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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妮丝     清宫妾妃txt下载     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1章、北上木兰

    皇帝已经来了嘤鸣的宫苑,正翻看着她抄写完的喻世明言看着其中那卷很是有名的晏仲平二桃杀三士。

    为了最后那个嫔位,的确险些死了三个人呢。最后的秀贵人索绰罗云婼,亦是死里逃生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皇帝轻轻问了一句。

    嘤鸣上前见礼,轻声道:去看了秀贵人,陪她说了会子话,所以回来得就晚了些。让皇上久等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却沉默了下去。

    嘤鸣低声道:秀贵人命大,紧要关头,用头上的金钗划破了白绫,这才活命的。

    知道了。皇帝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平静,平静地叫人看不出他的脸色有丝毫波澜。

    皇上可否准允秀贵人伴驾北上嘤鸣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所求。

    皇帝凝望着她,突然笑了,朕的鸣儿这般贤惠

    见皇帝竟调笑打趣,嘤鸣笑着却叹息着,臣妾只是怕她留在宫里万一丢了性命,就不好了。新晋的三大贵人,入宫还不到三个月,便殁了两个,若是连秀贵人也察觉到皇帝的脸色再度凝沉冷肃下去,嘤鸣再度叹惋地道:今年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鸷,唉

    皇帝沉沉道:的确是有人的心思太过阴鸷了

    嘤鸣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上绣着的祥云纹,却不发一言了。

    不过皇帝还是答允了秀贵人伴驾之事。只添一个贵人,并不会妨碍什么。因此此行伴驾的嫔妃,便有嘤鸣这个舒妃和娴妃乌拉那拉氏。嫔位只有一个纯嫔是沾了儿子的光,另外还有秀贵人和林贵人不是林倩如,而是嘉嫔宫里的林娇怡数月前,新晋的林倩如将她的恩宠抢得一丝不剩,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林倩如成了林答应,而且撞墙畏罪自尽,而林娇怡安好地活着。还在嘉嫔美言之下,获得伴驾名额。

    其次便是易常在易芳姿吴常在吴妙绫等七八个常在答应了。

    御驾启程去木兰围场的日子,并没有耽搁。就在乾隆六年九月初五,御驾正式从圆明园夏宫起驾,浩浩荡荡的御驾沿着平坦的官道一路向北,迤逦的队伍足足绵延数里之长。宛如一条长龙。长得看不到边际。

    两辆妃位品级的朱轮泥金彩绘鸾凤仪车,紧跟在御驾后头,并行前进。其中一辆是娴妃的,令一辆是嘤鸣的,尺寸大小都是一样的,也都是用四匹纯白矫健的伊犁马拉车,前头有专门太监举着华盖赤凤旗黑凤旗赤鸾伞黑鸾伞各二,有御前侍卫举吾仗二立瓜二卧瓜二。执拂尘太监与提银质熏炉的太监各二,组成了妃主娘娘的仪仗。

    妃位仪车虽然还是少不了颠簸些。不过却十分宽敞,半夏白芍随侍车内,还有孙嬷嬷及猪妞的两个乳母,都在车内,却并不觉得拥挤。车子足足有六尺宽,内中配备坐榻炕桌熏炉衣柜这些简单的家具,不过都小巧一些。而最里头横亘的坐榻,撤下炕桌,完全可以平躺开。坐榻上铺着鹅黄的蟒缎条褥,与一色的靠背引枕,坐着躺着都很舒服。喝点茶水吃些点心也可。

    猪妞已经有六个月大了,胖得跟只特大号的馒头似的,嘤鸣瞧着乳母抱着也着实累得慌,便叫把猪妞搁在自己腿边儿的条褥上,剥了南方新进贡的脐橙,用小银勺挖出里头的果肉,一口口喂给她。

    猪妞很喜欢这种香甜中带点酸味的水果,什么蜜桔蜜橙都来者不拒,不过唯独有一点,就是必须剥得干干净净,一丝络也不能有,否则她会吐出来的。

    这死丫头,嘴巴倒是刁地很

    只不过,车马劳顿什么的猪妞还真完全hold住偶尔嘤鸣打开车窗,她也会好奇地抻着脖子往外头瞧,瞧着外头浩浩荡荡的旌旗华盖车马,每每乐得咯咯笑。一日下来,嘤鸣都觉得屁股都麻麻的,可猪妞好得很,精神头也十足得很反倒比她更悠哉更乐呵

    第一日的路程就走了三十余里,正好在傍晚十分抵达郑家庄行宫。

    郑家庄这个地方有点特殊,在先帝朝的时候,这里是幽禁圣祖废太子理亲王允礽的住处。在圣祖爷在位的时候,这里就是一处小行宫,其实在从北京北去木兰围场的路上,坐落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行宫,其中最大的就是承德避暑山庄又叫热河行宫,而郑家庄就要小多了,可用来安置皇帝嫔妃和皇子公主们还是足够的。

    坐了一整天的车,嘤鸣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要颠成三瓣的了,可猪妞却在乳母怀里使劲抻着脖子,挥舞着一双短粗得藕节字似的手臂,似乎对郑家庄行宫很感兴趣的样子

    也无怪猪妞欢喜,她生在圆明园,长了六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呢

    原本还担心四公主年幼,经受不得车马劳顿娴妃笑语嫣然打量着嘤鸣疲惫的脸色,如今瞧着,倒是舒妃妹妹更娇弱一些。

    嘤鸣这会子实在没心情跟娴妃斗嘴,她只想要有一张软和的大床好好睡一觉如果能睡前泡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孙嬷嬷也瞧出嘤鸣的疲惫来了,便一手扶着嘤鸣,又忙笑着道:娴妃娘娘容禀,我家娘娘产后一直体虚,虽说平日里瞧着气色上佳,可根底子一直虚亏,平日里养尊处优也就罢了,稍微一劳累,就会如此了。

    娴妃听了,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舒妃妹妹好生歇息吧。接下来最少要赶一个月的路呢。

    这时候,王钦飞快跑了。打千儿请安: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王钦笑着看着嘤鸣道:皇上请舒妃娘娘去汤泉殿。

    嘤鸣听得一喜,这里有温泉

    王钦笑着点头:娘娘没觉出来,这郑家庄行宫很是温暖吗

    嘤鸣浑身疲乏。倒是没注意这点。的确行宫内比外头暖和些,而且北方的秋天应该很干燥才对,这里的空气却湿润润的,就跟江南水乡似的。连行宫内的山水楼阁,也处处都是江南山水的优雅韵味。

    娴妃满腹酸意涌上来,幽幽道:皇上当真疼爱舒妃妹妹,才刚到郑家行宫。就赐浴汤泉。

    嘤鸣立刻便笑容灿烂地对娴妃道:娴妃姐姐若是喜欢,不放一起去吧,我不介意和姐姐一起泡温泉说实在的。她真的不介意。

    可娴妃却被嘤鸣堵得喉咙一噎,她自然想去,但娴妃也还没脸皮厚到那个程度也更不想惹皇上厌烦皇上赐舒妃汤泉沐浴,可想而知。沐浴之后。舒妃肯定要侍寝的。她去了,不是请等着让皇上不痛快吗娴妃不傻,自然不能应下。

    而嘤鸣正是知道娴妃不敢应下,所以才那么大方。

    娴妃强撑着笑着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本宫放下不下大公主,还是妹妹自己去吧说吧,娴妃拂袖而去。

    是的,大公主博西勒也跟着伴驾北上了。木兰位于科尔沁南部边界,皇帝带大公主去。那是什么意思,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木兰秋弥,不只是狩猎,更是和以科尔沁为首的漠南蒙古诸部落联络感情,圣祖爷的公主就是一个个这么远嫁出去的。

    娴妃的闺女,十有是要嫁到科尔沁的。反正那不是她闺女,嘤鸣一点也不心疼,反正皇帝答允了,她闺女不会抚蒙。至于别人的闺女咋滴,死道友莫死贫道啦

    汤泉殿是位于行宫正中的一座重檐庑殿顶黄琉璃瓦的殿宇,里头用汉白玉砌了一个堪比游泳池打小的温泉池子,热腾腾的温泉水从四面的龙首口中吐出。

    温泉水滑洗凝脂这个感觉当真不错

    嘤鸣周身泡在温泉水中,眼睛眯着,任由流动的温泉水抚摸着每一寸疲惫的肌肤。果然泡泡温泉,最能解乏了。嘤鸣眯缝着眼睛,困意渐渐袭来。

    然后

    咳咳,然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醒来的地点,自然已经不是汤泉殿了,而是皇帝在郑家庄行宫的寝宫。

    昨晚她又被裹粽子似的,送到皇帝床上了反正汤泉殿,和皇帝的寝宫紧挨着,嘤鸣昨晚实在累极了,困得不行,竟在温泉水里泡着泡着就迷糊过去了而且睡得还那么死

    嘤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睡足了觉,倒是疲乏全消,而且身上并没有那种嘿咻过后酸痛的感觉。

    额也就是说,乾渣龙昨晚居然做了一回柳下惠

    还特么真是难得啊

    正在此时,乾渣龙掀开了帘帐,闷闷道:醒了就别赖床,赶紧更衣洗漱用膳,辰时要继续启程北上。

    猪妞呢嘤鸣忙问道。

    乾渣龙瞥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嘤鸣,阴阳怪气地道:比你有精神

    额猪妞的确一路上比她有精神多了,简直就跟着上了发条的小钢炮跟之前那个贪睡的小死猪迥然不同

    嘤鸣瞅了瞅皇帝那张极为不爽的脸,她明白,皇帝这是没吃着她这块肥肉,欲火没消,所以话里句句透着大爷不爽的味道。

    嘤鸣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的腰肢,长长叹道:没想到坐车这么累

    皇帝突然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说:若还困乏,待会在朕的玉珞銮车里小憩一会儿吧。

    嘤鸣听了,顿时感动不已。皇帝的玉珞銮车嘤鸣白天就看到了,第一印象是大就像一座移动宫殿似的,坐里头肯定比自己的妃主仪车要舒服多了第二印象就是华丽那玉珞车,鎏金龙凤嵌玉镶珠,在阳光底下金灿灿刺眼。

    只不过皇帝的玉珞銮车,她若是上去乘坐,这可是违制僭越吧嘤鸣不由纠结了。

    皇帝这时候满是怨气地道:白天好好补补觉,省得你晚上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哼嫔妃侍寝,睡成一滩烂泥,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额

    合着皇帝陛下这是欲求不满,才叫她去玉珞銮车里歇息的啊

    嘤鸣不禁郁闷了,她还以为乾渣龙变得体贴了呢

    昨天晚上,嘤鸣一丝不挂的被塞进皇帝被窝里的时候,皇帝还挺期待的,结果怎么捯饬,嘤鸣睡得完全不省人事皇帝知道嘤鸣宫寒之症严重,少不得郁闷地抱着香喷喷软绵绵滑溜溜的盖被子纯睡觉。

    皇帝也不是没想过,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饕餮了再说。反正给他侍寝,本来就是鸣儿的本分。可看到嘤鸣疲惫的睡脸,又忍不住觉得自己禽兽了点。所以便咬牙决定先放过嘤鸣这一晚。可是嘤鸣睡觉着实不老实,大腿总乱往人身上翘,一丝不挂的动不动就缠绕到了皇帝身上,勾得皇帝一晚上小腹中小火苗乱窜,生生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所以,皇帝陛下才怨气那么重。未完待续。

第222章、翠答应崔答应

    在郑家庄行宫陪伴皇帝用过了早膳,便再度启程了。

    嘤鸣的妃主仪车这下子空了,带着侍女、嬷嬷、乳母们,抱着闺女跟着皇帝一起上了那架最大、最华丽的帝王玉珞銮车。

    拉动这座移动宫殿的是十六匹膘肥体壮的枣红色的蒙古马,全都身披黄帛,被训练得步调均匀,行走不疾不徐。

    玉珞銮车中宽敞无比,里头桌椅案几齐备,奏折堆积了满满一桌子。显然是皇帝赶路的时候,也少不了要批阅奏折。銮车中,被分割成前后两个空间,前头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头一架十二扇式样的紫檀木嵌螺钿山水大屏风,屏风后头搁在一架很是宽大的罗汉榻,榻上配备明黄条褥、靠背、软枕等物,正中隔着一方紫檀木雕龙炕几,炕几上隔着茶水、点心与时令瓜果。

    猪妞瞅着那珐琅瓷盘中黄澄澄的蜜桔,顿时眼睛亮晶晶的,立刻扯着脖子,“额额”叫着。

    嘤鸣无奈地道:“行了,别叫了,给你剥。”顺手拿起一个蜜桔,正要剥皮,却见一个身穿浅碧色绣蔷薇花缠枝旗服的女子从从屏风侧走了过来。

    “婢妾给舒妃娘娘请安。”

    嘤鸣一愣,便道:“翠答应?你怎么在这儿?”

    来者正是翠羽,原本是皇后身边大宫女,十**岁的年纪,不过如今已经是皇帝的小妾之一,正七品的答应了。

    翠羽不咸不淡道:“皇后娘娘让婢妾服侍皇上饮食起居。还有。婢妾姓崔氏,不姓‘翠’!”

    嘤鸣:“额……崔氏?那么说,你叫崔翠羽?”——姓没问题。名字也挺好听(眉如翠羽),可合在一块就……

    “是。”翠羽继续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不过显然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子。

    嘤鸣暗想着,皇后让翠羽服侍皇帝饮食起居,说白了,是想让翠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可嘤鸣却进了皇帝的玉珞銮车中……一山容下二虎啊。

    不过翠羽这只虎。显然远远斗不过嘤鸣。

    嘤鸣侧脸问她:“皇上娘娘不是叫你来伺候皇上的吗?”

    翠羽道:“皇上吩咐婢妾来伺候娘娘。”

    额……皇帝难道不喜欢红袖添香?居然把翠羽这个美人撵到这里来伺候她了。

    嘤鸣笑着打量了翠羽几眼,便把手里的蜜桔递给她,眼睛笑成了月牙:“嗯。你来得正好,给本宫剥桔子吧!”

    翠羽瞪大了眼睛:“剥桔子?”

    嘤鸣点头:“没错,要剥得干净些,上头不能有一丝经络。”——否则猪妞可不会吃。

    翠羽只得憋屈地接过嘤鸣抵过来的桔子。闷头撕扯着桔子皮。仿佛是在撕扯嘤鸣一般。

    不过翠羽双手倒是很灵巧,很快便将剥得干干净净的桔子肉递给了嘤鸣,嘤鸣满意地点了点头,撕下一瓣便塞在猪妞的小嘴里。

    猪妞欢喜地咀嚼着,腮帮子蠕动着,吃得很是高兴。

    嘤鸣一边喂闺女,一边问翠羽:“是皇后娘娘主动将你举荐给皇上的,还是皇上看中你的?”

    翠羽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她柔柔道:“三个月前,婢妾侍奉皇上净手的时候。皇上夸了婢妾双眉生得好看。然后,皇后娘娘就顺水推舟,安排婢妾为皇上侍寝了。”

    嘤鸣暗暗琢磨,皇帝这该不会是故意膈应皇后吧?便抬头打量了一下翠羽的双眉,嗯,的确一双天然的柳叶弯眉,细细长长,而且不画自黑。所以翠羽额头上没有一丝刘海,就那么将光洁的额头与柔美如墨的双眉呈现出来。

    “啊!!”猪妞长大了嘴巴,突然大叫了一声。

    额……走神了,忘了给猪妞投食了。嘤鸣急忙又撕了一瓣桔子塞进她嘴里。

    一整个桔子吃完,猪妞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儿,满嘴都是香甜的桔子味儿。然后脑袋一歪,便钻进榻里头,呼呼大睡了。

    看样子昨天精神过头了,今儿要补觉了。嘤鸣暗暗瞅着,轻轻拍打这猪妞的后背,嘴里哼着个儿歌曲调,哄她入睡。

    “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翠羽突然问道。

    嘤鸣挥了挥手,“无事,你去伺候皇上的吧。”

    翠羽心头一喜,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眉飞色舞,见了万福,便绕过屏风,去前头了。

    打发了翠羽,嘤鸣身子一歪,倚着软枕,便想假寐一会儿。虽然皇帝的玉珞銮车里要舒服许多,可终究有些晃荡,这样的环境之下,嘤鸣是睡不着的。不过歪着歇会儿也是好的。

    可刚躺下没多一会儿,皇帝突然过来了,问道:“怎么不叫崔氏伺候?”

    嘤鸣打了个哈欠,起身草草见了个常礼,道:“崔答应心不在臣妾这儿,留着也是无益。”

    皇帝侧身坐在罗汉榻上,又顺手拉了嘤鸣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朕留崔氏,只当侍女使唤,你别多心。”

    嘤鸣心里暗自“切”了一声,这话鬼才信!若真的只是当侍女使唤,怎么给使唤到床上了?都封为答应了,可见是已经滚好几次床单了。

    皇帝眼瞅着嘤鸣脸上越来越多的醋意,不禁笑得开怀,“瞧你那小性子,那崔氏不过长得略赏心悦目些罢了,朕随口赞了句,皇后却上心了,竟叫她伺候朕沐浴……”

    嘤鸣眼角一挑,酸溜溜道:“伺候沐浴,然后就伺候到皇上床上去了!”——你丫的还真是不挑食啊,只要长得好看,都往床上拉!!

    皇帝呵呵笑着,捏了捏嘤鸣若鹅肢般细腻白嫩的鼻尖,“她不过是个包衣出身的,也只得你这般吃味?”

    嘤鸣轻哼道:“纯嫔、嘉嫔不也是包衣出身?还有已故的慧贤贵妃高氏还不照样是包衣出身?”——包衣出身在别的朝或许是硬伤,可在乾隆朝,出身啥的,真的不要紧。只要皇帝喜欢,贵妃都封得!

    皇帝淡淡道:“高氏不提也罢。纯嫔、嘉嫔都是服侍朕多年,德行兼备,朕才赏了嫔位的。崔氏和她们二人怎么能一样?”

    嘤鸣瞥见那倒影在屏风上的一抹微微颤抖的倩影,便笑吟吟道:“纯嫔生了三阿哥、嘉嫔生了四阿哥,所以封嫔。若将来崔氏也给皇上生个阿哥,那可不就一样了吗?”

    皇帝笑着道:“朕不会叫她生养的。”

    嘤鸣一愣,忙道:“崔答应得了位份之后,避子汤应该没有再赐吧。”

    皇帝淡淡道:“皇后哪里暗地里赐了,朕自然就不必再赐了。”

    嘤鸣不禁一呆,崔氏只是包衣出身啊,就算有了生养也没什么大不了,皇后竟然这般防备?

    这崔氏也可怜,满以为皇帝喜欢她呢,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不被皇帝允许生养的嫔妃,便不过是皇帝偶尔兴致所起,顺手把玩的玩物罢了。

    自此之后,一路上,崔氏都格外安静恭顺,再没有了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很是放低了姿态,就跟宫女似的,伺候着嘤鸣,奉茶端水、捶背敲腿,都不做得极为认真。

    大约是知道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所以再也不敢有半分傲气了。面对嘤鸣这个满军旗著姓大族出身的舒妃,崔氏很是讨好。

    这一路倒是少有风雨,所以九月底的一个午后,便抵达了木兰围场。在木兰围场的平坦地带,选了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侍卫们开始安营扎寨,最中心是皇帝的御帐,一座毡布搭建而成的帐殿,宛若穹庐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在几百名侍卫的协作之下,搭建而成。以此为中心,围绕皇帝的帐殿,设下三层布防,层层关卡,以保证皇帝的安全。

    而在皇帝的帐殿四周,按照位份高低,嫔妃的毡帐也搭建开来。毡帐,其实就是蒙古包,游牧民族逐水而居,所以发明了这种可以随时搬迁移动的蒙古包,因为是用羊毡为主搭建而成,所以又叫做毡帐。蒙古人管它叫“格尔斯”。

    以科尔沁为首的蒙古十几个部落的王公亲贵如数前来迎驾,嘤鸣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蒙古人呢!一个个,不论男女,都穿得格外鲜艳,身上叮叮当当佩戴者许多珊瑚、青金石穿成的珠子,而且不论男女,都扎俩大辫子,尤其蒙古女子的鞭子上也缀满了珊瑚等珠宝。

    茫茫的木兰草原,占地方圆三百余里,水草丰美,先帝在位十三年没有来狩猎,皇帝登基更是第六个年头才来,所以这里的野畜早已繁衍无数,可以说漫山遍野都是猎物。

    秋日层林尽染,放眼望去,映在夕阳下的是一望无际的金灿灿,依稀还能味道野果的香甜气息。

    嘤鸣不禁暗叹,幸好来了,否则圆明园山水再美,也没有木兰围场的天然壮阔。偶尔风吹草低,都能看到有梅花鹿窜起,湖泊的滩涂,芦苇密布之地还能看到悠闲戏耍的黑鹳、苍鹭、朱鹮这些后世已经被列为濒危物种的禽鸟。

    可惜,在这个时代,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这些无论禽鸟还是野兽,都是猎物。(未完待续。)

第223章、公主之女

    抵达木兰的头一个晚上,皇帝亲自在设宴宽带来自漠南蒙古诸部落的王公亲贵。嘤鸣作为伴驾位份最高的嫔妃,和娴妃一起列席在皇帝左右两侧。娴妃身边坐着娇俏可人的大公主博西勒,只不过母女两人都是强撑着笑容。

    反倒是位份低的纯嫔苏卿宜倒是笑容款款,遥遥向嘤鸣举杯。三阿哥永璋,正配坐在纯嫔身侧,满是好奇与欢喜之色,八岁的孩子,脸蛋褪去了婴儿肥,倒是长高了不少,高高瘦瘦,长眉凤眸——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乾渣龙的种。

    二阿哥夭折、大阿哥圈禁,皇帝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可以拉出来溜溜的儿子了,也着实是个无奈的选择。毕竟不能选牙牙学语的四阿哥、五阿哥,或者尚在襁褓中的六阿哥吧?

    蒙古藩王宴,酒菜都以照顾蒙古人的口味为主,一**上着各色烤肉,炙烤地焦黄流油、香气四溢,的确美味得能叫人把舌头吞下去,烤肉都削得一片片薄如蝉翼,上头洒了不知什么香料,完全融进细腻的肉质中。

    板着烤肉一起上的是野味锅子,随上围碟十二品,鹿肉片、飞龙脯 、狍子脊、山鸡片、野猪肉、野鸭脯 、鱿鱼卷、鲜鱼肉、刺龙牙、大叶芹、刺五加、鲜豆苗。

    嘤鸣看到绿莹莹的青菜,顿时眼睛都亮了,烤肉虽好,可吃多了也会腻呀!这时候涮点青菜,最能解腻了!

    半夏看懂了嘤鸣的表情。立刻将半碟大叶芹倒入热腾腾的锅子中。

    这时候,帐殿外突然走来一个身穿天蓝色广袖衣裙的少女,她不着簪钗首饰。也不梳发髻,任由那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的秀发披散肩头,唯独头顶上的只带着一顶五彩花朵织就的鲜艳的花环。

    她的一身衣衫,恍如清空碧天的一汪澄净的蓝色,衣衫上没有一丝花纹——愈是简单的衣衫打扮,愈是能突显人的容貌——她这少女,正当二八年华。美得恍如从天而降的神女,一张脸蛋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点朱般的樱唇轻启,婉转飞扬的歌声响起。曲调之高恍如山巅云烟,嘹亮地仿佛要穿破云霄一般!

    伴着这异常清澈悠扬的歌曲,少女挥舞这一双天蓝色的长袖,仿佛挥动一泓海水一般。

    衣袂翩翩。荡起层层涟漪。她腰肢婀娜,步履蹁跹,宛如一只蓝蝴蝶,飞舞着一双蓝色的羽翼。

    她娇媚得恍如花间精灵,一双秋眸剪水,眉宇娇俏含情,那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上头御座上的皇帝。

    她的歌曲,嘤鸣一个字也听不懂。然而那曲调含情。柔情款款,想来是蒙古族的民歌了。

    这样的歌声。这样的舞姿,连阅尽无数人间佳丽的皇帝都看得有些入迷了。直到歌尽舞罢,那女子已经盈盈跪了下来,嗓音娇腻婉转:“博尔济吉特托雅,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金安!”

    皇帝突然一愣,不禁呵呵笑道:“当年那个小丫头,没想到如今出落得这般风姿万千!”

    嘤鸣暗暗瞥了一眼皇帝,皇帝看样子从前见过这个博尔济吉特托雅了?

    坐在底下第二席位上的科尔沁扎萨克郡王捋着胡须,面露骄傲之色,他忙起身道:“科尔沁与蒙古诸部世代蒙大清恩赏厚赐,今日特让小女为皇上献上歌舞,聊表心意,还望皇上喜欢。”

    皇帝看了扎萨克郡王一眼,旋即哈哈大笑,“郡王有心了!”便朝着跪在地下的博尔济吉特托雅抬手,示意她平身。

    博尔济吉特托雅盈盈起身,笑容娇艳动人,“皇上还记得托雅?”

    皇帝点头道:“朕记得清楚,雍正十年,你随父母入京朝拜。只不过那时候,你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呢!”

    博尔济吉特托雅两腮娇红,“托雅也记得皇上,藩邸之时,皇上已是龙姿凤表,如今比当年更加威武不凡。”——她的声音滴沥婉转,却格外带了三分柔媚之意,生生叫人骨头都有些发酥了。

    让这么一个貌美动人、歌舞双绝的科尔沁王公之女推到皇帝跟前,这是什么意思,还不需要多说吗?

    嘤鸣又暗暗瞅了一眼坐在皇帝右侧的娴妃——果不其然,娴妃眼底已经浓浓的都是妒恨之色了。

    皇帝旋即叹道:“可惜……那时候悫靖公主也还健在。”

    嘤鸣不禁露出疑惑之色,悫靖公主?倒是听着有些耳熟……

    似乎看到她的不解之色,娴妃悠长地道:“舒妃不知道,托雅格格,可是扎萨克郡王与和硕悫靖公主的小女儿呢!”

    嘤鸣不禁一愕,怪不得这个托雅能进京朝拜,原来竟是有个公主亲妈呀!!至于这位已经故去了的悫靖公主,似乎是圣祖康熙爷的女儿吧?也就是说托雅是康熙帝的外孙女,乾渣龙的表妹!

    托雅笑容灿烂如锦,她满是骄矜地看着娴妃道:“若托雅没有记错的话,娘娘便是皇上藩邸的那位乌拉那拉侧福晋吧?”

    皇帝笑着点头,便介绍道:“乌拉那拉氏,如今是朕的娴妃。”

    托雅听了,忙屈膝一礼,语调清澈柔婉:“托雅见过娴妃娘娘。”

    娴妃保持应有的端庄一度,微微点头道:“托雅格格有礼。”

    皇帝有指着身边左侧椅子上的嘤鸣,温声道:“这是朕的舒妃,纳兰氏。”

    “见过舒妃娘娘!”托雅又朝嘤鸣欠身一礼,然后妩媚地笑着道:“舒妃娘娘真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儿,皇上真是好福气。”

    嘤鸣掩唇轻轻一笑,便笑吟吟与皇帝道:“皇上,托雅格格小时候,也是这般嘴甜吗?”

    皇帝一愣,这他怎么知道?当年,科尔沁郡王陪伴悫靖公主进京朝拜,他只不过是在蒙古藩王大宴上伺见过一次罢了,不过是个腻歪在和硕悫靖公主身旁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罢了。他只是知道和硕悫靖公主的女儿叫托雅罢了,托雅歌舞罢,自报了姓名,皇帝才想起来而已。否则仅仅一面之缘,他自然认不得托雅容貌了。

    皇帝便含糊地呵呵笑了,“女大十八变,舒妃不必介怀。”

    嘤鸣眼睑一垂,无声无息地笑了,也对,那时候乾渣龙都二十多岁了,托雅却只有六七岁,乾渣龙是好色,但着实不是个恋童癖!

    娴妃似乎也看懂了皇帝的表情,便莞尔一笑道:“托雅格格这是第一次见到舒妃吧?舒妃跟托雅格格一样,身上都有皇家血统。”娴妃旋即顿了顿,便扬声道:“舒妃——可是淑慎老郡主嫡亲的孙女呢!”

    托雅听得嘴角轻轻一撇——那是不屑的意思,但她很快将将那一丝不屑掩藏了下去,仍旧是笑靥如花的活泼动人模样。

    嘤鸣眉心暗自一沉,她的祖母是和硕格格,的确是足以自傲的事情,然而在一位和硕公主之女面前,她这个郡主孙女有什么好炫耀的?

    娴妃瞧着是她捧她,实则是再给她难堪呢。

    嘤鸣抚了抚自己鬓上簪的碧玺珠花,美眸含笑道:“娴妃姐姐这是嘲笑我呢,若论血统高贵,我哪里能和托雅格格相比呢?”

    嘤鸣如此毫不介怀地说出这番话,倒是叫娴妃不知如何接下去了。皇帝眸子深深,冷冷扫了娴妃一眼,沉声道:“娴妃喝醉了吧?朕准你离席,回去歇息吧!”

    “皇上……”娴妃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汗阿玛——”大公主博西勒有些不明所以,但感觉到自己的额娘似乎受了委屈的样子。

    皇帝吩咐道:“博西勒,你额娘喝醉了,扶她回去歇息。”

    博西勒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自己的额娘娴妃。

    娴妃见状,只得强撑着仪态站起身来,朝着皇帝见了个万福,道:“臣妾的确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说罢,便拉着女儿的手,一起从后头退了出去。

    方才的一切,托雅都分毫不差地瞧在眼里,她坐在科尔沁扎萨克郡王清格勒身旁,低语道:“额祈葛,传言舒妃宠冠六宫,如今看来,半分不假。”——自打知道皇上要御驾来木兰秋授,科尔沁王公便赶忙搜集了不少内宫消息,先帝雍正爷一生都没有纳过科尔沁的格格为妃,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也来木兰了,科尔沁王公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而托雅,母亲和硕悫靖公主是先帝爷的妹妹、皇上的姑姑,论容貌,也是科尔沁最美的格格,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嘤鸣笑得翘起了唇角,压低了声音对皇帝道:“今日蒙古诸部藩王皆在,皇上怎的也不给娴妃点脸面?”

    皇帝淡淡道:“朕就是从前给了她太多脸面了,才以至于她这般不识大体!”

    嘤鸣暗想,娴妃刚才那她的血统与托雅比较,往严重了说,已经可以算是挑拨满蒙关系了。木兰秋弥的目的,在于融洽蒙古诸部,娴妃却偏偏不长脑子地要拖后腿。

    这时候,只见托雅从席位上站了起来,高高举杯道:“托雅敬皇上与舒妃娘娘,愿皇上万岁万福,愿舒妃娘娘青春永驻!”

    比起娴妃,连托雅格格都比她识趣些。起码在皇帝面前,便极尽全力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未完待续。)

第224章、科尔沁明珠

    郡王清格勒也站了起来,施了一个蒙古礼数,他满是自傲地道:“皇上,小女托雅,乃是科尔沁草原的明珠,也是奴才的掌上明珠,奴才一直不愿自己的掌上明珠许与碌碌之辈。”清格勒满脸洋溢着笑容,也满是热切地看着皇帝,他扬声道:“就在奴才左右为难的时候,皇上御幸木兰,小女自幼倾慕皇上风仪,特求了奴才,一定要为皇上献上歌舞!”

    托雅的脸蛋已经娇红一片,她娇娇瞪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额祺葛!”

    郡王清格勒呵呵笑道:“皇上,您瞧,小女害羞了。”

    果然还是蒙古人直接啊,当着这么多王公亲贵的面,直接就大大咧咧说出口了。这位郡王,就差没说皇上您赶紧纳了我闺女吧。

    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着清格勒与托雅父女,笑呵呵道:“若朕没有记错,和硕悫靖公主,薨逝不过两年有余吧?”——也就是说托雅母尚在母孝之中。素来父母丧,需守三年,三年之内是不能议亲的。即使是皇帝也不能破这个例。

    托雅娇柔地道:“回皇上,托雅距离出孝,正好还有一个月。”

    郡王清格勒忙道:“待到皇上回銮北京,托雅的孝期正好刚过。”清格勒笑了笑,又道:“悫靖公主临终前,最挂心的,也正是小女的婚事。小女若能有幸回到公主生长的宫闱,公主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朗声道:“只要郡王舍得托雅这枚科尔沁明珠,朕自然没有不答允的道理!”

    这话一出,郡王清格勒与其女托雅急忙上前。伏跪谢恩。

    嘤鸣低眉瞅着白玉酒盅中清澈的梨花白,那馥郁的香气恍如美人的体香一般动人。既能得到一个大美人,又能安抚科尔沁,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儿皇帝怎么会不答允呢?

    因为托雅孝期未果,所以皇帝不便下旨,然而皇帝已经当着所有蒙古王公的面应允了,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剩下的。便只等木兰过后,托雅便会随御驾回京,倒时候。她也是皇帝的嫔妃了。

    梨花白的香甜一杯接着一杯得滑过嘤鸣的喉咙……不知何时,夜宴已散。蒙古诸部的王公跪了一地,齐声恭送皇帝。

    皇帝却一把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携着她的手。道:“随朕回去。”——皇帝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宠爱的姿态,带她离去。

    皇帝御用的帐殿,就在夜宴帐殿旁边不远处,夜色之下的木兰草原,星月朗朗,凉风吹来,登时叫人酒意行了泰半。

    御帐之中,皇帝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双大手包裹着她红彤彤的双颊,皇帝垂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触在嘤鸣被冷风吹得发凉的额头上,“你酒量不好,怎么方才竟一口气喝了六盏?”

    嘤鸣眼底一呆,皇帝当时目不斜视,怎么竟连她喝了几杯酒都知道?

    皇帝长长叹息着,“朕应允纳了托雅,并非是喜欢她,只是安抚蒙古罢了。”

    “您是皇上,是天子,想纳谁便纳谁,臣妾岂敢多说半个‘不’字?”嘤鸣醉眼惺忪地道。脑袋有点沉,只不过她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托雅会成为皇帝的嫔妃,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情,既然如此,就想办法压制一下她的位份好了。

    郡王和公主的女儿,怕是一下子封妃都不为过呢!她背靠蒙古,的确是个叫人头疼的威胁啊!不过,皇后、太后只怕会更寝食难安呢。

    科尔沁明珠,的确艳如明珠璀璨。皇帝能一时不动心,未必一世不动心。

    皇帝拥了她在怀中,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间,“今日之事,并非突如其来。早在朕决定木兰秋弥的时候,科尔沁便千里迢迢上了折子,提及了和硕悫靖公主之女托雅。所以,朕早就料到,科尔沁会把托雅献给朕。只是没想到才头一天,他们就迫不及待了。”

    皇帝这话里,嘤鸣听出了淡淡的不悦的味道。皇帝,这是嫌弃科尔沁手伸地太长了吗?

    “朕……来的路上其实就决定了。先帝在位十三年,的确疏于笼络科尔沁。朕这次来,的确得纳一个科尔沁的嫔妃了。”皇帝低低在她耳畔陈述着,“鸣儿,托雅的性子比一些科尔沁格格已经柔和很多了,与其选个跋扈张扬的,还不如是她。”

    托雅格格的确看上去娇柔妩媚,可那都只是表面上如此。背地里如何,皇帝又怎么知道呢?不管怎么说,她是科尔沁郡王与和硕悫靖公主的女儿,这样高贵的出身和血统,怎么可能不骄傲张扬呢?

    只怕这宫里,以后要更加热闹了。

    这一晚,嘤鸣留宿皇帝御帐。皇帝似乎也是特意将她整夜都留了下来——嫔妃侍寝,照例是不能在皇帝的住处过夜的。皇帝这应该是在宣示对她的宠爱吧?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再枕畔了。记得天色微明的时候,皇帝就起床了,依稀贴在耳畔跟她说,他去狩猎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嘤鸣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钻进被窝继续睡觉。

    “什么时辰了?”嘤鸣打着哈欠问。

    半夏捧了一套崭新的织锦缎华服上来,道:“娘娘,都辰时三刻了。”

    照旧用浸润了玫瑰花汁的热水将双手泡得柔软,又在脸上拍了平日双倍分量的浓稠芦荟汁,按摩着让肌肤吸收了,这才开始擦脂傅粉描眉,叫白芷用赤金嵌五彩碧玺花的扁方梳就一个光滑平整的架子头。半夏则拿着一件件首饰在她旗髻上比划着,“娘娘,这支金累丝翟凤步摇如何?”

    金晃晃的步摇,在镜中熠熠生辉,那翟凤口中还衔了一枚硕大圆润的东珠,斜斜插在右侧旗髻上,垂下一串红光潋滟的红翡翠珠坠,端的是华贵耀眼。就是……太沉了点。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娘娘,托雅格格求见。”

    嘤鸣一愣,手中刚拿起一双羊脂玉葫芦耳坠,忍不住脱口道:“这里可是御帐!若她想见我,就请她去去我帐中稍后。”

    “嗻。”

    半夏低声凑到嘤鸣耳边道:“娘娘,您可得多防备着点。”

    “知道。”嘤鸣对镜嫣然笑着,昨夜她整夜留宿御帐,便更证实了她的得宠,托雅若聪明,便不敢小觑她。

    嘤鸣自己的妃帐,就要比皇帝御帐小多了,但也堪比一个小殿宇了。只见托雅穿了一身明亮的宝蓝色蒙古服装,满身珠翠玲珑,一双大辫子上绕满了珊瑚珠子,衬得她小脸红扑扑的,艳丽照人。

    “托雅给舒妃娘娘请安!”托雅屈膝见了个万福礼。

    嘤鸣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免礼”,便叫人煮上一盏热腾腾的奶茶,来招待这位“科尔沁明珠”,“托雅格格马上就要成为皇上的嫔妃了,衣着也是时候该改换过来了。”

    托雅笑靥如花道:“旗服已经叫绣娘做了,等待跟随皇上回京,自然要穿旗服,否则见了太后娘娘,就太失礼了。”

    嘤鸣笑道:“托雅格格如此懂规矩,本宫就放心了。”

    托雅笑容很是甜美地道:“如今狩猎已经开始了,舒妃娘娘是满洲贵女出身,想必也学过骑马吧?不如让托雅陪娘娘一起出去,木兰围场里野畜无数,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嘤鸣抚了抚额头,她是会骑马,不过技艺生疏,也很久都没有上过马背了,着实不想再这位草原明珠跟前丢脸了,便道:“一路舟车劳顿,才刚安顿下来,本宫身子不济,只怕得歇息几天才成呢。”

    托雅忙道:“那娘娘什么歇息好了,托雅愿尽地主之谊,随时陪伴娘娘出去打猎。”

    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嘤鸣笑笑呵呵拔下头上那只压得她脑袋都不舒服的金累丝翟凤步摇,“这只步摇,就当是给妹妹见托雅格格的见面礼了,还望格格不嫌弃。”

    托雅忙推辞地道:“这上头的翟凤……着实逾越了。”

    嘤鸣将那金步摇搁在她手心,翟凤,是嫔位以上才能享用的,托雅名分未定,自然不能用这样的东西,嘤鸣笑呵呵道:“那格格就收着,很快就能用了。”

    托雅羞涩地笑了,柔柔道了谢。

    这时候,徐晋禄进来禀报道:“娘娘,纯嫔娘娘求见。”

    纯嫔……现在她儿子应该跟着皇帝出去打猎了吧?所以闲着没事儿过来溜达溜达。

    纯嫔苏氏含笑进来,瞅见托雅,当场一愣,“托雅格格也在?”

    托雅拿眼角瞥了纯嫔一眼,只点头淡淡道:“纯嫔安好。”——只口头问了个安好,却并不行礼,坐在嘤鸣身旁的绣墩上,竟是连起都不起身。

    纯嫔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托雅格格出身再尊贵,可到底还没册过名分,她好歹是皇上的纯嫔、三阿哥的生母!可她来了,托雅竟还一副理所当然地坐在哪儿,浑然不觉得自己应该起身行礼。

    嘤鸣皱了皱眉头,她就知道,这个托雅不可能真的脾性柔和!甚至骨子里的骄傲,比她想象中更多。就算托雅日后位份会比纯嫔更高,如今也该向纯嫔请安,最不济,也得站起来才对呀!!

    然而她没有,眉宇间甚至还透着淡淡的鄙夷之色。(未完待续。)

第225章、灵乳

    半夏,给纯嫔搬张椅子来。嘤鸣见纯嫔脸色愈发难堪,便吩咐了一声。托雅只坐着个小绣墩,嘤鸣却叫半夏给纯嫔搬椅子,也算是给她找回些脸面。

    然而谁都不是心性卑微到可以任人羞辱的,纯嫔知托雅日后位份绝对不可能比她低,也明白自己不宜与之发生冲突,便道:既然托雅格格在,嫔妾就不打扰舒妃娘娘了。说着,她屈膝一礼,道:嫔妾告退。

    嘤鸣暗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纯嫔都是三阿哥永璋的生母,还是六阿哥永瑢玉牒上的生母,等同生养了两位阿哥。虽然有很多人暗地里瞧不起纯嫔的出身,但是敢明目张胆如此无礼的,却很少见。

    纯嫔一走,托雅便笑嘻嘻道:娘娘戴的那对耳环是羊脂玉吧瞧着细腻光润,跟娘娘肌肤一样无暇。这幅态度,显然是根本没把纯嫔的存在当一会儿事,也根本不觉得她把纯嫔挤兑走了,有什么不应该。

    嘤鸣忍不住提醒道:方才的纯嫔苏氏,是伺候皇上年久之人,更是三阿哥永璋与六阿哥永瑢的生母。顿了顿,嘤鸣又补充道:皇上也很是看重纯嫔。

    托雅施施然微笑着,可显然是不以为然的态度,她徐徐道:不过能稍微能生养了些罢了。

    嘤鸣看着她那张如花的脸蛋,便道:皇上不喜欢心气傲气的女子。

    托雅露出一脸的不解,我哪里傲气了

    额嘤鸣额头上滑下三条黑线。

    托雅淡淡道:纯嫔的出身。我晓得。即使晓得,我不照样对她客客气气的我既没有羞辱她,也没有谩骂她。难道这样都算傲气

    额嘤鸣额头上又多了三天黑线。得,她的脑电波跟这位不是一个频率的。

    托雅抬了抬下巴,面露骄矜之色:不过我的确不喜欢那些出身卑贱之人,本就是一些不配服侍皇上的包衣,做个常在答应已经是抬举了,竟列六嫔之位,反倒是许多正经选秀出身的八旗格格倒是比她们位份低。真真是尊卑颠倒说着,托雅淡淡哼了一声,面带浓浓的厌恶之色。

    嘤鸣干笑了笑。封嫔而已,格格倒是气上了。之前可还是有一位追封为慧贤贵妃的高氏呢,幸好她已经不再人世,否则格格还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托雅骄傲地哼了一声。便扬着声调道:娘娘说的那个高氏。托雅虽然不曾见过,但可想而知,必是个狐媚惑主之辈。这种人死了,托雅真心为皇上高兴。

    这颗科尔沁明珠,的确是骄傲到了骨子里。

    托雅听说,舒妃娘娘有位极可爱的公主,不知可否让托雅瞧瞧托雅满是好奇地道。

    嘤鸣颔首,便叫孙嬷嬷去里头将猪妞给抱了出来。猪妞穿着一身鹅黄色鸳鸯纹锦衣。脚踩珍珠软底小绣鞋,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嵌着红宝石的螭纹璎珞项圈。胖嘟嘟,皮子嫩白得跟刚出锅的包子似的,活脱脱是年画里走出来的童女。

    娘娘的小公主果真可人托雅几步上前,伸手便想从孙嬷嬷手里抱。

    可不知怎的,猪妞却脑袋一撇,埋在孙嬷嬷怀里,把后脑勺撩给了托雅。

    顿时,托雅尴尬极了,一双手僵在哪儿,是伸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嘤鸣也有些尴尬,只得呵呵道:小孩子调皮,真是愈发任性了。便忙笑着展开双臂,来,让额娘抱。

    猪妞一听到嘤鸣的声音,立刻转过了身子来,很是配合地抻着身子,钻到了嘤鸣怀里。

    嘤鸣刚感叹她这个闺女,总算还听她这个老娘的话可刚感叹完,猪妞便在她胸脯上拱来拱去,跟小牛犊子似的。

    额这是饿了。

    嘤鸣瞅了一眼托雅,客人还没走,她走不能宽衣解带吧便按了按猪妞的脑袋,低声道:老实点。

    托雅满脸好奇之色:小公主这是怎么了

    嘤鸣尴尬地道:这是饿了。

    托雅不禁更疑惑了:不是有乳母吗

    我一般都是自己喂。嘤鸣低声道。

    托雅哦了一身,眼皮一垂,眼底突然格外幽深了几分,旋即托雅很是识趣得到:那托雅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娘娘。

    叫孙嬷嬷出去送托雅,嘤鸣气呼呼拧了拧猪妞的脸蛋,哼道:行了,别拱了你猪啊给你吃还不行吗

    嘤鸣三两下解开了盘扣,露出左边丰满。猪妞眼前一亮,满嘴涎水地瞅了两眼,便一口含了上去,一通狂吮猛吸,跟饿了三天似的

    嘤鸣一边气哼哼道,不是给你带了俩乳母吗整天就等着吃我啊

    猪妞两个白白胖胖的乳母站在一旁,各自面面相觑。

    火团蹲在蟒缎引枕上,看得直流涎水。哺乳期灵兽的乳汁,那可是难得的美味,而修仙的人类的哺乳期乳汁,也是一样不差分毫。火团砸吧砸吧嘴,馋得不行。

    把喝饱了打哈欠的猪妞叫乳母抱下去,嘤鸣一边系着扣子,一边瞪了火团一眼。

    光猪妞的大胃口就叫她够呛的了,偶尔晚上嘿咻的时候,还要被猪妞她爹吮两口,除此之外,火团居然也觊觎得不行你妹,这点上绝对不能惯着,你特么又不是小婴儿

    见嘤鸣瞅着她,火团连忙跳窜到嘤鸣腿上,摇曳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一个劲儿卖萌

    嘤鸣系好了扣子,揪着火团的尾巴,便将他甩到了塌下,传音道:馋奶了,去喝牛奶马奶

    咕啾火团满是怨气地看着嘤鸣。那怎么能一样主人,你那是灵乳

    灵你妹的嘤鸣气得磨牙。

    火团继续卖萌撒娇,主人。给我喝点呗挤一碗就成

    还挤一碗

    你特么当老娘是乳牛啊

    火团急忙改口,半碗,半碗也成啊主人,等过了哺乳期就没有灵乳了,时间那么短,不能浪费也呀

    浪费你奶奶个嘴儿知不知道猪妞是个大胃王啊,供给她一张嘴巴。就够叫她吃力的,动不动还得被乾渣龙吮两口这里还有只火团想成碗地讨要真把老娘当奶牛用啊滚你丫的

    而且,小孩子要满周岁才开始断奶的。这样整整一年的哺乳期还短个屁

    火团羞涩地道:哺乳期其实长些好,尤其修仙之人的灵乳,要是断了实在可惜关键主人短期之内不打算再生二胎了,它都央了六个多月。都没吃上一口灵乳呢。整天闻着那诱人的灵乳味道,实在勾人啊

    等猪妞一满周岁,老娘绝对会给她断奶的嘤鸣气呼呼道。

    那您可得有点心理准备火团幽幽传音给她,灵乳美味,因此比寻常的奶更难断。

    嘤鸣抖了抖胸脯,道:放心,只要狠下心不就成了

    火团底下脑袋,好吧。主人您的确是个能狠下心的。

    对了,主人。您打算什么时候结丹呀火团传音问道。

    今年吃了两枚朱果,无数参华丹,嘤鸣的丹田已经被灵液充斥满了,随时都可以闭关晋级。然而晋级金丹不必筑基,少说也得两三天,而且这段期间不能受到任何打扰,否则很有可能晋级失败,白忙一场。

    最好是能失踪一下嘤鸣暗暗想着。

    唉,且看看吧,若能有机会,自然再好不过了。

    休息了两三日,嘤鸣瞅着外头的茫茫草原山林,着实有些心痒痒。

    皇帝接连狩猎三日,也停下了手,让宗室八旗子弟们各自出去随意狩猎,他自己却清闲了下来。

    这一日便陪伴着嘤鸣一起出来骑马溜达溜达,嘤鸣叫人给自己选了一匹温顺的母马她的马术实在一般,骑着溜溜还行,策马崩腾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

    今日的天气晴好,嘤鸣熟稔地翻上马背,穿着一身骑射劲装的她格外透着一股英气,脚踩红色鹿皮靴,腿上绑着羊皮护膝,身穿白色皮甲,腰肢一挺,拉着马缰绳,倒是颇有几分蒙古姑娘的架势。

    皇帝看得连连点头,策马靠近了些,打量着嘤鸣那难得一见的英姿飒爽模样,笑着道:看样子,你果然会骑马。

    嘤鸣笑得得意,会那自然是会的,只不过马术一般般。

    一般般皇帝嘴唇一扬,突然扬起了手里马鞭子,朝着嘤鸣屁股底下那匹雪白伊犁马的马臀上,狠狠甩了一鞭子。

    律

    马儿尖锐嘶鸣,撩开四蹄,便骤然往前冲。

    可嘤鸣这个马术菜鸟如何反应地过来,原本慢吞吞散步马,突然来了个极大的加速度,她惊得尖叫一声啊,整个身子便朝后头仰了下去。

    幸好,嘤鸣反应快,双手抓紧了马缰绳,否则只怕当场便要从马背上栽下来了

    皇帝在后面看得一呆,这是真不精于马术还是吓朕

    只见马背上的嘤鸣,狠狠拉着马缰绳这才直起了身子来。她是直起腰来了,然而也犯了个马术上的忌讳,除非有极好的控马本事或者主人与马亲密无间,否则是极为忌讳猛力拉扯马缰绳。

    如此大力一扯,雪白伊犁马吃痛地嘶鸣一身,突然狠狠抖动马身,想要将背上的人给甩下来。左甩右扭之下,嘤鸣趔趄摇晃,险些摔下马身。虽然她不怎么会骑马,可本能地急忙压低了重心,双臂抱住马脖子,死死抱着不放,仍凭这马如何扭动,都不松手。

    坏了皇帝看得心中一焦,鸣儿看样子是真的不精于马术皇帝急忙策马直追,他胯下的乃是有天马支撑的汗血宝马,很容易就追上了嘤鸣那匹只顾着跟自己的主人骄矜的雪白伊犁母马。

    皇帝一把抓住嘤鸣那抓马缰绳的手,帮她狠狠拽住那只不听话的母马。

    皇帝到底是精于鞍马之人,很快那伊犁母马便安静了下来,不耍脾气了。未完待续。

第226章、归还十字弩

    伊犁母马已经安分了下来,可嘤鸣仍旧心有余悸地抱着马脖子,大口喘息着。尼玛,这简直是玩心跳啊!策马崩腾这种事儿,虽然想象起来很美好,但对于一个马术菜鸟而言,那就是玩命了。

    “没事吧?”皇帝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似乎有些歉疚的样子。

    嘤鸣飞速爬了起来,一把从皇帝手中把自己马缰绳抢了回来,然后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牙齿磨得霍霍作响,恨恨道:“你说呢?!”

    “额……”皇帝陛下报赧地干巴巴笑了笑。

    “我都说了我马术一般般,你居然还——”嘤鸣看着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情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要是真从飞奔的马背摔下来——虽然草地柔软,摔不死人,可断腿断脚都是大有可能的!!

    皇帝淡淡一睨,道:“你早先还说,写字一般般、下棋一般般的。”——虽然这不是原话,但就是这个意思。可结果呢,鸣儿精于瘦金书与董体字,虽不能比肩大家,也堪称翘楚,而棋艺上更是从来没输过他半颗棋子,回回都叫他输得难堪。

    所以,当嘤鸣说自己马术一般般的时候,皇帝陛下理所当然认为那不是实话。

    嘤鸣瞬间气得脸都涨红了,好吧,合着还是我的错儿了?!!

    “你以为我是在谦虚啊?!!”嘤鸣鼻子都要冒烟了。

    “咳咳!”皇帝陛下满脸窘迫地咳嗽了两声,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儿吗?”

    “哼!!”嘤鸣鼻孔里发出重重一哼,此刻她旗髻歪斜松散,鬓边的镶宝石碧玺花簪都快要掉下来了。

    皇帝抬手。替她整了整鬓上歪斜的发簪,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道:“既然不精于马术,还是别骑马了,过来朕一骑吧。”

    嘤鸣瞅着他那只磨出了茧子的掌心,有些迟疑,忍不住回首瞧了一眼。远远在十丈开外,御前侍卫们都已经停驻不前,估摸着也是不敢打扰皇帝兴致。

    嘤鸣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道:“我还想打猎呢。”——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木兰,若是不猎点什么,就太可惜了。

    皇帝“嗤”地笑出声儿来,“就你这样骑术。还想打猎?”

    嘤鸣脸蛋嗖的涨红。心里那叫一个气恼,任谁三年没登上马背,骑术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深宫大院的,她有什么办法?!!

    见嘤鸣似乎渐渐有恼羞成怒之势,皇帝急忙改口道:“若想打猎,你就更得与朕共乘一骑了,否则你那骑术,在马背上不掉下来已是万幸了。哪里能射猎?”

    嘤鸣想了想,觉得还算有道理。让皇帝驭马,她开弓狩猎,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便将手搁在了皇帝的手心里。

    皇帝一用力,嘤鸣整个人都被拉扯了过去,就坐在皇帝身子前。

    皇帝双手揽过她的腰肢,笑着道:“这就对了!”皇帝哈哈一笑,突然回首高喊了一声:“拿弩来!!”

    一个御前侍卫立刻奔到皇帝跟前,跪在草地上,将一架漆黑的弩呈了上去。

    嘤鸣顿时眼前一亮,眼前这架弩,可不就是四年前的秋天在潭柘寺后山的时候,皇帝从她哪儿借走的十字弩吗?!

    过了数年,皇帝都没提这事儿,嘤鸣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也没底气跟他讨要。没想到这架弩,又再次出现了。

    嘤鸣再仔细一瞅,竟发现那些御前侍卫身上配备的竟然是跟她的十字弩差不多样式的弓弩,只不过大了将近一倍,也不及她的十字弩线条流畅,有些傻大黑粗……不过在古代,这样的弩,已经算是极为精良了。

    皇帝结果那十字弩,便搁在了嘤鸣手上,他叹着气摇了摇头,“造办处的那些奴才真是没用,用了四年时间,竟然只仿造出七成威力。”

    嘤鸣听得瞪大了眼前,“七成已经很厉害了!”——她这架弩,所用材料都而是后世高强度的钛合金,威力不逊色五四式手枪,而在古代就能有七成五四手枪威力,已经是逆天神器了!

    皇帝解释道:“你这只弩,只需半石之力,既可开满弓。而造办处仿造的,没有两石之力,休想来开!若要拉满弓,最少要两石半的臂力!!”

    石,是古代重量单位,也可是力量单位。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的臂力,拉开十字弩则需要六十斤力气,嘤鸣还有些欠奉,但已经可以使用十字弩了。而仿造十字弩,却足足需要两石二百四十斤的臂力!!拉满弓则需要三百斤臂力!——如此一来,非大力士不可用此弩!

    这差距,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啊。

    嘤鸣的十字弩,基本上合格的兵都能拉满,而仿造十字弩……

    因此,仿造十字弩,不可普及。

    只能用来打造一只精锐弩营……也就是古代特种兵。

    皇帝又沉沉道:“而且这弩的造价昂贵,造起来也极为复杂,四年时间,造办处也只打造了三千余架而已,朕却动用了一成的内努。”

    内努,也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用来养老婆养孩子修园子等等。又叫内库,即内务府库,和国库相对应。这里头的银子,皇帝爱咋花咋花,朝臣是无权过问的,更别想惦记着。

    嘤鸣其实很想知道,皇帝到底有多少私人小金库,而一成的内努会是怎么样的天文数字。

    可皇帝却突然一声“驾”,一扬马鞭,哈哈大笑着道:“坐稳了!朕陪你打猎去!”

    嘤鸣心一提,腿不由自主地加紧了马肚子,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一抓,正好抓住了皇帝握马缰绳的双手。

    皇帝笑呵呵道:“别紧张,相信朕的骑术!只管放开手狩猎吧!”

    嘤鸣深深呼吸几下,两边风的猎猎从耳畔吹过,汗血宝马矫健地飞奔在一片金黄的草原上,朝着那层林尽染的山林中奔去。木兰围场,其实是草原与山林混交之地,也有许多湖泊、河流湿地,地域复杂,因此物种也复杂,适合很多动物在这里繁衍生息。

    忽然,一只半大的梅花鹿从林中跳跃出来。嘤鸣急忙从抽出一支精铁打造的羽箭,飞快搭在弩上,急忙对准目标,却发现……目标已经窜得无影无踪了!

    嘤鸣泄气地叹了一声,身后的皇帝却哈哈笑了,“反应这么慢,只怕什么也猎不到!”

    嘤鸣气得再度磨牙,心里却狠狠道,老娘看样子今天非得猎到点什么才成!!

    后头的随从侍卫,遥遥跟随,不敢跟丢了皇帝,同样也不敢离得太近,倒是比平常时候更加累人。幸好皇帝需要照顾嘤鸣这只马术菜鸟,所以才没有驾马太快,否则侍卫们所骑的寻常蒙古马,可跟不上皇帝的汗血宝马!

    嘤鸣骑术不咋滴,但对自己箭术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只不过今天,注定要打击一下她的信心了。

    平常她都是站在地上射死靶子,准头尚且不错。可在飞奔的马背上,射猎躲闪灵敏的活物,那差别也大了去了!

    木兰围场的猎物很多,可嘤鸣数次箭矢擦着野物的皮毛而过,最好的一次成果,也只是射穿了一只獐子的耳朵……獐子跑了,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胳膊都酸得要死了,甚是都已经觉得自己大腿根磨得火辣辣的。

    太阳已经西斜了,暮色迟迟欲坠。

    皇帝有些看不过眼,便握住她的手,叫她如何射猎活物,“光对准了是没用的!把握猎物的移动方向,它往哪儿跑,你就往哪儿射!……哪儿有一只狍子!”

    皇帝一把握紧她的手,飞快拉出一个满月般的弓,旋即那箭矢离弦,破空般嗖得朝着目标狠狠扎去。

    一串血花飞溅,那只健壮的狍子哀嚎一声,便翻到在地。

    “射中了!!”嘤鸣激动地都要哭了,尼玛,总算猎到一只了,虽然狍子个头小点……不过越小的猎物越难猎不是吗?虽然说,是皇帝帮她猎到的,但也的的确确有她的一份功劳呀!

    很快那只狍子就被侍卫上去补刀砍死,然后给抬了过来。

    狍子,是一种小型的鹿类动物,而眼前这只,明显是只偏小的狍子,体长不过二尺有余,约莫能有四五十斤重吧,跟只大狗的分量差不多。不过体型纤长矫健,个头比狗大不少呢。

    它的皮毛很好看,浅浅的棕黄色,稍微有点泛红,腹部和腿上的毛是白色的,毛很柔顺,隐隐有光泽。不过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只箭矢正好贯穿狍子的脖子,就算不补刀,也很快就会死透彻。

    “现在高兴了,可以回帐了吧?”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满是打趣的意味。

    嘤鸣腰酸腿疼得不行,哪里会拒绝回帐呢?早就恨不得一头栽在床上了。

    夕阳下的木兰,是一片金黄的世界,前方的将军泡子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艳红,仿佛是红墨晕染的一般,异常地壮美灿烂。

    木兰空气清新得仿佛微雨过后,清风拂面而来,余晖洒在脸上,叫人异常觉得舒服。

    嘤鸣身子软软依在皇帝怀里,身上已经疲乏得没有一丝力气。皇帝也没有策马,只缓缓叫马散布般往回走,他只一手操纵马缰绳,一手揽过嘤鸣的腰肢,扶住她软塌塌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227章、猪妞丢了

    皇帝目光忍不住在嘤鸣手中的那只十字弩上来回逡巡,“可惜你师父仙去了,否则朕真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打造出如此神兵利器的。”——随即,那眼里又不禁露出可惜之色,仿佛觉得这等神兵利器落在嘤鸣手上着实可惜了。

    嘤鸣与皇帝共乘一骑,又是坐在前头,哪里看得到皇帝的表情,便有气无力地干笑了笑。她那个师父……完全是一时情急杜撰出来的,谎称自己前世的祖父兰石先生是她的师父……其实也不能算完全是谎称。

    嘤鸣的书法是祖父一手教导出来的,可惜她没有学到祖父的医术,只认了些药材、背了些药方子罢了。想到此处,嘤鸣都不禁觉得可惜了。

    嘤鸣突然眼珠子骨碌一转,便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师父是不是真的去世了。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老道士似的,说我有仙根,收了我当徒弟,然后没过几年,就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大约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嘤鸣歪着头道:“当时我还小,也不懂他的意思。后来想想,便觉得他应该去世了。”

    皇帝低低“嗯”了一声,“世间总有得道高人,只不过往往避世不出,来去无踪。皇考晚年痴迷丹药,广纳得道之士为其炼丹——可若那些真实得道之士,哪里那么容易寻来?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辈罢了。”说到最后,已然隐隐带了几分怒火。雍正驾崩后。那些炼丹的道士,也如数被他砍了脑袋,可焉知先帝不是受丹药之害。方才驾崩的?

    不过皇帝似乎无益多说这些,便道:“你那个师父除了给你留个防身之物,怎么也叫你点别的东西?”

    嘤鸣笑着道:“怎么没有教别的?师父教了我修仙之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修炼呀!”

    皇帝挑了挑眉头,“一直都在修炼?朕怎么没瞅见你修炼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嘤鸣嘿嘿笑了,“我师父教的修仙之术。不同旁人。每日睡觉的时候,便能吐故纳新,修为渐涨。至于丹汞朱砂。我师父说了,那些东西,只会对身体有害,吃多了。会死人的!所以他从不炼制这些害人东西!”

    “哦?”皇帝听了。面露惊喜之色,“看样子鸣儿这个师父,的确有些道术。”

    嘤鸣炼制的丹药,都是符合中医医理东西。然而内中灵力庞大,寻常人是不能多服的。哪怕是最基础的入门参华丹,以普通人的体质,最少要半年才能完全消化掉。所以嘤鸣才没有给家人太多这种东西。

    晚霞灿烂时刻,嘤鸣与皇帝才抵达了御帐所在。然而。出来迎驾的吴书来,却是哭丧着脸的模样。吴书来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四公主……找不到了!”

    嘤鸣的身子瞬间僵住了,猪妞……找不到了??

    “混账东西!!”皇帝骤然雷霆暴怒,“一群废物,这么多奴才伺候着,怎么会叫四公主丢了?!”

    跟随而来的猪妞的两个白胖的乳母,此刻也跪在地上,浑身都发抖了,其中那个大圆脸的乳母颤颤巍巍道:“公主晌午吃了奶便睡下了,奴才出去烧水,再回来的时候,四公主便不见了!”

    “不见了,还不快去找!!”皇帝怒斥道,木兰围场里虽然没有虎狼之类的猛兽,倒也有许多能伤害到小孩子的野兽!!而且周围还有好几个湖泊,万一掉进去,可是会淹死的!!

    吴书来急忙道:“奴才已经发动宫女太监四方拉网搜寻,也已经叫人先看守在湖边、水边了!”

    嘤鸣听了这番话,脸色这才稍微好了几分,先看住有水的地方,便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危险。吴书来的处置,很妥当。

    皇帝遥遥看了一眼天色,立刻吩咐道:“调动御前侍卫已经骁骑营兵马,立刻给朕去找!天黑之前必须找到四公主!!”——否则夜幕降下,危险就更是重重了。

    皇帝一把握住嘤鸣颤抖的手,安慰道:“放心,婧欢不会有事的。”

    嘤鸣早已是心乱如麻,猪妞是午后丢的,也就是说吴书来已经派遣宫女太监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了。猪妞一个小孩子,走路都不会,只会到处爬,能爬多远呢?可竟然一个下午都找不到,也太奇怪了——除非她已经……

    不!!嘤鸣急忙把脑中这种危险的想法给甩掉。

    猪妞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忍不住簌簌颤抖了,猪妞……真的不会有事吗?

    嘤鸣死死咬着嘴唇,眼里已经是一片湿润了,“或许是我错了……或许我真的不该来木兰围场。”——路途迢迢,因此只能带身边三成的人跟随,猪妞更是只有两个乳母照看。若是换了在宫里,四个乳母四个保姆,又怎么会把孩子给看丢了呢?!

    皇帝握紧了的手,郑重道:“放心,朕保证,一定会把婧欢找回来的!!”旋即,皇帝扭头冷冷扫过那两个白胖的乳母,“废物!你们两个大活人,竟然能把公主给看丢了!留你们何用?!”

    两个乳母吓得浑身颤抖,急忙砰砰磕头,磕得脑门子上一片血花。

    嘤鸣咬了咬嘴唇,便斥问:“你们两个人,怎么没有轮流守着?!”——若是时时刻刻都在乳母眼皮子底下,猪妞怎么会丢了呢?

    令一个乳母颤抖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吃坏了肚子,出去解手,回来的时候,便听说公主不见了!”

    大圆脸的乳母也哭着道:“奴才就在帐殿外烧水,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照常公主午睡最少要睡一个时辰啊!”

    嘤鸣眉心一沉,她感觉不对劲了,乳母说的谁,猪妞一旦睡着了,少说也得睡个把时辰才会醒来。然而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猪妞竟然不见了?!而且她的帐殿四周,又不少侍卫来回巡逻,猪妞若是爬了出去,怎么会没人看到?任由她爬得不知所踪了?!

    皇帝拉着她的手,一同进了帐殿中。

    猪妞睡觉的那个摇篮车里,已经空空如也,用手触摸,已经没有了体温,却还透着孩子身上才有的奶香味儿。

    嘤鸣还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吃剩的萨其马……

    半夏忙禀报道:“晌午的时候,托雅格格来看公主,带了萨其马。公主吃了不少,然后吃了一次奶,就睡着了。然后公主不知所踪,孙嬷嬷安排所有人出去找,所以就没收拾这些东西……”说着,半夏急忙上去拾掇,却被嘤鸣一把拦了下来。

    嘤鸣定定看着那盘萨其马,忍不住拿起一块来看了又看,问道:“托雅格格她……是不是跟猪妞单独呆过?”

    半夏愣了愣,旋即道:“公主睡着后,乳母便都出去了。不过只有一刻钟的功夫。”半夏看出了嘤鸣的怀疑之色,便忙道:“可托雅格格不可能带走公主啊!还有一位乳母乔嬷嬷就在外头烧水呢。”

    那乔嬷嬷急忙点头道:“是,托雅出去的时候,还跟奴才打了招呼呢!若是她抱走了公主,奴才不可能瞧不见呀!”

    嘤鸣徐徐道:“托雅格格既然拿了萨其马来,那应该是装在食盒里的吧?”——若是大些的时候,便足够藏下一个孩子的了。说完这话,嘤鸣抬头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脸色瞬间一愣,立刻吩咐道:“王钦,你去一趟托雅的帐中,把那个食盒取来!!”

    嘤鸣忙补充道:“乔嬷嬷也同去。”——乔氏看见过那个食盒,便不会拿错了。

    皇帝亦点了点头。

    蒙古王公们的营帐,距离此处不算远,盏茶功夫,王钦便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花梨木漆彩食盒回来了。

    皇帝只瞅了一眼,便对嘤鸣道:“看样子,你想多了。”

    嘤鸣顿时有些尴尬,那食盒不过只有一尺宽,若塞个刚出生未满百日的婴儿或许尚可,但若塞猪妞这么一个六七个月大孩子,便远远不够了!

    “是臣妾小人之心了……”嘤鸣垂头道。

    嘤鸣又忙问:“托雅格格在她自己帐中吗?”

    王钦摇头道:“托雅格格出去狩猎,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帐中也是空着的,无半个人影。所以乔嬷嬷一眼就瞧见了搁在桌子上的食盒。”

    嘤鸣松了一口气,急忙道:“那赶紧送回去吧!”——省得托雅回来,叫人尴尬。不过暮色都降下来了,托雅倒是个爱狩猎了,竟然这个时辰都还没回来!

    “嗻!”王钦提着食盒便飞快退了出去。

    看着帐殿外渐渐黑沉的天色,嘤鸣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若不是托雅偷走了猪妞,那猪妞又是哪儿去了呢?

    帐子周围,层层密布着侍卫,一个孩子,是如何爬远了,竟一整个下午都找不到?这的确有些怪异了。

    不是嘤鸣疑心重,而是猪妞的丢失,的确透着不寻常的味道。

    托雅这几日来,几乎日日都造访嘤鸣的帐殿,对嘤鸣也很是恭敬和气,并未表露是半分敌对的迹象。然而嘤鸣一直对她有防备之心,虽然笑脸迎人,可只是疏于客气罢了。

    托雅的出身太体面了,日后保不齐就是一个劲敌,嘤鸣可不敢对她放松警惕。(未完待续。)

第228章、托雅格格

    自打蒙古藩王宴上献上歌舞之后,托雅曾经数次去御帐求见,都被皇帝拒之门外。皇帝许了会纳托雅为嫔妃,也在藩王宴上对托雅笑语温和,然而事后却对他不假辞色。几日下来,托雅连见都没见到皇帝一面。

    相对比之下,皇帝连续三日都来她的帐殿歇息。这样差异对待,的确保不齐托雅会生出嫉妒之心。

    嘤鸣从来不敢小瞧女人的嫉妒之心,也见多了因为嫉妒而疯狂的女人。慧贤贵妃高氏是一个,皇后也查不到哪儿去。托雅出身高贵,姿色之出挑亦不再嘤鸣之下,却饱受皇帝的疏远与冷落,人心个肚皮,谁知道她灿烂如花的笑容之下,是否藏着一颗算计之心呢?

    嘤鸣长长叹息着,虽然证明了托雅不可能用食盒偷走猪妞,便并不代表嘤鸣就全然相信她是清白的。

    在宫里生存的女人,永远不能对任何人降低防备怀疑之心。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嘤鸣的心也越来越慌乱了。

    夜晚,比白天更危险十倍!

    这木兰围场里,有很多足以要了猪妞小命的东西!!

    若是再找不到,可就真的危险了!!

    这时候,吴书来满是欢喜地跑了进来,跪地道:“皇上、娘娘,四公主找到了!!”

    这一声禀报,对嘤鸣而言不啻是天音!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旋即,只见穿着蒙古族骑射装束的托雅。背背着一壶箭矢,怀里抱着脏兮兮的猪妞,满头大汗。快步走了进来。

    托雅笑容灿烂如锦,屈膝见了常礼,便道:“托雅打猎回来的路上,在一个树洞里看到个孩子,近了一瞧,竟是是四公主。便抱了她回来。”

    嘤鸣眼里含泪,鼻子酸涩。看着脏得满头干枯草屑的猪妞,眼里的泪便掉了下来。

    猪妞却是精神头十足,眼珠子黑漆漆。呲牙咧嘴冲她笑,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嘤鸣一把从托雅怀中抱过猪妞,掏出锦帕,便仔细擦着猪妞那张脏兮兮的脸蛋。这死丫头。竟钻进树洞里去了!怪不得脏成这个样子!!

    皇帝也终于散去了满脸的肃穆阴沉,雨过天晴般露出了笑容,他用手轻轻抚摸着猪妞沾满了草屑的小脑袋,轻轻掸了掸,“都快找翻天了,这丫头倒是乐呵欢实!”皇帝眼带宠溺之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帝转头看了托雅一眼,便道:“既是你找回了四公主。算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来!”

    托雅听了。满是欢喜之色,“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皇帝毫不犹豫地点头。

    托雅眼珠子一转,便冲着皇帝妩然一笑,“托雅想要一匹御马!”

    皇帝哈哈一笑,挥手道:“好!随你去挑!你要你降服得了就成!”——皇帝喜爱骑射,自然就喜爱骏马,光他自己的御马就有数十匹之多,全都是矫健无比的骏马,其中不乏汗血宝马这种“天马”。

    “多谢皇上!”托雅似乎欢喜坏了,她满是自信地扬起妩媚动人的笑脸,“托雅可是马背长大的,自问什么烈马都能降服!皇上就请等着瞧吧!”

    托雅这幅活泼开朗、自信骄傲的模样,倒像是一只艳光四射的孔雀,她的美,的确叫人挪不开眼睛。

    嘤鸣擦干净了猪妞的脸蛋,便叫她交给孙嬷嬷抱着:“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必须寸步不离!”

    “是,奴才谨记。”孙嬷嬷郑重道。

    嘤鸣笑着看着明媚动人托雅,满是感激之色朝托雅行了个礼,殷殷道:“本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托雅格格了。”

    托雅忙屈膝还礼,忙摆手道:“舒妃娘娘折煞托雅了,托雅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况且——”托雅歪着脑袋,笑容明媚地看着皇帝,脸上浮起娇羞之色,语调亦是媚然婉转:“况且,皇上已经赏赐托雅一匹御马了。”

    嘤鸣微笑款款道:“皇上的赏赐是一回事,本宫也得聊表谢意才是。”嘤鸣略一思忖,便道:“此行北上,本宫也没带太多好东西,倒是有两匹江宁织造刚刚进献的缂丝缎子,颜色鲜艳、花样也还算新颖,想来裁成旗服,穿在托雅格格身上一定会好看的。”

    说吧,便叫半夏亲去抱了那两匹缂丝缎子来。这两匹缂丝缎,一匹是若石榴花色的艳红,上头满是碧绿色的串枝芙蓉,间以五色祥云,异常华贵;另一匹是明亮的宝蓝色,玉兰牡丹纹,寓意玉堂富贵,亦是精美无比。

    托雅深深看了几眼,便笑靥如花地道:“都说一寸缂丝一寸金,果然是华美无匹。”

    嘤鸣笑容可掬,柔柔道:“托雅格格生得美艳动人,穿上华美绸缎裁成的衣裳,才算是相得益彰。”

    “多谢娘娘厚爱,托雅一定叫绣娘们连夜赶制。”托雅笑盈盈一礼,便叫身后跟随的侍女从半夏手中接过了那两匹缂丝缎子。

    托雅看了一眼外头的夜色,便道:“时辰不早了,托雅改日再来看望舒妃娘娘与四公主。”

    托雅的“识趣”,让皇帝心中满意。心想着,选了她安抚蒙古、平衡内宫,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托雅回到自己帐中,便不复放在在嘤鸣帐殿中那副笑容灿烂娇媚的模样,她收敛了脸色的神情,眉宇之间冷清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模样。

    托雅的贴身侍女乌尤笑着道:“舒妃娘娘还真是得宠,这么好缂丝缎子说送人就送人了。奴才听说,织造局一年进献的缂丝缎子,不过十数匹而已。”

    托雅冷淡地扫了一眼那缂丝缎子,全然不复在嘤鸣跟前那副欢喜雀跃的样子,她轻哼道:“舒妃深得皇上宠爱,自然要什么有什么。缂丝缎算得什么,只怕更珍贵的东西,皇上也赏过她。”

    乌尤躬身道:“爱屋及乌,格格亲近舒妃,算是走对了路了。”

    托雅长长吐出一口气,“舒妃对我防备心太重,皇上又总不搭理我,我才不得已如此谋划。”

    乌尤笑着道:“可自此之后,无论皇上还是舒妃,都必然对娘娘格外亲近了。”

    夜色深深。

    猪妞在一个大木盆里扑棱着,玩得欢实,可苦了给她洗澡的乳母们了,溅了一身的温水,跟落汤鸡似的。

    皇帝笑着看着她:“婧欢毫发无损回来,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

    嘤鸣却顺手拿起了搁在一旁香几上的猪妞的小衣裳,全都灰扑扑脏兮兮的,嘤鸣抚摸着膝盖与袖子处的绸缎,低低对皇帝道:“衣裳虽然很脏,但却没有丝毫磨破。”

    皇帝听了这话,瞬间明白了嘤鸣话里的意思。若婧欢是自己爬出去的,衣裳怎么会没有丝毫磨破呢?婧欢还不到七个月的,根本不会走路!!

    所以,婧欢是被人抱出去的!!

    “朕会叫人继续调查,除了托雅之外,还有谁靠近过你的帐殿的。”皇帝沉声道。

    除了托雅之位吗?嘤鸣干笑了笑,便道:“猪妞能平安回来,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是谁开了这样过分的玩笑,臣妾不想追究了。”

    皇帝深深皱着眉头道:“就算婧儿平安回来,也不能用‘玩笑’二字一笔揭过了!”

    嘤鸣苦笑道:“就算皇上彻查,只怕也是查不出什么来。”

    皇帝肃着脸,一言不发。

    嘤鸣一件件看着猪妞的衣裳,忽的问道:“猪妞的帽子哪儿去了?”

    乳母忙道:“托雅格格抱回来的时候,公主就没有戴帽子呀!可能是丢在哪里了吧。”

    嘤鸣“嗯”了一声,深深沉思了下去。

    她仍旧最怀疑托雅,猪妞丢了,可她竟去狩猎了,而且那么晚才回来!虽然是她走之后,才爆出猪妞丢失的消息的,然而吴书来立刻便吩咐大批宫女太监四方搜寻了,那么大的动静,托雅竟然没察觉吗?

    而且皇帝才一发动侍卫四方搜寻,托雅便把猪妞带回来了,这也太巧合了点!

    可若真是托雅所为,他又是用食盒带走了猪妞,那又是有什么样的办法在重重侍卫之下,把猪妞偷走了呢?

    唉,头疼……

    想不出来啊。

    翌日,皇帝去御帐,会见蒙古王公了。嘤鸣怀里抱着猪妞,精神传音给火团,“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寸步不离地看顾着猪妞。”

    “才不要!”火团立刻跳了起来,“主人,你闺女太调皮了,我才不要看她!”

    嘤鸣淡淡睨了她一眼,“给你半碗。”

    火团一呆,“半碗什么?”

    嘤鸣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火团顿时欢喜地尾巴直摇晃,“每天半碗吗?!”

    嘤鸣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怀里的猪妞给扔出去,“你特么当我是奶牛啊!!!还每天半碗,美得你冒泡!!是每个月半碗!!!”

    火团一撇嘴,歪躺在条褥上,传音道:“太少了,不干。”

    嘤鸣顿时气结,“你要是不干,以后朱果不给你吃了!!”——新一茬的朱果开花了,这次又多了一朵花,可想而知,明年会结出五枚朱果来。

    火团瞬间炸毛,“主人,你太奸诈了!!”

    嘤鸣哼了一声,还敢跟老娘讨价还价?胆肥了不少啊!

    “一碗!”火团气哼哼道,“每个月一碗,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宁死不干!”

    嘤鸣见火团模样,也知道这真的是底线,便叹着气道:“便宜你了!”

    火团气呼呼磨牙,到底便宜了谁啊!主人你难道你知道你闺女有多皮实吗?幸好她睡觉的时候多,否则天都要被他戳出个窟窿来!(未完待续。)

第229章、火团保姆

    嘤鸣也知道,猪妞越来越难看顾了。现在她会爬了,动不动自己就摇篮车里翻出来了。而且这妮子力气不小,最爱破坏东西了,揉烂个花花草草根本只是开胃菜。什么小孩子的玩具到了猪妞手里,寿命从来不超过七天。

    这次嘤鸣没罚两个乳母,也是知道她们心力交瘁了。

    嘤鸣吩咐半夏去寻了一只最小号的琉璃宫碗,在火团愤怒的目光中,挤了满满一碗奶水。

    嘤鸣一脸淡定地系好扣子,指着那只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琉璃小碗中满满的奶水,道:“这是你一个月的酬劳。”

    火团气得浑身打哆嗦。

    嘤鸣腹黑地笑了,只谈好了一个月一碗,可没指定要多大的碗!既然如此,就用最小最小的碗好了。

    这时候,皇帝穿一身骑射戎装,笑眯眯走了进来。

    嘤鸣忙整了整衣襟,起身上前见了个请安礼。

    皇帝执着她的手,一起上榻上坐,一脸的神秘兮兮的笑容,“鸣儿,今天底下捉到一只活物,献了上来。朕瞧着十分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嘤鸣不禁起了好奇心,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漂亮的活物?这木兰围场漂亮活物还真不少,仙鹤、锦鸡、彩雉、天鹅,都漂亮得紧。可这些能扑棱能飞的活物,都不好捉,想好完好无损捉到就更难了!

    皇帝见嘤鸣一副期待的样子,心中大为欢喜。便拍了拍手。

    旋即,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硕大的铁笼子便进来了,那笼中……的确是一只极为炫目的漂亮活物!!

    一身如宝石般翠蓝色的羽毛。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浅蓝紫色光晕,那颜色极为迷人,叫人分毫挪不开眼睛。他的头顶上矗立着一簇深蓝色的冠羽,脖颈高高挺直,仿佛是优雅贵族一般。最华丽的,还是它的尾羽,长长地拖曳在身后。蓬松而丰满,尾羽的颜色则是由暗蓝绿色过渡为辉亮的翠绿色,外层还有一层浅葡萄红色、羽端紫铜色。颜色之变幻绚丽,叫人叹为观止。

    “绿孔雀!”嘤鸣满是惊喜地道。孔雀,圆明园行宫里也有,只不过不是白孔雀。就是蓝孔雀。可这两种孔雀,都不及绿孔雀羽毛色泽绚丽!因为自古以来,绿孔雀就稀少,在后世,这已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平常人都很难看到一只野生的绿孔雀。

    嘤鸣打量着它,它也在打量着嘤鸣。

    嘤鸣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亮粉紫色的旗服,衣衫上绣满了成片的织金团花。亦堪称富贵耀眼。

    它看了片刻,突然尾羽骤然散开。一个巨大而华丽的炫彩羽毛屏风呈现在嘤鸣眼前。

    绿孔雀——开屏了!

    “啊呀?”原本趴在摇篮车的猪妞也爬了起来,眼珠子亮晶晶看着那开屏绿孔雀,咬着自己手指头,咿咿呀呀叫着。

    嘤鸣睨了捏猪妞的肉脸,呵呵笑道:“你也晓得什么好看了!”

    “咯咯!”猪妞清澈地笑着,小短手朝着绿孔雀的方向便抓,可惜隔得太远,徒劳无益。

    嘤鸣笑着给她擦了擦满是涎水的嘴巴,“这个可不能给你玩。”——别以为孔雀是温顺的动物,尤其是这种野生孔雀,自然也有很大的野性。当然了,嘤鸣更担心自家闺女会把绿孔雀满身漂亮的羽毛给拔干净了。

    猪妞的破坏力,是不容小觑的。

    皇帝也点头,“等带回去,叫底下调教一段日子,暂时还不能近人。”说着,皇帝瞅了一眼炕几上的那晚奶香诱人的乳汁,便问:“牛乳?”

    嘤鸣干巴巴笑了笑,“这个……诶!你别喝呀!”

    “咕啾!!!”火团愤怒地跳上了炕桌,愤怒地炸毛了,它张牙舞爪地抗议着。它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呢,居然就让人给抢先了!!

    皇帝只抿了一口,嘴里砸吧了两下,低低自语道:“怎么味道……有点熟悉?”

    嘤鸣瞬间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

    皇帝低头看了那只叫个不停的扁毛畜生,皱了皱眉头。

    嘤鸣忍着脸上的羞红,低声道:“那个不是牛乳……是我的……那个……”

    “你的……什么?”皇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嘤鸣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脯,没说话。

    皇帝的脸色也瞬间僵住了,嘴里半口乳汁是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怪不得口感那么熟悉,原来竟然是……咳咳!!

    “咳咳……好端端的,挤出来做什么?”皇帝的厚脸已经微微泛红了。

    嘤鸣笑得那叫一个尴尬,“给、给它的。”嘤鸣指了指桌子上愤怒得浑身毛发炸开的火团。

    皇帝又低头瞅了一眼那只张牙舞爪的扁毛畜生,脸色顿时跟调色盘似的,红的、白的、青的交加。他堂堂九五之尊,居然抢了只扁毛畜生的食物?!

    嘤鸣忙从他手里夺过那碗奶水,忙搁在了地上,然后安抚地摸了摸火团的脑袋,“去喝吧。谁叫你刚才不喝的,活该被人抢喝了一口。”

    皇帝的脸嗖的绿油油的,堪比盛夏的木兰围场。

    嘤鸣起身,拿起一件挂在剔红莲纹架子上的藕粉色碧桃蝶雀斗篷,这件斗篷颜色素雅,花纹精美细腻,不够鲜艳华丽,但胜在清丽雅致,最能衬人肤色气色。斗篷上的雪貂风毛出得极好,软软柔柔,格外保暖。

    嘤鸣穿上斗篷,便道:“这会子最是暖和,要不臣妾陪皇上出去走走?”——留在帐殿,实在太尴尬了,火团已经蹲在地上,跟小猫似的一口口舔着奶水喝着,大尾巴将整只琉璃碗都包卷了起来,一副生怕再被皇帝抢一口的样子。

    “咳咳!”皇帝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满脸的尴尬,“嗯,那就出去随意走走吧。”

    距离御帐驻扎之地。最近的一个湖泊,是将军泡子。

    将军泡子湖面开阔,四面环山,山间的雾霭尚未完全散去,颇有几分人间仙境之美。

    湖的对面,有成群的野马在这里饮水、嬉闹,偶尔还有天鹅和丹顶鹤在湖水中觅食。湖边是成片丰茂的芦苇,一丛丛、错落有致,若是春夏时节。一定更加好看。

    嘤鸣轻轻一拉马缰绳,便停在了湖畔,侧脸笑盈盈看着皇帝。

    皇帝坐在汗血宝马的背上,点了点头。“这里风光不错。”——便翻身下马。便侍卫们在湖边平坦之地,安置好藤椅藤桌子,摆上茶水、点心、果品,惬意在这里吃吃喝喝、赏看风景。

    古藤制成的太师椅,的确比不得紫檀、花梨木珍贵,但却是最舒服的椅子,椅子上铺了软垫、靠背、软枕,整个人坐在上头。就跟坐在沙发里似的,那个一个舒坦!

    有火团负责照看猪妞。嘤鸣方能如此惬意地走出帐殿来。火团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若想当着火团的面儿把猪妞弄走,根本是不可能的。

    嘤鸣帐殿中,火团气呼呼把想要爬下床榻的猪妞给推了回去,而地上的那只琉璃碗,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了。

    火团心想,太吃亏了,刚才那碗少了一口,回头得叫主人给它补上才行!

    “咿呀呀!”猪妞的短肥的四肢又活动开来,这一回,她爬到了火团跟前,一手抓着炕几的角,愣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嘟着小嘴,看着炕几上摇曳着尾巴的火团,突然咯咯笑了。

    猪妞肥肥短短的手臂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火团的尾巴。

    火团瞅着猪妞,暗想,这丫头又想干嘛?

    猪妞欢实地玩着火团蓬松的大尾巴,拿在手里晃悠着,咯咯笑得愈发大声了。

    火团不屑地“咕啾”了一声,你们这些丑不拉几的人类,丑得连条尾巴都没有!还是我们松鼠毛发漂亮,尾巴也是最漂亮的!

    猪妞那眼珠子凑到那毛茸茸红彤彤的大尾巴上,呲牙咧嘴笑咯咯。

    猪妞愈是如此,火团愈发得意,脖子都昂得老高了。

    可下一刻,火团可得意不起来了,因为猪妞——把它的尾巴塞进了自己满是口水的嘴巴里,然后用刚长出来的小虎牙、狠狠地、一咬。

    “咕啾!!!!”火团疼得飚出泪来,浑身毛发倒数,疼得那叫一个欲仙欲死。

    猪妞却咬了一嘴巴的红毛,嘿嘿笑了。

    火团捧着自己那被咬掉了一撮绒毛的大尾巴,浑身都在打哆嗦,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得。

    它这个保姆当得,真是亏大发了!!!

    嘤鸣回到帐中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特别的场景,猪妞欢喜地坐在罗汉榻的条褥上,欢喜地咯咯笑着,嘴边却有一撮可疑的红毛……

    而火团,黯然神伤地蹲坐在炕几上,两只前爪捧着自己的尾巴,就差没哭出来了。

    再仔细一看,火团那尾巴,原本还是完美而蓬松的,但是却在中间位置上,戛然地少了一撮——再瞅瞅自己闺女嘴巴的那撮红毛,发生了什么,那还需要多问吗?

    火团抬起头来,幽怨地看着她,“主人,你得补偿我!”火团哀怨地咕啾了一声,它最漂亮的尾巴啊,居然被啃了一撮去,太难看了!亏大发了!!

    嘤鸣看了一眼那始作俑者猪妞——还浑然不知过错地笑咯咯开怀。

    “小孩子动作都慢,你怎么会被猪妞咬了尾巴?”嘤鸣不禁觉得纳闷。

    火团一噎,愣是没话说了。猪妞小主人捉着它的尾巴爱不释手,火团还挺得意的,所以就没防备,所以它就吃了没防备的亏了。

    嘤鸣见火团不想说话,只得去药园世界里,调配了两大瓶首乌丸给它,“吃上俩月,应该就能长上来了。”

    火团还是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嘤鸣瞅了瞅它秃了一块的尾巴,的确一下子难看多了……叹了口气,便弄了一截银白色的丝缎,在火团秃了一块的地方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瞧瞧,这样好看了吧?”

    火团将自己尾巴翘了起来,看了两眼,这才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230章、鸳鸯络、托雅辱

    转眼又过了七八日,皇帝仍然大半都在嘤鸣的帐殿中留宿,但也先后召了纯嫔、秀贵人、易常在、吴常在、崔答应都侍寝过。嘤鸣不是一人专宠,却是最得宠的一人。

    而猪妞那顶小帽子,没有在外头找到,却在嘤鸣帐殿的罗汉榻下找到了。

    嘤鸣看着那鹅黄色绣着团花簇锦的软缎帽子,突然笑了,心中最后一个不解也终于明了了。

    半夏看得满头雾水:“这软帽怎么会跑到床榻底下呢?不是应该丢在外面了吗?”

    嘤鸣冷哼了一声,“果然就是托雅!”

    “娘娘什么意思?”半夏更加疑惑了。

    嘤鸣攥紧了那小帽子,“猪妞是在托雅走后,立刻就失踪了的!”

    半夏忙道:“可是那个食盒,根本不可能把咱们四公主装进去啊。”

    “根本不需要撞进去!那食盒,不过是她故布疑阵,特意吸引本宫罢了!”嘤鸣冷笑连连,“她当时,趁着左右人无人,便把熟睡的猪妞塞到了床榻底下!所以她一走,乳母进来,便发现猪妞不见了!”

    半夏惊得瞪大了眼睛,“也就是公主丢的时候,其实没丢,只是被塞到了床下?”旋即,半夏急忙摇头,“可是公主的确是在外面找到的啊!”

    嘤鸣哼了一声,“那有什么难?猪妞一丢,本宫帐中的人全都出去找了,那时候帐中无人!自然托雅想要进来,把猪妞带走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带走之后。便把猪妞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傍晚时候,惊动了皇上。托雅再把猪妞带回来,谎称是自己找到了,便是大功一件了!”

    半夏深深吸倒一口冷气,“这位托雅格格,算计也太多了些吧?!”

    嘤鸣冷然一笑,“皇帝虽然许了她为嫔妃,可对她并不假辞色。托雅想入宫。可更像做宠妃!可如今皇上最宠爱的是本宫,爱屋及乌,她便从本宫身上下手了!!”

    半夏忙道:“那娘娘赶紧禀报皇上呀!”

    嘤鸣轻轻摇了摇头。“虽说一切都已明了,但是本宫并没有丝毫证据。眼下皇上对她印象不错,本宫若是说出来,只怕会叫人觉得是恩将仇报。”

    说吧。应了眼底幽冷下去。“敢拿本宫的女儿作为博宠的工具——哼!以后走着瞧吧!”

    半夏又忙道:“那娘娘是否要给托雅格格些警告,免得她以为娘娘好糊弄!”

    嘤鸣摆了摆手,“没必要!本宫还继续装作不知道,那才更能麻痹托雅。且叫她得意一阵子吧!哼!”

    当晚下了一场大雨,雨后天气又冷了几分,狩猎在雨后仍旧照常进行。皇帝给狩猎成果最丰硕的几个满蒙八旗勋贵都赏赐了一架仿造版的十字弩,皇帝给这种弩取名为“黑鹰”。而得了黑鹰弩的满蒙勋贵子弟,立刻如虎添翼。所猎野物更胜以往。

    唉,其实他们猎到的猎物再多。也都得上缴,鞣制的皮子也都归皇家所有,肉倒是可以自己烧烤了吃,可关键是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肉啊!幸好还有不少负责驻防守卫的兵马,倒是不至于浪费了肉食。

    这一日午后,阳光暖煦。皇帝安抚好了一众部落的蒙古王公,便又与她一起到将军泡子湖畔,赏景、饮茶。

    这回把猪妞这个愈发活泛的小妮子也给带了出来,好歹来木兰一趟,总不能叫她闺女一直憋在帐殿中吧?火团则蹲在草地上,摇曳着自己那系了银白色蝴蝶结的大尾巴,火红的尾巴、银白的蝴蝶结,倒是很配。

    火团最骄傲、最喜欢的便是自己尾巴了,所以被猪妞咬去一撮之后才那么幽怨,如今系上蝴蝶结倒是蛮好看的,所以火团就不跟奶娃娃置气了。不过还是跟嘤鸣额外多讨要了半碗灵乳,这才消停了下来。

    嘤鸣此刻却注意到皇帝的手腕上的佛珠不是从前最管用蜜蜡手串了,而是一百零八子的菩提手串,颗颗黝黑圆润,上头还垂着红色的鸳鸯络子,甚是精美。

    皇帝的确有佩戴手串的习惯,因为满人尚佛,手串即是佛珠,闲来无事的时候做念珠之用。而手串上素来配有络子,可皇帝络子,素来是明黄色的,而且多是福寿双全或二龙抢珠之类的。从未见他身上佩戴鸳鸯络子,而且还是鸳鸯成双。

    鸳鸯,是什么意思,还需要多说吗?

    “怎么了?”见嘤鸣盯着自己腕上的菩提手串,皇帝露出疑惑之色。

    嘤鸣笑着道:“皇上菩提佛珠上的络子,很是精美。”

    “络子?”皇帝一把抓起那络子一看,顿时愣住了,“怎么是鸳鸯的?!”

    嘤鸣掩唇一笑,道:“皇上自己的东西,怎么竟不晓得吗?”

    皇帝二话不说,便把那缠在手腕上缠了三圈的一百零八子菩提手串给撸了下来,“王钦,拿下去,立刻换个络子!”——幸好他今年没有召见蒙古王公,否则可要出丑了!堂堂天子,佩戴鸳鸯络子,可真真是丢人了!

    嘤鸣见状,急忙一把抢了过来,笑眯眯道:“我瞧着这鸳鸯甚是好看,不如给我吧!”说着,也不等皇帝点头,便开始解那菩提手串,大红鸳鸯络子很快就取了下来,只不过手串没有了络子,着实不怎么好看了。嘤鸣低头瞅了瞅自己腕上的那串南红玛瑙的十八子手串,上头配的是个缕金的祥云络子,嘤鸣便拿着那漆黑的菩提手串比了比,笑着问皇帝:“怎么样,瞧着还配吧?”

    皇帝点了点头,“缕金祥云,配黑菩提,恍若画龙点睛。”

    嘤鸣便笑着解下了手串上的络子,与皇帝的鸳鸯络子对换了一下。

    南红玛瑙与大红鸳鸯,也是十分相配的。

    重新系紧了结处,便将黑菩提手串递给了皇帝,“是谁打的鸳鸯络呀?皇上随身佩戴这种络子,可着实……”嘤鸣干笑了笑,若是被旁人瞧见,只怕要说皇帝儿女情长了。

    皇帝脸色有些发沉,隐隐泛着黑气。

    “主人,那个科尔沁格格来了!”火团突然精神传音到嘤鸣脑海。

    嘤鸣忙回头一看,果然遥遥瞧见一个身穿着鲜艳的天蓝色玉兰芦雁缂丝缎旗服的女子,踩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盈盈走来。

    的确是科尔沁郡王之女、和硕悫靖公主之女,托雅格格。

    只不过,托雅被外层守候的侍卫给拦住了,其中一个侍卫跑到皇帝跟前,跪奏了托雅求见之事。

    皇帝冷哼了一声,“她来做什么?朕不想见她!”

    皇帝愠怒的态度,让嘤鸣微微有些疑惑,自打托雅找回了猪妞之后,皇帝少不得要记她的功劳,因此托雅数次去御帐求见,十有**,皇帝都见了她。

    嘤鸣忍不住又瞅了一眼如今挂在自己手串上的那枚鸳鸯络子……渐渐笑了。

    侍卫跪在地上道:“回皇上,托雅格格说,她是来求见舒妃娘娘的。”

    皇帝便瞅了嘤鸣一眼。

    嘤鸣笑靥如花道:“既然人都来了,就叫她过来吧。”

    侍卫抬头看了看皇帝,等候命令。皇帝不发话,侍卫自然不敢放人过来。

    皇帝深深呼吸了两下,才道:“叫她过来吧。”

    “嗻!”

    托雅身穿满人的旗服,优雅地走了过来,盈盈蹲身下去,“托雅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金安;给舒妃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安康。”

    皇帝冷淡而疏离地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平身吧。”

    “多谢皇上!”托雅的声音欢快而柔婉,她盈盈起身,便走到嘤鸣跟前,将自己的新衣裳呈现在嘤鸣面前,“舒妃娘娘,您瞧托雅这身衣裳好看吗?就是之前你赏给托雅缂丝缎子,今日刚刚裁好了一身旗服,所以托雅特意穿了来,给您瞧瞧。”

    天蓝的旗服,恍如碧天的颜色,甚是明亮清透,嘤鸣笑着点头:“托雅格格穿蓝色,果然最好看。”

    嘤鸣特意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龙华,笑着道:“这缕金绣孔雀的龙华也很配,托雅格格很会穿衣裳。”

    托雅明媚地笑着:“是娘娘赏赐的缎子好,自然搭什么都相宜。”

    嘤鸣执着锦帕,掩唇笑了。

    然而托雅脸色明媚的笑容就骤然一僵,她的目光停滞在嘤鸣的皓腕上、那串嫣红的南红玛瑙手串上、垂下的大红鸳鸯络子。

    “怎么了?”嘤鸣笑着打量她,便抬了抬自己手腕,“这鸳鸯络子,与我的玛瑙手串,还算相配吧?”

    托雅忍不住扭头看了皇帝一眼,她看着皇帝手腕上的那串菩提手串,那上头的络子已经换成了祥云的。浓浓屈辱感在托雅心头浮起,她的脸颊渐渐涨红了,红得渐趋紫涨。

    嘤鸣笑容依旧莞尔,她将皓腕上垂下的大红鸳鸯络子贴在脸颊上,笑靥如花看着皇帝,问道:“皇上,您说这络子与臣妾的手串,可还配否?”

    皇帝冷肃的脸上立刻春暖花开半露出笑容,他点头道:“尚可。”又捏着菩提手串上的祥云络子问:“这个是你打的?”

    嘤鸣摇摇头,“不是,是臣妾陪嫁宫女半夏打的。”

    这话一出,不但皇帝有些不高兴了,连托雅都忍不住了,她眼里充溢满了愤恨的泪水,强忍着方才没有落泪——竟连一个奴才打的络子,就能换走她亲手给皇上打的鸳鸯络子!舒妃,未免也太辱人了!!!

    博尔济吉特托雅飞快屈膝一礼,道:“托雅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231章、丈母娘打女婿

    博尔济吉特托雅飞快屈膝一礼,道:“托雅告辞了!!”

    皇帝看着托雅飞奔远去的背影,皱着眉头,似乎在怨怪她的失礼。

    嘤鸣掩唇,露出惊诧之色,急忙问皇帝:“难道这个鸳鸯络子是托雅格格打的?”嘤鸣露出了错愕愧疚之色,“托雅长在科尔沁,臣妾着实没想到她还会打络子。”

    皇帝表情淡漠地道:“她会打络子,便也该知道鸳鸯是什么意思!”——皇帝的语气,显然是责怪的语调。昨日,托雅求见,将一串亲手串好的菩提手串奉上,皇帝当时正在披折子,又想着好歹是她费了心意的,便看也没看便顺手拿出来绕在了手腕上。

    他哪里想到,竟然会是个儿女情长的鸳鸯络子!

    幸好鸣儿发现的早,否则——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她长在草原,的确欠缺了些规矩!”

    嘤鸣无声无息笑了,托雅要表达情意,着实表达错了方式。蒙古草原,民风开放,无论男女都不羞于表达情意,一个鸳鸯络在他们看来只是寻常表白罢了,即使是男子,也大可大大方方佩戴出来,没人会笑话,只会有人羡慕。

    可惜啊,满人入住中原已久,深受儒家礼仪教化,于男女情爱上,已经十分内敛,羞于在外人面前表露儿女情长,皇帝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皇帝才觉得托雅不懂规矩。

    嘤鸣笑容莞尔,“托雅格格年纪小。带回宫里慢慢教就是了。”

    “哼,她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皇帝冷哼道。

    嘤鸣斜眼睨了皇帝一眼。“是啊,才十六,只比大公主大两岁呢!”

    “咳咳!”皇帝噎得连咳嗽了两声,他着实没想到嘤鸣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博西勒的确也十四岁了,比托雅大两岁。可嘤鸣话里的语气,完全是对老牛吃嫩草的嘲笑。

    皇帝的长女、大公主博西勒,系娴妃乌拉那拉俪兰所出。年纪还比大阿哥永璜要大几个月,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如今却已经要选看额驸人选了。

    既提到大公主。嘤鸣也好奇皇帝看中了那个科尔沁王公子弟做女婿,便笑着跟皇帝一问。

    皇帝忙正色道:“这几日,朕也仔细相看了,和硕达尔罕亲王的次子。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年少英武、弓马娴熟,年纪也只比博西勒大一岁,朕瞧着不错。”

    科尔沁有两位王爷,一位是托雅的老爹扎萨克郡王清格勒,另一位就是皇帝口中的和硕达尔罕亲王了——后者才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托雅的老爹,是和硕达尔罕亲王的堂叔,算是两支的。科尔沁部落。得爵位者甚多,除了一位亲王、一位郡王之位。还有好几个贝勒和贝子,色布腾巴勒珠尔的爵位……着实有点不够看。而且还是次子,那表示世子另有人了,和硕达尔罕亲王的爵位似乎也轮不到他承袭。

    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地位,有点像是平郡王府的七阿哥福端,福端能混个固山贝子,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他还有好几个庶出兄弟,也都只是辅国公,甚至只是辅国将军。

    “皇上跟娴妃商量定了吗?”嘤鸣问道。

    皇帝睨了嘤鸣一眼,“娴妃懂什么?何况抚蒙大事,哪里轮得到她来商量?”

    额……合着你闺女的娘,对你闺女的婚事,连商量的余地都木有啊!这要是搁在后世,打你个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嘤鸣干笑了笑,“我觉得,娴妃……可能会嫌弃您挑的女婿……爵位低了点。”

    皇帝撇嘴,“若做了朕的女婿,还怕没有升爵的机会吗?!”

    嘤鸣想了想,也是!皇帝的女婿,总不可能永远只是个辅国公吧?就算承袭不了亲王爵位,做个贝子,乃至贝勒应该都不在话下吧?不过,想来不可能比他哥、那个世子要高了。

    皇帝的性子,素来乾坤独断,娴妃应该也是了解皇帝性子的人,她若识趣,便该老老实实认了,叫大公主和这个色布腾巴勒珠尔趁机多互相了解、培养一下感情。大清公主一般不会嫁得太早,起码还得在等几年才会正式出嫁呢。

    可是嘤鸣太想当然了,也太小瞧了娴妃心疼大公主之心。

    第二天早上,皇帝正在嘤鸣帐中享用早膳,吴书来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脸慌乱地磕头道,“皇上!达尔罕亲王的次子,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在马场被娴妃娘打了!”

    “什么?”皇帝豁然站了起来,登时火气攒涌,“娴妃这是做什么?!”——虽然他还没直接跟娴妃说选定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为博西勒的额驸,但他才刚刚钦点了他教导博西勒骑术,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也是想让女儿跟未来女婿早早熟识一下。

    嘤鸣暗叹一声,娴妃的反应未免也忒大了点吗?你就算不愿意,打人做什么?只会惹得皇帝更加不快!而且人家色腾布巴勒珠尔,好歹是科尔沁王子,哪儿能随便揍?

    急忙放下碗筷,跟着皇帝,便一路往马场奔去。

    这里是养着御马的地方,很是平坦开阔。遥遥就瞧见娴妃那副怒火万丈的模样了,她手执马鞭子,噼里啪啦便朝一个身材高到的蒙古少年身上招呼,那少年不敢反抗,只得用举起双臂护着脑袋。

    娴妃却气呼呼大吼大叫:“你这个粗野的蛮人!也敢肖想本宫的大公主!!你做梦!!本宫只要一日活着,就决计不会叫你得逞了!!”

    “额娘……”大公主博西勒无助地站在娴妃身后,扯着她的衣襟,蛾眉皱着,一脸的不知所措。

    “给朕住手!!”皇帝一声怒吼,算是解救了蒙古王子色腾巴勒珠尔。

    一时间马场的人跪了一地,娴妃也愣愣持着马鞭,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急忙蹲跪下来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汗阿玛金安!”博西勒飞快附身见礼。

    而蒙古王子色腾巴勒珠尔可就悲惨多了,跪在草地上,额头上又一道明显的鞭痕,还好只从眉毛上头扫过,不算太严重,不过他的双手就挨了好几下了,血淋淋的,有些惨不忍睹。

    嘤鸣不禁哀叹,这女婿当得,真不容易啊……

    “娴妃!!”皇帝气不打一处,“你岂可如此泼妇作态?!这里岂容你这般撒野?!”

    娴妃却是一脸的委屈之色,她含泪道:“皇上,是色腾布巴勒珠尔色胆包天,竟敢轻薄博西勒,臣妾身为人母,实在忍无可忍!”

    皇帝听得一皱眉头,色腾布巴勒珠尔敢调戏他的女儿?若真如此,还真是该打了!

    而色腾布巴勒珠尔顿时慌了神色,他急忙摇头道,“不!皇上,奴才怎敢轻薄大公主呢?是娴妃娘娘误会了!”

    娴妃气得怒目圆瞪:“误会?!本宫分明亲眼看见你的贼手乱摸博西勒的腰!!”

    博西勒却红着脸,弱弱道:“额娘……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扶我上马而已。”

    色腾巴勒珠尔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大公主个子矮,爬不上马背,奴才才扶大公主上去!没想到娴妃突然冲出来,抢了奴才的马鞭子,就用来打奴才了!”色腾巴勒珠尔一脸的委屈之色。

    娴妃却依旧气恨:“博西勒身量尚小,你就不会搬个凳子来!再不济这里有那么多养马太监,随便叫个来,叫博西勒踩着上去就不得了!非得你扶着腰爬上去?若是本宫不现身,你是不是还要扶着博西勒屁股爬上去呀!”

    “额娘……”博西勒都带了哭腔了,“您别说了成不?”——不就是扶了一下腰吗?额娘干嘛发那么大火气呀!汗阿玛既然已经定下是他了,他人长得是不够儒雅,可难得性子还不错,也还有耐心。何必闹成这般样子呢?难不成,她还能不嫁吗?反正都是要抚蒙的,嫁给旁人,也不见得比嫁给色腾巴勒珠尔好到哪儿去。

    娴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你糊涂了,竟帮这个轻薄你的蛮人说话!!博西勒,你是大清的大公主,岂可如此自轻自贱?!”——她的女儿,纵然必须要抚蒙,也不能随便嫁个辅国公啊!!

    “娴妃,你给朕住嘴!!”皇帝怒斥道,“你一口一个蛮人是什么意思?!大清的孝端文皇后、孝庄文皇后还有孝惠章皇后全都出身科尔沁,若科尔沁亲王之子是蛮人,岂非朕身上也有蛮人的血统?!!”

    娴妃被皇帝这番诛心之言吓得面无血色,她急忙磕头道:“皇上恕罪,臣妾绝无此意!”

    博西勒也吓坏了,不管怎么说,娴妃是她的额娘,今天虽然做得不对,那也是为了她好,博西勒急忙也叩首道:“汗阿玛原谅额娘这一次吧,额娘只是无心之失。”一边说着,博西勒急忙目色示意了色腾布巴勒珠尔一眼。

    色腾布巴勒珠尔虽然貌憨,但并不蠢笨,也急忙磕头道:“是奴才举止粗蛮,不怪娴妃娘娘。”

    皇帝见状,这才怒火消了,“娴妃,你给朕待在帐中,以后不许出来胡闹!”

    娴妃满是屈辱地瞪了自己准女婿一眼,别以为你替本宫说好话,本宫就会认了你这个女婿!(未完待续。)

第232章、位份

    娴妃被皇帝发落回她自己帐殿禁足了,也表示,娴妃鞭打蒙古王子色腾布巴勒珠尔的事儿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这事儿就算传扬出去,科尔沁王公想来也不会有异议的。因为皇帝说了,他身上也流着科尔沁的血。这句话,足以叫科尔沁王公亲贵高兴坏了。

    嘤鸣不禁暗想,皇帝是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说的吧?简单的一句话,让娴妃闭嘴,也能叫科尔沁感恩戴德,心生极大的认同感。

    果然是皇帝,够腹黑!

    嘤鸣瞅了一眼色腾布巴勒珠尔这个倒霉孩子,才十五岁的孩子,居然长得这么人高马大的……额,还真不愧是蒙古族人啊!瞧那身高,站起来已经跟他岳父……乾渣龙陛下差不多了!生生比穿着二寸花盆底鞋的应该都高出不少来!大公主博西勒跟他站一块儿,根本就是颗豆芽菜……着实看了叫人违和。

    而且这倒霉孩子看上去还早熟,无论身高还是脸,都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说他已经二十了都有人信!不过长得不丑,就是稍微黑了点,皮肤是小麦色的,五官长得很立体,浓眉大眼,很精神,鼻梁高挺,瞅着蛮顺眼的。就是不晓得为什么,娴妃看这个女婿不顺眼。

    皇帝叫人拿了上好的金疮药赏赐给准女婿,嘤鸣一把拿了过来,笑眯眯递给了大公主博西勒。——这意思,是叫大公主给自己准额驸上药呢。

    大公主瞅了一眼自己的准额驸。脸一红,忙屈膝道:“多谢汗阿玛,多谢舒母妃。”

    色腾布巴勒珠尔也忙躬身。瓮声道:“多谢皇上,多谢舒妃娘娘。”

    嘤鸣笑眯眯道:“辅国公可千万不要介怀娴妃,哪个当娘的不偏袒自己女儿呢?你说是吧?”

    色腾布巴勒珠尔连忙弓着腰称“是”。

    嘤鸣眼珠子骨碌一转,又道:“何况……丈母娘打女婿,天经地义!”——要是将她猪妞的额驸对猪妞不好,她也会揍人的!

    “咳咳!”色腾布巴勒珠尔小麦色的脸上涨红开来。

    娴妃论长相不差,就是性子不讨皇帝喜欢罢了。而皇帝论脸也算得上英俊了,自然他俩生的闺女也不会差了去。大公主博西勒才十四岁,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也是花骨朵一样的模样。

    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公主,性子也还温柔,色腾布巴勒珠尔怎么会不乐意呢?

    至于娴妃这个丈母娘——她的意见本来就不重要。而且越是有了这个丈母娘的阻拦,越能突显博西勒这个公主娶来不易。日后也自然会更加珍惜。娴妃脾气越坏。就反衬了博西勒性子越温婉!

    当然了,色腾布巴勒珠尔才刚认识博西勒,若说感情,自然无从谈起。无非是从利益角度考量,他只是和硕达尔罕亲王的嫡次子,上头嫡出的大哥是世子,亲王爵位轮不到他承袭,这辈子若无意外。弄不好就只能守着辅国公爵位倒死了。

    可现在不同了,如果他做了皇帝的女婿。去了皇上的大公主,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这位大公主,乖巧可爱又娇滴滴青涩,色腾巴勒珠尔自然只有满心欢喜。至于娴妃鞭打,只会惹来这位可爱公主对他更对的愧疚,乃至引发心动,对色腾布巴勒珠尔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大公主天天给自己准额驸上药,色腾布巴勒珠尔伤好之后,便又开始教大公主骑术了,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情窦初开的旖旎。不过娴妃气坏了,在帐子摔了不少瓶瓶罐罐。

    其实娴妃真是嫌弃色腾布巴勒珠尔粗蛮、不够儒雅?

    嘤鸣忍不住呵呵了,若色腾布巴勒珠尔是和硕达尔罕亲王世子,只怕娴妃就不嫌弃了。

    说白了,还是爵位问题。

    而这种事儿,嘤鸣还真是没辙,让娴妃自己怄气去吧。她则带了些首饰,特意去托雅的毡帐,为那只鸳鸯络子似的,聊表歉意。

    “我是真不晓得,原来那只络子是托雅格格亲手打的。”嘤鸣满脸都是懊恼的神色,“皇上不喜欢随身佩戴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便要叫人拆下换了,我瞧着着实好看,就讨了来,哪儿想到竟然是你的手艺。”

    托雅此刻早已不复当日那副怒气攻心,委屈而去的模样了,她一脸爽直的笑容,“舒妃娘娘严重了,娘娘喜欢托雅打的络子,托雅高兴还来不及呢!”

    嘤鸣释然地笑了,她和娴妃的关系愈发不佳了,皇后哪里更是势同水火,这个时候,着实有必要摆弄出一颗重量级的棋子了。托雅想要利用她,讨皇帝喜欢,嘤鸣自然不介意假装与她亲近,也充分利用她的价值。

    嘤鸣笑着道:“我也着实没想到托雅格格手艺这般灵巧,我可是格外不擅长女红,络子也只会打些简单的呢。”

    托雅笑容羞涩地道:“我额娘有个陪嫁宫女,尤擅女红,我自小跟她学的。”

    嘤鸣眼睑微垂,自小学习女红?若是留在蒙古草原,女红这玩意儿的确用处不大,除非是自幼就有了要嫁回宫闱的意图!看样子那位仙去的和硕悫靖公主,打小就在培育这个小女儿了。

    和硕悫靖公主,是圣祖康熙爷的第九女,生母是贵人袁氏——出身着实在公主中低微了些。可就是这样一位出身低微,不得圣祖爷宠爱的公主,却比其他受宠的公主活得长久,还生育了二子一女。比起那些早早香消玉殒的公主,这位和硕悫靖公主的性子,必然不是好揉捏的,也必然是不是缺乏心机手段的。(与历史不符,勿要介怀)

    嘤鸣笑着道:“我听说,格格有两个兄长?”

    托雅笑着点头:“两位哥哥都大我许多,打小就十分疼我。还有个弟弟……”旋即托雅脸上滑过一丝厌恶之色,“是个从女奴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提也罢!”

    嘤鸣暗自一笑,和硕悫靖公主的确很有手段。以扎萨克亲王的身份,就算尚了公主,也是可以随意纳妾的,然而只有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奴给他生了个儿子,别的姬妾却一所出——便可见和硕悫靖公主的手腕了!

    “天气渐渐冷了,再过些日子,皇上也该御驾回銮了。”嘤鸣温吞吞看着托雅,“托雅格格可得提前好好想想,该如何觐见太后,该准备什么见面礼。要知道,格格位份之高低,全得要看太后的心意。”

    托雅手里拿着一只嘤鸣所赠的嵌红宝石花卉纹金簪,含着娇媚笑靥道:“多谢娘娘提醒。”——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太后有自己的侄女娴妃,就算她再谦恭、奉上的礼物再贵重,太后也不可能对她假以辞色。既然如此,还不如多费点心思在皇上身上。

    “托雅听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所以才未能来木兰,真真是可惜了。”托雅徐徐说着,眼里却不见有丝毫可惜之色,反倒是很开心如此。

    太后若真的身板硬朗,才真叫人开心不起来呢。

    嘤鸣笑着道:“太后娘娘福泽深厚,不过上了年纪,所以不爱走动些。平日里,也总是礼佛,甚少插手宫闱之事。”——可但凡插手,便动辄引得宫闱躁动。譬如之前二阿哥之死、大阿哥圈禁等等。譬如早年大阿哥丧母,皇帝与皇后也因此夫妻失合。这位老太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人命。

    听了这话,果然托雅脸色滑过一丝轻视之色,她忍不住想,若皇上真的孝顺太后,又怎么会百般冷落娴妃,还当着那么多蒙古王公的面,给娴妃难堪呢?皇上自幼养育圣祖膝下,这点托雅也是清楚。

    这时候,半夏躬身进来,禀报道:“娘娘,秀贵人有事求见,如今已经在您的帐殿等候着了。”

    嘤鸣一愣,自打来了木兰,秀贵人空暇时候,倒是去过她哪儿,不过是闲聊罢了。这回,却格外等在她帐殿中,莫非是有要事?

    “秀贵人?”托雅面露好奇之色。

    嘤鸣笑着道:“秀贵人是今年选秀刚刚入宫的嫔妃,她阿玛是江浙巡抚,姓索绰罗氏。”

    听了这话,托雅立刻面露警惕之色,一省封疆大吏之女,还是著姓大族,竟然只封了个贵人?那她……托雅不禁又是防备,又是担忧。

    嘤鸣将托雅变换复杂的脸色如数看在眼底,便笑着安慰道:“秀贵人虽然容貌秀美,举止温婉,然而……她是庶出,所以只封了个贵人。”

    托雅听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庶出啊……

    可旋即,嘤鸣又笑着道:“其实嫡庶并不打紧,先前秀贵人有个嫡出的长姐,三年前入宫,初封也只是贵人。不过后来暴毙了,倒是可惜了。”

    托雅皱了皱眉头,“若是嫡出,封嫔似乎也不为过吧?”

    嘤鸣莞尔一笑,托雅毕竟远在科尔沁,就算知道宫中情况,但也不可能了解纤毫俱知。嘤鸣笑殷殷道:“没什么,只是一般初封都不会太高。瑞贵人若是早早香消玉殒,只怕此刻也封了嫔了。”

    说罢,便不再多言语,道了句告辞,便翩然而去了。(未完待续。)

第233章、秀贵人的报复

    嘤鸣回去的时候,秀贵人已经在她的帐殿中饮了两杯茶水了,但却不见有丝毫焦急之色,反倒是笑纭纭,心情很是畅快的样子。

    “婢妾给舒妃娘娘请安,舒妃娘娘如意金安。”秀贵人笑容甜美,给嘤鸣行了个礼。

    嘤鸣笑着落座在罗汉榻的条褥上,又请贵人坐下,一边打量着她飞舞的眉宇,忍不住问道:“贵人似乎遇到什么喜事了,可否与本宫分享一二?”

    秀贵人笑容愈发灿若锦绣,“婢妾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呢!”她掩唇呵呵笑了笑,便压低了声音,凑近到嘤鸣耳畔道:“崔氏……有孕了!”

    嘤鸣骤然瞪圆了眼珠子,“崔氏?崔答应?那个皇后安排服侍皇上的翠羽?!”

    秀贵人郑重点头。

    “怎么会?”——翠羽怎么敢怀孕?怎么能怀孕?皇后不是不许吗?

    秀贵人低声道:“其实来木兰的路上,婢妾就意外察觉,崔答应每次侍寝之后,都暗自服药……”秀贵人眼底滑过一次狡黠之色,“凡是嫔妃,哪个不想怀上龙胎?除非有人威胁,叫她不敢怀!”

    秀贵人神色冷厉了下来,她哼地一笑,“所以呢,婢妾便偷偷将崔答应的贴身丸药更换了!”

    嘤鸣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秀贵人,竟不动声色做出了这样了不得的大事儿!呵呵,翠羽怀孕了,若是她大着肚子回去,不知皇后会是何样心情呢?嘤鸣倒是很期待啊!

    秀贵人旋即又笑得如春花般灿烂。“日前,婢妾发现崔答应明明到了月信的日子,却没有使用月事带子。而且已经迟了七八日了,所以婢妾有七分把握,崔答应只怕已经怀上龙胎了!”

    嘤鸣呵呵笑了,“贵人可真是做了一件妙事呢!”——皇帝虽然说过,不想再叫其他出身包衣的嫔妃生养了,然而崔氏怀上了,皇帝总不至于打掉他自己的孩子吧?

    而崔氏自己……没有那个母亲。愿意舍弃自己的亲生孩儿!

    而皇后的傲气,又岂会容得这个孩子出生?

    崔答应自己想必也清楚这点吧?那接下来,她会如何做呢?

    正在此时。徐晋禄躬身禀报道:“娘娘,崔答应求见。”

    秀贵人咯咯笑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嘤鸣看了一眼秀贵人。便道:“贵人先回去吧。我来应对崔氏。”

    秀贵人颔首,起身屈膝做了一礼,便退出了帐殿中。

    帐殿外,答应崔氏脸色暗沉,一脸的惶恐迷惘之色,她至今都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怀上身孕的,明明她每次都会服用那药物,那是皇后叫人调配的。应该不可能无效啊!

    正在此时,秀贵人从帐殿中走了出来。崔答应急忙行礼。“秀贵人万福。”

    秀贵人凑近了崔氏耳畔,低声叮咛道:“崔答应,似乎很久都没用月事带子了呢,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崔氏身子陡然一颤,满是惊恐地看着秀贵人。

    秀贵人咯咯笑了,“你怕什么?你该怕的是回去之后,如何面对皇后!”

    崔氏咬着薄唇,一脸的惶恐无助。

    秀贵人晓得风光潋滟,“快进去吧,今儿风大着呢,若是吹坏了崔答应,可怎么是好呢?”

    徐晋禄跟随之走了出来,略一躬身道:“我们娘娘请答应小主入内。”

    崔氏暗暗想,秀贵人既然察觉她有孕了,有特意来了舒妃营帐,就表示她也告诉舒妃这点。崔氏腿有些发软,然而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嘤鸣端坐在罗汉榻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水,仪态高贵雍容。

    崔氏见状,一咬牙,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舒妃娘娘,救救婢妾!!”

    嘤鸣适时地露出了惊愕之色,“崔答应这是做什么?你好歹是皇上的嫔妃,难道还有人敢害你性命吗?”

    崔氏立刻毫不掩饰地道:“回娘娘的话,婢妾已经有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身孕了!婢妾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求娘娘搭救,婢妾感激不尽!!”

    嘤鸣眼睑微垂,忙叫半夏搀扶了崔氏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手边的一架椅子上——那正是方才秀贵人坐的椅子。

    嘤鸣暗暗瞥了一眼崔氏平坦的小腹,“既然崔答应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也不多说废话了。也不妨直说,皇后的性子,是断断容不得你腹中孩儿降生的。”

    崔氏忙点头,“婢妾明白,所以婢妾着实无路可走了,才来求娘娘!”

    嘤鸣苦笑了笑:“怎么崔答应这般瞧得起本宫,觉得本宫能在皇后的算计下,保住你和你的孩子吗?”

    崔氏顿时噎住了。

    嘤鸣幽幽叹了口气,“你是知道的,本宫差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崔氏急忙道:“可是四公主最终还是平安降生了啊!”

    “那是本宫运气好!”嘤鸣淡淡睨了她一眼,“若本宫真有本事,又岂会产后被算计得不能再生养了?”

    崔氏再度噎住了,舒妃宫寒伤体,不能再有生养,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了。一时间,崔氏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看不到半分希望一般。若连舒妃这个最得宠的妃子都无可奈何,那她还能求助谁呢?娴妃?娴妃只怕根本不会信她吧?

    嘤鸣满是怜惜地叹了口气,“你也是可怜。本宫虽然敌不过皇后,但到时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听了这话,崔氏仿佛落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浮木一般,满是祈求地望着嘤鸣:“求舒妃娘娘指点迷津!”

    嘤鸣徐徐道:“你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瞒着了。反正回宫之后,你也不可能再皇后眼皮子底下瞒住她!既然如此,还不如敞开了,告诉皇上。皇上一高兴,说不准晋你位份了。”

    崔氏点了点头,先晋个位份,的确是利益最大化了,然而再晋位,她也顶多是个常在,还是不够保住自己的孩子。

    旋即,嘤鸣又道:“其次,就是回宫之后了!你需记住一点,一定要死死赖在皇后的宫里,求皇后照顾你的胎!”

    崔氏愕然瞪大了眼睛,“这——”也不是等于把脖子伸过去,让皇后砍杀吗?

    嘤鸣扬唇一笑,“皇后还是在乎她的贤惠名声的,若是她照顾下,你落了胎,皇后第一个难辞其咎!所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崔答应想必明白这一点吧。”

    崔氏眼睛一亮,急忙点了点头,或许……这真的会是保住她肚子里孩子唯一的办法了!!

    嘤鸣叫孙嬷嬷去取了两盒燕窝赏赐给崔氏补身子,便打发她离开了。

    半夏一直在旁边听着,崔氏一走,她便忍不住问:“娘娘,这样真的能保住崔答应腹中孩子吗?”

    嘤鸣淡淡一笑,“谁知道呢!反正,起码会叫皇后脸上难堪、心里也难受!只怕她不好过,本宫心里就痛快!”

    赖着让皇后照顾胎相,对于崔氏而言,的确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然而,皇后的手段,愈发诡秘狠毒,只怕即使如此,也未必真的能保她平安生产。

    秀贵人还真是恨毒了皇后,直接给她心里扎一根毒刺。皇后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送翠羽上皇帝榻本就不是出于自愿,如今翠羽还有孕了,那可真真是打皇后的脸了!

    那崔氏倒是真的听了嘤鸣的话,当天就叫了太医给她诊脉,果然确诊是有了快足月的身孕了。皇帝得知此事后,并没有晋她的位份,不过赐了她一个单独的帐殿,让她离开御帐,安居养胎。

    当晚,皇帝来了嘤鸣的帐殿歇息,一起用过晚膳后,皇帝忍不住私底下跟她解释道:“崔氏的身孕,只是个意外……”

    嘤鸣忙扬起一张笑脸,道:“臣妾没那个小心眼儿,崔答应虽然是皇后身边的人,可性情温顺,臣妾与她也没什么仇怨。何况来的路上,她悉心服侍臣妾起居,臣妾好歹要记她几分好。”

    听了嘤鸣这番话,皇帝眉头舒展开来。

    嘤鸣眼珠一转,便又道:“崔答应如今怀了身孕了,如果再照着答应的位份,着实薄待了些,不如皇上赏她个常在吧,也能叫她安心养胎。”

    皇帝点头,道了一声“好”,他之前没给崔氏晋位,也是怕嘤鸣心里不舒服,如今嘤鸣都替崔氏求位份了,皇帝自然无不答允。便唤了王钦过来,道:“去传朕口谕,答应崔氏怀妊有功,晋为正六品常在。”

    “嗻!”王钦应了一声,立刻便去传旨了。

    崔氏的帐子,是草草搭建出来的,又远离皇帝住处,着实有些寒酸。连伺候她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都散漫不经心,根本不拿崔氏这个答应当主子,连被窝里连个汤婆子都没有。

    崔氏摸着冰凉的床榻,暗自气恨地咬了咬嘴唇,早知如此,还不如隐瞒有孕。皇上在得知她怀孕之后,根本没有半分欢心之色,更直接叫人把她赶出了御帐。想到皇帝的冷漠与薄情,崔氏不禁眼圈都红了。

    守夜的宫女紫鸳困怏怏打着哈欠,懒洋洋道:“小主,您快睡吧。您月例的羊油蜡可不多,仔细用完了,以后就只能黑灯瞎火了!”

    紫鸳那嘲讽的语气,叫崔氏郁火结心,偏偏气得发不出火来。然而宫女说得对,答应的月例很少,虽然比宫女多很多,但跟那些嫔主妃主比起来,便是天壤之别了。连照明的羊油蜡,每日只有一支,只够烧半个时辰。若是用多了,月底的确就得黑灯瞎火了!(未完待续。)

第234章、崔常在的屈辱

    崔氏满心酸涩,被褥冷得叫人发寒,崔氏心里也冷得发寒。

    她好歹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竟如此冷待她!

    皇上不是很看重子嗣吗?就算不给她晋位,也总得赏她点什么吧?

    崔氏忍下眼里的泪水,便吩咐道:“去烧个汤婆子来!”

    宫女紫鸳听了,一脸的不愿之色,外头冷风呼啸,她可不想出去烧火,便道:“小主,您的炭例可不多了,可得省着点用。您还是将就着点,睡下吧!”

    崔氏听得,恼火万丈,“叫你去烧汤婆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紫鸳哼了一声,“您现在这般境地,还耍什么小主的威风?明明都失宠了,倒是还以为自己是从前得宠的御前答应啊?”

    “你——”崔氏气得脸色紫涨,“你放肆!你一个奴才,焉敢如此以下犯上?!不想活了吗?”

    紫鸳哼了一声,酸里酸气地道:“您从前还不是宫女?不过就是被皇上宠幸了几次,便摇身一变成了答应小主,又比我尊贵到哪儿去?”

    崔氏登时气得浑身发抖。

    紫鸳见状,反倒是更加得意了,有哪个宫女能欺负一下小主,而且还是怀孕的小主?紫鸳不禁心里愈发觉得快意,便更加尖酸地道:“您都怀了龙胎了还是个答应,还有什么好得意的?您若真有本事,混个常在贵人的,奴才肯定悉心伺候您!可您就是一答应,最末等的答应!答应——您还是消停点吧!哼!”

    崔氏胸口一堵。险些气得晕厥过去。

    这时候,帐外响起了王钦的声音:“崔小主,奴才是御前的副总管太监。特来传皇上旨意。不知小主歇下了没有?奴才可方便进去?”

    崔氏一听,瞬间眼里满是期盼之色,她也顾不上修理紫鸳这个欺主的贱婢了,急忙整了整衣衫,扬声客客气气道:“是王公公吗?我还没歇下,请进吧!”

    王钦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浅碧色衣衫的宫女。都恭恭敬敬的样子。

    王钦朝着崔氏行了一礼道:“皇上口谕,请小主接旨。”

    崔氏一听,几乎欣喜若狂。她急忙跪了下来,聆听圣旨。而那紫鸳,脸色已然骤变,慌忙跪在崔氏身后。一脸惶恐惊愕。

    王钦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口谕:答应崔氏怀妊有功,晋为正六品常在!钦此!”

    “谢皇上恩典!”崔氏高兴快疯了,她是常在了,不再是最末等的答应了。而且皇上晋了她的位份,便表示,还是看重她腹中皇嗣的!

    王钦指着身后两个宫女道:“小主是常在,位份晋了一级,伺候的人自然也所有增加。这两个二等宫女。以后就专门伺候常在您了。”

    那两个宫女立刻殷勤地上前,将高兴地忘了起身的崔常在搀扶了起来。

    崔氏这才回过神来。忙笑着道:“有劳王公公了!”崔氏忙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进了王钦袖中,“这个就当是请王公公喝茶了。”

    那银子分量不重,王钦暗想着,只是个常在,赏赐本来也不可能太多,便笑着收了下来,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王钦笑着问:“不知常在还有什么吩咐吗?”

    崔氏心下一动,冷冷扫了一眼紫鸳。

    紫鸳身子一哆嗦,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崔氏淡淡道:“公公,这个紫鸳,我着实使唤不了,可否劳烦公公带走?”

    王钦一听,原是懒得管这些事儿的,不过想到崔常在好歹怀着龙胎,龙胎若是平安诞育,起码也是个贵人,若生的是皇子,保不齐过些年,积累些资历,封嫔也未必不可能呢。既然如此,就卖她一个好就是了。

    紫鸳却吓坏了,急忙噗通一身跪了下来,“答应饶命……额不,常在饶命!奴才知道错了!!”一边哀求着,紫鸳一边碰碰磕头,磕得满头都是鲜血淋漓。

    崔氏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痛快无比,你一个贱奴,也妄想欺负到主子头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王钦见状,便挥手唤了两个太监进来,“把她带下去!这般吵闹,崔常在还如何安心养胎呀!”

    紫鸳生生被两个力气极大的太监也架了出去,嘴里哭嚎着求饶,然而崔氏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只有一脸的狰狞可怖。

    王钦走后,新来侍奉的两个宫女,还有原本那个侍奉崔氏的太监,立刻万分勤勉伺候,不必崔氏吩咐,立刻便有人熬了奶茶、灌了汤婆子,帐殿中还烧好了热腾腾的炭盆。

    崔常在躺在温暖被窝里,暗暗想着,位份与皇上的恩宠还真是缺一不可呀!

    新来宫女万分谦恭地为崔氏掖好了背角,又道:“常在要歇息了吗?那奴才熄了烛火?”

    崔常在正要点头,忽的有些奇怪,皇上为什么白天没有晋她位份,反而大晚上的……便忙问:“王公公是从御帐过来的吗?”

    新来的宫女摇头道:“回常在。王公公是从舒妃娘娘帐殿中过来。”

    “原来如此。”崔氏暗暗想着,原来舒妃替她求了位份了。看样子明日得去好好谢恩才是。

    如此想着,便安睡下了。

    翌日清晨,崔常在一醒来,两个宫女一个太监立刻殷勤十分,洗漱的水是温热的,里头还泡了花瓣。被人如此勤谨侍奉,崔常在此刻才感受到了做主子的舒坦,不但是被伺候得舒坦,心里更是得到满足的舒坦。如此,崔常在便更暗下决心,一定要保住自己腹中孩子,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以后还怕没有再晋位的机会吗?

    洗漱更衣又用过早膳之后,崔常在正想去舒妃帐殿谢恩,却苦于没有什么好东西作为谢礼。皇上虽然也赏赐过她东西,不过都是些小物件,着实拿不出手。

    正在此时,御前的总管太监吴书来亲自上门了,他来送了皇帝的赏赐:两匹妆花缎,一些燕窝、阿胶之类的养胎食材,还有有些首饰珠玉。

    崔常在不禁满心欢心,其中有个金镶玉的璎珞项圈极好,用来送给舒妃的四公主,再合适不过的了,便立刻叫人拿锦盒好生装好,便带着去了舒妃的帐殿。

    嘤鸣的帐殿外,崔常在客客气气请首领太监徐晋禄通传,自己则侯在外头。崔常在暗暗瞅着舒妃的帐殿,昨日来的时候,也没太注意,这会儿子才发觉,舒妃的帐殿真大呀!足足有她那个小毡帐四五倍大!这样的毡帐,才称得上是“帐殿”啊!

    只不过帐殿没什么隔音效果,崔常在很轻易地便听见了里头说话的声音,是舒妃和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着……像是那位托雅格格的声音。崔常在在御前侍奉,所以也见过托雅。

    崔常在对这位科尔沁格格可着实没有半分好感,因为之前托雅去帐殿献给皇上一百零八子菩提手串的时候,看她的眼神,眉毛上挑,满满的不屑。虽然托雅没说什么不客气的话,可崔常在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一想到这位托雅格格也要跟随皇上回京,会被册为嫔妃……只怕弄不好一下子就要封妃,崔常在便觉得愤愤不平!她怀了龙胎,在舒妃的求情之下,才封了个常在!可托雅格格,一下子便要被封一个她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这叫崔氏如何能不嫉妒?

    只听里头,徐晋禄朝着舒妃禀报道:“娘娘,崔常在想见您。”

    嘤鸣语气很是和颜悦色:“她怀着龙胎,不易受冷,快请她进来吧。”

    这时候,托雅鄙夷声音响起:“崔常在?就是御前伺候的那个小答应吗?”

    嘤鸣道:“不错,正是她。她有福气,怀了龙胎,昨夜刚刚晋位常在了。”

    托雅嗤地笑出声儿来,“狐媚惑主的包衣贱奴,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哼,不过也是,出身卑微,自然就能豁得出去脸面,什么不要脸的、低三下四的作态都敢使,咱们还是学都学不来呢!”

    嘤鸣眼瞅着托雅那副模样,知道她是骨子里的傲气又发作了。又忍不住瞅了瞅外头,这帐殿怕是掩不住托雅的尖刻之声,怕是外头的崔氏已经听见了?或许,托雅就是故意叫崔氏听见的。

    托雅讽刺罢,便起身道:“今儿托雅还是出去狩猎呢,就不多耽搁了。”

    嘤鸣徐徐颔首,叫孙嬷嬷亲自送托雅出去。

    旋即,崔常在进了她的帐殿中,果然脸色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样,行了礼之后,嘤鸣忙赐她坐下,又好言好语安慰道:“托雅格格出身高贵,自然性子格外高傲些,你别往心里去。”

    崔常在凄然一笑,“婢妾是什么身份,哪里敢心里去?托雅格格身份,等回了京,只怕十有**是要封为妃主的?婢妾岂敢对妃主娘娘不敬?”

    嘤鸣亦是妃主,崔氏如此说,似乎有挑拨的嫌疑啊……嘤鸣莞尔一笑,便只继续装糊涂,“你心里明白就好,以后别惹她就是了。以托雅的高傲,想来也不至于去欺凌你。”

    这意思名分是说,托雅根本不屑于起对付你一个包衣宫女出身的小小六品常在。

    果然,崔氏眼中滑过浓浓的屈辱之色,袖子底下暗暗攥紧了拳头。(未完待续。)

第235章、鞭打嫔妃

    嘤鸣的帐殿中,顿时沉寂了下来。

    崔氏也飞快掩藏下了自己对托雅的毒恨,露出了笑容,她叫自己的宫女将谢礼奉上,道:“婢妾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刚好皇上赏赐了些首饰,婢妾瞧着这个金镶玉的璎珞项圈不错,给四公主佩戴也还算合宜。还望娘娘不嫌弃。”

    对一个常在而言,拿出这样的好东西,也算是难得了,嘤鸣笑着拿起来赏看了一会儿,便叫孙嬷嬷去抱了猪妞过来。

    猪妞刚醒来,睡眼惺忪的,肉呼呼的小手正搓着自己的眼睛。

    嘤鸣便笑眯眯把那金镶玉璎珞项圈待在她脖子上,然后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脸蛋,笑着道:“小乖乖,喜欢吗?”

    猪妞睁开眼睛,低头瞅了瞅自己脖子上多出来的东西,朝着嘤鸣咧嘴“咿呀”叫了一声。

    嘤鸣噗嗤一笑,便对崔氏道:“瞧着是喜欢了。那就这么戴着吧!”

    崔氏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生怕舒妃瞧不上她送的谢礼呢。

    “还有这个平安香囊。”嘤鸣顺手拿起搁在炕几上的一只绣了富贵平安绣纹的精致小香囊,便塞给了猪妞,道:“这个也拿着玩吧!”

    崔氏看得疑惑,“这是……”

    嘤鸣笑着道:“是托雅格格送的。”

    崔氏不禁一愣。

    嘤鸣便笑着道:“你别看托雅格格是蒙古格格,却很擅长女红呢。”

    崔氏眼底一沉。旋即笑着点头:“是呢,婢妾记得,日前托雅格格献给皇上一串菩提手串呢。上头就垂着一枚鸳鸯络子,很是精美呢。”——不过后来,那鸳鸯络子就不见了。想来皇上嫌弃太情意绵绵,所以给换下来了。

    嘤鸣唇角一样,便毫不掩饰地道:“哦,那个鸳鸯络子呀,皇上给本宫了!”

    崔氏一愣。暗自忍不住想,莫非舒妃也暗地里防备着托雅格格了?心下不禁一喜,那就好。她还生怕舒妃与托雅关系亲密呢,便笑着看着四公主手里的香囊,道:“这样精美的绣工,若真是托雅格格亲手绣制。可见她从小就学习女红呢。蒙古格格学习女红。还是罕见呢!”这话,分明是在暗示托雅早有觊觎六宫妃位之心。

    “人家可是和硕公主的女儿,自然志向高远!”嘤鸣笑容别有深意,“单凭那出身,少不得是要封妃的。人家又没犯什么过错,位份低了可说不过去呢。”

    嘤鸣最后那句话,崔常在却是真真听进了心里去,过错……只有是人。就都会犯下过错。若实在不犯,也可算计着叫她犯错!崔氏心里泛起了幽幽之火。

    旋即。只听“撕拉”一声,原来是那只精美的富贵平安纹香囊,被猪妞给撕了个粉碎!

    “真不结实啊……”嘤鸣幽幽笑道。

    崔常在满是啧啧之色,四公主瞧着粉嫩可人,没想到却是个皮实闹腾的。不过也足矣说明,舒妃看似多托雅格格温和相待,可实则亦不过尔尔,甚至舒妃怕是也巴不得托雅倒霉吧?舒妃家世显赫,刚入宫也不过初封为嫔,有孕之后才封为舒妃的。那托雅仅凭出身,便要与她平起平坐,舒妃当然心里不舒服了。

    闲闲絮叨了几句,崔常在便起身告辞了。

    崔常在一回到自己帐子中,便叫新来的两个宫女替她找出一身碧绿色、瞧着跟宫女宫装差不多样式的旗服,特意换上了,又散下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头上只佩戴三件首饰,便问:“托雅格格这会子打猎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宫女道了一声“是”,又问:“常在是要去拜访托雅格格吗?”

    崔常在对着镜子,挑了挑自己一双弯弯如月的姣好蛾眉,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吧。”复又笑靥如锦似绣,她抚摸着自己脑后和宫女差不离样式的燕尾髻,徐徐道:“就去托雅格格回来的路上等着……”

    傍晚时分,皇帝批阅完从京中六百里快急送来的奏折,便直接来了嘤鸣的帐殿中。

    嘤鸣端了一盏热腾腾的银耳莲子羹给他润喉,秋日天干物燥,吃些银耳,效用不下于燕窝,且银耳火候若是炖得充足,便会出胶,很是爽滑润口。

    皇帝才喝了半盏,便见副总管太监王钦惊慌失措地来报:“皇上,出事儿了!崔常在,被人用鞭子打伤了!”

    皇帝一听,眉头立刻皱成“川”字,“胎相无碍吧?”

    嘤鸣眼皮一垂,皇帝最先问的是崔氏腹中的孩子,而不是问谁竟敢鞭打嫔妃,更没问崔氏自己是否安好?可见在皇帝眼中,最要紧的,果然还是崔氏的肚子。

    王钦急忙道:“胎相并无大碍,只是崔常在后背挨了一鞭子,伤得不轻。”

    皇帝这才沉声问:“是谁打了她?!”——语气里已经有浓浓的愠怒了,因为这不只是打伤嫔妃那么简单,崔氏怀有身孕,且胎相正浅,胆敢鞭打有孕嫔妃,这可是谋害皇嗣啊!!

    王钦小心翼翼地道:“是……是托雅格格。”

    嘤鸣心底里暗自一笑,没想到崔氏这么快就忍不住报复了!同时,嘤鸣面上却露出错愕之色来,“托雅格格与崔常在也没什么仇怨呀?怎么会鞭打崔氏呢?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王钦忙道:“崔常在带着宫女出去散步,正恰逢托雅格格打猎回来,可不巧的,崔常在正好走在路中间,挡了托雅格格的路,结果,托雅格格就……”

    皇帝听了,脸色顿时黑沉冷厉下去,碰的一声,皇帝便将银耳羹盏狠狠撩在了案桌上,“简直放肆!!如今朕还没赐她位份呢。她就敢鞭打有孕嫔妃!若真册了位份,那还了得?!!”

    嘤鸣暗自窃喜,脸色却急忙替托雅说话:“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托雅格格着实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是不是崔常在说了什么不客气话。激怒了托雅格格?”

    王钦忙摇头道:“似乎并不曾。侍奉崔常在的宫女回报说,她陪着崔常在走在路上,忽然后头传来马蹄声,便听托雅格格大喊着叫她们让开路。崔常在似乎是吓着了,就愣在了那儿。托雅格格怨恨崔常在没有让路,所以就甩了一鞭子,正好打在崔常在后背上!幸好那宫女扶住了崔常在。否则若是摔倒……”

    嘤鸣暗暗一想,托雅是从后头策马归来,又是打在崔常在后背上。也就是说托雅应该没瞅见崔氏的脸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托雅并不知那是有孕的崔常在。

    可是,有一点说不通——嫔妃的穿戴和宫女的装束。可是有很大不同的。应该一眼就能瞧出来啊!

    这时候,徐晋禄快步进来,打千儿禀报道:“皇上,托雅格格跪在帐殿外求见!”

    “叫她滚!!”皇帝直接怒吼一声。纵然崔氏在皇帝心目中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那也不代表谁都能鞭打崔氏了!若只是崔氏也罢了,可崔氏肚子里还怀着龙胎呢!!

    嘤鸣眼珠子暗自一转,便柔声道:“皇上,这里是木兰围场。科尔沁王公俱在,无论如何。您都得宽恕托雅格格才是。您若是真的生气,大可带回京城之后,再慢慢处置也不迟。”

    皇帝心里一口怒火只得生生忍了下来,便道:“就说朕已经歇下了,叫她不速速退下!”

    然后皇帝的话才吩咐出声,外头便传来了托雅的哭求声,那哽咽连连之声,如泣如诉:“皇上表哥~~!”

    这一声“皇上表哥”那叫得可真是幽怜楚楚,一咏三叹!

    然后皇帝只有满脸的厌恶之色。

    可托雅依旧呜呜咽咽,在外头大声解释这:“皇上表哥!托雅不是故意的!崔常在穿了绿色的旗服,托雅误以为那只是宫女,所以才一气之下打了一鞭子的!”

    嘤鸣顿时明白了个透彻,原来如此,托雅虽然骨子里骄傲,也极为瞧不起崔氏这种出身的人,但也还不至于糊涂到故意鞭打有孕嫔妃!这种事儿,可太犯皇帝忌讳了,往严重说,都可以算是谋害皇嗣了。所以皇帝才那般震怒。

    托雅断断徐徐的抽噎之声传入帐殿中,“托雅若是知道那是崔常在,怎么可能打她呢!托雅真的不是故意的!”

    皇帝听了这番哭诉,怒意顿时消了大半,可仍旧哼了一声,冷冷自语道:“即使误以为是宫女,岂能随便鞭打?哼!”——就算她不是有意鞭打嫔妃,也可见托雅脾性张扬跋扈!

    嘤鸣便柔声道:“既是误会,皇上就不要生气了。左右,崔常在胎相并无大碍。”

    这话算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皇帝便走出了正殿外,嘤鸣披上一个斗篷,急忙紧跟了出去。

    帐殿外,北风呼啸,冷得叫人浑身打哆嗦。而托雅却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帐殿外的草地上,冻得瑟瑟颤抖,嘴唇已经发白、脸蛋发青,着实可怜不胜。

    皇帝见她这幅模样,剩下一半怒火也消了个差不离。

    托雅瞧见皇帝出来,不仅喜极而泣,泪水簌簌而下,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哀怜。

    皇帝便淡淡道:“既知道错了,便回去吧。天这么冷,别冻出个好歹来。”

    托雅见皇帝语出关切,顿时那带泪的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她急忙道:“多谢皇上表格!”

    嘤鸣微微一笑,便忙道:“去拿个厚实的斗篷给托雅格格!这样的时节,怎的竟穿得这样单薄?”

    听了嘤鸣这番话,皇帝眼里顿时幽冷了下去。昨日见托雅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紫貂斗篷呢!今日比昨日更冷肃几分,她却穿得比昨日更单薄!这是什么缘故,自是无需多想。不过是想以此,卖可怜,惹他怜惜罢了!

    斗篷很快取了出来,嘤鸣笑着亲手披在了托雅身上,又吩咐孙嬷嬷送托雅回去。(未完待续。)

    ps:  砖家说,全球气候变暖……

    砖家,你过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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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656/ 第一时间欣赏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作者:尤妮丝所写的《清宫妾妃》为转载作品,清宫妾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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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介绍:
不想当正室的小妾不是好小妾, 不想当皇后的嫔妃不是好嫔妃。——嘤鸣为妾妃准则一 在保证自己不动心的前提下,尽量占据帝王之心。——嘤鸣为妾妃准则二 这是尤妮丝的第四本清穿小说,嫔妃撕逼大戏开演,坑品有保证!清宫妾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宫妾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宫妾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