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猪妞也傲娇
猪妞自然不是个会委曲求全的,她立刻撅着小嘴儿道:“不要!!”
嘤鸣柔声道:“西偏殿也很好,额娘叫人把你素日用惯的东西全都搬过去可好?”
“不好!!”猪妞也不傻,哪里听不出,这是额娘想叫她给二姐姐让屋子?!猪妞平日里就受够了这个二姐姐眼高于顶的样子,如今竟要跑来抢她屋子里,简直是太过分了!!
嘤鸣不不禁头疼,就个偏殿呗,不论东配殿和西配殿都是一般无二规格的,都崭新靓丽,“西配殿也很好,婧儿为何不喜欢?”
猪妞眼珠子骨碌一转,便道:“东配殿外有两株徽州红梅,正当花开,只要一推开窗户,就能赏梅了。西配殿就没有。”
嘤鸣笑着到:“那额娘叫人把那两株梅花移栽去西配殿外不就是了。”
猪妞嘴巴高高撅起,“正在开花的梅花,若是移栽,很容易移死的!”
“这……”嘤鸣头大了,她这个闺女,也是个傲娇的小妮子啊……
“好了!!”皇帝开口了,“折腾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叫吉兰泰去西配殿住就是了!!”
嘤鸣扯了扯嘴角,“二公主怕是不乐意……”
皇帝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二公主,“怎么?你不乐意?”
二公主咬了咬自己发干的薄唇,心中有万分的委屈,终于忍不住道:“吉儿若说愿意,那是欺君。若说不愿意,汗阿玛要不高兴。所以吉儿愿意与否,汗阿玛不必理会就是了!”
“你——”皇帝着实没想到吉兰泰竟然说出如此噎人的话!!皇帝的脸色登时又寒了几分。“看样子皇后的确不会教导儿女!!!”
皇帝如此斥责皇后,二公主也不仅替自己的皇额娘觉得委屈,她张了张嘴巴,忍不住想为皇额娘辩驳,可是想到皇额娘屡次叮嘱,不许替她求情,要听汗阿玛的话。便生生忍住了没顶嘴。
嘤鸣也头疼得紧,其实她也不乐意接收二公主这个刺头!!记得二公主还小的时候,也挺可爱的。怎么略大些,竟是这般脾性?!若说是随了皇后,可娴妃的大公主性子温婉、礼仪也甚是周全。真不知皇后私底下都跟二公主教了些了什么,只怕平日里只一味提醒二公主身份尊贵了。尊贵得她都不把其他姊妹看在眼里了!!
可是她若不接收二公主。那宫里还有谁能接收呢?娴妃?拉倒吧,娴妃肯定更不肯,就算她肯,皇帝还不肯呢!!其余的几个嫔,的确性子都不错,只是二公主如此傲娇,她肯叫个母嫔做她的养母吗?!必然是不肯的!!
如此一来,宫里除了她。还有谁能接下二公主??
不……等等,或许有一个人能。
皇帝的嫔妃里。自然再没有别的合适的了,可这宫里还有先帝雍正爷的嫔妃、圣祖康熙爷的嫔妃呢!!雍正爷的嫔妃,有位裕贵太妃,可惜人家已经搬去儿子府上养老了,其余的也都位份太低,不够格抚养这位傲娇的中宫嫡出公主。
如此一来,剩下的也只有一位了——圣祖温惠贵妃瓜尔佳氏!这位论辈分是嘤鸣亡母瓜尔佳氏的堂姑母,位份又是太皇太贵妃之尊,而且早年还抚养过皇帝!!年纪也不是太大,比太后还年轻些呢,而且身子骨一直都还蛮不错的!!是硕果仅存的圣祖爷遗妃中位份最高的!!
嘤鸣想到她,便不禁雀跃了,“若二公主实在不愿,臣妾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皇帝侧脸瞅了她一眼,便撇嘴道:“娴妃不行!”
嘤鸣笑着说:“臣妾不是说娴妃,而是——圣祖爷的温惠贵妃!”
嘤鸣的话一出口,皇帝便愣住了,“温慧贵妃?……”怔怔片刻之后,“太皇太贵妃年事已高,只怕……”
嘤鸣急忙道:“皇上遣个人去去问问,温惠贵妃日子过得孤寂,说不准也乐意有人陪伴呢。二公主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个年岁,怕是还能反过来照顾温慧贵妃呢。”
这时候,二公主急忙道:“汗阿玛,吉儿愿意去服侍太皇太贵妃!”——皇额娘让她防备皇玛嬷、防备娴妃、防备舒妃,可没说需要防备太皇太贵妃!太皇太贵妃一直与世无争,去她那里,或许能得到些安宁。起码不必再储秀宫这里受辱了。
皇帝略沉默了一会儿,“罢了!你先起来吧!”
“多谢汗阿玛。”二公主忙站起身来,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太皇太贵妃辈分极高,故而皇帝也没真的随便遣个人去问,而是亲自带着二公主去宁寿宫走了一趟。
傍晚的时候,皇帝才回来,见到皇帝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嘤鸣便知道这事儿成了!!
皇帝也面带微笑,对嘤鸣说:“吉兰泰已经在太皇太贵妃那住下了。”
嘤鸣笑着问:“太皇太贵妃的身子可还硬朗?”
皇帝叹着气道:“瞧着又老了些,不过精神气还算不错。”——起码身子骨比太后好多了。
嘤鸣微微颔首,自打她刚进宫那年去见过太皇太贵妃,再后替嘉嫔借过一次朝服,便没再去过宁寿宫了。听闻她安好,嘤鸣也舒心地笑了。
二公主年纪还小,慢慢教导,性子想必还是可以转回来的。太皇太贵妃的辈分、身份摆在那儿,二公主也不敢无礼,何况她还抚养过皇帝,二公主想必会有几分敬重之心。让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去教导二公主,的确是最合适的了。
日子过得不疾不徐,二公主在宁寿宫渡过了乾隆十二年的年节。皇后依旧被幽禁在长春宫,连过年都不曾被放出来。因此富察家不免更加人心惶惶了。
这一日正是初五的大日子,外头飘飘扬扬下着小雪,整个紫禁城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仿佛冰雕玉砌的仙台楼阁一般,别有一股缥缈意境。
猪妞折了开得红郁郁的梅花插了满满一梅瓶,搁在嘤鸣手边的炕桌上,笑嘻嘻呲牙道:“额娘,你瞧着梅花,开得多漂亮啊!”(未完待续。)
第411章、娴妃的如意算盘
“额娘,你瞧着梅花,开得多漂亮啊!”
猪妞守卫自己的屋子成功,所以一整个年节都欢乐得紧。
嘤鸣也笑呵呵逗弄着自己小性子的闺女。的确二公主不适合来她这儿,否则跟猪妞起了冲突,她该向着谁?向着自己闺女,不免不被人说闲话,可若向着二公主,嘤鸣又不忍心委屈自己亲闺女!
果然还是敬而远之最好了!
储秀宫中一片欢笑之声,外头太监忽然禀报说,娴妃来了。
过的这个年,娴妃做了一回挑大梁,如今才刚刚松缓些,想是来串门的?
娴妃穿得艳丽华贵,未语先笑,“舒妃妹妹!”
嘤鸣忙牵着猪妞小手起身相迎,与娴妃互见了常礼。猪妞也蹲了个万福,口里甜甜道:“娴母妃金安!”
娴妃笑咯咯道:“瞧咱们婧欢公主,愈发乖巧懂规矩了,跟长春宫出来那个就是不同!”
嘤鸣知道,娴妃这是数落二公主呢!只怕二公主平日里见了大公主,也未必有礼,娴妃身为人母,只怕对二公主也不满得紧!如今皇后败落,她自然要损两句了。
嘤鸣呵呵一笑,“幸好太皇太贵妃仁爱,收下了二公主,否则我可要头疼死了!”
娴妃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是呢!别看她小小年纪,整日鼻孔朝天的,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也是太皇太贵妃好性子,换了是我。才不要她呢!”
嘤鸣也奉承道:“还是姐姐的大公主温婉有礼,当真当得皇长女身份。”
娴妃一听,脸上笑容灿烂了几分。旁人若是夸她,她未必会如此开心,可若夸了她闺女,娴妃心里却美滋滋的。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女儿的好性子,娴妃又不免担忧她会受欺负!早先,她的博西勒不是就是在二公主那小妮子哪儿吃了好几回无礼?哼,小小年纪。连个长幼都不知!!如今可好了,皇后蹦跶了不了几日了,没了皇后。看那小妮子还能嚣张到哪儿去?!
“许久未见大公主了,不知她现在还孕吐吗?”嘤鸣笑着询问,大公主的身孕是年前便诊断出来的,听说孕吐不止。年节都未能进宫守岁呢。
娴妃笑着道:“已经好多了!”——女儿成婚数年。如今总算有了身孕,娴妃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了。从前她总担心自己闺女是不是不会生,宫里宫外的太医也请了不少,各种滋补的药也吃了不少,如今有喜了,不论是儿是女,起码她闺女会生孩子!!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娴妃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落座。吃了热茶,娴妃才道出了自己来意。“过些日子,永琪就该去南熏殿读书。而伴读的人选,向来要从宗室子弟中选个年岁略大些的……”话说到一半,娴妃若有深意地看着嘤鸣,“舒妃妹妹,我记得你长姐的儿子,聪慧向学,是个极乖巧的孩子呢。”
得,这是想让她侄儿庆明给五阿哥做伴读吗?说实在的,嘤鸣不乐意!给皇子当伴读,固然是一种荣耀,可也着实不是什么轻松差事!每日天不亮就要进宫,天黑才能回家——这般辛苦倒是其次,而且若是阿哥回答不上师傅的提问,伴读都是要替阿哥挨打的!!一个人形肉包啊有木有!!长姐英容就庆哥儿一个孩子,只怕也舍不得他吃苦受罪。
见嘤鸣沉默良久,娴妃倒是不见恼怒,她微笑着道:“据本宫所知,你长姐的儿子,原本贵为嫡子,却至今都没有被立为世子呢。若是那孩子做了五阿哥的伴读,讨得皇上几分喜爱,还愁世子之位不落实吗?”
娴妃这话听着貌似有理,可嘤鸣早就忍不住撇嘴了!********之家,不同于宫里,嫡长子必然都是世子!哪怕福彭不乐意,庆哥儿也一定会被立为世子!且以她如今的盛宠,直接求皇帝,皇帝也不会不答允的!
关于此事,长姐也一直不曾开口求她,想来是不急于一时。毕竟若是借用外力,让庆哥儿做了世子,只怕福彭心里会不痛快。虽然如今他们夫妻形同陌路,可英容并不愿意和自己这个丈夫撕破脸。
可是贸贸然拒绝娴妃,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嘤鸣便笑着到:“可庆哥儿的年纪,他都十二岁了,只怕不太合适吧?”
娴妃立刻到:“年纪大有什么不好?若是小的,我还不要呢。”
嘤鸣嘴角抽搐了二下,可大了五六岁也忒……五阿哥入读必然要先读三百千,可庆哥儿都读孟子、大学了,根本不是一个进度的啊!就像是让一个中学生跟着小学生读书时的,着实太耽误了!何况选伴读,一般都之比阿哥大二三岁而已。
嘤鸣便道:“就算我肯,只怕皇上也不会应允的。”——事到如今,也只好拿皇帝来说事儿了。
娴妃笑了,“以妹妹的盛宠,只要妹妹肯开口求皇上,皇上还会不依吗?”
嘤鸣笑容有些干巴巴的,娴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够响亮,让平郡王府的嫡子给五阿哥做伴读,这分明是想把整个平郡王府都绑上五阿哥的战车啊!!这种夺嫡之事,嘤鸣着实不愿长姐与庆哥儿掺和进去。
便道:“皇上的性子,姐姐也是知道的,皇上最恨后宫干政。去年为着佟家承恩公的事儿,我可是一句情也没求,都险些吃了皇上怪罪呢。这事儿就算我肯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开口求,只怕也是求不下来的。”
娴妃听了这话,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妹妹这话说得未免也太严重了些吧?”
嘤鸣深深吐出一口气,道:“若姐姐不信,我开口求皇上一试便是了。五阿哥前程远大,我自然也是盼着能成事的。只不过姐姐也别抱太大希望。”说着,便哀叹了一声,似乎很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娴妃却露出了笑容,“那我就等着妹妹的好消息了。”
嘤鸣笑着亲自送了娴妃出储秀门,看着娴妃上了暖轿,她的脸色嗖得冷了下来。五阿哥才几岁,娴妃就这般孜孜谋划,还真是生怕皇上不恼火啊!!
转身回殿中,嘤鸣便派人去请皇帝过来用午膳。(未完待续。)
第412章、子索母命(上)
年初时节,皇帝政务虽繁忙,但一顿午饭的功夫还是能挤出来的。娴妃所求,嘤鸣也不遮掩什么,直截了当地便跟皇帝说了,“娴妃心意坚定,臣妾实在推辞不得,还是请皇上帮臣妾婉拒了吧。着实不是臣妾不给娴妃面子,而是庆哥儿都十二岁了,实在不合适。”
皇帝脸色是黝黑的,他怒哼道:“你不必理会!娴妃的性子,不安分惯了!哪****要不生事,朕倒是奇了怪了!!”
“何况永琪的伴读朕都已经选好了,宁郡王的次子和贝勒阿善的长孙,明儿朕就下旨,也叫娴妃熄了这个心思!!”
如此嘤鸣便安心了。
翌日,娴妃闻讯,果然立刻就跑了储秀宫。嘤鸣自是一通诉苦,说皇帝怎么怎么训斥她了,怎么怎么警告她了,末了还流了几滴鳄鱼眼泪。弄得娴妃只得连连赔罪来安慰她,然后怏怏而去了。
正月初十,是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入读的日子,四阿哥的伴读只是个辅国公之子和一个朝臣之子,哈哈珠子更是选自生母嘉嫔娘家苏氏的几个包衣子弟,比起五阿哥的伴读,真真是逊色了好几筹。娴妃见如此,倒是大大满足了优越心理。
五阿哥入读之后,皇帝也遵守了当年的承诺,正式对外宣布秘密立储。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正大光明殿后写的是五阿哥永琪的名字——娴妃也是这么认为的。七阿哥已经夭折,如今最尊贵的皇子。便是五阿哥永琪,不立他还能立谁?
其实,那正大光明殿后是否写了名字。还是未知之数呢!只怕皇帝大有应付前朝后宫的意思——反正也没人敢偷看秘密立储诏书。
嘤鸣便思忖着,弄不好只怕是个空白诏书呢!以皇帝的腹黑,绝对能干得出这种事儿来。
不过这事儿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在意的是皇帝南巡之期,过了年之后,皇帝便下旨命内务府筹备南下事宜了,不过起码还得筹备个把月。宫里女人难得离京一次。更何况这次是下江南,自然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伴驾!
嘤鸣忖着,皇后幽禁长春宫。非死不得出,自然是没戏了。和敬大公主怀胎已经有四个月,太后年迈病瘫,都需要照顾。娴妃只怕也脱不得身。如此一来。只怕她会是伴驾嫔妃中位份最高的……想到这里,嘤鸣暗自心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滋味,想必不错。
又略一估算时间,倒是正好可以把悫妃给收拾掉呢……嘤鸣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有这一日了!!
自打七阿哥夭折以后,皇后“病重”,悫妃便很少走出永寿宫。听说****在后殿佛堂烧香念经,还时常叫喇嘛超度七阿哥。
别人都只当悫妃饱受丧子之痛打击。至今难以接受七阿哥的夭折。可嘤鸣深知内情,这悫妃分明是心虚啊!!说到底,七阿哥是被悫妃和音常在联手害死的!!悫妃最少要负一半的责任!!她为了夺回儿子,打击皇后,不惜让七阿哥病重!!小小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那么一条鲜活的小命,就此夭折!!
害死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悫妃怎么可能不心虚不愧疚呢?!
永寿宫,夜色笼罩,寂寥空旷。
悫妃的陪嫁宫女乌尤上前道:“娘娘,您今儿又念了一整日的往生咒,天都黑了,还是回正殿歇息吧。”
悫妃抬头看着那巨大的鎏金如来佛像,喃喃道:“本宫没想害死琮儿的……”说着,悫妃泪眼朦胧。
乌尤劝慰道:“七阿哥福薄,怪不得娘娘的。娘娘还年轻,养好了身子,日后还能再生个阿哥的。”
悫妃擦了擦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道:“皇上表哥早已不宠爱本宫,本宫哪里还能再生?如今本宫只盼着,琮儿能早日投胎转生,也不枉本宫****超度了。”
乌尤搀扶了悫妃回到正殿,深夜寂寂,安睡的安息香已经袅袅燃烧,拔步床上的金银丝翠罗锦被已经铺好了,里头也早已用汤婆子暖透了。乌尤侍奉悫妃宽衣,掀开外侧被子,正要扶悫妃躺下,然而却瞧见那被褥上,竟然多了一枚小小的鹅黄色如意云纹香囊!!
悫妃双目圆瞪,惊恐至极,她惊呼道:“这是什么?!!!这个东西——乔氏不是已经销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乌尤急忙拿起那香囊,也是一脸惶惑之色,“奴才刚才铺床的时候,没瞧着这个香囊啊。”她又急忙安慰道:“娘娘别怕,只是模样相似而已。”
悫妃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声嘶力竭地吼着:“烧了!!快给本宫烧了!!”
乌尤忙不迭点头,急忙便扔进了炙热的炭盆中,那香囊浴火,转瞬便烧得连渣都不胜了。然而,里头紫荆花的气味,却被热力燃烧散发了出来,幽香铺面而来。
“啊!!”悫妃闻得这气味,惊恐地抱头大叫,“是这个味道!!这就是本宫亲手缝制的香囊,连紫荆花粉末都是本宫亲手放进去的!!琮儿——是琮儿!!是他把这个东西带回来的!!他恨本宫害了他!他来报复本宫了!”
乌尤只得刚忙去打开窗户,冷风灌入殿中,紫荆花的气味立刻散了干净,“娘娘,没有气味了!紫荆花粉末也常常被用来做香粉,肯定是哪个宫女不当心把香囊掉在娘娘床榻上了。七阿哥已经去了这么久了,肯定早就投胎转世了!”
悫妃这才略略止了惊色,只是双手还忍不住隐隐颤抖,“只是巧合……是吗?”
乌尤急忙点头,又端了安神药给悫妃,悫妃喝了,这才睡下了。然而悫妃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只觉得不知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她,那是一团小小的东西,黑雾一般,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悫妃一直奔跑,忽的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悫妃的从梦中惊醒过来,惊出了一头的冷汗。(未完待续。)
第413章、子索母命(下)
悫妃一直奔跑,忽的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悫妃的从梦中惊醒过来,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寝殿中灯火昏昏,乌尤已经趴在她床头熟睡了!悫妃深深喘息着,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心想,那啼哭声恍若就在耳边一般,真切至极,如今看来,幸好只是个梦啊。
然而悫妃才送些下来,便听得寂静的深夜里,再度传来的尖细的婴孩啼哭之声,“哇哇!!——”——响彻永寿宫殿宇。
“啊!!!”悫妃捂着自己的耳朵惊叫了起来。
乌尤被悫妃的尖叫声吵醒,“娘娘,您怎么了?”
“你听见吗?琮儿,是琮儿在哭!!他回来,他真的回来了!!”悫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若那个香囊,或许只是个巧合,那方才的哭声,在她的梦里响起,在梦外同样也响起,就足以说明,琮儿真的来向她索命了!!
乌尤惶惑地道:“哪里有哭声?奴才没听见啊。”
悫妃急忙抓着乌尤的肩膀,颤声嚎叫道:“真的有哭声!!就是从殿外传来的,本宫听见了!!本宫听得真真的!!”
乌尤想了想,又竖耳聆听,只听得殿外有风吹之声,便道:“娘娘,您是梦魇了吧?”
悫妃急忙摇头,“不是梦魇!!是真的!!本宫真的听见琮儿的哭声了!!”
乌尤皱眉一想,便道:“约莫外头的风声。娘娘想是听错了?”
乌尤的话刚落音,外头北风呼啸阵阵,乍然一听。还真有几分像是鬼哭狼嚎,悫妃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问道:“是本宫听错了吗?”
乌尤点头:“肯定是的,娘娘,您千万别自己吓唬自己。”
悫妃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神色稍定,“这段日子。本宫可能的确太累了,精神不安,想得也就多了。”
翌日。日上三竿,嘤鸣才刚刚醒来,便瞅见火团在她床头蹲着,摇晃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嘤鸣信手捻了一枚参华丹塞它嘴里。“辛苦了,今晚继续。”
火团精神传音道:“主人,我看顶多三天,她肯定得崩溃。”
嘤鸣冷笑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谁叫她做了亏心事,自然怕得要死。”
这时候,外头的半夏听得里头有声音,便带着一众宫女进来服侍嘤鸣更衣洗漱。一边禀报道:“娘娘,昨夜悫妃梦魇了呢。今一大早就传了太医去。”
嘤鸣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只请了太医?没请喇嘛去做法?”
半夏笑着道:“自然请了,天不亮就叫了宝华殿的法师去做了一坛法事,说是超度七阿哥的。听说悫妃梦见七阿哥在底下过不得不好,所以特意做法。”
嘤鸣扬着唇角冷笑了,看样子悫妃真得吓得不轻呢。
弄不好只怕用不了三天,今晚或许就能解决掉她呢!!
这一晚,皇帝翻了嘤鸣的牌子,敬事房的太监一早就来储秀宫抬了嘤鸣去皇帝的养心殿侍寝。
一番**之后,嘤鸣正要更衣回储秀宫,外头王钦突然禀报说:“皇上,悫妃又梦魇了!大半夜叫人去宝华殿请了喇嘛去做法事。”
皇帝皱起眉头,一脸不悦之色,“她还有完没完?!白天做法事,晚上还要做法事!!”
嘤鸣忙道:“悫妃自打七阿哥夭折以后,的确精神不太好,她失了亲孩儿,也着实可怜,不如臣妾陪皇上一起去瞧瞧吧。”
皇帝原本不想去永寿宫的,可是想到永琮,便点了点头。
而养心殿距离永寿宫又极近,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初春的深夜里,冷风呼啸,真真是要冻死人了,从暖被窝里出来的嘤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永寿宫中灯火通明,几个喇嘛在殿外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弄得香烟缭绕,叮铃咚隆,呜呜呀呀,好不热闹。
正殿中,琉璃宫灯点燃,照得明亮恍如白昼,只听得里头寝殿中传来悫妃惊颤颤的呼声,“他又来了!!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来找本宫索命了!!本宫没听错,那不是风声,也是做梦,真的是他在啼哭!!”
皇帝听得皱眉,他??是谁??——悫妃这哪里是替永琮超度,根本是在驱鬼吧?
“啊!!!”悫妃惊恐的叫声响彻殿宇,“滚啊!!你凭什么来纠缠本宫!!是你不孝的!!你这个不孝子!!你认贼做母!!不认生母!!你死了也是活该!!”
皇帝听明白了悫妃口中的“他”是谁,可也铁青了脸色,什么叫他的儿子“死了也是活该”?这是身为母亲该说的话吗?!
然而更叫皇帝怒极的话还在后头呢。
“何况本宫又不是故意害死你的!!那紫荆花粉,只会加剧咳嗽而已!!是自己不中用,病死了那是你命数!!!”悫妃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在皇帝耳中清晰回转。
皇帝瞪圆了双眸,他仿佛听到了不可置信的话一般。竟是悫妃害死了永琮?!!
“谁叫你那日不肯跟本宫走的?你若是肯与本宫离开皇后那儿,就不会因为紫荆花香囊,而加重病情了!!是你不孝!!你若是乖乖听本宫的话,就不会死了!!”
皇帝怒从心生,气得手臂颤抖,他怒吼道:“贱人住嘴!!!”皇帝一声暴呵,旋即那随身佩戴的天子龙剑已经出鞘。
皇帝大步流星,便冲进了里头寝殿中。嘤鸣赶忙跟随其后。
之间寝殿中,金银丝翠罗锦被甩在了地上,悫妃披头散发,整个人都恍如疯癫了一般。而那地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鹅黄色香囊,透着淡淡的紫荆花的气味……
悫妃看到皇帝,神色一怔,旋即她回了神,却面如土色。
“天下间竟有你这种额娘!!”皇帝怒不可遏,手中攥紧了剑柄,“朕岂能容你活命?!”
说罢,那锋锐的剑刃便赐向悫妃!!
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
悫妃吓得浑身簌簌发抖,身子一软,便噗通跪在地上。她这一跪,倒是恰巧躲开了皇帝的一剑,那剑刃只从悫妃头顶划过,划下一缕青丝,飘飘然落地。
“皇上三思啊!!”嘤鸣疾呼。(未完待续。)
第414章、悫妃之死
“皇上三思啊!!”嘤鸣疾呼。
愤怒到极点的皇帝,早已恨不得一剑杀了她眼前这个毒妇贱人,然而嘤鸣的一声疾呼,唤醒了皇帝。
皇帝冷然看着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悫妃,“你的确不配死在朕的御剑之下!!”
悫妃嘴唇发白,颤抖地道:“皇上表哥……”——方才她已经说出了一切,此刻纵然想要辩白,也是欲辩无言了。
“传旨!!”皇帝冷声道,“悫妃思子至深,哀恸之下,竟悬梁自尽,伴朕之子于九泉之下。朕心怜悯,厚葬悫妃博尔济吉特氏!”
悫妃萎软在地,身子簌簌颤抖,忍不住惊呼求饶:“不!!皇上表哥!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啊……”
然而御前的太监立刻上去便捂住了悫妃的嘴巴,悫妃只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再也叫不出声了。
皇帝伸手执了嘤鸣的手,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怒意,柔声道:“朕送你回储秀宫。这里很快就会布置妥当。”
嘤鸣轻轻点了点头,皇帝金口玉言,说悫妃是哀毁过度,才悬梁自尽的。自然御前的太监们,也立刻就会让悫妃“悬梁自尽”。
一切都如她预料的那样顺利。
其实,她的法子很简单,悫妃本来就心有愧疚,最近****念佛抄经,精神也十分薄弱。对准悫妃的精神薄弱之处下手,也就是了。
悫妃用来加害七阿哥的紫荆花香囊是其一。
能让人夜不安枕的香料是其二。
最后。便是那哭声——呵呵,这个更简单,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的哭声。只是猫叫声罢了。
野猫夜里的叫声,就像是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之声一般,在寂静深夜响起,往往把人吓个够呛。
这三者加在一起,足够让悫妃崩溃的了。
紫荆花香囊,是音常在交给秀贵人,然后秀贵人给了她。而嘤鸣吩咐火团。将那香囊搁在了悫妃的被窝里,并顺道往悫妃内殿的熏炉里投掷一枚精心调制的香丸——那香丸是根据兰石医经调配的,效用格外明显。若是心志坚定之人,根本没什么害处,可对于悫妃这种精神虚弱的人,必然会做噩梦。最后。便是那极肖似婴儿哭声的野猫叫声了。那野猫是叫青儿去宫外荒野寻来的,颇费了一番功夫呢。
翌日晨,悫妃的死讯传遍六宫。皇帝命娴妃主持悫妃丧礼,早先悫妃就一直精神恍惚,所以如今思子心切,悬梁自尽,也说得通。
娴妃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之处,但也不敢胡乱开口。乖乖按照皇帝吩咐,办理了悫妃的丧葬之礼。娴妃甚是痛快地想。不管悫妃是怎么死的,反正从今以后少了个让她膈应的人,也是件好事。
太后却眼光毒辣得紧,“那晚,前脚皇帝和舒妃去了永寿宫,后脚悫妃就悬梁自尽了!若说悫妃的死,跟舒妃没关系,哀家是怎么都不信的!”
娴妃不禁一惊,“是舒妃动的手?!”
太后冷哼道:“平日里瞧着她好性子得紧,如今看来倒是个厉害角色!!俪兰,你以后可得防备着她些,省得被算计了,还懵懂无知呢!”
娴妃神色有些微妙,“悫妃与舒妃也没什么仇怨,舒妃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呢?”旋即,娴妃又道:“臣妾日后会小心防备的,不过悫妃死了,对咱们乌拉那拉家,也算报了仇了。”
嘤鸣跟悫妃的仇怨,那可早了去了。当年初次木兰秋弥,悫妃就拿她闺女来算计争宠,还想把她的命留在木兰。从那一刻起,嘤鸣便琢磨着怎么弄死悫妃了。她可不会容许一个想要害她性命的人活下去!
如今悫妃死了,嘤鸣也能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就是皇后的死期了。——不过这事儿不必她费心,皇帝会处理的。就如同处理掉悫妃一样,皇帝也会给皇后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死法。
“额娘,我写好了!”猪妞撒娇般的声音从西侧书房传来。
嘤鸣忙回过神来,快步进了书房中,从去年开始,嘤鸣就教导猪妞读书写字了,虽说四书五经不必熟背,但字总要好好练才是,所以嘤鸣要求自己闺女每日十临张大字。
学了一年字了,可猪妞的字还是跟狗爬似的。
嘤鸣看了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张和这张勉强过关,后头那些也忒差劲了吧?!重写八张!!”
猪妞立刻瘪了嘴巴,泪眼汪汪,委屈得都要掉泪了。
“少跟我装可怜!!”嘤鸣拿手指头狠狠在猪妞的脑门子上一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后头那些你根本没一笔一划好好写!!越写越没耐心是吧?想偷懒是吧??我告诉你,休想!”
“额娘好凶……”猪妞抽泣起来,跟个小可怜似的。
“你委屈个毛?我是打你了还是扁你了?!你知足吧,你额娘我小时候,我没少被打手心呢!!”——教她些瘦金书的祖父,性子极为严苛,字若写得不好,打手心都是小菜了!
也正是因为严师出高徒,她的字才能小有成就,只不过穿越过来之后,长进就不大了,进宫以后,更是只有退步的份儿。写字这种事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稍一松懈,便要逊色了。看样子以后,她也得多抄抄写写,尽量把上辈子的水准找回来吧。否则等南巡的时候,只怕只顾着玩,更没闲工夫练字了。
“不许哭!南巡启程前,每日大字加倍!等启程了,给你放个长假!”反正船上摇晃,怕是也练不出好字来。
听到放长假,猪妞立刻不哭了,眼睛也贼亮贼亮的,“真的吗,额娘?”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嘤鸣淡淡挑眉。便叫半夏再去取一套文房四宝了,她亲自陪着猪妞一起练字。
皇帝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静好的场景。支摘窗下,斜阳余晖透过窗户纸暖暖晕染进来,洒在鸣儿与婧欢身上,母女俩,一大一小,端坐在案前,手执狼毫,一笔一划写就墨香。
皇帝悄然靠近了观察,不禁暗暗点头,鸣儿的字娟秀端方,婧欢的字也已经不逊色永珹、永琪。书房里暖洋洋的,皇帝的心里也暖洋洋的。(未完待续。)
第415章、南巡、张园
乾隆十三年春,御驾正式从北京起驾,出紫禁城、直奔京杭大运河的起点——通县码头,在这里,浩浩荡荡的御船头尾相接,迤逦延绵出数里之外,如一条长龙卧在大运河上。
这是个阳光晴好的日子,虽然春寒料峭,但暖暖的照在人身上,直叫人晕晕欲睡。
伴驾的高位嫔妃除了嘤鸣之外,只康嫔徐若晴,其余的只是位份低微的贵人、常在、答应而已,不值一提。如嘤鸣所料一般,娴妃留京主持内宫事宜、侍奉太后。
除了内宫嫔妃、阿哥公主、宗室子弟、文武大臣之外,还有御前侍卫、銮仪卫,以及数万八旗精锐负责护驾。
乾隆十二年的时候,也选过一次秀。晋了几个娇嫩的新人,不过都空有姿色罢了,嫔妃中除了嘤鸣这个舒妃,最得宠的自然还是四年前入宫的康嫔徐氏。她小产之后,得到皇帝诸多怜爱,也算是一举在宫中立稳了脚跟。皇后当年算计之事被音常在遗书揭发出来,纵然皇帝不许外传,可娴妃怎么可能不告诉康嫔呢?娴妃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恨皇后呢。
不过康嫔倒是个聪明的,没有哭闹着求皇帝做主。所以这次南巡,她也在伴驾之列,倒是生了皇子的纯嫔、嘉嫔,都只能留在宫中。便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与怜悯了。
以嘤鸣的位份,配备了一艘专用的华丽大船,紧随在皇帝的龙舟之后。康嫔也差不离。其余位份低的,就只能乘坐小船,而且是好几个人挤一艘船。不过嘤鸣刚登船。便被御前的人请去了皇帝龙船上。
这浩浩荡荡的船只中,皇帝的龙船最大,仿佛一座移动宫殿似的,长足足有两百尺,也跟在宫里似的,设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因此即使在船上。皇帝也能召见大臣、处理六百里快急送来的奏折。大龙船航行在大运河上,如履平地一般,根本感受不到晃荡。这就是船大的好处了。哪怕运河上风浪再急,也是岿然如山。
眼见着两岸枯树积雪后退,寒风夹杂着湿冷的水汽扑面而来,红日初升。映得大运河上金波灿灿。端的是江山如画!
立在船头,嘤鸣纵然身上披着紫貂大氅,仍然被吹得脸颊冰凉。直到被皇帝硬拉着手,给撤回了船上殿中,硬灌下了一碗驱寒的姜汤,这才罢了。
还是船殿里暖和,小火炉烧着,温酒煮着。咕嘟嘟冒着梅花香气。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虽然御船没那么快。但一天一夜光景,便进了山东地界。
皇帝是以“巡视河工”的名义南下的,自然到了山东地界,必然要驻跸几日,亲往黄河河堤视察。御驾并未驻跸在官邸——历来官员为了彰显自己清廉,所以从来不休府衙(织造府例外),因此地方官员很是贴心地一早就预备下了一座地方乡绅进献上来的雅致园子,即张园,也就是说园子的主人姓张,据说是内阁大学士张廷玉的族侄。
能作为皇帝下榻几日的临时行宫,那自然是极大的荣耀,没点关系,自然是不成的。这张园,也的确极为雅致,太湖石作假山,青松古柏葱茏,古藤吐翠、迎春绽放,小桥流水,燕语莺啼,别有一股精巧细腻之美。张氏一门祖籍安徽,所以这张园处处透着江南山水的别致韵味,是皇家富丽堂皇之地所没有的。在这般雅致的园子里住几日,似乎也蛮不错的。
张家人据说一个月前就已经搬出去,借住在亲戚家中,园子也是一早就清扫出来了。也就是说,自打皇帝下旨叫内务府准备南巡事宜的时候,张园这里就得知了,所以才能早早预备下。
为了拍皇帝的马屁,他们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毕竟张家的顶梁柱,大学士张廷玉已经八十多岁了,年初还上过折子要告老,虽说被皇帝挽留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的挽留,只不过是客套一下,用不了多久,张廷玉肯定要二度、三度上折子乞骸骨,倒时候皇帝就会顺水推舟允了。这才贤德皇帝陛下爱才若渴不是吗?
所以张家才这般费心地讨好皇帝。怕的不过是人走茶凉。
不过皇帝第二日便去黄河河堤上巡查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下子伴驾的几个娇嫩的贵人、常在倒是颇为恹恹。
嘤鸣留在张园,便歇在园中后院一处命叫慈萱堂的地方,光正房便足足面阔五间,里头的一应家具摆设也十分上乘,虽比不得皇家铺金设玉的尊贵,但桌椅案几、柜橱屏榻,都雕琢得十分精美,景泰蓝的熏炉、苏绣的花鸟围屏、剔红的束腰方桌,玲珑雅致的蝶几、花几,錾刻瓜瓞绵绵的围子床,花梨木的八仙桌并几条南官帽椅,俱十分合人心意。
徐晋禄垂身道:“娘娘,张夫人带着两位张家姑娘求见。”
皇帝走后的几日,倒是有不少地方官员的内眷求见,嘤鸣懒得见,便以身体不适推辞了。只不过这张家人,还真不好不见。毕竟她现在住的就是人家的园子呢!
徐晋禄说“张夫人”,嘤鸣原还以为是个少妇,或者顶多徐年半老的妇人呢。见了才知道,这位张夫人瞧着估计都年过花甲了,眼角眉头满是皱纹,头上也花白了大半呢!而两位张姑娘,倒是正在妙龄,大的那个瞧着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十二三岁了,估摸着是张夫人的孙女。再定睛一瞧,这两个张姑娘,都是小脚!三寸金莲,穿着精巧玲珑的绣花鞋,当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嘤鸣暗自摇头,幸好她穿越成了满人,否则光拗断一双天足来裹脚,就堪称********的痛楚了。
“臣妇张刘氏给娘娘请安!”张夫人进屋便忙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磕了头。
张刘氏的丈夫张若霁虽说已经致仕,可两个儿子据说都在外头为官呢,因教子有方,所以张刘氏被封为五品宜人,跟她嫂子芝兰是一个品级的,所以张夫人自称“臣妇”。
见张夫人一把年纪,嘤鸣便多客气几分,直接叫贴身大宫女半夏上去搀扶起来,并赐了座。
张夫人甚是谨慎持躬,只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至于两位张姑娘,只能在张夫人身后恭谨地垂首侍立,半句话也不敢多说。(未完待续。)
第416章、南巡、张姑娘
张夫人一脸微笑,她年纪虽老,却瞧着十分和蔼,“早该来给娘娘磕头请安了,只是臣妇心想着娘娘才到山东,想必舟车劳顿辛苦,得多休息几日才是,所以才晚来了几日,还望娘娘恕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张夫人说话很是得体,嘤鸣便笑着道:“张夫人言重了。”
见嘤鸣这个舒妃说话很是和气,张夫人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她又殷勤地道:“小地方的园子,粗俗得很,比不得宫里,还望娘娘海涵。”
嘤鸣温声道:“张园精巧雅致,很是不错。”
张夫人忙笑呵呵道:“娘娘谬赞了,临时拾掇出来,臣妇与老爷总担心贵人们住得不习惯,如今幸得娘娘不弃,臣妇也就安心了。”
张夫人侧脸看了看自己两个孙女,又道:“娘娘匆忙伴驾出来,只怕身边宫女不能全都带出来。若娘娘不嫌弃,这两个丫头,便留下来伺候娘娘端茶倒水吧。”
嘤鸣一愣,脱口道:“这不是张夫人的孙女吗?”——刚才徐晋禄是说张夫人和张姑娘吧?怎么这张夫人要把自己孙女留下来给她当使唤丫头?
张夫人忙点头,满是殷勤地道:“正是臣妇的孙女,唤做玉钗和玉镜。若能有幸伺候娘娘几日,沾几分福气,才真真是她们的造化呢。”
嘤鸣瞅着那两个张姑娘,俱是花容月貌、纤姿窈窕,此刻两腮羞红。端的是楚楚动人!!听到此处,嘤鸣怎么会不明白张夫人的意图呢?这哪是想送丫头给她,分明是想借她的势。攀龙附凤呢!!
嘤鸣的脸登时就冷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张家也是书香门第,姑娘们想必也是读过女则女训的!到了这般年纪,还是好好留在闺阁待嫁,才是正经!!”
嘤鸣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简直可以说是打脸了。莫说两位张姑娘小脸蛋都惨白了,连那张夫人脸上都褪去了血色。
“娘娘……”张夫人惶恐地站起身来。急忙道:“娘娘误会臣妇的意思了!臣妇并无此心啊。”——张夫人也没想到舒妃竟然直接训出这般酸讽之言,当即之下,只得打死不认。极力抱屈,“臣妇只是想让孙女侍奉娘娘几日罢了,娘娘实在是多心了!”
嘤鸣心底冷哼,把正当妙龄的孙女送来。谁信她只是想叫孙女做丫头的?!皇帝这几日。虽然****都去黄河堤上,然而回来之后,必然会到她房中留宿。这点怕是有心人也打听得到,在她跟前塞两个漂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
“行了!”嘤鸣不耐烦跟张夫人饶舌,便直接道:“张家的姑娘,本宫可受用不起!张夫人还是请回吧!”
张夫人面有讪讪之色。“既然娘娘瞧不上玉钗和玉镜,臣妇也不勉强。”说罢。屈膝做个万福,便带着两个小脸惨白的张姑娘退下了。
张夫人等人前脚出去,半夏便啐道:“一把年纪了,真有够不要脸的!!”
嘤鸣冷哼道,“脸面算什么东西,只要能爬上皇上的龙榻,豁出脸去也是大大的值得!”——何况张家两个姑娘姿色甚是不俗,尤其是小脚女子……现在的宫里,还没有小脚的汉女呢!
康熙爷下江南的时候,就纳过好几个小脚汉妃呢!晚年宠爱的密嫔王氏、勤嫔陈氏,都是小脚女子!!而且还都给康熙生了儿子!她们的整个家族也因此官禄亨通!!
如今乾渣龙也下江南了,只怕不少人想削尖了脑袋,往皇帝床上塞人呢!!普通的汉家官宦之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而汉军旗的女子参选都必须穿旗服——想要穿着花盆底鞋走好路,拗断的小脚是断然不成的!!非得一双天足不可!所以正经选秀入宫的,哪怕是小选入宫的宫女,全都是不裹脚的!
也正因为没有,所以康熙爷才稀罕小脚汉妃!!
乾渣龙的色脾性,嘤鸣瞅着就挺像他祖父的!真若叫他瞅见了那弱柳扶风的小脚小美人儿,只怕都要走不动路了!!
张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她走错了门路!以她如今的得宠,哪里需要用汉家小脚女子来固宠?!
她膈应了一通,张夫人也挨了她一通冷嘲热讽,真真是何苦来哉?!
“娘娘,张夫人带着两位张姑娘去了康嫔小主那儿!”徐晋禄慌忙来禀报。
嘤鸣听了这番话,不禁冷哼一声,“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死心的!!”——她的门路走不通,便去走康嫔的门路,哼!!
半夏一旁道:“康嫔也颇为得宠,只怕张夫人又要吃一通训斥了!”
嘤鸣不禁莞尔,“倒也是。”——康嫔自打入宫,一直都比较得宠,同样也不需要固宠。凡是女人,遇见这种事儿,谁不恼火?
只不过这一回,嘤鸣猜错了,傍晚的时候,便听底下回报说,张夫人只带着一位张姑娘离开了张园,那个叫张玉钗的十五岁娇俏姑娘被留在了康嫔身边伺候!!
嘤鸣愕然半晌,“康嫔这是想干啥??”——真想拿那位小脚张姑娘来勾搭皇帝??
半夏气呼呼道:“奴才瞅着,康嫔只怕是想拿那小贱人跟您争宠呢!”
嘤鸣蹙了眉头,却轻轻摇了摇头,“康嫔没那么愚蠢……”——多年来,康嫔以温婉识趣的性子才博得皇帝宠爱的,若康嫔正要与她争个高下,只怕反而会惹得皇帝不快。
正百思不得其解,恰巧皇帝也从黄河河堤上回来了。
嘤鸣忙伺候皇帝更衣洗漱——河堤上风大,吹了一整天风沙,自然得先沐浴更衣才是。皇帝平日里的常服,在她这里备了好几套呢。温水也是一早就烧好的,只等皇帝回来,便能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了,既干净又解乏。
皇帝也很是享受的样子。
添了两回热水,泡了小半个时辰,皇帝才从大浴桶里出来,更衣用晚膳。
如今出宫南巡,虽然厨子也带了,但终究不能跟宫里比,菜色少了小半,不过皇帝也饿坏了,自然吃什么都香。
酒足饭饱之后,皇帝笑眯眯道:“黄河河堤无碍,早先便听张廷玉说,河道总督徐端是治河能手,如今看来,果真不虚。略休息几日,便继续南下吧。”(未完待续。)
第417章、南巡、小脚汉妃
酒足饭饱之后,皇帝笑眯眯道:“黄河河堤无碍,早先便听张廷玉说,河道总督徐端是治河能手,如今看来,果真不虚。略休息几日,便继续南下吧。”
嘤鸣心里想的却是康嫔收留张玉钗的事儿,故而深思飘忽,也没听进去皇帝说的话,嘴上只敷衍地“哦”了一声,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皇帝疑惑地看着嘤鸣的脸庞,“怎么魂不守舍的?”
嘤鸣斟酌了一下语气,便道:“今儿,张夫人把自己孙女送给康嫔做侍女了!”
皇帝一愣,“张若霁的孙女?!”旋即皇帝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些恼怒的样子,“朕已经三令五申,不许地方官员进献佳丽,他们竟是把朕的申斥当成耳旁风了!!”
嘤鸣暗道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没直接献给皇帝,原来皇帝一早下旨说不要美人儿了——甭管皇帝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地方官员也不敢明着抗旨了,所以献给内宫嫔妃做侍女,便是最好的法子!
嘤鸣便打趣道:“他们约莫是觉得皇上只是客套话。”
皇帝听了之后,登时气歪了嘴。
嘤鸣笑咯咯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哪儿有不好色的?”说着,媚眼一挑,揶揄地看向乾渣龙。
乾渣龙这下子想怒也怒不起来了,便一把摁倒嘤鸣,恶狠狠道:“朕好色?那就先好你的色好了!!”
一夜妖精打架,自是不必多说。
翌日。春日迟迟,嘤鸣懒起。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轩窗外,鹧鸪啼,面对这等良辰美景,嘤鸣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呵欠。
这会子,皇帝已经去前院处理政务了。嘤鸣睡了个日山三竿,辰时三刻方才起床,半夏上来为她梳头。嘴上嘀咕道:“方才康嫔哪儿说水土不服,吐得厉害,已经把皇上给请去了。”
“水土不服?”嘤鸣挑眉。住进张园都七八天了,前几日不都好端端的吗?怎么今儿突然水土不服了?这也来得忒莫名其妙了些吧?
半夏撅着嘴巴道:“奴才瞧着,康嫔这就是再跟您争宠呢!”
嘤鸣淡淡道:“她若是真有心争宠,就该昨晚水土不服。把皇上给请去!”
半夏蹙了眉头。也很是不解的样子。
嘤鸣对镜看着自己刚刚梳就的旗头,金累丝如意簪子上嵌着熠熠红宝石,成双的点翠蝴蝶落在鬓边,一串光泽莹润的南珠垂下,映着耳上一双羊脂玉葫芦耳坠,衬得脸颊白皙光滑。
嘤鸣满意地点了点头,拿一串白砗磲佛珠挂在襟上,便道:“准备些清爽开胃的小点心。咱们去瞅瞅康嫔。”
半夏去取了山楂糕和薄荷酥,便往康嫔的小院儿而去。
康嫔的住处不远。就紧挨着张园后花园鲤鱼池畔,虽然不大,但是个精巧别致的院落。
康嫔笑脸迎人,“竟劳烦舒妃姐姐亲自前来,嫔妾不过是犯些恶心罢了。”
嘤鸣看了一眼端坐在临窗罗汉榻上的皇帝,心下不禁暗忖,若康嫔真的只是水土不服,皇帝怎么会巴巴来了?
果然,皇帝忍不住发话道:“好了,先叫太医诊脉吧。”
嘤鸣定睛一瞧,果然太医都已经在一旁候着了,而且还是原判章清涧——按理说,寻常嫔妃生病,是用不着原判亲自出手的!而瞧着架势,似乎是皇帝传唤来的。
康嫔见嘤鸣面有疑惑之色,面露羞色,低声道:“嫔妾不过是月事迟了些……”
嘤鸣心底咯噔一下,康嫔这意思,莫非是她又有孕了?!
康嫔忸怩地道:“若不是喜,皇上可万勿置气……嫔妾自打小产之后,月事一直不调。”康嫔说到自己小产,不禁眼中有些湿润了。
康嫔的小产之事,正是皇帝心中最怜爱之处,自然格外宽容,皇帝道:“就算不喜,也叫章清涧给你开个调理身子方子。”
康嫔轻轻“嗯”了一声,便坐在了绣墩上,将皓腕伸出。
章清涧便上前跪好,那薄纱帕子覆盖在康嫔皓腕上,熟稔地号脉。喜脉这种脉象,以章清涧的老道,自然立刻就能诊断出,旋即他立刻朝皇帝磕头道:“恭喜皇上,康嫔小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嘤鸣眼底有些发冷,两个月的身孕了——也就是说在宫里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可是康嫔没有暴露出来,连平日请平安脉的太医也没有诊断出来!!直到伴驾出了京,来到山东地界,才自己爆出有孕!!
康嫔听了,面露惊喜之色,“果真?本宫真的有喜了吗?”
章清涧捋着胡须笑道:“微臣行医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何况小主的脉象已经很明显了。”
康嫔笑容灿若春花,眼睛里透着激动的神色,她柔情蜜意看着皇帝,不禁泪水潺潺。
皇帝是个在意子嗣之人,康嫔既确诊有孕,皇帝神色也温和了许多,还特意叮嘱道:“既有了身孕,就好好调养安胎。”
康嫔急忙雀跃地应了一声“是”,又忸怩低语道:“因嫔妾这几日都不思饮食,张夫人又说自己孙女玉钗姑娘尤擅厨艺,所以嫔妾才留了她。”
康嫔有孕,皇帝自然格外宽容,故而也不见责怪之色,只道:“朕赏你个御厨,将那张氏遣送回去吧!”
康嫔听了,不禁咬了嘴唇,可她在皇帝面前柔顺惯了,也不管直接忤逆皇帝的话。
这时候,只听得珠帘外头“哐啷”一声,一大碗熬得浓浓的白玉蹄花汤生生摔在了地上,还有那位张玉钗姑娘也摔倒在地。
隔着琉璃珠帘,虽看得不甚清晰,却能瞧见张玉钗一张含泪楚楚的容颜,她倒坐在地上,一双精妙无双的玲珑小脚靠拢在一起,纤细娇柔的身躯簌簌颤抖,又是惊恐,又是委屈,端的是可怜无比。
她这幅模样,皇帝亦是遥遥看在眼里,皇帝刚要开口训斥,但见到这张氏娇柔楚楚的容颜和那一双三寸金莲妙足,愣是神色一滞,恍惚间竟失了神。
皇帝虽是九五之尊,却也只在幼时见过三寸金莲,正是圣祖密嫔王氏——然而那个时候王氏已经徐娘半老,抚养他的太皇太贵妃又十分鄙夷那些小脚汉妃,所以连带着皇帝也不喜小脚女子。可如今,眼前这个小脚女子,却是这等哀怜楚楚,姿容动人!(未完待续。)
第418章、南巡、张答应
好在皇帝是见惯了美人儿的,很快就回了神,问康嫔道:“徐氏,可就是她?”
康嫔如何看不出皇帝已经上了心的样子,心下不免有些酸涩,却笑脸迎人,柔声道:“正是那位张姑娘,厨艺很是了得呢。”
皇帝不动声色,嘴里很是平淡地道:“你若是真喜欢,留下来伺候几日也无妨。”
听得这话,康嫔急忙谢恩,而嘤鸣已经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
呵呵,这叫什么?色狼有木有啊!!刚才还叫遣走呢!这会子只消看了一眼,便舍不得这个小脚张姑娘走了!!这特么有够渣的!!
帘外的张玉钗已经欢喜坏了,她刚忙跪正了连连谢恩,“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康嫔微笑着道:“玉钗,快去沏茶招待舒妃娘娘。”
嘤鸣淡淡挑眉道:“不必了,本宫是来看望康嫔的,既然康嫔无碍,本宫这就告辞了。”说吧,便朝着皇帝屈膝一礼,语气冷硬生生地道:“臣妾告退。”
见嘤鸣竟甩了皇帝脸色,康嫔微微有些吃惊,转头看皇帝的脸色,却不见有半分恼怒,便笑着道:“皇上不如去陪陪舒妃娘娘吧,嫔妾不妨事的。”
皇帝脸上挂着自得的微笑,“她惯来小性子,过两天朕去哄哄就好了。”
康嫔抚着自己的小腹,您肯去哄舒妃,对嫔妾却懒得哄一哄……康嫔心里不禁酸得紧,也闷得紧。
旋即。只见那张氏端着茶水袅袅婷婷走了进来,小脚的女子,走路不但盈盈细步。更因脚下不稳,所以腰肢不免摇曳如柳,走起路来,甚是勾人。
“皇上请用茶。”张氏软语若莺啼,端的是软腻婉转,她将一盏茶水双手端起,高高奉上。极尽谦恭讨好之态。
皇帝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了几分,他接过茶盏,轻轻挂着浮沫。眼睛却不在茶水上,而在张氏身上,皇帝问:“你叫玉钗?”
张氏柔柔应了一声“是”。
皇帝又问:“你多大了?”
张氏屈膝道:“回皇上,十五。”
皇帝“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这才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张氏又忙端着另一盏茶奉到康嫔身前案桌上,恭谨地道:“康嫔娘娘请用茶。”
康嫔强撑着笑容道:“本宫有了身孕,不宜饮茶。”
张氏“哦”了一声,忙道:“那臣女给娘娘去熬一盅桂圆红枣银耳汤可好?配着舒妃娘娘送的山楂糕、薄荷酥都正好呢。”
康嫔点了点头,“也好,烦劳你了。”
“娘娘折煞了。”张氏很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屈膝蹲了个万福,便忙退下了。
康嫔心想。这张氏虽然多有媚态,但还算乖觉。让她帮着固宠总算没选错人,便对皇帝道:“皇上南巡出来,带的嫔妃不多,臣妾又有了身孕不能侍寝。皇上若一时半会儿没个可心人,嫔妾瞧着,张氏倒还算精致。”
“精致?”皇帝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的确很是精致……”——皇帝说的,自然是张氏的那双玲珑三寸小脚!
康嫔酸涩地笑了,又趁机道:“既到了山东,皇上可否让嫔妾见见娘家亲眷。”
皇帝一愣,“你祖籍不是南方吗?怎么在山东也有亲眷?”皇帝刚问出口,便想到了一人,“徐端?”——河道总督徐端,可不正是与康嫔同姓吗?
康嫔忙点头道:“正是,河道总督徐大人,正是嫔妾的堂叔。”
一个“堂”,便不算近亲了。皇帝微微沉吟,便道:“徐端毕竟是外臣……”——又不是亲叔叔,进行宫内苑见嫔妃,着实不合礼数。
康嫔心中不禁觉得委屈,舒妃的兄长纳兰修齐难道不是外臣吗?可舒妃前前后后见了多少次了?怎么偏她不行?
可康嫔不敢跟皇帝顶罪,便忙笑着道:“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想见见叔母罢了。”——她的叔母,正是张家女,论辈分是大学士张廷玉的侄孙女。否则康嫔怎么会收下张玉钗?还不是因为有这层姻亲,张玉钗也算是康嫔的姻亲,算自己人了。
皇帝点了点头,“徐端之妻,也是命妇,递牌子拜见也无不可。”
康嫔忙柔声道:“多谢皇上。”
回到慈萱堂,嘤鸣气得把一盆兰花给修剪成了秃子,这个死乾渣龙,这有够不要脸的!果然叫她猜中了,瞧见三寸金莲女子,就跟被勾了魂似的!!
半夏上前劝慰道:“娘娘!她算个什么东西,连个汉军旗都不是,也值得您动肝火?!瞧着架势,康嫔有孕,必然是拿她出来固宠的!您可不能中了康嫔的计啊!”
嘤鸣冷哼一声,“男人要是不好色,母猪都能上树了!!”
半夏吓了一跳,“娘娘,您慎言!”
嘤鸣挑眉道:“怕什么?我还不了解皇上吗?”——她刚才是撂了皇帝脸子,可皇帝就吃她拈酸吃醋的劲儿!只怕今晚十有**会过来。
只不过,嘤鸣这回猜错了。
她没等到皇帝来,反倒是听说了张氏被康嫔派去给皇帝送甜羹,到现在都没出来呢!!
虽然早知道皇帝是个好色之徒,嘤鸣仍旧不免有些黯然。
罢了罢了,皇帝是什么玩意儿,还能指望他一辈子腻歪自己吗?宫里的女人有得宠的一日,便有失宠的一日。她从来没奢望自己能永远圣宠不衰。
翌日,侍寝过后,皇帝下了手谕,封张氏为答应,暂居在康嫔处偏房,还特许张氏可以继续穿汉家三寸绣鞋,不必放足改穿花盆底鞋,只不过旗服是必须要换上身的。
满人的旗服,都是直筒的,这种衣服最挑身材了,稍微胖些,穿着便显臃肿。然而张答应是不必担心有此虞,她那身段纤细如柳,即使穿着旗服,仍叫人觉得袅娜纤纤,如弱柳扶风。
这一日嘤鸣出来溜达,便瞧见了康嫔带着新封的张答应出来溜达。
初春时节,天儿有些料峭,所以康嫔格外多披了一个风毛斗篷,而张氏只穿着旗服,风一吹,便勾勒出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旗服底下,露出一双巴掌大的小脚,当真娇柔动人。
“舒妃娘娘金安。”康嫔与张答应齐齐屈膝见了请安礼。(未完待续。)
第419章、南巡、恋足癖
对于新进的这位张答应,福贵人、寿贵人、白贵人、霍常在几个暗地里没少说难听的话,顺着耳旁风,嘤鸣也听了不少。所抱怨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张答应的那双小脚——皇帝特许她不必穿花盆底鞋,这项特权,就足以叫其他嫔妃酸妒不已了。
对于皇帝的恶癖,嘤鸣也觉得膈应得很。这简直是畸形审美观,纯天然的天足难道不好吗?非喜欢那个些拗断了缠起来的小脚。古代的女人对自己也真够狠的!
默默吐槽了几句,嘤鸣瞅着张答应那副小心翼翼、唯恐吃罪了她的模样,便实在无语。于是干脆当她是空气,直接问徐氏:“康嫔现在还孕吐吗?”
康嫔忙笑脸迎人,她柔声道:“多谢娘娘挂心,多亏了张妹妹的好厨艺,嫔妾不但不孕吐了,胃口也好了许多呢。”
嘤鸣淡淡“嗯”了一声,“那就好,过些日子就要继续南下了,若是耽误了行程,可就不美了。”
康嫔脸色忽然有些尴尬的样子,然而位份差距摆在那儿,康嫔也不敢顶嘴什么,便笑着点头称是。康嫔低眉一撇,瞅见嘤鸣的贴身大宫女半夏的手上提着个食盒,眼底一动,便问:“娘娘这是要去给皇上请安吗?”
嘤鸣心里郁闷地要死,她自然是懒得去巴结那没节操的乾渣龙的,可是耳边孙嬷嬷和半夏都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得,她也只能去应应景了。自打张氏承宠都三日了,皇帝连召幸了张答应三夜。却不曾去过她那儿。所以她的这陪嫁忠仆,坐不住了。
其实嘤鸣心安得很,皇帝的花心,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犯得着如此吗?等他腻歪够了,自然会来的。
张答应虽然小脚玲珑、楚楚动人,可轮姿色。也算不得倾国倾城,顶多算小家碧玉的容色,只不过那浑身娇柔嗲嗲的劲儿。最是能勾引男人了。单纯论脸,嘤鸣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更胜一筹的。
只可惜她入宫已经十年了,就算姿容正当妙龄,可到底比不上人家新鲜有趣。男人嘛。哪个不贪新鲜。处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就更是如此了。
嘤鸣毫不掩饰地道:“新做了些小点心,正打算去前院给皇上送去。怎么,康嫔也要一起去吗?”嘤鸣淡淡挑了挑眉毛。
嘤鸣的坦诚直言,有些出乎康嫔的意料,康嫔干巴巴笑了笑,“嫔妾就不打扰了,嫔妾恭送娘娘。”——能多年盛宠不衰。康嫔自然不是没眼色的人。
“那回见吧。”嘤鸣淡淡转身,飘然而去。
不论内廷大院。而是官邸民宅,前院都是男人的地盘,后院则是内眷居住之地。这以垂花门为分界线,分界线以南是前院,因此被设为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皇帝此刻正在批阅从京中六百里快急送来的一批奏折,手执狼毫朱笔,飞快看着“票拟”,然后落下“披红”。票拟,就是内阁学士帮皇帝草拟的对于臣子奏折的批复意见;而披红,才是皇帝朱笔御披,通常是“准”或“不准”,有时候也加以详细的补充,以备让内阁学士草拟圣旨。
就在皇帝埋案批阅奏折的时候,太监王钦躬身禀报道:“皇上,舒妃娘娘来了。”
“哦?”皇帝停下了手里朱笔,长眉微挑,“朕还以为她得多酸几日呢!”
王钦笑了笑,道:“舒妃娘娘带了些点心,说是请皇上品尝的。”
皇帝笑着搁下笔,面带自得之色,“这女人呐,其实也不过如此,偶尔得哄着,可却不能惯着。”
片刻后,嘤鸣独自一人提着食盒盈盈走进了皇帝书房中,屈膝一礼,然后将四品小点心轻手轻脚搁在皇帝御案上,芙蓉糕、千层酥、糯米滋、芸豆卷,俱是精美玲珑,再配上一盏温热的核桃酪,闻着浓郁的奶香,端的是让人食指大动。
嘤鸣温婉笑着:“乍暖还寒时节,最容易肠胃不调,这糯米滋最是温补脾胃了。”
嘤鸣这幅温柔贤良姿态,大是叫皇帝心里觉得满足,他一口气夹了两枚糯米滋吃了,不禁连连点头,“味道倒是不错。”搁下筷子,又饮了两口核桃酪,旋即抬头看着嘤鸣平静如水的脸庞,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牵动,道:“那个张氏,鸣儿不必当一回事。”
嘤鸣眉眼含笑道:“宫里的嫔妃多了去了,臣妾若要吃味,哪里吃得过来?”
皇帝安心地点了点头,“太后不喜汉女,她的位份……也就那样了。”
哦?意思是张答应,这辈子都是个答应了?
其实就算日后有升位份的机遇,也顶多晋常在、升贵人,再往上便是妄想了。何况如今六嫔之位已满。圣祖爷密嫔——那可是足足给生了三个儿子,才混到一个嫔位。人家拼的是肚子,张氏哪里能有这般争气的肚子?
所以,她完全不必视为威胁。
“今晚朕去你那儿。”皇帝低声道,一双丹凤眸子有些灼灼发热。
嘤鸣不禁暗啐了一口,揶揄地道:“这才几日啊,皇上对张答应的新鲜劲儿就过了?您可别勉强自己呀!”
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方才还说不吃味,这句话朕听着,就酸得很!”
嘤鸣抿唇笑盈盈,“臣妾只是瞧着张答应楚楚可怜罢了,那一双巴掌大的小脚,可真真是惹人怜爱。”
皇帝眼底隐隐有些意动,“的确怜人,可惜裹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也不肯叫人瞧。”
嘤鸣暗啐了一口,肯叫你看才怪!!汉家女子的小脚,穿上玲珑绣鞋,的确精致巧妙得紧,可若脱下来,再解开裹脚布,估计能把人吓得做噩梦!!
皇帝眼睛往下一瞄,瞅着嘤鸣那双穿着牡丹缠枝绣纹的双足,道:“鸣儿的脚,也十分可人。”
嘤鸣脸黑了几分,丫的,她倒是忘了,乾渣龙是个恋足癖啊!怪不得前几日在康嫔处,瞅见张氏那双小脚便挪不开眼睛了!!这种癖好,还真有够叫人无语凝噎的!
“那臣妾给您出个主意,哪天瞅着张答应睡着了,您偷偷脱下她的鞋,可不就瞧见了吗?”嘤鸣坏坏地道,她还真巴不得皇帝看看三寸金莲的真面目呢!!保证他看过一次之后,绝对不会再喜欢小脚了!!
皇帝却嫌弃地撇了撇嘴,“朕堂堂九五之尊,去脱她的鞋?”皇帝哼了一声,旋即眼神有些暧暧地看向嘤鸣,忽然一个饿虎扑食便冲上来,“朕先脱了你的鞋还差不多!”
嘤鸣哪里想到皇帝突然就不正经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便被皇帝扑在临窗的罗汉榻上,一只精美的花盆底鞋便被皇帝一把给拽了下来。
嘤鸣脸颊涨红,气呼呼叫道:“你、你——大白天的……”——青天白日,你特么还要不要脸啊!
皇帝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非要看嘤鸣的一双玉足,纯粹是想逗弄一下嘤鸣罢了。
嘤鸣气哼哼推开皇帝,赶忙捡起花盆底鞋穿好,丫的,永远不要去挑战皇帝的脸皮厚度,因为他脸皮厚得超乎你想象!!
恶狠狠瞪了没节操的乾渣龙一眼,嘤鸣气得贝齿几欲咬碎,“臣妾告退了,皇上慢慢披折子吧!”——丫的,这厮肯定成天琢磨着这个女人的小脚,那个女人的玉足了!
嘤鸣羞愤奔逃,皇帝却笑开了怀,他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子,暗暗想着,鸣儿就是羞涩,那双玲珑剔透的玉足,每每深夜酣睡之时,朕都已经不晓得把玩过多少次了……
若是叫嘤鸣知道,自己睡梦中被皇帝玩脚丫子了,估计恨不得踹死这只渣龙了!!(未完待续。)
第420章、南巡、连襟
嘤鸣急匆匆从皇帝书房逃窜出来,脚下匆匆,却没注意自己前头,硬是生生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嘤鸣捂着自己额头,疼得呲牙咧嘴,“谁这么不长眼……额??惠周??”
嘤鸣皱着自己眼前这个已经长得比穿着三寸花盆底鞋还要高的俊俏男子,一时有些傻了眼。脸倒还是从前那张脸,不过褪去了婴儿肥,五官更加立体,轮廓也更加分明,明显已经从男孩儿蜕变成了个男人,甚是英俊潇洒的样子。不过这身高……就着实叫嘤鸣郁卒了,她记得从小到大,惠周都比她矮的……没想到多年未见,竟然跟苞米秸秆似的,蹭蹭蹿高!!
惠周也正揉着自己下巴呢……俊俏的脸蛋上也露出委屈的神色,“宁表姐,是你突然蹿出来的好不好呀?”
嘤鸣一怔,这般神情,这幅语气,跟从前的惠周,一般无二!嘤鸣不禁心中感慨颇多,话说自打她进宫以后就没怎么见过惠周了,如今算来,惠周也已经二十三岁了。
“你是来见皇上的?”嘤鸣问。
惠周身上穿着亲王世子品级的朝服,脖子上挂着一串青金石的朝珠,仪容一丝不苟,他点头道:“科尔沁的折子到了,因甚是要紧,所以我就来了。”
嘤鸣暗自一想,是了,惠周在理藩院当差……而科尔沁也属于理藩院的管辖范畴,科尔沁的折子自然要先进入理藩院。然后才能到皇帝手上。
她实在很好奇科尔沁的折子上写了什么,但也知道这是前朝政务,在皇帝书房外问这个。实在有干政的嫌疑。便只得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问惠周:“英宛现在还好吗?”
惠周忙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家信五日一封,估摸着后天下一封信就该到了。宁……”这下子,惠周没叫出“宁表姐”这一声亲昵的称呼,而是忙弯下腰去,道:“娘娘若是想看。等福晋家信到了,立刻便送去给娘娘看。”
“嗯??”嘤鸣脑门上一头雾水,这是咋滴了??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惠周急忙挤眼睛努嘴的暗示嘤鸣。那五官都快纠结死了。见嘤鸣完全不理解他的暗示,惠周苦了脸,只得撩袍子跪下,道:“给皇上请安!”
嘤鸣身子一僵。僵硬地扭转自己的脖子朝后看。果然,只见皇帝,跟个电线杆子似的,硬邦邦杵在书房门槛里头,那张龙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嘤鸣黑线了,丫的,这世界上还有比皇帝更小心眼的生物吗?!
还有。你丫的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是捉奸了似的!!老娘跟惠周是搂了抱了,还是亲了嘴了?不就是说了两句话?而且还是光天化日。正大光明!!
嘤鸣嘴一歪,便道:“行!英宛家书若是到来,立刻送来给我瞧!惠周啊,你既是我表弟,又是我妹夫,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遂的事儿,尽管来找我,姐姐罩着你!”嘤鸣豪爽地说出这番话,然后也不管皇帝,直接拂袖而去。
她是轻飘飘走了,可苦了惠周。
皇帝没叫惠周平身,他这个堂堂铁帽子王府的世子爷就只能一直跪着,惠周无比诚恳地道:“皇上,舒妃娘娘一直把奴才(注:)当亲弟弟一般看待。”
“哼!!”皇帝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那你这个弟弟对舒妃倒是够亲热的,还一口一个‘宁表姐’,真怕旁人不晓得你是舒妃的表弟吗?!”
惠周那叫一个郁闷,我又没叫错……却不敢顶撞皇帝,只得赶忙缩了缩脖子,一副俯首认罪的模样,
皇帝沉声训道:“不许私下去见舒妃!!家书送到朕这儿即可!”
惠周差点没吐血,皇上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私底下见宁表姐?他有那么胆大包天吗?宁表姐是嫔妃,住在张园行宫后院,哪里是外男可以进入的?莫说是他不成,连宁表姐的亲哥哥修齐哥都进不去!!
“嗻。”惠周忙应了,又将马蹄袖中的科尔沁折子双手呈递了上去,“这是科尔沁的请安折子,还请皇上预览。”
皇帝皱了皱眉头,“他们又怎么了?”
惠周低声道:“没怎么,就是科尔沁王公想再献上一位格格服侍皇上。”
皇帝气得鼻孔冒烟,一个悫妃就折腾得朕后宫多年不宁,要是再来一个,朕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不必理会!以后这种折子,都给朕留中不发!”
“嗻。”
“没什么事儿你就退下吧!以后少来行宫!”皇帝训斥道。
惠周郁闷得要死,他统共进宫的次数也不多啊!因为科尔沁折子里求的皇上内苑私事,外臣不宜多嘴,所以理藩院尚书才让他进行宫禀奏的,完全是因为他是宗亲,又是皇上的连襟。
他本不愿意来禀奏这种事儿的。早知道推给和亲王了。
“是,奴才告退。”惠周只得乖乖退下了,可刚退下二步,惠周又忙止住了脚步,“过两日,奴才福晋的家书到了,奴才是亲自进宫来送,还是托人送来?”——刚才皇上可说了,家书送到御前,可又说叫他来行宫——真够矛盾的啊。所以还是先请示一下吧。
皇帝的龙脸嗖地又黑了几分,“你给朕亲自送来!!”——这个小白脸小兔崽子,真欠揍!
“嗻。”惠周躬身一礼,再度道:“奴才告退。”——这下,总算真的可以告退了。
“慢着——”皇帝陛下淡淡开口了。
惠周只得二度止步,躬身侍立,“是,皇上您吩咐。”
皇帝阴阳怪气道:“以后见了舒妃,不得失了礼数!你虽是舒妃姻亲,但不许如今日这般不恭不敬!!”
惠周暗忖,果然还是坏事在那声“宁表姐”上吗?唉,皇上真是太小心眼了。——皇帝若是知道惠周心里想什么,估计早就撩袖子揍人了。
惠周忙连连喏喏称是,这才退下了。
嘤鸣回到慈萱堂之后,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失妥当了。唉,纯粹是一时激愤啊,人前也没给皇帝脸子。皇帝这种生物,向来是极为记仇的。这下子,只怕今晚不会过来了,看样子她还是早早洗洗睡吧。
不过,嘤鸣可猜错了,她才刚沐浴完,刚换上一身崭新的浅松花色暗云纹寝衣,赤着双足坐在拔步床上看黄龙士的棋谱,便听底下禀报说,皇帝驾到。(未完待续。)
ps: (注:清朝满臣都应该自称“奴才”,哪怕惠周是宗室子弟也不例外,哪怕是皇帝的弟弟弘昼也得自称“奴才”,因此前头文中修齐的自称“臣”是错误的叫法。往后纠正,不再用“臣”了。)
第421章、南巡、宝哥哥
皇帝走进嘤鸣寝室的时候,眼睛都发热了。他直勾勾瞧着坐在床榻上的嘤鸣,嘤鸣正鸭子坐式撇腿坐在鹅黄色织锦缎被褥上只有女人才能鸭子式坐,因为女人盆骨宽大,这个姿势男人就做不出来,因此鸭子坐也是最有女人味儿的坐法。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跪坐才是最端庄的做法,所在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嘤鸣才会如此。
而且嘤鸣还没穿袜子,刚刚沐浴过的小脚丫子嫩白生生,还透着淡淡的红晕,小脚趾头晶莹玉润,还微微勾着身下的褥子,所以才叫乾渣龙这条色龙看呆了眼睛。
嘤鸣见状,急忙换做跪坐的姿势,眉眼含笑地看着皇帝,皇上怎么现在才来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用过了皇帝咽下一口口水,急忙点头道。
嘤鸣暗自撇嘴,这幅猪哥模样,也忒对不起皇帝的身份了吧你丫捞进兜里的美人,车载斗量,何至于如此心猿意马忒丢人了点吧
咳咳皇帝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失妥当,忙清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又道:山东巡抚昨儿刚进献了些地方酒,其中有几坛玫瑰甜酒,芬芳甜腻红郁浓稠,且不醉人,朕想着,鸣儿酒量微薄,喝这个正合适。
说着,便叫太监将那玫瑰甜酒奉上来一坛,那坛子小巧玲珑,想来也不过三五斤的量。甜酒的酒精度数一般比较低,估摸着就跟后世的香槟似的。嘤鸣倒是喜欢喝酒。只是酒量实在太差,多喝几杯便醉得不省人事。
只见坛中,红澄澄的色泽宛若琉璃一般通透。仿佛一抹红日斜映,玫瑰的馥郁芳香更是扑面而来。一省巡抚进贡给皇帝的酒,那自然是顶尖的美酒。嘤鸣迫不及待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盅,喜滋滋小口喝着。
果然是甜酒,入口如蜜,还蕴含着百果的芳香,当真是美味极了。
皇帝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一杯接着一杯喝,并不开口阻拦,反倒是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暧暧了。
皇帝不喜这些腻人的甜酒。所以只喝了两盅,嘤鸣却喝得上瘾,一口气竟喝了个肚子饱饱,还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儿。然后然后咦这屋子怎么晃晃悠悠的
皇帝贼兮兮笑了。玫瑰甜酒的确不宜醉人,可对于鸣儿这种三杯倒的酒量,估摸着七八酒杯也该差不离了。
上一次鸣儿喝醉的,那般主动,那般缠绵,皇帝可是回味无穷得紧啊只可惜鸣儿在酒量上素来极为克制,自那之后,再不曾喝醉过。
看到嘤鸣两腮酡红。皇帝便知甜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便径自宽衣解带,脱去锦缎马褂与外袍。露出里头银红色的蜀锦盘龙纹中衣。
嘤鸣抬起迷醉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红衣裳的人咦这是谁呀
穿红色衣服的男子,好像很少见啊,东方不败
不对东方不败又不是男的
嗯,不是东方不败,那就是
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嘤鸣口中传出,她素手如玉指着皇帝道,我认得你
皇帝噗嗤笑了心道,鸣儿果真是醉得透彻,否则怎会说出这般话只不过皇帝却格外顺着嘤鸣,问道:哦那你说说我是谁呀可见皇帝兴致极好,竟也不言朕了。
宝嘤鸣嫣红的樱唇中吐出一个字。
皇帝一愣,宝
可不就是宝玉吗嘤鸣笑容灿烂,她记得真真的呢,无论是红楼梦原著,还是87版的电视剧里,宝玉的形象,那可是再鲜明不过的了,原著中宝黛初见,宝玉便穿了一件银红撒花大袄
宝哥哥~~学着戏腔,嘤鸣一咏三叹地唤了出来。
嗯皇帝瞪圆了眼睛,这是再叫朕哦,是了,朕与鸣儿初识,是化名罗宝,朕藩邸时候,又是宝亲王。
皇帝不禁心神荡漾,便上前横抱起嘤鸣,大步走向里头床榻。
可嘤鸣却抓着宝玉的衣襟,撒娇般嚷嚷着:宝哥哥,让我看看你的玉见到宝玉了,怎能不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通灵宝玉
玉皇帝一阵纳罕,只得朝腰间一抹,正好摸到一块小巧玲珑的祥云龙纹玉佩,你要这个吗
嘤鸣二话不说一把夺了过来,嘴里径自咯咯笑着,嗯呐~~迷醉的双眸睁大了仔细去瞧那玉,可惜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她愣是看了半晌,可终究没找到玉上的字,便不满地撅起嘴巴,不对上头要刻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个字
皇帝虽不解嘤鸣之意,便只当又是喝糊涂了,嘴里径自应着:好,回头就叫人刻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几个字,倒是很不错。
嘤鸣欢喜地笑了,还有我也要一块,要金子打的,上头刻上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刚说出口,嘤鸣脑子就浆糊了,咦,这句好像不对呀,这个是宝钗的,不是黛玉的
皇帝却怔忪了,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是吗好,朕记住了。皇帝拥了嘤鸣在怀,心下情动异常。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皇帝口中念着这句诗词,便撤下了帘帐,金玉良缘,自当不辜负一刻
嘤鸣依旧迷糊着,只径自捧着眼前之人的脸,都说宝玉面如中秋之月,可为什么这般近在咫尺,依旧模模糊糊呢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脸嘤鸣抱怨地道。
可伏在他身上的人依旧动个不停,仿佛是一头小公牛一般,哼哧哧运动着。
咯咯~别舔啊感觉到脖颈上一片湿润,嘤鸣痒得咯咯笑,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种,只叫伏在她身上的人愈发血脉偾张。
拔步床已经吱呀呀叫唤了,侯在外间的半夏和孙嬷嬷相视而笑,终于都安心了。倒是几个新晋的小宫女听床叫听了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里面的男女二重奏,却还在继续中
这一夜的旖旎,自是绵绵不休。未完待续。
第422章、南巡、芳龄永继
翌日,外头的鸟叫之声啁啾,嘤鸣才迟迟醒来。她迷迷糊糊看着悬在帐中的几个精美的香囊,脑袋还有些胀胀的,她……梦入红楼,还见到了宝玉!只可惜,没看到宝玉的长相。
额……这叫什么梦啊!
嘤鸣郁闷地抽了抽嘴角。便忙要爬起身来,可刚一支撑起身子,顿觉腰间酸疼得********,“噗通”一声又倒回了床榻上。
嘤鸣顿时囧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分明是纵欲过度的酸爽啊!!
你妹!!昨天晚上,她被皇帝翻了几回煎饼啊?!
啊啊啊啊!!
这个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还没吃避孕药丸呢!!早先她以为皇帝不会来了,所以也被提前吃药,然后皇帝来了,给她喝了玫瑰甜酒,喝着喝着她就迷糊了——然后肯定被皇帝趁人之危,吃干抹净了!!苦逼的是她已经不省人事,自然事后也没吃避孕药丸!!
丫的,乾渣龙的射门技术可是很高超的,而且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经历最旺盛蓬勃的时候!!万一她中招了怎么办呀?!!这会子补吃避孕药丸,肯定是来及了!
“娘娘醒了吗?”半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嘤鸣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半夏那丫头,脑子已经飞快在计算安全期了,暗自一算,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不在排卵期那几日,十有**不会中招的。嘤鸣暗自松了口气。外头的半夏也已经问了三回,嘤鸣这才出声叫半夏等人进来服侍更衣洗漱。
半夏美滋滋将软缎帕子在加了玫瑰汁的温水中浸泡充分,略一拧。便递给嘤鸣,还笑嘻嘻道:“奴才就说嘛,但凡娘娘肯主动些,那些个小狐媚子算个什么东西?统统都要让道!”
半夏那副自豪的样子,让嘤鸣甚是蛋疼,“我真该赶紧把你嫁了!”——半夏的年纪比她还大两岁呢,都二十七了。原本她二十五岁那年。便足岁可以出宫的,可惜半夏死活不肯走,才留到如今。
半夏敛了笑容。面含委屈之色,“娘娘怎的又要赶奴才走?奴才离了您,还活得成吗?”
嘤鸣啐了一口,“少胡说八道!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成?”说罢。便将温热的软缎帕子覆盖在脸上,语气嗡嗡说:“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出路了,难不成真要留在宫里当教习嬷嬷?”——宫里二十五岁以下的,那是宫女,超过二十五岁的便是嬷嬷了。也就是说二十七岁的半夏,都已经可以被小宫女尊称一声“嬷嬷”或者“姑姑”了。
半夏哽咽着嗓子道:“是!当教习嬷嬷怎么了?有的人想留宫还留不下呢!”——宫女一旦足岁,都是要放出宫的,除非趁主子心意的人。哪里是人人都有资格宫女熬成嬷嬷?
“唉……”嘤鸣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半夏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可惜人家不喜欢她。真真是冤孽啊!
傍晚的时候,御前的王钦来了,带了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枚精致嵌东珠如意项圈,项圈上有一枚小巧玲珑金锁,金灿灿崭新,一圈万字不断头纹,正面錾刻了牡丹与白头翁,寓意白头富贵,这些都寻常,不寻常的是反面!!反面錾刻的八个大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嘤鸣当场傻了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钦笑着说:“皇上叫奴才问娘娘,此物可还称心如意否?”
嘤鸣懵懂地点了点头,昨晚那一系列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虽然记得不甚清晰,但似乎她又剧透了红楼!!
更叫人无语的是,皇帝居然还当真话来听了!!居然真的给她打了个錾刻“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如意金锁!!
我凸!!她跟宝钗,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太违和了吧?太诡异了吧??
将来曹大神会不会找她算账啊?!
我勒个去了,怎么一喝醉就红楼了呢?!
“额娘,这个项圈好漂亮!”猪妞稚嫩生生的嗓音响起,嘤鸣这才回过神来,瞅见自己那胖嘟嘟的闺女正哑巴吧瞅着她手里的如意项圈呢!
嘤鸣心下一动,二话不说,便戴在了自己闺女脖子上,“喜欢就带着吧!”——金灿灿的项圈,虽说甚是小巧精美,可她一成年人,带这个玩意儿,总觉得像个暴发户。可小孩子戴着,果然就可爱多了!
猪妞笑得咧了嘴巴,欢欢喜喜跑出去跟人显摆了。
嘤鸣高兴,猪妞也高兴,可皇帝陛下却非常不高兴!!
他是黑着一张脸过来的。
“阿玛!你看猪妞的项圈漂亮不?”猪妞仰着脖子撒娇卖乖。
对着自己闺女那张天真烂漫的圆嘟嘟脸蛋,渣龙陛下真真是有火也发不出啊!!
嘤鸣只得赔笑着道:“这项圈给了猪妞,又不是给了外人。我是瞧着这金项圈打得精美,才给她戴上瞧瞧的,没想到正合适,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你就尽管惯着她吧!”
嘤鸣低声道:“臣妾就猪妞一个孩子,不惯她,还能惯谁?”
皇帝一怔,便以为嘤鸣又为宫寒之症而自伤了,一瞬间,心口的怨愤便散了个一干二净,皇帝急忙安慰道:“天意若是眷顾,总会有转机的。”
微微一顿,皇帝又道:“康嫔这一胎,若是个阿哥……”
嘤鸣才感动了没三秒,便又黑线了,不等皇帝把话说完,便立刻摇头不迭,“康嫔的孩子,是康嫔的,跟臣妾何干?”
皇帝脸色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你这性子啊——真有够倔的!”
你才倔呢!悫妃怀孕,你丫想把她儿子给老娘,康嫔怀孕,你又想把康嫔儿子塞给老娘!!老娘是保姆不成?天生就得给你养儿子啊!!去你的!
心底暗啐了一通,这才瞅见皇帝腰间的玉佩已经变了个模样,还是昨晚那块羊脂玉佩,可上头竟也多了八个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嘤鸣嘴角抽搐,都是她干的好事儿啊!!对不住,曹大神!!呜呜呜……伦家真的不是故意的ing~~(未完待续。)
第423章、南巡、揍妹夫
翌日的午后,阳光晴好,张园行宫里的玉兰开得婆娑,花香怡人。
皇帝派了人唤她去前头书房,只道是她小妹英宛给惠周的家书到了,叫她去看。
嘤鸣暗忖着,以皇帝的小心眼,只怕真的只能去看家书,必然看不着惠周。可没想到,她猜错了,惠周居然也在皇帝的御书房中候着。
微微一怔,这才上前给皇帝见了个常礼。
惠周也忙躬身作揖,口称“娘娘”,敬问金安。
这幅架势,直叫嘤鸣浑身都难受极了!
皇帝一脸淡然平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指了指放在的手边的家书。泛黄的信封,略带褶皱,上头写着不怎么工整的字“世子爷亲启”五个字,唉,英宛的字,还跟从前未嫁之时一般无二。
“给你的信,我看无妨吗?”嘤鸣问了惠周一声。
惠周忙道:“娘娘但看无妨。”
嘤鸣“哦”了一声,便上去撕开了信封,捻出里头的几页信纸。
惠周,见字如见吾。——标准的开头,不过称呼却已经变了,不像信封上那样尊称“世子爷”,而是直接叫名字。可见他们小两口私底下也是这般亲昵的,不自觉地,嘤鸣的唇角染了三分笑意。
再往下看,无非是倾诉思绪,言道平安,俱是寻常。可是信纸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嘤鸣的脸色变了,她再也笑不出来了!!甚是铁青之色渐渐浮在上面颊。胸腔里更是冒出一股子几欲沸腾的怒火。
嘤鸣一目十行看望剩余的内容,便啪的一声将几页信纸拍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惠周一惊,顿觉心下不安。急忙便问:“怎么了?”
嘤鸣咬牙切齿问:“这家书,你看过了没?!”
惠周急忙摇头,他指着撕下来的信封道,“奴才一收到家书,立刻就送来了,尚不曾看过。”
“没看过是吧?”嘤鸣磨了磨牙,便眼睛私下一扫。瞅见了皇帝手边的一块巴掌大的田黄石蹲螭镇纸,当即一把给抄了过来,握在手里。然后!朝着惠周光亮的脑门子上便狠狠砸了过去!!
惠周惊呆了,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来不及躲闪,砰的一声。额头上竟生生挨了一记!!田黄石虽然不比石头那般坚硬。但跟人的脑壳碰撞,那自然是碰不过滴!!
惠周被嘤鸣的这一下给砸懵了,只觉得脑袋疼得仿佛要裂开了,登时眼泪不由自主地便盈了满眶。旋即只觉得温热黏腻的液体从额头上淌了下来,下意识伸手一摸,竟摸到一手的血!那田黄石蹲螭镇纸可不是圆咕隆咚的,而是带棱角的,所以愣是把惠周的脑门子给磕破了!
可是嘤鸣仍不解气。扬起那镇纸,待要再打。却被皇帝陛下一把给握住了手腕,“别砸了!”
惠周见皇帝阻拦,心下不禁感动。
可他感动了也紧紧几秒钟而已。
只听皇帝陛下道:“这田黄石的镇纸可不结实,别给朕砸碎了!”
惠周内牛满面,合着我的脑袋,还不如一块田黄石金贵啊!!
“哼!!”嘤鸣气得跺了跺脚,“我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满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花心的,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
皇帝撇嘴道:“瞧他那副小白脸样儿,怎么可能不花心?额,不对,什么叫他是‘唯一一个不花心的’?!鸣……舒妃,难道朕就很花心吗?!”
嘤鸣回头瞪了渣龙一眼,“这世上,论姬妾数量,还有谁比您多呢?”——如果这都不叫花心,惠周和他哥哥修齐,都是绝种好男人了!!
皇帝陛下郁闷极了,朕是九五之尊,广有嫔妃,是很寻常的事!
惠周犹自傻了眼,他脑子迷迷糊糊,忍不住问:“这、这到底怎么了?”惠周的眼睛不由转向被嘤鸣一巴掌拍在御案上的家书。
嘤鸣气呼呼道:“你自己看!!”
惠周听了,二话不说上前拿起那几页家书,低头飞快扫视,结果越看脸色越糟糕,最后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嘤鸣冷哼道:“你纳的贵妾卢氏有了身孕!!英宛的信中写得清清楚楚,都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了,而且已经被你额娘乌苏侧福晋给接去她房里养胎了!!她倒是防备心够重的啊!!”
惠周傻了眼。
嘤鸣气不打一处,“英宛白纸黑字可是写了,你早年承诺过她,纳的贵妾,只是做做样子,就算不能不碰,但也绝不会叫她们有孕的!!这才过了几年,你自己说过的话,全都给忘干净了吗?!”
惠周急忙摇头道:“不是……那个……不对啊!!我……奴才几房侍妾一直都是用避子汤的!回回都是奴才亲眼看着她们喝下去的!!那卢氏也是如此,她怎么可能有孕呢?!”
“哦?”嘤鸣挑眉,“你的意思是,你被卢氏戴了绿帽子了?”
惠周的脸立刻就绿了。
皇帝陛下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惠周啊,你也二十有三了,盼子心切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皇帝这话的意思,分明并不认为惠周被戴了绿帽子。铁帽子王府内苑,虽比不得皇家宫苑严密,但也不是轻易能苟且的。
惠周的俊脸白、绿交加,转换莫定。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些数的,王府里有嫡福晋,有她额娘,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看着他被戴绿帽子的,因为那事关整个康亲王府的颜面!!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避子的汤药,卢氏喝下去之后,又背着她偷偷吐出来了!!
“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嘤鸣掐腰气呼呼问。
惠周面容苦涩,“都被奴才的额娘接去养胎了,奴才还能怎么办?”——这个孩子,就算他不想要,额娘也必然要保下,阿玛盼孙心切,更是等了多年了。何况他伴驾南巡出来,更是鞭长莫及!
“滚!!!”嘤鸣咆哮声如雷,“男人的话信得过,母猪都能上树了!!”
惠周被骂了个狼狈不堪,偏生无言以对。
皇帝皱着眉头道:“这种粗俗不堪的市井浑话,从你嘴里出来,成什么体统!”
嘤鸣咬碎贝齿,去特么的体统!!!在京中的英宛还指不定哭什么样呢!她打小就喜欢惠周,一颗心紧紧系在惠周身上,让她忍受惠周纳妾,已经是极为苦涩了。如今竟也看着别的女人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英宛……怎么英宛这么苦命呢?(未完待续。)
第424章、南巡、写信
为着那封家书,嘤鸣生着闷气,多日都不得纾解。直到御驾重新启程,破浪南下。临行前,皇帝下旨,减直隶、山东监候、缓决及军流以下罪,也算是一番“小赦”了。
转眼已经是乾隆十三年的三月初三上巳节,也正是猪妞的七岁生辰。哪怕猪妞贵为公主,可到底是个小孩子,生日自然不会大办。嘤鸣便照旧叫人做了长寿面,打了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小首饰给她做生日礼物,康嫔、福贵人、寿贵人几个都送了生辰礼相贺。倒是皇帝小气得紧,愣是什么都没送。
猪妞气得包子脸都瘪了,呲牙咧嘴的,似乎恨不得咬人。
皇帝却指着猪妞脖子上的项圈道:“不早给你了吗?!”
皇帝指的自然是那个錾刻了“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如意项圈。
嘤鸣不禁暗叹,皇帝真有够小心眼儿的,一个物什而以,又费不了几两金子!瞧着小气劲儿!
皇帝来用过午膳便回去披折子了。嘤鸣随意安抚了猪妞几句,便叫人着手收拾东西了,在山东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康嫔的胎相也很安稳,所以可以照着原定安排南下。
可嘤鸣才一转身的功夫,猪妞就不见了。
这孩子,愈发小性子了!
张园里多湖水,嘤鸣也着实不放心,便精神传音叫青儿在上空盘旋,搜寻猪妞行踪——有个会飞的眼线,真真是太好用了!
这一日。也恰逢康亲王世子惠周进行宫奏事,走到张园行宫前院湖畔的时候,却瞅见汉白石栏杆边上。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手里正撕扯着荷叶——正是湖中所栽植的莲花,如今满湖莲叶何田田,伸手便能着到荷叶。
惠周自然认得这丫头,便掏出自己袖中一枚小巧玲珑的物什,一只赤金打造的金鸡,婴孩拳头般大,羽毛栩栩如生。金鸡的双眸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如画龙点睛一般,端的是精神。
惠周笑着说:“今儿是你生日。我记得,你是属鸡的。”
猪妞睁大了眼睛,看看那栩栩如生的金鸡,又看看惠周。旋即笑得眯起一双眼睛。飞快双手捧起那金鸡,爱不释手,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惠周,“若是从额娘哪儿论,我该叫你表舅舅,若是从小姨那里论,我得叫你小姨夫。可若从宗室辈分上来论——”猪妞跳了跳眉毛,“我就该叫你堂哥了!”
惠周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的确辈分低,算起来是皇上的侄辈呢!!
“咯咯!!”猪妞笑得清脆欢愉。“算了算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逗你了。本公主叫你姨夫好了。”
惠周干巴巴笑了笑,谁叫满人的辈分从来不怎么讲究呢?
惠周抬手摸了摸猪妞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前头来了?伺候你的宫女太监呢?”
猪妞不由哼了哼,“汗阿玛可小气了,我过生日,他都没给我生日礼物!”
惠周一愣,“皇上最疼公主就是你了,怎会不给你生辰礼?”
“少听她胡诌!!”没等猪妞再抱怨什么,嘤鸣便大步而来。这个死猪妞,居然跑这么远!嘤鸣擦了擦头上热汗,狠狠瞪了猪妞一眼。
猪妞撅了撅嘴巴,“额娘!人家没有胡诌!”
嘤鸣捏了捏闺女胖嘟嘟的腮帮子,“好了好了!你们爷俩,都有够小心眼儿的!大中午的,仔细晒坏了,快回去睡午觉!”
猪妞吐了吐舌头,朝着惠周撒娇道:“小姨夫,我先回了,咱们回见!”说吧,便欢欢喜喜跑远了,后头一溜宫女太监紧紧跟着,生怕再跟丢了。
惠周倒是一脸笑容,看着猪妞渐渐跑远了,转头看向嘤鸣,不禁有些讪讪。
这会子又见到惠周,嘤鸣也怪尴尬的,便问:“你的额头上的伤好些了吗?”——就是前几日被她用田黄石镇纸砸伤的那处。
惠周便摘下了头上的朝冠,露出光洁的脑门子,上头正缠着一圈绷带呢!亏得世子品级的朝冠蛮大的,否则还真遮掩不住呢!
“已经没事儿了。”惠周说。
其实打了惠周之后,嘤鸣便后悔了。说来,也不是惠周的错儿,想是那卢氏想要个孩子,才偷偷吐了避子汤。虽是惠周违了当初对英宛的承诺,可他也不容易。成婚这么些年了,惠周从未主动纳过一房姬妾,都是长辈赏赐或张罗的。身为宗室子弟,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我那天是气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嘤鸣低声道。
惠周一怔,忙欢喜地问:“宁表姐不生我的气了?”
嘤鸣笑着说:“原也不是你的错,那卢氏既然有心算计子息,也不是你能防备得了的。”
惠周径自笑着,这几****可是夜不安枕,每每摸着脑袋上伤,心里也便压抑难受得紧。虽非他花心所致,可终究是他言而无信了,宁表姐素来极疼爱宛儿,这番还指不定对他如何失望呢!没想到一转眼,宁表姐竟不怪罪他了!
嘤鸣瞅着惠周眼下的乌青,便问:“这几天你也没睡好吧?”
惠周点了点头,“想写信回去,可提起笔来,便不知如何说了。每每想到半夜才入睡。”
嘤鸣微微一忖,便道:“那这家书,我替你写好了。”
惠周一愣,心下欢喜,急忙问:“当真?”
嘤鸣颔首,便叫半夏去取了文房四宝来,又道:“这里不方便,先去前头的水阁中吧。我马上就写,写好了,你就带回去。”——她也的确该劝劝英宛了,生在古代,哪个女人不得忍气吞声些?惠周这算是好的了,比起长姐英容的境遇,她已经是好上十倍了。
何况卢氏已经有孕,而且被乌苏氏接去养胎。此刻再闹腾,也是无益,且以英宛的性子,也做不出害人子嗣的事儿。既如此,除了忍了,还能如何?宛儿若能心狠手辣些,她也不至于如此唏嘘了。
便提笔曰:“小妹英宛亲启,吾在山东,知汝委屈,感同身受,一怒之下,理智全失,竟以镇纸击伤惠周额头,血流三尺,数日不得愈……”
惠周一旁抻着脖子看着,不禁讪笑道:“哪儿有那么严重?”
嘤鸣挑眉道:“不说严重些,她怎么会心疼呢?只要一心疼,哪里还有闲工夫怪你?”
惠周讪讪笑着,一脸不好意思。
嘤鸣指了指旁边的砚台,催促惠周磨墨,然后继续写:“人之一世,不如意者,十之**。为一姬妾,长姐与福彭,夫妻陌路,汝当引以为鉴!”
惠周忍不住道:“我可不是大姐夫那种人!”
嘤鸣横了惠周一眼,道:“别打扰我写信。”
惠周怏怏“哦”了一声,只得低头磨墨,没有再开口胡乱插嘴了。
劝慰自己小妹,嘤鸣很是苦口婆心。里外剖析利害,上下言说恳词,总之意思就一个,为了一个卢氏,而跟惠周置气,是大大的不值得。
如此足足唠叨了三大张,嘤鸣才搁下笔。吹了干了磨,对惠周道:“你瞧瞧,这么写成吗?”
惠周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两两相识而笑,彼此总算略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砰的一声,水阁的门被人生生给踹开了。
嘤鸣朝着外头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咱们那位小气小心眼的皇帝陛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