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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妮丝     清宫妾妃txt下载     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3章、郭佳常在(100票加更!)

    嘤鸣瞧着眼前一柱“珊瑚台”,花枝壮硕、翠叶繁密,花开得朵朵硕大如绣球,花瓣繁复层叠,如楼台一般,七八朵丛生团簇,当真是看得人心喜。嘤鸣从半夏手中拿过锋利的剪刀,选了其中最大的一朵刷地剪了下来,便缀在自己衣襟上点缀,那娇嫩艳粉的色泽正衬嘤鸣红润的脸颊,盈盈动人。

    庆贵人看着嘤鸣襟上的“珊瑚台”,笑吟吟道:“还是娘娘眼光好。选的牡丹,最大也最漂亮。”

    富丽堂皇的牡丹簇拥四周,置身花海,嘤鸣心情自是极好,“会挑花算什么,会挑美人才算本事。”

    庆贵人掩唇道:“从前慧妃娘娘宠冠六宫的时候,可不会为皇上挑美人呢!”

    如今慧妃用这种办法笼络皇帝争宠,也可见是嘤鸣给了她极大的威胁。

    旋即,只见牡丹花丛深处走来一位衣着鲜艳、容貌艳丽的女子,她穿着一袭银红绣蔷薇团花旗服,珠翠环绕,装扮得甚是华美娇丽,嘤鸣细细一看,原来是常在郭佳氏。

    郭佳常在笑盈盈朝着嘤鸣深深屈膝:“婢妾郭佳氏给舒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一礼过后,她看了看陪伴在嘤鸣身旁衣着素雅清丽的庆贵人陆氏,那笑容便顿减了许多,只淡淡见了个万福,又道:“庆贵人安好。”——嘴上请了“安好”,却不见郭佳氏有多大客气之色。

    庆贵人微微一笑,顺手整了整自己衣襟。并未露出半点不喜之色,嘴上温和地问道:“怎么郭佳妹妹没去慧妃的琼鸾殿吗?”

    郭佳氏冷淡地道:“去了,只是婢妾推脱不胜酒力。故而提前离席了。”旋即她朝着嘤鸣露出几分讨好的微笑,“本想回去自己寝宫,却见牡丹台这里姹紫嫣红,便过来瞧瞧,没想到舒嫔娘娘也在此处赏花。”

    如此态度迥异,嘤鸣心中也明白一二,庆贵人父亲官职比郭佳氏强不了太多。而郭佳氏出身满军旗,庆贵人却只是汉军旗而已。想也知道,郭佳氏对自己区区六品常在的位份很是不甘。同样也对庆贵人的五品贵人还有那“庆”字的封号与恩宠心存妒忌不满。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态度可言了。

    郭佳氏突然妩媚一笑,声音却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舒嫔娘娘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您是没瞧见,那位刘姑娘长得人比花娇、那脸蛋娇嫩得都能掐出水儿来!”

    话语里满满的都是酸妒之意。嘤鸣却并不以为奇。谦太妃安排进宫的侄女,又如何会是寻常姿色呢?

    庆贵人微微一笑,“看样子,圆明园行宫里又要多一位姐妹了。”

    郭佳常在突然嗤笑了一声,“庆贵人倒是好胸襟,换了我,是决计不会认一个包衣奴才做姐妹的!!”

    郭佳常在这话说得格外刻薄,可嘤鸣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话。谦太妃刘氏是内务府包衣世家之女,虽得先帝晚年宠爱、还生下了六阿哥弘曕。但先帝不是个因宠失度之人,所以并没有给谦太妃抬旗,理所当然,谦太妃的侄女这位刘姑娘自然也是包衣出身。

    历来,内务府每年都要小选一次,目的是给宫里挑选宫女,这位刘姑娘自然也在小选之列。郭佳氏是正经三年一度的大选出身的秀女,自然有那份底气瞧不起那些要参加小选的宫女。

    嘤鸣含笑道:“郭佳常在这话可别乱说出出去,若是传进了慧妃娘娘耳朵里,只怕她要不舒服了。”——慧妃虽然如今抬到了汉军旗,但她包衣出身,是谁都清楚的。

    郭佳常在笑了,“婢妾自然不会对旁人乱说,只怕娘娘和庆贵人不说出去,慧妃娘娘又怎么会知道的?”旋即,她用巾子掩了嘴唇,又道:“何况就算真的传到慧妃娘娘耳朵里,哪又如何呢?婢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慧妃娘娘虽然位在高位,可如今最得皇上宠爱的是舒嫔娘娘,早已不是她了。”

    庆贵人看着郭佳常在扬着若有若无轻视意味的脸颊,脚下步履盈盈走近嘤鸣身侧,屈膝做了个福:“时辰不早了,婢妾先行告退。”

    嘤鸣轻轻颔首。

    一旁的郭佳常在挑眉一笑,略一弯身,神色间带了三分得意:“庆贵人慢走,恕妹妹不送了。”

    庆贵人倒是极好的脾性,或许是根本没把郭佳常在言语举止里暗含的不敬当一回事儿,带着自己近身的宫女、太监,一路穿花悠然而去。

    郭佳常在盈盈几步走到嘤鸣近前,娇媚的脸颊上又多了几分讨好的神色,她眼角斜向牡丹花叶深处那庆贵人一席松花色的婀娜背影,眉间带了三分不屑之意:“娘娘出身满洲著姓大族名门,可偏生宫里嫔妃尽是些汉军旗,要么就是些更低贱的包衣旗。”

    嘤鸣嘴角扬起淡若云烟的笑意,这个郭佳氏骨子里倒是挺傲气的呀。庆贵人的确是汉军旗,父亲官职也不过五品,可祖上在前朝的时候便是书香门第了,几百年的积蓄下来,气度礼仪,比起不满满洲世家格格都不遑多让呢。

    郭佳常在论姿色,也不再庆贵人之下,可那气度,生生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此一来,皇帝自然是更恩宠庆贵人几分。所以郭佳常在才如此不服气。

    嘤鸣十分和气地道:“什么汉军旗、包衣旗的,郭佳常在这些话可别对旁人说,既然进了宫,同是皇上的嫔妃,那便是自家姐妹了,咱们该和睦相处才是。”——这样“贤惠”的场面话,说的嘤鸣自己心里都膈应得很。

    郭佳常在忙笑了,“娘娘抬举了,不说旁人,连婢妾也不过只是满军旗下五旗寻常老姓之女。虽然心中也仰慕娘娘母家家族书香门第之家风,却也不敢妄想能与娘娘称姐妹。”说着,她再度深深坐了一个万福,举止甚是谦恭。

    嘤鸣抿了嘴唇,心想着这个郭佳氏嘴巴倒是很甜,也很会奉承人啊。

    嘤鸣忙微笑道:“郭佳妹妹客气了,以妹妹的姿色,日后何愁没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呢?”

    郭佳氏眉宇谦顺中浮起七分喜色来,她急忙道:“娘娘若不嫌弃,婢妾日后愿唯娘娘马首是瞻!”

    这算是投诚吗?嘤鸣只装作没听懂,微笑道:“郭佳妹妹客气了。”

    这时候,徐晋禄从牡丹花丛间的曲折小径一路追寻上来,他打千儿道:“娘娘,御前的王公公来了咱们长春仙馆,说是皇上请娘娘去一趟九州清晏。”

    嘤鸣一愣,自打来了圆明园,皇帝都是亲自来她住处的,九州清晏作为皇帝寝宫,自然也是处理政务的地方,作为一个极有权力之欲的皇帝,理所当然对于女人干政很忌讳,所以嘤鸣从不去犯这个忌讳,皇帝也未曾白天召她去九州清晏。

    是以心下存了疑惑,便问:“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徐晋禄笑着弓着身子道:“奴才听说今儿平郡王府的世子爷进宫陪皇上下棋了,这会子想必还没走呢。”

    嘤鸣“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姐夫福彭来了,所以皇帝才叫她去,算是让她见见家人吗?

    郭佳常在眼底难掩艳羡之色,嘴巴却格外甜了几分:“婢妾听说,娘娘的姐姐贵为铁帽子平郡王府的世子福晋呢!”

    说来,她也数月不曾见英容了,倒是心中甚是想念这个像母亲一样的长姐了。

    嘤鸣拂去沾在自己衣袖上的牡丹花粉,语气随和地道:“纳兰氏嫡支凋零,幸得先帝爷抬爱,家中长姐方才被指婚去了这么体面的地方。”——是够体面了,可却只有面子,里子都是福彭侧福晋文氏的。

    郭佳常在忙恭维道:“娘娘如今更是体面无比,只是您这样体面的人,若总是与卑微之人亲近,只怕难免有**份呢!”

    嘤鸣一愣,有些心底发笑,郭佳常在指的是庆贵人陆氏吗?陆氏如今是仅次于她得宠的嫔妃了,郭佳氏言语里的意思……莫不是觉得陆氏的得宠都源于她的照拂和这边风吗??

    她的确不在乎皇帝到底有多少嫔妃,但同样也不会闲着没事儿为皇帝举荐佳人!她还没“贤惠”到那个地步呢!!

    这个郭佳氏心眼儿一堆,倒是很会盘算呀!可惜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聪明罢了。

    只是她一心想把庆贵人从她跟前踢掉取而代之,还真是小聪明用错了地方。如此,也只能罢了!还是庆贵人的脾性更叫她放心些。这个满脑子小算计,而且还藏不住掖不住的郭佳常在,还是免了吧!

    嘤鸣立刻用冷淡疏离的语气道:“郭佳常在好高的心气!倒是忘了庆贵人是正五品的贵人,你只是正六品的常在而已!我才该劝郭佳常在记住自己的身份才是!”

    撂下这番话,嘤鸣也懒得看这个满腹小算盘的郭佳常在是何等表情,直接拂袖而去。或许,刚才她不该闲着没事儿跟郭佳氏废话那么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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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姐夫来了

    九州清晏作为圆明园中皇帝的寝宫,自然是最巍峨磅礴的,整个殿宇修建在汉白玉石基石上,彩绘九龙的廊下十二根腰粗的红色大柱子,擎起整座大殿。

    嘤鸣一到此处,便被吴书来直接给请进了九州清晏的东暖阁中。皇帝穿着一身常服,盘腿悠闲地坐在临窗的紫檀木雕龙罗汉榻上,榻中搁着一个剔彩倭角小炕桌,桌上搁着榧木棋盘,棋盘着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铺面了整个棋盘。

    福彭今儿穿了一身石青色郡王世子吉服,原本侧坐在榻上、手捏棋子与皇帝对弈,一见嘤鸣进来,他急忙下榻躬身退到了一旁。

    嘤鸣睨了一眼福彭这般谦恭谨慎的模样,微微含了笑意,便几步上前,屈膝朝皇帝见礼。只是膝盖尚未触地,便被皇帝一把拉了起来,“鸣儿来得正是时候!你帮朕瞧瞧,下一子朕该落哪里好呢?”

    嘤鸣眉毛一挑,丫的,这是赤果果作弊啊有木有!!

    这时候,福彭忙躬身朝她见了个常礼:“给娘娘请安。”—— 福彭虽是爵位超品的世子爷,嘤鸣才是四品的嫔,可她已是皇帝的女人,福彭是臣子,自然是需要向她行礼的。

    嘤鸣笑容嫣然,朝她颔首:“有些日子没见姐夫了,姐夫进来可好?”

    福彭忙抬着笑脸道:“劳娘娘牵挂,一切都好。”

    嘤鸣便直接踩着脚踏,坐在了皇帝身旁榻沿儿上。也不客气,直接歪着身子侧腿坐下,低头瞄了两眼棋盘。旋即有些可怜福彭了。

    跟皇帝下棋,真不是个好差事!

    尤其是这位皇帝陛下的棋艺臭到了家!一看皇帝手里捏的那枚白子就知道,福彭执黑先行,棋盘上那黑子虽然占据优势,但出奇地竟然有好几处明显的破绽!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是福彭故意给自己挖的坑,便是希望皇帝赶紧埋了他!

    可惜了……嘤鸣瞄了一眼皇帝那不展的愁眉。便朝她伸开白嫩嫩小手,道:“把棋子给我。”

    福彭只见自己小姨子竟是这般无礼的语气,顿时心头一紧。但随即见皇帝却是笑眯眯宠溺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松。

    啪!

    嘤鸣接过那枚沾染了皇帝手心汗渍的白子,直接一子斩断福彭那漏洞百出的大龙。

    福彭看了一眼棋盘,心下顿时安心了。从前的确自己福晋说他那小姨子很会下棋。如今看来果然不虚啊,这样的话,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福彭急忙捏起一枚黑子,做出拱卫之态,看似步步严密防卫。

    可嘤鸣不傻,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尽力!只求一败!嘤鸣不禁心下有些不爽,于是飞快填补了乾渣龙自己阵地上的好几个漏洞。然后锋芒立转,毫不客气地攻击。不出两刻钟。便拿下了福彭占据的一角,足足吃了他四颗棋子。

    “下得好!下得好!!”乾渣龙抚掌大叫。

    福彭却郁闷得紧,按照一开始那样,按部就班收收官也就是了,到最后,他自然会输一两个子出去。他这小姨子,下手倒是够狠的,非得叫他输个难看不成吗?福彭到底是大男子主义的人,如何也不肯输得太难看了。于是急忙反击,势要保留一点男人的颜面。

    乾渣龙看在眼里,只觉得黑白子交锋愈发激烈,忍不住又夸赞福彭:“这几个子下得不错!看样子你棋艺有所长进,怪不得朕方才应付起来都觉得吃力呢!”

    嘤鸣差点没翻白眼,这乾渣龙的脸皮也忒厚了点吧?福彭的棋力虽然不咋养,却也比你强多了!而且……你丫的倒是哪儿边的?老娘现在是在替你下棋好不好?!居然帮对手鼓气了!

    皇帝看到嘤鸣小脸上的不爽之意,不禁讪讪笑了,又忙哄道:“当然了,还是鸣儿的棋艺更胜一筹。”

    哼,这还差不多!

    如此,便在嘤鸣与福彭的对弈中,夕阳渐渐西斜。

    嘤鸣想着自己长姐在福彭哪儿受的诸多委屈,所以格外不客气,一个个阵地接连攻陷,白子不但彻底扭转的败事,而是将黑子步步紧逼,福彭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执着黑子的手都开始打颤了,额头冒出冷汗,最终只能弃子投降,中盘认输。

    嘤鸣挑眉一笑,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她顺手端起皇帝手边的那盏茶,正要润润口,哪知往嘴边一送,却什么也没倒出来!垂眸一瞧,原来茶盏里早没半滴茶水了。

    福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败给了年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姨子,只觉得颜面扫地,神情甚是颓败,他拱手道:“娘娘棋力当真不凡。”

    皇帝也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既如此,还不快拿出来!”

    嘤鸣发愣:“拿出什么来?”

    只见福彭从自己的马蹄袖里掏出了一个颇为古旧的小卷轴,双手奉了上来。皇帝并不接,倒是看了嘤鸣一眼,道:“鸣儿,既然是你赢了,这彩头自然归你。”

    嘤鸣眼底露出喜色,“是么?还有彩头呀!”便顺手接了过来,想必这是什么古字画了,便轻手轻脚展开来看,这才晓得,原来是一副董其昌的中堂,上头只写了八个大字:读书养志,观史思今。

    原来如此,清朝皇帝都推崇董体字,自然董其昌的墨宝就价值连城了。

    福彭道:“这幅中堂,是臣日前偶然所得,本想着今日进献给皇上,没想到皇上好雅兴,说要与微臣手谈一举,以此物作为彩头。皇上还说,若是他输了,这九州清晏的字画随微臣挑去一副。”——心中不禁想,幸好输了,否则他这回进圆明园,就不是讨好皇帝,而是得罪皇帝了。

    嘤鸣眯着眼睛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好歹是董其昌本人真迹……虽然嘤鸣没什么辨别古董的能力,可用脚趾头想想,福彭也决计没胆色拿赝品糊弄乾渣龙陛下。

    顺手丢给半夏收着,嘤鸣忙下了榻,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王钦也已经端了新沏的狮峰龙井上来,嘤鸣总算能润润喉咙了。

    徐徐饮了两口茶,嘤鸣忍不住问:“长姐与庆哥儿可还好?”

    福彭笑道:“一切都好。”

    想着也知道,福彭回答的只会是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嘤鸣便垂下额头,看着在珐琅茶盏中起起伏伏的纤细的茶叶,黄绿色的茶汤澄净得好似琉璃一般,幽香袭人。

    太监已经将棋盘与棋子都收拢了下去,皇帝含笑道:“若是想念家人了,朕着人安排进宫陪你说话就是了。”

    嘤鸣顿时满脸惊喜之色:“这……可以吗?”

    皇帝笑容带着宠溺之色,“你祖母与姐姐都是皇家命妇,不同于寻常外臣诰命,时常进宫也无妨,哪怕是在宫里,也大可直接与皇后说,皇后不会拒绝的。”

    嘤鸣急忙放下茶盏,起身朝皇帝谢了恩,又道:“嫔妾玛嬷年纪大了,怕是腿脚不怎么利索,长姐若能时常进宫来看望,嫔妾就心满意足了。”——嘤鸣心底里,也是不愿见老郡主的。

    皇帝笑吟吟看了福彭一眼,福彭自是满心欢喜,急忙道:“只要娘娘不嫌弃,随时可召臣妻入宫请安。”

    请安……长姐英容虽然是身份尊贵体面的郡王世子福晋,但终究是皇帝的臣子,如今也得给她请安了。嘤鸣心下一叹,旋即沉默了下来。

    福彭走后,皇帝忽的问:“鸣儿今日未曾去慧妃的琼鸾殿赴宴?”

    嘤鸣便淡淡道:“嫔妾和慧妃彼此不快,皇上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何苦去了,两相不喜呢?”

    皇帝不禁一笑,“你这妮子,还是那浑身带刺的性子。”

    嘤鸣星眸一扬,扬起三分妩媚之色,“嫔妾的确是带刺的,可只要便乱伸手,又怎么会被嫔妾刺到呢?”——慧妃的图谋,她心知肚明,却也懒得阻拦。人家如今要贤惠起来了,她还能怎么滴?反正她面对挑衅,是决计不会忍气吞声的。

    话刚落音,吴书来便躬身走了进来,道:“皇上,慧妃娘娘炖了一盅虫草甲鱼汤,特叫人送来给皇上品尝。”说着,一个小太监便双手捧着一个紫砂罐轻轻搁到了皇帝手边。

    嘤鸣只闻得甲鱼肉的鲜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中药味,倒是闻着叫人很是开胃。嘤鸣嗤嗤一笑,侧脸看着皇帝那岿然不动的表情,娇滴滴道:“慧妃娘娘自己病体未愈,却还日日惦记着皇上呢。虫草甲鱼汤,滋补又清热平火,正适合夏日里用呢!”

    皇帝睨了嘤鸣一眼,淡淡道:“朕看你才该清清热、平平妒火!”说着便抬手一把把嘤鸣拉到自己跟前坐下,嘤鸣猝不及防,身子趔趄之下,直接扑在了皇帝身上,顿觉得脸色大燥,左右可是有那么多人瞅着呢!

    皇帝却已经打开了罐子盖子,肉香顿时扑鼻而来,皇帝已经用小勺舀了一勺清朗汤汁,吹了两下,便送到了嘤鸣嘴边。

    嘤鸣脸颊泛红,正要开口拒绝,却被皇帝直接将那一勺温热的汤给送进了口中,“咳咳!”嘤鸣当即被呛了一下,“这又不是给我的!您小心让慧妃知道了,回头给气着!”

    皇帝笑眯眯道:“既然这补汤是给朕的,朕自然想给给谁便给谁!”说罢,他直接把一整盅的虫草甲鱼汤推到了嘤鸣跟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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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刘姑娘

    嘤鸣莞尔一笑,“皇上真是好福气,瞧着一盅甲鱼汤,炖得一丝油腻都不见,可见是已经被仔仔细细撇干净了,还有这汤汁色泽金黄,可见选材、火候无一不是上乘。”

    “不就是一盅补汤吗?!朕已经吃腻了!”皇帝淡淡道。

    嘤鸣眼梢一挑,嘟着脸颊抱怨道:“哦?原来皇上是吃腻了,才舍得给我的!”

    皇帝虎着脸道:“再不吃,朕叫人倒了!”

    “吃!”嘤鸣毫不犹豫地道,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可要浪费了!浪费是可耻的!而且还是慧妃精心烹调的补汤呢!于是二话不说,拿起了勺子,欢欢喜喜往自己嘴巴里送。

    不消片刻功夫,嘤鸣吃得肚子饱饱的,一脸的满足之色,

    皇帝笑问:“这下心满意足了?”

    嘤鸣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道:“没想到慧妃的厨艺这么好!”——古代版,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皇帝忍不住撇嘴:“高氏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想也知道不过是她宫里厨子的手艺罢了!高氏身子孱弱,一年到头不是吃药便是吃滋补的药膳,自然她宫里的厨子素来会炖补汤。”

    “这样啊……”嘤鸣莞尔一笑,“那我这点比她厉害,我会做点心!”——虽然只会做红枣糕、茯苓糕等几种简单的样式。

    皇帝听了,微微露出惊讶之色,他饶有兴味道:“没想到鸣儿还会下厨做点心?如此。朕可要好好尝尝……”皇帝眯起丹凤眸子,凝视着嘤鸣得意洋洋小脸蛋,忽的道:“既然如此。从明日起,鸣儿便每日起便做了点心叫人送来朕这里吧!”

    “啊?!每日?!”嘤鸣瞪大了眼睛,尼玛的,你把老娘当成厨娘使唤啊!

    “就这么定了。”皇帝淡淡道,再度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皇帝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嘤鸣忍不住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你丫的白日做梦!

    只是她这般模样。却叫皇帝更加得意,很是大笑了一通。

    嘤鸣离开九州清晏的时候,已经红日西沉。天边的晚霞灿烂得如洒了红墨一般。皇帝本是要留她宿在九州清晏的,可嘤鸣借机刷了小性子跑掉了,皇帝倒是耀武扬威地告诉她,让她晚上等着被修理……死色龙!!嘤鸣心底里暗骂了一通。

    坐着肩舆。沿着蓬莱福海西畔的小路。只见晚霞映在莲花盛开的湖水上,只觉得湖光山色潋滟若美人唇上的胭脂,颇有几分醉人。嘤鸣一边欣赏,倒是十分悠哉。

    忽然,肩舆停了下来,嘤鸣一愣,正疑惑怎么突然停了,便瞧见前方慧妃正乘坐着一顶比她的大一号的宽敞肩舆朝着她这边走来。嘤鸣只得忙叫人落了肩舆。退避一旁,让开那本就窄小的湖畔小路。

    慧妃并不是独自一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容貌楚楚的女子,盈盈细步,身段婀娜,一路跟在慧妃肩舆身旁。无怪乎嘤鸣一眼看到这女子,因为宫女的穿着打扮都是统一的,如今季节宫女都穿绿色宫装,且没有花纹。而那个女子却穿着一身质料上佳的水红色团花软缎旗服,脚下还穿着约莫二寸高的花盆底鞋,更衬得她身材纤细,如弱柳扶风一般。

    待到走近了,嘤鸣不禁暗自称奇,远远看着便觉得身姿不俗,如今近看,更是如娇花照水,一双带着天然风流的桃花眸子,娇滴滴的面庞宛若玉质天成,那女子走了一路,已然娇弱地低低喘息,两腮泛着袅袅红晕,端的是周身千般风流态度,万般动人。

    以男人的尿性,这样可怜不胜的女子,纵然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最能倾倒男人心的。

    慧妃的肩舆也停了下来,她眉角眼梢带着三分上扬的弧度,“不想在此处竟能碰见舒嫔,还真是有缘!”

    嘤鸣朝她见了万福,淡淡道:“慧妃娘娘金安。”

    那娇滴滴楚楚动人的小女子莲步轻移,盈盈屈膝朝嘤鸣见了个郑重的万福,她小小的樱桃唇中吐出柔软的若黄莺般动人的声音:“奴才刘氏给舒嫔娘娘请安。”

    果然,嘤鸣心底暗叫了一声。这样的姿色,必然就是那位谦太妃的刚刚进宫的侄女了。

    慧妃扬了扬下巴,“今早本宫还特意送了请帖去舒嫔的长春仙馆,没想到舒嫔竟如此贵人事忙,竟不肯赏本宫的脸。”

    不过是个包衣旗下女子进宫,而且名义不过是进宫陪伴谦太妃共叙天伦,嘤鸣竟不知道,为了欢迎这样一个女子,竟还劳烦圆明园所有嫔妃到场!心下有些不快,自然语气便更加冷硬了几分,便直挺挺刺道:“嫔妾忙着侍奉圣驾,娘娘又不是不晓得!”

    慧妃俏白的脸色果然泛起了三分恼怒的潮红,“舒嫔!!”同时袖子底下的拳头也攥了起来。

    嘤鸣微笑着道:“今日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娘娘瞧着似乎是送这位刘姑娘去谦太妃处。嫔妾便不叨扰了,请娘娘先行吧!”

    大傍晚的,她还要回去歇息的,可不愿和慧妃在这里争吵。嘤鸣这番话,也算是给了慧妃个台阶下,慧妃脸上恼怒之色渐渐褪去了几分。

    可这时候,那刘姑娘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她纤细的娇躯一颤,急忙劝道:“两位娘娘息怒,千万别伤了和气啊。”又忙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慧妃缠金线绣五彩云纹的华丽衣袖,语气带了三分哀求之色:“娘娘,舒嫔娘娘最得盛宠,您千万不要和舒嫔娘娘起了冲突呀,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所以,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

    这话听着是劝架的话,每一句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问题在于慧妃的位份是正三品妃,而嘤鸣是正四品嫔。原本慧妃有了台阶下,可如今若是就此罢休,岂不如刘氏所说的是她“退一步”,对比自己位份低、资历浅的舒嫔纳兰氏退让了?!如此一来,竟是点燃了慧妃心中对嘤鸣积蓄已久的妒恨。

    慧妃眼底泛起怒与冷交加的阴沉之色,“本宫记得,舒嫔方才对本宫行的礼数很是欠缺,烦请舒嫔重新对本宫请一次安吧!”

    嘤鸣眉心一皱,慧妃之前与她相争,可没得过半次好!如今竟被刘氏如此轻易地挑唆了!嘤鸣的性子,也是有几分宁折不弯的,可是瞧着那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也着实不欲与慧妃相争,便屈膝见了个端正的万福:“嫔妾恭送慧妃娘娘。”

    这个礼,虽然有些僵硬,但绝对工整,谁也不能挑出半分“欠缺”来!

    慧妃脸色稍霁,眼角挑出三分得意之色,心想,谅你纳兰氏如何得宠,就是得恭恭敬敬行礼请安!

    那刘氏眼底一转,急忙娇怯怯道:“娘娘,这样总可以了吧?咱们快些去安澜园吧!”

    看到刘氏那急切又恐慌的样子,慧妃忍不住轻轻一哼,“刘妹妹好歹是谦太妃的侄女,总这么怯懦可怎么成?!”

    刘氏眼睛里顿时含了三分泪意,“可是……娘娘,咱们在这里耽搁,着实阻了舒嫔娘娘的回宫路呀,这样、这样实在不好。”说着,她看向嘤鸣的眼神里,不禁带了三分畏惧之色。

    嘤鸣不禁暗自嗤笑,这个刘氏装得一副小兔子般胆怯的模样,却是个挑拨关系的好手!

    慧妃果然柳眉一跳,“怎么?舒嫔对本宫当了你的去路,心有不满吗?”——似乎是方才逼迫嘤鸣再行了万福礼,品尝到一次得意的慧妃此刻心气显然高了几分。

    嘤鸣扬起下巴,唇边一翘,道:“嫔妾何曾不满,只怕是素未平生的刘姑娘非认定本宫不满吧?!”——慧妃此人,的确不是蠢人,前提是她别恼怒激愤。否则怒上心头,谁都会失了平日里的理智。

    慧妃娥眉一蹙,“你什么意思?!”

    刘氏眼底滑过一丝慌乱,突然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嘤鸣颤巍巍磕头道:“舒嫔娘娘恕罪,奴才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奴才只是劝慧妃娘娘给您让开路而已!奴才出身卑贱,只是包衣女,怎么敢得罪您呢?!”

    慧妃那好不容易才被嘤鸣平复了几分的心绪此刻再度恼怒了起来,什么叫她给舒嫔让开路?还有刘氏所说的“包衣女”更是大大刺激了慧妃心底那最经不起刺激的耻辱之处!!她看着嘤鸣那张冷淡的微微皱着眉心的娇媚脸蛋,顿时便觉得舒嫔纳兰氏的表情分明是在嘲讽她的出身!!匍匐在地的刘氏愈是谦卑求饶,就愈是让慧妃也引以为辱!!

    慧妃深吸了几口气,可内心已经是怒火万丈了,“刘氏,你先起来!本宫在此,倒是不信了,舒嫔能把你怎么样了!!就算你如今还没有名分,你好歹也是谦太妃的亲侄女!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了!”

    刘氏听了,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但是旋即,那冷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飞快怕了起来,眼睛红红的,跟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一般,急忙躲在了慧妃身后,她颤巍巍道:“娘娘,您如今这般不易,其实、其实大可不必为了奴才吃罪了舒嫔娘娘的。”

    见刘氏竟说出“吃罪”这样的话,叫嘤鸣眉心皱得更厉害了!如此明晃晃的挑拨,难道慧妃听不出来吗?可惜慧妃如此怒上心头,哪里还有半分理智?素来,只有卑微者对尊位者,才有“吃罪”一说,哪有妃子吃罪了嫔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76章、慧妃落水(110票加更!)

    嘤鸣深深咽下一口气燥火,看着慧妃那愈发毒恨得再无半分理智清醒的眼睛,便淡淡道:方才嫔妾已经告辞过了,便不打扰慧妃娘娘送刘姑娘去安澜园了。说完这句话,便直接抬腿上前,从慧妃身侧快步而去。

    慧妃对嘤鸣的怨恨,可谓是积蓄已久,在她进宫之前,纵有旁的女人得宠过,却无嘤鸣这般得宠,更生生夺取了皇帝对她的宠爱人,让她备受冷落。慧妃此刻心中,残存的理智正寸寸败给恼羞的妒恨之火。而嘤鸣脚下行走如云,已然前行数步,眼看着便要抽身出泥潭。

    跪在生硬石子路上的刘氏眼底滑过一丝狠色,此刻她怎肯让自己一手挑拨出来的好戏就如此谢幕了于是,她飞快匍匐上前,大叫着:舒嫔娘娘恕罪若怪就请怪奴才一人吧一边大叫着,她的手已经飞快抓住了嘤鸣的脚腕,同时狠狠用力一掰,硬是以纤细的身躯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

    嘤鸣穿着的是三寸高的花盆底鞋,被如此大力一掰,哪里还站得稳,立刻便顺着那力道所去的方向狠狠后仰倒去。

    而在她身子侧后方的,可不就是慧妃高氏吗

    所以迎接嘤鸣屁股的,不是生硬咯人的石子路地面,而是柔软的挺翘的慧妃的屁股。

    是的,她一屁股就坐在了慧妃的后臀上。

    而慧妃,被她突入起来的倒压。如何来得及躲避,当场被噗通一声给狠狠摔倒压在了地上,整个人可以说是五体投地。正面无死角与地面接触了。

    慧妃与嘤鸣的宫女见到如斯景象,急忙七手八脚各自把各自的主子给搀扶了起来。嘤鸣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损伤,坐在慧妃那弹性极好的翘臀上,只记得那弹弹的感觉了,倒是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差不离。

    可慧妃就惨多了,摔一个狗啃泥就够狼狈的了,还被嘤鸣坐了一屁股。她被宫女搀扶起来的时候。已然旗髻散乱,头山珠钗摔落,浑身都是泥土草屑。哪里还是素日里那个打扮得美艳娇滴滴的慧妃娘娘,俨然已经狼狈恼怒地脸蛋都扭曲变形了,更兼有四肢摔在地上的剧烈疼痛,还有屁股上那羞耻的部位的抽疼。都叫慧妃人不可忍了。

    嘤鸣急忙辩解道:是刘氏突然抓住我小腿。我才会摔倒的

    嘤鸣愈是这般辩解,愈是被慧妃当成了砌词狡辩,她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索绰罗氏说得不错,你就是个克父克母的贱蹄子

    慧妃的一声大吼让嘤鸣心下陡然生怒,只是她还来不及反驳什么,便见慧妃那带着尖锐的赤金嵌珠护甲的右手已经扬了起来,已然作势要扇她耳光。

    嘤鸣如何会受之急忙一把抓住了慧妃的手腕。气恼地道:我说了,是刘氏方才狠狠拉我我小腿一下你还有没有脑子。竟然蠢得被人当成枪使

    此刻刘氏已经颤抖着匍匐在地磕头不止,奴才奴才没有啊慧妃娘娘明鉴啊奴才怎么敢啊一边辩解,一边竟呜呜哭泣起来,端的是可怜无比。

    慧妃早已怒血冲头耳上,哪里会听进嘤鸣的辩解之词,当即又扬起了左手。嘤鸣咬牙暗恨,急忙又抓住她的左手腕。

    如此两个女人竟渐渐扭打做了一团。

    女人打架,是什么样子,自是一目了然,无非是疯婆子一般抓掐拧外加撕扯头发

    慧妃这个素日里的宫廷贵妇,撒泼扭打起来也跟那些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嘤鸣纵然极力躲避,也着实好生生被又抓又掐的弄得浑身生疼可恶,她十根手指上可全都带着尖锐的护甲,跟她如此近身扭打,嘤鸣可是吃了大亏了。

    突然,嘤鸣的右手手腕处一阵钻心刺疼,原来是慧妃那尖锐的护甲的尖已经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肌肤中,嫣红成串的血珠子沁了出来。

    嘤鸣刺痛之下,再也不留手,愣是狠狠一把推了出去。

    尼玛,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啊

    旋即,便是噗通一声。

    嘤鸣呆愣愣看着那已经置身蓬莱福海中挣扎的慧妃额,方才扭打得昏天地暗,竟是忘了,这里是湖边了而方才她那一推,正好把慧妃整个人如下饺子一般给推下了水。

    慧妃的太监已经噗通噗通跳下去救主了,嘤鸣暗忖着反正有人救人,而如今夏日里湖水也不冷,慧妃出不了大问题。便趁着太监们把慧妃往岸上拉的时候,飞快带着自己的一众宫人急忙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长春仙馆,不消多时,嘤鸣便听底下禀报说,皇帝御驾急匆匆去了慧妃的琼鸾殿。

    嘤鸣顿时头疼起来。

    用脚趾头想想,慧妃肯定会声情并茂地对皇帝控诉她的罪行。

    若论卖弄楚楚可怜的本事,在嫔妃中,慧妃算是头一号的演技人物了。何况嘤鸣也知道皇帝对慧妃早年护驾失子致使不能再有身孕的怜惜与愧疚,虽然慧妃多年的行径,让皇帝有所厌恶,可只慧妃如今是被她推落水中,是受了欺负人,再加上慧妃的演技,皇帝必然怜惜压过厌恶了。

    孙嬷嬷在她耳畔道:娘娘还是及早想个应对之策,此刻皇上去了琼鸾殿,慧妃娘娘必然会添油加醋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娘娘身上的。

    嘤鸣揉着自己的发胀的太阳穴,叹气道:我又如何不知呢皇帝若真信了慧妃的言辞,不,只怕十有会被先入为主认可慧妃的说法,毕竟那么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是她把慧妃推下水的,这点无可辩解。

    半夏已经拿了止血的药膏与干净的纱布过来,娘娘,奴才瞧着你手腕被慧妃的护甲刺破了,还是先擦点药膏吧,万一留了疤痕可如何是好啊。

    嘤鸣低头忙看着自己右手手腕上,那胭脂痣一般的刺伤,已经沁出了一粒嫣红的血珠子,忽的她心下突然应了应对之策,只是少不得对自己狠一很心了

    嘤鸣顺手便拿起身旁剔红荔枝纹盒中的一根金胎珐琅护甲,那护甲同样尖锐,尖锐的尖落在嘤鸣自己的手背上,只觉得周身肌肤泛起了战栗感。

    半夏已经,急忙搁下东西,连忙握住嘤鸣的手阻拦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孙嬷嬷微微一叹,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嘤鸣看着半夏那双已经含了泪水的眼睛,低低一叹,便对孙嬷嬷道:嬷嬷,你带半夏下去吧,我自己会处理妥当的。若是皇帝听信了慧妃的话,趁夜赶来问罪的话的确还是要及早动手,免得来不及。

    半夏不笨,自然明白自家格格是要动用苦肉计了,她伺候格格多年,何况见格格如此自伤呢虽被孙嬷嬷裹挟着,半拖着退了出去,可泪水已然潸然掉了下来。

    孙嬷嬷忍不住教导半夏:进了宫,不狠心不是成的,不但要对旁人狠心,对自己同样也要狠心,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半夏急忙用袖子蹭泪,哽咽道:格格从小到大,何尝吃过这种苦头,没想到进了宫,却要受这等苦楚

    孙嬷嬷不禁一叹。

    寝殿内,嘤鸣咬着牙齿,用护甲尖锐的顶尖对准了慧妃所刺破的那个小伤口,只需狠狠用力,从手腕划过手背,划出一到血淋淋的伤痕,这苦肉计就算下足了本钱了。否则光凭慧妃刺出的那可小刺伤如何够呢

    只是嘤鸣着实不是个能对自己足够狠心的人尼玛的,老娘又不犯贱,凭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制造一条伤痕呢

    这时候,火团见自己的主人半晌没下手,便咕啾一声,传音道:主人,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我动手吧。

    嘤鸣一愣:你你怎么动手火团那毛茸茸的爪子虽然灵活,可毕竟不是人手,哪里能抓得稳护甲

    火团呲牙,那毛茸茸肉呼呼的爪子底下嗖地亮出了如钢铁般的爪,烛火之下,生生透着几分寒光。

    嘤鸣只看着那比护甲还要锋利数倍的爪子,不禁心底里打了个哆嗦,火团爪子的锋利程度,自是不消多说,只消想想那日火团大战巨蛇的场景,便可知一二,那蛇端的是皮糙肉厚,可还不是被火团三两下便抓了个浑身伤痕累累,甚至连七寸腹部都抓透了,生生咬出一枚蛇胆。

    可是,如今时辰着实不早了,在不动手,若是皇帝来兴师问罪,嘤鸣着实无可应对。便一咬牙一跺脚,便把自己的右手手背给伸了过去,动手吧。

    嘤鸣那个吧字刚落音,便发出了嗷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火团下起手来,那叫一个快狠准只消爪子一撩,尚且没看清火团的动作,嘤鸣的手背上便凄惨得多了三条自手腕横贯大半个手背的伤痕。

    孙嬷嬷与半夏闻声跑进来的时候,只瞧见嘤鸣的小脸都惨败了,右手的手背已然是鲜血淋漓,血已经滴滴答答落在了月白色云缎的鞋面上,顿时晕染开一朵朵红梅,嫣红如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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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苦肉计

    而火团,无比乖巧地团在嘤鸣脚边,抱着自己大尾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仿佛一切都跟它无关一般。

    孙嬷嬷与半夏二话不说,急忙上来,一个托起她的右手,另一个飞快上止血的药膏、并轻手轻脚地将她的手包扎成一个粽子。

    嘤鸣疼得浑身都打哆嗦,心里已经把火团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你丫的,用得着这么狠、这么用力吗?!方才那一抓,她分明能感受到,火团的爪子是穿过她的皮肉,从她的手骨划过,那样的疼,简直是深入骨髓的!

    尼玛啊,这回血本下得也太大了点吧!!

    见嘤鸣疼得厉害,半夏又去取来了止痛的丸药,又冲了蜜水,给她就着服下四五粒,“格格,您好些了吗?”

    嘤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她道:“我没事了。”——她发誓,这辈子决计不用苦肉计了!尼玛的,这种自残的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深深喘息了几下,嘤鸣便叫孙嬷嬷与半夏退下了,自己则闪身进药园世界里,狠狠给自己灌下了大半瓢的药井水,这才稍稍止了手背上钻心的疼。

    脚边,火团摇曳着毛茸茸的尾巴:“主人,也给我喝点呗!”

    见火团这厮居然还这么卖萌撒娇,嘤鸣狠狠吼叫道:“你还有脸喝水?!!”

    火团缩了缩脖子,毛茸茸团成一个球。“主人,可是你让我抓的……”

    见火团如此“理直气壮”,直叫嘤鸣噎了一口气在喉咙。愣是咽不下发不出,于是再狠狠灌下半瓢药井水,喝得肚子滚圆,才用左手揪着火团的尾巴,便闪身出来了。她可不敢在里头呆的久了,若是皇帝突然驾到,而她没了影。可怎么说得清呢?

    出来之后,嘤鸣便把火团狠狠撩在地上了,然后警告道:“少给老娘哼哼唧唧的。一边凉快去!”

    火团大约也晓得嘤鸣现在火气冲,立刻二话不说,便窜走了。

    嘤鸣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就这么等着皇帝来。不是看看自己那被半夏包裹得很粽子一样的右手。尼玛接下来几天,她可怎么吃饭啊?!这只手指稍稍一动,便疼得厉害,如何还能抓得起筷子?她可不是左撇子啊!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便倒头歪在了榻上,如此躺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帝来,嘤鸣思忖着只怕是皇帝被慧妃被缠住留在琼鸾殿了,便唤了半夏进来替她更衣。便钻进被窝里歇息了。

    折腾了这么一通,嘤鸣着实乏了。可是手背上时不时传来的锥心的疼,叫她久久无法入睡。圆明园夜晚,可以听得到鸟虫窸窣的叫声,在宁静的夜晚此起彼伏。半夏大约察觉她没有入睡,便默默去点了安息香。

    嘤鸣闻着那温暖的叫人周身放松的气息,终于浅浅入睡了。

    而嘤鸣并不知道,皇帝也才刚刚哄睡了哭了半个晚上的慧妃高氏,也气冲冲摆驾朝长春仙馆过来了。

    今日傍晚的事儿,根本不需要眼线回报,圆明园中打理花木的宫女太监早已远远的一个个看了个清晰,故而很快就回奏到了御前。慧妃落水,皇帝自然急忙去瞧了,毕竟皇帝对慧妃颇有怜惜余情,又想着慧妃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因此而染了风寒,只怕又要缠绵病榻了。

    皇帝去了琼鸾殿,只穿着寝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慧妃高氏当即便扑进皇帝怀里,一通嘤嘤啜泣。不诉苦也不告状,先来一通楚楚可怜的梨花带雨,把皇帝的心给哭软了再说——不得不说,慧妃的策略也相当成功。傍晚的事儿,哪里需要多描述?皇帝自然是知道大概的。

    被皇帝好生软语安慰了半晌,慧妃这才略略止了哭声,只是那眼角扔带着晶莹的泪珠,那娇滴滴的脸蛋也带着无限的委屈与苦楚,慧妃嘤嘤道:“水那样深,明意只当此生再不能见皇上了!”

    皇帝心头又是一软,便道:“舒嫔年轻不懂事,朕回头会训斥她的。”

    慧妃高明意一听皇帝这话,登时腹内酸妒之水攒涌,她吃了这般苦头,若只为叫皇帝训斥一下舒嫔,叫她如何甘心呢?!

    慧妃那娇滴滴的脸蛋上顿时浮起了浓浓的哀怨绝望之色,她凄婉地道:“臣妾年老色衰,自知不可与舒嫔相比。待回了宫,臣妾愿紧闭宫门,不再出承乾宫一步,再也不敢与舒嫔争宠了!”

    皇帝眉心一皱,瞧着慧妃那凄美的面庞,只得再度柔声道:“明意,你又何必如此,朕自会责罚舒嫔的。”

    此刻“训斥”已经升级成了“责罚”,可慧妃如何会满意?

    慧妃眼中再度凝结了泪水,一圈圈打着转,却不掉下来,维持着慧妃那凄美绝伦的神情,她起身便伏跪了下来,道:“舒嫔说得对,臣妾出身包衣,这等身份,如何还配服侍圣驾?还请皇上不要再来臣妾宫中了。”

    皇帝眉头皱出几分不悦之色:“舒嫔真的讽刺了你的出身?!”

    慧妃垂泪道:“之前在宫中臣妾推到了舒嫔一次,如今她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臣妾亦无话可说。可臣妾——”慧妃已然泣不成声,“臣妾自问尽心服侍皇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臣妾,到底是皇上的妃子,舒嫔只是嫔位,她怎能如此、如此对臣妾啊!!她把臣妾推落下水,便拂袖而去!不管不顾!难道、难道是她想要臣妾去死吗?!”说吧,慧妃已经软在地上,娇躯颤抖。

    皇帝心下已然愤怒,他一把将慧妃抱了起来,眼底暗藏着愠怒,慧妃看在眼中,心中有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意弥漫。

    长春仙馆的寝殿内,里头的拔步床上,嘤鸣已经呼吸均匀了。

    皇帝带着怒火直接冲入寝殿,半夏见状,急忙伏跪在地哀求道:“皇上,娘娘好不容易才睡着,求您千万别……”

    皇帝如何会听进半夏的哀求?他瞧着嘤鸣那张静静睡去的娇俏的脸蛋,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却是慧妃无助地颤抖的身躯以及那满脸的难以倾诉的委屈,他不断想着慧妃最后说的那句话,鸣儿把慧妃推落水中,更不顾她的死活,拂袖而去。

    他从前所熟识的鸣儿,虽然脾气不好也任性些,但绝非如此狠毒之人啊!

    皇帝心下恼火,只狠狠一把推在了嘤鸣的肩膀上,呵斥道:“舒嫔!你给朕起来!!”

    嘤鸣才入睡不过小半个时辰,本就睡得浅,被皇帝一推一吼,立刻便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疲惫的眼皮,看着那张愤怒得已经快要无法遏制的龙脸,心下一紧,急忙便要爬起来。

    要爬起身来,少不得用两手按着两侧床榻,借力起身。嘤鸣素来都是如此起床的,如今自然也条件反射地如此去做,可是她忘了,自己的右手的伤势。故而才刚撑起身子,手背上痛楚袭来,她疼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白了几度,噗通一声便摔回了榻上。

    皇帝一皱眉头,心下自是不明所以,正欲怒斥嘤鸣的无礼,却忽的瞧见了,嘤鸣身子里头的那只缠满了纱布的手。皇帝神情一滞,只瞧见那纱布上渐渐渗出了嫣红得刺目的鲜血,顿时叫皇帝心头如遭重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此刻的语气里已经褪去了七分怒意,只剩下焦急与那掩藏不住的担忧与心疼。

    半夏顿时掉下泪来,她急忙上前搀扶着嘤鸣,给她背后靠上软枕,然后轻盈地托起嘤鸣的右手,忍不住吧嗒吧嗒掉泪:“奴才这就去取伤药和纱布来。”

    嘤鸣忙用左手拍了拍半夏的肩膀,“只稍微渗了点血,没事的。半夏,你下去吧。”

    “可是——”半夏素来对嘤鸣的吩咐从无半点迟疑,可此刻她却不肯退下了。

    皇帝的声音低低响起:“吴书来,去传太医来。”

    嘤鸣此刻忍不住想,她的手背是被火团抓伤的,虽然瞧着和护甲划伤差不离,可嘤鸣着实生怕太医看出什么端倪来,便冷声道:“不用了,嫔妾宫里有伤药,不比太医院的差!”说着,便吩咐半夏:“去拿药吧。”

    “是!”半夏急忙应了,飞快退了出去。

    吴书来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小心翼翼地请示皇帝:“皇上,那太医……”

    皇帝看着嘤鸣惨败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顿时心疼地如被刀割,怎么他方才一来的时候就没有注意鸣儿的脸色呢?!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道:“退下吧。”

    “嗻。”吴书来躬身便退了出去,心道,从前皇上心里最要紧的是慧妃娘娘,如今看来,已然换人了,怪不得王钦那小兔崽子巴结储秀宫巴结得厉害!

    吴书来走出寝殿,便急忙吩咐自己的徒弟梁忠:“立刻去将此事前因后果打听个清晰!快些!”

    “是,师傅!”

    寝殿内,安息香仍旧淡淡缭绕,皇帝身上却带着慧妃所用的李后主帐中香的绵绵气息,直叫嘤鸣闻得浑身不爽。皇帝侧身坐在了嘤鸣身旁,满是柔语轻声地唤道:“鸣儿……”

    嘤鸣仍旧冷着脸,甚至还把身子往里头挪了几寸,便是不欲与皇帝身体接触。

    皇帝见嘤鸣如此疏离与他,只觉得心头一闷得慌,刚刚伸出去想要抚摸她削肩的手愣是停在了半空,去也不是,回也不是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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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皇帝心疼

    嘤鸣冷硬地道:“嫔妾身子不适,恕不能给皇上请安行礼了。”

    这样的语气,直叫皇帝心头难受得厉害,可看着嘤鸣惨白的脸蛋与那渗血的手,又觉得心疼得厉害,“是慧妃……高氏弄伤你的?”

    嘤鸣别过头去,不回答皇帝的话。可愈是如此,皇帝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底下人的回报说,是慧妃与舒嫔发生口角,进而扭打,最后舒嫔将慧妃推下水便离开了。这样的回禀,或许是真的,但只怕是忽略了其中要紧的细节。

    扭打,与其说扭打,只怕是慧妃动手打伤鸣儿才对!!所以鸣儿吃痛之下,才会失手将慧妃推落下水的。至于慧妃说,鸣儿不顾她死活就拂袖而去,皇帝此刻已然分毫不信了,旁边那么多奴才,只怕慧妃一落水,立刻便有人下去救人了,哪里还需要鸣儿救人?难道那些奴才会眼睁睁看着慧妃淹死不成?!

    深夜的寝殿,淡若薄雾的袅袅安息香丝丝从鎏金瑞兽熏炉中散出。半夏脚步轻盈敏捷,手上端着止血散与细软的纱布,几步走到榻前,轻手轻脚隔在了床头的翘头案上。

    半夏直身跪在脚踏上,嘤鸣便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右手伸了过去。半夏一手托着,一手便小心翼翼开始解那渗了血的纱布,一层层,如剥丝抽茧一般,那雪白地纱布越往离层,染血便越多,直到最里层已经是血水淋淋了。可见火团那一抓,抓得有多深。

    皇帝越看越揪心。直到瞧见那本该细腻且没有一丝瑕疵的小手上却是三条横贯手背的血痕,此刻那细长地伤口滴滴渗出血珠子,甚至伤口已经外翻。露出了里头肉红色的嫩肉,已然是惨不忍睹。

    半夏手脚麻利,止血散洒下,很快再度糊住了伤口,不再有血珠子外渗。然后再用干净柔软的纱布重新包扎,只是如此一来少不得碰触伤处,叫嘤鸣忍不住疼得眉心紧皱。咬牙暂且忍着,只是手臂忍不住哆嗦了两下。这一哆嗦,让半夏不禁停了手。

    “鸣儿……”皇帝凤眸微微一颤。语气更含了三分不忍之色。

    嘤鸣咬牙道:“没事。”然后吩咐半夏继续包扎。

    半夏点头,不禁更加手脚轻柔了几分,如此总算包扎好了。

    皇帝深深呼吸了几下,眼底是难言的复杂之色。深夜的琉璃宫灯光晕柔柔。皇帝有些发干的嘴唇张了几度。才总算开口:“蓬莱福海边儿的事……”

    嘤鸣立刻冷冷道:“的确是嫔妾将慧妃推落湖中的,嫔妾认罪便是!”

    皇帝眼底光泽蓦然柔化,他伸手托起嘤鸣那再度被包扎好的右手,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却是那一整片的血淋淋,他柔声问:“还疼吗?”

    嘤鸣拿一双刀子般的眼珠子瞪他,废话!你让火团抓一把试试!!俗话说十指连心,嘤鸣现在才知道手背也连心啊!!

    皇帝急忙解释道:“底下只回报说,你与慧妃起了争执。扭打中,慧妃落了水。”

    嘤鸣淡淡一哼。道:“的确是事实!”

    嘤鸣愈是这般冷中带怒的语气,反倒只叫皇帝心头愈发愧疚,“朕……并不知其中细节,所以才听信了慧妃一面之词。”

    嘤鸣仍旧是那张倔强而冷冰冰的俏白面庞。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的关切地问道:“朕知道,必然又是慧妃为难你了。高氏的性子,的确是越来越过分了。底下说你和慧妃扭打了起来,鸣儿,你身上可还有别处受伤?”

    皇帝这么一问,嘤鸣自然便想起来慧妃在她身上左拧又掐的事儿,之前忙着也没顾上,如今细细感受一下,的确身上不怎么舒服。只是伤的地方都被衣裳遮盖,嘤鸣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便含糊地道:“不碍事。”

    皇帝眉心微微一蹙,“就是说,的确身上还有别的伤了?”

    “我说了不碍事了!”嘤鸣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皇帝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等候吩咐的半夏,便道:“替舒嫔宽衣。”

    嘤鸣眼珠子一圆,立刻瞪了半夏一眼,警告她不许听皇帝吩咐。

    半夏顿时苦了脸,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了。

    皇帝有些不满,脸色一沉,再度吩咐道:“替舒嫔宽衣!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皇帝的威严,又岂是半夏能抗下的?半夏顿时满眼都是哀求之色地看着嘤鸣:“娘娘,傍晚在湖边,慧妃娘娘又掐又抓又挠的,还是让奴才给您涂点药吧。要不然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消呢。”

    说着,半夏便又跪在脚踏上,伸手上来便要解嘤鸣鹅黄素锦中衣的盘扣。嘤鸣急忙想要反抗,可皇帝却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手臂,不叫她手上的手乱动,而她的左手就算再胡乱抵抗,也是杯水车薪。

    皇帝低呵道:“不要乱动!万一再碰裂了伤口可怎么是好?!”

    嘤鸣腹内一团闷气只能憋下来,古人的衣裳都肥大些,即使右手有伤,脱下来也不费事,何况还有皇帝一旁帮手。很快,上身的中衣便被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个绣了并蒂莲纹的粉绿色小肚兜,胳膊、肩膀和整个后背都是裸露的。

    而这些裸露之处,无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与那白皙细腻得宛如羊脂玉的肌肤肤色形成了截然的对比。皇帝那微带粗粝的指尖轻轻抚过嘤鸣削肩上的一处紫青,嘤鸣只觉得十分不适,连忙缩了缩肩膀。

    皇帝忍不住咬了自己下唇,“竟有这么多瘀伤……?!”语中已然有了一股压抑的愤懑。

    半夏打开了盛放祛瘀药膏的珐琅小圆钵,里头露出的是洁白的膏状透着药香的伤药,她刚想替嘤鸣涂抹。皇帝便挥手道:“你退下吧。”

    半夏不禁迟疑地看了一眼嘤鸣满是瘀痕的身躯:“可是……”

    皇帝沉声道:“朕会为舒嫔涂伤药的,你下去吧。”

    半夏点头,忙做了个万福,“是,奴才告退。”

    待到寝殿内又只剩下嘤鸣与皇帝二人,一切又静谧了下来,皇帝没有再出声,他用手指沾着祛瘀药膏,轻轻涂抹在嘤鸣肩上、臂上、腰上的一出出紫青瘀痕上。

    药膏微凉,涂在温热的肌肤上,立刻便融化,仿佛立刻便要融入肌底一般。自己调配的药膏,嘤鸣自然知道药效。

    其实她身上这些掐、拧的痕迹,只是看上去严重罢了。多年喝药井水、吃药园世界水果药材,嘤鸣的肌肤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嫩得跟婴儿差不离。自然了,皮肤也就很薄很嫩,所以也格外容易留下痕迹。

    譬如床笫之间,动不动脖子和肩膀上就会被皇帝种下草莓印记,不过涂了祛瘀药膏,很快就消了。如今身上的瘀痕,自然是比皇帝啃咬亲吻留下的痕迹严重数倍,可想来也不过两三日就能消了。

    可皇帝不这么认为,再加上嘤鸣右手手背上那鲜血淋漓的伤痕,皇帝一边细细涂抹膏药,一边心里忍不住对高氏更是怒不可遏。皇帝此刻,已然是笃定是高氏找碴,还恶人先告状,害得他差点迁怒了无辜的鸣儿!!高氏,终究是包衣贱婢的出身,品性亦是如此卑劣!!

    ——这会子,皇帝已然忘了当刚登基哪会,执意要封高氏为妃,还执意给她抬旗的事儿了!皇帝这种生物,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这个人出身卑微,那她的卑微只会叫皇帝怜惜,可当皇帝不喜欢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卑微,便成了错处。

    涂完了药膏,皇帝忍不住伸手将揽着嘤鸣瘦削的肩膀,让嘤鸣靠在他的肩头。

    这样的亲昵,让嘤鸣不禁有些抗拒。只是这会子身子疲软得紧,到底拗不过皇帝执拗的力气,只得歪在他的肩头。只是语气仍旧不恭不敬的样子:“嫔妾有伤在身,不能侍寝,皇上还是去别处吧!”——大半夜被吵醒,还弄裂了伤口,这两笔账自然也被嘤鸣记在了皇帝头上,理所当然一脸的不爽之色。

    皇帝当然没有生气,反倒关切地凝视着她的眸子问:“可是困了?”

    嘤鸣恨不得狠狠再给他一记刀子眼,深更半夜的,谁不困?!

    皇帝点头说:“知道了。”便轻手轻脚地扶着嘤鸣后背,让嘤鸣躺了下来,又替她盖好薄被,便低低道:“睡吧,朕在这里呢。”

    嘤鸣直接别过脑袋,侧身朝里头睡,只给皇帝留下一个后脑勺。管他呢,反正老娘是困急了,不走拉倒!

    高床软枕,安息香也还在烧着,不消多时,嘤鸣便渐渐意识朦胧了。却在此时,听到皇帝脚步远去的声音,便迷迷糊糊想着,这是走了吗?外间却想起了吴书来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说了什么,嘤鸣不甚清晰,只迷迷糊糊听见几个字节,什么“蓬莱福海”、“慧妃挑衅”,又是“克父克母”、“扭打”等等。

    嘤鸣听着听着便渐渐与周公相会,渐渐睡得深沉了。故而接下来如何,她便不晓得了。

    她这一睡,便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倒是睡了个饱。果然睡眠是最能解乏的,一觉醒来,手背也没那个疼了,也对,止血散和祛瘀药膏,都是药园世界出品,何况她还喝了一大瓢药井水,想必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79章、出继(120票加更!)

    早膳,是被半夏、白芍几个侍女端进寝殿吃的,早膳格外丰盛,少不得有许多滋阴补血的好东西。嘤鸣流血不少,此刻着实饿了,可偏生右手不能使唤筷子,只得叫半夏一勺一勺地喂,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填饱了肚子。

    漱了漱口,半夏这才对她禀报道:“娘娘,皇上昨儿在次间榻上歇了一晚,直到早朝的时候才走的。”

    嘤鸣“哦”了一声,脸上不见什么表情。

    半夏又笑眯眯道:“还有呢,皇上一早下了口谕,将慧妃禁足在琼鸾殿,命她思过。”

    “只是禁足思过而已?”嘤鸣瞥了一眼半夏,只觉得心下又泛起了几个怒火,合着她不惜被火团抓伤来演这出苦肉计,结果却也不过只是让慧妃禁足思过而已!!太亏了!!

    半夏道:“娘娘,这就不错了。慧妃打从藩邸的时候,就被挨过皇上半点责罚呢。”

    嘤鸣“哼”了一声,“如此一来,我倒是要感激皇上了?!”

    半夏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可别使性子使过了头,差不多就行了。”

    嘤鸣不禁一噎,她自然明白半夏的意思,便闷气地道:“知道了。”

    嘤鸣微微一忖,“慧妃也就罢了,可那个小刘氏……”——那性子,只怕比慧妃更不安生呢!

    半夏笑道:“皇上此刻对娘娘愧疚得紧,娘娘寻个时机,把她撵出宫也就是了。”

    嘤鸣却想着。若有可能,最好还是别急着先走皇帝的路子,便道:“替我准备肩舆。我要去一趟安澜园。”

    “是。”

    安澜园作为先帝谦太妃养老之地,倒也清净雅致得紧,因远离嫔妃们的住处,倒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谦太妃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或许更年轻些。这个先帝晚年最得宠爱的嫔妃,自然容色不俗。一身蔚蓝色五福捧寿琵琶襟旗服。颜色甚是清爽,其人五官精美得恍如画中丹青美人,肌肤细腻如玉。眉角眼梢俱透着成熟优雅的韵味。

    嘤鸣朝她见了福,“太妃金安。”

    谦太妃不禁攥紧了手中帕子,精美的脸颊上滑过一丝不自然之色,但已经含笑点头。“舒嫔请坐下喝杯茶吧。”

    嘤鸣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坐在一架扶手椅上,凝眸打量着谦太妃。

    谦太妃笑容有些拘谨,“舒嫔贵人事忙,怎的有空暇来本宫这儿?”

    嘤鸣看了一眼刚刚被宫女搁在自己手边的茶盏,淡淡的清香沁入鼻孔,她刚想伸手去端,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不方便,便又收了回来。笑着对谦太妃:“日前因本宫之故,连累太妃的六阿哥遭了皇上责罚。所以特来像太妃请罪了。”说是请罪,可嘤鸣并未露出半分谦卑之态,反倒是以审视地目光看着谦太妃。

    谦太妃尴尬地一笑:“都是弘曕不懂事,是本宫才该向舒嫔赔罪才是。”

    嘤鸣笑呵呵道:“太妃这话,就太折煞我了,六阿哥是皇上的亲弟弟,将来少不得要封亲王的,待到长大了开府建牙,便能接太妃去王府荣养了。”

    谦太妃不禁一怔,低低叹道:“弘曕自幼调皮,怕是入不得皇上眼。将来莫说是亲王了,怕是郡王都难说。”

    嘤鸣笑道:“太妃慈母之心,处处为六阿哥考量,本宫完全可以理解。但也劝太妃,千万不要一念之差,用错了法子才好。”

    谦太妃如何听不懂嘤鸣所知,脸色不禁更尴尬了几分。

    嘤鸣长长吐了一口气,“太妃所求,其实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法子。嫔妾倒是有一法,既不必得罪人,又能得太后皇上交口称赞。”

    谦太妃一愣,眼里有些不信,却很是认真地道:“还请舒嫔直言。”

    嘤鸣看着谦太妃那如云堆砌的旗髻,笑盈盈道:“先帝在位时候,怜惜庄亲王一脉绝嗣,故而命圣祖十五子出继,如此十五爷得亲王尊位,先帝得仁厚之名,岂不两全其美。”

    谦太妃神色一怔,顿时欣喜地问:“舒嫔的意思是——”

    嘤鸣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被先帝爷视若股肱兄弟的,有十三爷和十七爷,十三爷子嗣昌隆,可果亲王十七爷却无嗣而终。以皇上的仁厚,必不忍心看果亲王一脉无香火承袭。”

    谦太妃听了,顿时万分欢喜,只是她忽然一叹:“只是本宫娘家卑微,这等皇家香火承继之大事,怕是不能为弘曕说上半句话。”

    嘤鸣轻轻一笑,谦太妃这句话,分明是请等着她表态了,嘤鸣便道:“嫔妾此来,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的。太妃不必急,嫔妾侍奉圣驾,将来若有机会,一定会为太妃和六阿哥进言的。”

    谦太妃满脸感激之色:“如此一来,本宫真不知如何感激舒嫔了。”

    嘤鸣笑着打量她,“听闻太妃接了侄女进宫,太妃慈爱,想必不会让亲侄女长久离开父母膝下。”

    谦太妃急忙点头道:“那是自然,本宫不过是接嫣玉进宫来叙叙家常罢了,过几日自然要送出行宫的。”

    很好,交易达成!嘤鸣笑眯眯一脸满意之色。

    至于六阿哥过继一事,根本不需要她费心,因为历史所载,雍正幼子的确是过继给了果亲王,似乎时候也差不离了。只需等一阵子,自然会有皇帝的过继旨意。如此一来,凭空得来的恩情,便落在了她头上,顺手还把那个不安分的刘氏……是叫刘嫣玉的给清理了出去。

    安澜园外起了风,风吹起了掩藏在正堂门外一抹桃粉的衣角。嘤鸣记得,昨日那刘嫣玉穿的便是桃粉色旗服。

    嘤鸣笑了,看样子,这事儿还要闹腾一阵子呢。

    回到长春仙馆,便看到馆外停放着皇帝的御驾和空荡荡的銮舆,便知是皇帝下朝回来了。

    皇帝还穿着明黄色九龙江崖海水龙袍,帝王的沉甸甸的三层嵌东珠盘龙朝冠就搁在东暖阁罗汉榻中央的小炕桌上。

    嘤鸣见了万福,皇帝抬手正要扶,看到嘤鸣缠绕的右手,便收回了手,指了指旁边道:“坐下说话。”

    嘤鸣道了一声“是”,以谦恭却梳理的表情应对皇帝那一脸的关切柔情。

    “鸣儿方才去哪儿了?朕差点就要派人出去找你了。”皇帝脸上带着微笑。

    嘤鸣平淡而生疏地道:“嫔妾去了安澜园,谦太妃是长辈,嫔妾既然来了圆明园,依礼当去请安拜见。”

    皇帝被嘤鸣这般语气堵得心头沉得慌,眉心一蹙,便道:“你一定要与朕这般说话吗?”

    嘤鸣扭头直视皇帝,直直问道:“否则嫔妾还如何跟皇上说话?还请皇上明示,嫔妾照办便是。”

    皇帝沉声道:“朕已经禁足了慧妃。”

    听得“禁足”二字,嘤鸣心中再度掀起恼怒之意,语气不禁带了三分火气:“皇上折煞嫔妾了!嫔妾算什么,不过是个‘克父克母的贱蹄子’罢了!”

    皇帝一噎,顿时心头的怜意更胜了三分,吴书来已将昨日蓬莱福海边的一切前因后果都禀报了上来,自然也包括慧妃的一言一行。皇帝正色道:“朕会下旨,不许任何人再议论你双亲俱逝之事。”

    嘤鸣冷冷道:“皇上言重了,本就是实情,还能不许旁人说吗?何况皇上堵得住人嘴巴上的恶言,莫非还能堵得住人心里的咒骂吗?”

    皇帝听了这番讽刺,也不禁泛起怒意来,便忍不住低吼道:“要不然,你要朕如何你才肯满意?!慧妃落水,还病着呢,朕总要顾念往日!”——皇帝的性子,这辈子何尝对女人这般处处赔着小心?对嘤鸣这般百般温柔,已经是这辈子头一回的事儿了,甚至嘤鸣一直对她冷脸,皇帝也处处迁就着。可嘤鸣不但不领情,反倒语气更冲了几分,这登时便叫皇帝恼怒极了。

    皇帝这番话,虽叫嘤鸣心底更加不快,就因为慧妃护驾失子之事,难道就成了她永远的护身符了吗?!嘤鸣自然是不甘心的,以她和慧妃如今的关系,已经是撕破脸了,如今好不容易扭转形势,难道最后所得的,就只是叫慧妃禁足一下而已吗?!!

    但是嘤鸣也知道自己火候大了些了,着实不能再添火了。便起身,朝着皇帝又见了一个万福,面露疲惫之色:“嫔妾累了,想回内殿歇息了,恕不能服侍皇上。”说罢,适时的露出一抹黯然神伤之色。

    只是她才刚一转身,便被皇帝突然一把抱在了怀里,皇帝悠长的叹息之声在她耳畔响起,“你这性子,真真是叫朕爱也不得、恨也不得!”——哪怕是从前她最宠爱的高氏,也从不敢这般对她耍脾气撩脸子,顶多就卖可怜装委屈罢了!皇帝方才是想干脆拂袖而去,让嘤鸣自己冷静冷静的,可是瞧见嘤鸣落寞的神色,心头登时便又软了下来。皇帝忍不住心中自叹,朕这辈子,算是栽到这刁蛮小妮子身上了!

    可惜嘤鸣不会读心术,否则早叫喷皇帝一脸了,你妹的,谁刁蛮了?!老娘打进了宫,已经够伏低做小的了!可偏偏还是有人当她是软柿子,非要来捏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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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给朕生个孩子

    嘤鸣咬了咬唇,低低道:“嫔妾会改的。进宫前那些倔强,嫔妾都会改正,但请皇上给嫔妾些许时间,嫔妾会如皇上所愿,做一个处处恭顺的妾妃。”

    皇帝再度叹息,那叹息声里带着沉痛,“你明知道,这不是朕想要的。”——妾妃?恭顺的妾妃?他已经有很多了,一个个都让他提不起半分兴致来。若是鸣儿有朝一日也变成她们那些模样……那更叫他不能接受。

    嘤鸣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得让眼里湿润起来,她回头直视皇帝那满是复杂与沉痛的丹凤眸子,问道:“那皇上到底想让嫔妾如何?!嫔妾若与从前一般使性子,皇上怨怪嫔妾无容人之量,嫔妾若要改正,皇上却说这不是您想要的!那您到底想要什么?!!”最后一句,嘤鸣生生是吼了出来。

    皇帝心头一痛,不禁搂得更紧了几分,他没有回答嘤鸣的质问,只低声道:“朕对高氏的纵容,这是最后一次了。鸣儿,朕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便让着守着‘慧妃’这个名位吧,朕不会亏待她,但也不会在宠爱她了。”

    嘤鸣一呆,也就说慧妃会彻底失宠?嘤鸣立刻心中浮起的是不敢置信,皇帝真能永远冷落了昔年最宠爱的慧妃高氏?!这样的收获,未免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些!

    慧妃高氏,她在历史上是何等得到乾隆皇帝宠爱?简直是几乎要逼迫中宫了!如今,竟为这点小事。居然就要被皇帝永远冷藏了??!这可能吗?!

    话说,以皇帝这种生物的尿性,嘤鸣还真不得不琢磨一下这句话到底是否真的能兑现了!

    皇帝满是无奈之色:“高氏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高氏了。”

    是了。皇帝对慧妃的不满怕是早就有了,只是从前一直都是怜惜多过不满,如今看来是逆转了。如此一来,慧妃就算不彻底失宠,也别想如从前那般风光无限了。

    嘤鸣倒是心下略略一松,可是嘴上却没有放松:“这样的话,皇上不必对嫔妾说。若是哪天您又怜惜慧妃昔日伤痛。嫔妾难道还能拦住?”

    皇帝面露万分无奈之色,“鸣儿这话,便是不信朕了。”

    “嫔妾不敢。”嘤鸣梗着脖子道。她说的是实话。将来皇帝要是反悔,她又能如何?!且不说她只是皇帝的妾妃,哪怕是中宫皇后,也一样奈何不得他!何况。她也实在不觉得乾渣龙有什么节操可言!

    “你这性子。唉……真是让朕头疼。”皇帝脑袋一低,便将下巴搁在嘤鸣的肩膀上。他忽的伸手捋了捋嘤鸣的耳畔碎发,语气一转,便附耳道:“鸣儿,你给朕生个孩子吧。”

    “诶?”嘤鸣眼珠子瞪得硕圆,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根本前言不搭后语好不好?!

    见嘤鸣如斯表情,皇帝笑了:“无论阿哥还是公主都好。不论生什么,朕都封你为妃。位份上去了。自然旁人不能仗着位高一级为难你了。”

    “额……”嘤鸣黑线了,话说这承诺开的的确挺诱人的,要知道到现在,皇帝也不过只封了慧妃、娴妃两个妃子而已!哦,还有一个追封的哲妃!若说妃位,嘤鸣自然是想要的,可是得生孩子才能换来妃位,嘤鸣也只能可惜地放弃了。

    以她现在的根基,保护自己尚且有些艰难,若是有了孩子,她可没把握保证孩子平安降生。

    嘤鸣嘟了嘟嘴道:“皇上意思的是,嫔妾若无生养,便不能晋位了?”这语气里不禁含了三分酸意,“慧妃不是也无儿无女吗?!”——凭啥她不生孩子就能封妃,老娘却得拿孩子换妃位?

    皇帝道:“慧妃的妃位,朕当初也是不惜激怒了太后才予了她的。如今想来也是有些后悔的。”说着,皇帝笑着道:“何况慧妃服侍朕也有十年了,资历总还在哪里摆着。可鸣儿,你才入宫几个月。之前初封为嫔,已然破例了,若无生养之功,资历又不足,朕若晋你为妃,只怕太后哪里先不肯了。朕……着实不愿意让太后厌恨与你。”

    生养、资历。

    也对,的确晋位也无非这两样。

    生养是不成了,资历……也只能慢慢熬了。嘤鸣也有些苦恼,她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现在着实不是生孩子的时候。

    皇帝笑着道:“朕瞧着,鸣儿很喜欢小孩子。”

    嘤鸣微微一笑,白白嫩嫩、可爱伶俐的孩童,谁不喜欢呢?何况她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到了母性泛滥的年岁了。

    皇帝看着嘤鸣那柔婉得如明月清辉般无暇的脸颊,心头不由一荡,右手已经轻轻抚摸在了嘤鸣平坦纤细的小腹上。或许再将来的某一天,这里会孕育他的孩儿。鸣儿为他生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皇帝心中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他也一直多有“努力”,可偏生……皇帝想到了那个加了麝香的枕头!顿时眼底滑过一丝寒意。

    那件事他明面上叫娴妃去查,可也知道娴妃的本事,只怕是查不出太多东西来。所以也暗地里吩咐粘杆处去查了。来到圆明园没多久,粘杆处便上报了结果。

    那个结果,让他震怒。其实,他也想到了,应该是她吧,除了她,谁还有这么多缜密的算计?!

    嘤鸣忽的感觉到皇帝浑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让她骨子里都感受到了寒意,“皇上怎么了?”

    皇帝一愣,瞬间收敛了寒杀之意,微笑着对她道:“朕已经年近三十了,膝下却只有三个皇子。鸣儿也给朕生个阿哥好吗?”

    嘤鸣低头道:“这种事情要看天意的。若是天意不眷顾,只怕皇上有得等了。”这话。完全是给皇帝打个预防针。

    可随着她话音刚落,皇帝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是天意还是人为他才是最清楚的!麝香这种阴损腌臜之物。终究是伤了鸣儿的身子,也不知要将养多久,才能养好……

    想到此处,皇帝又是一叹,便笑着道:“天意不眷顾又如何?朕日后加倍眷顾鸣儿便是了。朕不信自己难道就敌不过一个小小‘天意’吗?!”——这话里,俨然是身为帝王才有的那种凌然不容置疑的威势。

    嘤鸣干笑了笑,“皇上与其等嫔妾。倒不如等两个月,皇后娘娘便又要为皇上生个小阿哥了。”——说实在,他挺佩服皇帝这种生物的喜新厌旧程度。皇后才二十五六岁而已,还怀着身孕,竟还是被皇帝生生撩在宫里,自己却带着一干新旧小妾来圆明园花天酒地了!若换了她是皇后。只怕早就气得想掐死这样一个丈夫了!!同样。她也真的对皇后的“贤德”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皇帝突然冷哼了一声,“便是叫她再生十个阿哥,她也不会满足的!!”

    嘤鸣顿时愕然,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对皇后,何时竟有这么多不满了?!的确,帝后并无多深的感情,可是她原以为,皇帝起码还是尊重皇后的。可哪里想到,皇帝对皇后的不满竟是不亚于慧妃吗?!

    嘤鸣不禁疑惑地望着皇帝。“皇后娘娘素来贤德,皇上怎的……”——怎的对富察皇后这般态度?

    皇帝狭长的丹凤眸子深处浮起一抹厌恶之色,“贤德?”这话里浓浓的都是讽刺之意,“皇考便是给朕选了这么一个‘贤德’的皇后!!”

    嘤鸣不禁一头雾水,“皇后怎么了?”——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龟毛的乾渣龙了?居然让他连穿越女们心目中的偶像四爷大人都怨怼上了?

    皇帝摇了摇头,“若非念着她怀有身孕,若非念着永琏,朕——”皇帝止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罢了!!不说也罢!”

    你妹的,撩拨起老娘的好奇心,现在又说“不说也罢”?!!你给老娘去屎!!

    看着嘤鸣那气鼓鼓的的腮帮子,皇帝坏心眼地笑了,仿佛又还是在平郡王府里遇见的那个坏脾气的刁钻丫头了。

    这些心里话若是叫嘤鸣听见,估计又要跳脚了,你妹的,谁坏脾气了?谁特么刁钻了?!

    皇帝低声道:“总之,你防备些皇后。反正她是爱惜名声的,表面上自是不会为难你。”

    嘤鸣不禁沉吟,她的确心里清楚,皇后绝不是打心眼里“贤德”,富察氏论心机手段,宫中能与之相比的,估计也只有皇太后了,可惜皇太后年老,身体不适。可皇帝,竟也是如此看透了皇后吗?如此一来,倒也无怪乎皇帝对皇后并不恩爱了,在宫里的时候,皇帝也只有十五去皇后哪里用了晚膳而已。

    这样的冷淡,总不是没有缘由的。

    嘤鸣低声道:“嫔妾也不解,皇上为何那样冷落皇后。”皇帝也顶多只在人前给皇后些体面罢了。

    皇帝呢喃着道:“朕子嗣的如此稀薄,叫朕如何爱重这样的妻子?”

    嘤鸣一呆,皇帝这话里的意思,竟是皇后在算计后宫嫔妃的肚子吗?!

    娴妃为何生了大公主之后便伤了身子,不能再有生养?哲妃为何在皇帝登基前突然暴毙?还有,为何独独只有包衣出身的纯贵人苏氏才可以平安生下皇子?!若着一切,都是皇后的算计,那真真叫嘤鸣骨子里都觉得发寒了。

    若皇帝说的真的这个意思,那么,那个麝香枕头——便十有**是皇后下的手!!皇后容不得娴妃有子,又如何容得下她有孕呢?!这样一来,便合情合理了!

    嘤鸣暗自一叹,看样子她果然不能在皇后活着的时候怀孕了。否则,她可不认为有了皇帝的宠爱,便能平安孕育生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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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搞定刘嫣玉

    之后的几日,皇帝日夜流连长春仙馆,甚至连折子都带过来批阅。晚上自然是异常温柔缱绻,因她手背上的伤痕,皇帝也异常温柔,温柔的都要将人化掉了。而嘤鸣自是不会沉醉于这样的温柔中,心情也愈发好,因为她的白首玄经已经借助皇帝龙气,达到了练气四重境界。

    这一日上午,嘤鸣手背已经结痂,只是红色的结痂跟就像是爬在手背上的三条蜈蚣一样难看,所以嘤鸣拿纱布包裹着。皇帝叫太医们送来的祛除疤痕的药膏,都被嘤鸣束之高阁,她有自己调配的生肌红脂膏,药园出品,哪里还需要哪些凡俗东西?如今已经日日都在涂抹了。

    至于琼鸾殿,慧妃闹腾了一通,可惜又皇帝派去的太监严密看守,如今相见皇帝一面都不可能了。慧妃此刻满心不解、同样也满心怨恨,为什么皇上口口答允的要责罚舒嫔,不但没有兑现,却反过来把她给禁足了?还叫她思过?!当天,慧妃就那琼鸾殿里所有的杯盏瓶罐全都砸了稀烂,此事被皇帝知道,只冷冷哼了一声,又下口谕,罚了慧妃一年的月例银子。嘤鸣知道此事后,心里估摸着,这是抵慧妃砸烂东西的债?

    反正慧妃愈是倒霉,她就愈是高兴,嘴上吩咐半夏道:“差人去趟安澜园,催促一下谦太妃!”——之前答应了把她侄女送出宫的事儿,还没兑现呢!别以为她不晓得昨天那刘嫣玉在皇帝下朝来她长春仙馆的路上,偶遇了皇帝的事儿。

    为此。嘤鸣还跟皇帝酸了两句,皇帝却一边揩油吃豆腐,一边甜言蜜语:“有鸣儿在。朕连那小刘氏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今儿天气晴好,蓝澄澄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天空干净得仿佛海水一般,蔚蓝如洗。早晨的阳光还不毒辣,皇帝也早早下了早朝,便携着嘤鸣的左手,漫步在蓬莱福海边儿上。

    嘤鸣手里拿着一只新摘的还带着露珠的绯云千叶莲。这莲花格外特别一些,不但花开硕大,花瓣层叠。更出奇的是那白皙如雪的花瓣上又一条条绯红,仿佛傍晚天边染了夕阳的云彩一般,所以叫绯云千叶莲。

    湖面上湖边的莲叶随风荡漾,荡漾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的荷花也送来缕缕清幽的莲香。当真叫人心旷神怡。

    只是这样好的风景之上,却多了煞风景的东西。

    就在前方的湖畔,哪里一段的湖水格外深,所以特意加了汉白玉栏杆,为的便是防止有人不慎落水。可现在,穿着一袭桃粉色旗服的女子就站在了那栏杆上。

    风起阵阵,吹起她的衣角,也勾勒出她纤细得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是风雨中摇摆这一支楚楚可怜的桃花,仿佛不堪承受一般。

    皇帝皱了眉头:“那是谁?!难道是要跳湖不成?!”

    嘤鸣眼睛一眯:“瞧着应该是谦太妃的侄女。之前听谦太妃说,过几日就把她送回家与家人团聚了。如今瞧着,这位刘姑娘只怕是个宁死不肯的。”

    皇帝停下了脚步,眼里滑过浓浓的不满之色。只见那站在栏杆上的刘嫣玉也转过了头来,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她盈着楚楚动人的眸子凝望了皇帝半晌,脸上终于浮现出凄美的表情,旋即,她的身子如一片枯叶般,朝着幽深不可见底的蓬莱福海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惊走了一群锦鲤。

    嘤鸣幽幽道:“难道是蓬莱福海的风水不对劲?才几日,就已经有两个人落水了。”

    皇帝沉声吩咐道:“捞上来,朕倒是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投水自尽!”

    嘤鸣嗤笑了一声,“的确是投水,只怕不见得是自尽呢!”——否则怎么偏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跳下去?真想自尽,就该找个没人的清净地!蓬莱福海周围,错落着不少嫔妃居住的宫苑,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就算投水,也必然会被人给救上来,想死都难。

    皇帝自然听懂了嘤鸣话里的讽刺之意,顿时脸色更阴沉了三分。不消片刻,侍卫们便把投水的刘嫣玉给救了上来,并押送到皇帝跟前。

    刘嫣玉长得本就纤细如柳,此刻浑身浸湿,薄薄的绸缎裹在她那初见凹凸的弱柳般的身子上,愈发楚楚动人。嘤鸣也不得不承认,谦太妃这个侄女的确算得上天生丽质,可不是谁都敢从头到脚弄个**还这么美得诱人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化妆品可不防水,一沾水,自然是什么妆容都花了。而刘嫣玉年轻娇嫩,哪怕不染粉黛,小脸蛋依旧楚楚迷人。

    刘嫣玉此刻跪在地上,低头嘤嘤啜泣。

    嘤鸣眯了眯眼睛,便问道:“刘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不就是要离开行宫回家去了吗?顶多也就只是没机会服侍皇上、做皇上的嫔妃而已。怎的刘姑娘这般心气高,竟不肯遵从父母之命另嫁他人吗?”——包衣旗的女子的确需要参加选秀,但是以刘家内务府世家的家底子,花点银子就能叫闺女落选,不必进宫伺候人了。

    刘嫣玉急忙摇头,她仰头泪水盈盈望着嘤鸣:“不,不是这样的,奴才自知出身卑贱,从不敢有此奢望!只是,只是家中父亲要将奴才送给一位老大人为侍妾!那位老大人的年纪,比奴才的父亲年纪都大!”说着,刘嫣玉呜呜哭起来,突然,膝行便爬到了嘤鸣脚下,她连连磕头道:“求娘娘救救奴才吧!奴才宁愿一辈子留在宫里做宫女!奴才愿当牛做马,一辈子服侍娘娘!情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嘤鸣勾唇一笑,便瞥见了皇帝那生出了三分怜意的面庞,心底里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果然皇帝这种生物,是没有什么节操可言的!

    嘤鸣笑容温婉地看着刘嫣玉,便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好办。你且跟本宫说说,你想嫁什么样的夫君?本宫体你保个媒便是,起码不会叫你许给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多大的男人。”

    刘嫣玉愣住了,她没想到嘤鸣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说辞了,支吾了一会儿,便道:“但请娘娘收留。奴才愿一辈子服侍娘娘,终身不嫁。”

    嘤鸣笑咯咯道:“那哪儿成呢?哪怕是你留下来最宫女,年满二十五岁也是要出宫的。何况你这般如花似玉的模样。本宫怎么忍心耽误你的青春呢?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索性给你配个好夫君!”

    “这……”刘嫣玉不禁哑了喉咙。

    嘤鸣眯着眼睛笑着,“是了,你一定想嫁给身份高贵体面。又年轻英俊的——”说着。嘤鸣在皇帝的龙脸上睨了一下。

    皇帝见状,清咳了两声,心底却泛起得意,只当是嘤鸣在夸他“年轻英俊”了。

    嘤鸣心里狠狠一啐,只看皇帝那得意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又在臭屁了!你丫的还年轻,都二十八好不好!你比老娘可要大十三岁啊!这搁在后世,老娘都可以叫你“大叔”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猥琐大叔!专门猥亵未成年小女孩!老娘现在也是未成年人好不好啊!!

    刘嫣玉见嘤鸣一味瞅着皇帝。便心下一喜,急忙道:“奴才、奴才不懂这些。一切单凭娘娘做主。”——刘嫣玉心想,以她姿色皇上不可能半点都不动心,舒嫔莫不是要拿她来讨好皇帝并且固宠了?

    嘤鸣暗自奸笑,“只是这般好男儿,以你的出身,自然是只能为妾室了。”

    刘嫣玉立刻羞红了脸,娇怯怯道:“娘娘说的是,奴才出身如此卑微,真能有如此姻缘,为妾室也是极大的抬举了。”

    “好!”嘤鸣拍手叫板,便笑眯眯看着皇帝:“皇上,今年的选秀的确给不少近支宗室亲贵赐了婚。可是您最亲近的兄弟却不曾赐个侍妾什么的。”

    皇帝一愣:“你是说……弘昼?”——之前还以为裕贵太妃打算把她侄女许给弘昼做侧福晋呢,结果指婚给了福端为嫡福晋,如此一来,倒是的确没赏赐弘昼个秀女了。

    嘤鸣再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嫣玉,“皇上若是舍得,刘姑娘这般容貌,便是上上之选了。当然了,若是皇上舍不得,那就另当别论了!!”说着,她眯起眼睛,满是审视地打量着皇帝。

    皇帝:“额……”——要是他不答允,晚上鸣儿肯定又不让她留宿了。唉,这个小醋坛子,还真是拿她没辙啊。罢了,就便宜弘昼好了!

    而刘嫣玉此刻已经呆住了,俏丽的小脸蛋已然是惊得愣住了。

    皇帝挥手道:“那就赏赐给弘昼吧!”

    嘤鸣笑盈盈问:“既然是嫔妾做媒,少不得多问一句,那刘姑娘去了和亲王府,不知是庶福晋还是侧福晋呢?”——别看都是“福晋”,差别可就大了去了,侧福晋是要上皇家玉牒的,虽比不得嫡福晋尊贵,但也算正经皇室成员了。而庶福晋……说白了侍妾,庶福晋的意思就是如夫人!

    皇帝自然不糊涂,赏赐个包衣女给自己弟弟当侧福晋?拉倒吧,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御史只怕要给他找事儿了!何况,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没这般不地道!便淡淡道:“当然是侍妾了!”——哪怕是谦太妃的侄女,也不能如此破例!!

    刘嫣玉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了,可惜她的去处已经被皇帝如此麻利地定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会子她在想苦恼哀求已经是无用了,可是想到自己的目的是君王枕畔,如今要去给和亲王做侍妾。刘嫣玉仔细感受着这样的差距,心下多少有些不甘愿。

    嘤鸣笑吟吟道:“和亲王的年岁比皇上略小几个月,自是年轻,可英俊与否本宫就不晓得了。可既然是皇帝的亲兄弟,自然也不会差了太多的!虽说只是个庶福晋,有些委屈刘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只不过照例,若是有了生养,也是可以抬为侧福晋的!”——当初高氏没当成宝亲王侧福晋,就是因为她没有生养!

    一句“侧福晋”,再度燃起了刘嫣玉的勃勃野心!和亲王嫡福晋只怕早已年老色衰,凭她的姿色何愁不能得宠?皇上的美貌嫔妃太多了,她往上爬可不容易,而若是和亲王府,只怕她的容色就是佼佼者!!一旦得了宠爱,再生个儿子,只怕嫡福晋都要靠边站了!

    谋划这自己光明前途的刘嫣玉露出了娇羞的笑容,她忙磕头道:“多谢皇上恩典!多谢娘娘恩典!”

    嘤鸣笑了,刘嫣玉,搞定!!就让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去和亲王府祸害吧!只是……心里稍稍有点对不住和亲王嫡福晋吴扎库氏呢。(未完待续。。)

第82章、英容来了

    第二天,刘嫣玉就被打包送去了和亲王弘昼的避暑园子。圆明园附近,有不少的皇庄园林,从圣祖爷的时候便有给兄弟子侄赐园的惯例,而和亲王的避暑院子是蔚秀园,是先帝雍正爷封他亲王的时候顺手赏赐的。这蔚秀园,原本是圣祖爷第九子允禟的园子,可允禟被四爷大人给圈了,园子自然也没收了,所以转手给了自己儿子。

    允禟号称八爷的钱袋子,那有钱程度自然不必多说,因此蔚秀园在他手里当然是扩建、扩建、再扩建了!要不是这位九爷爵位有限,不能违制,只怕还不晓得会被扩建成何等模样呢。

    所以这蔚秀园可是昌平一带除了皇帝行宫之外最好的园子了。至于当时还是宝亲王的当今皇帝陛下,因为一直没分府,享受太子爷待遇,所以自然直接跟着他皇帝老子一起住,也就没有另外的避暑院子了。所以最好最大的蔚秀园自然就便宜了和亲王弘昼。

    历史因为乌拉那拉氏皇太后煽动翅膀,所以现在改变了很多。譬如和亲王弘昼在历史上明明是个“荒唐王爷”,可如今竟然颇有几分“贤王”模样!乾隆对他十分重用!毕竟现在他就俩弟弟,“圆明园阿哥”弘曕比他儿子还小,自然是用不上了,唯一能派上用处的自然也就只有弘昼一个亲弟弟了。

    乾隆大约是因为“嫡出”的缘故,所以心气高了不少,胸襟也高了不少。也不担心弘昼会威胁他皇位根基,所以让他任职满洲正白旗都统——就是嘤鸣所在的正白旗,还兼任内务府总管、还与修齐的岳父鄂泰一起管理苗疆事务处。还有雍正潜邸雍和宫也交他管理(雍和宫现在改成喇嘛庙了)。

    都统是实打实的权职,内务府总管是管着皇帝和皇宫的一切用度,非皇帝亲信别想当成,而打理雍和宫事务则是极大的体面。就连之前内务府太监送来麝香枕头的事儿,皇帝也没迁怒到自己弟弟头上,只申斥了一下,叫他约束内务府属官而已。

    这一日。长春仙馆格外热闹,无他,嘤鸣的长姐英容带着他小侄儿庆明来了!之前在九州清晏下棋。皇帝也是许了的。嘤鸣心里早盼着呢,盼了许多日,总算把英容给盼来了!

    姊妹相顾含泪,嘤鸣鼻子酸涩。看着一如往常秀美的英容。直欲扑上去。

    可英容怀抱着庆明,却屈膝下来,“舒嫔娘娘金安。”

    嘤鸣只觉浑身一僵,咬了嘴唇,忙搀扶起英容。她知道,并非英容疏离,而是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规矩是不容有失的。嘤鸣忙开口斥退了无关人等,只留下半夏与孙嬷嬷二人伺候。英容身旁则只有留春一人与庆明的乳母乔妈妈。

    英容见状。连忙把儿子庆明交给乳母乔妈妈抱着,自己已然垂泪:“宁儿……”

    嘤鸣眼中含泪,急忙拉着英容的手去榻上坐。

    英容握着嘤鸣的手,“世子爷只一味跟我说你多么得皇上宠爱,我可总是揪着心,担心你受了欺负。”抚摸之下,英容顿时脸色一疑,她看到了嘤鸣缠在右手上的帕子,急忙掀开来一看,脸色骤然变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三条血红色的结痂那样触目惊心,嘤鸣只笑着道:“前儿被个畜生抓伤了,如今已经没事了。”

    火团委屈地团缩在嘤鸣脚下,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幽怨地望着自己的主人。讨厌~~明明是主人让伦家抓的~~

    英容仔细端量了一下,的确像是被畜类的爪子抓伤的模样,便又重新帮嘤鸣包裹好,“那你可得好好养护着,千万别留下疤痕才是。”

    嘤鸣笑着点了点头,有生肌红脂膏,这点小伤疤自然不成问题。

    英容转头看了一眼陪嫁侍女留春,留春忙把手中端着的两只紫檀木麒麟纹盖盒轻轻放在了炕几上,并一一打开。

    第一个盒子里放着的是满满的小额银票,第二个盒子则是金灿灿一片,原来是一盒打造得精美的金叶子,每一片都薄薄的、约莫只有一两重,上头叶片的脉络纹理十分清晰细腻。

    英容忙道:“是玛嬷托付我交给你东西。她说你在宫里开销大,怕之前送进宫的妆奁不够使唤,所以叫我有送来这些。”——英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银票的确是老郡主的托付,可那一盒金叶子,却是她自己的意思,福彭也很赞成。

    银票少说也有两三千两,金叶子大约是一百两的,素来一两金子兑换十两银子,不过兑换比率并不固定,尤其清朝白银大量流入,倒是让金子价格大增,一两金子差不多能兑换十五两白银,况且又是这般精工雕琢的金叶子,已经堪称艺术品了,这一盒金叶子差不多也值两千两。如此加起来,竟差不多有五千两银子,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嘤鸣道:“选秀时候带的银票我都还没用完呢。”后来孙嬷嬷和半夏进宫,也带来了她的妆奁,妆奁除了她从前的首饰衣裳之外,便都是金银了,原本入宫前,老郡主给她备下了五千两的银子做添妆,可后来孙嬷嬷带进宫的银子却是一万两!可见是老郡主见她封了嫔,所以足足加了一倍!还有那些首饰,嘤鸣检查过才发现,不只是她从前用过的首饰,还有不少是老郡主自己的私房好东西呢!都是后来着意添置的。

    所以嘤鸣一点也不缺钱,自打入宫,皇帝前前后后也赏赐了好多次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她的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英容笑着道:“你只管收着吧,宫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平日礼尚往来、上下打点、年节赏赐,都是极大的开支。”

    嘤鸣叹了口气,“这次也就算了。日后着实不必这么多!咱们纳兰家不比圣祖朝的时候,一年进项也就那么多,何况哥哥如今成了婚,将来有了儿女,开销便更大了。”——老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可私房也着实不多,家族的产业虽然还稳定,可也经不起动辄几千上万两地往她这里送。

    生怕英容听不进去,嘤鸣便笑着道:“我如今得宠,皇上隔三差五就捡着好东西往这里塞。哪里会缺银子使呢?”

    英容这才露出几分安心的神色,“只看你这寝宫一应摆设,我便看得出来,皇上的确很宠爱你。”英容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如今既然得宠,你也得争气些,快些怀上皇嗣,将来生了阿哥,这辈子才算有了依靠。”

    嘤鸣一囧,她也知道英容把庆哥儿当着自己的依靠,的确儿子比老公靠谱多了。只是她现在可没那打算,嘴上只得含糊过去。

    嘤鸣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记得马佳氏已经足月了。”——就是她那个毁了容的表嫂马佳氏,现在惠恪腻歪这自己新纳进门的侧福晋,也不晓得马佳氏如何了。

    英容挑眉一笑:“前几日就生了,只是你在行宫里,她在京中康王府里,所以消息没传过来。何况生的只是个丫头,康王府也懒得张扬,洗三礼都只是随随便便办了!”

    生的是个女儿吗?哦?那可有趣了!便叫半夏去库房拿了一尊青白玉的送子观音来,对英容道:“待到满月之日,烦请长姐替我送过去。”

    英容莞尔一笑,连忙应了,又说:“倒是惠恪如今愈发耽于女色,我瞧着他那身子骨虚得只怕风一吹都能倒了!私底下的时候,我还听乌苏福晋说,惠恪竟然服用……那种药!”英容脸色浮现几缕羞赧愤然之色。

    嘤鸣一愣,“那种药?什么药?”

    英容立刻瞪了她一眼,“不干不净的药!”

    嘤鸣顿时明白了,哦,不就是春药吗!!还是古人羞涩啊!

    英容急忙啐了一口,“身子都那么虚,竟还……哼!我看他呀,真真是作死!”

    可不就是个作死的,原本以惠恪的身子,活个十年八载不成问题的,如今看来,悬了!

    嘤鸣呵呵笑了。

    “对了,还有一事。”英容略正了神色,“昨儿和亲王嫡福晋来平郡王府串门,跟我打听前日赏赐到和亲王府的那个庶福晋刘氏的事儿。”

    嘤鸣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刘氏虽然包衣,可到底是谦太妃的侄女,还是皇帝赏赐的,也难怪和亲王福晋如此慌张了。

    英容道:“和亲王福晋人缘不错,若是不妨碍的话,就透个底,也好叫她知道如何应对。”

    嘤鸣尴尬地笑了,“长姐只管跟和亲王福晋说,那刘氏没什么要紧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其实……我是瞧出这个刘氏不安分,所以才把她丢出宫的。”——说着,嘤鸣不能露出几分歉意来,“也请长姐告诉和亲王福晋,请她防备着些,那刘氏野心不小呢。”

    “原来如此。”英容掩唇笑了,“你放心吧,和亲王福晋虽然脾气好,可该有的手段一应不缺。何况她与和亲王甚是琴瑟和弦,打成婚到现在已经生了三子一女了,如今又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呢!哪是个包衣奴才能撼动的?”

    见英容如此说,嘤鸣也安心了。嘤鸣虽然不曾见过吴扎库氏,可对她生育能力也是相当佩服的。若是夫妻不够恩爱,哪里生得出这么多孩子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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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帝王凉薄

    英容只在长春仙馆呆了一个时辰便走人了,这点叫嘤鸣很无奈。她想留长姐吃个午饭都不成,非说在行宫里呆久了不合规矩云云。好在英容已经答允,日后还会递牌子进宫的,倒是叫嘤鸣心下稍稍安慰了几分。

    临走,嘤鸣自然不会叫英容空手而回。叫孙嬷嬷亲自去选了些江宁织造居新进献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妆花缎,两匹大红牡丹织纹的,给英容制新衣,两匹绛紫色九秋同庆织纹的,转交给老郡主,还有两匹颜色娇嫩的,是给英宛和嫂子芝兰的。

    嘤鸣抚摸着那匹大红色牡丹织纹织锦缎,掺金线绣制的牡丹,甚是富贵华丽,这些料子都是前几日刚刚进贡到京的,皇帝只叫底下人挑了颜色、花样最好的送来,连上头帖的上用的鹅黄签子都不曾撕下,这样的东西,最是拿得出手了,“这颜色,我瞧着最衬长姐了,所以一早吩咐了留着。”

    英容笑着说:“我瞧你素日里都不爱穿大红大紫鲜艳的衣裳,可我思量着,你要是穿红也好看。”

    嘤鸣淡淡笑着:“长姐忘了,我如何能穿大红呢?”——这是正室才能用的颜色。

    英容一愣,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忙道:“做成锦被或者帐子也是极好的。”

    嘤鸣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若是为这点小事而惹得皇后不快,就太不值当了。”

    英容徐徐颔首,“你能这般谨慎。自然是极好的。之前总想着,你若是如在娘家时候那般娇憨任性,只怕进了宫会得罪人呢。如今你没有恃宠而骄。我倒是安心了。”

    “恃宠而骄吗?”嘤鸣呵呵笑了,“若我真恃宠而骄了,那慧妃便是前车之鉴。”

    英容听了这话,突然起了几分好奇心,“在外头我就听说慧妃被禁足,似乎是失宠了?”

    嘤鸣轻轻吐出一口气,“暂时是如此。日后如何倒是不好说了。”

    英容压低了声音问:“可是因为你?”

    嘤鸣轻轻点头。

    英容微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忧了,慧妃那种出身,早晚有色衰而爱迟一日!”语气里终究难掩鄙夷之色。英容心底里自然是觉得慧妃高氏不配位在自己妹妹之上。

    嘤鸣心想着,慧妃色衰而爱迟?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更贴切一些吧。

    皇帝批完了折子过来的时候,嘤鸣正歪坐在榻上,她才刚送走了英容。此刻正把玩着英容送来的金叶子。

    皇帝垫了垫那一盒金叶子的分量。淡淡道:“怎么还送这个来?”

    嘤鸣起身朝他见了请安礼,便道:“光那点子俸禄那够用?宫里的嫔妃哪个不花娘家银钱?”——譬如以她的位份,一年的俸禄也才区区二百两银子而已!够个屁用!

    皇帝手一用力,“碰”的便把那盒金叶子撩在桌上。

    嘤鸣一愣,扭头看着皇帝那张沉下来的龙脸,这才晓得自己刚才随意说出的实话,让皇帝不高兴了。便捏着自己袖子,小声地道:“这是我玛嬷让长姐捎进宫。可不算贿赂。”

    皇帝嘴角撤出一丝笑来,“你倒是扯得够远!”

    见皇帝不像是动了怒的样子。嘤鸣舔着脸笑道:“我也知道,出嫁的女儿花娘家的钱有些不该,可是送都送进来了,我总不能退回去吧?”——的确是这个道理,哪怕在后世,做女儿的,尤其是结了婚以后,也不能老跟娘家要钱吧?何况是古代,就更是如此了。

    只不过宫里似乎是个例外,要是谁家出了个娘娘,那可是满门荣耀的事情,若再是个得宠的,何愁仕途不顺?自然也就不吝啬金银了。

    嘤鸣笃定,慧妃、娴妃的娘家送进宫的银子,肯定不比她的少!

    皇帝道:“妃嫔的俸银,是打圣祖爷的时候便定下的,朕也不好更改。”

    嘤鸣笑着道:“俸银的确不多,明面上连皇后才只有一千两年俸呢,更何况嫔妃了。只不过,嫔妃一多,加起来的开销自然也就多了,什么都架不住人多呀!”若是真的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妃、六嫔全都满员,那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皇帝嗤地笑了,“你这小妮子,又泛酸水了!”

    见皇帝总算不置气了,嘤鸣也便安心了。一直以来,皇帝似乎很喜欢她吃点小醋,这大约更能满足皇帝大男子主义的成就感吧?女人愈是吃醋,便表示愈喜欢他。这个道理,还是蛮通顺的。

    既如此,嘤鸣妩媚一笑,那眼珠子勾了皇帝眼,便娇滴滴道:“昨儿听说慧妃这两日咳嗽得厉害,瞧着是真的病了,不像装的。皇上不打算去瞧瞧?”——也不晓得是落水的缘故,还是这些日子气怒交加的缘故,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皇帝呵呵一笑,“瞧你那小心眼!朕既说过不过再宠爱高氏,就绝不食言!何况朕又不是太医!不会给人治病!”

    嘤鸣软语滴沥,嗓音仿佛一泓清水般动人心弦:“皇上若是去了,慧妃的病肯定会好得快多了!”

    皇帝面露无奈之色,他伸手捏了捏嘤鸣滑腻柔软的脸颊:“朕给了她妃位,就算罚没了月银,妃子的用度,也委屈不得她!她既病着,就叫太医去诊治,朕自然是不会去的!也没必要去!”——吴书来一日日汇报这琼鸾殿今儿摔了花斛、明儿砸了玉杯的,皇帝心中便愈发疏远高氏了。如今病着,却还是如此不知悔改,皇帝自然是不愿再见高氏了。

    皇帝转身坐在榻上,将腕上的蜜蜡佛珠丢在炕几上,盘腿坐在秋香色蟒缎条褥上,面有不耐烦之色:“朕叫她思过,她却整日闹腾!可见是根本没把朕的旨意当一回事!哼!”

    见皇帝对慧妃动了真怒,嘤鸣笑容莞尔:“慧妃得皇上十年宠眷,因我失宠,如何能不怨怼呢?这是人之常情。只要她别明面上找碴,我才不在乎她在背地里骂得多难听呢。反正眼不见为净!”

    皇帝常常叹了一声,“高氏在朕面前素来温柔小意,可一转脸,便张狂无忌!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朕一想到自己竟宠她这么多年,便觉得反胃得紧!”——从前他也一直不曾叫人监视高氏,如今这一监视,倒是看清了她的脾性。

    嘤鸣心中腹诽,有些地方,你比慧妃更叫人反胃!!当初宠着慧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她反胃了?如今这脸,变得倒是够快的!果然皇帝这种生物,最是凉薄寡义了!想到这些,嘤鸣更坚定了信念:博皇帝宠爱是必须的,可决计不能对皇帝这种生物动半分真心!!

    嘤鸣侧脸道:“我方才把皇上之前赏赐的织锦缎挑了一些,送给了长姐,皇上不会怪罪吧?”

    皇帝满是宽容之色:“既是给你的东西,你爱给谁给谁!只唯独有一点,朕亲自送你的东西,谁也不许给!”

    嘤鸣笑着点头,他所指的,便是入宫前的那只羊脂白玉莲花簪,还有在重华宫里送的那只福禄寿三彩玫瑰蝴蝶簪,都是极好的东西,嘤鸣一直收着,也时常拿出来戴着。

    皇帝满脸宠溺之色:“朕有时候忙着政务,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叫吴书来去安排你姐姐进行宫。否则等回了宫里,便要麻烦许多了。”

    嘤鸣再度点头,是啊,等回了宫,内外命妇入宫,便需要经过皇后的手了。如今圆明园山中无老虎,嘤鸣这只猴子也勉强可以充作大王了,尤其是慧妃被禁足之后。嘤鸣的势头一时无两,剩下的几个贵人和常在答应加一块都没她侍寝的日子多。

    如此盛宠,嘤鸣不禁担心,若是传进了宫里皇后娘娘的耳朵里,不知这位最能把控后宫嫔妃肚子的富察皇后是否会心生警惕与不快呢?

    嘤鸣便道:“皇后娘娘的临盆之期将近了,皇上不如也选些料子赐回宫吧,也好叫针线上人早早制作小阿哥的新衣裳。”

    皇帝脸色淡薄,“鸣儿对皇后倒是极好。”

    嘤鸣正色道:“因为是她是皇上的皇后,我是皇上的妾妃。妾妃敬重皇后,是本分。”

    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鸣儿,在朕心目中,你是无人可比的,哪怕皇后也不成。”

    嘤鸣垂眸含笑,“所以我不会做那些有失妾妃之德的事情,让皇上为难。”

    “鸣儿……”皇帝眼底透着浓浓的深情,他的鸣儿脾气虽然坏了些,可大事上从来都是懂事的。

    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王钦突然满头热汗急匆匆闯了进来,“皇上!出事了!慧妃娘娘突然晕倒了!”

    皇帝脸色顿时阴沉得难看,“她晕倒了该去找太医!少来烦朕!”

    王钦不禁一个激灵,这才晓得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之前慧妃虽被禁足,可皇上也吩咐了饮食不得亏待、病情也需着太医好生诊治。所以王钦并不敢轻慢了琼鸾殿那位,保不齐皇上那天一念旧情,就给放出来了呢!如今看来,慧妃娘娘是真的失宠了!

    嘤鸣柔声道:“既如此,劳烦王公公去传太医去琼鸾殿吧。”

    “嗻!”王钦借着嘤鸣给的台阶,连忙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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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慧妃有孕(130票加更!)

    慧妃是真晕还是假晕呢?

    嘤鸣低眉瞅着自己腕上的那串南红玛瑙手串,葱白似的指头肚轻轻拨弄着色如珊瑚的玛瑙珠子,晕倒这种事儿,着实不好鉴定真假,慧妃本来就体弱多病,哪怕是太医仔细诊断也不敢断言她装晕。不过皇帝并未因此对慧妃有所怜惜,嘤鸣倒是松了一口气。

    在九州清晏与皇帝一起用了午膳,皇帝便叫王钦去拿了棋盘来,非要与嘤鸣手谈一局。

    皇帝那菜鸟级别的棋力,嘤鸣也着实无奈得紧,都输给她那么多次了,可偏偏愈挫愈勇!说白了,还是么被虐够啊!

    嘤鸣问了皇帝,是否需要让子,皇帝脖子一梗,直接就抓棋子让她猜了。

    得,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皇帝执黑先行,嘤鸣执白子应对。

    一时间,九州清晏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棋子哒哒落子的声音,这棋盘是榧木的,落子清脆,是最好的棋盘材料,而棋子,白子是象牙制成、黑子则是田黑玉,俱是价值不菲。

    棋下到中盘,黑白交锋已经很是明朗了,其实以嘤鸣的意思,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这种情况,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弃子认输了。可皇帝那种要脸的人,怎么会中盘认输呢?哪怕是死撑着,也要撑到最后的。

    嘤鸣无奈极了,只得快点落子,节省时间。

    她是快了。可皇帝却愈发慢了下来,每一子都要思考半晌,足足是耗费了大半个下午。才勉强收官。

    胜负自是不必多说,因为她手下留情的缘故,所以皇帝只输了二子,倒也不算太难堪。

    嘤鸣疲乏地打了个哈欠,正要起身告辞。反正每次下完棋,皇帝都要郁闷一会儿,她就不掺和了。

    这时候。侯在外头的吴书来飞快走了进来,一边收拢了棋盘棋子交给跟随的小太监拿下去清洗并放置妥当,而吴书来已经躬身道:“皇上。琼鸾殿那儿……”

    皇帝皱了皱眉头,语气甚是不耐烦:“她又怎么了?!”

    吴书来小心翼翼地道:“给慧妃娘娘诊脉的三位太医一个时辰前过来禀报说……说慧妃娘娘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其实太医们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只不过吴书来哪儿敢打扰下棋下得受挫、愈发不快的皇帝陛下?

    皇帝一怔,连捻着蜜蜡佛珠的手都骤然停了下来。“高氏有孕了?!”这语气里俨然是浓浓的意外之色。

    嘤鸣心也瞬间沉了下来。慧妃有孕了?!这怎么可能?皇帝之前才跟她说,慧妃早年小产伤了身子,是不可能有孕的!!若非给嫔妃请脉都要三个太医同行,嘤鸣都要怀疑慧妃是不是玩了假孕争宠的把戏了!!

    清朝对太医院的规矩也是严苛,尤其是请脉一项,为防嫔妃收买太医,所以从来都是要三个太医一同出诊!嘤鸣可不认为慧妃有本事一下子收买三个太医!而事关皇嗣这种事儿,太医若不仔细确诊了。哪个敢胡乱上报,要是一步小心弄错了。丢的可是他们自己全家的脑袋!

    太医院太医,医术虽未必是全国第一,但论谨慎小心,却是一等一的!若非有十足把握,太医绝不敢上报皇帝慧妃有孕了!所以想要三位太医同时欺瞒皇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皇帝脸上渐渐浮现出几分愕然,“既然有孕,为什么之前落水的时候,太医没有诊断出来?!”

    吴书来忙解释说:“已过去小半个月了,那时候月份着实太浅,若不足月,哪怕是医中稽首,亦是不敢下断言的。”

    嘤鸣垂下眼睑,低低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妨去看看吧。”——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眷顾慧妃,凭空给了她翻身的机会!只慧妃一人,就足够让她头疼的了,若是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只怕还不知如何幺蛾子呢。

    “鸣儿……”皇帝一愣。

    嘤鸣低垂着脑袋道:“既然慧妃已经怀胎一月,如此推算的话,半月前她被嫔妾不慎推落蓬莱福海之时,便怀着孩子呢。若是慧妃因此胎相不稳,嫔妾岂非脱不了罪责了?这份责任嫔妾担当不起,所以还烦请皇上所去宽慰慧妃,也好叫她安心养胎。”

    皇帝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刺儿,便忙道:“之前是慧妃的过错,哪怕因此胎相有个什么不妥,也不是你的过错,是慧妃自己惹是生非,怨不得旁人!”皇帝略一顿,“只是……之前朕还觉得慧妃突然脾性恶劣了,如今看来,想必怀着身孕,所以才会如此情绪失控。”

    是啊,如此一来,慧妃当初的挑衅扭打,便都是可以原谅的了,还有禁足期间摔了那么多瓷器、那么多的咒骂,也是可以原谅的。只是慧妃的脾性,又岂来了圆明园才变得恶劣的?!

    皇帝便是这么看重子嗣,连带着慧妃也身价倍增了!自然她曾经的过错,也就全都可以如数忽略了。

    嘤鸣独自回到长春仙馆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了。

    孙嬷嬷面色凝重,“慧妃娘娘的喜讯,如今已经传遍整个圆明园了。可是娘娘,您可想好了接下来如何应对了吗?”

    嘤鸣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烦忧,“还能如何应对?她乍然有孕,自然之前的禁足怕是也马上就会被解除了。”嘤鸣低头揉着太阳穴,千算万算,她也没算到慧妃竟然会怀上孩子!!

    是啊,这种事情本来就不绝对,何况慧妃调养了这么许多年,人有年轻,保不齐就养好了呢。

    此刻皇帝已经去了琼鸾殿,只怕为了安慰和奖励慧妃。皇帝十有**是要留宿的。

    孙嬷嬷低声道:“娘娘不必心急,慧妃这些年树敌不少,待到回了宫。自然有的是好戏看。而在圆明园里的日子,娘娘不放暂且忍耐一段时日。”

    是啊,现在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了。

    草草吃了晚膳,嘤鸣便换了寝衣,去内殿睡下了。

    嘤鸣朦朦胧胧睡着,便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的一具温热的身躯钻进了她的被窝,顿时如章鱼一般,将她缠绕住。

    嘤鸣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皇帝那张低迷沉痛的面孔,“皇上?”——怎么跑她这儿来了?他不是应该陪着有孕的慧妃吗?!

    皇帝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一瀑乌发中,久久地沉寂着。

    嘤鸣心下暗忖,莫非是慧妃的胎相有什么不妥?想到此。嘤鸣心中咯噔一下。若是这个不妥被记在她之前推慧妃落水上,那可就——不,皇帝既然来找她,自然是没有怪罪她的。一如之前所说,慧妃落水,怨不得旁人。

    “皇上怎么了?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嘤鸣柔柔问道。

    皇帝无力地“嗯”了一声,“慧妃的胎……朕早该有所准备的,她的身子本就不适宜生养。”

    嘤鸣深深吸了一口气。忙问:“慧妃胎像不稳吗?”

    皇帝轻轻叹息:“若只是不稳,叫她好好养着就是了。朕何须如此难过?太医已经仔细与朕回禀了,慧妃这一胎,有五分可能根本生不下来,还有五分可能……哪怕生下来,也是养不大的。”

    嘤鸣急忙问:“这点慧妃知道吗?”

    皇帝轻轻摇头,“朕已经叫太医封口了,只说是有些不稳当,必须卧床静养。慧妃她,倒是十分高兴,性子似乎又跟从前那样温柔顺和。”

    怀孕了,能不高兴吗?嘤鸣轻轻一叹,便安慰道:“太医都是医术高超之人,慧妃如今又肯平心静气下来,若是仔细调养,想必是可以保全这个孩子的。”

    皇帝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如今也只能如此盼着了。”皇帝的手轻轻抚摸着嘤鸣柔软顺滑的乌发,“鸣儿,你不记恨慧妃了?”

    嘤鸣平和地道:“就算嫔妾与慧妃不和,也只是嫔妾与她之间的事情,与她的孩儿何干?”——皇帝前几日才说,不会再宠爱慧妃了,如今……终究是食言了。罢了,反正她也奢望皇帝这种生物能说话算话!!

    慧妃这一胎保不住也好,省得她不肯乖乖养胎了。如今慧妃必然会乖乖遵照皇帝与太医的话,卧床静养,倒是短时间内,对她没什么太大危害了。待到回了宫,自会有人容不下她!

    因慧妃有孕,皇帝自然少不得隔三差五便去一次,只是很少留宿,而在金玉珠宝以及滋补食材上头,皇帝对慧妃多有赏赐,一时间倒是叫琼鸾殿有些炙手可热了。嘤鸣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唯恐避之不及,不但从未登门,也一件贺礼都不曾送去,怕的就是惹上是非。可如此一来,底下那些个常在答应们,便一个个嘀咕说,舒嫔嫉妒慧妃有孕云云,传播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

    嘤鸣只当没听见那些闲言碎语。

    这一日皇帝带着些新鲜的小玩意来她的长春仙馆,便问起了这事儿。

    嘤鸣笑容莞尔:“嫔妾可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私库,只是慧妃若因用了嫔妾送去的东西,有个什么不妥当——嫔妾这个与慧妃有私怨之人可就百口莫辩了!”

    皇帝笑呵呵道:“你也太小心眼了些!高氏私底下还跟朕说,要来给你赔礼道歉才是呢。只因胎像不稳需要静养,这才没有成行。”

    嘤鸣眼睑一垂,果然慧妃趁着有孕地皇帝怜惜,有开始施展她的温柔小意了。嘤鸣便道:“就算慧妃不疑嫔妾,旁人可未必如此。”

    皇帝不禁点点头,“最近行宫里的流言的确越来越过了些!”说着,他眉心浮起三分不快之色,随即转头吩咐道:“吴书来,去将那些嘴巴不安分的奴才全都发去慎刑司,各掌嘴二十,罚过之后,直接发落去服苦役!”

    其实那些流言,都是几个伴驾却不得宠的低级嫔妃掀起的,皇帝并未直接追究她们,只是如此重罚了服侍她们的奴才,也算是个警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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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花间露(140票加更)

    皇帝指着自己带来的两只嵌螺钿的剔彩小圆盒道:“朕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气味浓郁的香料,所以特带了这两盒香丸来。”

    嘤鸣打开一看,便见剔彩圆盒中放着是满满的淡红色香丸,每一颗都只有拇指肚大,然后香气却如百花清香,甚是怡人。

    嘤鸣眉眼含笑:“这香味甚是雅致,哪怕日夜闻着也不会觉得浓郁刺鼻。”

    旁边的王钦急忙笑眯眯讨好地道:“回娘娘的话,这是‘花间露’香丸,乃是用檀香、桃花、玫瑰、百合、荷花、丁香加蜂蜜调和而成,故而气味优雅,若是投入香炉,以热力催发,则有置身花海之感。今年湖广巡抚只进献了这么两盒,皇上一下子都拿来给娘娘了!”

    皇帝面带淡淡的微笑,似乎很满意王钦的这番解说。

    嘤鸣顺手拿起另一盒还贴着上用的鹅黄签字、还未曾开封的一盒香丸,便道:“那皇上可否介意嫔妾借花献佛,转送给慧妃一盒。”

    皇帝一愣,“只要你舍得。”

    嘤鸣笑容甜甜,“这花间露香丸的配方都很是温和,想必对有孕之人也是无害的,反倒是焚烧了能怡心安睡,送给慧妃想来是极好的。”

    皇帝徐徐颔首,“慧妃素来爱用香,收了这样一盒香丸,必定会高兴的。”

    高兴?只怕不见得吧,嘤鸣心中暗想。

    因那些流言恶语的缘故,皇帝大约觉得她受了闲言碎语的委屈。所以一连留宿在长春仙馆三日。这般的得宠,再加上之前皇帝亲自下旨严惩,倒是叫那些个争相巴结慧妃的低级嫔妃们一时间都老实了下来。

    慧妃有孕。的确宠得皇上宠爱,可是皇帝最宠爱的仍旧是她,这点就足以让那些等着看她看戏的低级嫔妃们安分些时日了。

    三日后的午后,知了声声,此起彼伏。清凉的带着莲花沁香的凉风直直灌入长春仙馆。皇帝正在她殿中作画,画这圆明园行宫的楼阁山水,嘤鸣则在一旁磨墨。一时间墨香悠然,竟叫人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皇帝的字傻大黑粗,画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浓墨重彩的,自是没有什么风骨可言。可这人偏偏就好这个,嘤鸣也是无奈得紧。

    这时候,吴书来上前躬身禀报道:“皇上。您之前吩咐打造的东西。如今已经制好了,是否现在就呈上来?”

    嘤鸣听得甚是疑惑,打造了什么东西?

    皇帝搁下了手里的狼毫,淡淡一笑,“都直接拿呈上来就是了。”

    “嗻。”吴书来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吩咐了。

    嘤鸣不禁好奇地很,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神秘?”

    皇帝微笑着。“一些小玩意儿,鸣儿看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便见吴书来带着四个小太监快步又进来了,那四个小太监手上各自捧着一个雕山水楼阁的红木小箱子,均不过二尺长宽,旋即便见那小箱子一个个啪啪打开,便是金灿灿一片晃眼。也叫嘤鸣看得一阵眼晕!

    吴书来笑眯眯道:“启禀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圆明园造办处精心打造的四箱金锞子,分别是梅花金锞子、海棠金锞子、万事如意金锞子与八宝联春金锞子各一盒。”

    嘤鸣有些傻眼,“这些……给我??”

    皇帝点头道:“给你留着赏人用的,省得你娘家总是往宫里送!”

    额……晕!合着竟然是之前英容送来的金叶子刺激了皇帝陛下呀!大男子主义的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女人必须用他的东西!!

    嘤鸣草草一估算,这四小箱子金锞子只怕已经有上千两之数了,兑换成白银就是万两!要知道即使是在白银大量流入的清朝,金银也是相当值钱的硬通货。

    即使在宫中赏人也一般是用银子或者银票,只有赏那些有顶戴的太监或者大宫女、得脸嬷嬷的时候才会用到金锞子。

    眼前这四箱子金锞子,梅花式和海棠式的都十分小巧玲珑,瞧着约莫不过二两重的样子,做工十分精良,连花蕊与花瓣的脉络都清晰细微逼真;而万事如意与八宝联春样式的个头大些,约莫五两重,意头也是极好的。

    嘤鸣暗想:果然,乾渣龙是最能败家的皇帝了。

    自然了,嘤鸣也不会傻乎乎拒绝,谁特么会嫌弃钱多呀!便叫孙嬷嬷亲自锁好了,搁在库房内,以备将来使用,

    这一日清晨,枕畔尚且留有皇帝身上龙涎香的气味,而他本人自然天蒙蒙亮就起身去上早朝了。嘤鸣用过了早膳,又去长春仙馆外头喂了会儿鱼,回来便见西洋摆钟上已经是十点了,心下有些疑惑,这个时辰皇帝应该下早朝了吧?便吩咐徐晋禄去瞧瞧,是不是今日政务太繁忙了?

    徐晋禄小心翼翼弓着身子,禀报道:“娘娘,皇上已经下朝了,不过去了琼鸾殿。听说是慧妃娘娘肚子又不舒服了。”

    嘤鸣淡淡“哦”了一声,又是肚子不舒服啊……慧妃如今有肚子里多出来的一块肉可以依仗,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资本。不过她比之前的确识趣多了,大约是理智占上风,所以虽然时常不舒服,却还没干出大半夜来她这里挖皇帝的事儿来。

    慧妃应该明白,没人喜欢被大半夜吵醒,皇帝自然是更加有床气的。若叫皇帝觉得她是仗着自己的肚子而骄纵,可就得不偿失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挽回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印象。

    而皇帝下朝后,才是最好请的时间。这会子皇帝不忙政务,也不在召幸嫔妃的时辰,自然不担心惹怒皇帝。

    徐晋禄见嘤鸣并未动怒。又低声道:“还有一事,三日前娘娘送给慧妃的那盒花间露香丸,再昨日夜里。被慧妃身边一个小太监给偷偷倒进了湖水里。”

    嘤鸣“嗤”地笑了,她就知道慧妃决计不会用她送去的东西!!

    嘤鸣便问:“这事儿,皇上知道吗?”

    徐晋禄笑着道:“奴才已经私底下告知了御前的王公公,皇上想必已然知道了。”

    琼鸾殿。

    慧妃侧身倚着一个柔软的织锦缎引枕,娇美的脸上却卷起了娥眉,仿佛身子十分不适的样子,眼波柔柔望着皇帝。满是柔情蜜意。

    皇帝一眼便瞥见了床头香几上的那只鎏金瑞兽小熏炉,熏炉中焚烧的,还是慧妃素日里最喜欢的意合香。此香气味馥华,甚是浓郁,与他数日前送给嘤鸣的花间露香丸甚是迥异,皇帝便道:“之前舒嫔不是赠了你一盒香料吗?怎么没用上?”

    慧妃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但旋即又是那温婉小意的模样:“舒嫔妹妹所赠的花间露很是能安枕。昨夜臣妾用了觉得极好,可香丸只有一小盒,臣妾还想日后留着夜里安枕呢。”

    皇帝眼角浮起淡淡的阴郁,下朝后,王钦才禀报了说,花间露香丸被慧妃暗地里扔掉了,又哪里来的昨晚用过?!高氏……就算她处处防备鸣儿也就罢了,可竟是如此这般言辞恳恳地说着欺君的话——皇帝胸口起伏了几下。想着高氏的胎,终究没有发作。

    慧妃急忙关切地捧上一盏茶水。“皇上哪里不舒服吗?”

    皇帝神情冷淡,随口道:“没什么,昨儿睡得晚了些。”

    慧妃暗自咬牙,皇上昨日是宿在长春仙馆的,睡得晚……必定是被纳兰氏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了!慧妃便软语道:“舒嫔妹妹年轻貌美又得皇上宠爱,想必也是盼着和臣妾一般怀上皇嗣的。只是皇上还要忙着处理政务,还请皇上多多保重龙体。”

    皇帝瞬间恼怒了,慧妃这番话,若是搁在前几日说,皇帝也只当她是关心之词!可今日,皇帝才觉得慧妃欺君,如此一来,这些话,皇帝就理所当然得认为是慧妃心存嫉妒,逮着个机会便想给鸣儿上眼药!什么叫他应该“多多保重龙体”,意思是说鸣儿纠缠不顾他的身体了?!更严重点,只怕还有几分影射鸣儿狐媚惑主呢!!

    皇帝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甩袖子,冷斥道:“你自己好好安胎才是正经!别总是处处算计!!”

    皇帝拂袖而去,慧妃却觉得冤枉得很,她方才那话,的确带了几分酸味,可皇上怎么能说她是“处处算计”呢?!不禁狠狠咬牙,又更深恨了嘤鸣几重。三日前,那个还贴着上用鹅黄签子的花间露香丸被徐晋禄送到琼鸾殿的时候,慧妃甚是恼怒:纳兰氏这个贱人这分明是再向她炫耀!哼!有什么大了的,不就是湖广巡抚进献的香料皇上一股脑都给她吗?!

    慧妃虽当时忍了下来,可过了两日还是叫人偷偷扔掉了,毕竟那东西放在琼鸾殿一日,慧妃便一日不痛快!何况慧妃还疑心舒嫔送给自己的香料不干净呢!一心宝贝着肚子里孩子的慧妃是如何也不会用长春仙馆送来的东西

    皇帝离开琼鸾殿,直接就去了嘤鸣的长春仙馆。

    嘤鸣寝殿中正燃着花间露香丸,而她自己怀里抱着暖炉似的火团,正躺在榻上小睡。闻到那如花海一般的气味,皇帝这才稍稍消了几分气。

    皇帝深深一嗅,却问道了淡淡的血腥气息,顿时眉心一蹙,立刻问道:“舒嫔这是怎么了?”

    半夏小声地道:“娘娘今儿是月信来了。”

    皇帝这才神色一松,是了,似乎是今日的。旋即,面露万分失望之色,他之前那么多日子的“努力”,还是没能成功啊。低低一叹,或许鸣儿年纪小了点,所以不大容易怀上吧。皇帝轻柔地抚摸着嘤鸣光洁如玉的额头,低低道:“鸣儿,只有你不会欺骗朕。”

    皇帝想到自己之前因为慧妃有孕,倒是冷落了鸣儿几分,不禁心下浮起三分愧疚来。

    嘤鸣睡得本就浅,听得有声音,便渐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见皇帝坐在一旁,她急忙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给按了下去,“身子不舒服,就不要拘礼了。”

    嘤鸣略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了皇帝的关怀,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抚摸着卧在她肚子上的火团,果然火团才是最棒的汤婆子,跟个小火炉似的,搁在肚子上,便不怎么疼了。

    “皇上下朝后不是去了琼鸾殿吗?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嘤鸣疑惑地问。

    皇帝微笑着道:“朕心里惦念着鸣儿,所以便早早过来了。”

    这样的甜言蜜语,嘤鸣早就有了抗体,只是脸上仍旧带着羞涩的神情,软语道:“慧妃的身子,如今可比嫔妾要紧多了,皇上该多陪陪她的。”

    皇帝眼底滑过一丝厌恶之色,“和她在一块,朕不自在得紧!”

    哦?看来子是因为那盒花间露吗?还是慧妃又哪里惹恼了皇帝?嘤鸣只心底窃笑。

    这时候,御前的大总管吴书来急冲冲跑了进来:“皇上,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发动了!”

    皇帝一愣:“如今才刚满九个月……”旋即,眼底脸色冷了下来,慧妃有孕消息这会子只怕刚刚传回宫吧,皇后便如此受不住,竟提前半个月临盆了!

    嘤鸣倒是没察觉皇帝此刻心里的阴暗,嘴上忙安慰道:“虽说九个半月才算足月,可如今临盆,也不算早产。何况皇后娘娘身强体健,一定会平安生产的。”

    皇帝点了点头,“也对,皇后又不是头一胎了。”

    嘤鸣轻声问:“皇上不打算回宫去瞧瞧吗?”

    皇帝摆手道:“如今天儿正热着呢!宫里有皇额娘坐镇,不会有大碍的!”

    嘤鸣心中立刻把皇帝骂了个底朝天,你老婆生孩子,居然是这种淡漠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婆给你带了绿帽子呢!!天热,所以懒得回去是吗?!有太后坐镇,所以觉得不会有大碍吗?

    可她怎么瞧着,太后和皇后婆媳之间问题很大呢?!万一太后趁机除掉皇后,让自己的侄女娴妃上位……只怕太后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呢!不过皇帝不想回去,她也懒得劝,皇后何尝是省油的灯?连太后的侄女都让她算计得不能再有所生养了,此番临盆,只怕皇后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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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二公主

    皇后平安生产的消息,是第二日的傍晚才传到圆明园的。

    乾隆三年七月十七巳时初刻,皇后富察氏于长春宫正殿诞育乾隆帝第二女,也是嫡长女。

    真真是被娴妃当初的乌鸦嘴给说中了,皇后生了个公主。

    消息传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嘤鸣的长春仙馆,皇帝自己做了一幅画,画的是蓬莱福海上的风光,让嘤鸣给题字,因画的是月夜之下的蓬莱福海,嘤鸣便替了纳兰容若的《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皇帝哈哈笑着,揽了她在怀,“鸣儿替这首词,是再对朕倾诉情肠吗?”

    嘤鸣当时恨不得翻个白眼,她只是一时想不出旁的诗词,才写了自己伯祖父的词而已!没错,纳兰明珠,是她这辈子的曾祖父,祖父揆叙是纳兰容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少不得有些感激皇后母女平安的消息传达,倒是解了嘤鸣的尴尬了。

    对于自己多个一个闺女的事儿,皇帝的反应很是冷淡,“知道了。”——只惜字如金地给出了这三个字而已。

    嘤鸣暗忖,皇帝应该比较喜欢儿子吧?或许应该是说,古人都是重男轻女的。便笑着道:“大清开国以来,嫡出的公主不多。皇上可要多预备些绸缎珍宝,好好犒赏皇后娘娘才是呢。”

    皇帝淡淡道:“叫吴书来看着准备些就是了!”

    叫底下奴才去操办这种事儿。真亏他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嘤鸣默默吐槽了一句,又问:“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回宫啊?”

    皇帝睨了她一眼:“急什么?等天儿冷下来再说吧!”

    嘤鸣嘴角一抽。“可是……二公主的洗三就罢了,满月您总该回去吧?”——虽然公主比的不阿哥金贵,可这好歹是嫡出的公主啊!!

    皇帝淡淡道:“请太后操办也就是了!就一丫头,难道还非得朕亲自回去庆贺吗?!”

    嘤鸣听得头疼,若是连满月时都不回去,而她又是在圆明园时候最得宠的嫔妃,若是皇后以为是她纠缠住了皇帝。不让皇帝回宫,那可就大条了。

    嘤鸣咬着嘴唇道:“皇上……这样不太好吧?”——无论从做丈夫、还是做父亲上看,这厮绝对是不合格的!!

    皇帝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了!”

    嘤鸣头大如斗,皇帝这性子,真真是一味顺遂自己心意。如今表面上盛宠与她,可并不从深处为她考虑。或许是皇帝这种生物的习惯使然吧。

    只是嘤鸣却不能真的任由皇帝把皇后和刚刚出生的二公主全都抛诸脑后了。隔天又撒着娇。才叫皇帝允准她为二公主斟酌洗三礼的赏赐。嘤鸣自是不客气,反正用的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嘤鸣估摸着皇帝舍不得那些字画古玩,所以就挑选了许多色泽华艳的绸缎衣料、富丽堂皇的首饰还有皇帝御膳房库房里的珍贵滋补食材也拢了两大箱子,单子拟定出来的时候,皇帝都瘪了嘴,半是气恼地道:“才一个公主,就这般厚赐。也太过了些吧!”

    嘤鸣睨他一眼:“这又不是给了外人,给您亲闺女洗三礼。厚重些有什么关系?”

    皇帝只无奈一笑,便吩咐底下派人送东西回宫了。

    不过这般厚赐,可算是给皇后涨了脸了,但愿皇后一高兴,就不计较她在圆明园里的专宠了。只是私底下还是少不得绞尽了脑汁,劝皇帝在二公主满月前回宫。

    大概皇帝是被嘤鸣烦扰得不行,皇帝总算肯在自己闺女满月前二日起驾回鸾了。嘤鸣这颗心总算给放到了肚子里。

    倒是慧妃哪里……她自己倒是想跟皇帝回去。可皇帝以她胎相未满三月,尚且不稳当为由,将她留在了圆明园里。

    嘤鸣不禁摇头,慧妃可真真是犯了糊涂了,若换了她,肯定死赖在圆明园不走。怀着身孕,不好好留在清净地养胎,非要回紫禁城,只怕更不容易生下孩子了。皇帝倒是清醒的,所以任由慧妃百般撒娇,也还是把她留下了。

    回宫那一日,正好是乾隆三年的八月十五,花月两圆的中秋佳节。圆明园宫门外,皇帝的銮舆仪仗已经浩浩汤汤,慧妃硬是不顾太医劝阻,非要前来恭送皇帝起驾。

    皇帝看着慧妃那单薄的身材,便道:“回去将养着吧!”

    慧妃咬着嘴唇,满是不舍的看着皇帝,柔声道:“等臣妾胎相稳固了,皇上一定要派人来接臣妾回宫啊!”

    皇帝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无奈,便道:“知道了。”留下这三个字,便转身上了帝王銮舆。

    嘤鸣瞅着慧妃那张含情凝望的俏白面孔,突然起了坏心眼,朝她吐了个舌头,做出鬼脸来。顿时慧妃脸颊涨红,似乎气了个不轻,“你——”

    嘤鸣朝她摆手,飞舞着眉梢,娇滴滴对她说:“再见了!”便扶着徐晋禄的手背飞快上了自己的嫔主级别的暖轿,却正看见皇帝那张嘴角抽搐的龙脸。

    嘤鸣尴尬极了,不过好在皇帝应该只当她刚才是“调皮”,所以才不曾生气半分。嘤鸣也便安心了,一个骨碌便钻进了绣鸾纹的秋香色暖轿中。

    直到这一日午后,嘤鸣也总算回到了阔别数月的储秀宫。却发现……储秀宫里粗使的太监宫女换了好几个新面孔。一问之下才晓得,竟是皇帝私底下吩咐人换的。

    嘤鸣暗暗一想便了然了,想也知道作为刚入宫的新人,自己宫里怎么可能没有钉子?!尤其是那些粗使的太监宫女。保不齐是谁派来的眼线呢!皇帝竟亲自动手帮她拔掉钉子,嘤鸣倒是暗暗感激了几分。

    便吩咐半夏服侍她更衣,换上一身略喜庆些的旗服。便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她已经回宫了,自然少不得要先去拜见皇后。

    今日阳光晴好,虽然已经八月里了,可仍旧十分暖煦。长春宫殿外廊下多了两株盛开的桂花,都是栽植在斗彩大缸中,一株金桂、一株丹桂,一株开得金灿灿的。一株开得红郁郁的,馥郁之香铺面而来。

    皇后的心腹陈嬷嬷亲自出来迎接,“舒嫔娘娘来得好巧。娴妃也在里头陪皇后娘娘说话呢。”

    娴妃也在?怕是来嘲笑皇后生了个女儿吧?心中暗暗想着,便不疾不徐进殿中,皇后在里头暖阁里坐月子,正歪在榻上。肩上披着个大红色丹凤朝阳的斗篷。嘤鸣瞧着眼熟,心想这不是二公主洗三礼的赏赐吗?那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妆花缎呢!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上身了。

    产后将养了这么些日子,皇后的气色还算不错,头上勒着个嵌东珠软缎抹额,面盘也闲得富态了几分。嘤鸣施施上前,屈膝行礼,“嫔妾归来,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了抬手,笑容很是亲切:“起来吧。”

    嘤鸣起身。看到坐在皇后床头粉彩花鸟绣墩上仪容华贵、珠翠满头的娴妃,忙又做万福道:“娴妃娘娘金安。”

    娴妃略一点头示意,“舒嫔来得好快。今儿才回宫,怎么不好好歇歇?”

    嘤鸣忙笑着道:“嫔妾想早点看到皇后娘娘嫡出的二公主是何等可爱模样,所以便巴巴过来了。”

    嘤鸣这番话让皇后很满意,便吩咐陈嬷嬷:“去把二公主抱来吧。”

    二公主还有两天就是满月了,如今还是粉团团小小的缩在鹅黄妆花缎襁褓中,此刻还在睡着,小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还透着几分娘胎里带出来的红彤彤,倒是十分可爱。嘤鸣看在眼里,不禁眼底泛起欢喜之意。不管她的母亲如何,这孩子确实顶顶可人的。

    娴妃一旁笑着道:“舒嫔妹妹瞧着很喜欢皇后娘娘的二公主。”

    嘤鸣忙道:“二公主这般可人,嫔妾自然是喜欢的。”

    皇后莞尔一笑,大约也是觉得嘤鸣这番表现不似作假,便道:“若是喜欢,你自己也生一个就是了!”

    嘤鸣忙柔声道:“若能生个像二公主这般可爱的贴心小棉袄,嫔妾此生便知足了。”

    娴妃眼底波光一转,“舒嫔妹妹年轻,何愁不能有所生养呢。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莫说是公主了,哪怕是阿哥也生得出。”

    嘤鸣暗自一瞧,果然皇后的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了,甚至眼底已经带了几分防备之意。嘤鸣心下暗恼,娴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上急忙道:“娴妃娘娘想得真是深远。只是嫔妾一直福薄,此番在圆明园,虽得皇上怜惜,可有孕的却是慧妃娘娘,嫔妾倒是罔顾皇上宠爱了。”

    如此境况,嘤鸣也只能祸水东引了。

    皇后眼底的神色阴沉了许多,嘴上却和蔼地道:“是啊,慧妃倒是个有福气的,她这一胎来得真是时候呢!”旋即皇后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听说,慧妃的胎相不是很稳固?可真有此事?”

    嘤鸣低头道:“却有此事。所以皇上才留了慧妃娘娘在圆明园养胎。”旋即,又笑着说:“只是慧妃娘娘自己瞧着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娴妃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冷笑,她又打量着嘤鸣那副恭顺的模样,便挑刺道:“本宫听底下奴才说,是因为舒嫔将慧妃推下水,才导致慧妃胎相不稳的?”

    嘤鸣立刻梗了脖子道:“底下奴才传言又岂可当真?当日在蓬莱福海边的事儿,嫔妾问心无愧!!”

    将嘤鸣竟是如此强硬,娴妃不禁笑了:“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倒是惹得妹妹你不快了。”

    嘤鸣朝着皇后见了一个万福,道:“娘娘还在做月子,嫔妾就不多打扰了。”

    皇后徐徐颔首,便吩咐陈嬷嬷送她出长春宫。(未完待续。。)

第86章、二公主

    皇后平安生产的消息,是第二日的傍晚才传到圆明园的。

    乾隆三年七月十七巳时初刻,皇后富察氏于长春宫正殿诞育乾隆帝第二女,也是嫡长女。

    真真是被娴妃当初的乌鸦嘴给说中了,皇后生了个公主。

    消息传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嘤鸣的长春仙馆,皇帝自己做了一幅画,画的是蓬莱福海上的风光,让嘤鸣给题字,因画的是月夜之下的蓬莱福海,嘤鸣便替了纳兰容若的《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皇帝哈哈笑着,揽了她在怀,“鸣儿替这首词,是再对朕倾诉情肠吗?”

    嘤鸣当时恨不得翻个白眼,她只是一时想不出旁的诗词,才写了自己伯祖父的词而已!没错,纳兰明珠,是她这辈子的曾祖父,祖父揆叙是纳兰容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少不得有些感激皇后母女平安的消息传达,倒是解了嘤鸣的尴尬了。

    对于自己多个一个闺女的事儿,皇帝的反应很是冷淡,“知道了。”——只惜字如金地给出了这三个字而已。

    嘤鸣暗忖,皇帝应该比较喜欢儿子吧?或许应该是说,古人都是重男轻女的。便笑着道:“大清开国以来,嫡出的公主不多。皇上可要多预备些绸缎珍宝,好好犒赏皇后娘娘才是呢。”

    皇帝淡淡道:“叫吴书来看着准备些就是了!”

    叫底下奴才去操办这种事儿。真亏他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嘤鸣默默吐槽了一句,又问:“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回宫啊?”

    皇帝睨了她一眼:“急什么?等天儿冷下来再说吧!”

    嘤鸣嘴角一抽。“可是……二公主的洗三就罢了,满月您总该回去吧?”——虽然公主比的不阿哥金贵,可这好歹是嫡出的公主啊!!

    皇帝淡淡道:“请太后操办也就是了!就一丫头,难道还非得朕亲自回去庆贺吗?!”

    嘤鸣听得头疼,若是连满月时都不回去,而她又是在圆明园时候最得宠的嫔妃,若是皇后以为是她纠缠住了皇帝。不让皇帝回宫,那可就大条了。

    嘤鸣咬着嘴唇道:“皇上……这样不太好吧?”——无论从做丈夫、还是做父亲上看,这厮绝对是不合格的!!

    皇帝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了!”

    嘤鸣头大如斗,皇帝这性子,真真是一味顺遂自己心意。如今表面上盛宠与她,可并不从深处为她考虑。或许是皇帝这种生物的习惯使然吧。

    只是嘤鸣却不能真的任由皇帝把皇后和刚刚出生的二公主全都抛诸脑后了。隔天又撒着娇。才叫皇帝允准她为二公主斟酌洗三礼的赏赐。嘤鸣自是不客气,反正用的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嘤鸣估摸着皇帝舍不得那些字画古玩,所以就挑选了许多色泽华艳的绸缎衣料、富丽堂皇的首饰还有皇帝御膳房库房里的珍贵滋补食材也拢了两大箱子,单子拟定出来的时候,皇帝都瘪了嘴,半是气恼地道:“才一个公主,就这般厚赐。也太过了些吧!”

    嘤鸣睨他一眼:“这又不是给了外人,给您亲闺女洗三礼。厚重些有什么关系?”

    皇帝只无奈一笑,便吩咐底下派人送东西回宫了。

    不过这般厚赐,可算是给皇后涨了脸了,但愿皇后一高兴,就不计较她在圆明园里的专宠了。只是私底下还是少不得绞尽了脑汁,劝皇帝在二公主满月前回宫。

    大概皇帝是被嘤鸣烦扰得不行,皇帝总算肯在自己闺女满月前二日起驾回鸾了。嘤鸣这颗心总算给放到了肚子里。

    倒是慧妃哪里……她自己倒是想跟皇帝回去。可皇帝以她胎相未满三月,尚且不稳当为由,将她留在了圆明园里。

    嘤鸣不禁摇头,慧妃可真真是犯了糊涂了,若换了她,肯定死赖在圆明园不走。怀着身孕,不好好留在清净地养胎,非要回紫禁城,只怕更不容易生下孩子了。皇帝倒是清醒的,所以任由慧妃百般撒娇,也还是把她留下了。

    回宫那一日,正好是乾隆三年的八月十五,花月两圆的中秋佳节。圆明园宫门外,皇帝的銮舆仪仗已经浩浩汤汤,慧妃硬是不顾太医劝阻,非要前来恭送皇帝起驾。

    皇帝看着慧妃那单薄的身材,便道:“回去将养着吧!”

    慧妃咬着嘴唇,满是不舍的看着皇帝,柔声道:“等臣妾胎相稳固了,皇上一定要派人来接臣妾回宫啊!”

    皇帝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无奈,便道:“知道了。”留下这三个字,便转身上了帝王銮舆。

    嘤鸣瞅着慧妃那张含情凝望的俏白面孔,突然起了坏心眼,朝她吐了个舌头,做出鬼脸来。顿时慧妃脸颊涨红,似乎气了个不轻,“你——”

    嘤鸣朝她摆手,飞舞着眉梢,娇滴滴对她说:“再见了!”便扶着徐晋禄的手背飞快上了自己的嫔主级别的暖轿,却正看见皇帝那张嘴角抽搐的龙脸。

    嘤鸣尴尬极了,不过好在皇帝应该只当她刚才是“调皮”,所以才不曾生气半分。嘤鸣也便安心了,一个骨碌便钻进了绣鸾纹的秋香色暖轿中。

    直到这一日午后,嘤鸣也总算回到了阔别数月的储秀宫。却发现……储秀宫里粗使的太监宫女换了好几个新面孔。一问之下才晓得,竟是皇帝私底下吩咐人换的。

    嘤鸣暗暗一想便了然了,想也知道作为刚入宫的新人,自己宫里怎么可能没有钉子?!尤其是那些粗使的太监宫女。保不齐是谁派来的眼线呢!皇帝竟亲自动手帮她拔掉钉子,嘤鸣倒是暗暗感激了几分。

    便吩咐半夏服侍她更衣,换上一身略喜庆些的旗服。便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她已经回宫了,自然少不得要先去拜见皇后。

    今日阳光晴好,虽然已经八月里了,可仍旧十分暖煦。长春宫殿外廊下多了两株盛开的桂花,都是栽植在斗彩大缸中,一株金桂、一株丹桂,一株开得金灿灿的。一株开得红郁郁的,馥郁之香铺面而来。

    皇后的心腹陈嬷嬷亲自出来迎接,“舒嫔娘娘来得好巧。娴妃也在里头陪皇后娘娘说话呢。”

    娴妃也在?怕是来嘲笑皇后生了个女儿吧?心中暗暗想着,便不疾不徐进殿中,皇后在里头暖阁里坐月子,正歪在榻上。肩上披着个大红色丹凤朝阳的斗篷。嘤鸣瞧着眼熟,心想这不是二公主洗三礼的赏赐吗?那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妆花缎呢!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上身了。

    产后将养了这么些日子,皇后的气色还算不错,头上勒着个嵌东珠软缎抹额,面盘也闲得富态了几分。嘤鸣施施上前,屈膝行礼,“嫔妾归来,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了抬手,笑容很是亲切:“起来吧。”

    嘤鸣起身。看到坐在皇后床头粉彩花鸟绣墩上仪容华贵、珠翠满头的娴妃,忙又做万福道:“娴妃娘娘金安。”

    娴妃略一点头示意,“舒嫔来得好快。今儿才回宫,怎么不好好歇歇?”

    嘤鸣忙笑着道:“嫔妾想早点看到皇后娘娘嫡出的二公主是何等可爱模样,所以便巴巴过来了。”

    嘤鸣这番话让皇后很满意,便吩咐陈嬷嬷:“去把二公主抱来吧。”

    二公主还有两天就是满月了,如今还是粉团团小小的缩在鹅黄妆花缎襁褓中,此刻还在睡着,小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还透着几分娘胎里带出来的红彤彤,倒是十分可爱。嘤鸣看在眼里,不禁眼底泛起欢喜之意。不管她的母亲如何,这孩子确实顶顶可人的。

    娴妃一旁笑着道:“舒嫔妹妹瞧着很喜欢皇后娘娘的二公主。”

    嘤鸣忙道:“二公主这般可人,嫔妾自然是喜欢的。”

    皇后莞尔一笑,大约也是觉得嘤鸣这番表现不似作假,便道:“若是喜欢,你自己也生一个就是了!”

    嘤鸣忙柔声道:“若能生个像二公主这般可爱的贴心小棉袄,嫔妾此生便知足了。”

    娴妃眼底波光一转,“舒嫔妹妹年轻,何愁不能有所生养呢。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莫说是公主了,哪怕是阿哥也生得出。”

    嘤鸣暗自一瞧,果然皇后的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了,甚至眼底已经带了几分防备之意。嘤鸣心下暗恼,娴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上急忙道:“娴妃娘娘想得真是深远。只是嫔妾一直福薄,此番在圆明园,虽得皇上怜惜,可有孕的却是慧妃娘娘,嫔妾倒是罔顾皇上宠爱了。”

    如此境况,嘤鸣也只能祸水东引了。

    皇后眼底的神色阴沉了许多,嘴上却和蔼地道:“是啊,慧妃倒是个有福气的,她这一胎来得真是时候呢!”旋即皇后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听说,慧妃的胎相不是很稳固?可真有此事?”

    嘤鸣低头道:“却有此事。所以皇上才留了慧妃娘娘在圆明园养胎。”旋即,又笑着说:“只是慧妃娘娘自己瞧着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娴妃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冷笑,她又打量着嘤鸣那副恭顺的模样,便挑刺道:“本宫听底下奴才说,是因为舒嫔将慧妃推下水,才导致慧妃胎相不稳的?”

    嘤鸣立刻梗了脖子道:“底下奴才传言又岂可当真?当日在蓬莱福海边的事儿,嫔妾问心无愧!!”

    将嘤鸣竟是如此强硬,娴妃不禁笑了:“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倒是惹得妹妹你不快了。”

    嘤鸣朝着皇后见了一个万福,道:“娘娘还在做月子,嫔妾就不多打扰了。”

    皇后徐徐颔首,便吩咐陈嬷嬷送她出长春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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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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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656/ 第一时间欣赏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作者:尤妮丝所写的《清宫妾妃》为转载作品,清宫妾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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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介绍:
不想当正室的小妾不是好小妾, 不想当皇后的嫔妃不是好嫔妃。——嘤鸣为妾妃准则一 在保证自己不动心的前提下,尽量占据帝王之心。——嘤鸣为妾妃准则二 这是尤妮丝的第四本清穿小说,嫔妃撕逼大戏开演,坑品有保证!清宫妾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宫妾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宫妾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