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皇帝内?裤(上)
“咳咳!”皇帝急忙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色眯眯的样子,又故作君子地道:“那种有伤风化的东西,简直……”简直如何,皇帝自己也形容不出来了。虽然那东西有伤风化,不过皇帝陛下还是十分期待的。心想,反正是穿在寝裤里头的,没人瞅见,再伤风化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这是鸣儿亲手裁制的……
嘤鸣忙道:“男式的内?裤跟我的不一样,不是三角的,是四角的!跟寝裤差不多,不过就是剪短了!”嘤鸣比了比自己大腿一半的位置,问道:“到这里总成吧?”
皇帝不禁幻想着嘤鸣旗服底下的旖旎风景,有些心猿意马,便点了点头,“嗯,还凑合着。”
“那我给你量量腰围!”嘤鸣从剔红莲纹针赀盒中翻出皮尺,朝着皇帝腰间便是一绕,让后束紧了一瞧,暗自几下了尺寸。心道,乾渣龙瞧着没丁点肥肉,腰围倒是不小嘛!
“穿着衣服量成吗?”皇帝看着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嘤鸣,小腹渐渐有些发热,“不是内?裤吗?要不朕宽衣,你再量一遍?”皇帝这话说得貌似满脸正经,可心里早就不正经地没边儿了。
嘤鸣不会读心术,哪里知道皇帝的花花肠子,反倒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脱了量的确准确一点!”——贴身的衣裳,就是要精准贴合才好。
皇帝听了,二话不说。便唰唰宽衣解带了!
见皇帝分分钟露出了精赤上身,竟还不停手,继续解明黄暗龙纹中裤的系带。嘤鸣不禁脸一红,急忙一把按在他腰上,横了他一眼道:“这样就成了!”——再脱,里头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说乾渣龙陛下的身材很不错,肌肉一块是一块的,可是大白天的,嘤鸣也没兴趣欣赏他一丝不挂的果体!!
皇帝一本正经地抬头挺胸。站得腰杆笔直,脸上神情坦然,表情淡定。他怒了努嘴,指了指嘤鸣手上的皮尺。
“哦!哦!这就量!”嘤鸣忙回过神儿来,便凑上前拿皮尺一缠,可如此如此一来。少不得半边脸都贴在了皇帝的胸口上。初夏的季节。难免还有些凉丝丝的,不过皇帝身上倒是一片火热,跟个人形大火炉似的。
嘤鸣低头瞅着那六块腹肌轮廓分明的地带,手上忙扯紧了皮尺,瞄了瞄那尺寸,倒是相差无几……
可这时候,嘤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肚子上被个硬邦邦灼热的物体给抵上了——
嘤鸣嗖地脸涨了个通红,急忙几个箭步退开。然而乾渣龙欲念攻心。哪里会任由她跑掉?当场一把捉住嘤鸣的手臂,用力一拽。便将嘤鸣整个身子都拽入了那个火热结实的怀抱中。
乾渣龙粗粝的大手已经探入了嘤鸣的旗服底下,一把便拽下了里头的软缎水纹中裤,顺道连里头素软绫的小内?裤都给一同扯了下来,嘤鸣只觉得下半身一凉。来没来得及反抗,便被身躯滚烫的乾渣龙一把摁在了后头的贵妃榻上。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啊!!”嘤鸣气得大吼大叫。
乾渣龙扬着唇角邪魅一笑,直接低头堵住了嘤鸣大喊大叫的嘴巴,同时一把褪下自己的明黄色中裤,撩起嘤鸣的旗服下摆,便侵入其中。
这般缺乏前戏的急促进入,涩中带疼,叫嘤鸣觉得很是不舒服。便急忙推着压在自己身上这个重得跟猪一样的家伙!
乾渣龙却一把捉住嘤鸣的双手,把她的双手压在透顶,根本不许她反抗!
“你——轻点啊!”嘤鸣怨气哼哼地道。
乾渣龙呵呵笑着,一手便钳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开始解她旗服上的盘扣,同时下半身还不忘一寸寸侵占……
直到将嘤鸣周身上下全都剥了个干净,搂着那白软地娇躯,肆意揉搓着,仿佛要叫她揉化了一般。乾渣龙这挑逗的手段,是愈发高明了,不消片刻,嘤鸣便软成了一滩水,娇喘微微,汗香淋漓。
狭小的贵妃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躯体交缠做一团,靡丽的气息渐渐四溢。
一切喷薄而出之后,皇帝精赤的身躯伏在嘤鸣柔软的**上低低喘息了片刻后,这才从嘤鸣身上下来,捡起仍在贵妃榻下的衣衫,窸窸窣窣穿了起来,穿好了一整套明黄色的中衣中裤,转头眯着凤眸打量着榻上嘤鸣那黏腻白嫩的身子,翘着嘴唇道:“放心,今晚朕会翻你的牌子,这次记不上彤史,晚上补上也一样!”
——嫔妃侍寝,都是要在彤史上记上一笔的,万一要是怀孕了,得对照一下彤史,若对得上,那才是皇帝种,如若不然,皇帝的帽子可就要绿了。
嘤鸣急忙一把扯过贵妃榻里头叠得四四方方的织锦缎小薄被,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盖得严严实实,才气呼呼道:“记不上彤史也没关系,反正我又怀不上!”
正在穿外褂的皇帝骤然手一僵,那件石青色八团龙纹的褂子便萎落在地。皇帝没有去捡那件外褂,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贵妃榻前,坐在床头,凝着一双深沉如水的凤眸,唇齿见发出幽淡得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声。
皇帝拿着一块靛蓝色绣着祥云行龙纹的汗巾子,轻轻擦了擦嘤鸣那一头细密的汗珠子,低低道:“章清涧开得药膳,只管继续吃着。鸣儿,你还年轻,仔细调养着,还是有希望的。”
嘤鸣知道,皇帝这是误会了的意思了。她只是事后会吃避孕药丸,自然怀不上。而皇帝想的却是她被一碗烈性的寒宫药伤了母宫根本……
那是去年这个时候的事儿了,可那碗药的狠烈,叫嘤鸣亦是记忆清晰得恍如昨日。
“那碗药,是太后叫人送来的吧?”嘤鸣抬头看着皇帝,毫无预兆的便说出了这句话。
皇帝瞬间呆愕,“你怎么知道的?!”
嘤鸣苦笑一声道:“皇后当时刚刚失子,只顾着悲痛,怕是没有那个闲心这么快就对臣妾出手。既然不是皇后……那想来只有可能是太后了。”
皇帝一脸的沉痛之色,“她是朕的亲额娘啊!!却屡次朝着朕的后宫下手!!”皇帝牙齿紧咬,似乎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可怒到了极致,皇帝惨然一笑,苦涩地道:“或许在皇额娘眼里,什么都及不上乌拉那拉氏的荣耀要紧!!”
嘤鸣从薄被中伸出皓如白雪的手臂,轻轻抚开皇帝眉心的褶皱,“太后一直心疼娴妃,生怕自己百年之后,娴妃会受了委屈。”
皇帝冷哼了一声,“朕何曾亏待过娴妃了?!一登基便封她位妃,还让她协理六宫!可是她们姑侄永不知足!日日都盯着后位!除非朕有朝一日废了皇后,立娴妃为后,否则她们是不会满足的!!”
嘤鸣长长一叹,皇帝这番话的确一针见血啊。太后日日都想着把自己的儿媳妇赶下后位,把自己的侄女扶上去,这番心思,早已昭然若揭。皇帝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呢?
皇帝又恨恨道:“所以,纵然皇后百般不是,朕也不能废后!只要皇额娘活着一日,朕就绝不废黜皇后!”
嘤鸣轻声道:“皇后失了二阿哥,也是可怜人。”
皇帝听得不禁再度冷笑一声,“她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当真以为朕不晓得,崔氏那一胎是如何没了的吗?!!”
嘤鸣心头一震,崔氏是因为服用过多寒凉的山楂马蹄糕,日积月累之下,这才胎死腹中的……难道皇帝已经暗地里查清了这点?!
皇帝丹凤眸中满是愤恨交加的浓烈毒火,他一巴掌便拍在了贵妃榻前的月牙桌上,“朕原以为,崔氏搁在她眼皮子底下,朕也许诺了崔氏生产之后,若是阿哥便交给皇后抚养。满以为皇后不敢、也不至于下手!可是朕,终究低估了最毒妇人心!!”
嘤鸣垂下眼睑,低声问道:“那怜贵人她自己知道吗?”
皇帝低头看着她,道:“朕没有告诉崔氏,鸣儿也不必告诉她了。”旋即,皇帝长长一叹,“有时候懵懂无知,也未尝不是幸事。”
嘤鸣颔首道:“继续叫怜贵人以为自己是救了二公主才失了孩子,她自己想必也会好受的。”——其实怜贵人自己早就清楚自己胎死腹中了,早已恨皇后欲死。哪里需要她再去告诉什么?
皇帝朝他舒眉一笑,抚了抚她的额头道:“你睡会儿午觉吧,朕回养心殿披折子了。”
嘤鸣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皇帝离去。
皇帝前脚一走,嘤鸣二话不说便从药园世界掏出避孕药丸,合着唾沫飞快吞下一粒。事前也没个预兆,只能时候补上一粒了。幸好皇帝没逗留太久,否则可就麻烦了。
嘤鸣暗暗想着,便爬起来,穿上肚兜、内?裤和贴身的中衣中裤,又重新倒在贵妃榻上,倒头睡了个午觉,刚才的一通折腾,着实叫人腰酸背痛。何况皇帝还说了,晚上会召她去养心殿侍寝,她的确该足足地补个觉了。
明日便是正式启程去圆明园的日子,可得养精蓄锐才是。(未完待续。)
ps: 内.裤居然也禁!……
第252章、皇帝内、裤(下)
乾隆七年四月初,嘤鸣又重新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长春仙馆。
皇后还住在镂月开云殿、娴妃还是万方安和殿,怡嫔柏氏也照旧住在紫碧山房,一切如旧。不过今年多出来的悫嫔博尔济吉特氏,却被皇帝旨意安排在了从前慧贤贵妃高氏住过的琼鸾殿。
人人都觉得慧贤贵妃是皇帝早年心头肉,以包衣的出身,活着的时候列四妃之位,死了还追封为贵妃,风光大葬。赐悫嫔居住在琼鸾殿,这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无疑是极大的恩宠与荣耀了。
而嘤鸣的长春仙馆的前殿,原来是叫做景明堂的,如今倒是换了匾额,提了一级,叫做“景明殿”,这三个字写得傻大黑粗,可见是皇帝陛下的亲笔了。
皇帝钦赐殿名,自然也是表达恩宠的一种方式了。可嘤鸣立在正殿台阶之下,却是黑线了半晌。
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进了正殿中,叫半夏去库房挑来几匹新进宫的素绫,绫布柔软,而且弹性很好,用来做贴身衣裳自然再合适不过了。她之前答应皇帝要做的内?裤,如今也该动手了。里头的衣裳,不宜颜色太深,也无需太多纹样,素净简单就最好,嘤鸣瞅了一眼,便看中了那匹月白色的素绫,便拿按照尺寸用石蜡划上线,开始剪裁。
同时,猪妞已经一岁零一个月了,之前想着,很快就要来圆明园,便将断奶的日子拖延到了现在。猪妞的四个乳母。此行嘤鸣干脆没带来,直接留在了宫里,交给内务府负责安排出宫。
嘤鸣刚下剪子剪裁了还不到一半。偏殿中便传来了猪妞哭天抢地的嚎啕之声。
嘤鸣早料到会如此,叹息了一声,便叫孙嬷嬷去把猪妞带了回来。
猪妞已经会走路了,三块豆腐的身高,胖嘟嘟的像个球,却很快就滚到了嘤鸣脚边,猪妞哇哇大哭着。一把抱住了嘤鸣的小腿,便扑棱着四肢抓着,想往嘤鸣身上爬。
嘤鸣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搁在腿上,“行了,别哭了!”
猪妞嘴巴瘪得能挂酱油瓶,她哼哧了两声。便跟小牛犊子似的往嘤鸣的胸脯上拱。这是讨奶吃呢!
嘤鸣一把推开她的脑袋。“你现在要断奶!断奶,知道不?!”
“不!!”猪妞小嘴里清晰地吐出这么一个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嘤鸣,看着嘤鸣的胸脯。
孙嬷嬷端了一碗熬得十分烂糊的玉田胭脂米粥上来,笑呵呵递给了嘤鸣。
嘤鸣拿小勺搅动着,吹了吹热气,便舀了一勺子送到猪妞嘴巴:“喏,以后就吃这个!”
猪妞却气呼呼把肥脸蛋别开。撅着小嘴儿道:“额娘,坏!!”
嘤鸣瞪了猪妞一眼。“不许任性,你五妹妹现在也开始断奶了,你比她大一个多月呢!”
猪妞却依旧拿着一双满是控诉、满是委屈的眼睛看着嘤鸣。
“来,乖,喝一口!”嘤鸣再度把胭脂米粥送到猪妞撅得老高的嘴边。
猪妞却抬起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打在小瓷勺上。嘤鸣没想到自己的胖闺女居然会来这个一下,手里也着实没抓稳当,勺子一下子便飞了出去,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不吃!!”猪妞掐腰大吼道。
嘤鸣被她这幅熊孩子的架势气得鼻子冒烟,便恨恨道:“好,你要是有种就什么别都吃!”嘤鸣仰头大口大口咕嘟嘟便把一整晚胭脂米给喝了个底朝天。胭脂米可是个稀罕东西,此物只产于玉田县,一年不过几百斤的产量,悉数被列为贡品,供应内廷享用。位份低的嫔妃,只能吃寻常的粳米,可捞不着吃胭脂米呢!偏生猪妞这臭丫头还嫌弃上了!!
碰的一声,嘤鸣将空碗撩在了炕几上。却瞅见猪妞那正直勾勾盯着那空碗内壁上挂着的红色的粥液,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嘤鸣暗笑,这丫头最不耐饿了,决计不会为了断奶而绝食的!这点嘤鸣很有自信。
猪妞哼哧了一声,眼里又满是泪花滚滚,她扯着嘤鸣的袖子,可怜巴巴唤道:“额娘……”然后那一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嘤鸣丰满的胸脯,又吞了一口口水。
嘤鸣戳着猪妞那肉感十足的腮帮子,训道:“别给我卖可怜!我不吃这一套!你要是识趣,乖乖给我吃粥、吃肉糜,反正就是不许吃奶了!”
一旁的孙嬷嬷看得心疼,便端了一碗蜜红豆双皮奶来,“娘娘,您也得缓缓来,不如叫四公主先吃点牛乳吧。”
猪妞瞥了一眼那奶白中带着点点红豆的奶制饮品,还是有点不大乐意的样子。
嘤鸣淡淡瞥了一眼,“牛乳每天也最多只能吃一盏!”
猪妞大约也是晓得这一盏牛乳也是来之不易,便乖乖凑上去,由着孙嬷嬷一勺勺喂了吃。
嘤鸣的膳房太监的手艺,自然是不必多说,蜜红豆双皮奶,本就软糯香甜,奶香四溢,猪妞折腾着哭了这么一大通,也着实饿得肚子空空,愣是一口气吃下一大盏,吃得见了底,可还是没怎么吃饱的样子。
嘤鸣便道:“下一碗芝麻汤圆给她吃吧。”——那东西甜甜软软的,正适合小孩子吃。
猪妞却指了指炕几上哪个空碗,满是渴望之色。
“想吃胭脂米粥了?”嘤鸣扬唇问道,果然还是吃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猪妞飞快点了点小脑袋,软嘟嘟唤了声“额娘”,一副撒娇之态。
孙嬷嬷笑呵呵道:“后头膳房还有呢,奴才这就去盛一碗来!”
嘤鸣拿软绢子擦了擦猪妞挂着奶渍的下巴,“乖乖吃粥不就是了吗?这世上的,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光吃奶有什么滋味?”
猪妞咬着手指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喂了猪妞大半碗胭脂米粥,这丫头总算打饱嗝了,嘤鸣便叫孙嬷嬷抱下去睡午觉了。而她也终于可以给猪妞她爹做内?裤了。
先把前片后片剪裁后,然后一针针缝合起来,嘤鸣已经极力让针脚细密一点,可还是跟针线房的手艺差了十万八千里。缝合了之后,便是在腰间位置缝上牛筋了——这个时代的裤子都是系带的,麻烦不说,还没个弹性。嘤鸣自己的内?裤从来都是用牛筋,比起系带的,缝也不会费事多少。
忙活了一个下午,直到红日西斜十分,嘤鸣才终于完工了。
一条四角大内?裤,居然要忙活大半天,也可见嘤鸣的女红水准如何了。
晚上,皇帝过来的时候,嘤鸣正把猪妞抱在腿上,为她吃晚饭。虽然满周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吃荤素食物了,可饮食还不能跟成人似的,一则小孩子牙口没力气,一些太硬的东西实在咬不动,二则肠胃消化能力也比成人弱太多,一些不好克化的东西不能给她吃。
因此猪妞的食谱嘤鸣自己琢磨出来了,晚膳是一碗肉糜蛋羹和一碗炖得极为烂糊的荷叶膳粥,荤素搭配,营养才能均衡。
皇帝笑着揉了揉自己胖闺女的脑袋,“紫碧山房那儿,娜木绰克正哭闹得厉害呢,还是朕的婧儿最乖了。”
嘤鸣嗤地笑了,“猪妞刚才哭闹时候,皇上没瞅见,房梁都快震塌了!”
猪妞听懂了自己额娘数落话,立刻撅着小嘴儿不乐意了,一头拱进皇帝怀里,拿自己的胖脸蹭着撒娇,“阿玛,额娘,坏!”
嘤鸣哼了一声道:“瞧见没,当着我的面儿,就敢告状了!”
猪妞却浑然不惧的样子,还扭过头来冲着嘤鸣吐了吐舌头。
皇帝却乐得哈哈大笑,狠狠把自己闺女抱起来朝天抛了三回,把猪妞欢喜地咯咯笑得欢实。
嘤鸣撂下那小半碗没吃完的荷叶膳粥,淡淡道:“看样子是吃饱了。”便唤了孙嬷嬷进来,叫把猪妞抱下去睡觉。
嘤鸣洗净了双手,便从针赀盒中取出饭前才刚刚缝好的那条月白色的四角大内?裤,递给了皇帝。
皇帝瞅了一眼,不禁露出几分嫌弃的样子,“针脚怎么这么粗?”
嘤鸣气得歪歪嘴:“不要拉倒!”便一把扔回了针赀盒中。
皇帝呵呵一笑,却美滋滋拿起了那四角内?裤,朝着身上比了比,便二话不说,宽衣解带,把自己脱了个光溜溜一丝不挂。
嘤鸣暗啐了一口,这乾渣龙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便忙移开眼睛,不去看。
窸窸窣窣没一会儿,乾渣龙便又把那四角内?裤给脱了下来,撩在桌上道:“不合适!给朕改改!”
嘤鸣一脸狐疑:“我是按照尺寸来的,怎么会不合适呢?!”
乾渣龙脸皮极厚,就那么光溜溜站在她跟前,那手指头指了指四角内?裤的胯部位置,撇嘴道:“勒得慌!”
勒……得慌……
额……嘤鸣暗暗瞥了一眼乾渣龙两腿间那一团,顿时恨不得捂脸。她居然忘了考虑这个因素了!只照着之前给自己做内?裤的样式,按照乾渣龙的腰围做了大了n号的四角内?裤……
结果,新鲜出炉的内?裤勒着乾渣龙陛下的龙蛋了!
“咳咳!”嘤鸣满脸不好意思,“那我再改改。”——回头把裆部拆开,接上一块布也就是了 。
乾渣龙光溜溜朝她抖了抖鸟,气哼哼道:“你是故意的吧?!”
嘤鸣急忙拨浪鼓似的摇头,她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忘了男人比女人多出来的那个零件了……
乾渣龙邪魅冷笑:“这可是朕最常在你身上用的部位,你难道还能忘了不成?!”说吧,便把嘤鸣摁在里头床榻上,狠狠使用这自己的某个部位……
一夜旖旎,自是不必多说。(未完待续。)
第253章、红花茶
翌日醒来,嘤鸣撑着快散架的身子爬起床来,还得去镂月开云殿给皇后请安呢!
起的时辰着实晚了许多,也来不及用早膳了,嘤鸣抓了两块金丝雀酥,叼在嘴里便飞快叫太监抬着肩舆往皇后处去了。
赶到的时候,好在没迟了。倒是那金丝雀酥太干了,把她给噎着了,因此宫女一端上茶水来,嘤鸣就飞快便灌下了大半盏,总算给压了下去。
皇后挑眉瞅了过来,幽幽问道:“舒妃看上去很渴吗?”
嘤鸣尴尬地笑了笑,道了一声“是”。
娴妃掩唇轻笑道:“看样子今儿舒妃是起得晚了些,怕是连早膳都没好好享用吧?”
这样酸言酸语,在后宫这个女人扎堆的地方,根本只是寻常事,嘤鸣淡淡一笑,优雅地道:“多谢娴妃姐姐关心,皇后娘娘赏赐的茶也正合胃口呢。”
娴妃碰了枚软钉子,只得怏怏撇了撇嘴。
皇后端然一笑,无比贤惠地关切道:“舒妃昨夜侍奉皇上,着实辛苦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嘤鸣忙垂首,做谦恭状。
皇后笑眯眯打量着她,满脸都是贤德温厚之态,“舒妃自打入宫,便一直深得皇上喜爱,去年便生了四公主,日后也得尽心侍奉皇上,早日为皇上诞育皇嗣才是。”
嘤鸣忙道:“臣妾福薄,延绵皇嗣之事,恐怕得仰仗新进宫的妹妹们了。”说着。目光便扫过花容月貌的悫嫔,与秀贵人、怜贵人三人。其实怜贵人崔氏已满双十,比嘤鸣还要大一岁呢。只不过嘤鸣位份摆在那里,总不能管个贵人叫姐姐吧?那才是乱了尊卑呢。
皇后笑容愈发温厚得体,她打量着悫嫔娇俏的容颜,便道:“琼鸾殿也是个清凉宜人的好地方,从前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慧贤贵妃高氏的住处。悫嫔如今住了进去,说不准,过几年也能封为贵妃呢。”
悫嫔脸上却不见什么欢喜之色。高氏虽名为汉军旗,可谁都知道她是包衣奴才出身,悫嫔自是引以自傲的便是自己血统家世。如今被拿来与一个包衣嫔妃相比,悫嫔自然心里不痛快。
悫嫔起身,不咸不淡地道:“嫔妾与慧贤贵妃,岂可相提并论?”——这话乍然听着是自己比不得慧贤贵妃。可实际上是说高氏一介包衣出身的嫔妃。怎配与她这个公主之女、圣祖皇帝外孙女相提并论?!
娴妃淡淡一哼,满是傲气地道:“悫嫔自谦了,虽然你现在只是个小小四品嫔位,若日后诞育了皇嗣,封妃、晋贵妃也未可知呢!”
皇后笑着点头:“娴妃说得是。只不过悫嫔承宠也有一段日子了,怎的还没有喜讯?”
悫嫔揉着自己的手里的绢子,眉心微蹙道:“大约是嫔妾福薄吧。”悫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里忍不住想。看样子真得请太医给开个滋阴的药吃着了。
皇后的目光又落在了最末席座椅上的怜贵人崔氏,眼底浮现深深的厌恶之色。可脸上却万分柔和,她关切地道:“怜贵人小产后,身子还虚弱,该好好静养一段日子才是。”
怜贵人崔氏忙起身,见了个万福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婢妾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太医也说,如今天暖和,多出来走动总动也好。”
嘤鸣打量了一眼怜贵人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许多的样子,然而青气已经褪尽,瞧着有有些精神了。暗自一算,怜贵人小产后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段日子,皇帝派了最好的太医,也给她用了最好的药,而主位愉嫔也尽心照顾,所以好得倒是挺快的。
一群女人,在镂月开云殿各自欢欢笑笑地絮叨了些闲话,才各自离去了。
走出皇后的殿门外,怜贵人崔氏急忙追上嘤鸣的脚步,“舒妃娘娘——”
嘤鸣停步在肩舆旁边,看着怜贵人那有些急躁的模样,心道莫非出了什么事吗?嘤鸣正要开口询问,悫嫔却挤了过来,一脸笑靥如花:“舒妃姐姐若没有旁的事,不如去嫔妾的琼鸾殿坐坐?”
悫嫔如此盛情相邀,嘤鸣也着实没什么借口推辞,便看了怜贵人一眼。怜贵人面上虽然有些不快,但也着实不敢与悫嫔争锋,便略一躬身便退开了。
琼鸾殿中,一如早年华丽富贵,悫嫔叫底下泡了浓浓的普洱奉嘤鸣。
嘤鸣素来喜爱清淡的绿茶,即使再好的普洱茶,她喝着也总不对味道。珐琅盏中的普洱茶汤是红浓明亮,汤面儿上依稀有一层油膜,可见是年份久远的上等普洱茶了。嘤鸣不喜普洱茶过于浓郁……甚至有点古怪的味道,便只小小抿了一口便搁下了。
浓醇的味道在口齿见弥漫,吞咽下去之后,隐隐口中回甘,然而那甘中却有一丝丝……的涩味,还有一丝丝的……芳香气息——不是茶香,而似乎是某种花草的芳香,这两种味道都十分味淡,而普洱茶过于浓郁,若非嘤鸣六识过人,只怕也品不出来。
嘤鸣暗自觉得古怪,这普洱茶天然发酵既可,素来无需加什么香料,怎么会有淡淡的芳香味呢??
悫嫔瞧着倒是十分喜欢这茶的样子,吹着热气,连喝了好几口,然后笑吟吟道:“嫔妾在科尔沁的时候,就喝惯了普洱茶,倒不习惯绿茶的清香。”
嘤鸣暗想,科尔沁低处遥远,而绿茶不宜保存和运送,相对比之下压成砖或者饼状的普洱茶便是首选了。数百年下来,蒙古草原上的人也都习惯了普洱茶的气味了。
可嘤鸣满心都在思虑着那幽淡的芳香气息,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便端起来又饮了一口。
悫嫔看在眼里,笑呵呵道:“舒妃姐姐也喜欢普洱吗?”
嘤鸣笑着道:“平常倒是不怎么喝,不过妹妹这里的普洱倒是味道格外出众些,喝着倒是蛮不错的。”
悫嫔笑容灿烂地道:“这可是窖藏了二十年了普洱了,自然味道格外醇香。舒妃姐姐若是喜欢,我送给姐姐一些吧。”
嘤鸣有心查出那香味到底是什么,便没有拒绝悫嫔的殷勤,笑吟吟道了声谢,便收下了。
悫嫔扫了一眼这座宫殿,便低声问道:“舒妃姐姐,之前住在这琼鸾殿的慧贤贵妃高氏,皇上表哥当真还对她念念不忘吗?”
嘤鸣淡淡一笑,“谁知道呢,不过,就算皇上念念不忘,她都已经死了。悫嫔妹妹又何必介怀呢。”
悫嫔轻轻撇了撇嘴角,“她那样的出身,没想到竟住得这般华丽巍峨的殿宇……哼!”
嘤鸣忙道:“有些话,悫嫔妹妹私底下嘀咕两句倒是没什么。唯独在皇上面前的时候,悫嫔妹妹可千万不要说慧贤贵妃的坏话,否则皇上怕是会不高兴的。”
悫嫔忙笑甜甜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记住了。”
其实嘤鸣的话,也是废话。今日在镂月开云殿,悫嫔虽然百般瞧不起高氏,不照样说话极为谨慎?可见也是怕有些话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会不高兴。
嘤鸣旋即悠长一叹,面露惋然之色,“慧贤贵妃不但艳冠六宫,而且才学极好,所以才地皇上青睐。”顿了顿,嘤鸣又道:“本宫之所以能得宠,也是因为和慧贤贵妃一样,读过四书,又能写一手好字罢了。”
悫嫔入宫数月,自然也打听到嘤鸣的“才华”,自然不疑嘤鸣这番话,她低声问:“皇上表哥喜欢有才学的女子吗?”
嘤鸣笑着点头,“这早已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宫里得宠的嫔妃不少,不说远的,秀贵人的嫡出的长姐瑞贵人,论容貌之艳丽,更在本宫之上,因此刚入宫的时候,也极为得宠。可光凭容色能得宠多久?瑞贵人犯了个错,便被皇上发落冷宫,郁郁而死了。”
嘤鸣这些话,悫嫔真真听进了心里,又忍不住好奇心发作:“那瑞贵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呀?”
嘤鸣淡淡一笑,道:“据说是当初庆嫔临盆的时候,她动了不该动的手脚。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不过本宫瞧着,怕是里头的水深着呢!”
悫嫔暗暗点头,心想,那个平日里不吭声的庆嫔,难道也是个狠角色?
嘤鸣没有再说下去,寻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回到长春仙馆,悫嫔所赠普洱茶,嘤鸣连续品了好几杯,隐隐已经品出几分苗头来,然而那有淡淡方向气息的东西,似乎加得很少,而二十年普洱味道太浓稠了,还真不好品析。可是联想到悫嫔多蒙皇帝召幸,却一直没有喜讯,嘤鸣隐隐便有了几分猜测。
晌午的时候,皇帝来到嘤鸣的长春仙馆,瞅见她在品普洱,便笑着问:“你不是不喜欢喝普洱茶吗?”
嘤鸣忙起身请安,笑着道:“这是悫嫔所赠,臣妾尝着味道好不错。”
可皇帝的脸却瞬间拉了下来,他急忙问:“这是悫嫔送你的普洱?!”
看着皇帝如此模样,嘤鸣惶惑地点了点头。
皇帝便一个箭步上去,将那剩下的半盏普洱茶便给倒进了一旁的君子兰花盆中,他沉着脸道:“以后别喝这些东西!!”
“为什么?”嘤鸣脸色疑惑万分,可心里不禁更加笃定了——那普洱茶中加的……应该是红花吧?
这是堕胎的一剂猛药,即使没有身孕,服用久了,也会不能生养。
“别管为什么!以后一口也不许沾!!”皇帝的表情异常严肃。
嘤鸣讷讷应了声“是”。事后,嘤鸣才打听道,自打悫嫔承宠以来,所喝的陈年普洱,都是皇帝赏赐的。嘤鸣顿时心底冷飕飕的,原来,不想让悫嫔怀孕的,竟是皇帝!!(未完待续。)
第254章、太后问罪
皇帝在嘤鸣的长春仙馆用过午膳便走了,临走还督促嘤鸣尽快把他那条四角**给该好,他晚上要来穿。
嘤鸣面上千恭万顺地应了,却想起今早怜贵人崔氏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叫了半夏去库房拿了支上好的老参,拿个漂亮的大红泥金福纹锦盒给装好了,便带去沁水堂送给怜贵人,也想着正好顺道问问她到底有要紧的话想对她说。
沁水堂所处地带有些偏远,紧挨着花港观鱼,倒是个清凉安静的地方。皇后以怜贵人需要静养为由,便将她安置于此了。
不过嘤鸣扑了个空,怜贵人竟不在沁水堂中。
一个叫醉霞的二等小宫女恭恭敬敬回话道:“我们贵人刚用过午膳,就被太后娘娘派人叫去了,说是有几本佛经要赏给贵人。”
嘤鸣不禁满心狐疑,太后怎么竟关注起一个小小贵人来了?!就算太后真的发了菩萨心肠,要赏赐佛经,大可直接叫人送来就是了,何苦叫身子虚弱的怜贵人亲自跑去取?!太后所居住的淡泊宁静殿,距离此处颇远,怜贵人一个小小贵人,还享用不得肩舆、暖轿,徒步走去,可着实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
嘤鸣原想着来这儿一趟,问问怜贵人到底想说什么,便回长春仙馆给皇帝修改**呢。如今看来,太后只怕不晓得又在谋划什么了……
“那本宫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事情不弄明白,她也着实心下难安。索性不走了。
醉霞不敢质疑什么,连忙沏了茶水奉给嘤鸣润喉。
嘤鸣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把怜贵人等回来。倒是澹泊宁静殿的江吉嬷嬷来了。江吉嬷嬷是太后身边得脸的人物,又是皇帝埋下的眼线,因此嘤鸣倒也客客气气的。
江吉嬷嬷见了个端端正正的礼,便道:“太后去舒妃去澹泊宁静殿问话。”
嘤鸣心下惶惑,太后除了娴妃,平日里很少见旁的嫔妃,便忙问:“不知太后要什么话?”
江吉嬷嬷微微一笑。便压低了声音道:“以娘娘的聪慧,自然猜得到。另外,太后也派人去请了皇上和皇后去。所以娘娘切勿耽搁,请随老奴速速前去吧。”
皇帝皇后也被叫去了?如此架势,只怕不是小事啊!太后素来很少有什么动作,可但凡一出手。必是打蛇七寸!偏偏怜贵人之前也被叫去了澹泊宁静殿。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太后这番……只怕是要发作皇后了。而由头,便是怜贵人小产之事吧?可那山楂马蹄糕毕竟不是皇后给怜贵人吃的,就算那东西不妥,难道还能把问罪了皇后不成?
嘤鸣赶去的时候,澹泊宁静殿外,已经停靠了帝后的龙舆凤辇,毕竟沁水堂地处偏远,嘤鸣纵然急急忙忙赶到。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得快步入殿,规规矩矩跪下来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太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臣妾来迟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端坐在上头的紫檀宝座上,老态龙钟,气势却不减半分,她居高临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嘤鸣,“起来吧,你离得远,自然来得晚些。”
嘤鸣不禁松了一口气,忙起身侍立一旁。打量了这殿内,才发现,皇帝穿着一身靛蓝色常服,正坐在太后身旁的椅子上,而皇后只能侍立在太后身旁,最后的怜贵人崔氏,眼圈通红,看到嘤鸣,眼里不禁有几分赧赧之态。
皇帝轻轻吐了一口气:“人也到齐了,不知皇额娘如此大张旗鼓,到底是所为何事?”
太后哼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带着悲悯之色,“哀家一把年纪了,为的还不是皇帝的子嗣?!”太后长长叹息了一声,“自打永琏薨了,哀家也十分怜惜皇后。木兰回来,皇帝说,若是崔氏生子,则交给皇后抚养,哀家也允了。”
旋即,太后脸色一冷:“可是——哀家没想到!哀家好端端的一个皇孙儿,竟一下子就没了!!”
皇后听了,急忙屈膝道:“是臣妾未能照拂好怜贵人腹中皇嗣,还请皇额娘降罪。”
太后冷冷盯着皇后那副愧疚哀伤的脸,斥道:“哀家也原以为,皇后只是疏漏!可细细一查,却并非如此!!”太后的目光转移到了嘤鸣身上,“舒妃!!你既然早已发现怜贵人是为人所害,为何不早早禀报?!“
嘤鸣身子一僵,不由看向怜贵人崔氏……太后会问出这种话来,就表示崔氏她……
崔氏不敢对上嘤鸣的目光,急忙垂下头去。
嘤鸣只得站出来,屈膝一礼,露出怯弱之态:“太后娘娘这话,臣妾着实惶惑。”
太后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跟哀家装什么糊涂?!怜贵人已经都告诉哀家了!怜贵人小产之后,是你发现她每日服食的山楂马蹄糕乃寒凉之物,日久必然伤胎!!你却隐瞒不报,你该当何罪?!!”
皇帝也听得皱起了眉头,“舒妃,皇额娘所言当真吗?”
嘤鸣一咬唇,瞬间眼里带了泪花,便直挺挺跪了下来,“臣妾的确发现怜贵人所吃的山楂马蹄糕不妥当,可是——即使寒凉之物,也因人而异。何况怜贵人是为救二公主,才摔倒小产的。并非吃多了马蹄糕才小产。所以臣妾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自作主张没有上报。”
皇帝听得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太医也一直回禀说,崔氏胎相一直稳固。”
太后怒色不减,苍老的眉宇间更待三分凛厉,“吃了那么久的寒凉之物,怎么可能胎相一直稳固!所以哀家觉得不对劲,便叫人审问了齐太医,没想到真的问出东西来!”说吧,太后扬声道:“来人,将太医齐砾带来上!”
齐砾,便是之前负责照看怜贵人崔氏胎相的太医。之前怜贵人说,齐太医是皇后的人……如今齐砾一被带上来,皇后的脸色陡然有些发白了。
齐砾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崔小主的胎其实四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奴才照顾龙胎不周,生恐皇上怪罪,这才隐瞒了下来!!”
“胎死腹中?!”皇帝勃然震惊,虽然粘杆处也查到崔氏所用饮食损胎,可到此为止,皇帝便没有叫继续查下去了。反正必然是皇后所为,再查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是谁指使你隐瞒崔氏胎死腹中之事的?!!”太后俯视着磕头磕地满脑袋鲜血的齐砾,威势直迫而下。
齐砾死死咬牙,浑然是一副硬抗的架势。
太后怒哼了一声,“拉下去,叫慎刑司严刑拷问!!”
齐砾一把年纪了,如何能不恐慌慎刑司的十八般刑罚,当场吓得脸色惨白。
皇后见状,索性一咬牙便跪了下来,“皇额娘恕罪!是臣妾叫齐太医暂且隐瞒崔常在胎死腹中之事的!臣妾照护龙胎不利,一时惶恐不知所措,又怕皇上太后怪罪下来,所以一时糊涂,才叫暂且隐瞒,原想着缓缓再说的。没想到崔常在为救臣妾的二公主,竟落下了龙胎。”
太后冷哼一声,“皇后的罪名,又岂是照护不利与隐瞒胎死?!”
太后骤然愤恨吼道:“皇后!你是生养过两回的人了,你比谁都清楚什么东西孕中禁忌!竟还给崔氏吃哪种凉血寒物!!”
皇后虽跪在地上,但却腰板笔直,她不卑不亢地道:“回皇额娘的话,怜贵人有孕期间,臣妾特赐了她单独的小厨房,一应饮食由着她自己来。臣妾着实不知,她吃了寒凉伤胎之物。还请皇额娘明鉴。”
侍立在一旁的怜贵人崔氏咬得嘴唇发白,眼底满是恨怒交加,她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宫女秋露。
宫女秋露见状,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磕头道:“启禀皇上、太后,我们小主有孕爱吃酸,是皇后娘娘亲口嘱咐奴才,吩咐奴才日日做了山楂马蹄糕给小主吃的!”
皇后听得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太后老脸上,怒火汹涌,“皇帝!这就是你的好皇后!!平日里一副贤惠模样,背地里却算计哀家的皇孙儿!!这种儿媳妇,叫哀家如何能容忍?!”
皇后脸上一慌,急忙仰头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根本没有嘱咐过那种话!是这贱婢诬陷臣妾啊!!”
皇帝脸色板着,不见丝毫喜怒,仿佛是冰雕的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太后道:“皇额娘,总不能因为一个宫女的指证,就叫朕怀疑自己的结发妻子吧?”
太后老脸一呆,愠怒难掩,“皇帝!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皇后吗?!崔氏是在她宫里,服用了过多寒凉之物,胎死腹中的,事后皇后更刻意蒙蔽,其心思已然昭然若揭!若说崔氏的胎不是她害的,只怕先帝九泉之下也不会信的!!”
皇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皇额娘不喜皇后,也无须抬出皇考来!更何况,皇后是皇考亲自为朕选的嫡福晋!皇考自然是认为她堪为国母表率,能够母仪天下才选了她的!还请皇额娘,相信皇考的眼光!”
太后愣住了,“皇帝,你……”
“皇上……”皇后满眼都是激动的泪花,“多谢皇上相信臣妾的清白!”
皇帝看着皇后如此模样,心底里泛起浓浓的厌恶,皇后是否清白,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为了内宫的平衡稳定,他才不能废后罢了!(未完待续。)
第255章、绝不废后
嘤鸣暗暗想着,皇帝之前才跟她说,是皇后害了崔氏的胎。如今却在太后面前毫不犹豫地相信皇后没有害崔氏……
呵呵,皇帝的演技,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心里厌恨极了这个皇后,却还是如此捧她。嘤鸣都不得不佩服了。
怜贵人狠狠撕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恨得几欲疯狂。她的孩子,被皇后害得生生死于腹中,皇上却相信皇后是清白的!!难道就因为她是先帝指婚给皇上的发妻吗?!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过皇后的确照护龙胎不利,以致胎死,事后竟叫齐砾蒙骗于朕!!这欺君之罪,皇后应该无可否认吧?”
皇后跪在地上,瞬间僵住了身子,她急忙道:“臣妾……臣妾不是要欺君,只是想缓缓再告诉皇上。”——欺君如此大的罪名,皇后怎会认罪了?
皇帝脸色阴阴沉沉,脸孔下愤怒暗涌,“自今日起,皇后好好歇着吧!六宫事务就交由娴妃……”皇帝的凤眸扫过嘤鸣身上,“还有舒妃一同打理!”
皇后身子一软,皇上竟要拿走她身为中宫的大权吗?!
太后老脸更是难看,瞪着嘤鸣那张年轻娇嫩的面庞,道:“舒妃年轻不经事,哪里会打理宫务呢?!”——太后自然不愿意有人从自己亲侄女娴妃手上分权。
嘤鸣暗自咬唇,皇后这下子算是栽了,而如今接手六宫之权。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更何况,这是皇帝给她的,若是拒绝了。只怕皇帝心里少不得会有些不快。想到此处,嘤鸣便站出来道:“臣妾年轻不懂事,日后愿意向娴妃姐姐多多请教。”
皇帝一板一眼地道:“舒妃素来聪慧伶俐,只要肯学,自然很快就能上手。”
太后脸色发黑,仍旧一脸的不情愿,“四公主还小。舒妃只怕分身无暇。”
皇帝淡淡道:“婧欢的确年幼,可永琪也大不到哪儿去!何况娴妃如今还要操持博西勒的嫁妆事宜,若舒妃分身无暇。那娴妃就更加分身无暇了!皇额娘,您说是吧?”
太后老脸黑得滴水,却偏生被自己的儿子堵得无话可说,便恨恨道:“哀家老了!自然什么都得皇帝做主!”
皇帝忙笑着道:“皇额娘言重了。儿子只是不像您为六宫之事劳心劳力。日后叫娴妃和舒妃一起打理宫务。您也能好好颐养天年了。”
太后老脸气得一片紫酱之色,偏偏面对皇帝那副孝顺体贴的语气和模样,更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太后再如何不愿,皇帝心意已决,这六宫的大权还是一半落在了嘤鸣手里。
齐砾跪在地上,脑袋几乎要埋进方砖墁地中,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皇帝怎么会忘了这个欺君罔上的老家伙呢?冷眼扫过,便冷哼道:“太医齐砾。犯上欺君!朕念你在太医局从事多年,赐你全尸!”
齐太医顿时抖若筛糠。他急忙连连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都是皇后娘娘吩咐微臣做的!!皇上饶……”齐砾的话还没说话,立刻便有两个御前的太监上去,堵住嘴,生生给从殿中拖了出去。
皇帝失了一子,终究要有人填命。皇帝的怒火,也同样需要鲜血来平息。然而皇帝还不能废后,死得自然就是齐砾这种马前卒了。
“都退下吧,朕要留下来多陪皇额娘说会儿话。”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淡泊宁静殿中响起。
“那臣妾先行告退。”皇后微微弯身,便扶着身边宫女的手起身。
嘤鸣与怜贵人崔氏也忙一齐行礼,随皇后退出了殿中。
众人一退去,太后的殿内便更加空旷凄冷了,一炉子袅袅的檀香,朦胧了太后那张垂垂老矣的迟暮容颜。
“皇帝既然都已经做主了,还留下来陪哀家这个老婆子做什么?!”太后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满,“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了,说什么话都顶用了!”
“皇额娘……”皇帝的语气格外悠长,那悠长中满是颓然沉腐的气息,“有些话,儿子愿不想说的。只是如今看来,也不得不跟您说说了。”
太后满是皱纹的老脸一沉,她用浑浊的老眼迫使着眼前的皇帝儿子,“怎么?皇帝想来教训哀家吗?!!”
这样的指责,皇帝并不为所动,他继续着自己想说的话,缓缓的清晰地道:“皇额娘,皇后是皇考指婚给朕的嫡福晋,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废后!!”
太后满是皱纹的脑门子狠狠一皱,“皇帝!哀家知道你孝顺先帝,但皇后——不贤!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皇帝突然笑了,“皇后不贤,难道娴妃就贤了吗?!”
太后一脸端正肃穆,“娴妃纵然不合皇帝心意,脾性也不够柔顺,但她起码没有谋害过皇帝的子嗣!!皇帝已经年逾三十,膝下承欢的却只有四个皇孙儿!若换了娴妃,岂会到了如此地步?!”
“皇后如何,朕不想与皇额娘分说什么了!不管她从前做了什么,朕不想再计较!不为别的,就为她是皇考指婚给朕的皇后!!”皇帝的语气里,浓浓的都是不可置疑的味道。
“皇帝……”太后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皇帝摆手,语调铿锵:“皇后活着一日,她就永远是中宫!若有朝一日,她先朕一步而去!朕也不会再立继后!!!”皇帝最后这句“不会再立继后”,仿佛震耳欲聋一般,叫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后的口齿有些有些颤抖:“皇帝……你可要三思啊!!”
皇帝肃然道:“从前种种,皆是因为一个皇后凤位而起!未免日后内宫再起波澜,朕已决意,此生只有富察氏这一个皇后!!就当是效法皇考了,皇考一生,不是也只有皇额娘这一位皇后吗?”
太后被这一句“效法皇考”,生生堵得无话可说了。但她浑浊的老眼中满满的都是不甘心之色。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道:“朕知道,皇额娘心疼娴妃,也心疼娘家人。朕可以答允皇额娘,若皇后先朕一步而去,朕会封娴妃为贵妃,掌六宫事务!如此,也形同中宫了。”
可皇帝所说的“形同中宫”,太后显然并不满意。
皇帝看着太后的表情,心底愈发冷了个透彻,他继续道:“待永琪长大些,朕会立他为太子。如此,皇额娘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太后听得一愣,整个人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急忙追问道:“皇帝此话当真?!”
皇帝幽幽一叹道:“皇额娘,朕已经三十有二了。永璜不必再提,除此之外的四子,有三子系包衣嫔妃所出,唯有永琪生母是满人,养母是娴妃,除了他……朕还有别人可立吗?”
太后听得心下一阵激动,她极力遏制住了心绪,以平和的口吻道:“可是永琪尚且年幼,是否贤能尚未可知。皇帝又正值盛年,以后还会有儿子的。”
皇帝满是郑重之色地道:“永琪是年幼了些,不过很是聪慧,日后朕悉心教导,必然不会差了去。只有朕日后……或许还会再有儿子吧,可是舒妃已经不能再生养,至于悫嫔——朕不瞒太后说,朕不会叫她有生养的。如此一来,也一样没有比永琪更合适的人选了。何况朕的年纪,于储君选择上已经不能再耽误了,日后纵有其他子嗣,想来也来不及悉心栽培至长大成年了。”
皇帝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且字字谆谆,由不得太后不信。
终于,太后露出了笑容,却道:“皇帝的身子骨可比先帝要好些,寿数上自是不必杞人忧天,以后莫要说这些晦气话了。”
皇帝也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然而那笑只浮在唇角脸颊,却并没有丝毫渗入眼中。他凤眸依旧是是清冷而沉肃的。
太后轻声问:“那皇帝,打算何时秘密立储呢?”——这点才是太后最关心的问题。
皇帝微笑着道:“皇额娘不必急。一则永琪的确太年幼了些,二则……朕的确不得不防备着皇后生了不该生的心思,也是为永琪的安危考虑。”
太后老脸一沉,显然有些不大高兴了。万一皇帝只是说来哄她,日后她两腿一蹬,皇帝不兑现诺言,岂非竹篮打水?
皇帝急忙又道:“朕打算等永琪正式入读之后,便将他的名字写在正大光明殿后。”
太后听了这样的准话,脸色总算见好了几分,皇子阿哥都是六岁入读,永琪距离入读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她的身子骨,好好将养着,想来还是能撑到那一日的。太后便点了点头,“晚些到无妨,只盼着哀家能看到那一日,也便心满意足了。”
皇帝忙道:“皇额娘福泽深厚,必能亲眼看着永琪长大成人。”
长大成人什么的,太后自然不敢奢望。只要能给自己侄女铺好了路,她也能安心闭眼了。唯独可惜的是,俪兰怕是当不了皇后了——不过,日后能做太后,也是不差的。永琪生而丧母,想来会孝顺俪兰的……(未完待续。)
ps: ps:上个月的欠债总算是还完了。
下个月,也就是明天开始就是只有保底六千了。
搬砖莫拍,遁逃中……
第256章、割肉分权
皇帝离开了澹泊宁静殿,便直奔皇后的镂月开云殿而去。
皇后乍闻皇帝驾到,一时间喜出望外,连忙亲自出殿外迎驾。皇后想到在太后跟前,皇帝的百般回护,虽然皇帝褫夺了她的六宫大权,可皇后久受皇帝冷待,心下不禁有些感动。如今一转眼,皇帝又亲自来,不禁眼圈都红了。
皇帝无心理会皇后的心情如何,进了殿中,便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他用冷漠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结发妻子。——皇考的眼光不会差,他选的人,当初自然是个贤惠的。只可惜,人……终究是会变的。
一瞬间,皇帝心下突然有了深深的感慨,“毓敏……”
皇帝从来只唤富察氏为“皇后”,以及很久很久未曾唤她的名讳了,皇后顿时激动地满眼是泪,她嘴唇颤抖地轻轻唤了一声:“爷……”
皇帝深深叹息了一声,徐徐道:“朕还记得你刚入重华宫的时候,那时候的你,端庄、温婉、贤惠,真的是朕当之无愧的贤内助。”
皇后听得心中涟漪阵阵,满眼柔情地看着皇帝。
然后皇帝的脸?一瞬间嗖的冷肃了下来,皇帝突然一手掐住了皇后细腻的下巴,眼底幽冷得如寒潭一般,“可是为何,如今你会变成这样一个毒妇?!!!”
皇帝的吼声震慑得皇后那张精心修饰的容颜都为之一颤,她的声音亦是颤抖如许。“皇上……”
“皇后——”皇帝长长唤了一声,手里不禁更捏紧了三分,仿佛要将富察氏的下巴捏碎一般。
皇后不禁露出吃痛的神情。却偏偏不敢推开皇帝的手,只用一双哀怜的双眉凝望着皇帝那雷霆震怒的龙颜。
这个时候,皇帝却温温笑了,可是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缓半分,反而捏得更用力了几分,那手指头仿佛要嵌入其中一半,皇帝的右手手背上青筋渐减暴起。可见他是真真用足了力气的!
皇后疼得发出痛楚的轻吟,“皇上,臣妾……”
皇帝没有让她把话说下去。直接便道:“皇后,你该知道,朕对你有多好。”
皇后一愣,她不懂皇帝这话的意思。更是不懂。皇上明明是震怒了,为何说这样与那震怒的龙颜截然相反的温情话语。
“你可以自己算算,你到底害了朕多少的子嗣了!!”皇帝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他忽的冷笑一声,“可是朕呢,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容忍你继续做这个皇后,容忍你继续活下去!!!!”
皇帝的吼声响彻殿宇,阴森得却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一般。
皇后不知是恐惧还是悲伤。眼里的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皇帝松开了那只钳制住皇后下巴的手,只见皇后那光洁无暇的下巴上却生生印下了五枚紫红的指引。皇后只觉得连下巴的骨头都是生疼阵阵。然而她此刻也顾不得下巴的生疼,她急忙辩解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怜贵人胎死腹中,真的不是臣妾指使的啊!!”
“朕不想听你狡辩!!”皇帝冷冷呵斥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自辩之词,“事情到底如何,朕清楚得很!!若非看在你是先帝指婚给朕的嫡福晋,朕岂会容忍你到今日?!!你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一件了,便足够叫朕废了你!!”
皇后瞪大了眼睛,浓浓的恐惧与寒冷自心底蔓延到了全身,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隐隐战栗着。惶恐的泪水,将她精美装饰的容颜都晕染花了,整个人如苍老了十岁一般。
“朕是为了六宫平衡,才暂且保你的皇后的之位!”皇帝冷然道,“你若再不安分,朕不介意索性换个皇后!!”
皇后身子一颤,眼中满是惊慌失措之色。不,不会的,皇上不会废黜的她的,因为一旦她被废,太后一定会逼迫皇上立娴妃为后的!可是皇上绝不会叫乌拉那拉氏一门双后的!!
皇帝冷眼睨了皇后一眼:“你们富察家,应该会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的!”
皇后惊愕地瞪大眼睛了,为了平衡乌拉那拉氏在后宫的势力,皇后只能是富察家的格格。富察家的格格,并非只有她一人!!皇上……这是真的动了废她的心思了吗?骤然间,皇后恍如置身寒冬。
皇后软软倒在了地上,她眼中满是萧索之意,她低弱地道:“臣妾知道了……”——她已经没有了六宫大权,日后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做不了了吧?
皇帝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夜里,九州清晏殿的灯火,彻夜明亮。
皇帝独自一人待在空阔寂寥的殿中,一夜不曾合眼。
他这一生,竟是没有一个可以全然相信的人。母亲、妻子、表妹……她们算计的全都是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荣华……
还有鸣儿,她原来一早就知道崔氏并非意外小产的,却在朕面前装作一无所知……
皇帝想到此处,便觉得心下闷沉得难受。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反正他早已习惯了。可鸣儿,她有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眸,却可以眼睛都不眨地与他说谎,还跟真的似的……
呵呵,皇帝苦涩地笑了。
翌日,嘤鸣起了个大早。不过他昨晚睡得并不安枕,虽然得了与娴妃同理六宫事务的大权,是难得的好事。然而……怜贵人把她卖了出去,当真皇帝的面儿,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早已洞悉怜贵人服用了寒凉伤胎之物。
可之前,皇帝愤怒之下,告诉她怜贵人是为皇后所害的时候,她是假装惊讶无知的样子。
头疼啊……该怎么跟皇帝解释呢?
皇帝的性子,素来多心又多疑。虽然昨日在太后宫中,很是维护她,更给了她分理六宫事务的权利。可算得上对她极好了,可是愈是如此,皇帝愈是不来找她质问,嘤鸣反而一颗心提着,无法安枕了。
半夏上来揉着嘤鸣的太阳穴,低声道:“娘娘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去请安了。反正皇后已经遭了皇上厌弃,更失了大权,您不去,她不能把您怎么了。”
嘤鸣轻轻摇了摇头,“皇上只是叫皇后好好歇着,既没有禁足皇后,更没有废后。本宫又怎能不去镂月开云殿请安呢?”说着,便叫拿个薄荷脑油抹在太阳穴上,果然擦了两滴便觉得肌肤沁凉,整个人都精神了。
“走吧,去皇后哪儿。”嘤鸣拿着水粉仔细遮掩了眼下的乌青,便动身了。
皇后昨晚想了一夜,也冷静了下来,虽然她失了大权,可起码没有被娴妃一股脑抢去,起码有个和娴妃不和的舒妃也将一起打理六宫事务。皇后暗暗思忖着,只需挑拨这二人不和,早晚会闹出大问题来,倒时候一团躁乱,她便可名正言顺将大权再抢回来。
想通了这些,所以皇后对嘤鸣格外亲善,“这六宫事务繁杂,舒妃聪慧细心,以后由你帮着娴妃一起打理,真是再好不过了。本宫想着,舒妃读过书,不如便从六宫上下月例用度入手吧。”
嘤鸣听得一惊,这宫里最大的权利莫过于六宫用度一项了,不仅包括六宫嫔妃的俸禄、吃穿,还有所有宫女、太监的用度也包括在内。若得了这项权利,便能叫自己厌恶之人夏天没有冰、冬天没有炭,折磨起人来那可是方便多了。而且其中的油水还不少呢!
娴妃却听得脸色都发青了,她急忙道:“舒妃还年轻,哪里管理得了这么繁琐的事儿?臣妾瞧着舒妃是个雅人,不如就暂且拿古董房来练练手吧!”
古董房,就是专门管理皇帝私人古董的地方,算是皇帝的一个私人小金库了。古董房的差事简单,定期清点一下古玩字画,别叫虫蛀了发霉了,注意防火也就是了。着实是个简单又不容易出差错的差事。
嘤鸣思忖一下,也着实觉得没必要跟娴妃太对立了,便笑眯眯道:“多谢娴妃姐姐,我就喜欢看些字画。”
娴妃见嘤鸣如此说,顿时心头一松。
只不过,嘤鸣虽然不愿惹事,却也不是一个小小古董房就能打发了的,便笑着道:“不过一个古董房着实清闲了些,怕是也学不了太多东西呢。”说着,她深深看着娴妃,你要是不快点割肉,老娘就要赞同皇后的那个提议了。
娴妃见状,只得咬牙道:“再加上四执库!也劳烦舒妃妹妹了!”
四执库……这也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好不好啊?是专门存放皇帝冠袍带履的,一般是放置朝服、吉服,以及配套的朝冠、朝珠、吉冠、靴子之类的东西。
嘤鸣暗暗啐了一口,娴妃也太抠门了点,宫权那么大一块蛋糕,竟然只切了这么一点点给她吃!不过她才刚入手,的确没必要太贪心了,便笑眯眯道:“不劳烦,等我管上手了,再问娴妃姐姐要别的管。”
娴妃顿时牙疼,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舒妃的脸皮这么厚啊!!
皇后冷眼瞧着,舒妃倒是个聪明的,先只拿了点蚊子肉,看样子日后要徐徐图之了。(未完待续。)
ps: 二更,就是早八点晚八点……
第258章、古董房(上)
出了镂月开云殿,怜贵人便急忙追了上来,“舒妃娘娘!”
嘤鸣回头扫了她一眼,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怜贵人有何指教?”
怜贵人一脸楚楚可怜之色,“太后询问,婢妾实在不敢欺瞒。”
嘤鸣淡淡一哼,早知当初还不如不提醒她是山楂马蹄糕的问题的呢,这个怜贵人倒是出卖得够快的,一转脸就跟太后告发了!关键是你告发皇后就罢了,居然把她也一块给供了出来!!嘤鸣心里岂能痛快了?
怜贵人咬唇道:“太后一早就传婢妾去询问过好几次了,渐渐便询问到了关键处。婢妾昨日就原想着跟娘娘商量的,没想到悫嫔把娘娘给劫走了……”
原来昨天她是想说这个呀……嘤鸣淡淡一跳眉梢,“本宫晓得了,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怜贵人原可以一直以皇后与二公主恩人的形象在宫中保持下去,可她自己意难平,嘤鸣也不想置喙什么,毕竟她失去的自己的亲骨肉,还能不许人家报仇吗?
只是这种变幻无定、嘴巴又不紧的人,嘤鸣是不愿再接近了,省得又被出卖了。
见嘤鸣抬腿要走,怜贵人急忙一把抓住了嘤鸣的衣袖:“娘娘!此事之后,皇后必然恨毒了婢妾!求舒妃娘娘庇护,婢妾原为娘娘做任何事情!”
“你都有太后庇护了,还稀罕本宫不成?”嘤鸣一把推开了她的手,便转身坐上了肩舆。“去古董房瞅瞅!”刚接手的地盘,得去好好巡视一番才成。
“娘娘!”怜贵人冲上来,一把抓住了肩舆的扶手。“婢妾也是不得已的!太后非要婢妾招认皇后加害之事,婢妾不敢不说啊!”
“那你就去抱住太后大腿不久得了?”嘤鸣淡淡道。
怜贵人顿时眼里满是泪水:“太后又岂能瞧得起婢妾这种出身的嫔妃?”
“那和本宫无关!”嘤鸣毫不怜惜地道,“路是自己选的,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怜贵人身子一怔,脸孔萧索如秋,眼里的泪,潸然而下。心底里浮起的却是浓浓的恐惧与不知所措。她这条路,日后又该如何走下去呢?她已经与皇后撕破脸了,可偏偏皇后失去的却只是六宫大权而已。地位毫无动摇。皇后不会放过她的,太后也懒得庇护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而她小产后身子虚弱,还不能承宠,自然就得不到皇上的庇护……
怜贵人想到此。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若她肚子里还有孩子,那起码她还可以依靠皇上。
孩子……
怜贵人狠狠咬了咬嘴唇,眼底浮起的是深深的决然之色。
这时候,秀贵人索绰罗云婼微笑着走到了她身旁……
镂月开云殿殿中。
皇后的心腹陈嬷嬷语气幽沉:“眼前摆着的可是六宫大权,舒妃能一事忍住了不贪心,莫非还能忍住一辈子吗?娴妃失宠,视宫权胜过性命,只要舒妃稍微一揽权。便会与娴妃撕破脸!娘娘且不必急,日后便看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吧!”
皇后揉着太阳穴道:“舒妃看着活脱。但并不是个沉不住性子的人!”皇后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旋即问咬牙切齿问道:“崔氏那贱人如何了?”
陈嬷嬷笑着道:“方才被舒妃一脚踢开了呢。看样子是她自作主张跟太后告的状!”
皇后想着在澹泊宁静殿中,太后训斥舒妃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她阴沉沉冷笑道:“这个贱人,当初若无本宫,她死也别想爬上龙榻!没想到一日日心大了,竟敢反咬本宫一口!!”
陈嬷嬷忙安慰道:“娘娘息怒,崔氏算个什么东西?等她失宠了,娘娘随手料理了就是了。”
皇后深深呼吸了几下,忍下这口怒火,“瑾钰的昆曲学得如何了?”
陈嬷嬷忙道:“她幼时本就是昆曲班子班主的女儿,底子好得很,如今已经调教得差不多了。”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择个适当的时候,也该把她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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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房……应该叫古董楼来得妥当些,这是一座十分像样的阁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建设得十分漂亮。而且古董楼不止一座,紧挨着足足三座楼,都是三层高的。
嘤鸣看得有些咂舌,这里头都放着皇帝的私人古董?也忒多了点吧?
打理古董房的管事太监,有五十多岁了,叫郭曙,从先帝雍正年间就开始做这古董房的管事太监了,据说打理得很好,古董房从来出过大岔子。
此刻郭太监带着古董房的一众十几个太监整整齐齐出来迎接嘤鸣这个舒妃娘娘。
郭太监殷勤地上来扶着嘤鸣,弓着腰道:“娘娘,中间这座楼是专门盛放字画的,东边楼里是些古砚、古墨、印章之类的东西,西边楼里则是些古玉器、古瓷器、青铜器等等。不知娘娘打算从哪儿看起?“
嘤鸣眯了眯眼睛,便道:“本宫喜欢字画,就从字画开始看起吧。”
一进了中间的古董楼里,嘤鸣算是开了眼界了。这里头的字画……特么的都不是挂在墙上的,而都是卷起来搁在架子上的,成排的大架子,一个挨着一个!而且架子上全都搁的满满当当的!!
嘤鸣只消看一眼便觉得晕了,你妹的,皇帝居然收藏了这么多古字画?!
郭太监笑眯眯道:“这一层里主要放了董其昌的墨宝,还有皇上比较喜欢的一些人的字画,时常会有御前的太监来取。二楼和三楼,字画还更多呢!奴才知道,摆放得胡乱了些,可也着实没办法,朝臣、还有地方大吏年年都有进献,皇上又喜欢字画,时常叫内务府去民间采买。这里的字画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多,地方自然就不够用了!”
“好吧……”嘤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那先吧目录索引拿给我看看。”
郭太监一呆,“目录……索引?那是什么东西?”郭太监一拍脑门子便笑道:“娘娘您是说账本吧?”
“哦,账本也行。”嘤鸣笑了笑,不过话说,她还没看过古代账本呢。
不看不晓得,一看那叫一个头晕,虽说账本上的字写得清晰工整,可都只是流水账而已,某年某月某日某大臣进贡多少字画,分明是什么什么,都是一律如此格式——这是入账。然后还有专门的出账,也是某年某月某日,御前的提走了拿几件字画,或者是皇帝赏赐给某某人几幅字画等等。
郭太监眯着眼睛笑着,“娘娘,这蝇头小字的,您仔细伤了眼睛。”
嘤鸣淡淡睨了郭太监一眼,问道:“若要从古董房拿字画,需要什么流程?”
郭太监忙道:“古董房的字画,都是皇上的私房,自然需要有皇上的口谕或者手谕才能取画。”
嘤鸣微微颔首,既如此,自然是没人敢为了寐下古玩,敢犯下假传圣旨诛九族的大罪。
郭太监旋即低声道:“不过娘娘若是要赏看字画,尽管取了去,赏看罢了,再叫人送回来即可!”
嘤鸣眼神一冷:“随便哪个嫔妃都能如此借走字画吗?!”
郭太监急忙摇头:“哪儿能呢!非得得脸娘娘的才成,否则人人如此,岂不乱了套了?”
嘤鸣淡淡道:“本宫若是看好了哪些字画,直接跟皇上讨就是了,还用得着借吗?”
郭太监连连称是,“娘娘宠冠六宫,自然无需如此!”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万方安和殿的徐公公来了,说是娴妃娘娘命他来取几幅字画,借用几日。”
嘤鸣眼梢一挑,“娴妃宫里时常有来借字画的吗?”
郭太监干笑了笑,“也不是很常来。”
“那之前借的还了吗?”嘤鸣淡淡问道。
郭太监尴尬地笑了,“娴妃娘娘贵人事忙。”
嘤鸣挑眉,那就是没换喽?素来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娴妃倒是好,旧债未清,便又来借!
郭太监低声道:“娴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不能不借啊!不过娴妃娘娘也懂事理,皇上素来喜欢的一些字画,断断是不会借走的。”
“所以,即使借了不还,皇上哪里也不会知道对吧?”嘤鸣淡淡睨了郭太监一眼。
郭太监急忙低下头,面色异常尴尬,他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才刚涉手宫务,和娴妃娘娘起了龃龉着实不是明智之举。您若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千万别从娴妃娘娘开始烧起啊!”
嘤鸣皱着眉头,虽然这种事儿叫她不快,可她不得不承认郭太监的话很有道理,“叫那个什么小徐子进来吧。”——好歹这里是皇帝的古董房,里头放着的动辄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娴妃倒是好,随便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便来取画!还真是有不当一回事儿的。
那小徐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人长得倒是十分机灵,上来便给嘤鸣打千请安,道:“娴妃娘娘吩咐奴才来取几幅字画,说是要临摹。”
嘤鸣淡淡问道:“娴妃要取几幅画?”
那小徐子笑着道:“不必太多,七八幅画便足够了,娴妃娘娘喜欢沈周的山水画,烦请郭公公挑选几幅来。”
嘤鸣眼睛眯了起来,七八幅古画,居然只有小徐子一个太监来拿,未免也有些不正常了点!(未完待续。)
第259章、古董房(下)
嘤鸣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微笑着道:“沈周的山水画,十分贵重,不如本宫叫两个太监帮你搬去吧。”
小徐子急忙道:“多谢娘娘,只不过奴才手脚还算稳当,也从来都是奴才替娴妃娘娘取画,从来没出过疏漏。”
嘤鸣眼底一沉,嘴里轻飘飘“哦”了一声,“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勉强了。”转头便对郭太监道:“叫人去挑七幅沈周的山水画。”然后又对小徐子道:“你趁着别人找画的功夫,写个借条出来吧。”
“借条?!”小徐子呆住了。
嘤鸣微笑着,一副理所当然地道:“借东西,自然要写借条了。何况还是如此贵重的古画!记得落你的名儿,再摁个手印。哦,还得写上归还日期,娴妃既要临摹,三个月功夫想来足够了,记得三个月后,还是得你亲自来归还!若是逾期不还,本宫就找你要!若是还不回来,就是你的责任!”
小徐子顿时冷汗涔涔,却强装硬气,道:“娘娘!之前……可没这个规矩啊!”
嘤鸣挑眉道:“从今儿,就有了!”
小徐子咬牙道:“娘娘,何必如此麻烦呢?何况,奴才也不会写字啊!”
嘤鸣笑眯眯道:“不会写字没关系,古董房里肯定有会写字的奴才,叫人帮你写好借条,然后读给你听,你光负责签名落手印就行了。自己的名字你总会写吧?若是不会,本宫可以叫人教你!”
小徐子压低了声音。半是威胁地道:“娘娘何必如此严苛,若是娴妃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娘娘您虽然得宠。可好歹也得给娴妃娘娘些面子呀!”
嘤鸣莞尔一笑,“给娴妃些面子?好啊,可以!那归还日期可以延长一个月!四个月归还总成了吧?”——日期好说,但不写借条就是不行!!
小徐子见嘤鸣软硬不吃,只得咬牙道:“娘娘既如此说,奴才无话可说。这字画,奴才也不领了。奴才告辞!”说罢。他打了个千儿,便要退下。
嘤鸣立刻大吼一声:“给本宫拿下他!!!”
徐晋禄和小林子等人虽然不晓得自家娘娘为何突然发作,但也毫不犹豫地上去便把猝不及防的小徐子给摁在了地上。
小徐子顿时大为惊慌:“奴才不借字画还不成了吗?!!”
嘤鸣扬眉道:“之前借的那些字画。到现在还没归还呢,你既然来了,就补写个借条吧!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娴妃要的古字画。一直都是你来取的!”
小徐子色厉内荏地大吼大叫道:“舒妃娘娘莫要欺人太甚!奴才好歹是娴妃娘娘宫里的人。娘娘倒是要和我家娴妃主子撕破脸吗?!“
嘤鸣冷笑了一声,果然这个奴才有问题,不就是写个借条吗?归还日期也大有商谈的余地,可这个小徐子却半百推诿,软的硬的齐上阵。
嘤鸣轻声吩咐半夏:“去请娴妃过来一趟,她这个奴才……呵呵,只怕是个贼呢!”若着小徐子没有从中昧下字画,何必不肯写借条呢?就算觉得心里不痛快。也大可写了之后,回去跟娴妃告状。除非他是有不能写借条的理由——因为他根本归还不了!!
小徐子顿时面如土色,可眼珠子却飞快机灵地转了起来,他大吼大叫道:“奴才不是贼!舒妃娘娘岂可如此空口白话地诬陷奴才!”
嘤鸣轻哼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待会儿跟你的主子解释吧!”
娴妃的万方安和殿也恰恰离着此处不远,一听说自己宫里的人被扣下了,登时怒火万丈,第一时间便飞奔过来,她吃着枪药似的冲着嘤鸣便是一通怒吼:“舒妃扣下本宫的奴才,是什么意思?!!!”
小徐子见自己主子娴妃来了,立刻哭着喊着大叫道:“娘娘救救奴才啊!!舒妃娘娘无凭无据非说奴才是贼!奴才冤枉啊!”
娴妃见自己宫里太监,竟被嘤鸣的奴才反剪着手臂束缚在墙角,登时火冒三丈,舒妃才刚接手宫权,竟要打狗欺主吗?!
娴妃柳眉倒竖,怒斥道:“舒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嘤鸣嫣然含笑,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娴妃姐姐莫要置气,请听妹妹细细解释。”
娴妃哼了一声,杏眼一横道:“本宫可以听你解释,但先把本宫的奴才放了再说!”
嘤鸣抚了抚自己鬓角的珊瑚珠花,笑盈盈道:“那可不成,万一他跑了,可怎么是好呢?”
娴妃气得脸皮紫涨,“舒妃!!你莫要欺人太甚!!就算同理六宫事务,也要分个先后主次!本宫是什么资历,你又是什么资历?!如今倒是跟本宫摆起威风来了!本宫不过是叫小徐子来取两三幅沈周山水画,你竟把他当贼了,这是何道理?!”
嘤鸣耳朵极尖,立刻就抓住了关键,“两三幅沈周的山水画?”
娴妃皱了皱眉头,“那又如何?”
“啧啧!”嘤鸣一边咂舌,一边撇着墙角的小徐子,道:“娴妃姐姐,你宫里的小徐子,可张口就要取七八幅呢!”
娴妃听得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忍不住瞥了一眼小徐子。
那小徐子眼中一慌,急忙道:“我们娘娘最喜欢沈周的画了!奴才怕娘娘不够临摹,所以才多取几幅的!”
娴妃神态一松,便道:“这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嘤鸣莞尔一笑道:“这古董房虽然算不得顶顶要紧的地儿,可这里放着的都是皇上的物件。所以,妹妹自今日起定下了,取画,必得写借条,且定好归还之期。可是娴妃姐姐这个小太监,愣是死活都不肯写。”
娴妃冷哼了一声,“舒妃还真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呀!!写借条,这是怕本宫不还吗?!”
嘤鸣呵呵一笑道:“可是……娴妃姐姐之前借的字画,的确还没还呢!”
娴妃脸色一黑,便怒斥道:“胡说八道!!本宫月前所借的字画,早就叫还回来了!”
“哦?”嘤鸣露出诧异之色,便瞅了管事郭太监一眼。
郭太监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道:“数日前,娴妃娘娘的确还了三幅。可是……上个月,您借了六幅呢,还有三幅没还呢。”
“混账东西!上个月本宫分明只取了三幅,你这个狗……”娴妃的怒斥之声,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娴妃面上浮现呆愣之色,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自己宫里的小太监小徐子。那小徐子此刻脸色惨白入土,身子已经在打哆嗦了。
郭太监又道:“还有去年,娘娘您先后五次,借了二十多幅古画,也是只还了不到十幅。还有前年,也是欠着十几幅字画呢。这些奴才都是纪录在案呢,娴妃娘娘要是不信,奴才可以立刻找出记档来。”
娴妃的脸色愈发黑沉,她气得磨牙霍霍。
嘤鸣却掩唇笑了,“娴妃姐姐看样子养出一只硕鼠来了呢!二三十幅的古字画,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呢,若是拿出宫,只怕不知能换多少良田、多少宅子呢!“
娴妃看着那小徐子惨白瑟缩的样子,便心里明白了个透彻,所以气得恨不得将这个小徐子给大卸八块油锅炸了!!回回都比她吩咐的,多拿一倍的字画,事后便将多出来的如数昧下!!而她却懵懂无知,跟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可想而知,若是有朝一日,这事儿被皇上知道了……娴妃不禁心里冷飕飕的。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她岂能逃脱得了罪责?!!恨极了之下,娴妃几步上前,便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生生将那小徐子掼在地上。
嘤鸣看得咂舌,这火爆脾气啊……幸好大公主没随了娴妃。
可娴妃打了小徐子一巴掌,仍旧不解气,便一脚接着一脚地揣,跟个泼妇似的,哪里还有宫妃的仪态?娴妃的花盆底鞋足足有三寸高,分量极重、也极为结实,一脚踹上去,便能叫人疼得直抽冷气。
小徐子抱头缩在地上,一边痛叫,一边凄厉地大喊饶命。可娴妃气在心头,愣是一口气揣了十几脚,踹得她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了,这才停了脚。
小徐子却已经头破血流,牙齿都掉下来好几颗,整个人气息奄奄,已然去了半条命,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着道:“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娴妃深深呼吸了几口,强压下怒火,才对嘤鸣道:“舒妃妹妹,小徐子是本宫奴才,可否让本宫带回去审问?”
嘤鸣笑着点头:“既然是姐姐的奴才,自然是要交个姐姐处置的。只不过……”嘤鸣顿了顿,旋即道:“古董房失了二三十幅字画,恕妹妹我着实不敢不上报皇上。”
娴妃脸色嗖的一白,若是禀告了皇上,她少不得要落下一个御下不严之名。
嘤鸣忙道:“那些字画,若是都能找回来,妹妹替姐姐遮掩一段日子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明摆着,是怕大多都是找不回来了。既然如此,遮掩也是无益。不过妹妹会如实禀报皇上,娴妃姐姐是被奴才欺瞒,才犯下疏漏的。”
娴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多谢妹妹了。”说罢,便叫自己的宫人着那凄惨不已的小徐子走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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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帝妃和好
古董房字画失窃一事,嘤鸣便叫管事郭太监把积年小徐子贪昧下没归还的字画都一一列了个清单,叫他去禀报皇帝了。也吩咐了,叫他如实上奏既可。
郭太监不敢违抗,只得苦着脸去了。虽说窃走字画的是万方安和殿的奴才,可他毕竟是古董房的管事太监,他只怕也少不得落下一个失职罪名,只怕皇上一怒之下,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
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连管事太监的顶戴都要丢了,郭太监摸了摸自己顶戴上的阴纹镂花金——虽只是八品的顶戴,那也是他混了一辈子才得到的啊!郭太监不禁心里愈发苦涩,他办事素来谨慎小心,从不敢得罪人,可没想到就是因为不敢得罪人,才闹出这么大纰漏来!唉……
郭太监暗念了几遍阿弥陀佛,便来到了皇帝的的九州清晏殿。
长春仙馆。
给皇帝做的那条内、裤,嘤鸣又拿了出来,挑开裤裆缝线,又剪了一块月白色的软绫料子,一针一线往上接。
就这么一点针线活,嘤鸣愣是做到天都黑了。
半夏徐徐走上前,低声道:“娘娘,晚膳准备好了,您要是先用了膳,在继续吧。”
嘤鸣抬头看了半夏一眼,微笑着摇头:“先做完吧。晚膳……不急。兴许……皇上还会来呢。”——她是刻意叫郭太监去回禀的,她刚接手的古董房查出有问题,也算是给皇帝一个来她这里的理由吧。
一会儿工夫。嘤鸣便缝好了最后几针,仔细端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那裆部的确宽松了许多,想来够用了。只不过这一镶接。便没那个熨帖了,还皱巴巴的,难看极了。嘤鸣叹了口气,看样子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了。
暗想着,与其拿这个给皇帝,还不如她重新做一条呢。反正月白的素绫还有大半匹呢,完全够用。便将那四角内、裤随手塞进了针赀盒中。
半夏再度提醒道:“娘娘。菜都凉了,不如奴才叫底下热热吧。”
“等皇上来了再热吧。”嘤鸣轻声道,看着殿中敞亮的琉璃宫灯。嘤鸣不禁暗想,皇帝……真的会来吗?
罢了,反正她一时半会也不困,就多等会儿吧。终究是她隐瞒了皇帝。还被皇帝逮了现行。皇帝一直没来她这里,可见是在置气呢。
嘤鸣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那鎏金西洋座钟的时针已经足足指到了十点位置。
嘤鸣叹了口气,皇帝这气性还真够大的……看样子今晚是不会来了,便叫半夏吩咐后殿膳房,把饭菜热一热,吃了她得睡下了。明日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呢。幸好猪妞一早就喂饱了哄睡了。
九州清晏。
王钦见皇帝总算批阅完了奏折。便小碎步上前,低声禀报道:“皇上……长春仙馆的灯火还未熄呢。”
皇帝神情一滞。“她……想来睡得极早,从不熬夜。”
王钦忙道:“可是是刚接手宫务缘故吧,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用晚膳呢。”
“什么?!”皇帝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舒妃还没有晚膳?!”
王钦见皇帝如此心疼舒妃的样子,便微笑着道:“兴许是再等皇上一起用呢。”
皇帝一脸的心烦意乱,“朕早就用过晚膳了!”
王钦微笑着提醒道:“舒妃娘娘当然是不知道皇上已经用过晚膳了。”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朕的行踪举止,舒妃自然不知。若换了皇后或者娴妃,只怕就了如指掌了。”
王钦忙垂下头,战战兢兢,不敢应话。
“罢了!摆驾长春仙馆!”皇帝终究是坐不住了,愣是披星戴月,一路而去。
皇帝的到来,的确叫嘤鸣吃了一惊,晚膳才刚刚热好摆上来,她正饥肠辘辘,还没动筷子呢,皇帝就突然出现在她的景明殿中了。
嘤鸣慌忙起身行礼,万分惊讶地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皇帝瞥了一眼那一桌子还没动的热菜,“朕才要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才用晚膳?”
嘤鸣垂下头去,低声道:“皇上大约已经用过了吧?不过——都这个时辰了,皇上就当用些宵夜吧,肚子暖暖的,也能安睡。”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便伸手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了。
饭菜到底是热过一次的,到底不及新鲜出锅的好,不过嘤鸣早就饿了,也不挑剔这些,婴儿拳头大的梅花包子吃了四五个,熬得烂糊的厚厚的胭脂米粥就着爽口的酱菜吃了两小碗,还吃了个肉末烧饼,桌上的饭菜荤的素的也大多动过筷子,党参老鸭汤也喝了半碗。吃得肚子饱饱的,这才搁下了筷子。
反倒是皇帝,只吃了一小碗粥,菜色也只吃了两口素的。
嘤鸣见状,报赧地笑了。
皇帝默默搁下宫碗,便携着嘤鸣的手,两两进了里头寝殿中。
一时间内殿中,寂静无声,嘤鸣亦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沉默良久时候,是皇帝先出了声儿:“既然早发现崔氏是遭了暗算才落胎的,为何不告诉朕?”——还装作自己浑然不知的样子欺骗朕?!
嘤鸣抬头看着皇帝,皇帝眼中多有怨气,却不见恨气,嘤鸣便略略松了一口气,便低低弱弱道:“臣妾说了,皇上会信吗?”
皇帝眉头一皱:“朕当然会信你!”
“可臣妾……怕皇上不信臣妾,怕皇上会觉得臣妾搬弄是非、诬陷中宫。”嘤鸣徐徐说出了这番话。
皇帝幽长地叹了一口气:“鸣儿,你竟是这般揣度朕的吗?”
嘤鸣咬了咬嘴唇,眼里瞬间便带了湿意:“因为,臣妾不知道,自己在您心目中是什么分量,也不知道皇后在您心中是什么分量。所以不敢相较。”
“自你跪得险些小产之后,朕对皇后便只有厌恶!”皇帝拧着眉头道,“而且自那之后,朕就再未碰过皇后了!”
最后这句话,叫嘤鸣都忍不住惊呆了,那次之后,皇帝就没跟皇后好过?!那每月十五,皇帝如期报道皇后处,难道只是盖棉被纯睡觉的?!
嘤鸣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叫皇帝心头郁结一舒,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嘤鸣的脸颊,然后附耳低声道:“是真的,朕真的再没有碰过皇后了。”
“一次都没有吗?”嘤鸣忍不住追问道。
“一次都没有。”皇帝回答道,同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嘤鸣呆了半晌,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怪不得皇后非要弄掉怜贵人的肚子,合着是没有夜生活,内分泌失调了啊!
“以后不许欺瞒朕!”皇帝语气里满是警告之色。
嘤鸣低声,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可是有些话,会很不好听。皇上听了,能不生气吗?”
皇帝呵呵一笑,“只要是真话,朕都不生气。”
嘤鸣点头道:“好,那我就说了。”她直直看着皇帝,道:“皇上,您还是叫人彻查一下古董房的存货吧,臣妾估摸着,不止有一个小徐子呢!小徐子这些年,不晓得贪墨了多少您的古字画,只怕未必没有学样儿的。那些古董太贵重了,谁不眼热呢?弄不好还会有监守自盗的呢!”
皇帝点了点头,“这个不用你说,朕也会叫慎刑司去查的。”
嘤鸣不禁笑了,“皇上查自然再好不过了,那样臣妾就不用得罪人了。”
皇帝不由嗤地笑了,“你这个捉狭的妮子!你是想让真唱红脸,你来唱白脸啊!”
嘤鸣莞尔道:“臣妾才刚接手宫务,不宜树敌。还有娴妃的疏漏,皇上也别计较了。”
“哦?为什么要替娴妃说话?”皇帝淡淡微笑着问。
嘤鸣坦然地道:“臣妾不想和娴妃闹得太僵,更不想因此惹得太后不快。那日,臣妾瞧着,太后并不情愿臣妾插手六宫事务。”
皇帝不由叹了口气,“太后……有时候,朕都忍不住怀疑,她真的是朕的亲额娘吗?”
嘤鸣心里一抖,便咬牙道:“皇上,你既然刚才说了要听真话——那臣妾想说,臣妾也觉得太后这些年来的举止,的确没有半分亲生母亲该有的样子!”
皇帝眉头嗖的皱了起来,脸色也冷了下来。
嘤鸣见状,忙垂下头去,屈膝道:“臣妾是胡说八道的,皇上别往心里去。”
皇帝忙一把将她扶了起来,“真话……的确很不中听。不过,朕说了,不会生的气,就会说话算话的。”
听皇帝的语气还算平和,嘤鸣不禁松了一口气。
皇帝嘴角含笑,抚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好了,天晚了,安置吧。”
听得“安置”二字,嘤鸣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
皇帝瞧在眼里,嘴角的笑容不禁更多了几分,“朕原是只想叫你早早歇着的,既然鸣儿如此娇羞,朕……就不客气了。”
嘤鸣心底里暗骂了一句“你妹”,特么的又精虫上脑了!!
嘤鸣腹诽的时候,身子骤然一轻,便被皇帝一把横抱了起来,便倒向了金丝罗帐中。
一夜婉转娇啼,直到夜半,方才止息……皇帝最后一次叫水进去的时候,舒妃纳兰氏已经玉体横陈在鸳鸯锦褥上,周身肌肤上满是红痕点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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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相同的任务
那小徐子,第二天就被御前的人给押走了,后来来查到小徐子名下产业之多,叫人咂舌。昌平一带,小徐子置办了良田千顷,四九城里,还有三家当铺、两家绸缎庄子和一处四进四出的大宅。
可当真是个吃得肚子滚圆的硕鼠了。皇帝当真气坏了,直接叫绞死,不过碍于有损皇家颜面,这才没叫声张出去。另外也查出了古董房几个监守自盗的太监,不过偷盗字画古玩的数量,自然不能跟小徐子这个头号硕鼠想必,也被皇帝赐死了。
而管事的郭太监,虽然没有贪墨,可出了这么多纰漏,自然顶戴保不住了,被革了职,发配去泰陵守陵了。
泰陵,就是雍正帝的帝陵,一般叫做西陵。清朝入关以后的皇帝、皇后都是安葬在清东陵的,唯独雍正另选了帝陵,因泰陵位于京城西方的永宁山下,所以相对清东陵,这里又叫做西陵。
迄今为止,泰陵里除了安葬了雍正皇帝,便只有一位敦肃皇贵妃年氏。——可想而知,太后该有多膈应,先帝活着的时候,各种宠爱年氏,甚至生生等到年氏病死了,才下手处理她哥哥年羹尧。年氏死后还入了帝陵,日后太后死了,也得进帝陵,地底下,估摸着还是少不了妻妾斗法呢。
皇贵妃附葬帝陵,也是从雍正朝才有的规矩。在此之前,只有皇后才有和皇帝一起葬在帝陵的资格,妃嫔无论位份高低。都只能葬入妃陵。
然而,第一个附葬帝陵的不是年皇贵妃,而是怡亲王胤祥之母、敬敏皇贵妃章佳氏。也不晓得雍正是不是故意先开了先例。免了叫年皇贵妃当附葬帝陵嫔妃第一人,而惹人抨击的。
反正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谁都无从证实了。
知道了郭太监要被押解启程去泰陵的日子,嘤鸣特意吩咐了小文子带了一百两银子,去送送这个倒霉的郭太监,另外也一些隐秘的话,需要嘱咐一下郭太监。小文子打嘤鸣进宫就伺候着。也算是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了,徐晋禄是首领太监,毕竟太扎眼了些。令一个伺候年久的小文子(林海)又是皇帝暗查在她跟前的眼前,所以嘤鸣只能叫小文子去。
郭太监之前是个有品级的首领太监,原也是有些积蓄的,然而他看守丢了皇帝的古董。而且其中一个监守自盗的太监还是他的徒弟。自然他的财产也没冲没了,所以郭太监是两手空空上路。
见到舒妃娘娘身边的太监文瑞,郭太监还有些吃惊呢,“文公公,您这是……”——郭太监现在没个顶戴,和小文子一样,都是无品太监,不……他还不如小文子呢。起码小文子是得宠的娘娘身边得脸的太监,而他……郭太监苦笑了笑。去泰陵,慢慢熬到死吧。所以郭太监对小文子的言语十分客气。
小文子微笑着道:“舒妃娘娘命奴才前来,送送郭公公。”
郭太监一脸的受宠若惊,他急忙道:“这……老奴可当不起啊。”
小文子道:“舒妃娘娘说,这事儿,也是因她之故,才叫你吃了挂落,所以心里有些不落忍。”
的确是因为舒妃接手古董房,才查出一系列问题来的,可郭太监哪里敢怨怪这位最得圣宠的舒妃娘娘?地位差距太大了,郭太监连一丁点怨的苗头都不敢气。他只能怨小徐子贪婪,还有自己那徒弟小卢子,竟也敢背着他干这种事情!!当初小徐子偷窃事发,郭太监就觉得自己的管帽可能悬了,等到连自己古董房里的太监也监守自盗,郭太监便觉得自己脖子有点悬了。
最后的结果,罚了管帽、挨了板子,还发落去泰陵。不过起码,没掉脑袋啊!郭太监只觉得庆幸,皇上丢的字画,即使充公了小徐子几个太监在外头的产业,也还有大半补不会来呢,那差额,便是一个价值他一百颗脑袋的银子。
所以郭太监,哪敢怨恨上头的主子们呢?
郭太监老脸上皱纹多了许多,满脸萧索之意,“哪里能怪舒妃娘娘的呢,说到底都是奴才自己出的纰漏。就算没有舒妃娘娘,日后也是纸里包不住火,只是早晚的问题。早些,总比晚些好啊!越晚,丢的字画越多,倒时候——只怕我这颗脑袋都保不住喽!!”
小文子暗自打量着,看样子这郭太监果然没有半分怨怼自家娘娘,如此,小文子便安心了,于是从马蹄袖中掏出了一包银子,便塞到了郭太监手中。
郭太监登时一愣,他手里垫着那分量,有些惊讶了,“林公公,这是……”
小文子低声道:“舒妃娘娘赏的!”
郭太监登时感动得两眼泪花,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何况他如今正需要银子呢!去了泰陵那种没有油水的苦寒地方,若是兜里没有银子,只怕是连口热饭都没得吃啊!
小文子笑着道:“你只管守着,我们娘娘这也觉得你着实可怜。这点银子,说多不多,但也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了。”顿了顿,小文子又随口道:“对了,守泰陵的总管太监可是先帝年间的大太监苏培盛呢,你去了,也孝敬一份才是,缺了银子也是不成的。你若想在泰陵过得舒坦些,就得好好巴结一下这位苏总管,你说是吧?”
郭太监连连点头称“是”,手里捧着那一袋银子,一张脸已经笑成了花儿。
小文子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一百两只是开胃菜,日后年年都有你一份儿呢。”
郭太监听了,顿时有些吃惊,舒妃娘娘年年都要赏他?无功不受禄的,舒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呀?若说是想补偿他,这一百两银子也足够了吧。
小文子低声道:“你去了泰陵,只管好生巴结着苏总管。日后……我们娘娘说不准还能用得着你呢!”
郭太监虽然有些不解,可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娘娘用得着他,岂非她日后还有机会回宫伺候?郭太监咬了咬,道:“奴才一定不会叫舒妃娘娘失望的。”不管怎么说,攀上舒妃这棵大树总不是坏事。何况舒妃也没让他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不就是讨好巴结一下苏总管吗?他去了泰陵,当然要巴结顶头上司了。
小文子又嘱咐了郭太监要保密,便要告辞了。正在此时,只见御前的王钦竟然也来了。
郭太监吃惊,小文子同样也吃惊。
小文子几步迎上去:“王公公,您怎么来了?”
往前看到小文子,也有些惊讶:“你不是舒妃娘娘身边的小文子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文子暗想,来的时候,娘娘可是嘱咐了,若被人瞧见了,不必隐瞒赏了郭太监些银子的事儿,便笑着道:“我们娘娘瞧着郭公公可怜,有些不忍,所以叫奴才带了一百两银子赏他,权当是养老银子了。”
王钦听了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小文子打量着王钦:“王公公,那您……也是来送郭公公的?”
王钦忙点头,“是……是啊,我……跟郭曙是同乡,所以来送他一程。”
小文子忍不住想,郭曙居然跟御前的副总管太监王钦是同乡?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而且王钦的举动有些古怪,那番话,听着根本像是临时编出来的。不过小文子也不好刨根问底,笑着躬身便告辞了。
郭太监走上前道:“王公公,老奴是临淄人士,您……是商丘人吧?”——不在一个省份,哪儿能叫“同乡”呢?
王钦笑着道:“你是山东临淄人,我是河南商丘,两省紧挨着呢,自然算同乡了!”
见王钦如此牵强的话就能笑眯眯说出口,郭太监暗自明白了点什么,便拱手道:“王公公,您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听得这话,王钦脸上笑开了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去了泰陵之后,可别以为那是养老的地儿!你素来会处事交际,有件事交给你去做的确正合适。”
郭太监忙洗耳恭听:“您吩咐!”——这位可是御前的副总管,总管吴书来一把年纪了,保不齐那天,王钦就当了御前大总管了呢,郭太监自然不敢有半分得罪。
王钦低声道:“小事一件,但你得上点心。去了泰陵之后,好好接近一下苏培盛。”
郭太监懵了,怎么又是这位前任御前大总管太监啊?
王钦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道:“想巴结人,手里没银子是不成的!这是三百两,以后年年我都会托人带给你的!”
郭太监懵然点了点头,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都收了四百两银子了!数额愣是比之前抄没的积蓄还要多了!!这去泰陵,怎么竟比他做古董房首领太监油水都多?
而且舒妃娘娘,还要御前的王钦,都让他去巴结接近苏培盛。这是为什么呢?苏培盛他一个过了时、无权无势的老太监,何以值得这般瞩目?他只知道苏培盛是先帝的心腹,可先帝都驾崩了呀!!难道苏培盛身上有什么大秘密不成?
郭太监带着满腹怀疑和两方吩咐的相同的任务,踏上了前去泰陵的路。(未完待续。)
第262章、悫嫔心胸
“什么?!王钦也去送郭太监?还说是他的同乡??”嘤鸣不禁有些吃惊。
小文子躬身子,回话道:“娘娘,奴才特意找人问了,王公公和郭曙并非同乡!”
“哦?”嘤鸣眼底渐渐深邃了下去,冒同乡之名去送一个发落泰陵守陵的太监……而且这个人还是御前得脸的副总管太监,那就耐人寻味了!
嘤鸣唇角渐渐弥漫起了一丝上扬弧度,她听说郭太监被皇帝发落泰陵,便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先帝身边头号的心腹苏培盛,在先帝驾崩之后,拒绝了新登基的乾隆皇帝给他赐的宅子和荣养安排,请求去为先帝守陵,皇帝感叹其忠心,所以答允了。所以苏培盛已经替先帝雍正爷守陵足足七年了,苏培盛的年纪,想必已经年近七十,指不定哪天就得老死了。
若说先帝朝,最大的秘密,旁人不晓得,但凭借对历史的基本认知,有一点是清清楚楚的,乾隆皇帝的生母,明明是雍正的熹妃钮祜禄氏,而如今却成了雍正的原配皇后乌拉那拉氏。而那位熹妃……也就是熹太妃,早在雍正藩邸,早在乾隆尚在襁褓之时便病故了。所以,很有可能是——杀母夺子!!以太后的狠毒,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而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许多知情者死了。而雍正作为乾隆之父,自然不可能被自己的嫡福晋蒙蔽,连自己儿子的生母是谁都不晓得。而雍正知道的事情。雍正的心腹……只怕很有可能也知道。虽然,乾隆出生的那年,苏培盛伺候着还是雍亲王的雍正爷伴驾康熙。去巡视蒙古了。可苏培盛,仍旧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
所以,嘤鸣才不动声色地叫安排郭太监接近苏培盛,先不急着打听秘密。先培养好关系再说。
可是她没想到,王钦——竟然也去找郭曙了!!
嘤鸣知道,王钦跟郭曙根本没有什么交情,他没有理由去送郭太监。
除非……是皇帝吩咐他去的!!
若真如此。那可真真是有趣了!
皇帝为什么要私底下吩咐王钦以自己的名义,去给一个犯了错、发落去泰陵的郭太监送行呢?!
因为泰陵,还剩下最后一个先帝也藩邸老奴苏培盛。也是唯一一个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雍正心腹的太监了。
皇帝也是想从苏培盛身上打听些什么吧?
皇帝也已经怀疑太后不是他的生母了吧?
呵呵,真有意思啊。
“娘娘……”看着自家主子越笑越灿烂,小文子有点迷糊了。
嘤鸣笑着摆摆手。便手里把玩的一串成色极好的南红玛瑙手串丢给了小文子。“办得好,这个赏你!”
得了如此贵重的赏赐,价值堪比小文子十年俸禄,小文子自然乐开了花,连连磕头谢恩,欢喜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对了,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嘤鸣问道。
小文子忙道:“皇上已经去了琼鸾殿了。”
嘤鸣点了点头。这几日皇帝连续留恋她的长春仙馆,也是该去别的地方。换个新鲜口味了。悫嫔年轻漂亮,又会撒娇,皇帝素来是多宠着几分的。
淡淡一笑,嘤鸣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皇帝这种生物就是这种尿性,若真是在意了,那才是跟自己过不去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
“嗻!”
抛开皇帝,嘤鸣倒是有些担心五公主娜木绰克的状况。她和猪妞一起断奶,不过这孩子似乎有些不适应,总是反复,前几日明明吃粥吃得顺口,这几日却又闹着不吃饭了。
火团明明说,喝灵乳的孩子更难断奶,可嘤鸣还真没觉出来。猪妞已经各种软和的食物都吃了,倒是五公主……
如此看来,她的猪妞倒是还蛮乖的——如果别总是破坏力那么惊人就好了。
用过晚膳,嘤鸣还不困,便又拿出那匹没用完的月白色素绫,打算重新给皇帝裁条四角内、裤,之前那条着实是个失败的产品,还好皇帝今天没来,否则问她要**,她可拿不出手来。
可嘤鸣没来得及动剪刀,半夏便急忙来报说:“娘娘,紫碧山房那儿,五公主又不吃饭了,哭闹得厉害。惊动了皇上,皇上已经从琼鸾殿去了怡嫔哪儿。”
“哦?”嘤鸣面露诧异之色,“皇上竟然舍了娇软动人的悫嫔,去了怡嫔哪儿?”
半夏笑着道:“这是好事儿呢!省得悫嫔整天高傲地跟只孔雀似的!怎么说她都是后来的,怡嫔娘娘伺候皇上多少年了,她才几个月啊!”
“悫嫔不是个有心胸的人……”嘤鸣眉心暗自一沉,便问:“是怡嫔派人去请皇帝的吗?”
半夏摇头道:“怡嫔娘娘哪儿是那种人呀!是五公主从晌午就不吃饭了,晚上又不吃,怡嫔娘娘担心五公主是不是病了,所以赶忙叫了太医,这才惊动了皇上。”
嘤鸣点了点,“既然不是怡嫔去请的,悫嫔……也没有理由怪怡嫔了。”
半夏哼了一声,“娘娘,您可说了,悫嫔不是个有心胸的人。她哪儿管不是怡嫔娘娘去请的皇上,反正皇上是从她被窝里跑去怡嫔娘娘那儿了!”
半夏这番毫不顾忌的话,倒是吧嘤鸣逗得忍不住一笑,皇帝从悫嫔的被窝里被挖去怡嫔哪儿,只怕悫嫔要怄气一段日子呢。
琼鸾殿,悫嫔博尔济吉特氏穿着一身合体宝蓝色暗回纹倭缎的寝衣,腰身纤细玲珑,可那张脸已经气得扭曲狰狞,只听“碰”的一声爆响,一只上好的粉彩牡丹缠枝大赏瓶已被摔了个粉粹。
“柏灵韵!!!”悫嫔嘶哑地咆哮着,“不要脸的贱人!居然拿小孩子来争宠!!”
悫嫔入宫一来,除了刚进宫的头一个月遭到皇帝冷置之外,自承宠之后,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帝一个月召幸她的次数足足有六七次次之多,和舒妃加起来,几乎占了一个月一半的时间!
悫嫔也算是享受到了得宠好处了,同为嫔位的其他五嫔,人人都不敢得罪她。更遑论位份更低的那些贵人、常在、答应们了,内务府也是紧着最好的东西往她跟前送,底下的奴才个个巴结,连皇后都是对他笑语和气。愈是如此,如今皇帝被从她宫里请走了,悫嫔才如此羞愤!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个嫔妃,敢如此打她的脸呢!!
而且,皇帝一听说五公主娜木绰克苦恼着不肯吃饭,立刻便扔下她,毫不留情而去。
悫嫔亦忍不住伤感,没有孩子,终究是不成的,没有皇子,公主也好。若什么都没有,到底是落人一筹的。
她已经叫太医给她开了调理的药吃着了,可直接还是没有怀上。悫嫔咬了咬嘴唇,眼里一会儿是羞愤,一会儿是失落,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翌日,嘤鸣去镂月开云殿请安,贵人以上嫔妃齐聚一堂,悫嫔果然眼下一片乌青,显然皇帝走后,她没有睡好。不过怡嫔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很是疲惫的样子,不过眉宇间倒是带着淡淡喜意,可见是五公主没什么大碍了。
皇后作为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自然一上来就询问了五公主的状况。
怡嫔起身回话道:“回皇后娘娘,太医说娜木绰克肠胃受了寒凉,吃上几日药就没事儿了。”
皇后颔首道:“小孩子脾胃虚弱,的确要多上点心才是。”
坐在嫔妃之首位置上的娴妃笑容似乎格外畅快的样子,“怡嫔的确很尽心照顾五公主了,也难得昨晚皇上也上心了,还亲自去了呢!可见皇上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
皇帝从悫嫔除跑去紫碧山房,悫嫔难堪,娴妃自然就高兴了。果然娴妃这番话一出,悫嫔的脸色顿时铁青了三分,娇媚的脸蛋此刻已经有些狰狞了。
嘤鸣不禁暗叹,悫嫔果然恨上怡嫔了……也怪皇帝不好,他又不是太医,去了又能怎么样?他不会看孩子!反倒是只会添乱!若是真关心,大可今日下了早朝去看。
怡嫔微笑着道:“皇上慈父心怀,不忍大公主受远嫁之苦,所以才将准额娘待会京城。”
怡嫔说的,自然是娴妃的女婿、辅国公色腾布巴勒珠尔,娴妃如今也总算释怀了,瞧着架势,皇上的确是打算把额驸留在京城,那样一来,她的女儿虽然要嫁给那个粗蛮的小子,可起码可以留在京中,日后母女也能常常相见。想到这里,娴妃不禁露出了母性慈和的微笑。
娴妃的眼角睨过悫嫔,突然“哎哟”了一声,满是怜惜地道:“悫嫔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悫嫔强忍下怒火,徐徐道:“嫔妾担心五公主,所以彻夜难以安睡。”
娴妃嗤地笑了,担心五公主?蒙谁呢!分明是因为皇上走了,自己气得睡不着觉吧?娴妃咯咯笑了,“悫嫔倒是很关心怡嫔的五公主呀!赶明儿自己也生可爱的小公主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263章、算计肚子
皇后被褫夺了六宫大权之后,太后召了她去澹泊宁静殿,姑侄谈了很久。娴妃得知自己后位无望,很是不服气了一阵子,可是太后又说,皇上会立她的养子永琪为太子,娴妃也便不敢露出什么不满了。
而且太后还说,悫嫔被皇上亲自动手下了药,不会有孕,听到这个消息,娴妃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悫嫔这小贱人,不是很有手段吗?竟算计到她们乌拉那拉家头上来了,可她算计再深,还深得过皇上去吗?!一个不能有孕的嫔妃,不过以色侍人之辈,早晚有一天,色衰而爱迟!
不过娴妃自然不会告诉悫嫔这件事,还笑眯眯祝愿她生个小公主。
悫嫔听得气不打一出来,公主的确比没有好些,可到底还是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的,她要生,当然要生个阿哥才好!!如今,不算圈禁的大阿哥,皇上只有四个儿子,三阿哥永璋和六阿哥永瑢都是纯嫔苏卿宜的儿子,而四阿哥永珹系嘉嫔金绣纹所生,都是包衣嫔妃之子,根本上不了台面。略好一点的五阿哥永琪,是娴妃的养子,然而生母也不过是个小小贵人。若她生了阿哥,这四个全都要靠边站!!
悫嫔咬牙恨恨道:“多谢娴妃娘娘吉言!赶明嫔妾怀上了,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娴妃呵呵笑了,你想怀上?等下辈子吧!娴妃笑着点了点头,“那本宫就等着悫嫔妹妹好消息了!”
此刻。连皇后脸上都是笑意绵绵,“悫嫔若是有了身孕,本宫便为你向皇上请封为妃。”——只可惜。不会有那么一日呢,悫嫔日日都喝着皇上赏赐的普洱茶,还自以为傲地到处炫耀。殊不知,那茶只要一日不断,她就一日不可能有孕。
悫嫔高傲地抬起了下巴,起身朝皇后一礼:“那嫔妾先谢过皇后娘娘了。”——舒妃亦是有孕而封妃的,自然她也能!!
嘤鸣打量着皇后与娴妃俱是别样的笑容。不禁暗道,看样子她们都晓得悫嫔不会怀孕了。此刻还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悫嫔自己了。
皇后转脸吩咐身后的宫女束素:“本宫记得库房中一柄雕了多福多寿的和田碧玉如意。是佛前开过光的,你去取来,也好给五公主添些福寿。”
怡嫔闻言,忙再度起身。恭恭敬敬谢过。
皇后一脸的贤惠之态。语气满是关怀之意:“本宫也是有孩儿的人,和你自然是一般慈母心思。”——嘴上如此说,皇后心里却暗自鄙夷,瞧着怡嫔平日里温婉和顺的样子,没想到为了争宠,竟使出这等手段!
悫嫔暗暗冷笑,忍不住尖声道:“怡嫔的确端的是慈母心肠呢!!”
听得悫嫔的语气里满带讥讽之意,怡嫔登时脸色不悦了。“悫嫔这话是什么意思?!”
悫嫔鼻孔一哼,下巴一抬。讥笑道:“我是什么意思,怡嫔自己心里清楚!!”
“你——”怡嫔脸颊紫涨,胸口剧烈起伏着。
嘤鸣见状,忙笑着道:“怡嫔快收下皇后娘娘的赏赐吧!”——这是告诉怡嫔,这里是皇后的宫殿,无论如何都要克制些。悫嫔虽然暗含嘲讽,可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怡嫔发作,又能如何呢?反倒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便是怡嫔心胸狭隘了。想必,这也是悫嫔的目的所在吧。
皇后身边有四大贴身宫女,分别是翠羽、白雪、束素、含贝,名字都是出自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都是形容美人的字眼,倒是雅致得紧。旁人的几个嘤鸣不晓得,可她知道,起码怜贵人崔氏不喜欢“翠羽”这个名字,只怕这个不是崔氏原名的闺名吧?
嫔妃散去之后,嘤鸣特意亲自陪着怡嫔回了紫碧山房,也是顺道看看五公主娜木绰克。
昨夜听说五公主哭闹到半夜才睡下,这会子在内殿中还睡着没醒呢。
嘤鸣手里仔细观摩着皇后赏赐的那柄碧玉多福多寿如意,玉色浓翠欲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玉,如意上头则雕刻了成片累累的蟠桃与佛手,蟠桃代表“寿”,佛手的“佛”字音似“福”,合在一起,便是多福多寿了。
皇后倒是一贯出手阔绰,更时时不忘展示自己的贤惠。不过怡嫔对皇后防备得紧,直接叫人收进库房里,并不摆在房中。
嘤鸣打量着五公主那白净的小脸蛋,此刻睡得倒是酣甜,便刻意压低了声音,徐徐道:“断奶这事儿急不得,大可慢慢来,别一下子都断了。还可照旧给她吃些牛乳,着实多添些好克化的、软化的食物,日子长久了,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怡嫔回到自己宫苑,气也消了大半,此刻看着自己女儿可爱的小脸,只有满心柔情,“只有自己有孩儿的人,才能体会旁的母亲的心思。”
怡嫔这话……是在说她,亦是对悫嫔的讽刺。悫嫔没有生养过,自然不知母亲之心。
嘤鸣微微一笑,“不过你可得小心提防着悫嫔些才是,昨儿皇上漏夜离开琼鸾殿,来你这里。悫嫔心胸狭隘,只怕是恨极了你了。”
怡嫔挑眉道:“可不是么!只看她今日那副乌眼鸡似的模样,只怕恨不得吞了嫔妾呢!”怡嫔怒冲冲一哼,“这种人,只是嫔位尚且如此,真若封了妃,只怕要骑在六宫嫔妃头上撒野了!”
嘤鸣淡淡道:“你放心吧,她不会有孕的!”——所以,皇后说的一旦有孕,便请封她为妃的诺言,根本只是一句空话。
怡嫔听得一愣,“悫嫔不会有孕?……是哪个嫔妃谁对她下手了吗?该不会是——皇后?或者是娴妃?”——如今想来,她也觉得皇后和娴妃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了,像是在等着看悫嫔笑话似的,格外开心。
嘤鸣摇了摇头,“不是后宫里的女人。”
怡嫔更是惶惑了,不是后宫里的女人,那会是谁?旋即,怡嫔神色一愕,“难道是——”
嘤鸣朝她点头,“没错,就是皇上!”
怡嫔愕然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皇上那样宠爱悫嫔,一个月召幸的次数,已经和娘娘您不相上下了!哪里想到,皇上竟……”
嘤鸣深深道:“宫里的女人,算计得最多的不是肚子吗?算计着让自己肚子踹上龙种,算计着让别人的肚子怀不上龙种!女人能算计的东西,男人为什么不能算计?”
怡嫔笑了,“此刻嫔妾倒是有些可怜悫嫔了。她是皇上的表妹、悫靖公主的小女儿,可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嘤鸣笑着看着怡嫔,“自古帝王哪个有真心?何况悫嫔入宫,本就是为了科尔沁的荣耀,皇上纳她,也同样是为了安抚科尔沁。各怀目的,同床异梦,又怎么会有真心呢?就算有,想来也只是微不足道吧?皇上是宠爱悫嫔,可也不过是宠而不爱罢了!”
怡嫔重重点了点头,“之前,嫔妾还担心悫嫔会成为娘娘的威胁呢,如今看来,倒是嫔妾杞人忧天了。”
嘤鸣蔚然笑了,“你并没有杞人忧天。皇上对悫嫔真心微渺稀薄,对本宫的真心,想来也不过是比悫嫔略多些罢了!”
怡嫔却摇头,她深深凝望着嘤鸣道:“可嫔妾并不这么认为,别的嫔妃对皇上而言,或许是可有可无的,可唯独娘娘,并非如此!皇上……他是真的把娘娘放在心里了。”
嘤鸣寥寥笑了,“怡嫔是见识过皇上凉薄的人,怎的也会有这样的看法?”
“正因嫔妾感受到皇上何等凉薄,才看得出,皇上待娘娘与嫔妾等人的不同之处。”怡嫔很是认真地道。
嘤鸣不禁哑然了,或许吧,皇帝对她还是有几分的真心的。但这真心,也是有保质期的,或许将来某一天会因为旁人、会因为她年老色衰也不复存在。所以,嘤鸣从不敢对皇帝付出半分心意。
她好歹是是个现代人的瓤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作用三宫六院的男人呢?
没有忠诚的感情,跟垃圾有什么区别?!纵使古今不同,她依然坚持着内心的这份挑剔。
这是她内心所笃定的信条,所以她不可能接受皇帝这种所谓的“真心”。
不过呢,作为一个皇帝,乾隆这般待她,也算是十分难得了。以后她倒是可以对他好一点,但是,心……是决计不可能付出的。
这一日晚上,皇帝来了嘤鸣的长春仙馆。倒是叫嘤鸣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今晚皇帝会去琼鸾殿安慰一下悫嫔呢,哪儿想到皇帝竟然连安慰都懒得,根本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悫嫔纵使出身尊贵,可皇帝并不迁就她。
也对,素来只有嫔妃迁就皇帝的份儿,哪儿有倒过来的道理?
皇帝来的时候,嘤鸣正在裁剪四角内、裤的素绫料子。皇帝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嘤鸣尴尬地道:“之前那条做得不好,所以臣妾想着,干脆重新给您做条。”——只不过得劳烦皇帝多等几日了,如今她接手宫务,自然时间就紧迫了些。(未完待续。)
第264章、皇帝的衣服
皇帝眯着眼睛四下打量,果然就发现了被胡乱掖在针赀盒中的那条月白色素绫内、裤。他顺手揪了出来,一打量,果然歪歪扭扭的,难看极了。他嫌弃地撇了撇嘴,道:“虽然差了些,不过朕将就一下穿几日就是了!”
额……你好歹是个皇帝,怎么不挑啊?!
旋即,便见皇帝窸窸窣窣脱衣服了,看得嘤鸣面红耳赤的,如今皇帝在她面前,脱衣服跟喝水似的稀松平常!其人脸皮厚度,已经到了嘤鸣无法企及的程度!!
脱了个光溜溜之后,皇帝麻利地穿上了那条四角内、裤,他点了点头:“嗯!这样果然宽松了,虽然丑了点!不过是穿在里头的,朕就不嫌弃了!”
皇帝那副模样,实在欠抽!!嘤鸣磨了磨牙,恨不得大吼道,您赶紧嫌弃地扔了吧!!
皇帝又指着那刚剪裁好的月白色素绫料子道:“这个继续做。朕明儿叫人再拿几匹料子来,你多给朕做个十条八条的,省得没得换着穿。”
你丫的是有几个屁股啊!!居然要十条八条?!!
心里气得恨恨,却只能乖乖应了。你妹的,她难道就是给人做内、裤的悲催命?!
过了七八日,五公主娜木绰克的小身子骨总算好利索了,这几日,皇帝倒也常去紫碧山房,期间又留宿了一次。
而嘤鸣已经给皇帝做好了第三条**,虽然针脚还是粗糙。不过已经熨帖多了,也算是一条比一条好了。这第三条,用的是皇帝叫人送来的明黄色云缎料子。成片织就的云纹,格外细腻华美,这么好的料子,居然做成内、裤……真特么浪费!!
皇帝更是一口气送来了十几匹绸缎,不是云缎就是倭缎,要么就是质地上佳的素绫。明黄色的是只能给皇帝用了,剩下的……嘤鸣倒是不介意昧下一些!
这几日。嘤鸣也总算把古董房料理了个差不多,新来的古董房管事周太监,倒是个很听哈也很勤勉的家伙。嘤鸣吩咐的事儿,他办得十分麻利。那么古字画,若不分门别类,建立索引目录找起来实在是麻烦。嘤鸣还叫把那一卷卷轴上都贴上贴纸。都照着“朝代?作者?字画名”的格式命名,譬如沈周的《庐山高图》,便写成“明代?沈周?庐山高图”,如此一目了然,不需要打开卷轴,便晓得那是什么。
另外嘤鸣叫按照朝代划分字画,同一个人的字画也搁在一块。
不过古董房的字画太多了,没个把月是弄不完贴纸的。嘤鸣倒是不必亲自参与。每日去督促检查一下也就是了。
古董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嘤鸣便想起了四执库——这块也是她的蛋糕呢。不过想着。这里只是存放皇帝衣冠带履的地方,不过皇帝的私人衣柜罢了,也不打紧,她随便去巡视一下也就是了。
不过嘤鸣这一去巡视,那才叫咂舌!四执库原来是个四合院样式的宫苑,正房有五间,还有东厢房、西厢房各三间,后头还有一排五间的后罩房——而这么多房间里,尼玛居然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皇帝一人的衣服!!!!
嘤鸣看到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尼玛这是有多少套衣服啊!!!
四执库的管事太监上来跟她禀报说,这里总共存放了皇上的朝服三十二套、吉服四十套,常服三百多套,皮草一百多件,靴、冠、履带等配件若干。
嘤鸣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皇上的衣服总共加起来居然有五百多件?!”
四执库管事太监摇头道:“回娘娘,不是五百多件。这里隔着的只是皇上冬用的朝服、吉服、常服,和一些旧的不穿了的夏常服。皇上平日要穿的各类服侍,都搁在九州清晏呢,约莫总共也有百多件吧。”
嘤鸣有点晕了,尼玛你一个大男人,衣服那么多是啥意思啊?!!居然比她的都好几倍!!她进宫以后,皇帝赏赐绸缎无数,衣服也做了很多,可一个房间也塞得下,四季的加起来,想来也不过百八十件吧。可皇帝……朝服、吉服也就罢了,你妹的常服还需要那么多吗?!!你特么穿得过来吗?一天换一件,你特么一年三百六十五都不重样!!
四执库管事太监又道:“其中大半的常服,都是积年的旧衣裳,还有一些是皇上藩邸时候穿过的呢,因上头没吩咐销毁,所以只能一直保存着。”
好吧,即使如此,那也太多了有木有啊!!
四执库太监脸孔有些苦涩:“娘娘,您能不能跟皇上禀奏一下,从前那些旧衣服,想来皇上也不会上身了,尤其是早年的,皇上就算不嫌弃旧了,那也不合体了呀!如今都搁在四执库,占地方不说,奴才们还得定期拿出来晾晒,实在有些忙不过来啊!”
对此,嘤鸣深表同情,简单地查看了一下积年存放的旧衣,其中还有好几套亲王的朝服、吉服呢,想也知道是皇帝登基前做宝亲王的时候穿的衣服。她记得,皇帝是在雍正十一年的时候,封了和硕宝亲王,那时候他才二十三岁。不过人家现在升级成皇帝了,自然不会在穿亲王品级的朝服与吉服,存放了这么些年,虽然绸缎光泽已经黯淡,但却没有丝毫破损磨伤,可见是穿了根本没几次的!
四执库首领太监还说,这里虽然存放了大量皇上早年的旧衣,可并没有一件破损的。存进来的时候就是完好的,因为皇帝若是有那件衣服不慎弄破损伤,根本不会送来四执库存放,而是直接销毁掉。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衣服都是还可以穿的。只不过有一些的尺寸……皇帝没法穿了。
这里头最旧的几身,根本还是少年体型的衣服,据说那是雍正爷刚登基的早年,今上才十几岁的时候穿过的衣服……
嘤鸣不得不称赞一下四执库太监们当差仔细,这么多的衣服,有的甚至已经保存了十几年了,照样没有半分损坏。
嘤鸣翻看着皇帝做亲王之前的一些衣裳,那时候他已经是皇子了,而且还是中宫嫡出的阿哥,自然所用的料子也是质地上佳。其中有一套清淡的奶绿色蟒缎舒袖立领马褂,正对襟的样式,如意盘扣,长度至膝盖,领子上用金线绣了精美的如意云纹, 瞧着那大小尺寸,竟是和她的身量差不离。嘤鸣暗暗估摸着,想来是皇帝十四五岁的时候穿过的衣裳吧?
嘤鸣掸开了朝着自己身上比了比,肩头相若,想来她穿着会合身的。想到此,她不禁笑了,又吩咐身旁的四执库首领太监道:“替本宫找一套相配的长袍来。”
满人的服装,都是长袍马褂,里头穿袍子……就跟女人的旗服差不离,外头在加个马褂——其实也就是外衫,样式跟后世唐装差不离。
四执库首领太监一头雾水,忙打开了旁边的箱子道,“这一箱子都是。”
嘤鸣看得咂舌,便翻腾着,挑了一件姜黄色云缎的长袍,长度跟她的旗服差不多,腰身应该也差不离。而且奶绿色配姜黄色,倒也合宜。
嘤鸣把这一套袍褂递给了身后的半夏拿着,便对四执库首领太监道:“这套衣裳本宫拿走了,回头会跟皇上说的。你只管记上一笔就是了。哦,对了,再给本宫找个瓜皮帽和靴子来!”既然要拿,就拿一整套好了。
四执库太监倒是麻利应了,不过心底满腹狐疑,舒妃娘娘拿走皇上早年做皇子的时候的一套常服……这是想干什么?
如果嘤鸣会读心术,只怕立刻便会告诉这太监,穿呗!!衣服不就只有穿在身上这么一个用途吗?!
嘤鸣这辈子又不是没穿过男装,从前在纳兰府的时候,她也穿过哥哥修齐的旧衣,扮作俊美少年郎出去溜达,倒是蛮有意思的!只可惜后来要学规矩,就再没穿过男装了。
傍晚时分,皇帝赶去长春仙馆的时候,被嘤鸣的陪嫁嬷嬷孙氏拦在了内殿帘子外,孙嬷嬷道:“皇上,娘娘在里头更衣呢!”
皇帝一听“更衣”二字,先想到的可不是才傍晚更什么衣,而是心里头小火苗蠢蠢,更加想偷窥一二了。
只听里头传出嘤鸣的声音:“这靴子也太大了吧!那个时候,皇上的脚就有这么大吗?!”
皇帝听得一脑门子雾水,什么叫那个时候,朕的脚就有那么大???
“娘娘您就将就着点吧,您总不能配花盆底鞋吧?”半夏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辫子辫好了!您戴上帽子就成了。”
“哎哟,帽子太小了!”嘤鸣满是抱怨地道。
“娘娘,是您头发太多了!将就点,塞一塞就是了!”半夏有些不耐烦地道。
皇帝越听越好奇,最终还是没忍住,撩开帘子,绕过封内殿的入门屏风便大步走了进去。
这会子嘤鸣也刚刚将就着拾掇好自己的装束,听见有脚步声,飞快便转过身来,神色愣愣,“皇上?”(未完待续。)
第265章、臣纳兰英宁
皇帝看着嘤鸣的装束,登时就愣住了,她眼前的,活脱脱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姜黄色云缎长袍垂直脚踝,外罩一件奶绿色蟒缎如意立领长褂,脚下踩着一双白底藏蓝色小朝靴,头上则扣着一顶略有些歪斜的玉石蓝色瓜皮帽!那瓜皮帽的正中则是一枚质地极好的红翡翠帽准,嫣红的色泽,恍如美人眉心的一点胭脂记,衬得那嫩生生小脸蛋都粉扑扑可人!
皇帝看呆了眼,这是……他的鸣儿?!
嘤鸣瞧着皇帝那副呆头鹅似的表情,便挥手斥退了半夏,自己方方正正上前二步,双拳一抱,做一个揖礼,并粗着嗓子道:“微臣纳兰英宁,参见皇上!”
皇帝回过神来,却是差点没喷笑出来,他强忍着爆笑的**,正色道:“嗯!爱卿平身!”
“谢皇上!”嘤鸣清脆地应了一声,直起身子抬头,却发现皇帝与她一样,都是一副憋着笑的脸。
四目对视之后,“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男女混杂,俱是畅怀大笑。
皇帝伸手上去整了整嘤鸣头上歪着的帽子,笑呵呵问道:“那弄来这么一身衣裳?瞧着还旧旧的。”
嘤鸣脑袋一歪,看着皇帝问道:“皇上,您瞧着不眼熟吗?”
“嗯?”皇帝一脸的狐疑。
嘤鸣撇撇嘴,看样子是真的没印象了,嘤鸣掸了掸自己衣袖,道:“这身衣裳。是从四执库翻出来,是您的衣裳。”
“胡说!”皇帝佯怒道,“朕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一身常服?!”——这身衣裳。给永璜穿只怕才差不离呢!他怎么可能合身?!
嘤鸣正色道:“是真的,四执库的太监说,这是先帝爷登基头几年,您当皇子的时候穿过的衣裳!”
皇帝听得一愣,不禁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嘤鸣身上的这身袍褂,暗自觉得古怪,反正他还是没什么印象……
嘤鸣笑着道:“您不记得了。也正常。四执库里的衣服,可是有五百多件呢!”
“什么?!”皇帝面露惊讶之色,四执库是专门存放他的衣冠带履的地方。那里放着的自然都是他的衣服,皇帝知道自己衣服肯定不少,但也绝没想到会有五百多件之多!!
嘤鸣忙从袖中抽出四执库首领太监写的清单,递给皇帝。道:“不信您自己瞅瞅!再不信。您还可以亲自去四执库看看!好家伙!那么多屋子,居然大箱子小箱子塞得满满的!要是再不清理一下,只怕很快,四执库那点地方,都不够搁您的衣裳了!”
皇帝快速扫了一通那清单,不禁皱眉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嘤鸣耸了耸肩膀,她哪儿知道皇帝怎么竟然会有这么多衣服?!唉,反正这种事儿。也不是皇帝自己管着的,织造局一旦进献了好的料子。底下还会敢不给皇帝陛下做两身吗?还有嫔妃们也是变着花样的做衣服给皇帝,如此一来,日积月累,就有了这样的惊人数字了!
“您还是先别管怎么攒了这么多衣服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这些衣服吧!臣妾瞅着,四执库存放的,全都是没有破损的衣服,总不好销毁了吧?”嘤鸣笑着打量皇帝,“要不……您看着前朝谁顺眼,就赏两套?”
皇帝虎着脸瞪了她一眼,半怒斥道:“那可是朕穿过的衣服,哪里是谁都配穿的?何况上头不是龙纹就是蟒纹,等闲之人,穿了可是违制!是要掉脑袋的!!”
好吧……这也的确是个问题。嘤鸣身上这件马褂,就是蟒纹缎子,以她位份自然可以穿的,可旁人就穿不得了!
嘤鸣耸了耸肩膀,便道:“要不,您赏给宗室子弟?”——皇帝朝服、吉服自然是动不得的,那些衣服的规制,也就只有他自己有资格穿!但常服……往往规格放低了些,一些有爵位的宗室子弟穿着也并不违制。
皇帝想了想,便道:“弘昼和朕身量差不多,倒是可以赏他两身!还有朕早年的旧衣,永璜如今的年岁……”话未说完,皇帝便摇了摇头,“永璜还是算了吧!”皇帝把清单折子撩在了一旁,不禁悠长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大阿哥永璜都是皇帝第一个儿子,如今虽被圈禁,可父子血缘亲情,终究是割不断的。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大阿哥圈禁了一年多,想来也知错了。臣妾知道,皇上碍于皇后,着实不便赦免他。不过可以叫人私底下多照顾着些,虽不得自由,可起码衣食起居还是可以周全一些的。”嘤鸣柔声对皇帝道。
皇帝叹着气道:“内务府朕一直叫弘昼管辖,一早就吩咐了他暗地里多照顾永璜些了。弘昼办事,也还算细致。”
嘤鸣不禁暗道,皇帝果然对这个长子心有怜惜,便道:“既然如此,皇上就宽心些吧。”
皇帝“嗯”了一声,“永璜也十五岁了,原该指婚了……如今倒是耽误了!朕想着,等下回选秀,便给他赐婚,倒时候借着喜事,解了他的圈禁也就是了。”
下回选秀,大阿哥也才十七,并不算晚。别看大阿哥如今处境凄凉,可终究是个皇子,也不愁娶不上媳妇,只不过门第上,少不得要放低些了。
只是……皇后若是知道皇帝有这样的打算,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呢?不管怎么说,是大阿哥杀了皇后的儿子,杀子之仇,皇后能忍一时,必忍不了一世。若大阿哥一生圈禁也就罢了,若他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皇后只怕第一个容忍不得!如此一来,大阿哥永璜的未来,倒是不知是福是祸了……
唉,算了,她也不操这些闲心呢,反正不是她儿子,关她屁事!
皇帝转头微笑着看着嘤鸣,打量着嘤鸣周身上下,便道:“你穿男子装束,没想到竟是这般英气。朕叫人去四执库再找找看,若是还有合身的,都赏你!”
嘤鸣噘嘴道:“合身倒是不少,可一则臣妾穿不了那么多,二则……又不能穿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穿出去?”皇帝扬了扬双眉,“怎么?鸣儿想出去?想出宫?”
嘤鸣原不是这个意思,可被皇帝这么一问,倒是心头蠢蠢欲动,顿时眼睛亮晶晶,问道:“出宫……?可以吗?!”
皇帝自然想说不可以的,嫔妃出宫,像什么话!可是看到嘤鸣这幅祈求的小可怜的模样,倒是心头一软,便笑着道:“下回朕出宫,带上你就是了!”
嘤鸣忙不迭地点头,心中那叫一个激动澎湃!出宫——她自打进宫,也就去了一趟木兰而已,但也只是跟着皇帝御驾,不能随便乱走动!若是能微服出宫溜达溜达,那可真叫人美滋滋的呢!(未完待续。)
ps: 抱歉,小的更新来迟了些。
这是两千多字的章节,别误会吭,尤妮保底还是六千,一更二千,那自然就是早午晚三更了。换汤不换药啦~
第266章、音答应(上)
那日,皇帝答允了会带她出宫,却一直没个讯儿,倒是叫嘤鸣一日日急得抓肝挠肺!
而皇帝倒是真的上心了四执库的事儿,按照之前说的,他穿过的常服赏给了和亲王弘昼两身,还赏赐给了嘤鸣姐夫平郡王福彭两身,贝子福端也赏赐了,前前后后的宗室子弟加起来,总共赏了十几套了,可对于四执库的存货来说……特么滴根本只是九牛一毛好不好啊!
不过皇帝倒是下旨,今年不许给他做衣服了。这道旨意,倒是叫皇后误以为皇帝要大行节俭之道,于是皇后立刻夫唱妇随,立刻缩减自己开支,今年也不做新衣了,而且头上的簪钗首饰也是一天比一天少,最后少到干脆只佩戴绒花,素净得跟个常在答应似的。
皇后如此节俭,皇帝想无视都不成,少不得似模似样地称赞了两句。这个月还特意多去了几次镂月开云殿陪皇后用膳。这样的举动,娴妃看在眼里,又气又眼热,于是也急忙跟着节俭起来,甚至大举缩减后宫开支。如此,虽是替皇帝省了钱,但也招惹了上上下下不少的怨言。
到了最炎热的三伏天,二公主热得身上长了痱子,人恹恹的不爱吃东西。皇后以此为由请了皇帝去。皇帝虽不喜欢皇后,但二公主到底是她女儿,皇帝也不能无视,便趁着日头还没到最毒的时辰,便去了镂月开云殿。
然而,皇帝刚到殿外。便听见殿内传来悠扬清婉的嗓音。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
迤逗的彩云偏。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这音调娇媚动人,仿佛一瞬间就吹散了炎炎夏日,格外叫人沁心怡神。皇帝都不禁驻足殿外,静静聆听着这恍如天籁的嗓音。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
艳晶晶花簪八宝瑱。
……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
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这一曲罢了,直叫人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皇帝一把推开了殿门,扬声问道:“谁在唱牡丹亭?”——皇帝也是喜好昆曲之人,圆明园中有同乐园大戏台。牡丹亭便是戏折子上最常见的昆曲!所以皇帝一耳朵便听了出来,那是牡丹亭里游园的一段。此段听在耳中,大有鸟语花香之意扑面袭来,更兼绵绵婉转情义丝丝入扣。所以。皇帝才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唱曲。这婉转之音,倒是不像同乐园的太监能唱出来的,那些太监,唱得再好,终究少了几分味道。
皇后一身素净衣衫,几步上前屈膝行礼,微笑着道:“回皇上,是臣妾闲来无事。叫瑾钰唱了一曲。”
“瑾钰?”——是个宫女的名字,果然不是太监能唱出来的。皇帝眼神一扫。果然见皇后身后低眉顺眼侍立着一个身穿青绿交领宫装、身段纤细的宫女,皇帝便问:“是你唱的?”
瑾钰仍旧是不敢抬头的样子,急忙深深屈膝下来,低低柔柔道了一声“是”。
瑾钰愈是如此怯生生之态,倒是叫皇帝愈发起了好奇心,皇帝打量了两眼,可惜只能看到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与一双细长的柳眉。皇帝便道:“抬起头来。”
瑾钰手里捏着一方绢子,双手微微颤抖,满是怯懦楚楚,她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娇俏的瓜子脸,双眸水润盈盈动人,恍如剪水一般,她只这么惊鸿一瞥般抬起头,然后立刻又飞快垂下了头,不敢去看皇帝了。
皇后见状,心下苦涩绵绵,脸色却是端庄温和的笑容:“日子愈发炎热,皇上处理政务辛苦,只怕平日里也没个消遣。若是皇上不嫌弃,不如就叫瑾钰去御前伺候吧,闲来也能给皇上唱两曲。”
皇帝深深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有心了。只是朕竟不知道,皇后合适调教了这么一个妙人。”
皇后微笑着道:“哪里是臣妾调教的,皇上……难道不觉得瑾钰瞧着眼熟吗?”
皇帝一愣,再仔细看了那瑾钰两眼,虽不记得宫女中竟有这么一号娇媚妙人,但这个名字……倒是依稀有些耳熟,只是倒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皇后便道:“瑾钰,是端嫔西林觉罗氏的陪嫁宫女。”
皇后如此一说,皇帝立刻便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那个在端嫔溺水那晚,被打晕在蓬莱福海边花丛中的那个宫女啊!皇帝只记得,那时个浑身狼狈模样、哭得不成样子的宫女,倒是没想到,拾掇整齐了,竟是如此姿色动人、如此曲音婉转。
皇后徐徐道:“端嫔殁了之后,臣妾瞧着她可怜,就收在身边伺候了。之前才晓得,瑾钰竟会唱昆曲呢。而且唱得丁点不比同乐园的太监差。”
皇帝点了点头,“自是不差的……”宫里唱曲的都是太监,虽然擦脂抹粉,唱得也类女子,也终究叫人心里听着有些不对味儿,若是换做娇俏的女子,婉婉唱来,那就有韵味多了,瞧着也叫人赏心悦目。而且这般曼妙的女子唱腔的昆曲嗓音,倒是叫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
皇帝眯了眯眼睛,问瑾钰:“你何时学的昆曲?”
瑾钰柔柔怯怯,声音低弱地幽微若蚊蝇:“回、回皇上,奴才的父亲,原是一昆曲班子的班主,所以奴才自幼学戏。怎奈幼时父母双亡,后来有幸端嫔娘娘收留做贴身侍女,这才陪嫁入宫。”说着,瑾钰忙有做一万福,道:“奴才唱得不好,实在污了皇上耳朵。”
皇帝微微一笑,“从前听惯太监唱戏,如今换换胃口,倒是还顺耳。”——这话,便是等于答应收了瑾钰去御前伺候了。
皇后温婉地道:“皇上喜欢就好。”说着,皇后又吩咐瑾钰道,“你之前唱的《长生殿》很是不错,不如再唱一遍给皇上听吧。”
瑾钰柔柔应了一声“是”,略一顿,便重新开了嗓子。瑾钰瞧着怯懦楚楚,然而唱起昆曲来,却半分也不怯弱,一字一句,俱是唯美婉转,动人不已。
皇帝带走了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这样的事儿,立刻便传到了六宫嫔妃的耳朵里。这一夜,瑾钰的歌声响彻皇帝的九州清晏,第二日清晨,皇帝便下口谕,赏了瑾钰官女子的名分。
宫女侍寝之后,必须由官女子封起。可是瑾钰这个官女子没做几日,便晋位答应了,皇帝还赏赐了她“音”字的封号,是为音答应,一时间六宫妒火四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