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渣龙很得意
这一日傍晚,听闻皇帝又翻了康贵人的牌子,嘤鸣便打算早早睡了,可偏生猪妞精力十足。嘤鸣陪着闺女,愣是玩闹到深夜,猪妞才总算困倦了。
养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嘤鸣不禁为自己默哀三秒,猪妞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九州清晏后殿偏殿。
这里是皇帝召幸嫔妃侍寝的地方,这一晚仍旧是康贵人徐氏侍寝。
**之后,康贵人的脸颊上红晕袅袅未消,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比起平日里那副高冷孤傲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康贵人喘息声稍见平复,便低声问道:“皇上还在跟舒妃娘娘闹别扭吗?”
“朕没跟她闹别扭,是她在跟朕闹别扭!!”皇帝的语气已经忍不住带了几分火药味的意味。朕歉也道了、罪也赔了,鸣儿怎么还是不让朕碰呢?!
康贵人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有些酸涩的样子,“是因为婢妾的性子,和舒妃娘娘相似,所以皇上才宠爱婢妾的吗?”
“相似?”皇帝笑了,“哪里相似了?”皇帝伸手托起康贵人的下巴,打量着她这张如玉容颜,早已不似刚进宫的时候那么冷淡,可这会子瞧着,倒是有几分落寞的酸劲儿了。
皇帝“嗤”地一声笑了,旋即又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怅然,“她脾气很好,可一旦生气,便要气好久……”——那日,皇后打了鸣儿一巴掌。朕……就在旁边,原可以拦下的。鸣儿这是怪朕没有阻拦啊……
“皇上?”见皇帝似乎神游天外了,康贵人鼻子有些发酸。“皇上!”
“嗯?”皇帝恍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康贵人贝齿咬着嫣红的薄唇,垂下黔首道,“皇上召了婢妾,心里想的却是舒妃……”
这无疑是醋言了。
皇帝听了,却冷了脸,直接起身披上睡袍。“送徐氏回敷春堂!”
——这些个女人,终究是不能太宠着了。原以为徐氏跟旁人不同些,原来也都一样。朕才宠了几日。竟也不知分寸了!
原本嫔妃的醋言,皇帝向来不当一回事,可徐氏醋的是鸣儿,今日是醋言。明日就是妒言。将来保不齐便是怨言了。所以,他不会纵容。
康贵人眼眶一湿,险些要掉下泪来。娘亲说得不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会珍惜的。若她一直对皇上冷淡疏离下去,是否便不会如此了呢?
可是……可数舒妃不也是选秀入宫的吗?为什么舒妃与她们不同??
康贵人被从皇帝的龙榻暖被窝里抬走了,皇帝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长春仙馆的灯火可熄了吗?”
王钦弓着身子回话:“回皇上。刚刚熄灭。”
“哦?”皇帝瞅了一眼墙角西洋座钟上的时辰,“睡得这么晚?”——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唔……朕就说嘛。女人,怎么可能不吃醋呢?
之前不吃醋,那肯定是装的呀!!哈哈!
皇帝笑了,满心欢喜地去与周公相会了。
翌日中宫请安。
嘤鸣意外地瞅见康贵人眼下乌青,神情也是恹恹的,似乎没睡好的样子……想到昨晚是康贵人侍寝,嘤鸣也就了然了。被乾渣龙折腾半宿,换了她,也会精神不佳的。
嘤鸣没开口说什么,可不代表旁人不会酸了。尤其是宫里的头号醋坛子娴妃,年纪越大,酸劲儿也越大。
“哟!”娴妃啧啧笑着,“康贵人昨晚侍寝辛苦了,瞧你这疲惫的小脸儿,真是我见犹怜啊!回去可得给自己熬碗参汤补补呀!”说着,娴妃花枝乱颤地咯咯笑了一通,她这一笑,满殿嫔妃都嘴角带了笑纹。
可康贵人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对待一切酸言妒语,从来都是以冰冷沉默之态示人,今儿似乎也不例外。任由娴妃笑得如何夸赞,如何面带讽刺,康贵人都是岿然不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张俏生生的冷淡只愈发幽冷了。
娴妃康贵人愣是恍若不闻的样子,不免有些恹恹,便转头笑看着嘤鸣:“听说皇上已经多日不曾去妹妹那儿了,真是稀奇事儿啊。”
嘤鸣笑面迎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吗?娴妃姐姐也是久经宫闱之人了,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娴妃打量着嘤鸣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不信嘤鸣这般大度,便挑眉道:“妹妹倒是想得开。”
怡嫔见状,轻轻一呻,道:“男人哪儿有不贪新鲜的?新人入宫,皇上总得宠一阵子。就像之前的秀贵人,不也得宠过?所以,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秀贵人……嘤鸣不禁有些怅然,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秀贵人了。如今她被皇帝撂在紫禁城养病,也不知如何了。如今悫妃被幽禁,秀贵人想必也听到消息了吧?她大约会痛快些吧?
怡嫔对康贵人着实什么好感,这话分明是讽刺康贵人早晚也有失宠的一日,就跟秀贵人似的。
“怡嫔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娴妃赞同地点了点头,“秀贵人出身著姓大族,又貌美动人,谁能想到竟也会失宠呢?可见皇上的心意,哪里是咱们能猜得透的。”说着,娴妃瞥了康贵人一眼,道:“康贵人,你说是吧?”
康贵人冷冷板着连,硬生生道:“如娴妃娘娘所言,圣心难测!”
这话,娴妃却只当做是康贵人的服软之词,不由咯咯笑了一通,“康贵人也不必伤心,宫里女人,有得宠的一日,便有失宠的一日,没什么大不了的!趁着还得宠,赶紧怀一胎,不管是阿哥公主,将来也能有依靠。”
康贵人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并不失礼数,“多谢娴妃娘娘提点。”
娴妃幽幽笑了,又对皇后道:“对了,之前皇上下了口谕封了悫嫔为悫妃吗?怎么至今都未见圣旨晓谕六宫,更未听钦天监择册封吉日呀?还望皇后娘娘能为臣妾解惑。”(未完待续。)
第384章、皇帝就是那只驴
“对了,之前皇上下了口谕封了悫嫔为悫妃吗?怎么至今都未见圣旨晓谕六宫,更未听钦天监择册封吉日呀?还望皇后娘娘能为臣妾解惑。”
皇后得了儿子,故而一直心情不错的样子,对娴妃这个仇人对比往日和气了许多,“悫妃产后身子正虚弱,而且神智还有些失常,实在不宜行册封礼。”
“神智失常?”娴妃扬着唇角笑了,“可臣妾听说,自打洗三礼之后,悫妃便渐渐恢复了,也没有再闹腾了。”
皇后眯着眼睛打量着娴妃,“娴妃妹妹,倒是跟关心悫妃。”
娴妃掩唇呵呵笑了,“臣妾忝居协理六宫之位,自然不能不关心。”
皇后淡淡道:“有劳妹妹关心了。皇上没有正式下旨册封,可见是觉得悫妃不适宜行册封礼。所以妹妹还是不要多事了,一切自有皇上圣心独裁。”
皇后搬出皇帝来压人,娴妃只得怏怏闭上了嘴巴。
而嘤鸣听得眼底幽深,暗自上了心。悫妃不上不下的,的确也是个问题啊……
夏日里,唯独只有早晨清凉几分,可偏生却要在皇后的镂月开云殿,跟一群女人叽叽喳喳。总算熬到皇后发话可以散了,外头日头已经高升了。嘤鸣照着来的时的路,沿着蓬莱福海畔而回,同路同行的,还有紫碧山房的怡嫔柏氏。
怡嫔不免嘀咕道:“瞧方才康贵人那模样!果然是得宠的人,腰板挺得够硬朗的!”
怡嫔对康贵人的醋意。是早就有的了,如今康贵人盛宠,自然怡嫔的酸气就更浓了。
嘤鸣瞅着前方。却瞧见了前头牡丹亭边儿停着的竟是皇帝的仪舆,太监宫人簇拥,独独皇帝坐在亭中,似乎正悠闲地喝着茶水。今儿早朝下得倒是够早的……嘤鸣暗暗嘀咕。
“走那边小路吧!”嘤鸣吩咐抬肩舆的太监。
怡嫔此刻也瞧见皇帝了,急忙道:“娘娘这是做什么?!皇上在前头,刻意躲开,未免不敬。”
嘤鸣揉了揉太阳穴。对怡嫔道:“要不你自己上去?”
怡嫔怏怏叹道:“要是嫔妾一人去,皇上肯定不乐意!”
“额……”嘤鸣有些无言了。
怡嫔立刻指着抬着嘤鸣肩舆的太监:“就直着走,不许拐弯!”
这下子可把抬肩舆的太监也为难坏了。人站在岔路上,干巴巴瞅着两边,愣是不敢挪动步子了。
嘤鸣叹了口气,“行了。直走吧!”——丫的。皇帝这是不是故意的啊??嗯?谁都知道,这条路是通往长春仙馆和紫碧山房的,皇帝却大咧咧坐在路边凉亭里喝茶……
嫔妃瞅见皇帝,哪有不下肩舆请安行礼道理?那可是大大的不敬啊。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嘤鸣与怡嫔双双下肩舆,走到亭子外,齐刷刷屈膝见了常礼。
皇帝抬眼瞅着嘤鸣,“这是刚从皇后处回来?”
嘤鸣闭嘴不言。怡嫔只得赶忙应道:“回皇上,今儿娴妃娘娘和康贵人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聊得久了些,回来的就晚了些。”
皇帝搁下手里的茶盏,“娴妃和康贵人??她俩很亲近吗?”
怡嫔微笑道:“娴妃娘娘素来快语热络。”——这话,显然是否认了娴妃与康贵人亲近。
皇帝“嗯”了一声,娴妃的确有些话唠,是挺啰嗦的……
皇帝这番评价若是叫娴妃听见了,只怕要大呼委屈了。
怡嫔看了看嘤鸣,又看了看皇帝,便心下有了主意,于是笑靥灿烂地道:“舒妃娘娘宫里的紫薇开了,皇上可瞧见了?”
皇帝果然露出了笑容,“还不曾瞧见。”
怡嫔立刻道:“那皇上可得去瞧瞧,长春仙馆的紫薇,开得如火如荼,不看可惜了。”
皇帝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紫薇花开满堂红,的确该看看。”
怡嫔欣然笑着,屈膝一礼,“那嫔妾就不打扰皇上和舒妃娘娘赏紫薇了,嫔妾告退。”
怡嫔飘然如风而去,嘤鸣无语凝噎。紫薇早就开了,皇帝也早就看见了,可这二位居然还一唱一和的,不服都不行!
除了佩服皇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之外,嘤鸣还不得不佩服怡嫔……这也忒贤惠了点吧?皇帝也是怡嫔的丈夫,怡嫔竟能把皇帝往她宫里推!
所以,也可见怡嫔对皇帝是无心的。她酸康贵人,纯粹是不忿冷冰冰的徐氏竟然也能得宠,只是不服而已。她也会因皇帝的冷落而哀叹,却不会伤心。她也懂得如何透皇帝所好,也懂得如何绑紧了和嘤鸣之间的依附关系、盟友关系。
怡嫔……非常识趣的一个人。
长春仙馆院中的紫薇的确开得灿烂,风吹满枝红,簌簌香袭人。
与皇帝一并立在一株紫薇树下,看细碎的阳光透过花叶缝隙,如金沙般洒落下来,倒是叫人有些迷醉了。
皇帝的手已经悄悄落在嘤鸣肩上,“还生朕的气吗?”
嘤鸣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反倒是抬眼睨着他,问道:“皇上怎么没去敷春堂?”
皇帝顿时笑得一脸灿烂,“好酸!”
酸你个头!!嘤鸣暗啐了一口。
皇帝借势,一把揽了嘤鸣在怀中,低语喃喃:“今儿,朕一整天都陪着你。只一点,晚上不许赶朕走了。”
得,白天陪聊,晚上还得陪睡,瞧她苦命的。
“皇上舍得康贵人吗?”嘤鸣挑眉道。
皇帝道:“朕是瞅着徐氏性情超然,不至于跟别的嫔妃似的拈酸吃醋,才多宠她几日的。如今瞧着,倒也没什么区别。朕一旦多宠爱几分,便不知分寸了!”
“嗯?”嘤鸣很是疑惑,“康贵人怎么不知分寸了?她哪里惹皇上不高兴了?”
皇帝伸手拂去落在嘤鸣发髻上的一瓣紫薇,凤眸涓涓如水望着她,“不提徐氏可好?”
“哦。”嘤鸣也懒得多问了,适才在皇后处,的确瞅着康贵人精神不济,神情也有些黯然的样子,原还以为是被乾渣龙折腾了,原来是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乾渣龙啊。
反正龟毛的皇帝陛下的确是越来越圣心难测了。
这一晚,皇帝宿在了嘤鸣的长春仙馆,叫不少人跌破眼球。嘤鸣也觉得火候够了,再拿乔,弄不好皇帝真的会火大,便也借坡下驴了。
皇帝就是那只驴……(未完待续。)
第385章、免册封礼
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专宠康贵人而给嘤鸣带来的冷落,皇帝连续三日留宿在长春仙馆,宣誓了嘤鸣的宠爱。嘤鸣的高调复宠,让不少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只能恹恹闭嘴了。
这一夜,夜色深深,寂静无声。
嘤鸣的喘息声刚刚平复,浑身还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她伏在皇帝怀中,问皇帝:“悫妃的册封礼,不知钦天监可择好了日子吗?”
听了这话,皇帝的脸色果然微微抑郁了几分,他冷冷淡淡道:“以后再说吧。”
“哦。”嘤鸣应了一声,悫妃生产当日,皇帝为了安抚,所以口头晋其为妃,可事后并不曾下旨,更遑论册封之礼了,她暗地里也打听了,琼鸾殿如今的份例依旧是嫔位的。
洗三礼那日,悫妃大闹了一通,皇帝似乎更加不满了。
“科尔沁那里,没有上折子问过?”嘤鸣又问。
这下子,皇帝脸色又黑了几分,可见嘤鸣猜对了。
嘤鸣笑了笑,“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悫妃,臣妾也不喜欢。可悫妃临盆那日,皇上金口玉言,早已六宫皆知。皇上若想收回成命,只怕是不成的。”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朕知道!但悫妃那幅疯婆子似的样子,怎么能行册封礼?!哼,莫说是册封礼了,只要一把她放出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嘤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喉。“可是臣妾却听闻,悫妃如今已经恢复神智了,也没有再继续疯癫闹腾了。”
“哼!!”皇帝的回应。就只是这么一声冷哼。
嘤鸣低眉略一思忖,便道:“悫妃产后身子虚弱,皇上可以免了她的册封礼,也能叫她好生休养。科尔沁就算知道了,皇上也可以说是体恤悫妃。”
——都这个时候了,嘤鸣也没傻乎乎妄想能压下悫嫔的妃位!且不说皇帝已经金口玉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发话了,就单单是科尔沁那儿就敷衍不过去!博尔济吉特托雅已经为皇帝诞育皇嗣。不封妃,着实说不过去!皇帝需要拉拢科尔沁,哪怕皇帝自己也不乐意。也必须给悫妃一个妃位。
既然如此,那就叫悫妃这个妃子少了册封礼,便是等同低了其他妃子半头,也是蛮不错的。
皇帝听了这番话。不禁微微颔首。“这倒是个主意……”
说罢,皇帝忍不住凑近了嘤鸣几寸,朝着她的耳边吐了一口热气。
嘤鸣不禁暗啐,这个不正经的乾渣龙!!居然又想那啥啥了……也不怕x尽人亡!!
没过几日,皇帝便正式下达了册封悫妃博尔济吉特氏为悫妃的旨意,圣旨连同妃位的吉服、朝服、金册、金印,都一股脑送去了悫妃的琼鸾殿。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再明显不过了。吉服、朝服。都是在册封礼前送去的,然而金册、金印都是在册封礼当日。才会由册封使亲自转交。然而皇帝一下子就都给了悫妃……呵呵!
琼鸾殿中。
悫妃穿戴体面聆听了那满是褒扬溢美之词的册文,她满是欢喜接了圣旨,然而却看到除了服制之位,竟然还有妃位金册与金印,也一齐送来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悫妃的脸不禁白了几分。
传旨的是御前的副总管太监王钦,王钦和和气气笑着:“皇上体恤娘娘产后虚弱,所以特免册封典礼!所以从今儿起,娘娘就是位列正三品的悫妃了!”
听得这话,悫妃脸色都青了,她身子一颤,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皇上表哥……这是生了本宫的气吗?”
王钦暗啐了一口,大闹七阿哥洗三礼,还差点叫嘉嫔小产,皇上不生气才怪呢!
这时候,悫妃一把抓住了王钦的手臂,“那禁足令呢?皇上可以免除本宫的禁足?!”
王钦笑着道:“禁足令自然是免了,不过皇上发话了,悫妃娘娘需要安心静养,不宜外出!其他嫔妃也不许前来打扰。”
悫妃的脸蛋顿时青白交加,这跟禁足有什么区别?!悫妃手里攥着自己的金印,气恼得几乎想要摔了这东西,可悫妃再生气,也不傻,她没胆子摔了金印——因为此物等同御赐,保管不善,都要落得不敬的罪名,何况故意毁坏了!
王钦笑着打了个千,“悫妃娘娘请安心养病吧,奴才告退!”
悫妃被皇帝“体恤”,特免册封典仪之事,一下子便成了六宫的笑柄。这个悫妃娘娘空有妃位,可儿子是给皇后生的,自己也依旧不得自由,已然是彻底失宠了!那些曾经被悫妃嘲讽过、欺凌过的嫔妃,一时间都要乐坏了。
出身高贵的悫妃,没想到也有今日!!真真是大快人心!
悫妃失宠,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亲生的七阿哥永琮一出生就被抱给皇后抚养,她大闹洗三礼,不但没有夺回儿子,反倒被皇帝下旨禁足了。
如今悫妃虽然得了正式的册文,却连个册封礼都没有,她这个妃子,简直是名不副实!!
当夜,琼鸾殿砰砰乱响,不知多少名贵的珐琅瓷被摔得粉碎。皇后在自己的镂月开云殿中,抱着悫妃所生的七阿哥永琮,嘲讽不已。
悫妃失宠了,可康贵人徐氏这个新宠却冉冉升起。
之前康贵人似乎因为说错了话,惹了皇帝不开心,但没过多久,康贵人挑灯抄录一部女论语,奉于皇帝御案前,又重新挽回了圣心。
女论语……这是唐朝宋氏姐妹所写的一本训诫女德的书。康贵人之前莫不是说了不合妇德的醋言,惹怒了皇帝?
不至于吧?皇帝对于嫔妃们的酸言醋语,想来不怎么在意的,有时候他甚至很恶趣味地,乐得见嫔妃为了争夺她的宠爱而斗嘴。怎么如今却对康贵人挑刺了?
嘤鸣一时想不通,便懒得继续深究了。
有个得宠的新人,总比她一人专宠要好,起码也平息不少旁人对她的妒恨。有康贵人分散些火力,她也能轻松些。(未完待续。)
ps: 真的很抱歉,今天的更新来得晚了。因为今天尤妮出了车祸,在一个没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和一辆农用车撞上了,不过尤妮人没事,速度虽然快了点,但并没有超速,也没撞到人,只是对方从农用车上摔下来了,也不打紧。两个车子都受损不轻——有保险公司会理赔。按照流程需要处理几日……到现在还忍不住心里打哆嗦。幸好人都没事……
尤妮有些存稿,不会断更的,请大家放心。第二更和第三更修改一下错别字,便会发布出来了。
第385章、够狠毒!
大阿哥永璜新婚,也算是一大喜事了。虽然是在宫外筹办的,但是作为大福晋的伊拉里氏翌日便穿着皇子福晋朝服,正式入宫磕头请安——皇帝不许大阿哥进宫,自然大福晋就只能一人孤零零进宫了。
倒是难为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
照理说,皇子福晋入宫,只需给太后、皇后请安,嘤鸣这个母妃是不需要专门请安的。可是嘤鸣事先请示了皇后,伊拉里氏故而有此一行。
那部论语,原本是要私下赠送给大福晋的,可惜被悫妃告发,皇后又告发到太后跟前,自然一切都挑白到了明处。皇后纵然一万个不乐意,却不能不允,因为那是皇帝的意思……
皇后得了儿子,就更不敢轻易得罪皇帝了。
伊拉里氏一大早就进宫了,先去了太后处,不过太后病瘫在床,并未见她这个大福晋,只叫赏赐了一套头面给孙媳妇。皇后那里,自然更得不到什么好脸色,所以赶来长春仙馆的时候,伊拉里氏已经很是疲惫不堪了。
可是再疲惫,伊拉里氏也只得规规矩矩请安、行礼,丁点礼数不敢有失。大阿哥虽然解除圈禁,但终究为皇上所厌弃,伊拉里氏自然生怕因为自己不得体的举动,而叫大阿哥处境更加艰难。
虽说刚刚成婚,可伊拉里氏对自己的婚姻、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很欢喜,很想要用心去维护的。她原本以为自己要被许配给一把年纪的恒亲王为侧室了。没想到因缘际会,竟然能被指婚给大阿哥做嫡福晋!伊拉里氏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大婚之礼。虽然办得仓促,却也比做侧福晋好了一百倍,而且还能穿上大红喜服,走正门,做皇家嫡福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新婚之夜,她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有些瘦削。但年轻俊朗,对她……也是极好。
此刻伊拉里氏仍觉得自己的手心有永璜手心的温度。
昨夜永璜掀开自己福晋的盖头之后,也是惊喜的。他本就没有奢望自己未来的福晋家世门第有多高,只要是个满人,他就不敢挑剔了。伊拉里氏花容月貌,才更是叫永璜惊喜。更难得是。永璜从自己这位福晋眼中。看不到丝毫不满,只有满心的欢喜与激动。
这样永璜心里大为安慰,他是因为要娶妻了,汗阿玛才解除了他的禁足,也就是说他是沾了未来福晋的光。所以永璜便想,就算他的福晋姿色平平,他也会善待之的。
可伊拉里氏不是姿色平平,而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这对永璜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握着自己新婚福晋的手。第一句话便说:“以后,只怕要让你陪着我一起吃苦了。”
夫妻一体,同甘共苦,难道不是应当的吗?伊拉里氏点了点头。
之后的一夜缱绻自是不必多说。
今早一醒来,大阿哥永璜便谆谆嘱咐自己福晋,进了宫一定要处处小心,太后倒是不会为难她,不过去了皇后处,若是受了委屈……唉,也只能忍了。若实在忍不了,大不了日后少进宫就是了。
在来长春仙馆之前,伊拉里氏已经跪着聆听了好一通训诫。
皇后的训诫,并不好听。甚至有讥讽的味道,刺耳的话句句言犹在耳:“以你的出身,原不配做皇家福晋!不过大阿哥不孝忤逆,自然跟别的阿哥没得比,所以娶了你,也算相配了。”
更有甚者,皇后还说:“大阿哥乖僻放纵,你既进了门,就该好好规劝。别叫他做出什么有辱皇家门楣之事!!”
一字字,一句句,都是那般冷刺刻薄。
伊拉里氏不晓得宫闱秘信,但在嫁进门前,也听了些流言蜚语,说皇后嫡出的二阿哥的死,跟大阿哥有关。
伊拉里氏很难相信,但也不敢半句顶撞皇后,跪在地上足足听了半个时辰的训诫。直到舒妃派人来请,她才得以解脱。
所以伊拉里氏此刻还是很感激嘤鸣的,她朝着嘤鸣行了大礼,端端正正请安:“儿媳给母妃请安。”
嘤鸣黑线了一通,她哪儿来这么大一儿媳妇啊?!
“快起来吧!”嘤鸣和颜悦色地道,又叫赐坐奉茶。
嘤鸣温和的语气让伊拉里氏松了一口气,早在做秀女的时候,伊拉里氏便听闻了舒妃的盛宠之名,如今偷偷打量,果然雪肤花貌、玉容动人,还如此平易近人。
嘤鸣略絮叨了几句,便也不多耽误,毕竟人家才刚成婚,新婚燕尔的,何必耽误人家时间?便叫半夏取来的那部论语,毫不掩饰地说:“这本论语,是本宫亲手抄写的,是本宫与皇上,赠送给大福晋和大阿哥的。”
听得这话,伊拉里氏呆住了,“汗阿玛和母妃送给儿媳与大阿哥的?”
嘤鸣郑重点头,“大阿哥虽然从前做错了事,但终究是皇上的儿子。这份心意,还望大福晋转达给大阿哥。”
伊拉里氏连连点头,她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自己的丈夫并未失去汗阿玛的疼爱?
“其实皇上已经原谅大阿哥了,只是碍于皇后,不便见他罢了。”嘤鸣叹着气道。
伊拉里氏心中不禁浮起浓浓的好奇心,“母妃,大阿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喜欢儿媳,还有大阿哥。”——难道二阿哥之死,真的是大阿哥所为?可大阿哥那般儒雅,怎么会做出杀弟之事?
嘤鸣没有对她解释什么,只道:“这些,你还是问大阿哥吧。”——这里头的怨恨纠葛,哪里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皇后不喜欢大福晋就对了,瞧大福晋的样子,只怕方才没少受皇后的责难吧?倒是可怜她了,大阿哥犯下的错,倒是连累她受了挂落。
送走了大福晋之后,嘤鸣也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半夏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娘娘,康亲王的长孙不知怎的,突发高热,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
嘤鸣脸色一沉,康亲王府的长孙,不就是惠恪和马佳氏之子昌晟吗?原本一直养在博尔济吉特氏膝下,可博尔济吉特氏犯了错,所以昌晟便被送到侧福晋乌苏氏膝下养育了。
可大夏天的,怎么会突然高热呢?!何况昌晟一直身子骨很健康!!
这个乌苏氏……倒是够狠毒!!(未完待续。)
第386章、敌变友
昌晟的高热是在第二日傍晚散了的,也是他命不该死,熬了过去。
只可惜……昌晟太小了,小小孩子哪里经得起两天一夜的高烧?
烧热是退了,命是保住了,然而却烧得失了声,再也不能言语了。
长久的高烧本就是要命的事儿,尤其是小孩子的,有的是烧坏了脑子,烧成傻子的。昌晟没烧成傻子,却烧成了哑巴。
一个哑巴王孙,四九城里都传遍了。
第三日的时候,康亲王府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进宫了,她先去叩见了皇后,足足在皇后处驻足了一个时辰。然后就来到嘤鸣的长春仙馆外求见。
嘤鸣暗自嘀咕,去了皇后那儿,又来她这儿,这是表示她在皇后处没有得到所求吗?要不然她这个表舅母,怎么会登临她的门儿呢?要知道进宫前,她跟博尔济吉特氏便是敌对关系,博尔济吉特氏的儿媳妇马佳氏的脸就是被她给毁了的!如今的康亲王世子惠周还是她的妹夫!若非走投无路,博尔济吉特氏不会来她这儿。
“娘娘,你要见康亲王福晋吗?”半夏问。
嘤鸣笑了,“当然要见,本宫怎么能把表舅母拒之门外呢?”——正想着该想法敲打一下乌苏氏呢,真真想睡觉就来了枕头。康亲王福晋来得太是时候了。
几年不见,博尔济吉特氏瞧着见苍老不少。倒也是,儿子死了、儿媳妇死了、孙子哑巴了。一**打击下来,自然心力交瘁。
博尔济吉特氏也没了从前那副锋芒四射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大半。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又好似衰败了的残花。
她膝盖一弯,规规矩矩请了个安,颓然道:“给舒妃娘娘请安。”
嘤鸣高坐在上头宝座上,手一虚扶,客客气气的说:“福晋请坐。半夏,上茶。”
嘤鸣的礼遇。叫博尔济吉特氏疲惫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希冀之色,她忙端坐了下来,勉力遏制住自己的心绪。连忙压下一口温热的茶水,嘴上先恭维道:“数年不见,娘娘还跟从前一样年轻貌美。”
嘤鸣打量着博尔济吉特氏,果然是有所求啊。否则她这个表舅母的嘴巴怎么会这么甜呢?
“福晋倒是变了很多。”嘤鸣说。
博尔济吉特氏苦笑道:“是啊。妾身已经是个满脸皱纹的糟老婆子了,娘娘却正当风华。”
嘤鸣笑着说:“本宫所指的变化,可不是说福晋的容颜。福晋的脾性,跟从前也是大不相同了。”
博尔济吉特氏苍老的面孔上更加苦涩,她道:“自然不同了……从前妾身起码有儿子,后来就算没有了儿子,起码还有孙子。如今——连孙子都要保不住了。”
博尔济吉特氏没提自己儿媳妇马佳氏,可见是马佳氏在她心目中根本不要紧。如此。嘤鸣倒是可以放心些了。她和康亲王福晋的仇怨,其实也不过是马佳氏的脸而已。如今康亲王福晋连自己儿媳妇的死都不伤心,更何况是脸了。
嘤鸣便道:“福晋的孙儿如今已经退烧了,没有性命之逾了。”
博尔济吉特氏忍不住哼了一声,仿佛再隐忍着滔天怒意一般,“那是昌晟命大!可如今,他已经不会说话了……”说到此处,博尔济吉特氏的眼中已经一片湿润。她的孙儿,那么乖巧的孩子,从前就爱扑在她腿上唤她“玛嬷”,现在,再也唤不了了。
嘤鸣只得安慰道:“慢慢医治,日后兴许会有起色的。”——这话也只是安慰之词而已,高烧失声,这在后世都没得治,何况三百年前的清朝呢?!
“不会有起色了……”博尔济吉特氏一脸绝望之色,“妾身已经不敢奢求昌晟能再出声了,只盼着,他活着既可!”
活着既可。
多么简单而卑微的愿望。
然而她这个愿望,却不容易达成。即使昌晟高烧烧得失声,可他还照旧养在乌苏氏膝下,可见是康亲王依旧相信乌苏氏,不信博尔济吉特氏。
康亲王崇安,他才是康王府的主人。他不允,博尔济吉特氏就无可奈何!!而乌苏氏,显然不会让的。
所以,博尔济吉特氏才去求皇后。皇后显然不愿意再插手康亲王府的事儿,为之前乌苏离鸾一事,皇后已经惹了皇帝不满,皇后自然不愿再惹事。何况早先败坏太后名声,康亲王府是主力,博尔济吉特氏更参与其中,皇后当然唯恐避之不及。
“我要昌晟回到我身边。”博尔济吉特氏直勾勾看着嘤鸣,已经有了几分哀求之色。
嘤鸣笑着道:“这种事儿,福晋该去求康亲王才是。”
博尔济吉特氏苦笑了笑,“事到如今,娘娘何必跟妾身打哑谜,咱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把!”
嘤鸣一愣,她没想到博尔济吉特氏如此直接,也如此急切。
博尔济吉特氏道:“凭娘娘的得宠,不会不晓得妾身进宫的意图。而娘娘肯见妾身,那表示昌晟之事,是可以谈的。”
多年坐稳康亲王嫡福嫡福晋的位置,博尔济吉特氏果然不傻。
“娘娘大可只说,您需要妾身做什么?”博尔济吉特氏看着她,问道。
嘤鸣轻轻吐出一口气,“福晋既然如此快人快语,本宫也不多废话了。其实,本宫所求,也很简单。本宫素来疼爱小妹英宛,只可惜乌苏福晋却想让自己的侄女乌苏离鸾许给惠周为侧福晋。本宫实在很不满!”
嘤鸣直截了当的说完这番话,却发现博尔济吉特氏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可见她已经猜到了……
“那娘娘希望如何?想要乌苏离鸾的性命?”博尔济吉特氏问。
嘤鸣笑了笑,摆手道:“没那么严重,只要叫乌苏离鸾不能许给惠周为侧室既可。以福晋的聪明,必然知道该如何去办。”
博尔济吉特氏略一思忖,便道:“妾身明白了。只是——事成之后,娘娘不会反悔吧?”
嘤鸣掩唇笑了,“福晋是聪明人,本宫既然对乌苏福晋不满已久,那么把昌晟从她膝下夺走,也是个教训不是吗?”
博尔济吉特氏点了点头,便起身道:“妾身会尽快动手,请娘娘静候佳音!”
“跟福晋这样的聪明人合作,果然痛快。”嘤鸣笑盈盈道。
昔年她跟博尔济吉特氏是敌人,如今却成了盟友。可见那句话说得对极了,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387章、污秽不堪(上)
景明殿的殿门敞开,午后的斜阳透过合欢树的枝叶缝隙地细碎地洒了进来,在光与影的斑驳中,康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回身道:“妾身并未指使或者撺掇过雁卿。”
雁卿?
乍然听得这个名字,嘤鸣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康亲王福晋说的是她的儿媳妇马佳氏,马佳雁卿。
嘤鸣立刻还以坦然的微笑,“当然!若福晋与英宛的小产有丝毫关系,今日福晋岂会成为本宫的座上贵客?”
康亲王福晋心头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歇下了,她露出了舒心的微笑。是啊,若舒妃疑她,怎么会请她进殿呢?又怎么会与她达成联盟,对付乌苏氏呢?
舒妃对乌苏氏的恨意,已经很明显了。可见舒妃也已经认定,英宛小产是乌苏氏所为了。
“妾身再恨毒,起码不会害自己的至亲儿孙。”康亲王福晋留下淡淡的一句话,方才渐渐远去了背影。
这一刻,嘤鸣倒是觉得竟是博尔济吉特氏比乌苏氏瞧着更可爱些了。
这两个女人,为了同一个男人,斗了一辈子,虽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手上都也沾了鲜血。然而,博尔济吉特氏最后的这句话打动了她,起码,她不会害自己的儿孙。虽然她不会教育儿子,把惠恪娇惯得钟于酒色,然而,她的确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从这点来看,她比乌苏氏好得多。
方才的话。博尔济吉特氏是表达自己的清白,同样也是暗示嘤鸣。
指使或撺掇,博尔济吉特氏用了这样的词汇。也就说明,乌苏氏暗地里撺掇了马佳氏,等同是指使马佳氏害了英宛和惠周第一个孩子。
马佳氏的性情,嘤鸣很了解,骄傲、狂躁,容易激动,因此也很容易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乌苏氏略施小计。就让马佳氏对英宛起了恨意,借刀杀人,这的确是个很高明的计策。而且事后。还叫人人都认为是博尔济吉特氏指使自己儿媳妇这么做。
最终,乌苏氏渔翁得利。
乌苏氏的确很聪明,然而纳兰家的女儿也不是傻子。英容第一个看清了这一切算计,告诉了嘤鸣。
也为今天的敌友互换埋下了伏笔。
若怪只能怪乌苏氏。她被胜利**了头脑。自从她的儿子惠周成了康亲王府的世子之后,她就得意失了分寸了。
她要算计博尔济吉特氏婆媳,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是天生敌对的立场,不斗也不行!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拿英宛的孩子作为算计的筹码!!
哼,乌苏氏当真以为纳兰家是好欺负的吗?!算计了英宛第一个孩子,竟还妄想叫自己的娘家侄女许给惠周为侧福晋!
之前的选秀。嘤鸣已经给了乌苏氏教训了,可她看样子并不识趣!!
既然如此。就给她更狠一些教训的吧。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博尔济吉特氏的好消息了。
不过嘤鸣没等来博尔济吉特氏的好消息,倒是先等到了英宛的好消息。
英宛又有身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细细一算,就是在嘤鸣暗地里给她吃了参华丹之后不久怀上的。
这一胎,来得可太及时了!
惠周的两房贵妾才刚刚入门,英宛便爆出喜讯了,可算得上是一下子坐稳世子福晋的宝座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没有儿子,终究地位不稳啊。
身孕满三个月的时候,英宛递牌子进宫,彼时已经是丹桂飘香时节了,圆明园中秋菊开得灿烂斑斓,红的、白的、紫的、黄的,如百花争艳一般。皇家园林里的秋菊,果然都是富贵堂皇的。
花房送来了几盆名品的菊花,雪白的叫“西厢待月”、灿黄的叫“金龙凌云”,嫩粉的叫“太真含笑”,还有一盆绿菊,叫“绿朝云”,还有那开得垂若瀑布的“十丈珠帘”,都修建得花枝精美,错落有致,连花盆都是精美的撇口画珐琅瓷。英宛瞧着那盆绿菊,欢喜不已,硬生生给讨了去。
“二姐姐,那个乌苏离鸾脸上又出了疹子了。”英宛忽然说。
“哦?”嘤鸣笑了,“这种病,难道还会复发吗?”
英宛噘着嘴道:“谁晓得她又再玩什么花样!不过听人说,这回挺严重的,吃着从前药竟不见好,反倒脸上都化脓了呢!”
嘤鸣冷然一笑,“那么漂亮的脸蛋,倒是可惜了……”——之前只跟博尔济吉特氏约定,叫乌苏离鸾不能嫁给惠周为侧福晋既可,她还以为博尔济吉特氏会出手败坏乌苏离鸾的名声呢。没想到竟然用了下药这种法子,直接毁了乌苏离鸾的脸蛋。
是啊,堂堂康亲王府的世子爷总不能纳一个毁了容的女子为侧福晋吧?
啧啧,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呐!
既然博尔济吉特氏下手如此利索,那她也得尽快兑现诺言才是,便对英宛说:“昌晟已经烧成了哑巴,无论如何一个哑巴孩子都不可能继承康亲王府,哪怕日后惠周没有孩子,皇家也不会容许出现一个哑巴亲王!”
英宛一愣,“二姐姐,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你和表舅母,已经没有了敌对的必要。”嘤鸣淡淡下了结论。
英宛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乌苏离鸾的脸,该不会是……”
嘤鸣笑着道:“没错,这就是咱们那位表舅母的诚意!”
英宛不禁一愕,旋即她气闷地道:“我才失了一个孩子。”
“你之前小产,跟博尔济吉特氏没关系。”嘤鸣直截了当地道。
英宛有些不肯置信,又有些惊讶,直勾勾拿一双杏眸看着嘤鸣,“二姐姐怎知道不是她指使的?”
嘤鸣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原不想跟英宛说的,只不过康亲王府是她的战场,终究要她自己来面对。之前她和长姐都不说,是因为英宛才刚小产,心情正是最失落的时候,只怕受不住那么大的打击。如今,英宛有了身孕,再度将为人母的喜悦,已经冲淡了她曾经失子的痛。
嘤鸣握住英宛的手,拉着她一起坐在榻上,低语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之前你小产,最大的得益者是谁。”
英宛虽然缺乏城府,但并不是傻子,嘤鸣如此一针见血的问,英宛立刻脑海中便浮现一个人,她脸蛋嗖的没了血色,“二姐姐!这不可能!!那也是她的孙儿啊!”
嘤鸣紧紧握着她的手,“宛儿,皇家看着尊贵体面,可那些体面背后,比寻常人家更加污秽不堪!”(未完待续。)
第388章、污秽不堪(下)
嘤鸣紧紧握着她的手,“宛儿,皇家看着尊贵体面,可那些体面背后,比寻常人家更加污秽不堪!”
英宛嘴唇依稀颤抖,“可是、可是……”
英宛嘴里说着“可是”,但却可是不下去了。被嘤鸣一语点醒,英宛立刻便想到了乌苏福晋一直以来的意图,她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侄女嫁给惠周做侧福晋吗?若乌苏家图谋的是康亲王府未来基业,那么自然不愿意她为惠周生下儿子!!
只是,人心之狠毒,真的能对自己亲孙儿下手吗?这还是人吗?!
英宛双眸一颤,泪珠便要掉下来。
“不过这些话,惠周应该不会相信吧?”嘤鸣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日后,你要独自一人提防你这个亲婆婆了。”
英宛低头咬住了自己嫣红的薄唇,沉默不言。
“不过你并非孤立无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嘤鸣笑着道,“咱们那位表舅母,会很乐意帮你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英宛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二姐姐。”
嘤鸣拿着锦帕轻轻拭去英宛眼角的泪珠,“咱们纳兰家的女儿没有蠢货,之前我和长姐都顾忌着你才失子,才没告诉你这些。如今你又怀上了,可得对乌苏氏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对了,昌晟那孩子……也是可怜。从前在博尔济吉特氏膝下,一直健健康康。才去了乌苏氏膝下,便高烧烧成哑巴,可见是跟乌苏氏八字相冲。再继续由乌苏福晋养育下去,只怕彼此相克,对谁都没有好处。”嘤鸣谆谆说着,“这些话,你直接跟康亲王说就是了。”
“二姐姐意思,我懂得。”英宛再度点头,“只是一旦这么做了。就是跟乌苏福晋撕破脸了。”
“她撺掇马佳氏,害了你的孩子,从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敌人了。”嘤鸣冷冷道。
“对,是敌人,但我却报不了仇。”英宛苦涩地道。
“但却能叫她一辈子不痛快!!”嘤鸣咬牙切齿道,“只要博尔济吉特氏或者一日。她就永远只是侧福晋!!就算康亲王百年之后。她也只是老侧福晋!太福晋照样是博尔济吉特氏!!宛儿,孝顺嫡母,也是贤名。”
“叫她一辈子不痛快吗?”英宛想着自己那个没了孩子,努力让自己狠下心来,“这样,似乎也不错。”
交代完一切,嘤鸣又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小春瓶来,塞到英宛手里。“这是上次一样的灵药,你若是胎相稳固便等到临盆的时候吃。若有什么不妥。便要立刻吃下去保胎。”——虽然英宛前不久才吃了一枚,参华丹还没有完全消化,不过这东西很温和,消化不掉的成分会积存在身体里,慢慢释放,多吃一粒,倒也不至于有害。
至于嘤鸣,自打进入金丹期以后,参华丹对她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境界也停滞不前了,真真是个苦恼的问题啊。
至于更高一级的蕴灵丹,是以朱果为主要原料,而且必须达到入微境界,而她总是差了那么一层窗户纸。她也曾经那朱果试验过,可惜失败了两次之后,火团就大吼大叫不许她再浪费灵果了。
唉,算了。到了金丹期,已经能驾驭仙鼎上天入海了,也算了得了——虽然在宫里,这些了得的本事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对了,哥哥给次子取名‘杨’,三子取名‘权’。二姐姐觉得如何?”英宛问。
嘤鸣点了点头,今年春刚得的一庶一嫡两个儿子,次子纳兰杨、三子纳兰权,很是嫡庶分明。那个“杨”字没什么突出的寓意,而“权”字,正应了同时大嫂芝兰所出的嫡长子纳兰魁的名字,乃是北斗七星之一的天权星,代表着长子与三子,都是纳兰家的北斗星辰。
权哥儿的洗三和满月礼,嘤鸣都送去了重重贺礼,至于庶子杨哥儿,嘤鸣只在满月之日叫人送去了金锁与金镶玉的项圈而已。不过这两个孩子嘤鸣都未曾见过,只听说都很健康的样子。
修齐已经有了三个儿子,老郡主倒是很开心,整日都笑脸迎人的。
“权哥儿已经被抱去玛嬷膝下抚养了。”英宛又说。
“玛嬷那么大年纪了……”嘤鸣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英宛却误解了嘤鸣的意思,以为嘤鸣是担心老郡主的身子骨照料不了孩子。可嘤鸣其实想说,老郡主一把年纪了,好好颐养天年不成吗?
不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能被婆婆或太婆婆抚养孩子,也是荣耀。且看杨哥儿不就没这份体面吗?
芝兰已经有三个孩子了,的确有可能照料不过来。罢了罢了,老郡主想养就养吧,左右在一个府里,母子亦可时常相见,倒也不至于生疏了。
英宛外头躺在嘤鸣的腿上,喃喃道:“魁哥儿、昭绘和权哥儿都可人极了……”此刻,英宛心中不禁母性泛滥如潮,一双手忍不住抚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你和惠周,将来也会有很多孩子的。”嘤鸣笑着抚摸着她的鬓发。
英宛低低“嗯”了一声,“儿子女儿都好,我都喜欢。只不过这一胎,还是先生个儿子吧,否则舅舅怕是要失望了,乌苏福晋也更有理由给惠周广纳姬妾了。”
嘤鸣没有说什么,只感叹地吐出一口气。做正妻也不容易啊,起码她就不会有这样的压力。尤其是皇家的嫡福晋,若是生不出儿子来,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因为她们的丈夫往往花心靠不住。虽然惠周算不得花心,可嘤鸣也着实盼着英宛能一举得子,这样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给英宛的那粒参华丹,终究没等到她临盆便用上了,英宛怀胎刚满七个月的时候,正是乾隆九年的寒冬时节里,在康亲王府乌苏福晋的院门外,一脸伤疤累累的乌苏离鸾竟大庭广众之下推到了英宛。
大雪天里,英宛狠狠摔了一跤,当场便见红了。幸好有那粒参华丹,否则只怕就要早产了。
事后,乌苏离鸾就病逝了,这是乌苏家给康亲王府的一个交代。(未完待续。)
第389章、宫里宫外
乾隆十年正月初八,嘉嫔临盆,只是这一胎生产有些不顺,足足折腾了两天一夜,在正月初十的凌晨方才传来皇子落地的消息。
嘉嫔果然生了一位阿哥,按照序齿,正该是八阿哥了。
大正月里,这原本是个极大的喜讯,然而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笑不出来。因为新生的八阿哥,左脚扭曲变形,是个天生的跛子……
太医说,是孕中摔倒所致。
就是七阿哥洗三礼那日,被悫妃推到的那一下。当时孩子的确保住了,悉心照料之下,嘉嫔也没有再见红。然而那个时候,太医就说过,孩子很有可能先天体弱一些。
如今才知道,不是体弱,而是先天残缺。
人为导致的先天残缺。
体有残疾的孩子,很容易被视为上天诅咒,不过嘉嫔倒是不担心有此虞。毕竟嘉嫔怀孕初期见红,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责任自然不在嘉嫔头上。皇帝也去安抚了嘉嫔,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嘉嫔怎么能不恨?她的儿子,这辈子都是一个瘸子了!!只怕嘉嫔此刻恨不得掐死悫妃了!
皇帝给这个儿子取名为“永璇”,璇者,美玉也,即使八阿哥有瑕疵,在皇帝心中亦是美玉。表明了皇帝并没有因为先天跛足而嫌弃这个儿子,皇帝对产后的嘉嫔多有赏赐安抚。这才叫嘉嫔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因为有皇帝的怜爱,所以也无人敢嘲讽嘉嫔与八阿哥。毕竟嘉嫔为皇帝先后生了两位阿哥。保不齐将来母凭子贵,便有封妃一日呢。
“嘉嫔已经为皇上生了四阿哥和八阿哥,皇上是否考虑过封嘉嫔为妃呢?”某日的午后。嘤鸣忍不住问了皇帝一句。——嘉嫔性子温和,从不招惹是非,她若封妃,嘤鸣自是乐得。
皇帝叹了口气,说:“嘉嫔封妃,原也是当得的。可是若论资历,纯嫔更胜一筹。也为朕生了一子一女,可偏生如今四妃之位只剩其一,若独独晋了谁。都是不公允了。还是暂且等等吧。”
谁叫妃位上多了一个悫妃呢?若无悫妃,只怕纯嫔与嘉嫔就要一并封妃了。
悫妃对外宣称产后亏损,需静心养病,实则已经被皇帝幽禁大半年了。没了悫妃这个惹事精。宫里倒是难得平静了许多——当然。也只是相对平静了些而已。新晋的福寿康禧四大贵人,为争宠也真真是各展手段,福寿两位贵人联手同进同退,康贵人徐氏一人为营。
最后剩下一位年纪最小的禧贵人,凭借着嘴甜愣是巴结到了皇后阵营。皇后也时常在皇帝面前为禧贵人美言,赞她心思纯良、心情乖巧,有了皇后扶持,禧贵人倒是蒸蒸日上。虽不能与康贵人相比,但每月总能侍寝两三次。也算得上得宠了。而皇后手底下,有了音常在、禧贵人两员大将,膝下更有了七阿哥永琮,也表露出有子万事足之态,不甚插手嫔妃见的拈酸吃醋,也对皇帝的恩宠有些看淡了的样子。
果然是有儿子跟没儿子,就是不一样。皇后已经大有将七阿哥看做后半生依托之意,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儿子身上,七阿哥一应饮食起居,俱是皇后亲手打理。因此七阿哥倒是一****长得白胖了起来。
皇后的慈母之举,也叫皇帝和缓了对她的态度,渐渐的,帝后之间,大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之势。
皇帝虽不怎么留宿皇后处,但也时常去看望七阿哥。即使没有宠爱,有皇帝的看重,皇后的根基也是日渐稳固。娴妃看在眼里,虽然恼火,却无计可施。
娴妃的性子,也不过是跟皇后斗斗嘴,逞些口舌之利罢了。真正老谋深算的,是她背后的太后!
不过最近娴妃也没心思跟皇后斗嘴了,和敬大公主下嫁辅国公色腾布巴勒珠尔已经一年了,夫妻恩爱,却至今没有身孕。娴妃爱女之心,丝毫不逊色皇后,自然开始焦心自己女儿的肚子。
宫中平静,宫外倒是传来了好消息,阳春三月中旬,小妹英宛足月临盆,产房里折腾了一日一夜,终于诞下一女。也就是康亲王府的长孙女。
天不遂人愿,英宛第一胎生了女儿,想必康亲王应该很失望吧?唯独的一个孙子昌晟,已经成了哑巴,好不容易英宛生了,却只是个孙女。
不过听说那个孩子倒是很好,生下来便有一头漆黑的头发,眼睛很大,五官颇肖似英宛呢。只可惜天还不够暖和,孩子又小,自然是不能抱给她瞧瞧的。
英宛的孩子满“百岁”之后,嘤鸣方才见到。三个多月的孩子,已经褪尽了红皮,白净得白面捏出来的一般,又好似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皮肤薄薄的,细腻又通透,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一双乌溜溜圆的杏眸,黑白分明,仿佛白玉中镶嵌了黑曜石,明亮无比,也澄澈至极。小家伙正握紧一双小拳头,好奇打量着这个新奇的地方,小嘴微微裂开,嘴角依稀还有一丝未擦干净的奶渍,不时还吐个奶泡泡,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童女一般可人。
“因生在春暖时节,所以乳名叫暖儿,大名还没取呢。”英宛有些怨怼的样子。
嘤鸣摘下护甲,握着暖儿的小拳头,“暖儿?很别致呢,是惠周给取的?”
英宛“嗯”了一声。
“你也别小心眼儿了,皇家的福晋,有几个是得丈夫之心的?”嘤鸣微笑着道,“知足常乐,方是长远之道。”
“这些道理,我也懂……”英宛却鼻子一酸,露出委屈之色,“自打暖儿生下来,舅……阿玛前前后后只来看三回,乌苏福晋更是只当没暖儿这个孙女!反倒是嫡福晋来探视的次数最多……”
“康亲王府子嗣稀薄,舅舅难免盼孙儿些。”嘤鸣也只能尽力宽慰了。
嘤鸣那绢子为英宛擦了泪,“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替暖儿委屈。可好歹还有惠周呢,他总还是喜欢的暖儿的,否则就不会给她取这样一个乳名了。暖儿——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可不就是暖暖和和的吗?”
听了嘤鸣这番解释,英宛不禁破涕为笑,“二姐姐真会替他说好话!”——嘴上啐着,心里却真的暖和了起来,不管旁人如何,惠周表哥,对她们母女总还是极好的……唉,若是没有那几个花枝招展的侍妾通房总跑出来碍眼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390章、康嫔(上)
在宫里,最让嘤鸣烦的,一是年节,二是自己生日。年年回回都要聚集一大堆虚伪的人,而且还必须笑脸迎人,尤其是过生日,每每笑得她腮帮子都抽筋了。
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她的生日也一年比一年热闹。被幽禁一年多的悫妃也被放出来了,不过皇帝却不再召幸她侍寝,只当宫里没她这个人儿,七阿哥那儿,也只需她一个月去看一次。既无宠爱,儿子又是旁人的,幽禁一年的日子,似乎真的彻底磨去了悫妃的棱角。她仿佛被抽走了神魂一般,整日都失魂落魄的。
其次是娴妃,嘤鸣的二十二岁芳辰之际,娴妃也带着贺礼前来赴宴。娴妃虽不得皇帝宠爱,但她好歹是和敬大公主之母,太后的亲侄女,又因去年嘤鸣犯讳,她及时禀报皇帝,倒是赢得了皇帝几分尊重,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自然不可小觑。
纯嫔、嘉嫔、愉嫔、怡嫔、庆嫔这五嫔也都齐齐前来,更不必说位份更低的贵人、常在、答应了。所以说,想不热闹都难。尤其是福寿康禧四大贵人,争妍斗艳,一张张脸蛋,或娇艳、或秀丽、或清冷、或娇憨,端的是风华正茂,光彩照人。
一年新人换旧人,大抵都是如此。哪怕是五嫔,对四大贵人也很是和气,保不齐她们其中的谁福气大,怀了龙胎,升嫔,也是大有可能的。
五嫔都是有所出的嫔妃,或有阿哥、或有公主。要么二者皆有,就算不得宠,也是轻易难撼动的。所以位份低的贵人们,也不敢言语上过多冒犯。哪怕是最冷清的康贵人,顶多也只是语气生硬了些,绝不敢失礼的。
只是怡嫔对康贵人不满愈来愈多,私底下常常跟嘤鸣说:“别看平日里冷着脸蛋,到了皇上跟前,那必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哼!”
怡嫔固然说得是实话。嘤鸣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宫里女人哪个不得奉承着皇帝,康贵人一时对皇帝冷淡,难道还能一世都撩皇帝脸子?若真如此。一年多来,她也不会盛宠不衰了。
嘤鸣便劝着怡嫔不要去掺和,四大贵人之间,已经分化成三股势力。福、寿抱团争宠。禧贵人投靠皇后,唯独康贵人独木支撑,谁的处境最不利,那还用说吗?康贵人有的,也不过只是皇帝的宠爱罢了。
嘤鸣保持着笑靥,对娴妃道:“日前江浙进献的松江四鳃鲈鱼到了,正可一饱口福呢。”——鱼中最唯美的,莫过四大名鱼:长江鲥鱼、黄河鲤鱼、松江鲈鱼、太湖银鱼。长江鲥鱼。只在初夏方能捕到,而黄河鲤鱼与太湖银鱼虽味美。然量丰,任何时代都是物以稀为贵,自然就不稀罕了。
娴妃笑着点头,“鲈鱼千里迢迢从松江送来,要保证鲜活,实在不易。”
怡嫔附和着点头,她拿起象牙著夹了一小块鱼肉,道:“这鲈鱼,肉白如雪,且无半点腥味……”
怡嫔话才说道一般,便听得“呕!”的一声,再一瞧,原来是康贵人闻着刚端上来的鲜香四溢的砂锅鲈鱼,已经忍不住干呕了。
“啪”的一声,怡嫔撂下手中的象牙著,她正食欲好着呢,康贵人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坐在康贵人身侧的是年纪最轻的禧贵人方氏,禧贵人关切地道:“康姐姐这是怎么了?闻着舒妃娘娘特意叫人精心烹调的鲈鱼,就那么叫你恶心吗?”
听得这话,嘤鸣也冷下了脸。不过她不是针对康贵人的,而是这个禧贵人——小小年纪,倒是谙熟挑拨之道啊!!
康贵人已经急忙了站了起来,朝着嘤鸣行礼赔罪道:“婢妾这两日肠胃就有些不适,实在不是故意在娘娘生辰宴上失礼的!”
音常在忽然笑着说:“这鲈鱼,寻常人自然闻不出半点腥味来。康贵人鼻子如此灵敏,莫不是有孕了?”
音常在这一句“莫不是有孕了”让景明殿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嘤鸣却笑了,仪态一如往常娴雅合宜,嘴上温温吞吞道:“瞧着的确像。”
音常在又问:“敢问康贵人,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
康贵人红着脸,低低道:“已经迟了七八日了……”
嘤鸣淡淡挑眉,便道:“那就劳烦音常在先送康贵人回敷春堂,再传个太医吧。”
康贵人急忙摆手道:“婢妾不碍事的……”
娴妃冷哼一声,“你若留下,才真的是碍事呢!今儿可是舒妃生辰,康贵人何必这般不识趣?!”
娴妃如此一语挑破,当真是给康贵人难堪。康贵人面皮紫涨,如被当场打了耳光一般,良久才忍着屈膝行了一礼,道;“婢妾告退。”
音常在也忙行了一礼,陪同康贵人一并退下了。
谁都知道,康贵人十有**是怀上了。好端端热闹的生辰宴,自然再也欢乐不起来。酒过三巡,见来客均已就酒足饭饱,嘤鸣便提前散了这生辰宴,自己早早落个清净。
午后散宴之后,果然从敷春堂传来消息,说康贵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怡嫔留了下来,冷笑道:“娘娘,徐氏这明摆着是故意在您的生辰宴上耀武扬威呢!”
嘤鸣淡淡“哦”了一声,她自然看出来了。这一年多来,康贵人是很得宠,但也不见皇帝给她什么特殊待遇,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圆明园。康贵人自负美貌,相比很不甘心吧?如今她有了身孕,必然重地皇帝怜爱,所以康贵人便觉得这是天赐的好机会了,一个赢得帝心的好机会。
嘤鸣淡淡道:“她也是个蠢的,才刚一个多月,不好好瞒着,竟自己说了出来!真以为宫里的孩子,那么容易生下来吗?!”
嘤鸣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冷森森的味道。原本,她也不在意徐氏这种一时得宠的小角色,可如今连小角色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是否是她最近脾气太好了些了?(未完待续。)
第391章、康嫔(下)
怡嫔点头道:“福寿康禧四大贵人之间,背地里可没少彼此算计呢!六嫔之位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明摆着谁若是有了身孕,便最有可能被封为嫔。如今最得宠的康贵人有孕了,哼,不必咱们动手,有人会忍不住的!!”
怡嫔这话当真是一针见血。
嘤鸣问道:“这会子,皇上应该去了敷春堂了吧?”
徐晋禄躬身回答:“皇上去了,皇后也赶去了。”
怡嫔哼了一声,“皇后贤惠,自然是要去的。”——这话,无疑是讽刺的味道。
夜色笼罩下来,银汉无声转玉盘,嘤鸣合上支摘窗,刚换了寝衣,便听闻皇帝驾到。她知道,今儿是她的生辰,皇帝必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来得倒是蛮早的。她还以为皇帝会多陪康贵人一会儿呢。
不过嘤鸣却不出殿外迎驾,而是歪躺在榻上,一瀑青丝散下,仪态慵懒。
皇帝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看着嘤鸣一身松花色暗花府绸寝衣,便问:“怎么这么早就要睡下了?”
嘤鸣随口闲闲道:“今儿闹腾了一日,有些累了。”说着,抬了抬眼皮,瞄了皇帝一眼,“臣妾以为皇上不会过来了,正想早早睡下呢。”
皇帝突然执了她的纤纤素手,柔情凝望,声暖如春,“朕……怎么会不来?今儿可是鸣儿的生辰。”说罢,便揽她入怀,缱绻温柔。
“康贵人刚有孕。皇上怎么不多陪她一会儿?”嘤鸣歪在皇帝肩头,低声问了一句。
皇帝的手轻缓地抚摸着嘤鸣的一瀑青丝,说:“徐氏说。她在你生辰宴上,没忍住干呕失仪,所以劝朕早些过来陪陪你。”
听得这话,嘤鸣眼底嗖的一冷。倒是她小瞧这个康贵人了!原以为她会缠着不让皇帝走,没想到恰好相反,竟劝皇帝来长春仙馆!!如此贤惠懂事,康贵人在皇帝心目中必然好感大增!!
宫里的这些女人。争的不过是帝王之心!!此刻,康贵人,叫嘤鸣感受到了一丝丝寒凉的威胁!!
嘤鸣突然一把推开了皇帝。满脸醋意地道:“原来是康贵人让皇上来,所以皇上才来的!”
皇帝不禁噗嗤笑了,她抬手刮了刮嘤鸣的鼻尖,“瞧你醋劲儿。酸气冲天的!”复又认真地凝望道:“就算徐氏不劝。朕也会来的。”
嘤鸣神情怅然,垂首绞着自己的衣袖,再度伏在皇帝肩膀上,语调低低惆怅:“皇上,臣妾心里不舒服……”
皇帝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急忙环抱过嘤鸣的腰肢,抚慰地轻扶着嘤鸣的脊背。
“看到康贵人干呕不止。臣妾便猜到她可能是怀上了。后来一问,康贵人也说自己月事迟了都七八日了。便知十有**了。后来太医一诊治,果真是怀上了。臣妾心里闷得慌,也堵得慌……”嘤鸣喃喃情愫着,丝丝缕缕的惆怅仿佛绵绵不绝一般。
“鸣儿……”皇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嘤鸣,舌头像打了结似的,竟不会说话了。
“康贵人身子健康,自打入宫,皇上又那么宠爱她,她能怀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嘤鸣低低自语。
“朕……”朕并非喜欢徐氏才宠爱她的啊!皇帝心中泛起这句话。可是却不知如何解释。他是皇帝,不能专宠一人,所以挑了性子还不错的徐氏宠爱。可正因为他对徐氏的宠爱,让鸣儿伤心难过了。
忽然,皇帝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片****。怔忪间,急忙转头一瞧,一滴滴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洒落在他肩膀上,已经湿了一圈晕渍。
“鸣儿,你让朕如何是好啊……”皇帝长叹着,心头一揪一揪地难受,“罢了,朕不晋徐氏为康嫔了,以后也不晋。”
嘤鸣一愣,她不过是想用眼泪把皇帝的心拴住,以免被康贵人给攻略了。哪里想到皇帝竟然说出这番话,不晋徐氏为康嫔了?!!这话表示,方才皇帝答允过要晋康贵人为康嫔吗?!
看到嘤鸣的疑惑的眼光,皇帝解释道:“这是皇后的意思,皇后说徐氏品性过人,又怀了身孕,给她晋个位份,权当添添福气。”
嘤鸣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的一片阴冷之色,皇后倒是真够贤惠的!!她还真是生怕四大贵人之间还斗得不够厉害啊!!
六嫔之位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若康贵人升上去,便表示福贵人、寿贵人和禧贵人几个全都没戏了!!二桃杀三士的计策,皇后这都是第二次使用了!!当初以此计除掉了有孕的端嫔,妍贵人亦是撞柱自尽,只余下一个秀贵人,如今也是失宠之人。
这一次不知又会有几个人中计呢?她倒是很期待。
于是,嘤鸣便道:“臣妾在意的不是康贵人晋位不晋位的事儿,只要皇上的心,还在臣妾这儿,就足够了。”——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肉麻兮兮的。
可皇帝却大为感喟,再度拥她入怀,“鸣儿,朕的心中,除了你,何曾容纳过旁人?”
嘤鸣靠在皇帝肩头,嘴巴不禁撇了撇,说得倒是比唱得都好听!!老娘若是信你,就是傻子!!
嘴上却乖巧地道:“皇后既然想给康贵人添添福气,那早些晋位也好。左右只是个嫔,还能越过了臣妾去吗?臣妾没那么小心眼儿。”
“嗯,朕知道了。”皇帝低低道。
翌日,皇帝便正式下旨晓谕六宫,晋康贵人徐氏为康嫔,并着礼部和内务府准备册封礼事宜。
这下子六嫔再度满员,福贵人、寿贵人、禧贵人俱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只怕内心早已妒火万丈了,她们同一年入宫,家世门第相当,可如今康贵人已经是康嫔,还怀有龙胎,而她们,还只是小小五品贵人。
而皇后,似乎还嫌弃三位贵人妒恨不够重的样子,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康嫔虽未行册封礼,可皇上的圣旨已下,以后份例一应照嫔位。”
康嫔徐若晴忙起来谢恩。
皇后急忙笑着叫她坐下,“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一定要保重身子。若能生个阿哥就好了,日后母凭子贵,封妃也使得!”
好一个“封妃也使得”!只怕此刻福寿禧三人,已经恨不得撕碎了康嫔了。(未完待续。)
第392章、康嫔小产
嘤鸣生辰后不久,御驾便再度启程木兰秋狩。除了嘤鸣之外,皇后又指派了福贵人、寿贵人、音常在等七八个年轻漂亮、位份又低的小嫔妃伴驾,只不过禧贵人不凑巧,临行前突然染了风寒,只能留在宫中养病了。
禧贵人的病来得太不凑巧了些,让嘤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再不对劲,也跟她无关了。
皇后如此大力捧徐氏上位,大有捧杀的味道。所以嘤鸣才没有阻拦徐若晴封嫔之路。只怕她走以后,怕是会有好戏上演呢。
嘤鸣临行前叮嘱了怡嫔柏灵韵,离康嫔远远的,她现在肚子金贵着呢,一旦有个什么不妥,谁碰上谁倒霉。
怡嫔虽然不忿徐氏十七岁就封嫔,但也知道事关皇嗣无小事,便牢牢记在心里,安心避居一隅,只专心照顾自己的五公主,偶尔去纯嫔、嘉嫔处串门聊天,日子倒是过得清闲自在。
乾隆十年的深秋,嘤鸣已经身在承德避暑山庄,照旧还住在凌波殿。此行她是位份最高的嫔妃,也是唯一的高位嫔妃,自然一下子便独占君恩,福贵人、寿贵人几个虽然少不得拈酸吃醋,但在巨大的位份差距、家世差距之下,也都不敢造次。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伴驾木兰秋狩了,而且这次没了悫妃这个惹事精,嘤鸣自然不会乖乖留在承德离宫等皇帝秋授回来。
层林尽染的木兰围场,碧天如洗。秋意渐凉,也正是猎物肥美的好时节。
科尔沁部、喀尔喀部、翁牛特部、土默特部的王公亲贵都来齐了,一场满蒙狩猎盛宴就此展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嘤鸣算是体会到了。不必早早起床去给皇后请安,大可在皇帝的御帐中睡到日上三竿,睡饱之后,大可纵马狩猎——虽然往往折腾一日,也不见得能猎到像样的猎物,不过疯玩的滋味,倒是蛮不错的。
木兰秋弥日三日夜晚。皇帝正式设蒙古藩王宴,大宴诸部落王公。而嘤鸣,作为位份最高的嫔妃。自然是唯一有资格列席伴驾的。
科尔沁的王公贵胄们见不到悫妃,不禁多少有些失落。
在科尔沁扎萨克郡王问及女儿状况的时候,皇帝满脸笑容地说:“悫妃产后虚弱,足足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床呢。自然禁不起千里迢迢舟车劳顿!”
把谎言说得如此关切。皇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真真是厉害。
嘤鸣陪坐一旁,自是脸不红心不跳地附和着,“悫妃妹妹难产伤身,连七阿哥都只能由皇后娘娘代为抚养呢。”——七阿哥成为皇后养子之事,科尔沁王公自然不会不知。能养育中宫膝下,形同嫡子一般,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足以叫这些科尔沁亲贵激动地热血沸腾。也野心沸腾了。
“等永琮年纪大些,朕会带他来木兰。回见外家亲眷。”皇帝言辞笃然地对科尔沁王公许下诺言。
然而嘤鸣却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许诺带七阿哥来,便表示,不会再带悫妃来了。
说罢,皇帝还将悫妃亲手所写的家书,交给已经两鬓斑白的扎萨克郡王。想也知道,书信的内容,是按照皇帝的意愿写出来的,绝不会有只言片语抱怨皇帝冷落、抱怨皇后夺子。皇帝谙熟蒙古语,悫妃自然玩不得小花样。
倒是扎萨克郡王看了书信之后,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次木兰之行,悫妃原本也是翘首以盼,正盼着能接这次机会复宠呢。可惜皇帝没给她这个机会,只许她写信而已。悫妃也算识时务,也不敢写半分对皇帝不利的言语,也不敢。她不敢得罪皇帝,也不敢叫科尔沁王公知道她失宠了。否则科尔沁王公们必然会再挑选一位更年轻的格格送来侍奉皇帝。
木兰秋弥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皇后的家书也以六百里快急送来了木兰围场,信中说,她已经侍奉太后銮驾、携一众嫔妃、皇子公主们回紫禁城过冬了,康嫔因车马劳碌,而导致孕吐加剧,动了些胎气,不过皇后说自己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太医为康嫔安胎,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请皇帝放心。
信中还说,在皇帝走后,悫妃便郁结于心,又因天气骤寒,已经染了风寒,虽不严重,但一直咳嗽着。皇后说,自己担心悫妃会传染了病疾给年幼的七阿哥,所以暂时不许她探视永琮。
悫妃为何“郁结于心”?那还不是明摆着的吗?不就是因为皇帝木兰不带她,所以心绪压抑,也就染了病。
倒是可怜悫妃了,她放出来之后,皇帝只许她一个月探视七阿哥一次而已!如今连着一次的母子会面资格都被剥夺了,只怕悫妃更要郁结于心了。
然而皇帝厌恶悫妃,自然不会对她有所怜惜。悫妃在皇帝心中,怎及得上永琮要紧?皇后的决定,自然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五日后,皇后的第二封家书紧接着到来了。
彼时,皇帝带着嘤鸣、福贵人、寿贵人、音常在等嫔妃刚刚回到承德避暑山庄,正打算休息几日,再回銮北京。然而皇后的第二封家书,却叫皇帝的回程之日不得不提前了。
因为——康嫔徐若晴小产了。
五日前,皇后的来信才说,康嫔稍微胎动,但已经没有大碍。可一转眼,康嫔竟骤然小产,这让皇帝几乎难以接受。
皇帝是个在乎子嗣的人,康嫔的家世门第注定她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竞争对手。皇帝原本满以为康嫔这一胎必然会平安临盆,可他一离开京城,康嫔竟小产了!!这叫皇帝甚是恼火。
乾隆十年十月底,一路兼程的御驾回到了紫禁城。一回宫,嘤鸣连储秀宫都没来得及回去,便陪着皇帝一同去了永和宫——康嫔做贵人的时候,原本是住在永和宫偏殿的,如今封了嫔主,自然就成了一宫主位。
距离康嫔小产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皇后自然不可能不作为。
“康嫔的胎相原本并无大碍,可没想到月前夜里竟然突然腹痛如针扎,太医急忙赶到的时候,便已经不可挽回了……”皇后脸上带着哀婉唏嘘之色。(未完待续。)
第393章、镇魇
康嫔已经湿了眼眶,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悲痛难抑之下,泪珠簌簌滚落,当真叫人不胜怜惜。
皇后又道:“臣妾查遍了康嫔的饮食、药物,可并未查出半分不妥。且康嫔的小产着实……太诡异了些,所以臣妾大胆思忖,兴许是什么人镇魇了康嫔。禀报了太后之后,由太后下了懿旨,搜查六宫!”
嘤鸣听得心头一紧,镇魇?巫蛊镇魇?!这事儿可真的闹大了!!
皇后面色严肃,她顿了顿,又继续道:“结果,竟然在禧贵人的床榻底下搜出了这个东西!”说罢,皇后叫人呈上了一物。
一只巴掌大的木偶,木偶的身上还穿了云缎旗服,料子还很是崭新,而木偶的肚子处高高隆起,而那隆起的肚子上,针孔密布!可见是不晓得扎了多少下!
木偶旁边则放着十几根细长的银针!!可见是从木偶身上拔下来的!
皇帝看了之后,脸色已经黑沉欲滴,他拿起那木偶便直接摔在了地上,“混账!!宫里怎么会有这种的脏东西?!真的是方氏所为吗?!”——禧贵人方氏,素来以天真烂漫之态示人,皇帝不免有些疑虑。
皇后忙道:“臣妾搜出此物之后,便立即禁足了禧贵人,也亲自审问了。可禧贵人直呼冤枉,说是被人嫁祸的!臣妾想着,禧贵人瞧着性子那样单纯,着实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听到皇后为禧贵人辩白,康嫔忍不住泣泪道:“嫔妾也原以为禧贵人是单纯良善之人。可如今人赃并获,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嫔妾竟不知哪里得罪了禧贵人,竟要落得如此下场!”
康嫔徐氏声如杜鹃。字字泣血一般,满是控诉哀婉,“就算嫔妾真有不是之处,禧贵人……她也不该害了嫔妾的孩子啊!嫔妾的孩子好无辜……”
康嫔泪湿双颊,几乎哽咽难语。
皇帝不禁露出几分不忍之色,“此事若真是方氏所为,朕必不能容她!!”皇帝这句话说得寒气腾腾。皇帝的性子,的确容不得有人谋害他的子嗣,而且竟是用巫蛊镇魇这种触犯帝王忌讳之事。
皇后眼中藏着缕缕冷笑。却满脸都是哀悯之色。
嘤鸣暗蹙了双眉,她是决然不相信禧贵人会做出这般愚蠢之事!镇魇之术,根本就是蒙昧的无稽之谈,这种东西留着出气发泄一下还成。根本不可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康嫔的小产。的确处处透着可疑,明明没有大碍了,却突然半夜肚子刺痛不止——就像是被人用针扎似的——这点也诡异地与那木偶的遭遇相同。可是,若是用药物,想来也可达到同样的落胎效果。
所以她笃定,康嫔小产,必然另有原因。这个禧贵人,只怕是做了替罪羔羊了。
嘤鸣便道:“臣妾也实在惊讶。禧贵人小小年纪,竟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匪夷所思。”
康嫔听了嘤鸣的话。心中泛起恼怒之意,她含着泪珠反驳道:“嫔妾诊出有孕之后,不能侍寝。那时候,禧贵人就时常去敷春堂,想让嫔妾为她向皇上举荐枕席。当时嫔妾拒绝了,想来便是因此,禧贵人便怨恨上嫔妾了。”
皇后听得不禁颔首,“原来如此!早先娴妃还说禧贵人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许茹芸了,如今瞧着,只怕是说中了!”皇后叹息着摇了摇头,“她小小年纪,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嘤鸣皱起眉头——皇后有必要如此吗?四大贵人的出身门第,远不足以成为她的威胁!而禧贵人进宫以来,也没有太得宠,对皇后也很是奉承巴结,皇后为何容不得她?
不……嘤鸣暗自沉吟,皇后未必是针对禧贵人,只怕是——嘤鸣忍不住瞥了一眼康嫔的肚子,皇后或许只是想要禧贵人做替罪羔羊?可她总觉得,巫蛊镇魇如此大的罪名,若之位除掉康嫔的孩子和小小一个禧贵人,未免也太不相称了些吧?
皇后……到底再打什么盘算?
“禧贵人虽然嫌疑甚大,可皇上既然回来了,不如听听她如何自辩吧。”嘤鸣看着皇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管怎么说,先见见方氏吧,这个方氏的确十有**也是装天真单纯,既然她有这般心眼儿,见见或许能有转机。
皇后听了,忙点头道:“舒妃说得有理,皇上若是没有急事,不放亲自审问一下禧贵人。毕竟一直以来,禧贵人都大呼冤枉。总得给她的自辩的机会才是。”
皇帝不禁点了点头,便吩咐吴书来:“去传方氏来!朕倒是要听听她如何自辩!哼!”皇帝的语气有些冷肃,显然也颇为怀疑禧贵人的样子。
然而,皇帝见不到禧贵人了。
吴书来不消片刻,便惊慌失措地回到永和宫正殿,颤声道:“不好了!皇上!禧贵人悬梁自尽了!”
嘤鸣愕然,悬梁自尽?!禧贵人却一直不肯招认,那显然是想等皇帝回来再有所举动。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寻死啊!如此一来,只怕会坐实了她畏罪自尽之名!!
康嫔第一个开口道:“之前还百般抵死否认,如今皇上一回来,却悬了梁。若说她不是畏罪而死,嫔妾是万万不信的。”康嫔眼中难掩恨意,嘴上却柔声道:“巫蛊镇魇,向来可是要株连母族的,禧贵人如今既然死了,逝者已矣,还请皇上饶恕她的家人吧。”
康嫔这番话,也算得上是深明大义了。
皇帝也的确不想将宫闱污秽之事闹大,否则丢的还不是皇家的颜面?康嫔如此说,皇帝倒是十分安慰的样子,“那就对我宣称方氏是暴毙了吧。”
康嫔虽仍有几分不甘,但也知道,她已经失了孩子,所能依靠的唯有皇帝,便乖顺地点了点头。
吴书来从袖中抽出一张宣纸,道:“皇上,这是从禧贵人悬梁的脚下找到的东西。”
那宣纸白皙如雪、光滑如玉,然而上头却用血写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字,正是——“悫”字!!
皇帝只看了一眼,丹凤眸中瞳仁不禁一缩,“悫?!悫妃??!”(未完待续。)
第394章、后患
永和宫中的气氛嗖地冷了下来,一如皇帝的脸色一板冷湛湛逼人!
皇后手里捏紧了一枚缂丝牡丹帕子,眼睛分毫不挪地看着皇帝的表情,如紧着一根弦一般。
“胡说八道!!”皇帝怒斥一声,便将那张写了“悫”字的禧贵人遗属给撕得粉碎,“临死竟还要攀诬悫妃,简直是死不悔改!!”
皇后立刻见风使舵,正色道:“悫妃的咳疾未愈,自打回宫,便没出过永寿宫,怎么可能是她指使呢?何况悫妃与康嫔无冤无仇的,她没有理由要加害康嫔呀!”说着,皇后忙看向康嫔,“徐氏,你觉得呢?”
康嫔目光犹疑,显然是拿不定的样子,可是康嫔还是很识趣地点头道:“嫔妾与悫妃娘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悫妃娘娘的确没有理由害嫔妾的孩子。”
悫妃吗?
竟然扯到悫妃头上了。
嘤鸣心底呵呵笑了,她总算看明白皇后的意图了。
什么康嫔、禧贵人的,都不是她的目的!皇后的目的是悫妃!!!
皇后得了七阿哥永琮,但并不满足!!如娴妃对郭佳贵人杀母夺子一般,皇后狠毒远胜娴妃,又怎么能容许将来有朝一日悫妃与她争夺儿子呢?!
皇后无时无刻不想除掉悫妃!!
可惜,皇帝不想。
皇帝真的没有丝毫怀疑悫妃吗?只怕不见的,只是皇帝不想让悫妃死罢了!!他才跟科尔沁说悫妃只是产后虚弱。转头悫妃若是死了,着实不好跟科尔沁解释!!何况,悫妃解禁放出来之后。也还算安分守己。
诚如皇后、康嫔所言,悫妃与康嫔无冤无仇,她没有理由加害康嫔!康嫔只是汉军旗出身,即使生下阿哥,也根本不能与七阿哥的出身相较!害了这个孩子,对悫妃没有丝毫好处!!
所以皇帝也觉得颇有疑窦。
皇后敛身端容,语调温温道:“康嫔失子。人都瘦了一圈,皇上既然回来了,不如多陪陪康嫔。也能叫她纾解哀恸。至于禧贵人的丧礼,臣妾会安排妥当。”
皇帝轻轻点头,“那就有劳皇后了。”
皇后忙蹲身见了万福,贤惠地道:“这是臣妾分内之事。”说罢。皇后瞥了嘤鸣一眼。“舒妃回储秀宫,正好与本宫顺路,不如同行吧。”
皇后说这话,不过是想支走她,为康嫔制造与皇帝独处的机会。说白了,就是帮着康嫔争宠呗!
嘤鸣唇角一翘,道:“也好。臣妾忝居协理之位,如今自当帮皇后娘娘操持禧贵人之丧礼。”——禧贵人的自尽来得太快了。她倒是想去瞧瞧,兴许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皇后脸色一僵。撑着笑容道:“舒妃才刚回宫,还是不要去晦气的地儿了。”
晦气的地儿?皇后如此回绝,倒是更叫人怀疑了。
嘤鸣笑着道:“皇后娘娘贵为中宫,尚且不在意晦气,臣妾莫非比娘娘还金贵不成?何况有皇后娘娘福泽庇佑,臣妾不怕晦气。”——皇后越是不让她去,她倒是越想去了。
可这时候,皇帝皱着眉头发话了:“好了,舒妃回去歇息,不要胡闹了。”
胡闹??嘤鸣眼珠子一圆,你特么才胡闹呢!!
若是私底下,嘤鸣早就顶嘴了,可人前——也就只能恹恹熄火了。皇帝是极在乎脸面的人,所以嘤鸣极少在人前撩他脸子。
便屈膝一礼,语气清清淡淡道:“是,那臣妾告退了。皇上只管留下来陪陪康嫔吧。”
嘤鸣如此冷语,却被皇帝当成了醋意,眉宇间不禁浮起大为无奈而宠溺的意味。
禧贵人是“暴毙”的,皇帝并不曾褫夺其位份封号,所以自然还是以贵人之礼入殓下葬,皇后负责主持一应丧礼,叫了宝华殿的喇嘛做足了法事,停灵七日后,正式发丧,命人扶棺安葬在妃陵中。
去年入宫的四大贵人,一个贵为嫔主,一个身埋葬黄土,直叫刚刚回宫的福贵人、寿贵人更加警惕防备康嫔徐氏。
康嫔失子可怜,皇帝倒是时常去永和宫陪伴,但康嫔身子未愈,小产后月事一直没有来,所以照例绿头牌还没有重新摆上,因此并不能侍寝。如此一来,这一年冬天,侍寝最多的自然还是嘤鸣,其次是福贵人、寿贵人以及音常在。
冬雪覆盖了紫禁城,皇后的长春宫中暖意熏人,音常在手拿一个象牙美人锤,为皇后轻轻瞧着小腿,“之前皇上不在京中,娘娘怎么不趁机除掉悫妃?”
皇后眯着眼睛,冷哼道:“本宫何尝不想永绝后患?可皇上要留她性命,本宫能有什么法子?”
皇后长长一叹,“那会子本宫倒是可以来个先斩后奏,弄死悫妃。可就算做得再干净,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身为七阿哥的养母,皇上头一个必然怀疑本宫!若皇上一怒之下,把七阿哥夺取给舒妃抚养,本宫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音常在暗暗松了口气,忙吹捧道:“娘娘深谋远虑,婢妾不及万一。”——只要皇后不杀悫妃就好,只要悫妃活着,就不会放弃夺回七阿哥。
皇后咬碎了银牙,幽恨冷声道:“要永远留着悫妃这个后患,本宫着实寝食难安!!”
音常在忙甜声说:“所谓生恩不及养恩大,娘娘大可放心。何况皇上只许悫妃一个月见七阿哥一次,想要培养感情也难。”
皇后听得这话,这才稍稍舒心了些。
这时候,宫女束素徐行进来禀报道:“娘娘,悫妃求见,说是带了身冬衣给七阿哥。”
皇后脸色一沉,眼见着便要发作。
束素神态瑟缩,她低声小心翼翼道:“悫妃说,自己已经不咳嗽了……”
“七阿哥还在睡午觉!叫她改日再来!”皇后冷哼道。
束素刚要应下,音常在便笑着道:“七阿哥午睡有什么关系?只要让悫妃见了七阿哥,哪怕七阿哥没见到悫妃,娘娘也不算违背皇上旨意了。”
皇后听得音常在的话,眼睛不禁一亮,旋即笑了,便怡然道:“那就带悫妃去偏殿吧,记得嘱咐她,不许出声打扰七阿哥午睡。”——如此一来,七阿哥又怎么会记得悫妃这个生母呢?
“是,奴才明白了。”
音常在冷然笑了,若是悫妃回回来看七阿哥,七阿哥都在午睡,不知悫妃该如何恨皇后呢?这样的夺子之恨积蓄久了,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394章、战事
这二年,西南又起战事,大金川部起事,说白了还是雍正废黜土司世袭制度的后遗症。专业术语叫“改土归流”,就是将世袭的土司改为朝廷前排流官任职,如此一来,本可以传给自己儿子的职位,要归属旁人所有,土司们自然不满。所以自打改土归流那一日开始,西南大大小小的少数民族部落就隔三差五闹事,事情闹大了,便成了战事。
西南部落虽多,然而并没有多少兵力,可这不代表朝廷能快速平定叛乱。西南的溽热潮湿、而且地形复杂,这给土司部落展开游击战提供了地理条件,所以即使派遣十倍、百倍兵马,也仍然需要打一个持久战。
从乾隆十一年初开战,如今已经是乾隆十二年的夏天了。
起初川陕总督庆复采取“以番治番”之策,暗令小金川、革布什咱、巴旺等与大金川相邻的土司发兵协助,对大金川进行围攻,然而屡试无效。皇帝对此很是不满,于是今年调云贵总督张广泗补授川陕总督,谕令“以治苗之法治蛮”,务令“铲除根株,永靖边困”。
而庆复被调入内阁治事,并且兼管兵部。
——话说,吃了败仗,不用受罚,反而入了阁,也算是件稀奇事了。
因为这个庆复,姓佟佳氏,他是一等公佟国维的第六子,雍正五年承袭其父一等公的爵位。如此也不难解释,为什么皇帝没治他败军之罪了。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是先帝爷养母。孝懿仁皇后的妹妹圣祖悫惠皇贵太妃还曾经抚养过乾隆。有这份香火情,皇帝自然只能轻飘飘揭过了。这是嘤鸣的揣度。
只不过没过几天,嘤鸣便知道自己果然是个政治菜鸟!
承恩公庆复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弹冠相庆,皇帝便下旨,将命下庆复刑部狱,令军机大臣会审。数日后,军机处以贻误军机律判庆复斩立决,已呈奏皇帝定夺。
得,这下子嘤鸣明白了。皇帝这是担心庆复在西南会拥兵自重,所以先以内阁许之,诱之回京城。然后再做处置啊!!
皇帝就是皇帝,够腹黑的!!
不过嘤鸣不理解的是,庆复只不过是没攻克大金川而已,贻误军机这种罪名。可大可小。全凭皇帝心意。庆复一把年纪了,辈分也甚高,照理说合该从轻处置才对。
不过“斩立决”也只是军机大臣们会审出来的结果,是否真的要问斩,还得等皇帝的旨意。只不过军机大臣还不是听皇帝的?军机大臣判得那么重,若说没有皇帝的意思,只怕谁也不信。
所以佟家着急了,四处求人。因为纳兰家在宫里有嘤鸣这个宠妃。所以修齐那儿竟也成了佟家的重点拜访对象,承恩公庆复之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上门哀求修齐这么个晚辈。只求救老父性命,端的是可怜!
修齐只能叫了自己内人芝兰递牌子进宫,见嘤鸣。
“朝堂的事情,我是不清楚底细的,照理说承恩公一把年纪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吃了败仗,就要问斩,的确有些……”嘤鸣蹙着眉头。
芝兰忙低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那哪里是吃了败仗那么简单?”芝兰表情甚是严肃,“去年春,承恩公平复了青海叛乱,剿灭土司班滚极其余孽,皇上大加赞赏,加承恩公太子太保。可是之前张广泗上奏,说班滚没有死,还在继续藏匿在青海如郞!”
嘤鸣瞪大了眼睛,“若此事属实,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怪不得皇帝那么恼火,换了谁被当傻子一样糊弄,都会炸毛的!这位承恩公,真是仗着自己辈分大,胆子也够大的!居然糊弄皇帝,给自己赚了个太子太保!!
芝兰低声道:“只怕是属实,张广泗不是已经被皇上委任为川陕总督了?”
是了,张广泗接了庆复的权位,可见他的告发不假,所以皇帝才委以重任!
只不过,这里头,嘤鸣总觉得有些官场暗斗在里头。
“既然如此,嫂嫂便叫哥哥不要掺和了。”嘤鸣严肃地道,承恩公欺君,只怕是假不了。皇帝对这种大事,不可能暗地里没查,正因为核实了,所以皇帝才要处死庆复。
所以,谁也别求情,谁求情谁倒霉。
芝兰点头,“夫君让我进宫,只不过是应应景,应付一下佟家人罢了。娘娘也切勿干政,只管置身事外既可。”
嘤鸣点头,她闲得蛋疼帮佟家啊?!何况是庆复自己作死,死了也是活该!最近皇帝火大得很,她傻了才去撩拨皇帝呢。
前几日,悫妃闯到御前,哭哭啼啼控诉皇后阻拦她见七阿哥,皇帝正为西南战事震怒得紧,悫妃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结果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通,颜面扫地而回。
九州清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寂静的殿中响起稚嫩的嗓音,七阿哥永琮负手站在皇帝御榻前,仰着嫩白粉透的小脸蛋,小嘴飞快背诵着《三字经》,一字一句,顿挫扬抑,朗朗顺畅。
“五子者,有荀扬。文中子,及老庄。经子通,读诸史。考世系,知始终。”背诵到此处,七阿哥便戛然而止,他低头咬着自己的小手指头,讷讷道:“后面的,不记得咧……”
皇后急忙道:“琮儿再好好想想,一定能想起来的。”
七阿哥撅了撅小嘴,摇头。
皇帝却笑着摸了摸七阿哥的额头,“能背诵下小半本三字经,已经是极难得的了!”——永琮才三岁,就如此聪慧,的确是极难得的了。西南战事换了张广泗,转战数月,依旧不见丝毫成效,见幼子如此聪慧伶俐,皇帝心中难得宽慰了几分。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抱怨道:“前儿都能背到‘楚汉争’了,今儿却给忘了。可见小孩子忘性大,真真是叫人苦恼。”
“永琮才三岁,皇后不必如此急切。”皇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后管来多思,不免就担忧皇帝是否是怪她过度督促永琮读书……皇后暗道,五阿哥不也是三岁就开始读“三百千”了?永琮自然不能落后半分!!(未完待续。)
第395章、欺君呐
“皇上为国事操劳,已经数日不曾翻牌子了,旁人也就罢了,舒妃怕是有话相对皇上说呢。”皇后微笑款款地说。
皇帝眉心一蹙,“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小声道:“佟家为着承恩公庆复的事儿,已经求到舒妃娘家兄长那儿了。昨儿,舒妃的长嫂递牌子进了宫,和舒妃说了好一会子话呢。”
碰!!
皇帝手中的茶盏被重重撩在了桌子上,生生打断了皇后的话。
感受到皇帝的怒意,皇后忙小心翼翼说着好听的话:“舒妃年轻,耳根子难免软些。”——貌似是替嘤鸣说好话,实则是想要坐实了嘤鸣意欲干政的罪名!!
皇帝冷眼看着皇后,“怎么?皇后好像对舒妃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似的?!”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才晓得自己画蛇添足,反惹得皇上疑心了,皇后勉力维持着笑容道:“臣妾只是如实禀奏皇上。”
“是否‘如实’,朕会亲自去问舒妃!不牢皇后费心!!”皇帝压抑着一腔愠怒,话语里却难掩火药味儿。
皇后知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忙起身,道:“是,那臣妾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臣妾告退。”说着,便牵起懵懂的七阿哥的小手,屈膝退下了。
晌午,嘤鸣正歪在琉璃美人榻上睡着午觉,正美美地与周公相会,半夏却突然把她给摇醒了,“娘娘!您快醒醒!皇上来了!!”
嘤鸣迷迷糊糊睁开一丝眼缝。脑子却是一团浆糊,“来了……就来了呗……”说罢,又一头倒回美人榻上。
“娘娘!!皇帝都进来了!!”半夏凑在嘤鸣耳畔大吼了一声。
“啊!!”嘤鸣只觉得耳膜都震痛了。一个骨碌便爬了起来,气呼呼戳着半夏眉心教训:“你这个死半夏!!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现在才刚过午时啊!!”
半夏一脸委屈,已经跪了下来,不过她不是跪嘤鸣,而是朝着外头跪了下来。
是皇帝陛下真的进来了。
嘤鸣还盘腿坐在美人榻上,只穿了一身桔红色暗水纹府绸中衣,两腮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头长发披散,略有些凌乱。
虽说皇帝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刚睡醒的模样了。不过这阵子皇帝火大,嘤鸣便不惹他不快,见皇帝进来,便打发半夏退下。自己则急忙穿上花盆底鞋。下榻行了个常礼,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大中午的,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她有睡午觉的习惯。
皇帝从头到脚把她瞄了一通,便道:“你先更衣洗漱吧,朕去外头次间等你。”
嘤鸣点头,讷讷应了。怎么瞅着,皇帝的表情有些严肃的样子?
古往今来,女人化妆都是个费时的事儿。不过皇帝还在次间等着,宫女们自然紧赶慢赶。不敢耽搁。嘤鸣也吩咐了,梳个寻常架子头既可,炎炎夏日,她也不想浓妆艳抹,脸色略扑些珍珠粉,描一下眉毛,也就是了。衣裳呢,选了件九成新的天水碧色旗服,旗服上没有绣大红大紫的牡丹芍药,只在领口有一圈清雅的白桃缠枝,搀了银线绣成,无半分抢眼,只叫人瞅着格外清心怡神。
梳妆罢,果然亭亭玉立,清新动人。嘤鸣朝着镜子一笑,便盈盈莲步走出内殿,来到次间见皇帝,笑着道:“让皇上久等了。”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严肃的面庞顿时便不由自主松缓了三分,他点头道:“衣裳不错,就是素净了些。”
嘤鸣莞尔一笑,端了金银花凉茶给皇帝,皇帝嘴里品着幽甜的凉茶,沉重的眉头似乎都见纾解了几分,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脑子里却不断想着今晨皇后说的那些话,佟家去求了纳兰修齐,纳兰修齐之妻进宫见了鸣儿……
“皇上在想什么?”见皇帝走神,嘤鸣便问了一句。
皇帝“哦”了一声,轻轻搁下茶盏,随口道:“悫妃……最近怎么样了?”
嘤鸣有些傻眼,怎么突然问悫妃??便道:“悫妃自打被皇上训斥之后,似乎便没再出来溜达,这几日中宫请安都不见她的人影呢。”——连皇帝都说悫妃身子不好,自然她有现成的理由不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自然也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这样皇后就能把持住七阿哥了。
皇帝哼了一声,“她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嘤鸣为悫妃默哀三秒,“皇上来臣妾这儿,就是为数落悫妃吗?”
皇帝一噎,愣是凝滞了半晌,才道:“近来朝堂上事儿多,朕有些冷落鸣儿了……”
这个她倒是不介意,皇帝被西南战事缠住,翻牌子的次数都锐减了许多,嘤鸣见皇帝少了,纯嫔、嘉嫔、怡嫔都一个多月没见皇帝了呢!
“国事为先,臣妾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嘤鸣微笑着道,别妄想在皇帝皇帝心目中跟天下较量,因为那是不自量力。嘤鸣是绝对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情的。
皇帝神情怔忪,“是啊,鸣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皇帝点了点头,暗道,果然是皇后闲着没事儿又给鸣儿上眼药了。
“若是闷得慌,只管叫你娘家亲眷进宫相陪。”皇帝对她道。
嘤鸣扬起笑靥,“昨儿臣妾娘家嫂子来来过呢。”——修齐如今已经是五品的刑部员外郎,嫂子芝兰也已经晋位五品宜人,这等加官进爵的速度,自然是皇帝刻意加恩的缘故。修齐还不满三十,就已经官拜五品,照这个速度,只怕四十岁就能入阁了!且看看如今的几位阁老,那个不是花白胡子?
皇帝听得这话,脸色却微微一僵,却佯作笑容问:“哦?说了些什么呢?”
嘤鸣顺手拿竹签扎了一块西瓜,径自吃着,笑着道:“除了唠些家常,也说了些前朝的事儿。就是承恩公庆复的事儿,之前臣妾还因为他是打了败仗才被判了斩立决了,嫂子一说,臣妾才知道他有多作死!”
“作死?”皇帝严肃的脸庞瞬间缓解,眼角都带了笑纹。
“是啊,明明没剿灭那个什么滚,还说糊弄皇上自己剿灭了!”嘤鸣咽下嘴里的西瓜,说道。欺君呐有木有,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是好欺的?
“班滚!”皇帝额头上似乎隐隐冒出三条黑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