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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清宫妾妃txt下载     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8章、冷美人(下)

    敬事房太监回话道:“回皇上,康小主处报了小恙,说需将养三五日。”

    皇帝疑惑地道:“她昨儿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病了?”——皇帝知道康贵人昨儿还好好的,是因为昨夜就是康贵人侍寝……

    嘤鸣也微笑着道:“是呢,今早请安的时候,康贵人也好端端的呢。”

    皇帝听了这话,不禁更疑惑了几分。

    嘤鸣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撺掇皇帝:“不如皇上派个去瞧瞧?”

    “也好。”皇帝点了点头,便指使王钦跑这一趟。

    敬事房太监也不敢催促皇帝翻牌子,乖乖侯在一旁,等消息。康贵人得宠,所以被安置在悫嫔琼鸾殿南侧的敷春堂单独居住,路途倒也不远,王钦腿脚又利索,故而两刻钟功夫便赶回来了。

    “回皇上,康贵人脸颊被掴肿了,所以报了小恙。”

    王钦的回话,还真有够叫人吃一惊的。康贵人的脸被人打肿了?!虽然说,很多人厌恶康贵人的性情、妒恨她的得宠,只怕暗地里不少人恨不得给她耳光,但到底是谁,这般胆大,竟真的扇了她耳光。

    皇帝的脸阴沉了下来,“是谁打的?!”

    王钦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回皇上,是悫嫔娘娘。”

    悫嫔?!嘤鸣瞪大了眼睛,方才还觉得悫嫔最近没了动静呢,没想到突然便给她来了这么大一个动静!!

    嘤鸣便问:“悫嫔为什么要打康贵人耳光?”——宫里的规矩,连宫女都不许打脸。何况康贵人是皇帝的嫔妃。悫嫔莫非仗着大了肚子,胆子也大了?康贵人是新宠,她顶多算个旧爱。在皇帝心目中,旧爱哪里比得上新宠?

    王钦回话道:“听说是康贵人不慎冲撞了悫嫔,悫嫔娘娘险些从肩舆上摔下来,所以一气之下便叫人打了康贵人耳光。”

    嘤鸣“哦”了一声,“悫嫔临盆之期不远,的确经不起半点差池,如此。也算是事出有因了。”

    皇帝却冷哼了一声,“徐氏虽然性子冷些,却也不是冒失无礼之人!朕看悫嫔分明是妒忌心犯了!!”

    嘤鸣干笑了笑。道:“康贵人自己报了小恙,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较真呢?就算真的对悫嫔不满,等她临盆之后再做处置不迟。无论怎么说。好歹得顾忌着她肚子呀。”

    ——被打了耳光。康贵人倒是能隐忍下来……嘤鸣眯了眯眼睛,真不知她真的是逆来顺受,还是心思深沉。悫嫔有孕,康贵人就算真的闹腾,也翻腾不出浪花来。与其如此,倒不如忍耐一时,反倒会叫皇帝觉得她识大体。

    皇帝一脸气闷之色,不过皇帝都三十多岁了。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虽然他心里也怨怪悫嫔,但悫嫔好歹怀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帝还是在意的。

    “若晴……徐氏的脸怎么样了?”皇帝忍不住问道。

    若晴?是康贵人徐氏的名讳?徐若晴,倒是个雅致的好名字……嘤鸣暗暗忖着。才刚进宫,就能叫皇帝记住名字,看样子康贵人当真得皇帝心仪啊。

    王钦道:“瞧着肿得不轻,只怕三五日都不见得能好利索。”

    听了这话,皇帝的脸色有寒了几分。

    嘤鸣眼下一凛,当真伤得这么重?悫嫔这是叫人打了康贵人多少个耳光呀?康贵人如今这般得宠,难道悫嫔就不怕,她万一被召幸侍寝,叫皇帝看见康贵人那张被她打肿了的脸?

    这里头,只怕没那么简单呢……

    嘤鸣便笑着劝皇帝敷春堂瞧瞧,人家康贵人都被欺负得这么可怜了,她也应当贤惠一点不是吗?

    康贵人的脸伤得有多重,嘤鸣不得而知,只听说皇帝在敷春堂留到深夜时分方才回到九州清晏,然后也没召幸嫔妃侍寝。翌日的中宫请安,康贵人也未能前去,所以嘤鸣没瞅见她那张脸到底如何了。

    事后,倒是有不少人去敷春堂看望……或者说是看笑话?

    反正康贵人一律拒之门外,位份比她高的,不能拒之门外的便带着面纱见人,总之是不肯叫人看到她的脸。

    嘤鸣也问了皇帝康贵人的脸到底如何了,皇帝也摇头,“她带着面纱,不肯叫人瞧。”

    嘤鸣笑了笑,“但凡是女子,都是在意自己容貌的,尤其向康贵人这种美人,就更不愿意被人瞧见既难看的模样了。”——她若真有意掩饰自己的脸,为什么王钦奉旨去探望的时候,却叫王钦看了?无非是她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没必要再叫旁人看了。

    再次见到康贵人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了。而这七日里,皇帝虽然未能召幸康贵人侍寝,却几乎****都去看望,还赏赐了不少珍贵药膏、绫罗绸缎,加以安抚。反倒是这段日子,寸步都不曾涉足悫嫔的琼鸾殿。

    康贵人康复之后,脸蛋完好如初,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只是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孤傲模样。

    脸蛋恢复之后,康贵人恩宠更胜以往,反倒是临盆之期将近的悫嫔却失了宠。

    终于,悫嫔还是着急了,挺着个鼓鼓的大肚子跑来了嘤鸣的长春仙馆。

    嘤鸣笑了,笑容里带着冰冷的弧度,不管悫嫔是不是被冷美人算计了,反正她不介意再踩上一脚。趁你病,要你命,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默默拿出早几日就写好的论语,散开摆在案几上,才叫人请了悫嫔进来。

    悫嫔是哭哭啼啼进来的,“舒妃姐姐——”

    嘤鸣脸带微笑,“妹妹怀着身孕,不宜落泪。”

    悫嫔哽咽着,梨花带雨般可怜,“可是嫔妾心里冤屈——那日分明是康贵人冲撞上来,嫔妾不过一气之下叫人打了她一个耳光——只一个耳光而已!就算打得再重,也不可能伤得那么重啊!”

    “哦?”悫嫔这番话,可信度倒是蛮高的。只可惜,这话她要是跑到皇帝跟前说,皇帝一准不信。

    嘤鸣淡淡一笑,“事情已经过去了,康贵人没有计较,悫嫔又何必重新翻出来呢?”

    悫嫔咬唇道:“可皇上表哥却计较了,已经多日不曾去嫔妾的琼鸾殿了。”(未完待续。)

第359章、烫手山芋

    悫嫔咬唇道:“可皇上表哥却计较了,已经多日不曾去嫔妾的琼鸾殿了。”

    嘤鸣暗自嗤笑,皇帝自然要计较,你都把人家新欢的脸打肿了,皇帝岂会痛快了?若不是悫嫔怀着身孕,只怕便不只是受些冷落那么简单了!!或者说,冷落只是开胃菜罢了,等待悫嫔临盆了,只怕孩子立刻便会抱给皇后抚养!!

    所以皇后也巴不得悫嫔失宠呢!悫嫔愈是遭了皇帝厌弃,将来就越不可能抢回孩子!

    嘤鸣瞥了一眼悫嫔的西瓜肚,“再有大半个月,妹妹便该临盆了。倒时候,皇上看在小阿哥的份儿,气也会消了。妹妹计较一时之长短呢。”

    悫嫔咬了咬牙,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个汉军旗的小贱蹄子,居然也敢算计她,悫嫔自然一万个不服气!

    “好了,我正要校正新抄的书,妹妹便轻便吧。”嘤鸣淡淡道,同时也是把悫嫔的注意力吸引到她刚抄写好的论语上。

    “舒妃姐姐——”悫嫔可怜巴巴看着她,也不由自主看了那抄录在宣纸上的娟秀端方的董体字。

    悫嫔忽的眼底一怔,她的目光凝结在其中的一个字上,看了良久。

    嘤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哪里有不妥之处吗?”

    悫嫔忙扬起一张笑脸,“没有,姐姐字真好看,嫔妾就写不出这样的好字来。”

    嘤鸣笑着道:“多练,字自然会越写越好。”——皇帝那傻大黑粗的字绝壁是个例外。怎么练,还是傻大黑粗!!

    悫嫔满是热切地道:“嫔妾正闲来无事,姐姐可否将这本新抄的论语借给嫔妾临摹练字?”

    嘤鸣笑着婉拒:“这本书我正有用处呢。妹妹若真想练字。我那些旁的给你吧。”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叫悫嫔得到了?

    悫嫔听了,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嘤鸣搁下手中的几张字,便道:“悫嫔妹妹稍等一下,本宫进去找找看……”如此,这书房里,便只剩下悫嫔和悫嫔的陪嫁侍女乌尤了。

    悫嫔见状。四下张望过后,立刻麻利地将其中一张折叠了起来,塞进了自己袖子了。装作恍若无事的样子,等着嘤鸣从内殿走了出来。

    嘤鸣拿出了一本自己从前些的字帖,送给了悫嫔。悫嫔自是千恩万谢地收了,便忙不迭告辞了。

    嘤鸣看着悫嫔匆匆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子上少了一张的论语。嘴角扬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留意悫嫔的举动!”嘤鸣沉声吩咐道。

    嘤鸣这一留意,竟是足足过了四五日,都不见悫嫔有丝毫动静。心底里不禁暗自琢磨,悫嫔莫非是投鼠忌器了?

    悫嫔若真去告发嘤鸣,便等于是撕破脸了。自打入宫,悫嫔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却一直不敢跟嘤鸣明面上为敌。悫嫔对嘤鸣这个舒妃的得宠、以及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着实有些犯怵。这点小东西。想要一举搬倒盛宠的舒妃,悫嫔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若是一个处置不善。还会在皇帝心中留下“恩将仇报”的坏印象,弄不好,便是得不偿失。

    所以悫嫔才一连考虑的多日,悫嫔自然不会放过窃得的把柄,可这个把柄该向谁告发、该怎么告发,着实需要细细思量。

    一直到第七日的午后,才刚刚午睡醒来的嘤鸣便听说悫嫔匆匆赶去了皇后的镂月开云殿。

    悫嫔临盆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已经许久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了,却乍然去了皇后处……

    嘤鸣不禁笑了,悫嫔居然选择向皇后告发,而不是太后吗?

    倒是个明智的选择,一则皇后是六宫之主,出了事儿禀报皇后自然是没错儿的;二则太后病瘫在榻上,的确不宜被打扰;三则悫嫔也厌恨这太后这个老刁婆呢,只怕不愿意涉足太后的宫殿。

    然而,嘤鸣没有等到皇后的传召,却听闻皇后去了太后处。

    呵呵,悫嫔把皮球踢给皇后,皇后却把这个烫伤的山芋丢给太后吗?

    皇后看样子也不蠢,皇后和悫嫔一样,不愿意放过这个问罪她的把柄,可是又不愿承担其中的风险,所以皇后便去禀报太后了是吗?

    下午申时初刻,灼灼红日已经略有西斜,一整日的暑热也开始渐渐散去,就在这个时候太后身边的江吉嬷嬷来了。

    “奉太后懿旨,请舒妃娘娘前往澹泊宁静殿回话。”

    嘤鸣温婉一笑,既然是这位江吉嬷嬷来请,她便放心了。别人不晓得,她可是记得真真的,江吉氏可是皇帝暗查在太后身边的一枚最深的钉子呢。若太后真要为难她,皇帝必然会得到消息。何况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该黑了呢……

    澹泊宁静殿。

    “臣妾纳兰氏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嘤鸣不慌不忙见了大礼。

    殿中空旷,太后正坐在罗汉榻上,腿上盖着条明黄色团凤织金薄被,身上穿的虽是家常衣着,却不怒自威。皇后仪容端方,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苟颜色。而九个月身孕的悫嫔也在,不过太后不喜悫嫔,哪怕悫嫔身子再重,也只能侍立一侧。嘤鸣暗自瞧着,悫嫔似乎站得久了,已经有些艰难的样子,半个身子都斜倚在宫女身上,那肚子显得格外高耸,颤巍巍、晃悠悠的,仿佛要破壳而出一般。唉,都这么大的肚子了,就不能消停着点吗?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嘤鸣又二度屈膝,给皇后见了请安礼。

    一旁侍立的悫嫔则忙扶着自己粗粗的腰肢,草草一屈膝,算是给她见了礼了。虽然不甚周全,可她是孕妇,自然是有几分特权的。

    太后冷眼扫了嘤鸣一眼,一抹嗔怒油然而生,她那张苍老的脸仿佛瞬间被乌云遮蔽一般,下一刻便是雷霆暴雨般的怒斥:“舒妃!!你可知罪?!!”

    太后的问罪,自然早在嘤鸣意料之中。嘤鸣急忙露出惊慌之色,忙道:“臣妾惶恐,实在不知哪里有错,还请太后明示。”——嘤鸣神态虽然惊慌,心里却一点也不慌,甚至偷换词汇,把太后的“罪”换做了“错”,犯罪和犯错,可不是一个级别的。(未完待续。)

第360章、不配居妃位

    “舒妃!!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少跟哀家装无知!!”太后的训斥之声如洪钟一般,“论语?伯泰一篇,你给哀家背诵来!”

    嘤鸣垂首称“是”,便开始背诵,“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嘤鸣背诵得很是流畅,虽然语速不快,但却无半分停滞涩顿,可见早已牢记于心,且一字一句俱是十分清晰,细腻清澈的声音在空旷华丽的殿阁中回荡。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

    背诵到曾子的这一句名言的时候,嘤鸣却戛然而止了,并不是她忘记了接下来是什么,而是接下来的字不能背诵出口。这一句可谓人尽皆知,便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对于那些不能念出的避讳字,幼时入读的时候,先生教导过。若是犯及本朝皇帝名讳的字,有同义字的便以同义字替换,若不可替换,则写的时候要少一笔,这算不得错别字。尤其考科举的秀才、举人更需警醒,若是一旦写了避讳字,无论你写得如何花团锦簇,也只能落第了。落第还是好运的,若是一个不慎,落下一个不敬皇帝的罪名,只怕小命都要危矣!!尤其清朝的文字狱十分严苛,自然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因此这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中的“弘”字是皇帝的名讳。是不能念出口的,写的时候,也必须缺一笔。也就是最后那个点,不能点,只有皇帝自己一人可以些全字,其余全天下人就只能写白字,否则便是犯了忌讳!

    顿了许久,嘤鸣才继续道:“是不可以不毅,任重而道远。”——“弘”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替代的词。便只能跳过去了。

    背诵完了这句,太后便怒哼一声,“舒妃这不是懂避讳吗?!明知是犯了皇帝名讳。竟还写了!明知道是罪,竟还犯了!这叫哀家如何能轻纵?!!”太后怒斥着,顺手便将桌上的一张写满了小楷的宣纸扔了过来。

    那宣纸飘飘扬扬,轻轻落在了嘤鸣脚下。

    便是日前。她丢失的那一张……

    论语伯泰篇。

    其中。那个“弘”字已经被太后用朱笔圈了起来,红彤彤的格外醒目!!

    嘤鸣忙敛身屈膝伏跪了下来,咬唇道:“回太后,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笔误,并非有意犯了皇上名讳,还请太后宽恕。”

    “一是笔误?!”太后狞然冷笑了,“若是一时笔误,怎么方才没有口误?!!依哀家看。是皇帝太宠着你,才叫你恃宠而骄。如今竟敢以下犯讳、藐视君王!!!”

    嘤鸣头垂得更低了,嘴里急忙辩解道:“臣妾并无藐视皇上之心,求太后明鉴!臣妾真的只是一时没有注意,才……”

    “住嘴!!”太后勃然一声呵斥打断了嘤鸣的自辩之词,“若你时时刻刻心存敬意,岂会以下犯讳?!!如今犯了如此大罪,竟还敢砌词狡辩?!舒妃!你仗着皇帝宠爱你,便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臣妾不敢,臣妾惶恐!”嘤鸣颤声道。

    皇后见状,忙柔声道:“皇额娘,舒妃素来侍奉皇上温顺尽心,想来也只是一时不慎,才犯了错儿的,还请皇额娘从轻处置。”

    太后冷眼扫了皇后一眼,“怎么?皇后突然跑来哀家这里告发,难道不是想叫哀家严惩舒妃的吗?怎的竟替舒妃求情了?!”

    皇后脸都不红地道:“皇额娘误会臣妾的意思,今日悫嫔向臣妾禀报了舒妃犯避讳之事,臣妾惊讶之余,觉得兹事体大,不敢一人独断,所以才来请示皇额娘的。”

    皇后不慌不忙又把根源转向了悫嫔。

    悫嫔双眸一颤,急忙垂下头去,一副不知所措的心虚模样。

    嘤鸣跪在澹泊宁静殿的方砖墁地上,只跪了一会儿,便觉得双膝酸麻,心里不禁暗恨,皇帝这只渣龙怎么还不来啊!!

    太后冷哼了一声,皱纹纵横的老脸上威严横生,“既然皇后做不了决断,那就让哀家来处置好了!!”

    “舒妃!你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太后从高处俯视的伏跪在地的嘤鸣,凛然问道。

    嘤鸣抬了抬头,忍不住张了张嘴巴,可是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便又闭上了嘴巴,垂首道:“臣妾没有什么要辩解的,臣妾认错。”

    太后冷哼了一声,“既然你自己都认了,便冤枉不了你!!不过你好歹侍奉皇帝多年,又为皇帝诞育一女,哀家倒是可以从轻处置!只是你犯了这等大罪,四妃之位,你是不配再当下去了!!”

    嘤鸣不由一滞,太后竟然要降她位份?!嘤鸣心中凛然,暗自咬了咬牙,她分明瞅见皇后与悫嫔眼中的窃喜之色——

    嘤鸣只得急忙道:“启禀太后,臣妾既然是犯了皇上名讳,自然该由皇上处置。”——她自然不能任由太后下了将她位份的懿旨,否则皇帝面对太后的懿旨,只怕也会两下为难的!

    位份这玩意儿,嘤鸣还是很在意的!妃和嫔,那能一样吗?份例用度还是小事,关键是低一级便要低人一头!当初刚进宫的时候,高氏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慧妃,而她当初不过是舒嫔,才屡次挑衅的吗?!

    太后怒了,拍案斥道:“怎么?!舒妃是觉得哀家处置不得你吗?!”

    嘤鸣忙道:“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只是觉得,既然事关皇上,那就不该瞒着皇上。”

    这话生生把气势十足的太后给噎住了,“纳兰氏!!你放肆!!”

    太后连“舒妃”都不称呼嘤鸣了,可见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皇后见状,急忙上前抚着太后的胸口,又急忙道:“舒妃,不得无礼!太后处置,素来最是公允,只降你一级位份,已经是格外从轻处置了,你不要不识好歹!!”皇后说着,语气已经是阴森森的。(未完待续。)

第361章、太后的算计

    嘤鸣直挺挺跪在殿中,却无半分屈服之色,皇后倒是好盘算!想借太后之手压低她的位份,倒时候即使皇帝来了,太后懿旨已下,皇帝碍于孝道,只怕短时间内也不便恢复她的位份!!

    可是——嘤鸣感觉到了不对劲。

    是太后不对劲!!

    若太后真的想要严惩她、降她为嫔,直接下懿旨既可,如此啰啰嗦嗦,岂非浪费时间?!若是一旦皇帝闻讯赶来……迟则生变的道理,难道太后不懂吗?!

    太后素来老谋深算,她自然不会不懂!!

    所以,嘤鸣才觉得太后只怕另有谋算!!

    嘤鸣只得道:“回太后、皇后娘娘,臣妾又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言说,只能对皇上说。”

    皇后冷笑了笑,“纳兰氏,你说这些模棱两可的推脱之词是什么意思?只怕还是想鼓动皇上忤逆太后之意吧?!”

    硬生生一顶大帽子扣了上来,皇后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嘤鸣咬唇道,“其中苦衷,臣妾可以禀报太后,但不能禀报皇后娘娘。”

    这话,可真真叫皇后气恼了,“纳兰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嘤鸣垂首缄默,她不打算再多什么了,她倒是想看看,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

    皇后便转头朝太后一礼,道:“皇额娘,舒妃放纵无礼,着实该严惩!还请皇额娘下懿旨处置!”

    太后眯了眯浑浊的老眼,“怎么?皇后恼羞成怒。倒是比哀家都急了?!”

    皇后一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嘤鸣暗道,果然……太后这般不慌不忙的。根本像是在等皇帝来似的!!

    皇后笑了笑,“皇额娘的意思,难道是打算宽恕舒妃吗?”——皇后已经换了称呼,不再叫嘤鸣“纳兰氏”了。

    太后只冷笑着看着皇后,“皇后不是劝哀家从轻处置的吗?怎么如今倒是巴不得哀家重惩舒妃了?!皇后,你的脸变得忒快了点吧?!”

    皇后脸上不禁露出恼怒之色,却不敢顶太后的嘴。只得愤愤垂下了头。

    嘤鸣暗扫了殿中一眼,忽然脑中一闪,她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劲了!娴妃!!娴妃哪儿去了?娴妃不是****都要服侍太后吗?怎么独独今儿不在?!

    只怕。太后的谋算,关键就是在娴妃身上呢!!

    这时候,殿外躬身走进来的是太后身边首领太监常公公,“启禀太后。皇上和娴妃到了。”

    皇上……和娴妃……嘤鸣心底立刻冒出了“果然”二字。悫嫔把烫手的山芋撩给了皇后。皇后则撩给了太后,而太后城府深沉,自然不是傻子。

    皇帝和娴妃一起到来,便足矣说明一切了。

    只见皇后与悫嫔的脸都隐隐发白了几分,可见她们二人也猜到了……

    旋即,便见皇帝与娴妃,一前一后进了殿中,皇后忙退避一侧。皇帝给太后打了个千儿,“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了。”

    皇后与悫嫔则急忙给皇帝请安。娴妃则屈膝给皇后请安,最后是悫嫔得给娴妃请安。总之,就是位低的给位高的行礼。一通请安过后。皇帝的目光在嘤鸣身上停滞良久。

    太后端坐在榻上,沉声道:“皇帝来的正是时候,有人向哀家告发,舒妃犯了皇帝名讳。哀家已经核实无误,舒妃自己也认罪了。哀家正跟皇后商议,如何处置舒妃呢!”

    太后一口一个“舒妃”,显然不符合要降嘤鸣位份的意图。

    皇帝突然笑了,他接过王钦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张《论语伯泰篇》,几步上前坐在太后身侧的椅子上——就是方才皇后坐的那张椅子。现在归皇帝了,皇后只能一旁站着。

    皇帝指着那宣纸上字迹,道:“皇额娘不觉得这字有些眼熟吗?”

    太后瞄了一眼,淡淡道:“是眼熟,已经有那么四五分像了,也算难得了。”

    皇帝与太后打了哑谜,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叫皇后与悫嫔齐齐懵了。然而皇帝与太后说话,谁敢胡乱插嘴问?只得把好奇心也压了下去。

    皇帝笑着道:“所以,朕才叫舒妃抄录论语。”

    太后脸色一沉道,“即使是皇帝的吩咐,舒妃也不该以下犯讳!这可是大罪!”

    皇帝依旧脸带笑容,“皇额娘,舒妃的字比朕的字都肖似,所以朕才叫舒妃代朕抄写一部论语。”

    皇帝格外咬重了“代朕抄写”四字,只这四字便瞬间将“犯讳”之罪消弭无形了。代皇帝抄写,就像是大学士草拟诏书一样,等同皇帝自己亲笔所写,自然是不需要避讳的,否则便是皇帝自己要避讳自己了?这自然是没道理的!

    太后听了,恍然大悟,不禁一笑道:“原来如此,舒妃既然代皇帝抄书,自然就无所谓犯避讳了!”太后瞅了瞅还跪在地上的舒妃,“舒妃怎么不早说?倒是叫哀家误会了!”

    “臣妾……”嘤鸣露出几分口拙的模样。

    皇帝微微一笑,便抬手虚扶道,“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尼玛,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啊!!嘤鸣忙二话不说,便爬了起来,这双腿,都跪麻了!早知道,真该绑个护膝再来……真真活受罪啊!

    皇后微笑着道:“既然有这般缘由,怎么方才太后与本宫询问,舒妃却三缄其口呢?倒是弄了好大误会呢!”

    嘤鸣看了看皇后,“并且臣妾蓄意隐瞒,而是因为这部论语是……”嘤鸣不禁看了皇帝一眼,忙闭上了嘴巴。

    皇帝淡淡接了话茬,道:“这部论语,朕是打算赏赐给永璜的!”

    果然,皇后的脸骤然僵硬住了。

    嘤鸣垂首,柔柔怯怯道:“正是如此。所以,臣妾担心皇后知道了会心中不悦,所以不敢说出。”

    皇后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脸上的异色,然而心中的恨意与怒意却交加奔涌,如何也抑制不住,一张脸孔几欲要扭曲了一般,露出了几分狰狞之态。

    太后却“哦”了一声,“皇帝有慈父之心,哀家真是心中安慰啊!”

    太后不说好还,愈是夸赞皇帝慈父,愈是给皇后心口撒盐啊!

    太后又道:“倒也难为舒妃了,处处为皇后考虑!”太后又抬眼睨了皇后一眼,“怎么,皇后好像很是不悦的样子?”

    皇后强忍着怒火道:“臣妾想到永琏了,心中悲痛,实在笑不出来。”——这分明说,永璜是杀死她儿子仇人,凭什么她要宽恕永璜?!一个谋杀幼弟之人,有什么资格享受皇上的慈父之心?!!(未完待续。)

第362章、哀家已有主意

    皇帝的脸色冷了几分,可终究没有再提永璜,反倒是冷着嗓子问:“既然事关犯讳,皇后为何没有立刻禀报朕?”——若非娴妃突然禀报,此刻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皇后来不及怒恨太多,便觉自己处境不妙,皇后忙躬身道:“皇上朝政繁忙,臣妾不敢叨扰,所以先禀报了皇额娘。”——皇后自然不愿禀报皇帝,否则凭皇帝对舒妃恩宠,只怕十有**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把柄,皇后岂会愿意错过?!

    皇帝冷哼了一声,“皇额娘凤体违和,皇后若是孝顺,就不该拿这些事儿来叨扰!!”

    这话无疑是在训斥皇后不孝了!

    皇后闻言,只得急忙屈膝跪了下来,“悫嫔突然来告发,臣妾之前没遇见过这等大事,一时之间慌了神、失了分寸,才冒冒失失来叨扰了皇额娘,还请皇上恕罪。”

    皇后这话与其说是认罪,不如说是推卸罪责到悫嫔身上。是悫嫔告发的,她不过是做了个传声筒罢了!

    悫嫔陡然眼圈湿润了,她声音哽咽地道:“嫔妾、嫔妾……也是偶发发现此事,原本是要禀报皇上的,可是皇上多日都不曾去嫔妾宫中了,嫔妾昨日也派人去请皇上了,可是皇上没来。嫔妾又怕落得包庇之名,所以才禀报了皇后娘娘。”

    泪水扑簌簌而下,悫嫔拭泪道:“嫔妾真的不是故意要置舒妃姐姐于难堪之地的……”一通解释说下来,端的是条理清晰。将自己的撇得干干净净。

    皇帝因之前康贵人的事儿,厌恶了悫嫔,自然不会去悫嫔的琼鸾殿。自然悫嫔请了也是白请。悫嫔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请不到皇帝!可偏偏,她的请不到,便成了她最大的推卸理由。没法跟皇帝奏报,所以禀报皇后,这在条理上,没有丝毫错处。

    然而皇帝并没有因为悫嫔这番解释便有丝毫龙颜和缓。皇帝冷着脸问道:“悫嫔倒是很有理的样子!!只是朕不明白了,舒妃抄录的论语,又是怎么跑到你的手上的?!!”

    悫嫔身子一颤。怯生生含泪道:“嫔妾实在长春仙馆外头捡到的……”

    捡到的……还真是有够烂的理由啊。

    嘤鸣没有趁机给她补上一刀,因为没有必要了。皇帝那副架势,显然是认定悫嫔是窃取所得,所以她不需要做多余的诘问。皇帝又不傻。岂会听信悫嫔这等不靠谱的话?

    悫嫔果然也感受到了皇帝不信的目光。登时眼眶里泪水乱晃,她转头看着嘤鸣,呜呜咽咽道:“舒妃姐姐……求姐姐相信嫔妾。”说着,她双手抓住了嘤鸣的衣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嘤鸣睨了她一眼,这个悫嫔,还真当她是冤大头了呀!!

    嘤鸣没有说半个字,只轻轻推开了悫嫔的双手。然后推开一步,显然是避之不及的模样。她这个举动。也足矣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悫嫔的小脸又白了几分,她身子一颤,高耸的肚子也跟着颤了两下,泪水也不禁潸然而下,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楚楚模样。

    只可惜,这里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没有人怜惜她。

    皇帝冷冷道:“你怀着身孕,朕就不做什么处置了!回去好好安胎,无事不要出来!!”

    “皇上表哥……”悫嫔的声音哀婉绵绵,如泣如诉,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这一出避讳而引发的热闹,终于落幕了。皇后原想坐看鹬蚌相争,结果自己也落了一身骚。悫嫔更是招了皇帝厌恶,最大的得益者……却不是嘤鸣这个谋划着,而是太后……和娴妃。

    夜色笼罩长春仙馆,嘤鸣默默将将一整部论语排序好,才递给了皇帝验看。

    “前些日子,悫嫔来过一次。”嘤鸣以陈述的口吻徐徐说着,“然后,论语便少了一张,起初,臣妾还以为是不小心落在哪儿了。没想到……”嘤鸣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帝低头看着宣纸上娟秀端方的董体字,嘴里冷硬地道:“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岂会有良善之辈?”皇帝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之意,“等悫嫔临盆之后,如果生的是阿哥,朕以后便不必宠幸她了。有了一个科尔沁血统的皇子,他们也该满足了!!”

    皇帝说的“他们”,自然是科尔沁王公贵族们。

    同一个夜晚,太后的澹泊宁静殿中,只留下了娴妃一人。

    太后脸色敦和中带着缕缕微笑,“宫里的女人,不管是皇后,还是妃子,可以不得皇帝宠爱,但不能遭了皇帝厌恶!若想要在宫中立足,就算没有宠爱,有皇帝的尊重和看重亦可。”

    娴妃点头,“还是太后深谋远虑。”——虽然她本心也不愿意帮舒妃,可更不愿看着皇后利用太后得逞。

    太后叹息着道:“哀家的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只等那天阎王爷打盹醒了,哀家就该去了。”

    娴妃急忙道:“太后怎的有说这些晦气话?您一定会长命千岁的!”

    太后“嗤”地笑了,“千岁?真活那么长,还不成老乌龟了?哀家那个好儿媳妇,只怕巴不得哀家今儿就死呢!”

    娴妃一旁为太后捶着腿,语气酸冷地道:“若在寻常人家,不顺父母,位列七出第一条,一纸休书是少不了的!”——娴妃自恃家世门第并不逊色皇后,却要屈居妃位,心中早就不甘了。

    太后眯着老眼:“皇帝不会废后的,他防备乌拉那拉家深着呢!”

    娴妃低迷地叹了口气,“臣妾终究是没那个福气了,如今只盼着,永琪的名字能稳稳当当写在正大光明殿后。”

    “如今看来,怕是不稳当得紧啊!”太后幽幽道。

    娴妃心底的弦儿一紧,她忙道:“可臣妾瞧着,悫嫔已经遭了皇上厌恶,就算真的生了阿哥,也没得跟五阿哥比!何况皇上防备科尔沁,可比防备咱们乌拉那拉家深多了!”

    “富察氏心性善妒,却能忍住了不对悫嫔的肚子下手。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明摆着的吗?!”太后阴沉着老脸说。

    娴妃一惊,眼中浮起惊慌之色,“难道皇后真要夺悫嫔之子?!可是,皇上怎么会答允呢?”……早先她也觉得皇后格外紧张悫嫔的肚子,可是悫嫔岂会任由皇后夺其子?!

    太后揉了揉疲惫的额头,“不好说啊……悫嫔越是遭了皇帝厌弃,皇后就更有机会夺子抚养!”

    “皇帝虽然答允了要立永琪,可他正值盛年,哀家能活几年还是未知之数。若皇后膝下有个比永琪更优秀的儿子,皇帝未必不会出尔反尔!”太后老脸上浮现浓浓的阴狠之色。

    娴妃不禁大为慌乱,“太后,咱们可得想法子阻拦皇后啊!”

    太后幽冷地笑了,“你放心吧,哀家已有主意……”(未完待续。)

第363章、凉茶有问题!

    已是盛暑六月光景,蝉躁之声此起彼伏。刚过午时的太阳正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原本嘤鸣是该在自己长春仙馆的琉璃美人榻上小憩片刻的,然而听着那聒噪的蝉叫之声,愣是没了困意,所以出来溜达溜达。

    闲坐在凌波的水榭中,瞅着那葱郁伸展过来的翠绿欲滴的荷叶,随风飘荡得恍如裙袂一般,心绪也不禁随之荡漾了。

    嘤鸣一落座,半夏便立刻奉上了加了碎冰的金银花茶。

    清凉入口,着实消暑。

    坐了小半个时辰,金银花凉茶和饮了三四盏,半夏才提醒道:“娘娘,这会子四公主午睡想必该醒了。”

    “唔……”嘤鸣点点头,是该回了。

    该要起身,去见前头花木扶苏的小径上,一个大肚高耸的孕妇扶着宫女的手背,脚下如风,头顶热汗,直奔嘤鸣所在水榭而来,甚是匆匆。

    可不正是悫嫔么。

    悫嫔止步在水榭外,挺着粗重的腰肢,艰难地见了个万福,“舒妃娘娘金安。”

    嘤鸣看着毒太阳底下的悫嫔,已经满头热汗淋漓,呼吸都有些粗重了……嘤鸣挑了挑眉,悫嫔尊称她“娘娘”,而不是跟从前似的拉近乎叫“姐姐”,倒是叫她觉得顺耳了许多。只是……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皇上不是嘱咐悫嫔好生养胎,无事不必出来吗?”嘤鸣语气清冷生淡,“这大中午的。悫嫔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往哪儿去呀?”

    悫嫔手里拿着一方银白的天香绢帕子,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水。笑着道:“嫔妾快临盆了,怕到时候没力气生,所以出来散散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舒妃娘娘。”

    嘤鸣呵呵笑了两声,“散布?大中午的散步,悫嫔也不怕中了暑!”——散布?拿这种低劣的借口还唬人,悫嫔还真当她是傻子啊?

    悫嫔仿佛没听到嘤鸣语中的嘲讽之意。微微一笑道:“嫔妾的确有些热,舒妃娘娘可否赏杯凉茶喝?”

    嘤鸣微微一忖,便请了悫嫔进来。这会子太阳那么毒。若真把悫嫔这个九个月身孕的孕妇拒之水榭之外,而叫她中了暑气,的确是嘤鸣承担不起的责任。

    只不过……悫嫔告发她犯讳一事,已经等同决裂了。这个时候。悫嫔却突然凑上来,不知是在谋算什么呢?

    嘤鸣吩咐半夏倒了一盏不加冰的金银花凉茶给悫嫔饮用,目光不由落在了悫嫔那滚圆的大肚子上……眉心不禁暗暗一沉。莫名地,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悫嫔双手如兰,端起那只珐琅串枝牡丹的茶盏,打开盖子,先是深深嗅了一口,便赞道:“果然还是舒妃娘娘宫里的金银花茶味道最好。嫔妾宫里便泡不出这么清幽的香气。”

    嘤鸣暗自撇嘴,这些可是药园世界里采摘的金银花。自然跟内务府进献的不是一个等级的!这么好的凉茶,真真是便宜悫嫔了!

    悫嫔低眉饮了一口,慢吞吞咽下,便搁下了茶盏,她打量着嘤鸣的脸色,不由笑道:“舒妃娘娘瞧着并不欢迎嫔妾的样子。”

    嘤鸣睨了悫嫔一眼,“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悫嫔难道还指望本宫待你一如从前?”话音一落,嘤鸣便起身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宫该回了,悫嫔若想乘凉,就继续吧!”

    嘤鸣这一起身,随从的宫女忙上前收拾摆在汉白玉圆桌上的杯盏等物,眼看着就要收走悫嫔手边那只珐琅茶盏。可突然——悫嫔脸上浮起一抹痛楚之色,瞬间她伛偻了腰肢,抱着自己的肚子,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

    悫嫔口齿见发出疼痛难耐的呻吟声,她的手骤然一把抓住那茶盏,怒圆双目,嘶声质问:“这凉茶里——加了什么东西?!!”

    嘤鸣人还未走出水榭,闻得骤变之声,脚步都僵住了。她回头看着已经伏倒在石桌上的悫嫔,转瞬之间,悫嫔脸色已经惨白,她贝齿紧咬,额头上也沁出了层层冷汗,这幅模样,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

    嘤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都是同样的金银花茶,只不过悫嫔没有加冰罢了!若里头真加了不该加的东西,本宫岂会好端端站在这里?是悫嫔方才路走得多了,所以才要生了吧?”——悫嫔已经九个月的身孕了,虽说按照月份,还得半月才到瓜熟蒂落之期,但满九个月之后,便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你……”悫嫔剧烈地喘息着,却突然疼得又发出成串的呻吟之声。

    嘤鸣立刻吩咐悫嫔的宫女:“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主子要生了,还不快扶她回琼鸾殿,在传太医来!!”

    悫嫔的宫女虽然各有慌乱之色,却只看着痛楚难耐的悫嫔,根本不该听从嘤鸣这个舒妃的吩咐。嘤鸣暗道,倒是忘了,悫嫔贴身的宫女的,都是从蒙古带来的,怎么会听她的吩咐呢?

    正在此事,只见不远处,明黄色的九龙华盖正朝蓬莱福海边而来。这样的仪仗,除了皇帝,还有谁敢享用?嘤鸣暗自咬牙,皇帝怎么来了?这一切……未免叫人觉得太巧合了些!

    片刻功夫,之前皇帝携着皇后富察氏,已经走到了水榭外不远处。

    嘤鸣只得连忙出水榭迎驾,匆匆屈膝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

    皇后不禁发出惊呼之声,“悫嫔那是怎么了?旗服上怎么见了红?!”

    嘤鸣回首一瞧,不禁心头大惊,悫嫔今日传的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色桃花缠枝旗服,此刻旗服下身已经一片鲜红欲滴,着实叫人触目惊心!血腥的气息混合着从蓬莱福海上吹拂而来的莲香,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味,只叫人肠胃不适!!嘤鸣也惊呆了双眸——悫嫔竟然见红了?这……这怎么可能?就算金银花茶寒凉,也不可能喝一杯就见红!!

    皇帝看在眼中也不禁皱了眉头,一双长眉皱得渐渐有了愠怒之意。

    嘤鸣手心已经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喉咙一时间有些干涩沙哑,只得强行叫自己镇定下来,急忙道:“悫嫔要生了,臣妾正打算送她回琼鸾殿。”

    皇帝看了她一眼,瞳仁不禁一凝,却没有问什么,只沉声急切吩咐道:“立刻送悫嫔回去,传太医来!!!”

    皇帝吩咐,自然无人敢迟疑,悫嫔立刻便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给搀扶了出来,悫嫔却趁机一把抓住了皇帝那绣着缕金盘龙云纹的袖子,忍着腹部传来的一**的剧痛,泪眼汪汪控诉道:“皇上!!茶……舒妃给嫔妾的凉茶……有问题!!”(未完待续。)

第364章、一记耳光

    “皇上!!茶……舒妃给嫔妾的凉茶……有问题!!”

    嘤鸣的心跳已经不可抑制地加速了,炎炎烈日之下,悫嫔的脚下鲜血滴沥,那血腥的气味浓得刺鼻!!直冲得她心中愈发不安,只得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已经隐隐有些打颤:“方才臣妾已经跟悫嫔解释了,只是寻常的金银花茶,而且臣妾担心悫嫔受寒,还特意不叫加冰。没想到恰逢悫嫔胎动要生了,悫嫔却一口咬定臣妾害她!臣妾着实冤枉!”

    皇帝自然是偏信嘤鸣多几分的,可见悫嫔如此模样,终究眼里浮起不忍之色,便急忙吩咐道:“先送悫嫔回去!”

    这时候,皇后突然轻哼道:“那凉茶是否有问题,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皇后!!”皇帝沉下了脸色。

    皇后微微一笑,朝着皇帝屈膝一礼,道:“皇上若不信臣妾,可以叫太医们检查。若舒妃真的没动什么手脚,查一查,也可还舒妃一个清白。”说着,皇后睨了嘤鸣一眼,“舒妃若是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应该不惧一查吧?”

    嘤鸣立刻正色道:“臣妾心中无愧,自然不怕一查。烦请皇上叫人收了亭中一切茶具汤水。”——嘤鸣说得如此底气十足,但实则根本一点底气也没有!!悫嫔的确是喝了凉茶之后才见红的,只怕弄不好……那茶真的有问题!!可是皇后都那么说了,她若是不应下。只怕便更惹人怀疑了!!

    皇后眉梢一样,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皇帝沉吟片刻,便叫王钦带着两个小太监进去将茶壶、茶杯和那一罐子的碎冰都给一并拿走了。

    琼鸾殿。

    太医和接生嬷嬷都赶到了。殿中传来悫嫔声嘶力竭的呻吟声,仿佛要撕裂了喉咙一般。然而那声嘶力竭之声,却一声比一声微弱,仿佛力气再一丝丝耗尽一般。等在殿外月台上的人也都能听出不寻常来。

    一位接生嬷嬷满手是血地跑了出来,噗通跪在地上禀奏道:“皇上,悫嫔娘娘已有力竭之征兆,再这么下去。必然撑不到产道打开啊!”

    皇帝眉心一沉,看向嘤鸣的目光终究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怀疑之色。嘤鸣咬唇垂下了脑袋,悫嫔……的确不可能这么快就力竭了。就像是中了毒一般,可是——她并没有下毒。

    皇后神色一阵,旋即勃然大怒,“这怎么可能?!”

    嘤鸣心中怔忪。皇后也觉得很吃惊吗?皇后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之处啊。还有方才,皇后与皇帝来得未免也太及时了些吧?就像一切都是提前布置好的一般……

    皇后忙道:“悫嫔身子一直好得很,才半个时辰不到,怎么可能没有力气生产了?!”皇后这番话似乎在掩饰什么的样子,她急忙唤了太医出来,“悫嫔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方才叫你们检查的金银花茶,是否有不妥之处?!”

    太医们跪在地上,额头都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为首的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太医颤颤巍巍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茶壶中的金银花茶并无问题。唯独那茶盏中金银花茶……里头有夹竹桃,还有……断肠草!”

    断肠草!!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嘤鸣也惊住了,断肠草?这可是剧毒啊!!之前她还怀疑是悫嫔自己给自己下药,然后嫁祸她呢,如今看来,只怕这里头的水深得很啊!

    皇后惊愕之后,立刻转头怒瞪着嘤鸣,“舒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有孕宫嫔!!”皇后的怒斥之声刚落音,一个巴掌便高高扬起,朝着嘤鸣晒得发红的脸颊便要落下来。

    嘤鸣暗暗一咬嘴唇,她可以躲开皇后的这一巴掌,但是……她瞥见皇帝脸色的阴郁,便脚下纹丝不动,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

    嘤鸣只觉得耳朵轰鸣,一瞬间仿佛天底下都没有了声音一般,她听不到产房内悫嫔的嘶叫,也听不见盛暑天里绵绵不绝的蝉躁之声。似乎整个人世界都静音了一般。可见皇后这一巴掌,真真是用足了全力,狠命打下来。

    幸好,寂静只有短短的几秒而已。旋即,她又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喧嚣嘈杂,纵然到处都是不悦耳的声音,但能听到,真的是太好了。

    只不过,脸颊上火辣辣地疼,仿佛有十个太阳照射在左侧脸颊上一般,兼有阵阵抽疼,仿佛连心一般。

    嘤鸣看到了皇帝蹙起的长眉,似乎他那丹凤眸中也掀起一抹不忍之色,嘤鸣便知道自己不躲开,便是对了。于是屈膝朝皇帝直挺挺跪了下来,就跪在烈日日灼灼之下,膝盖底下的青石地板也是炙热烫人,嘤鸣抬头看着皇帝,铮铮道:“臣妾,没有下毒!”

    ——悫嫔失宠已是必然,她没有必要下毒毒杀悫嫔!就算她真的要对付悫嫔,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更不会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

    “凉茶中有剧毒!可是太医们一同检验出来的!你还敢狡辩?!!”皇后一手指着嘤鸣,怒吼如雷。

    嘤鸣脑子飞快运转着,凉茶有毒,是太医们一齐检验出来的,可见不会有假,而皇后自始至终不曾接触凉茶,可见皇后也不会有机会下毒嫁祸。如此一来,到底是谁下了毒呢??不,现在要紧的不是思考谁下毒的问题,而是这里头,到底哪一点可以作证她的清白??

    一定有的,方才她便觉得,隐隐哪里不对劲……

    忽的她想着太医的回禀,茶壶中无毒、茶盏有毒……

    嘤鸣脑海一亮,立刻抬头道:“太医只说盏中有毒,而壶中并无毒!”——也就是说,只有悫嫔那一盏金银花茶里才有剧毒。

    皇后冷哼了一声,“壶中凉茶你也要喝,自然不会下毒!必然是你事前便将毒涂抹在茶盏内壁上,如此一来,自然就只有悫嫔中毒,你却无恙!”

    听了皇后这番看似有理的论断,嘤鸣不禁笑了,可这一笑,生生扯动了左半边火辣辣疼痛的脸颊,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嘤鸣忍着脸上的痛楚,正色道:“臣妾原本是独自一人在水榭中纳凉,并无邀请悫嫔。而是悫嫔自己赶来的,这些湖畔来往巡视的侍卫们都看到了。”

    皇后皱了皱眉头:“那又如何?”(未完待续。)

第365章、转瞬翻盘

    皇后皱了皱眉头:“那又如何?”

    嘤鸣淡淡道:“也就是,事先臣妾并不知悫嫔会来!既然不知悫嫔会来,臣妾为何要要事先在茶盏内壁涂毒呢?”

    皇后一噎,愣是没了话说。

    嘤鸣又道:“还有,方才在亭中,也是悫嫔跟臣妾讨要金银花茶喝,并非请她饮用的。这些除了臣妾与悫嫔的侍女,附近打理花木的宫人想必也瞧见了、听见了,皇后娘娘不放去取证。”——这就是她方才隐隐感觉到的漏洞……若她要下毒害悫嫔,未免也太不合理了些!

    皇帝不禁点了点头,眉宇似乎舒展开来几分,“此事疑窦颇多,还是细细详查得好。”说罢,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嘤鸣、看着她已经高高肿胀起来的脸颊,脸上滑过心疼之色,便亲自走上前,伸出手扶她,“起来吧。”

    “谢皇上。”嘤鸣终于松了半口气,扶着皇帝那带着茧子的手站了起来,可方才烈日之下跪了那么久,骤然站起来,脑袋一下子供血不足,不由一晕,生生歪到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急忙一手搂紧了她的腰肢,让嘤鸣倒在他怀中。

    这下子,嘤鸣生生是以极亲昵的姿态,依偎在了皇帝的胸膛上。

    皇后看在眼里,心中妒意如长了草一般蔓延,她强忍着妒火,朝着太医问道:“悫嫔现在如何了?”

    太医急忙磕头道:“夹竹桃活血化瘀,能使得孕妇小产。然而对于足月的悫嫔娘娘而言,只会指使早产,害处倒是不大。只不过——悫嫔娘娘又中了剧毒断肠草。而孕妇临盆,血脉流转极快,毒素此刻已经渗入五脏六腑,所以悫嫔娘娘才会力竭!所以、所以……请皇上及早下决断,是保大还是保小!微臣恐晚了,只怕母子都会不保啊!”

    皇后一听,也顾不得礼仪。立刻吼叫道:“自然要保皇嗣!!”

    保皇嗣?嘤鸣默默从皇帝怀中离开半步,皇后在意的,自然只有悫嫔肚子里的孩子。她才不在意悫嫔死活呢……或者说,皇后怕是巴不得悫嫔死呢。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悫嫔……没得救了是吗?”

    太医颤抖着说了一个“是”字,又连连磕头如捣蒜。“断肠草若中毒浅。尚且可解,可悫嫔娘娘中毒太深,又怀有身孕……”太医不敢多说什么,忙垂下了头。

    “若保小,可保得住?”皇帝也甚至断肠草之毒,所以不免有些忧虑。

    太医满头冷汗涔涔,“这……微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皇后气得跺脚。“不是尽心竭力,是必须保全皇嗣!!”——若真鸡飞蛋打。特忒不值得了些!

    嘤鸣此刻脑海中想的,却是那夹竹桃……都已经下了断肠草剧毒了,为什么还会有夹竹桃??莫非,下毒的不止一个人?

    若是没有断肠草的话,只有夹竹桃,以悫嫔的身子,就算早产半月,也必然能平安诞育,母子平安。

    所以——果然还是悫嫔逃不脱嫌疑吗?

    嘤鸣眯了眯眼睛,她忽然想起,方才在水榭中,悫嫔只喝了一口金银花凉茶……那么热的天,悫嫔出了那么多的汗,照理说应该整盏凉茶都灌下去才对,可是她却忍着炎热干渴,只喝了那么一口……

    而且,茶盏都是带盖子的,在打开盖子的同时,便可不动声色下毒了……

    皇帝几乎是毫不犹疑地发了话:“你们只管尽力保小!另外,告诉悫嫔,朕晋她为悫妃,让她安心生产!”

    皇帝的意思,自然是不许告诉悫嫔……哦不,此刻已经是悫妃了,不许告诉悫嫔她自己中了断肠草剧毒吗?让她别失了求生信念,让她拼命生孩子吗?

    嘤鸣没有闲心同情刚刚被皇帝一语晋封的悫妃,反倒是上前一步,吩咐道:“还请太医检查一下……悫妃的指甲里头。”

    皇后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语气已经有几分疾言厉色:“舒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嘤鸣微微一笑道:“当时的情况,除了臣妾之外,悫妃自己也有机会下毒不是吗?”

    皇后怒斥道:“胡说八道!!悫妃中的可是剧毒断肠草,难道她为了嫁祸你,连自己和腹中皇嗣的命都不要了吗?!”

    嘤鸣语气平和地道:“臣妾也觉得有些不合理,然而检查一下悫妃的指甲,便可证明臣妾是错的。皇后娘娘又何必生气呢?”——这话真真是像极了方才水榭之外,皇后要求检查凉茶时候的语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真是叫人痛快!而且,皇后愈是如此竭力反对,就越说明她有问题!!

    皇后被嘤鸣这番话给生生堵住了,只得急忙对皇帝道:“皇上,悫妃正在里头拼了命地生孩子呢,这个时候,岂能……”

    皇帝却冷冷扫了皇后一眼,“查查又何妨呢?方才皇后要查舒妃,朕也允了,怎么此刻舒妃想查悫嫔的指甲,皇后倒是不肯了?!”

    皇后心中一颤,方才皇上竟称呼“悫嫔”,而非“悫妃”,可见是相信了舒妃的言辞吗?皇后急忙道:“臣妾只是觉得,悫妃不可能不要自己的性命啊!断肠草这种毒药,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要人命的了!悫妃不可能不知道其害呀!”

    皇帝微微蹙眉,他自然也感觉到不对劲,可还是下令命太医进产房去查了。

    少卿,只听得里头传出悫妃虚弱的惊呼声,“你……你们要做什么?!不……”

    悫妃的声音惊慌中带着缕缕绝望之色。

    然而,她中毒已深,哪里还有力气阻拦?

    不消片刻功夫,太医便出来回话了,“启禀皇上,悫妃娘娘的左手拇指的指甲里的确残留少许粉末,正是由夹竹桃与断肠草混合而成的!”

    皇帝听了,登时怒火滔天,手里一串质地极好的蜜蜡手串生生给掷在了殿外的青石地板上,蜜黄的蜜蜡珠子零散叮铃,散了一地。

    皇后见状,急忙道:“一定是有人嫁祸悫妃!悫妃没没那么傻!岂会拿自己命来陷害旁人?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悫妃一个清白啊!”

    皇帝眼中满是犹疑不定之色,悫妃虽然性烈,但不至于舍身赌命!!何况,此刻她中毒已深,也活不了多久了……皇帝想到此处,眼中的怒意便消散了大半,怒意消减之后,皇帝也忍不住想,若悫妃真的是被陷害的,那到底又是谁想要她的命呢?

    夹竹桃、断肠草?

    为什么是这两样一轻一重的毒?

    若真要悫妃性命,断肠草就足够了!

    看样子,得叫粘杆处详查才是。

    这时候,陪伴在皇后身侧的音常在趁着皇后不注意,正挤眉弄眼看向嘤鸣,仿佛要把五官挤出花儿来似的,眼里也带了几分哀求之色。

    嘤鸣暗忖,这个乔氏,这是什么意思?老娘又不会猜谜!

    略一想,便朝皇帝屈膝道:“皇上,臣妾想暂且告退。”

    皇帝转头看着她的肿胀发紫的半边脸,语气不禁柔软了许多,便起身道:“朕陪你回去吧。这里就劳烦皇后照看了。”——皇帝的语气,显然是不关心悫妃的死活了。

    皇后不禁咬牙切齿,可舒妃的脸是被她一个耳光打肿的,她若阻拦,只怕皇上会更不高兴,只得强忍着妒火,维持着贤惠的仪态,道:“是,臣妾自当竭力保全皇嗣。”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这点他倒是不怀疑……悫妃中毒已深,已经没有加害的必要,至于皇嗣,皇后想要儿子,当然会竭力保全。

    目送皇帝与舒妃渐渐远去,皇后的脸上渐渐浮起恨毒之意。

    音常在乔氏见状,便低声耳语道:“娘娘,皇上似乎对您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不如婢妾以您的名义,送些伤药给舒妃吧?”

    听了这话,皇后心中恼怒更盛了几分,但也知道音常在的主意是最好的弥补方法,便忍着怒火与委屈,道:“去吧!”(未完待续。)

第366章、救悫妃?

    皇帝一手拿着浸了冷水的冰帕子敷在嘤鸣的脸颊上,顿时那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压制住了一般,丝丝沁凉的感觉,当真叫人舒服极了。

    连换了了三次冷敷,直到瞧着那肿胀见消几分,皇帝才停了下来,拿上好的药膏轻手轻脚涂抹在嘤鸣的脸颊上。淡淡的药香味道弥漫,倒是好闻得紧。这是太医送来的上好的祛瘀化痕的药膏,里头似乎有薄荷的成分,所以凉丝丝的,很舒服。

    皇帝打量着她的脸蛋,心疼地道:“皇后要打你,怎么竟不躲开?”

    嘤鸣沉默了下来,躲开?她当然能躲开,可她若躲开了,怎么叫皇帝心疼?何况,当时皇帝明明疑心了她的……

    帝王的疑心,便是如此之重。

    可皇帝也不想想,她有那么笨吗?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下毒害人?!悫妃失宠已经是必然的,等她临盆之后,她有的是功夫慢慢修理悫妃,何必急于一时?!

    “皇上不也是眼睁睁看着皇后打了臣妾耳光吗?”嘤鸣冷飕飕反问了皇帝一句。当时,她能躲开,同样,皇帝也能阻拦。她没有躲开,皇帝也没有阻拦。

    皇帝一怔,整个人如噎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

    嘤鸣低头看着西洋镜中的自己,左半边脸颊已经开始消肿了,但若要痊愈,怕是得个三五日。这辈子,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扇了耳光呢!哼,皇后……别以为她看不出皇后的可疑之处!!

    “臣妾已经无碍了。皇上还是去看看悫妃吧。”——此刻她已经没必要跟皇帝周旋下去了,比起皇帝,她更想跟乔氏好好谈谈。方才她原想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没想到皇帝竟撂下在产房中拼命生孩子的悫妃,也陪她一起回到长春仙馆了……

    “朕已经封了她悫妃了。”皇帝淡淡道。

    意思是,晋了位份,便是不亏待她了吗?

    皇帝的逻辑,还真是特别啊。

    悠长地叹了口气,皇帝握住了嘤鸣的手,语气又放低了几分。“鸣儿,方才,是朕不好。朕不该疑心你的。”

    能叫皇帝如此低三下四道歉,也算得难得了吧??可是嘤鸣心里只有冷笑,记得从前,皇帝也说过。以后会相信她。不会疑心她,可才过了几年,还是固态复燃了。

    帝王都是多疑的,皇帝也并不能免俗。

    嘤鸣冷冷清清道:“悫妃的确是喝了臣妾的凉茶,才中毒的,不怪皇上疑心,连臣妾都忍不住疑心自己了呢!!”

    皇帝怎会听不出嘤鸣话里的嘲讽之意,可他着实心虚。又心疼嘤鸣得紧,便叹着气道:“朕知道。你在生朕的气,朕不怪你……”

    嘤鸣别过头去,不去看皇帝那张柔情款款的脸。

    这时候,半夏又端了桑菊茶来,“娘娘方才在日头底下跪了许久,还是喝完桑菊茶消消暑吧。”

    平常嘤鸣都是喝金银花茶的,可是金银花茶里才查出有毒,着实有些晦气,所以半夏才做主熬了桑菊茶,冰镇了端了上来。

    嘤鸣喉咙正干得紧,自然不会拒绝,端起来便小口急促地喝着——嘤鸣脸上还疼得,一张大了嘴,便会扯疼了,所以才只能小口喝着。

    皇后的这一巴掌,还真是打得不轻。

    是啊,皇后恨她多年得宠,早就盼着能有机会打她耳光了。如今既有正大光明的机会,怎么会不狠命打呢?

    一盏冰镇桑菊茶喝得见了底,嘤鸣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这时候,皇帝又把自己的那一盏推到了嘤鸣手边,说:“你先喝吧。”

    嘤鸣低眉一瞅,皇帝那一盏竟然一口没动过……

    这盛暑天里,皇帝不可能不渴——她分明瞧见皇帝的嘴皮都干透了呢。

    这有必要吗?她宫里还缺了一口喝的吗?皇帝的举止,倒更像是赔罪加讨好了。

    不过嘤鸣没客气,端起来便喝。你丫的不喝拉倒!

    嘤鸣有胆子放肆,可底下人却不敢叫皇帝渴着,立刻又重新端了冰镇桑菊茶上来。

    喝完了第二盏,嘤鸣撂下茶盏,便起身,朝着皇帝屈膝一礼,生冷地道:“臣妾要去内殿歇息一下,皇上轻便吧。”——说罢,也不管皇帝是什么表情,便径直去了内寝殿中。

    她越是使性子,便越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越是能说明自己受了莫大冤屈,皇帝也越是不会再怀疑她。

    这份矫情,的确是必须要拿出来的。

    她是被冤枉的,自然有底气耍脾气。

    嘤鸣进了内寝殿,便躺在了柔软的拔步床上,折腾了这么一通,她的确是乏了,稍微眯一会儿也好。

    片刻后,半夏蹑手蹑脚进来,低声禀报道:“娘娘,皇上走了。”

    嘤鸣睁开眼皮,淡淡说:“知道了。”

    半夏又道:“皇上说了,让您多休息几日,暂时免了中宫请安之礼。”

    嘤鸣“哦”了一声,不必皇帝说,她也一时半会也没打算给皇后请安。才刚挨了皇后一巴掌,她才不想看皇后那张老脸呢。

    这时候,徐晋禄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娘娘!音常在奉皇后懿旨,来给您送伤药了。”

    半夏听了,不禁气呼呼的,“叫她滚!猫哭耗子假慈悲!!”

    嘤鸣却微微一笑,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道:“请音常在进来。”——她正等着呢,所以方才才要撵皇帝走人,否则皇帝在,只怕乔氏不方便跟她说话。

    “娘娘!”半夏撅了嘴巴。

    嘤鸣笑着戳了戳半夏的脸蛋,“放心吧,音常在跟皇后可不是一条心!!”

    半夏眼睛一圆,呆了一会儿,才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嘤鸣只躺了一会,旗髻还算齐整,略一修饰,再穿上件如意坎肩也就是了。请了音常在入长春仙馆正殿景明殿,嘤鸣才步履盈盈出来见客。

    音常在朝她屈膝见了万福,“舒妃娘娘金安。”

    嘤鸣微笑着颔首,指了指旁边绣墩,道:“音常在坐下说话吧。”

    “多谢娘娘赐坐。”音常在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刚一坐下,便忍不住道:“娘娘,悫嫔……悫妃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嘤鸣挑了挑双眉,“她死不死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反正皇上已经相信不是本宫下毒害她的。”——她老早就看悫妃不顺眼了,她若是死了,嘤鸣只有高兴的份儿。(未完待续。)

第367章、悫妃产子

    音常在面有决然之色,她言辞肯肯道:“婢妾知道,娘娘厌恨悫妃。可是悫妃若真的死了,对娘娘不仅没有半分好处,只会有害处!”

    “哦?”嘤鸣笑着打量着音常在,“这话从何说起呢?”

    音常在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悫妃都是喝了娘娘的凉茶,才中毒的!就算皇上相信娘娘,若太后要干预,敢问娘娘将如何自处?”

    嘤鸣听了这话,不禁眉头一蹙,太后……的确是个问题啊,若太后以谋害嫔妃的名义问罪,就算皇帝坚持要保她,与她而言,也的确是个麻烦啊。皇帝现在认为太后是他生母,自然不会行忤逆之举。

    虽说查出了悫妃的指甲有毒,但也不能证明是悫妃自己给自己下毒,陷害她。毕竟人人都知道,断肠草是能要人性命的,悫妃总不至于玉石俱焚吧?而且在凉亭中,悫妃与她一起坐了良久,若悫妃死了,皇后也大可反咬一口,说是她往悫妃的指甲里塞了毒粉。

    说来,这断肠草,到底是谁下的呢?

    悫妃自己当然不会!而皇后……皇后就算要毒死悫妃,也会等到悫妃临盆之后,否则万一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岂非得不偿失了?!

    如此一来——嘤鸣眯了眼睛,难道是太后或者娴妃所为?

    想要让悫妃一尸两命的,的确只有太后与娴妃了。

    若她之前料想得不错,悫妃应该是想给自己下夹竹桃。造成早产,以此嫁祸她。但是她的意图却被太后洞悉了,便在她的夹竹桃粉中又加了断肠草。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这样的推断,的确是最合理的!除此之外,嘤鸣的确想不出旁的。

    但是,皇帝能查到证据吗?他能查到太后头上吗?只怕真的不好说了……

    太后若要趁机将罪名安在她头上,的确是很麻烦的问题啊。

    除非悫妃没死!——只要悫妃活着,这事儿就闹不大!悫妃自己心虚,也必然不敢纠缠着此事不放。

    音常在见嘤鸣露出苦恼之色。便又急忙道:“而且悫妃若是死了,岂非叫皇后称心如意了?若是母死子存,岂非白白便宜皇后得了一个儿子?而且是个没有生母的儿子!!”

    “与其如此。不如留下悫妃性命!只要悫妃活着,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夺回自己儿子,那样一来,悫妃与皇后必然势成水火!坐山观虎斗。难道不是对娘娘最有利的选择吗?”音常在声情并茂地撺掇着。

    嘤鸣突然嗤嗤笑了。这个音常在,对端嫔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她为了对付皇后,也真真是煞费苦心了!!

    “娘娘……”音常在不明白嘤鸣为何发笑,脸色一时有些讪讪了。

    嘤鸣笑盈盈打量着音常在那姣好的面庞,“悫妃中毒至深,难不成音常在觉得本宫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吗?”

    音常在一怔,一时间傻了眼。

    “行了,音常在还是快些回到皇后身边吧。本宫也乏了!”嘤鸣露出困倦之色,直接送客了。

    音常在露出一脸失落之色。“悫妃……难道必死无疑了吗?”——她可是极有可能搬到皇后的人啊……

    嘤鸣神色淡淡道:“只怕是九死一生了,除非悫妃自己还有什么底牌。”说罢,便叫半夏送音常在出去。

    然而,音常在前脚刚走出长春仙馆,嘤鸣便从床榻底下揪出了毛茸茸的火团出来,手中已经捻了一枚药香淡淡的参华丹出来,吩咐道:“把这个,偷偷放进悫嫔的解毒药中。”——太医想必已经给悫妃开了解毒药了,可是也顶多保悫妃一时性命。

    嘤鸣拒绝了音常在,可她的确被乔氏说动了。

    虽然她恨不得悫妃就这么死了,但乔氏说得没错,悫妃若是死了,对她不但没有好处,而且只有坏处!!

    悫妃活着,才符合她的利益!!留着悫妃的性命,便能看悫妃与皇后两虎相斗了!!

    为一时痛快,而损了利益,的确是大大的不智!!

    悫妃,先容她多活几年吧!!

    火团一脸气鼓鼓之色,显然是不乐意的样子。

    “好了!”嘤鸣摸了摸火团毛茸茸顺滑的脑袋,“快去吧,否则悫妃若是死了,可就不妙了!”

    火团满是肉疼地道:“那也用不着一整颗参华丹啊,半颗也足够化解断肠草之毒了。”

    嘤鸣摸了摸自己下巴,“半颗也够吗?……”便点了点头,把参华丹掰成两半,一半塞给火团吃了,另一半叫它含着叼去给悫妃。

    火团吞了半枚参华丹,便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叼着便麻溜去了。

    琼鸾殿,皇后在殿外月台上焦急地来回踱步,可里头悫妃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太医也急得直擦冷汗。

    “赶紧再给悫妃娘娘灌下一碗参汤!”其中一位太医催促道。如今,也只能靠参汤先吊着了!

    皇后咬牙道:“催产药也再给她喝一碗!!”

    太医急忙道:“皇后娘娘,微臣等开得催产药性烈,之前那一碗已经足够了!再多喝的话,只怕会血崩的!”

    皇后压着声音,呵斥道:“皇上已经说了,保全皇嗣!悫妃就算血崩了有什么关系?!”

    皇后阴狠的语气,让太医们不禁齐齐打了个冷战。皇上已经发话让皇后在此照看,太医们自然不敢不听从皇后的吩咐,就算知道催产药之害,也只能咬牙再叫太监熬上浓浓的一碗。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抹红彤彤的小东西嗖的窜进了熬药的耳殿中,半枚满是口水的参华丹便被丢进了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催产药中。

    火团撇了撇嘴,真是便宜这个凡人了!

    又一碗催产药灌下,浑身汗水淋漓的悫妃只觉得腹中暖流攒涌,仿佛一瞬间浑身都有了力气。

    接生嬷嬷们催促着喊:“娘娘,用力啊!”

    “产道已经开了!都能看见小阿哥的头了!娘娘快再用力啊!!”另一位接生嬷嬷语气满是欢喜之意。

    悫妃口里咬着一块软木,双手深深扣入锦褥中,手背上头条条青筋暴起,她拼尽全力嘶吼一声,“啊!!——”

    紧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傍晚宁静的半边天空。

    皇后忍不住雀跃之意,甚是顾不得产房忌讳,竟冲了进来,第一声便问:“是阿哥吗?!”

    接生嬷嬷怀里抱着一个满身血污、哇哇大哭不止的婴孩,满脸笑容地朝皇后行礼,“是!小阿哥哭声洪亮,很是健康呢!”

    “太好了!!”皇后忍不住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本宫有儿子,本宫终于有儿子了!!(未完待续。)

第378章、生而佑母

    床榻上的悫妃忍不住深出颤抖的手臂,眼里也满是希冀之色,嘴里喃喃:“小阿哥……我的……小阿哥……”

    皇后闻得声音,不由愣了一会儿,“悫妃……?”——怎么还没死?不是都灌下第二晚烈性催产药了吗?怎么还没有血崩?

    另一位接生嬷嬷道:“悫妃娘娘真是福大命大,产后并没有血崩呢。”

    皇后脸色微微不快,旋即又不禁想,就算没有血崩,断肠草的毒性已经渗入悫妃五脏六腑,反正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想到此,皇后心里痛快了许多,立刻召唤了太医进来,还无比贤德地嘱咐道:“赶紧提悫妃诊脉,务必竭力救治!”

    若非太医们都见识了皇后方才的阴狠,只怕此刻要被皇后的模样给蒙蔽了,太医们却不敢多言,忙跪倒脚踏旁边,轮番上去为悫妃把脉。

    顿时,太医们个个露出惊异之色。

    “悫妃娘娘有些力竭,然而脉象已经渐趋平和,已经没有大碍了。”为首的老太医满是惊喜地道。

    皇后脸色骤然僵住了,她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你浑说什么!悫妃不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吗?!”

    这时候,床榻上软绵无力的悫妃惊得无以复加,“断、断肠……草?”说完这三个字,悫妃脖子一歪,便吓得晕厥了过去。

    太医也觉得有些惊奇,便道:“微臣等为悫妃娘娘仔细斟酌了一份解毒的药,但着实没想到真的彻底解了断肠草之毒。可见是悫妃娘娘真真是福泽深厚啊!”

    太医所开的,不过是照本宣科的解毒方子,按理说不可能化解如此之深的断肠草之毒!就算是身体健壮的男子。那份药方子,最少也得喝一年,才能慢慢化解。所以太医们只能归咎于是悫妃福泽深厚了。

    皇后听了太医之词,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悫妃福泽深厚?!凭什么?!之前不是说悫妃没得救了吗?!怎么如今竟然没事儿了?!

    可恶,真真是该死的不死!!

    皇后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悫妃,心底浮起一抹阴毒之意……

    这时候。太医急忙唤了个小太监道:“快去禀报皇上,悫妃娘娘母子平安,而且悫妃娘娘毒已经解了九分。没有性命之忧了!”

    听了这话,皇后面有怏怏之色。这些个太医,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邀功机会呢?只怕皇上闻讯很快就会赶到的人,若是悫妃这个时候又出了意外。她可难道罪责!!

    哼!暂且叫悫妃多活几日吧!!皇后恨恨想着。

    果然。不消两刻钟功夫,皇帝便从九州清晏赶了过来,皇帝也很是惊异,悫妃居然没死?!是太医的医术过人,还是另有缘由??皇帝虽然惊奇,却也不禁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后抱着刚刚出生的七阿哥走上前给皇帝请安,“臣妾和小阿哥给皇上请安了。”

    皇帝瞅了一眼自己刚出生的的儿子,红彤彤很是难看。不过瞧着倒是健康的样子,便问皇后:“悫妃如何了?”

    皇后微笑着道:“悫妃只是晕了过去。太医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哦?”皇帝走到里头,看了看昏睡着的悫妃,的确呼吸均匀,不像是中毒至深的样子。皇帝不禁眯了眯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派人去给太后报喜吧。”——不管怎么说,母子平安,都是喜事,该叫太后知晓才是。

    皇后忙道了一声“是”,又温柔慈爱地道:“悫妃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只怕余毒未清,得好生将养一段时日,怕是无暇照顾小阿哥周全。所以……不如由臣妾照料抚养七阿哥吧。”

    皇帝眉心不经意一蹙,他都答允皇后了,皇后有必要如此着急吗?只不过他如今也没理由拒绝皇后的提议,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皇后就多费心吧。”

    皇后满脸喜悦飞扬,急忙抱着七阿哥屈膝一礼,“是!臣妾自当恪尽嫡母之责!”顿了顿,皇后又道:“悫妃原本中毒至深,眼看着没救了,如今却大难不死,想来是七阿哥给悫妃带来的福泽。”——皇后轻描淡写,便把悫妃福泽深厚,变成了七阿哥福泽深厚。

    听了这话,皇帝忍不住多瞅了这个红彤彤的儿子两眼,瞧着天庭饱满,的确是有福的面向,皇帝不禁露出了笑容。

    母子平安消息立刻便传遍了六宫。

    澹泊宁静殿中,太后怒目圆瞪,“这怎么可能?!!!”

    娴妃咬牙切齿道:“太后,如今传言正说,七阿哥福泽深厚,生而佑母呢!”

    太后气恨交加,“必然是皇后叫人散布的!!不把七阿哥捧上天,怎么跟永琪争夺储位?”

    “这可怎么办呀?”娴妃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下子可好了,七阿哥生母是科尔沁出身的妃子,养母是中宫皇后,不但血统高贵远胜五阿哥,更是半个嫡子!!再加上“福泽深厚、生而佑母”之名,只怕五阿哥都要退出一射之地了!

    “你急什么!”太后冷冷道,“悫嫔成了悫妃,如何甘心自己的儿子被皇后夺取抚养?且等着看好戏吧!日后有的是机会下手!”

    “福泽深厚,生而佑母?”长春仙馆中,嘤鸣忍不住笑了!皇后还真是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机会啊!悫妃没死,跟七阿哥有什么关系?是她的半枚参华丹救下的好不好?她倒是会往七阿哥脸上贴金!

    皇后才得了儿子,就忍不住四处炫耀!还真不怕招惹恨意啊!

    只怕太后和娴妃此刻已经恨不得掐死这个“福泽深厚、生而佑母”的奶娃娃了!!

    嘤鸣暗忖,按照持续,这个该是七阿哥……不过,历史上的七阿哥明明是皇后富察氏所生,如今倒成了悫妃的儿子了。罢了,反正历史早就歪了,有所变数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七阿哥纵然不是皇后所生,如今还不是归皇后抚养了?就如同六阿哥永瑢虽不是纯嫔亲生,如今不也照样成了纯嫔的儿子?

    这因果循环、命数轮回,还真有够巧妙的!(未完待续。)

第379章、七阿哥永琮

    转眼便是三日后,七阿哥的洗三礼,自然是皇后这个养母加嫡母亲自负责主持。

    一大早天蒙蒙亮,皇帝便下达手谕:“朕之第七子,赐名永琮!”——除了赐名之外,皇帝还赏赐了厚重洗三礼,绫罗绸缎、珍玉古玩,足足两大箱子,其中便有一枚羊脂玉之地的礼器玉琮,为七阿哥添福添寿。

    玉琮是一种筒形的祭祀玉器,内方外圆,寓意天方地圆,上头还铭刻了祥云龙纹,是一整块硕大的羊脂美玉雕琢镂刻而成,因此异常珍贵。

    皇后替七阿哥收了赏赐,笑得合不拢嘴,直接便抓了一大把金瓜子打赏传旨太监王钦。

    王钦笑呵呵谢赏赐,“皇上已经去早朝了,下朝也会赶过来,还请皇后娘娘筹备妥帖。”

    今日嫔妃齐聚皇后的镂月开云殿,为新生的七阿哥贺喜,连有孕的嘉嫔都来了,嘤鸣自然没理由不来。

    七阿哥永琮正在皇后怀中酣睡着,孩子的脸蛋红红的,就像是煮熟了鸡蛋似的,眉细眼长,依稀瞧着已经有几分肖似皇帝。脸蛋圆嘟嘟的,尚未成型,小嘴半张着,满嘴都是奶香气。

    嫔妃们个个笑呵呵恭维着,贺喜皇后喜得麟儿,一个个的语气,仿佛生了孩子的是皇后似的!嘤鸣却并不插嘴,只冷淡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吃着果品点心,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坐在嘤鸣对面的娴妃脸色也铁青得紧,脸上恼怒而愤恨。

    坐在嘤鸣身旁的是刚刚显怀的嘉嫔金绣纹。她低语提醒道:“舒妃娘娘,您好歹露个笑脸。”

    嘤鸣懒懒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反正皇后心思都在七阿哥身上呢,才没空管本宫如何呢。”

    嘉嫔不禁尴尬地笑了笑,今年新晋的福贵人、寿贵人、禧贵人,还有音常在等人都已经围了上去,轮番恭维着,早已把皇后围了团团,皇后自然看不到其他嫔妃的表情。

    倒是康贵人。面色冷若冰霜坐在位子上,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这时候,禧贵人笑嘻嘻道:“康姐姐。你也快过来瞧瞧啊!七阿哥真可爱!”

    嘤鸣暗自撇嘴,可爱个毛?才出生三天的孩子,想也知道比小猴子好看不到哪儿去!这个禧贵人,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嘤鸣原以为康贵人会冷淡拒绝。可没想到素来不喜热闹的康贵人竟然站了起来。几步走上前去,竟难得露出了几分微笑,看着皇后怀中那个小小的红红的孩子。

    冰山消融是何等美丽,嘤鸣算是见识到了。

    咱们的乾渣龙陛下也见识到了。

    一声“皇上驾到”一下子叫这镂月开云殿宁静了下来,后妃们齐齐屈膝给皇帝请安。

    皇帝笑着道了一声“平身”,又道:“徐氏似乎很喜欢永琮。”

    康贵人的脸上还挂着未曾散去的笑容,她忙矜持了神色,淡淡道:“婢妾喜欢小孩子纯净的眼神。”

    皇帝不禁颔首。赞道:“只有心思纯净之人,才会喜欢心思纯净的孩子。”

    听了这话。禧贵人嘟着嘴巴,娇滴滴道:“皇上,婢妾也喜欢小孩子呢!”

    皇帝呵呵一笑,“你也心思纯净,总成了吧?”

    禧贵人听了皇帝的话,丝毫没有怨怪皇帝那敷衍似的语气,仿佛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仿佛十分开心的样子,笑得牙齿都露出了八颗,当真笑靥灿烂,极为有感染力。

    皇后却丝毫没有酸妒吃味的样子,反倒是顺着皇帝的话,道:“康贵人高洁,禧贵人单纯,都是极好的!”

    皇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这正殿中,目光落在了平静而疏冷的嘤鸣身上。连日来,皇帝****都回去长春仙馆,可回回都被嘤鸣客客气气推走了,皇帝不免有些失落,如今又见到嘤鸣,皇帝语气揉环地关切道:“舒妃可好些了?”

    皇帝问的自然是嘤鸣的脸蛋。

    嘤鸣也不喜欢自己脸****都肿着,所以每天晚上都用药园世界的药河水洗脸,如今已经红肿全消,三日便好利索了。

    嘤鸣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淡淡的面孔上带着几分骄矜之色,“臣妾好不好,皇上不是看到了吗?”

    皇帝碰了枚软钉子,不禁面有讪讪之色,“是好利索了,一如从前,白璧无瑕。”

    皇后眼底滑过一抹恨色,然而皇后却立刻掩饰了下去,她笑盈盈道:“都怪臣妾那日太过关心悫妃与七阿哥了,幸好舒妃没事,否则臣妾心中着实难安。”

    嘤鸣脸上挨了皇后一巴掌的事儿,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皇后扇耳光的时候,琼鸾殿的奴才、御前的宫人,还有皇后身边的宫女都看在眼里,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所以皇后索性大大方方认了自己的不是。

    嘤鸣语气生淡地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可当不起。”

    皇后却丝毫不介意也碰了嘤鸣一枚软钉子,反倒呵呵一笑,坦然道:“本宫自然知道舒妃不是没有胸襟的人,今日七阿哥洗三,舒妃能来,可见是已经不介怀了。”

    如此一来,嘤鸣就算真的想计较,也是不成了。谁叫人家是皇后,她是妾妃呢?在地位上,天生就不是平等的。

    皇帝却暗自苦恼,鸣儿最是小性子了,哪里有胸襟可言?至今都不叫朕碰一下呢!真不晓得要使小性子到什么时候……

    嘉嫔见场面有些冷,便笑着走上前几步,看着皇后怀里永琮道:“七阿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确是有大福气人呢!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让嫔妾抱抱七阿哥,也沾沾福气。”

    皇后笑容满面,毫不犹豫地便点了头,“那嘉嫔也抱抱吧,若能因此也生个健健康康的阿哥,七阿哥将来长大了,想必也会高兴又个年纪相若的弟弟的。”

    “承皇后娘娘吉言了。”嘉嫔手脚稳当地抱过了七阿哥,嘉嫔是生育过一胎的人了,自然懂得如何抱孩子,七阿哥一丁点都没被惊动,只嘟了嘟小嘴,还继续甜甜睡着。

    皇帝见满殿妻妾融融,终于又露出了笑容。(未完待续。)

第380章、大闹洗三礼

    镂月开云殿中,正是欢乐融融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殿外传来,“还我儿子!!皇后,你还我儿子!!!”——这声音,尖锐得仿佛能撕破人的耳膜一般。

    来者是谁,自是不需要多说的。

    悫妃……三日前,刚刚被皇帝口谕晋为妃的博尔济吉特氏。产后她一直昏迷着,看样子如今总算是醒了。

    转眼间,悫妃已经冲进了正殿中,她脚下只穿着一双雪缎袜子,似乎就是这样一路跑来的,雪白的袜子上此刻已经乌黑泥泞,悫妃穿着一身压得发皱的宝蓝色织锦缎旗服,脖子上龙华都歪斜了——这也就罢了,更叫人看得皱眉的是悫妃竟然是披散着头发而来的,一头乌发凌乱,就像是刚刚睡醒似的。

    她就这样有失体统地闯了进来,她怒目瞪着身穿吉服、华贵无比的中宫皇后,恨得几乎要食其肉、饮其血,“皇后!!你还我儿子!!”

    皇后皱着眉头,高贵优雅地走上前几步,怒斥道:“悫妃,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

    悫妃却一把抓住了皇后的衣襟,她几欲疯狂般怒吼着:“你还我儿子!!这你这强盗!!七阿哥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抢走!!”

    皇后没想到悫妃竟敢如此“无礼”,不由大惊失色,她狠狠一把推开悫妃,然而这一推,有力过大,而悫妃产后才三日,即使吃了嘤鸣的半枚参华丹。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她一个踉跄,便仰道在了地上。发出“啊!”地痛叫之声。

    皇后整了整衣衫,便阴声警告道:“是皇上让本宫抚养七阿哥的,悫妃,你不要不识好歹!!”——七阿哥的洗三礼,体面而热闹,皇后正是风光的时候,她也不想被悫妃破坏了。所以出言警告。

    皇帝正坐在上头宝座上,手里的酒盅重重撩在了桌子上,皇帝侧脸吩咐吴书来:“送悫妃回琼鸾殿休息!!”——悫妃这幅样子。的确太不成体统了些!!幸好这只是洗三礼,宗室命妇不曾入宫,否则被其他科尔沁的福晋看到,只怕又不知浑说什么了。

    “不!!!”悫妃却骤然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她仿佛癫狂了一般,“儿子!!我的儿子呢?!你们把我的儿子藏哪儿了?!!”

    悫妃充血般疯狂的眸子扫视着殿中,忽然,她看到了——看到了被嘉嫔抱在怀里的,那个襁褓中的小小的孩子。

    悫妃面露惊喜之色,她飞快奔上前去。

    嘉嫔神色一晃,急忙想要闪避。然而嘉嫔是穿着花盆底鞋的,哪里比得上只穿着一双袜子的悫妃跑得快?当即。便被悫妃一把抓住了手臂,悫妃恶狠狠瞪着嘉嫔:“还我儿子!!!”

    “悫妃……你别、别抢啊!”嘉嫔勉力抱着孩子。见悫妃跟个疯婆子似的来抢夺,她哪里敢就这么把孩子给了悫妃?!

    悫妃见撼不动嘉嫔的手臂,便双手上去抓着襁褓中的孩子,便用力往外扯!

    “哇——”七阿哥被扯痛弄醒了,发出了响亮的啼哭之声。

    见七阿哥嚎哭,嘉嫔不由被分了神,只觉得怀中嗖的一滑,连带着襁褓,七阿哥便被悫妃给生生抢走了!

    就在此事,嘉嫔感觉到,悫妃的的一只手从襁褓底下伸了过来,狠狠推在了她肚子上!!

    嘉嫔穿着花盆底鞋,就算是最低的一寸高的花盆底鞋,那也是极不稳当的。又被悫妃狠狠一推,嘉嫔整个人立刻下盘不稳,身子一仰,便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坚硬的方砖墁地上。嘉嫔疼痛得已经伛偻了身子,抱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低弱的呻吟之声。

    如此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悫妃却只顾着抱着自己的哇哇大哭的儿子,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儿子!我的儿子!额娘在,不哭哦……”

    皇帝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焉能不怒?当即豁然站了起来,“把嘉嫔扶去偏殿,传太医来!!”——嘉嫔狠狠摔了这么一下,只怕要动了胎气了!

    皇帝龙颜已经震怒,即刻吩咐吴书来道:“去把七阿哥抱回来!!”

    然而吴书来刚刚奉旨上去,悫妃却护犊得如同母狮子一般,呲牙咧嘴冲着吴书来嘶吼了一声,一张脸孔狰狞无比,仿佛下一刻便要咬人一般。

    吴书来被吓得一愣,愣是呆在了那里。

    这时候,康贵人毫不犹豫大步上前,她面含怒色地道:“悫妃娘娘,你抱得太紧了,你把七阿哥都弄疼了!”

    悫妃纹丝不理会康贵人的言辞,反倒是一脸狰狞地怒瞪着康贵人,似乎时时刻刻都防备着她上前抢夺,所以不但没有放松些,反倒是抱得更紧了几分。

    康贵人见状,咬了咬自己的薄唇,骤然便冲将上去,她怒吼道:“你弄疼七阿哥了!!”她一声大吼便与悫妃纠缠扭打在了一起,康贵人趁机便用护甲狠狠扎进了悫妃的手背上。

    悫妃吃痛之下,条件反射的,双手便松了。

    顿时,襁褓中的七阿哥便直直掉落下来,眼看着便要摔在地上。

    康贵人却极为敏捷地一扑,双手一揽,便抱住了七阿哥,她身子一转,自己的肩膀重重落地,然而怀中的七阿哥却丝毫没有摔倒。

    抢回了七阿哥之后,康贵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便飞快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仪容已经狼狈,飞快便朝皇帝那边跑去。

    悫妃急忙想要追赶,却被御前的太监拦住了去路。

    康贵人旗髻已经歪斜,怀里无比小心地抱着哇哇大哭的七阿哥,却展露出一张以前从未有过人的动人笑靥,“皇上,七阿哥抱回来了……”

    皇帝面露赞许之色,“你方才摔了一下,也叫太医看看,别落下什么隐疾。”

    康贵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忙笑着将啼哭不止的七阿哥抱到皇后跟前,赧颜道:“婢妾不会哄孩子……”

    皇后忙抱回了七阿哥,如重获珍宝一般,一手轻轻拍着,嘴里哼着儿歌调子哄着,不消片刻,七阿哥的哭声便渐渐小了。

    不过丈许之外,悫妃已经被两个御前的太监一左一右钳制住。悫妃拼尽全力挣扎,也不过是枉然,她看着被皇后亲昵地哄在怀中的自己的儿子,双眸已经充血,整个人都极尽疯狂,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还我儿子!!!那是我的儿子!!不许你碰!!!”

    皇后抬眼冷睨了悫妃一眼,仿佛高贵之人俯瞰蝼蚁一般,“悫妃,本宫不与你这疯子一般计较。”说罢,皇后转身坐回了皇帝身侧,那个属于自己的紫檀团凤雕纹宝座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皇帝蹙着眉看着如泼妇一般的悫妃,便吩咐道:“押下去,禁足琼鸾殿!”(未完待续。)

第381章、渣龙生气了

    在争夺七阿哥的时候,嘉嫔金氏那一跤摔得不轻,太医赶来的时候,已经见了些红。太医又是施针又是开药,总算暂且叫胎相稳定了下来,但仍然需要卧床静养、悉心调理才是。

    因此,七阿哥永琮的洗三礼终究是不欢而散了。

    这一日请安过后,嘤鸣带着些滋补的燕窝、阿胶,前去看望养胎的嘉嫔。一连躺了多日,嘉嫔的似乎气色见好了些,不过还躺在昼榻上,内殿也不敢用太多的冰,身上还盖着条如意锦被。

    “太医说,只要别再见红,这一胎算是保下来了。”嘉嫔神色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惆怅的样子,“就是孩子有可能先天体弱些……”

    七阿哥已经平安降生了,嘉嫔肚子里怀的,约莫是八阿哥?

    历史上的金氏,可是给皇帝生了三个儿子呢,这一胎应该生得下来。

    只是,嘤鸣这几日脑子里不断想着的,是嘉嫔摔倒的那一瞬……

    “那日,本宫瞧见,悫妃抢走七阿哥的同时,暗中伸手朝你的肚子上推了一把。”嘤鸣陈述道,当时虽然发生在电光火石般的一瞬,但是她的确看到了,也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嘉嫔扯着嘴角笑了笑,“娘娘的眼睛很是明亮。”

    “你告诉了皇上了吗?”嘤鸣问。

    嘉嫔摇头,她苦笑道:“皇上只当悫妃是神智失常了,一个神智失常的人。怎么会暗中推了嫔妾的肚子呢?”

    “需要……本宫替你去说吗?”嘤鸣又问。

    嘉嫔再度摇头,“还是算了吧,嫔妾不想连累娘娘也遭了皇上疑心。何况嫔妾的孩子已经保住了。悫妃也已经被皇上禁足,嫔妾若还咬着不放,便是不识大体了。”

    嘉嫔也是久经宫闱之人了,自然懂得如何在宫中生存。

    嘤鸣点了点头,便告辞了。既然嘉嫔已有决断,她又何必没事儿找事儿呢?

    之前悫妃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嘉嫔也刚刚有孕。却处处相让。照理说,悫妃没有理由恨嘉嫔……唯一的理由,想必便是那次登门赔罪了。是嘤鸣逼迫着悫妃不得不去给嘉嫔赔礼道歉的。

    所以嘤鸣每每想到这点。总觉得亏欠了嘉嫔什么。可惜,方才的好意,她也拒绝了。

    既然她的孩子没事儿,也就罢了。

    回到长春仙馆的时候。才发现馆外停放着皇帝的仪舆、华盖。便忖度,皇帝约莫是下了早朝便过来了。

    于是脚下加快脚步,进了正殿景明殿中,西侧次间的罗汉榻上,猪妞正坐在皇帝的膝盖上,嘟着小嘴吹着一个七彩的小风车,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见嘤鸣回来,猪妞刺溜一声。便从皇帝的腿上滑溜了下来,如燕投怀一般扑到嘤鸣的大腿上。“额娘!!”

    嘤鸣弯腰捏了捏猪妞肥嘟嘟的脸蛋,“又从哪儿弄来的小风车呀?”

    猪妞呲着整整齐齐的小奶牙,笑咯咯道:“阿玛给的!”

    嘤鸣抬头一瞧,果然皇帝正笑脸迎着她,似有几分讨好的味道。嘤鸣却不急着上前行礼,然而自顾自打趣着猪妞道:“可别再一屁股给压瘪了!”

    猪妞气鼓鼓撅了撅小嘴儿,“额娘,讨厌!”说着,一扭屁股,便哆哆哆跑得没影儿了。

    嘤鸣忍俊不禁,这小性子,真是越来越坏了。便敛了笑容,以冷冷清清的姿态上前,给皇帝见了个常礼,口气也是冷冷淡淡的:“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皇帝忙抬手扶嘤鸣,嘤鸣却忽然身子一侧,闪避开来,倒是叫皇帝一脸尴尬。好在皇帝脸皮够厚,依旧笑着说:“有一会儿了。你去哪儿了?”

    嘤鸣道:“回皇上,臣妾去看嘉嫔了,她瞧着气色好些了。”

    皇帝“唔”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端量嘤鸣那副冷漠拒人的脸蛋,心里不禁哀叹,人人都说许氏冷漠不近人情,鸣儿生起气来,才真真是冷若寒冰呢!!

    “还在生朕的气?”皇帝问。

    嘤鸣幽幽瞥了皇帝一眼,语气有些不顺的样子,“臣妾岂敢?”

    这样带刺的语气,生生刺得皇帝心里闷闷难受得紧,“鸣儿,朕都给你道过歉了……”皇帝的话里不禁多了几分埋怨的味道。

    嘤鸣心里冷哼了一声,你道歉了,老娘就得接受吗?!果然是皇帝,够霸道!

    嘤鸣冷冰冰的脸蛋叫皇帝又尴尬又憋闷,他瞅着步步锦支摘窗支摘窗外渐渐灿烂的晚霞,如洒了红墨一般,晕染了半个天际,这才晓得原来都已经是傍晚十分了。

    “时辰不早了,朕有些饿了。”皇帝说。

    皇帝这架势,显然是想在嘤鸣这儿赖一顿饭……

    嘤鸣暗忖,给了皇帝半月冷脸了,也是时候该给点甜头了。她从未见皇帝抱过那个阿哥公主,今儿回来的时候,猪妞却是被皇帝抱在腿上。那小风车,显然也是皇帝带来的。

    作为一个皇帝,都不得不走迂回地孩子路线讨好她。也算是孺子可教了。看在他聪明的份儿上适时松些脸色,还是有必要的。

    “那臣妾叫人去后头膳房催催。”

    皇帝听了,心中大喜,心想着,或许今晚……一边想着,眼睛都渐渐发热了。

    嘤鸣暗啐,精虫上脑的乾渣龙,你想都不用想!!老娘岂会让你那么容易哄回来?!男人这种生物,就是不能太惯着了!该拿乔的时候,就是得拿乔!!

    皇帝在嘤鸣这里用过了晚膳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了。

    皇帝便舔着脸道,讪笑着道:“鸣儿,天都黑了,朕就……”

    嘤鸣淡淡搁下象牙筷子,道:“半夏,给皇上多点上两盏宫灯。”说着,便起身,行了个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一僵,脸上不免有些愤愤然,瞅着嘤鸣那副冷漠的模样,皇帝只觉得自己的心被都冷透了。于是,狠狠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嘤鸣暗暗忖着,生气了?唔……看样子火候的确差不多了呀……

    夜色深深时分,长春仙馆中一片静谧,猪妞已经熟睡了,嘤鸣轻轻为她盖好被子,也打了个哈欠。

    总算……哄睡了。

    半大的孩子,最是闹腾人了。(未完待续。)

第382章、渣龙很幼稚

    接下来,一连数日,皇帝都没有再来长春仙馆。而且还一连三日都翻了康贵人徐氏的牌子,而且召幸之后必赏赐珍玉珠宝、绫罗绸缎,一下子叫小小的敷春堂炙手可热,康贵人俨然已有专宠之势。

    六宫已经醋意沸腾,早先嘤鸣盛宠,倒也罢了,毕竟嘤鸣的门第出身摆在那儿,位份又高,旁人自然不敢过多置喙。可康贵人徐氏不过汉军旗出身,父兄官职也不是太高,却骤然德蒙皇帝如此宠眷,自然有太多人不服气。甚至连同年入宫的福贵人、寿贵人等人也颇有几分酸言酸语了。

    是啊,四大贵人原本家世差不离、位份也一样高,论姿色也没比康贵人差到哪儿去,偏生恩宠一项上,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嘤鸣依旧安之若素,照旧按部就班****去皇后处请安,没有皇帝的叨扰,她倒是有更多的时间拿出来陪伴猪妞了。

    这一日晚,嘤鸣在景明殿哄睡了猪妞,才叫保姆们抱去偏殿。她这才换了身薄绸寝衣,正打算睡下,半夏又嘀咕道:“娘娘,今晚又是康贵人侍寝!”说着,她狠狠跺了跺脚,“这个月才过了一半,康贵人都已经是第四回侍寝了!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嘤鸣伸了个懒仗,睨了半夏一眼,“本宫有什么好着急的?”

    “之前,皇上在咱们这儿用过晚膳之后,娘娘就不该撵皇上走的!!”半夏气恼地道。

    嘤鸣轻轻哼了一声。悫妃临盆至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着当初不该有的怀疑。皇帝也算花样百出地哄她了,起初几日,皇帝就算怏怏而归,也都是自己一人独宿,如今也重新开始召幸嫔妃了,康贵人独树一帜,夜夜都被敬事房用青鸾轿抬去九州清晏侍寝。

    嘤鸣也知道。别指望皇帝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但也不免稍稍有些失望。

    不过她并不担心,若皇帝真的把康贵人放在心上。便该亲自去敷春堂,而不是召去九州清晏侍寝了。甚至都不曾留康贵人在九州清晏宿到天明……

    诚然,洗三那日,康贵人怜爱稚子之态。让皇帝很满意。可也只是满意而已,皇帝对康贵人的宠爱,只怕更多的,实在气她呢!嘤鸣屡次拒绝皇帝的亲近之意,皇帝自然怨气满满,可偏生他心虚得很,没底气对嘤鸣发火,所以便用这种法子来宣誓自己的不满!

    有时候。皇帝真的也蛮幼稚的,嗯。幼稚!

    你不是不留朕吗?不留拉倒,有的是女人可以换着花样地睡!!

    这就是皇帝要表达的意思。

    呵呵……

    嘤鸣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

    半夏被她的笑声弄得有些寒栗,“娘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事儿,本宫早有应对之策,半夏啊,你就少操不该操的心吧!”说着,嘤鸣朝着半夏眉心一戳,把半夏戳得更迷糊了。

    盛夏的晌午,正是一天中最燥热的时候,而康贵人的敷春堂中却是清凉如夏。其实贵人份例的冰原不足以敞开了用的,可是康贵人盛宠炙手可热,自然内务府上杆子地巴结。****送来冰都是最大最齐整的,而且足足比福贵人、寿贵人、禧贵人多了一倍有余。

    康贵人今儿穿了一身湖绿色对襟旗服,袖边镶白缎阔栏干,襟前挂白砗磲佛珠一串,炎炎夏日,乍瞧上去,倒是比大红大紫的颜色,更叫人清新顺眼。

    皇帝在敷春堂午睡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喝了一盏桑菊饮,才慢慢清醒了,他目光打量着四周,最终落在墙角书案上那整整齐齐摆放的两摞书上,四书五经、宋词唐诗,瞧着都是翻看过的样子。

    “你读过书?”皇帝问。

    康贵人如今的脸蛋上倒是少了几分清冷之色,倒是多了几许恬淡,可见是皇帝连日来的宠幸,把这块冰美人给捂暖了。一想到连续几夜的**,康贵人两腮不禁透出薄红来。

    “婢妾在娘家的时候,偷偷读过四书。”

    “偷偷读?”皇帝有些疑惑的样子。

    康贵人点头,说:“婢妾父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不许婢妾读书。所以,家中兄弟们读书的时候,婢妾就躲在窗户外偷听先生讲课。”说着,康贵人有些赧颜。

    皇帝却哈哈笑了,“古有匡衡凿壁偷光,今有若晴窗外窃读!”

    康贵人脸颊一红,手里揉着一方锦帕,局促地道:“皇上取笑婢妾了。”

    皇帝言笑晏晏,又问:“若晴可会写字?”

    康贵人模样有些黯然,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婢妾是进了宫,才开始临字的……”

    “不妨事,有心向学,自然什么时候都不算晚。”皇帝笑着摆手,“你且取来,让朕瞧瞧。”

    康贵人有些忸怩,“婢妾的字,难看得紧,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皇帝早已起了兴致,康贵人愈是不依,皇帝就愈是好奇。便自己上前,在书案后头的柜子抽屉找到了满满一抽屉的临字。

    入宫才开始临字,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月,就算康贵人勤勉向学,也是写不了太好的。横平竖直,已经是难得了。

    皇帝一边看一边笑,还品评道:“写得快赶上永璋了!”

    皇帝的三阿哥永璋,还是个半大孩子,皇帝拿康贵人的字与之比拟,可见康贵人的水准也只有小孩子的水平了。

    康贵人红着脸,微笑道:“婢妾才学了两月字,能比不得上三阿哥数年所学,已经心满意足了。”

    皇帝笑眯眯打量着康贵人的脸蛋,果然已经红扑扑诱人了,皇帝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康贵人年轻羞涩,哪里禁得起皇帝这般灼热的目光,顿时脸红如朱,道:“皇上怎的这般看婢妾?”

    皇帝微笑着说:“你如今的样子,笑靥如花动人,倒是比刚进宫的时候可亲多了。”

    康贵人忙收了笑容,垂下头去,低低道:“婢妾的确冷淡了些,打小就不爱笑,也不喜欢热闹。婢妾这性子,大约很不讨人喜欢吧?”

    “旁人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朕喜欢不就足够了?”皇帝语气柔柔款款,格外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康贵人抬头看着皇帝,心跳顿时噗噗加速了,仿佛胸膛里揣了一只小鹿,她生如蚊蝇道:“对……足够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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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介绍:
不想当正室的小妾不是好小妾, 不想当皇后的嫔妃不是好嫔妃。——嘤鸣为妾妃准则一 在保证自己不动心的前提下,尽量占据帝王之心。——嘤鸣为妾妃准则二 这是尤妮丝的第四本清穿小说,嫔妃撕逼大戏开演,坑品有保证!清宫妾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宫妾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宫妾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