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销魂的辈分
九州清晏正殿明间,皇帝幽幽问了一句:“富察家和乌拉那拉家手伸得都这么长吗?”
弘昼忙低下头,满是谨慎地道:“状元年过半百,榜眼也年逾不惑,唯有探花郎纳兰修齐年少英俊,自然风流缠身。”
皇帝淡淡哼了一声,只怕更因为纳兰修齐是舒妃之兄、出身名门吧?!
弘昼忙笑着道:“红袖添香,两家承恩公府也是好意。”弘昼心中暗想,皇后之父富察李荣保是承恩公,太后之兄乌拉那拉星辉也是承恩公,这俩家前朝较劲着呢,富察家估计是想修好,紧跟着乌拉那拉家承恩公府也便不肯落后于人了。
暖阁中,修齐从马蹄袖中掏出一沓子银票来,都是崭新的一百两的小额银票,但瞧那厚度,只怕至少有一百张了。修齐将银票塞在嘤鸣手中,道:“宁儿,这是一万五千两,其中五千两是平郡王府出的,你收着。”
嘤鸣狠狠甩开手:“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早叫长姐转告了,不要再送银子进来了。”
修齐正色道:“你只管收着,我已经进了翰林院,纳兰家也开了源,银子不用太省着了。”
嘤鸣瞥了一眼他朝服上的补子,指着道:“就凭你这只鸳鸯?!”——修齐的补子上绣的是个紫色的大鸳鸯,这种鸟正式的名字叫做“鸂鶒”,是七品文官的补子!也就是说修齐现在不过就是个七品芝麻官而已?
“我记得七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才四十五两吧?这算什么开源?!”嘤鸣气恼地道,纳兰家的官场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已!
修齐叹了口气道:“拿着吧,你嫂子……也出了些。纳兰家的产业收入只会越来越好。而且,宁儿。你可知道富察家一年要往宫里送多少银子?”
“他们送多少跟我无关!”嘤鸣嘟着脸道。
“富察家送进宫的银票,一年下来,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乌拉那拉家只怕也差不了多少。”修齐连连叹息道,“在宫里,处处都少不得银子,不为旁的,光打赏就不是个小数目。宁儿。你一个人在宫里不容易。何况如今有生了四公主,也得为四公主打算呀。”修齐说罢,便前行把银票塞进了她袖中。
“哥……”嘤鸣听得鼻子有些发酸。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修齐理了理自己官服衣襟,卷好马蹄袖,便告辞了。生生是不给嘤鸣拒接的机会。
嘤鸣手里握着那卷银票。暗叹。这叫什么事儿啊,娘家的、嫂子的、姐姐的,都供着她,可她着实不缺银子使唤啊。年年皇帝私底下都吩咐造办处打了金银锞子给她留着赏人用。
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然走了进来。
嘤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捏着那一把银票的,“我哥留的。”
皇帝“嗯”了一声,“好歹是一番心意。”——一万多两银子。也算不得太多,比起富察家和乌拉那拉家。不过一个零头罢了。
“我又不缺银子使唤。”嘤鸣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皇帝呵呵笑道:“就当是给婧儿攒的嫁妆吧!”说着,他伸手捏了捏猪妞嫩得跟豆腐似的小脸蛋。
然而皇帝手对于小孩子而言还是太粗糙了些,猪妞小嘴撅了撅,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
嘤鸣见状,急忙把猪妞抱在怀里,省得皇帝乱捏乱揉的,随口便问:“和亲王走了?”
皇帝“嗯”了一声,转身上罗汉榻上端坐了,“去太后那儿请安了。”
嘤鸣眼珠子暗自一转,“去太后那儿请安,然后顺道去看看裕贵太妃吧?”——太后是嫡母,和亲王若想见生母,自然得先去给嫡母请了安才成。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裕贵太妃这几日胃口有些不佳,弘昼带了些京中时兴的果品点心去了。”
嘤鸣嫣然一笑,“和亲王倒是个孝子。”旋即侧脸看着皇帝道:“皇上早先不是说,要让裕贵太妃去和亲王府荣养吗?臣妾记得,裕贵太妃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皇帝略一思忖,“太妃们去儿子王府荣养,也是有不少先例的,圣祖爷定太妃如今就奉养在履亲王府上。只不过太妃得满了五十才可出宫,裕贵太妃……”皇帝暗暗一琢磨,旋即笑了:“倒是巧了,裕贵太妃今年正好五十岁呢!”
嘤鸣笑着道:“如此一来,择个吉日,便可叫和亲王接裕贵太妃去荣养了呢。”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弘昼办差也一直尽心,权当是给他的惊喜了,朕明日请安,就跟太后说这事儿。”
嘤鸣心底一舒,如此一来,她也算完成了对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的承诺了,也算换了欠她之处了。
午后嘤鸣才离开九州清晏,打算径直回长春仙馆。一路沿着蓬莱福海边的小路,悠悠哉哉往回走,猪妞却格外精神,一路瞅着园子中的姹紫嫣红,黑白分明的澄澈的眸子里满是欢喜之色。
嘤鸣见状,便走下肩舆,怀里抱着猪妞,摘了新开的嫣红灿烂的芍药逗弄她。猪妞欢喜地咧着小嘴,展开那整日里攥着小手,一下下想要去抓那芍药。嘤鸣却一次次闪开,不让她抓住,如此逗弄了几下之后,猪妞便不乐意了,嘟着小嘴,泫然欲泣。
嘤鸣这才刚忙把芍药给她,少不得被猪妞撕扯着玩,弄了个稀烂,也弄得她满手满嘴都是揉碎了的花瓣的嫣红色。
嘤鸣忙扯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忽听身侧一个温敦的声音响起:“妾身给舒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嘤鸣急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着亲王嫡福晋品级吉服的妇人,瞧着颇有些年纪了,脸上皱纹密布,有五十岁?或者六十岁?然而她仪态雍容,分外贵态端庄,而那眉宇之间,依稀叫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像谁,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位福晋是……”嘤鸣满是好奇之色。
“妾身是履亲王福晋富察氏。”这声音里带着几分骄矜之色。
嘤鸣瞬间愣住了,履亲王福晋?富察氏?!刚才似乎皇帝还提起,定太妃如今荣养在履亲王府呢!履亲王嘤鸣知道,是圣祖爷第十二子,因没有掺和九子夺嫡之事,所以雍正登基后封他亲王之尊。
“福晋和皇后娘娘是一家人?”嘤鸣忙问了一句,瞧着年纪,估计是皇后的姑母?
履亲王福晋微笑着道:“正是,妾身是皇后娘娘的堂姐。”
堂姐……额……
论辈分,皇后该叫履亲王福晋十二婶母吧?可这个婶母,是皇后的堂姐……好**的辈分啊。
“福晋进宫来,是探望皇后娘娘的吗?”嘤鸣笑着问道,来看你堂妹侄媳妇?
履亲王福晋笑着点头:“妾身刚从镂月开云殿出来,不想会遇见舒妃娘娘。”
嘤鸣瞅着这位老福晋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她那笑里带着冷飕飕的意味,便随口问:“本宫与福晋之前并不曾见过,福晋怎知本宫是舒妃?”
履亲王福晋指了指后头的那顶肩舆:“这可是妃位才能享用的,而这行宫里另一位娴妃娘娘,妾身认得。”
这位老福晋,倒是眼睛很毒,嘤鸣呵呵笑了两声。
履亲王福晋满是审视地打量了嘤鸣几眼,“舒妃娘娘瞧着气色不错。”
嘤鸣敷衍地道:“还好。”
履亲王福晋忽然冷然一笑:“既然还好,为何妾身方才听皇后娘娘说,舒妃满月后便不曾去请过安呢?”
嘤鸣脸上笑容嗖地收了,果然,这位老福晋不可能对她怀有什么善意,嘤鸣扬着眉梢问道:“福晋这话,是以长辈的身份说,还是以宗室福晋的身份说的?”
履亲王福晋淡淡笑了,眼角的皱纹不禁更深了几分,“这有什么区别吗?”
嘤鸣翘起唇角,一笑道:“履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福晋若以长辈的身份训诫,本宫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以宗室福晋的身份,插手六宫事务,便是逾矩了!”
这话一出,履亲王福晋脑门皱出一片皱纹。嘤鸣的话里,俨然是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履亲王是皇上的叔叔没错,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拎叔叔款,履亲王福晋就更是不敢了!否则传扬出去,便会有人说履亲王府举止放肆了!可插手六宫事务的指责,一样是履亲王福晋担当不起的!
“舒妃好一张利嘴!”履亲王福晋捋了捋自己已经掺杂了银丝的发髻,沉沉道。
嘤鸣知道自己和皇后的关系,已经不可能跟从前那样,只怕连表面的平和也维持不下去了,所以她也懒得去请安了,反正她产后体虚,有皇帝特许免除请安。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己上杆子地服软呢?纳兰家的确没有富察家势大,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
嘤鸣眉宇淡淡,扬声道:“福晋也是皇家的老人儿了,有些话还是三思后再说,免得失了分寸!”这话,俨然是教训的语气。
履亲王福晋听了,那张老脸瞬间便紫青难看了。
嘤鸣才不管她如何,履亲王年老,只担着闲差,履亲王福晋不过是徒有尊荣罢了!撂下那句话,便拂袖而去了。(未完待续。)
第192章、炼丹
回到长春仙馆,嘤鸣便跟孙嬷嬷问了履亲王福晋富察氏此人。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叫吓一跳呢。
履亲王也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膝下竟只有一个才三岁的儿子,是他宠爱的侧福晋方佳氏在乾隆四年生的。这是履亲王第五个儿子,也就是说,前头的四个全都夭折了
孙嬷嬷压低了声音道:早些年的时候,履亲王后院妻妾争宠得厉害,前头四位小阿哥,两嫡两庶,全都不满五岁就夭折了倒是有两个郡主都养大了,大郡主远嫁科尔沁,至今都健在呢。
女儿能活,儿子却活不了。呵呵,若说这是巧合,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也不知道履亲王福晋跟皇后说了些什么。嘤鸣喃喃自语,同样是失去过儿子的人,履亲王福晋该不会传授了皇后怎么弄死别人儿子的手段经验吧呵呵,还真不好说呢。
孙嬷嬷不禁笑了,这个奴才可不晓得,奴才只知道,履亲王府的五阿哥,一生下来就被定太妃抱去抚养了,听说倒是养得健健康康的。
定太妃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儿媳妇的手段了,所以才要护着孙子吧唉,履亲王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叫老母亲为他操心。不过也足可见履亲王福晋的手段了,果然是富察家养出来的嫡出格格,论心狠手辣,都是翘楚
履亲王福晋的儿子是怎么夭了的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老福晋早年似乎生了两个儿子吧竟都没保住
孙嬷嬷叹了口气。谁也不是天生狠毒的,谁都有单纯良善的时候。
嘤鸣立刻便明白了,履亲王福晋的儿子也是不知被履亲王那个侧福晋或者侍妾给暗害了。所以心里有了阴影,便再不容被人的儿子存活
是啊,自己的亲生孩儿被旁人害死了,谁能不恨呢
皇家,说白了就是天底下最肮脏最污秽的人家了。襁褓中稚嫩的孩子,竟都沦为了牺牲品。
嘤鸣不禁久久无言。
圆明园中,已到了一年中最是繁花如锦的季节。三年一度的选秀的日子也渐渐逼近了。而她药园世界中的朱果也又一次成熟了,掩藏在层层叠叠的碧绿滴翠的叶片之后,那一个个饱满的红润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因为那碗绝育药,让嘤鸣整个身子骨感觉都比从前退步了许多,丹田中更是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水球,勉强没从筑基境界坠落下去。所以嘤鸣也不客气。踮着脚摘下最大的那枚朱果。连洗都不洗便用小虎牙咬破那坚韧的果皮,大口吮吸。
一枚朱果下肚,嘤鸣立刻便觉得浑身暖烘烘的,只觉得热流在在小腹中寸寸灌入寒凉的子宫内,顿时便将那盘踞的一团寒凉之气,驱散了个干干净净
嘤鸣有些傻眼,几乎无药可救的宫寒之症就这么给治好了而且朱果灵力竟然还剩余半数,化作涓涓细流。随着奇经八脉如数注入了干瘪的丹田中
咕啾~~火团欢愉地摇曳着大尾巴,嘴里叼着已经被吮吸干瘪了的朱果。别看这小东西个头不大。吃东西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火团伸出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边,主儿,还有两个呢,都吃了呗~~
嘤鸣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除了吃,还会想点别的吗
火团抱着自己的尾巴,冲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卖了个萌。
嘤鸣转身一屁股坐在药井的边缘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果然虽然她不会把脉,但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脉搏上的区别,自打她喝了那碗绝育药之后,便觉得身子十分虚弱,脉搏也是微弱迟滞,如今一摸,却是沉稳有力,丁点不像是有病之人。
火团摇着尾巴道:主人是担心脉搏吗
嘤鸣点了点,虽然身子一下子好了,她是很高兴,但每五日请一次的平安脉,可就叫人头疼了。明明她是个寒宫体虚之人,却脉搏强健,怎么都说不通。
火团呲牙道:这个简单,主人可以试着控制脉搏,很简单的。
控制脉搏嘤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脉搏的强弱频率,不是由心跳决定的吗难道连心跳都可以作假
火团急忙传音道:是控制脉搏,不是控制心跳。后者麻烦些,前者就简单多了主人可以试着控制一下手腕处的脉搏强弱。
嘤鸣听了,心念一动,便忙运转法力至右手手腕,果然那条能反应脉搏的血管的跳动立刻弱了下去,竟连频率都能调整得跟心跳有所差异了只不过差得不能太大的,也不能让它停止。而且控制起来有些费劲,不是费法力,而是这种活计太精细了,必须把脉搏调整得跟之前那样微弱一些迟滞一些。
因此嘤鸣反复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能控制得脉搏跟上次请平安脉的时候差不离。
嗯,看样子也不是很难,只要多练习练习就是了。
只是既然宫寒已经消失,那些避孕药丸就必须调配一剂出来了,猪妞还小,嘤鸣可不想这个时候怀孕。
便立刻吩咐火团去采药,嘤鸣则趁着空暇炼制了一炉参华丹出来。现在趁着养病,得闲不少,得多炼制些丹药屯着,但愿能尽快结丹。
一炉炼制完,整整八枚月华流转的参华丹,嘤鸣瞅着,瞧着那光华比之前更纯粹澄澈了几分,可见是她对丹田灵火的控制似乎又进步了一些。
嘤鸣脑海中翻读着白首玄经中关于炼丹的篇章,参华丹只是入门级别最简单的一种丹药,更高一级的是
小还丹,可曾寿延年,服一粒,曾五年之阳寿,三粒之后则无效。
额这玩意儿暂时对她似乎没用处啊。她已经筑基,按照白首玄经所写,已经有两百元年寿元了,这么漫长的寿命,还能连结不了金丹
过。
下一个是,雪肌花容丹,服之可令肌肤细腻如雪,紧致软弹如二八少女,疤痕瑕疵亦褪尽。
这个不错嘤鸣摸着下巴点头,旋即又摸了摸自己脸蛋,好吧,她现在也还没到吃雪肌丸的年纪。而且雪肌丸中有一味主要是雪线之上的天山雪莲这玩意儿,她木有想炼都没得炼
过
下一个,九转灵丹
嘤鸣眼睛瞬间亮了,取九节唐菖蒲一株百年年份以上的金边灵芝一株鸡血藤二两雄黄一两药方成分,她都能凑齐,最后那雄黄,宫里配雄黄酒她从中克扣些也就足够使唤了。
然而,接下来是:炼制九转灵丹需入微控火境界。
嘤鸣瞬间焉儿了。
你妹的,跟下一个的蕴灵丹一样,都得入微境界啊
可她偏偏现在还没到
所以说,除了参华丹之外,她唯一可以炼制的就是小还丹了,可就算能炼制出来,她给谁吃呢太后这位老太太绝对很需要这玩意儿,除非嘤鸣脑残,才不会给她这种好东西呢至于自己亲玛嬷淑慎老郡主,呵呵,嘤鸣瞅着她家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着,估计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有句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嘛
可嘤鸣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从药斗子里抓了一副小还丹的配方,驱动仙鼎,竟炼制了一炉出来。这东西果然比参华丹高级,萃取满炉灵药只精华,只结出一枚淡金色的丹药,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倒是异常好闻。
旁边火团已经流口水了,主人,你要是不吃的话,给我吃吧
嘤鸣鄙视地白了它一眼,你又不需要延寿而且这小还丹,炼制起来可要费劲得多了,足足耗费了她三个时辰的功夫呢
三个时辰额,也就是说这会子估计天都快都亮了吧
嘤鸣二话不说,将那最珍贵的一枚小还丹装进了一只白玉净瓶中,随手塞了一枚参华丹给火团,便揪着它的尾巴一起出了药园世界。
此刻天还蒙蒙亮,嘤鸣打了个哈欠便钻进了被窝,算了,起码还能睡个把钟头。
而这一日,嘤鸣少不得整个人都恹恹欲睡的样子,才刚睡着没多久,便没宫女们叫了起来,一通折腾着穿衣洗漱,用过了早膳之后,嘤鸣刚想睡个回笼觉,猪妞她爹的来了。
皇帝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便忍不住问:昨夜没睡好吗
嘤鸣困怏怏点了点。
皇帝抬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左右朕也没什么事儿,你睡吧。
嘤鸣却急忙让自己清醒一些,选秀可马上就要开始了,皇帝没什么事儿,她可有事儿,便急忙道:皇上,我小妹今年也要参选了。
皇帝哦了一声,点头道:朕知道。
嘤鸣冲他笑了笑,那您跟太后说说,给留了牌子成不要指婚给宗室近支,自然是要留牌子留宫,才能得到皇帝赐婚的。
皇帝脸色的笑容瞬间匿去,鸣儿,希望娘家小妹留牌子
嘤鸣忙点头。
知道了皇帝语气很是干硬地道,旋即一甩袖子,朕回去披折子了
嘤鸣呆愣愣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犯了糊涂,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会子嘤鸣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柔软的大床,着实困得不行,也懒得多想,反正皇帝答应了就成了,惠周的事儿,等选秀开始再说也不晚。便钻回寝殿被窝里,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未完待续。
第193章、英宛(上)
乾隆六年五月初十,皇帝登基以来第二次选秀正式开始,这一次选秀的地点自然是圆明园行宫。
殿选的地点定在距离太后寝宫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听说,娴妃已经去作陪了,倒是皇后这个正经儿媳妇根本插不上手。
殿选开始前,一份内定单子便送到了太后跟前。上头写了个七八个名字,俱是家世不俗之人,唯独最后一个特殊,瞧着墨迹,是新加上去的:侍郎纳兰永绶第四女纳兰英宛。
太后看了之后,老脸瞬间难看了几分。
娴妃咬了咬唇:“太后,舒妃这该不会是想……”
“哼!”太后狠狠将单子撩在了案桌上,“舒妃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已然不能生养,让自己娘娘人进宫襄助,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娴妃急忙道:“太后娘娘,不能再任由纳兰氏在宫中势大了!”
太后瞥了娴妃一眼,“这个道理哀家自然懂!可皇帝既然送来的内定单子,那殿选的时候,这个纳兰英容,就必得要留牌子!”
娴妃顿时慌了,“若真留下来,介时她们姊妹联手,这宫里岂非是她们纳兰氏的天下了?”
太后淡淡哼了一声,“殿选留了牌子,不代表不会撂牌子了!秀女通过殿选,最少还有留宫一个月,观察期规矩礼仪、品性举止,若是不过关,还是会撂了牌子!”
娴妃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太后英明,俪兰明白了。”
太后旋即沉声道:“不过——最要紧的是皇帝自己的心意!若皇帝真的瞧中了。那可就麻烦了!”
娴妃思量了一会儿,“皇上并未见过舒妃小妹,何来的瞧中呢?只怕是舒妃的枕边风吧?皇上出于对舒妃怜惜。自然不好拒绝,可未必是真心想留她侍奉的。”
太后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皇帝性子高傲,说不准此刻已经对舒妃固宠的举动有所不满了。”
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江吉嬷嬷躬身走了进来,见了万福道:“启禀太后娘娘,秀女们已经在偏殿准备妥当了。只等太后选阅了。”
太后含笑点头:“这一回,皇帝不想留太多人侍奉,可得选几个姿色出众的才成。”
听了这话。娴妃心底泛起浓浓的酸妒之意来。
太后瞥了一眼自己的侄女,“瞧见模样姣好、性子好拿捏,也给你自己宫里留一个。”
娴妃胸口一闷,红着眼圈屈膝道:“是。太后。”
太后转头问江吉嬷嬷:“耿氏可到了?”
江吉嬷嬷躬身道:“裕贵太妃半个时辰前就到了。此刻在正殿中候着呢。”
娴妃见太后起身,便亲自上前搀扶着太后去正殿。
正殿宽大恢弘,汉白玉须弥台上正放着一座紫檀木鸾凤纹宝座,太后身穿朝服,头戴三层金凤朝冠,配三条朝珠:一串东珠朝珠,两串珊瑚朝珠交叉胸前,因此仪态格外华贵逼人。只可惜穿着这样耀眼华贵服饰的人。却是一个垂垂老矣、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反倒是裕贵太妃耿氏,虽然穿得简朴了些。却十分衬她温敦和蔼的气度,令人观之可亲。
裕贵太妃就站在正殿中,规规矩矩立着,见太后出来,忙恭恭敬敬上前相迎,还亲自上前搀扶。
太后脸色表情肃然:“你是有后福的人,等过了选秀,就要出宫去弘昼府上荣养了。”半月前,皇帝来请安的时候,突然就提了此事,硬是让她都没有借口反对!所以太后心里有些不快,这个耿氏,莫非哀家亏待她了不成?留在宫中荣养,是何等荣耀?到底是出身汉军旗小门小户之女,真真是不识抬举!!
裕贵太妃赶忙躬身道:“都是太后恩泽,臣妾不敢忘怀。”
见裕贵太妃谦恭的模样,太后这才消了三分怒火,“哀家原是想多留你在宫里几年了,没想到皇帝倒是心急。”
裕贵太妃只得愈发恭顺,低眉顺眼地扶着太后去宝座上坐下,弓着身子道:“皇上与太后,待臣妾于弘昼,恩深似海。”
太后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脸的施恩之态,以恩赏的语气道:“你也坐吧,今儿帮哀家好好掌掌眼。”
裕贵太妃急忙道:“太后的眼光是最好的,哪里是臣妾能比的。凡是太后看中眼的,必然都是顶顶好的。不像臣妾,只瞧一眼,便晃得眼花缭乱了。”
太后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便吩咐道:“既如此,便开始选阅秀女吧。”
裕贵太妃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去儿子府上养老了,内心终究难掩激动。宫里这种日日提着弦儿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太后看着和气,可骨子里哪里是个好相与的?从前不是,如今贵为太后之尊,就更难伺候了!太后跟前,她少不得句句小心谨慎,什么话都得在肚子里过三回,才敢说出口。生怕那句话说得对,便惹了太后不快。
裕贵太妃心里大倒苦水,回过神来的时候,殿中须弥台下已经整整齐齐跪了六个秀女,放眼瞧去,俱是嫩脸粉腮、举止恭敬,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裕贵太妃这才忙提起精神来,她不担心皇帝少了伺候的人,心里却不得不为自己儿子打算一下,她儿媳妇虽然还不错,可以年过三十了,想要多抱几个孙子,就得挑几个健康漂亮的秀女才成。她也不打算直接给儿子塞侧福晋,但侍妾格格总得添两个吧?
如此想着,裕贵太妃便格外仔细地一一打量,旋即目光停滞在右数第二的秀女身上。
那秀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娇嫩的水粉色旗服。衬得脸蛋红扑扑的,身段纤细,脸蛋却是鹅蛋脸。略显丰润,眼若杏子、鼻若凝脂,端的是好模样!只消看一眼,便叫人心生欢喜。
而裕贵太妃这般模样,却被太后瞧在了眼里,太后心下一动,旋即和蔼地微笑道:“穿水粉衣裳的秀女。很是标致。妹妹觉得的呢?”
裕贵太妃连忙点头,心中不禁纳罕,太后何时对她这般和气过?还叫她“妹妹”这般亲近?裕贵太妃连忙又仔细再瞅了两眼那水粉宫装的秀女。“太后慧眼,的确不错,只不过……瞧着眉眼间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娴妃端坐在太后身侧的一个粉彩绣墩上。酸里酸气道:“自然眼熟。这位秀女可是舒妃嫡亲小妹!”
裕贵太妃听了,顿时一呆,连忙打消了心思,舒妃、平郡王福晋以及探花郎的妹妹、淑慎老郡主的嫡亲孙女,自然不可能许给她儿子的,她儿媳妇吴扎库氏都比这位家世门第差了许多呢!
太后看到裕贵太妃脸色的尴尬与瑟缩之色,便呵呵笑了:“弘昼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听太后如此说。裕贵太妃倒是慌了。她这回能定下出宫荣养的日子,可是多亏了舒妃的枕边风!要是真把舒妃嫡亲的小妹许给她儿子……若是嫡福晋倒还罢了。若许为侧室,那可是结仇了!!
裕贵太妃急忙道:“弘昼之前跟臣妾私底下说了,他跟吴扎库氏夫妻恩爱,这回选秀,不求侧福晋,只求个太后随便赐个皇上瞧不上的秀女做侍妾格格也就是了。”——哪怕太后会因为她这番话而不快,裕贵太妃也不得不说,起码得叫那个纳兰家的格格明白,她没那个心思!是太后的意思罢了!
太后果然脸色冷了几分,便淡淡道:“先留了牌子再说吧!”
太后的话一落音,首领太监常保急忙扬声道:“侍郎纳兰永绶之女纳兰氏,留牌子、赐香囊!”
时隔三年,英宛已经蜕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十五岁的少女,虽然稚气仍存,然而眉眼已经舒展开来,透着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的娇嫩,嫩生生粉腮透着动人的气息,只消看一眼,便叫人心生怜爱。她仪态恭敬而优雅,褪去了满脸的孩子气,只剩下娇柔婉转,端的是清丽无瑕。
一日选阅下来,留了牌子的秀女被安置在一早就准备好的聚秀馆居住,那是圆明园西北角上的一处单独的宫苑,远离嫔妃、皇子们的住处,但也是一处十分屋舍众多的大型殿宇,很适合用来安置秀女们。
听闻小妹英宛已经被留了牌子,嘤鸣也算松了一口气。
孙嬷嬷一旁笑着道:“虽说,就算撂了牌子,乌苏侧福晋也不敢嫌弃,可到底还是留宫赐婚更体面些。”
嘤鸣轻轻颔首,皇帝赐婚的嫡福晋,还没有人敢休呢。她表舅崇安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何其悍妒,还不是照样地位稳固?就是因为她是康熙爷赐婚给表舅的嫡福晋!
“就是不知道惠周是什么心意……”嘤鸣低低自语道,婚事到底还是要两厢情愿才最好。
半夏笑得双眼弯弯,“咱们四格格娇俏可人,小公爷怎么会不愿意呢?”
“若能亲口问问惠周表弟就好了。”嘤鸣长长道。
一提到惠周,嘤鸣心底终究有些不宁。惠周那孩子,似乎从小时候就爱围着她转了,那时候他白嫩嫩长得像年画里的童男童女,叫人雌雄莫辨,声音也软软的,格外叫人觉得像是个妹妹。所以小时候嘤鸣没少捏他的脸逗弄他,当时她纯粹只是母性泛滥了,自然格外喜欢可爱的孩子,嘤鸣对惠周总觉得和对自己小妹英宛差不多。
可是没想到,那孩子稍微长大些,竟对她萌生了情窦。
嘤鸣此事不禁想,若惠周对她没有忘却青丝,那英宛又该怎么办呢?
唉,头疼。
不管怎么说,英宛的性子必须亲口问问,惠周也是如此。否则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撮合在一起,还不如叫英宛嫁一个寻常宗室子弟做嫡福晋呢。(未完待续。)
第194章、英宛(下)
聚秀馆。
此中亭台楼阁,花木葱茏,馆内前院正中是一个天然修葺而成的鲤鱼池,清澈的池水中,鲜艳肥硕的锦鲤成群游弋,几片睡莲叶子小巧碧绿,几支纤细的茎秆擎起一朵朵透出或嫣红或灿黄的花苞,只怕不消几日,睡莲便要开花了。
三三两两秀女学了一整日规矩,夕阳夕照时刻,总算能略作歇息。
江浙巡抚德保的之女索绰罗氏云婼,是已故瑞贵人的庶妹,长得不似瑞贵人那般艳光四射,反倒是温雅的秀丽之美,她手里摇着一柄苏绣荷塘月色的团扇,笑着对英宛道:“皇后娘娘赏赐的团扇当真不错,瞧着一针一线,都是苏绣呢。”
英宛娇嫩的脸上带着举止得体的微笑,然而太得体了,倒是失了几分真实,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柄绣了月下鸳鸯成双的苏绣团扇,那一对交颈而眠,格外亲昵恩爱,昨日午后整箱子的团扇送来,她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地拿了这一柄。
“皇后娘娘贵为中宫,她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英宛面带谦顺之色,徐徐道。
索绰罗云婼以团扇遮面,低声耳语道:“留宫的日子,英宛妹妹可要多加谨慎才是。妹妹无论家世门第,还是容貌礼仪,都是秀女中最出挑的,因此,只怕少不得为人所妒。”
英宛和和气气笑着:“多谢姐姐提醒。只是姐姐也要谨慎些才是,姐姐可是封疆大吏之女。一样出身著姓大族。”
索绰罗云婼自叹一声,语气顿时低了几分:“我哪里能跟妹妹比,我是庶出。比不得英宛妹妹和那位西林觉罗姐姐。都是嫡出。”
索绰罗云婼口中的“西林觉罗姐姐”,也是这次参选秀女中家世门第顶尖的一位,是湖广巡抚嫡出的女儿,年十七岁了。
索绰罗云婼低声道:“我今年已经十六了,三年前原就该参选的,只不过骤然生了一场大病,所以给耽搁了。”
英宛转脸细细打量着这个容貌只算秀丽。称不上佼佼的索绰罗云婼,便笑着问:“云婼姐姐有话不放直说,妹妹性子蠢笨。不会猜人心思。”
索绰罗云婼倒是丝毫不恼怒,反倒更加坦然地道:“不瞒妹妹,我的长姐,便是从前宫中那位曾经得宠过一段日子、后来病逝了的瑞贵人。”
英宛立刻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我听说那位瑞贵人很是貌美呢。”
索绰罗云婼点了点头:“长姐貌美。数倍于我,又是阿玛的原配夫人所出,所以心性极其高傲,性情也甚是偏激。只因三年前她要参选,所以,我就参选不得。”
英宛听了,忍不住一愕,“天底下竟真的有这样的姐姐?”——从小长大的环境决定了英宛着实难以理解那些互相残害的姊妹。
索绰罗云婼不禁笑了。眼里带了几分羡慕之色:“英宛妹妹,和家中姊妹俱是一母所出。那才叫亲姐妹。像我和长姐这样的……让妹妹笑话了。”
索绰罗云婼哀叹了一声,“我这还是好的,我是庶出,容貌才学都不能与长姐相比,所以只不过大病了一场罢了。可怜的是我二姐,我二姐是继夫人所生,也是十分貌美,三年前,原该是姐妹三人一通进京待选的,结果只有长姐一人进京。”
英宛听了,忍不住问:“你二姐怎么了?”
索绰罗云婼笑容苦涩:“性命无忧,只是脸……毁了,治不好了。”
英宛愕然瞪圆了眼睛,“这、这、这——也太……”后头的谩骂之词,英宛生生给咽了回去。再老郡主严苛要求之下,英宛也跟嘤鸣早年那样,被规矩折磨得欲仙欲死,已经不敢随心所欲说话了。
索绰罗云婼看着纳兰英宛张口结舌的样子,便淡淡一笑,“所以呀,我是幸运的。”
这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我也跟索绰罗妹妹差不多,三年前我从阁楼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英宛转头一瞧,可不正是那个“西林觉罗姐姐”吗?西林觉罗氏身量高挑,五官精美中透着几分英气,浑身都透着大家闺秀才有的雍容仪态,不是极貌美,气度却是极佳之人。
英宛听西林觉罗氏说“摔断了腿”,便忍不住瞅了一眼她的双腿。
西林觉罗氏淡然一笑道:“虽误了一次选秀,不过细细将养了一年,已经好利索了。”
英宛忍不住暗叹,这都是什么样人家啊!她原本还觉得自己襁褓中失去双亲就够可怜的了,没想到其他世家大族里竟然还有比她更可怜的!!
索绰罗云婼好奇地问:“害了西林觉罗姐姐的是……”
西林觉罗氏微笑着道:“是比我小两个月的庶妹,她生母,是深得我阿玛宠爱的一位姨娘。”
英宛也好奇:“那后来,怎么样了?”
西林觉罗氏表情淡淡,却也透着几分不屑,“庶出就是庶出,妄想压我一头,已是痴心妄想,竟还做出那种腌臜事儿,阿玛岂会饶了她?后来,我阿玛给她求了免选,把她远嫁川蜀,我那姨娘也发落去家庙了此残生了。”
索绰罗云婼勉强撑着笑容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歇息了。”说吧,便施施然而去了。
西林觉罗氏看着索绰罗云婼纤细袅娜的背影,淡淡道:“纳兰妹妹,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位索绰罗妹妹对着你卖可怜,必然是有所图谋的,还望妹妹存这些许防人之心才是。”
英宛听了,不禁一愕然,细细一思量,便笑着看着西林觉罗氏:“若论可怜之处,西林觉罗姐姐也不亚于那位索绰罗姐姐。姐姐让我存着防人之心,莫非我也要防着姐姐你吗?”
西林觉罗氏表情一滞,面上浮起淡淡的愠怒之色,“罢了,是我的不该交浅言深!”撂下这句话,西林觉罗氏也拂袖而去了。
英宛见此场景,不禁孑然一叹,谁该防备谁该信任,她如何知道?选秀前,玛嬷已经千万叮咛不可相信任何一个秀女,她自然是听进心里去了。可方才她明明觉得无论索绰罗氏还是西林觉罗氏都不像说了假话的,可却也落得谁也不敢信了。
二姐姐,你在宫里,是否也跟我在聚秀馆中一样,谁都不敢信?
傍晚的聚秀馆,四面高强,阻隔清风入内,只一会儿,英宛便觉得手心都出了汗,正想扇两下团扇散热,可手心因出汗而滑腻,刚一抬起手来,那团扇便嗖的脱手而出,便咕咚一声,顺着那池边栏杆的缝隙掉进了鲤鱼池里。
“哎呀!”英宛愁得皱起了眉头,这可是皇后赏赐的团扇啊,一个不慎,嘴巴不积德的人便会说她不敬中宫!
英宛跺了跺脚,飞快跑去找了聚秀馆的管事冯姑姑,英宛满是焦急地哀求道:“姑姑,我的扇子不小心掉进池水里了,能否找人帮我捞上来?”
那冯姑姑是个极为严肃之人,她知英宛是宫中最得宠的舒妃的妹妹,语气也还算和气,她摆手道:“还请小主不要为难奴才了,那鲤鱼池虽然不深,可皇后娘娘昨日赏赐的团扇都是象牙柄的,怕是沉底,不好捞啊。”
若是从前的英宛,只怕小性子一使,就直接张牙舞爪了,然后此事的她知道该处处忍耐,便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冯嬷嬷手中:“烦劳姑姑帮帮忙,英宛感激不尽。”
冯姑姑笑着不动声色收了那银票,便道:“奴才尽力而为就是了,只是这会子太阳都落山了,请容奴才明日安排几个太监下去捞。”
英宛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也知道不可强求,便点了点头,柔柔道:“好,一切都听姑姑的。”
这时候,一串嬉笑之声传来,只见穿着嫩红宫装,长相俏丽妩媚的女子手里摇着一柄富贵牡丹团扇盈盈走来,“哟!怎么纳兰妹妹这么不小心?连皇后娘娘赏赐之物都不好好保管呢?”
英宛顿时脸色有些不悦,今年的秀女,论家世的确有几个和她相差无几的,譬如西林觉罗氏与索绰罗氏,然而论姿色,唯一与她不相上下的便是眼前这位了。包衣骁骑参领之女林倩如。家世次一些,不过其父也好歹是从三品,也算是汉军旗中的佼佼者了。只不过自然远远不能和满军旗著姓大族的格格们相比。
英容便毫不客气地道:“林姐姐方才难道没听全乎吗?我已跟冯姑姑说,是不小心踩把扇子掉进池里了。”
林倩如娇俏笑着道:“若处处对皇后娘娘心怀敬意,又怎会‘不小心’呢?”
英容气得胸口一堵,便更不客气地道:“林姐姐若非要觉得妹妹对中宫不敬,日后见了皇后娘娘再告状不迟!”说吧,扭头便回自己房间了。
林倩如恨恨跺了跺脚,尖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宫里有个做妃子的姐姐吗?!再得宠,还能越过皇后去?!哼!”
澹泊宁静殿中。
娴妃轻轻为太后揉着太阳穴,低声细细道:“今年的秀女比往年更多了二成,真是太劳烦太后了。”
太后长长吐了一口气,“再烦劳,也得撑下来。好在今天姿色上佳秀女不少。”太后睁开眼睛看了娴妃一眼,“俪兰,你瞧上哪个了?”
“回太后,臣妾瞧着汉军镶黄旗的那个林氏不错,容貌出挑,举止不卑不亢。”娴妃笑着道。(未完待续。)
第195章、再见惠周
“回太后,臣妾瞧着汉军镶黄旗的那个林氏不错,容貌出挑,举止不卑不亢。”娴妃笑着道。
太后淡淡道:“容貌的确出挑,的确算是‘不卑不亢’——也可以说是‘自傲’。”
娴妃点了点头,旋即露出苦恼之色,“可论容色,汉军旗秀女中也唯有她能和舒妃的小妹相较了,其余的,臣妾瞧着,有几个模样不错的,可都是绣花枕头罢了,叫人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太后手里捻动着一串十八罗汉沉香手串,徐徐道:“倒也不急,等定下名分再决定也不迟。”
娴妃轻轻道了一声“是”,又忍不住问:“舒妃的小妹纳兰英宛,是否该尽快动手了?”
太后轻轻一哼,“俪兰,你也太心急了些!”
娴妃咬了咬嘴唇,“不是臣妾心急,而是那纳兰英宛,无论家世容貌,俱是秀女中的佼佼者,她若一旦留在宫里,与舒妃联手,只怕——”
太后眉眼透着几分不屑之色,“还有皇后呢,她富察毓敏比哀家更不想看着舒妃势大!俪兰,你记住了,不干净的事儿,若能借旁人的手施为,是最好的。”
娴妃听了,不禁笑了,“是,太后嘤鸣,臣妾受教了。”——皇后都不急,她急什么?
长春仙馆。
秀女入驻聚秀馆已经有七八日了,可皇帝竟也有七八日没来长春仙馆了。
连孙嬷嬷都忍不住急了,“娘娘。要不然奴才去炖了补汤,以娘娘的名义,送去九州清晏吧。”
皇帝这么多日都不来。显然不是前朝的问题。嘤鸣想了几日,也便明白了。想来,她唯一惹怒皇帝的地方,便是那天求皇帝留英宛牌子的事儿了。也怪她当日没解释清楚,因为那天她实在太困了。后来想明白了,皇帝却不来了,倒是叫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嘤鸣也着实不是个舔着脸往皇帝身边凑的性子。
按说。皇帝就算误会了,这种事儿有必要置气吗?以男人这种生物的尿性,只怕十个有九个乐得姊妹共侍一夫!可皇帝却生气了。这表示……皇帝喜欢她吗?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嘤鸣都不禁愣了好几天。
皇帝不来,嘤鸣的小日子照旧过得悠闲,反正她“病着”。也不必去给皇后日日请安。整日窝在长春仙馆里,吃好喝好,把猪妞喂得胖胖的,闲暇时间便钻进药园世界里,修炼一下白首玄经,或者炼制两炉丹药。倒是过得很滋润。
所以说,皇帝对她而言,倒不是必需品了。
这一日清晨。白芍摘了些新开的白睡莲花插在花斛中,莲香袅袅。清淡却格外好闻。嘤鸣拿了一支半开的,用来逗弄猪妞。
徐晋禄顶着满头汗珠子进来禀报道:“娘娘,今儿康亲王带着小公爷进宫面圣了!”
康亲王府的小公爷,自然就是惠周了。舅舅崇安带小儿子进宫,除了请立世子,想来不会有别的事儿了。
嘤鸣得知后,心头倒是很开心。到底在表舅心里,儿子比孙子要紧!何况昌晟还是个走路都不稳当的小孩子,惠周却已经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十六年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娶妻生娃的年纪了!从理智上来看,也该立儿子才对!何况惠周的生母乌苏氏,一直深得宠爱喜爱,惠周没理由会输给一个侄儿!
只要表舅打定主意立崇安,想来是十**稳的事儿了。
嘤鸣听了之后,也不耽搁,立刻拾掇拾掇便出门了,就等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守株待兔。她必须要问问惠周的心意。
嘤鸣这一等,愣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前方石子路上一前一后走过来一对父子,爷俩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嘤鸣不禁纳罕,怎么滴,这是请立世子被皇帝驳回了?不至于吧?大清还没有隔辈立孙的先例呢!尤其在有儿子的情况下,何况昌晟的出身也不必惠周好到哪儿去,立惠周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嘤鸣也不禁心下焦躁了,便一咬牙,快步迎了上去。
崇安与惠周父子瞅见嘤鸣大步急匆匆而来,也是双双一愣。三年未见,崇安老了不少,腰杆都带了弯度,下巴上的胡子都白了不少,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嘤鸣略一想,便明白了,纵然崇安对惠恪这个儿子的举止不满,但那好歹是他嫡亲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能不伤痛呢?
倒是惠周,十六岁的惠周,整个人都拔高了一大截子,生生比腰杆伛偻的康亲王都高了两寸!也比只穿着一寸高花盆底的鞋的嘤鸣也高了约莫两寸的样子!!
男孩子一般发育晚,可若是一点抽条,那长高的速度,绝对是让人咂舌的。
嘤鸣也忍不住咂舌,看着惠周的身高,有点小小郁闷。她还觉得自己这三年长高了不少,结果给惠周一比……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
而且惠周脸型也拉长了,原本的娃娃脸,便成了容长脸,五官更加立体,皮肤也黑了些,不过更有男子气概了些!!完全可以说,男孩变成了男人。嗯,小男人。
被嘤鸣这么一打量,惠周的脸颊上嗖的泛起了红云,他刚想开口叫“表姐”,却被阿玛康亲王拉了一把,一起朝嘤鸣躬身见了常礼。
嘤鸣忙伸手去扶康亲王,笑着道:“舅舅折煞英宁了。”
这般举动,叫康亲王心中大敢安慰,“宁儿现在可是舒妃娘娘了,今非昔比。”
嘤鸣笑着道:“再今非昔比,宁儿也依旧是舅舅的侄女。”
康亲王瞅着嘤鸣头上那层细密的汗珠,便问:“娘娘这是路过,还是……”
嘤鸣也不遮掩,坦然道:“宁儿是特意在这里等舅舅和表弟的。”
惠周一听,“特意在这里等”,顿时神色都激动了几分,“表姐,我……”
嘤鸣看得心头一叹,都过了三年了,惠周这幅脸红的样子,让她觉得英宛有些可怜,不禁生了三分犹豫,惠周的心意……真的有必要问她愿不愿意娶英宛吗?
当然有必要!嘤鸣心中重重道了一声,问一问,也能叫惠周清醒些吧,就算惠周和英宛不能成就姻缘,也能叫惠周断了对她的心思,这样对她、对惠周都是好事!
嘤鸣便正色道:“我不多说废话,特意在这里拦着舅舅和表弟,便是想问问,舅舅可否想要英宛做儿媳妇、表弟是否想娶英宛为嫡福晋?”
康亲王一听,毫不犹豫点头道,“宛儿那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千万个喜欢。”
康亲王崇安会答允,嘤鸣毫不意外,无论是从感情、血缘,还是从利益角度考量,崇安都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门绝佳的婚事!嘤鸣便将目光转移向惠周——
惠周的脸上红意瞬间散尽,甚至透出几分苍白之色来,“宁表姐……想让我娶宛儿表妹?”
嘤鸣正色道:“我自然希望如此,可这是你的婚事,我自然是盼着两厢情愿。过些日子,我自然也会寻个机会,亲口问问英宛的。”
惠周听了,咬着自己的嘴唇,良久不做声,可是那双丹凤眼睛,却透着受伤的神色。
康亲王看儿子默不作声,立时便恼怒了:“说话呀!哑巴了?!!”——宛儿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如今规矩礼仪也学得极好,娶这样的嫡福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嘤鸣心底叹了口气,便道:“舅舅不必逼迫惠周表弟,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康亲王气得跺了跺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得他自己胡来?!”
这就是古代封建家长啊,嘤鸣叹了口气,便道:“惠周,你也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该清醒一下了!!”——嘤鸣这话格外带着些沉甸甸的意味,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天底下漂亮姑娘那么多,论姿色英宛也不比她差啊!怎么惠周却一副要吊死在她这颗歪脖子树上的架势?人家福端不是很看得开吗?和耿妹纸婚姻生活不是也很幸福如意吗?!小男孩的初恋不应该像麻疹一样,过去了就没事儿了吗?怎么他这么异类?!
惠周已然怔住了,他嘴里低低道:“表姐,你穿大红斗篷最好看。”
嗯??这是啥意思?!嘤鸣不禁一头雾水?大红斗篷?她啥时候穿过大红斗篷?那玩意儿岂非跟披着个血染的大号姨妈巾似的?嘤鸣一脸的迷迷糊糊。
惠周苦笑了笑,“原来表姐已经不记得了……”他落寞的叹了口气,“罢了,我都清醒了。我……愿意娶宛儿表妹为妻。”
好吧,虽然有不理解的地方,但是——惠周既然说愿意娶英宛,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康亲王捋着胡须,露出一脸的满意之色来,“既然娘娘也答允了此事,想来老郡主也不会再反对了。”——其实准确点说是老郡主反对也是白反对。只要有舒妃求了赐婚旨意,惠周的世子之位便是板上钉钉。自此之后,康亲王府总算能得个安稳了。康亲王不禁老怀安慰。(未完待续。)
第196章、姐妹相见(上)
皇帝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肯去长春仙馆,可却叫人日日回禀长春仙馆的状况。一日日下来,嘤鸣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出门也只是在长春仙馆周围抱着婧欢出去溜达溜达,反而日子过得挺愉快的。所以皇帝陛下心里很是憋气,合着没有朕去,你也过得挺滋润是吧?!皇帝陛下狠狠咬着笔杆子,生生把军机处的一本重要奏折给乱划成了鬼画符!
吴书来这时候弓着身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他就是那个负责每日像皇上回禀舒妃起居状况的人。
吴书来一脸的苦涩,如果有可能,今儿事儿他真心不想回禀,可是又不敢欺君,只得万分小心地道:“皇上,舒妃娘娘方才拦住了康亲王父子,密谈了两刻钟,欢笑而散。”
碰!!
皇帝将手边的一方端砚摔在了地上,生生给摔成了两瓣。
和康亲王父子密谈甚欢?!!只怕是跟康亲王那个小白脸儿子密谈甚欢吧?!!!
该死的东西!!至今为止,竟然还敢觊觎朕的女人!!
皇帝陛下气得面孔狰狞,似乎恨不得将人撕碎了一般。把吴书来吓得浑身一哆嗦,吴书来咬了咬牙,又道:“舒妃娘娘派了身边的孙嬷嬷来请旨,说舒妃想见见娘家小妹。”
碰!!
皇帝又摔了一块和田玉卧龙镇纸。
“准!!朕倒是要看看她还想干什么?!”——把你娘家妹子推给朕?想让你妹妹给朕生儿子,巩固纳兰家族的地位?!你心里头真的有朕吗?!!
方才康亲王宠爱带着英俊年轻的儿子惠周前来的时候。皇帝心里就相当不痛快了,不为别的,就单单瞅着惠周那张更加年轻英俊的脸孔。皇帝心里就不平衡了。
因为皇帝已经年过三十,足足比嘤鸣大了十三岁!可惠周才十六岁!!
说白了,就是嫉妒。就算皇帝心里清楚,嘤鸣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儿,也没有喜欢过惠周,可是一想到惠周喜欢嘤鸣,他就恼怒得不行!!
得了皇帝准允。效率自然不是一般地高。
聚秀馆管事冯姑姑笑呵呵亲自叩开了英宛的房门,“纳兰小主,舒妃娘娘有请。请拾掇拾掇便随孙嬷嬷去吧。”
来接英宛的便是当初嘤鸣的教习嬷嬷孙青梅,英宛自然是认得的,当初她还很怕这位刻板严肃的孙嬷嬷呢,后来她也有了一位这样的教习嬷嬷。也把她教导得欲仙欲死。而如今再看孙嬷嬷。面带笑容,很是和气的样子,倒是叫英宛心头一松。
英宛此刻正在里头绣团扇——就是那只掉进鲤鱼池的团扇,后来冯姑姑安排太监也捞了起来,弄脏了不说,上头竟还不知怎么破了一小洞。那鲤鱼池底,又没有什么石子之类的坚硬东西,断无戳破了的道理。可她还能怎么着?自己补好了就是了。
可惜英宛的手艺比嘤鸣好不了多少。绣了好几次,才总算在破洞处绣了一只小蜜蜂。勉强给遮掩住了。只不过……鸳鸯团扇上突兀地多了一只蜜蜂,着实……
英宛自己也觉得突兀,可也没法子了,一把塞在枕头底下,便袅袅婷婷走了出来,柔声问道:“素来只有太后和皇后娘娘可以传召秀女……”
孙嬷嬷笑着道:“小主放心吧,娘娘已请了皇上准允,请安心地跟奴才去吧,舒妃娘娘还在长春仙馆等着小主呢。”
英宛听了,心里也忍不住激动。人人都知她姐姐是宫里最得宠的舒妃娘娘,可是她心里清楚,二姐在宫里的日子必然不好过,越是得宠,便越是为人所妒,单看二姐七个月便早产,便可见一斑了。何况还有传言说,二姐产后伤身,已经不能再生养了,想到这些,英宛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她看着孙嬷嬷,心里迫切地想要见二姐姐。
长春仙馆,英宛一路走来,少不得出了一身汗水,小脸蛋也是红扑扑娇嫩诱人。而长春仙馆内一派清凉,殿中的冰缸中徐徐沁着凉气,格外叫人舒服。
嘤鸣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眼前这个恭恭敬敬朝她请安行礼的少女,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嘤鸣在打量英宛,英宛也在打量自己三年未见的姐姐。英宛俏丽的小脸蛋上满是怆然之色,然后鼻子一抽,便不由自主地变回了从前那副孩子气的样子,“二姐姐——”
带着哭腔唤了一声,英宛便倒头扑在嘤鸣怀里,“我好想你!”说着,便抽噎了起来。
嘤鸣轻轻抚着英宛的后背,“宛儿长高了,也长漂亮了!”
英宛满眼都是泪花,泪流滚滚看着嘤鸣,抽噎着道:“二姐姐,你的身子到底如何了?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遭了人暗算?”
嘤鸣拿着一方云锦帕子,轻轻擦着英宛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珠,笑着道:“是遭了人暗算,不过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养几年就好了。”
可嘤鸣愈是说得这般轻描淡写,英宛却不怎么相信,愈发觉得二姐姐这只是在安慰她罢了。
忽的,嘤鸣耳朵一动,她听到了殿外渐渐近了的脚步声,是个带着急促的脚步声,也是个让他熟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一次停在了支摘窗外……
嘤鸣已经是筑基修为,六识倍于常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来者是谁呢?那个呼吸、那个心跳,还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墨汁的味道,可不就是乾渣龙陛下吗?
这厮——特么滴又来偷听墙角了!
不过也好,也省得她绞尽脑汁解释了,干脆趁着见英宛,把什么都说开了也就是了。
英宛声音娇嫩嫩的,比从前的孩子般的童声更加细细柔柔:“二姐姐,这一次选秀,玛嬷她——让我留下来帮你。”
嘤鸣一愣,她自然知道老郡主的意图,可是没想到英宛竟是如此一副顺从的模样,她低头凝视的英宛的小脸蛋,问道:“玛嬷的意图,暂且抛到一边,我只想问问,你的心意。”
英宛抬头看着她,眼中的湿意尚未散去,她郑重地道:“二姐姐,玛嬷没有逼我,我愿意留下来帮二姐姐。”
嘤鸣心头不禁一堵,这还是从前那个爱撒娇、有点小任性的英宛吗?!!
“你真的想留在宫里,做皇上的嫔妃?!”嘤鸣咬牙切齿问出了这句话。
英宛扬起一个遮掩不住苦涩的笑容来:“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我也知道二姐姐一个人在宫里不容易,何况——宫中巍峨繁华,我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嘤鸣骤然暴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生生把英宛给弄懵了,她怯生生唤道:“二姐姐……”
“我不愿意你留在宫里!我不愿意你也做皇上的嫔妃!”嘤鸣怒冲冲道。
英宛娇嫩的脸蛋上满是惶惑之色,“为什么?我留下来,好歹能帮二姐姐固宠啊。”
嘤鸣沉沉看着英宛,问道:“长姐也失了丈夫喜爱,你会嫁给福彭做侧福晋,帮长姐固宠吗?!
英宛瞬间呆住了,“这怎么一样,平郡王福彭……是我姐夫啊!我怎么会嫁给姐夫呢?”
“难道皇上不是你姐夫吗?”嘤鸣立刻问了这么一句。
英宛良久失神,她忙伸手握住嘤鸣的手,“二姐姐,你的意思是,你把皇上,当做自己敬爱的夫君了?”
敬爱的夫君?尼玛听着就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福彭在英容心中的地位,跟皇帝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怎么可能一样?!但是为了搞定英宛这个犯糊涂的小妮子,嘤鸣只能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点了点头。
嘤鸣强撑着露出一脸的柔情蜜意来,语调也是异常地柔婉:“是,皇上是我的丈夫,虽然他也是别人的丈夫,可他仍旧是我喜欢的男人。”——你妹的,不行了,她自己都快要呕死自己了,鸡皮疙瘩从头起到了脚跟子!!她得是多么傻了吧唧的才会喜欢乾渣龙这个大渣男?!可是为了别让英宛给被渣男糟蹋,也只能如此了!!
英宛呆了半天,才讷讷道:“可是皇上他……二姐姐进宫三年,受了那么多委屈,皇上真的有好好保护二姐姐不为人所害吗?”英宛看着嘤鸣,眼圈又红了,长姐有福彭那样一个丈夫,那般可怜,如今连二姐姐也是这般可怜,而她,打小喜欢的人却不喜欢她……她们纳兰家的女儿怎么命都那么不好啊!
嘤鸣含着泪、带着笑对她道:“皇上也有许多不得已,宫中与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对我,比对别的嫔妃已经好很多了。宫里的女人,不必外头,得知足才行。”
英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可是,这样我都替二姐姐觉得不值。”
嘤鸣婉然一笑:“不管值与不值,我已经心陷其中,脱不得身了。纵然在宫中,每三年一次,回回都要添新人,这是命数。但是,我不愿意,这新人中,有一个是我的亲妹妹。若是旁人得宠,我会嫉妒,可若换了是你,我会心痛。”——心痛倒是真的,别看英宛现在成熟了那么多,可宫里,真的不适合她。
英宛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懂了。我愿意做皇上嫔妃,但不愿意抢二姐姐的丈夫。因为我不忍,不忍让二姐姐因我而心痛。”(未完待续。)
第197章、姐妹相见(下)
英宛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懂了。我愿意做皇上嫔妃,但不愿意抢二姐姐的丈夫。因为我不忍,不忍让二姐姐因我而心痛。”
嘤鸣一把将英宛抱在了怀中,她就知道,只要她这么说,英宛一定会选择退出的。纵然人的外表会改变,可她一直相信,英宛的心不会变。别人家,或许亲姐妹撕破脸,但是她们纳兰家的姊妹不会,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因为,不值得。
英宛小时候,的确羡慕宫中的富贵繁华,可一个规矩礼仪,就能让她退缩,可见她并不是真心喜欢宫里的生活,不过是小女孩的一点点虚荣心罢了。人人都有虚荣心,可英宛的虚荣心其实很小,小到远远不能和姐妹亲情相较。
嘤鸣拉着英宛坐在自己身边,扬声吩咐道:“孙嬷嬷,去把小厨房里温着的那碟枣泥糕端来。”——英宛最爱吃的就是枣泥糕了,用的是她药园世界里的和田大红枣。
英宛听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好久没吃二姐姐做的枣泥糕了,经常夜里梦到,可惜一咬就没了。然后半夜醒来,肚子好饿呀!”
嘤鸣听了,不禁噗嗤笑了,果然英宛还是从前那个逗趣的妮子。
嘤鸣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稀疏的刘海儿,“枣泥糕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想吃叫家里厨子做给你吃就是了。”
英宛使劲摇头,“厨子做得跟二姐姐做得不是一个味儿。”
嘤鸣戳了戳她的脸蛋。“你丫,就是嘴刁!”——偏生还不肯学厨艺,只长了个贪吃的嘴巴。
英宛哀叹了一声。“别提了,这一年里,我是吃不饱喝不不饱的!一日三餐,全都得教习嬷嬷做主,生生把我的腰都给饿瘦了。”
嘤鸣听了,忍不住瞅了一眼英宛的小蛮腰,的确细得让人担心会折了!其实英宛不算瘦子。三年前时候,小脸蛋很圆润的,有肉。但萌萌地可爱极了,现在是长漂亮了,可也少了几分可爱。
枣泥糕端上来,英宛也不顾什么礼仪。直接两只爪子便抓了上去。一手一块,都往嘴里塞。嘤鸣看得那叫一个大笑不止,这幅模样,估计跟火团都有得一拼了!那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蠕动着飞快下肚,一晃眼功夫,一大盘子枣泥糕就见了底,嘤鸣一口没吃。全都进了英宛的肚子。低头一瞅她的小蛮腰,固然鼓出来一小块。
英宛喝下一盏核桃酪。拍了拍小肚子,“矮油,总算吃顿饱饭了!”
“你也是的,不会偷着吃点吗?”嘤鸣忍俊不禁地道。
英宛哀叹着道:“还是玛嬷说的,皇上喜欢纤瘦的女子,俗话说得好啊,楚王好细腰,便不知又多少宫人竞相饿死。”说吧,她盯着嘤鸣问道:“二姐姐,宫里有饿死的人吗?”
嘤鸣沉思了一会儿,别说,还真有一个呢,瑞贵人索绰罗氏,只不过她可不是为了争宠才饿死的。何况里头设计的污秽不少,嘤鸣也便不打算跟英宛说,所以摇了摇头。
可外头的的皇帝陛下龙脸已经铁青了,饿死、饿死!!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瑞贵人索绰罗氏,虽然饿死的原因不一样,可都叫他脸上难堪。
可英宛哪里知道外头还有个偷听的,而且偷听的人居然是她二姐夫、皇帝陛下。因此嘴巴上也没把门的,她笑嘿嘿捏了捏嘤鸣的腰肢,“二姐姐,你腰比三年前粗了一圈诶!”
额……
嘤鸣一脸的郁闷之色,产后能不发福吗?何况她还要喂孩子,整日孙嬷嬷还都给她炖药膳滋补品呢!所以现在一捏小腰,都能捏到厚厚一层肥肉!的确叫人郁闷死了。
其实嘤鸣现在的体型也不算胖,也是有胸有腰的那种,可跟英宛的小蛮腰,愣是货比货得扔了!
嘤鸣哀叹一声,“看样子我的确得减肥了。”
英宛听了,急忙阻拦道:“二姐姐,你可别当真啊。你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嘤鸣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英宛的手背,“我的身子,我自己有分寸。倒是你的婚事,我必须好好问问你。”
一提到婚事,英宛顿时黯然了,“二姐姐求皇上随便给我指个婚就是了,不求旁的,宗室远支子弟也无妨,唯独有一点,我不会给人做侧福晋的。”
嘤鸣不禁一愣,“怎么扯到‘侧福晋’了?”
英宛顿时满腹委屈,“不瞒二姐姐,殿选的时候,太后的话里,明里暗里的,似乎是像把我指给和亲王做侧福晋。”
嘤鸣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开什么玩笑?!!”——和亲王就算是皇帝的亲兄弟,深得皇帝重用,但也还没谱大到纳纳兰氏嫡出的格格做侧福晋!论家世门第,英宛比和亲王的嫡福晋都要出挑三分呢!!
而且,裕贵太妃下个月月底就要搬出宫、去和亲王府上荣养了,好歹她对和亲王府还有恩了,他们母子就是这么报恩的?
英宛急忙道:“二姐姐别生气,裕贵太妃当场就回绝了,可见只不过太后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就怕,万一太后跟皇上开口,皇上碍于孝道……”
“放心吧,皇上不会答允的!”嘤鸣满是自信地道,裕贵太妃回绝,和亲王也必然不会同意,光太后在哪儿折腾,有个屁用?想来太后那时候也不会是想以此打击一下英宛罢了!
只不过……皇帝还在外头偷听着呢,只怕对太后要更加不满了!谁叫她这个当娘的,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养老过好日子,整日上蹿下跳的?谁会喜欢这样的老妈?!再孝顺的儿子,只怕也烦了!
嘤鸣不想耽误时间,便正色问英宛:“我想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惠周?”——这话是她必须要问个清楚的,也正好顺便叫皇帝听个清楚!毕竟入宫前,惠周对他的心思,皇帝心里门儿清,只怕皇帝不痛快着呢,所以才压着不给惠周册封世子!
嗖的,英宛的小脸蛋红得如煮熟的虾子,都红到耳根了,旋即她垂头丧气地道:“就算我愿意嫁他,又能如何?他又不喜欢我。”
嘤鸣便笑着道:“我替你问过惠周了,我的确不知道他是否喜欢的,可是惠周说了,他愿意娶你为妻。”——说完这句话,嘤鸣听到支摘窗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看样子皇帝是心满意足而去了吧?她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唉,皇帝这种生物,真是不好伺候啊。
噗的一声,英宛脸红如猪肝,她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问:“二二、二……二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这一串“二”,真特么叫人不爽!可是她又什么法子,谁叫她是纳兰家的“二”格格呢?!嘤鸣郁闷地想着,嘴上道:“我亲口问的,他也亲口答的,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你若是愿意嫁给惠周,我自会为你求个指婚来。”
英宛垂下头去,“可是,他明明不喜欢我的……”
哎,这小妮子啊,又犯执拗了。这还真叫人头疼啊,“我不催你,反正秀女们还要留宫一段日子,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到底是要嫁给惠周呢,还是随便许给宗室子弟。”
英宛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和惠周相比,她当然不愿意嫁给旁人……
英宛的眼里顿时有了水意,“二姐姐,我从小就喜欢惠周表哥了。记得小时候,玛嬷叫人做了一模一样大红斗篷,我们一人一件,穿着过年。”
嗯?又是大红斗篷?
嘤鸣急忙翻腾这脑海去思索,似乎的确有那么回事,那时候她才**岁的年纪,英宛更小,不过那时候,她和英宛个头却是差不多的,都矮矮的,可爱得跟瓷娃娃似的,穿着一样大红斗篷,就跟孪生姊妹似的,格外讨喜。
“二姐姐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可调皮了,原本该是一大家子守岁到子时,我闷得慌,就一个人跑出去玩。结果跑得太急了,一跤摔在了梅林里。”英宛语气柔柔的,带着无限的回忆。
梅林,那里是纳兰府冬日里最美的地方,成片的梅花绽开,恍若红云一般,在白雪皑皑的季节里,暗香浮动,便格外动人。
“那一跤,我摔得好疼,疼得忍不住嚎啕大哭。就是那个时候,我见到了惠周表哥……”英宛小脸蛋顿时红扑扑的,“那时候,他长得好可爱,说话也特别软嘟嘟好听,他把我扶了起来,给我揉腿,还爬到树上,给我摘了一支开得最大最红梅花。”
嘤鸣黑线了,这小妮子,当时才几岁啊,还有惠周也是,俩小屁孩呀!!你妹的,固然早恋,比那些00后都牛叉啊!
可是,惠周为什么小时候一直围着她转呀?!这可科学啊!
豁然,嘤鸣脑海中一闪,顿时拊掌道:“我想起来了,那年大年初一,你抢了我的大红斗篷去,把你那蹭破了的斗篷摔给我了!”
英宛一脸的报赧之色,“我、我……”
对了,她没法子,只得连夜叫绣娘在那颇洞处绣了一串绿梅,这才应付过了新年。似乎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惠周开始围着她转的。
嘤鸣忍不住,吐槽,你妹的,这也太狗血了点吧?惠周那时候虽然小,怎么会认错人了呢?
叹了口气,便对英宛道:“宛儿,那年年初,惠恪跟着表舅来纳兰府拜年,盯着我大红斗篷上的绿梅看了老天呢。”
英宛不禁一呆,“二姐姐……”
“这臭小子献殷勤,献错人了!”嘤鸣满是郁闷地道。
“啊?!!”英宛瞪圆了眼珠子。(未完待续。)
第198章、舒妃未失宠
英宛傍晚回到聚秀馆,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惠周表哥喜欢的人是她吗?只是把二姐姐错认成她了吗?
一切的幸福,来得都太快了些,让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这时候,秀女索绰罗云婼敲了敲门,英宛闻声,这才回过神来。
索绰罗云婼笑容温婉地走了进来,执着英宛的手道:“妹妹,你前脚走,后脚皇后娘娘便派人来传懿旨,说三日后辰时,便邀宫中嫔妃与秀女们齐聚同乐园听戏。”
同乐园,是圆明园中最大的戏园,可比宫里漱芳斋大多了,素来也只在节庆日子使用,这回竟对秀女开放,可见皇后是要趁机摆一摆她六宫之主的地位了。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翠羽傍晚就来传了消息,还口口说:“请舒妃娘娘务必前往!”
说实在,嘤鸣可不喜欢听戏,咿咿呀呀有什么听头?无聊得紧,可是想到秀女们也会去,能再见见英宛,也是好的。可那翠羽的语气,当真叫嘤鸣不爽,她身子不好,是六宫皆知之事,同乐园又远离嫔妃住处,还严令她必须前去,皇后这是故意的吧?故意折腾她,故意想在所有嫔妃和秀女们的面前抖一抖威风?
若换了平时,皇后不敢这么对她刷威风的。可不就是因为皇帝多日在她的长春仙馆留宿了吗?
之前她还觉得皇帝不是必需品呢,如今倒是看出皇帝对她而言还真是不可或缺了!
“知道了。”嘤鸣淡淡应了。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便叫人打发翠羽走人了。
三日后。哼,且看着她,今晚是十五,皇帝自然要去皇后处,也明日,皇帝必然回来!
镂月开云殿。
皇后拉着二公主吉兰泰的小手叮咛道,“待会你汗阿玛要来。记得要乖一些,不许耍性子。”
二公主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格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而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奶声奶气道:“汗阿玛,不疼、吉儿,吉儿、不喜欢他。”到底还是不满三周岁的孩子,说话还是单个词蹦。不过已经能够完整地表达意思了。
皇后皱着眉头。露出不悦之色,她拉着脸道:“你汗阿玛忙于朝政,不是不疼吉儿。吉儿要乖乖的,你汗阿玛以后肯定会疼你的。”
二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重重点了点头。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皇上不常来,吉儿对皇父没有多深的孺慕。皇后也知道不能怪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盼着皇上能日日都驾临的。如今皇上对吉儿的小脾气很是包容。那是因为吉儿年幼可人,可吉儿总有长大的一日。若要讨好皇上,自然是越早越好,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吉儿都是最有利的。
娴妃的大公主十有**要抚蒙了,皇后想到此处虽然快意,可也忍不住为自己的二公主担心了。吉儿就算是嫡出,若是不得皇帝心爱,只怕十有**也要跟大公主似的。大清入关后,连孝庄太后的女儿都抚蒙了!皇后自然深怕自己的女儿也会有那么一天。她已经没有了永琏了,皇上对她又冷淡,能否再生一个儿子还是未知之数,如今,她可只剩下吉儿一个孩子了!自然要竭尽全力为她筹谋。
近来,皇上已经多日不曾涉足长春仙馆了,也不晓得舒妃是哪里惹怒了皇上。皇后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若舒妃失了宠,新晋秀女们还未定下名分,其他嫔妃也没有太得宠的,这的确是难得的机会了。
“皇额娘,吉儿、饿了。”二公主吉兰泰扯着皇后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皇后抚了抚吉兰泰的额头,柔声道:“乖,等你汗阿玛来了再吃。”
吉兰泰听了,立刻高高地撅起了嘴巴,“讨厌!汗阿玛一来,吉儿……就要饿肚肚了。”
皇后听了,不禁面露怒色,“不许胡说八道!!”
吉兰泰才三岁,自打出生,便是皇后的掌上明珠,哪里挨过半句重话?因此皇后稍稍一训斥,吉兰泰顿时泪眼婆娑,嘴巴一歪,立刻“哇”地大哭了起来。
也是巧了,皇帝披着夜色赶到镂月开云殿的时候,人在殿门外就听见了小女娃的嚎啕大哭之声,快步进入内殿一看,果然是他的二公主正哇哇哭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皇帝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皇后见状,生怕吉兰泰说出不该说的话,便忙将嚎哭着的女儿抱入怀中,轻轻抚慰着她的后背,然后急忙对皇帝解释道:“吉儿这是饿了。”
皇帝看到了摆在正中的那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悦地道:“吉兰泰还小,怎么能让她饿着呢!”
皇后立刻露出愧疚之色,红着眼圈道:“臣妾想着,许久都没有和皇上,一家三口一起吃顿饭了,所以才……”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几步走上前去,轻轻抚摸了基兰的额头,很是温和地道:“好了,不哭了,现在就用膳。”
吉兰泰一听用膳,立刻嚎啕的哭声就止住了,泪眼汪汪看着皇帝,咬着手指头狠狠点了点头,她的小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皇帝不禁笑了,“看样子,你这丫头是真的饿坏了。”便看了皇后一眼,神色隐约有些不快:“以后,不要叫吉兰泰也等着了。”
皇后听了,急忙道了一声“是”,又满是歉疚地道:“是臣妾不好,还请皇上恕罪。”
用过晚膳之后,皇帝看了一眼打折哈欠的吉兰泰,心中暗想,许多人未见婧欢了,那丫头吃饱了奶,也最爱打哈欠了,脸上便不禁浮现出几分笑意,他伸手捏了捏吉兰泰的小鼻子,吩咐道:“带二公主去偏殿先歇息吧,小孩子不能熬夜。”
皇后听得心中一喜,不管怎么说,皇上还是很喜欢吉儿的。皇上虽然已经有五位公主了,可嫡出的,只有吉儿一人!
娴妃的大公主博西勒,虽占了长,可用不了几年就要远嫁蒙古了,自是不足为惧。庆嫔和三公主达哈苏更是早已失了皇上宠爱,怡嫔柏氏的五公主最年幼,皇上也只是略有几分宠爱,唯一叫皇后心中不安的,终究还是舒妃所出的四公主。
除了最年幼的五公主还没有取名之外,所有的公主都是皇上信手拈了个满人名字,唯独舒妃的四公主,刚一出生,皇上便亲自取名为“婧欢”,婧,指女子纤弱面条,又可赞女子之才品,舒妃出身满人书香门第,这个“婧”字,显然只说才品出众,光这一个字,愣是比她嫡出的二公主都要显眼了!幸好那个“欢”字,次了些……
要是嘤鸣知道皇后心中所想,只怕早就炸毛了,你才次了些呢,你全家都次了些!
皇后亲手端了一盏御前龙井,心中有心试探,便柔声道:“臣妾听人说,舒妃产后将养了些日子,身子已经好很多了。”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突然一顿,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只是瞧着气色好些了,身子还是老样子。”——虽然他许多日没去长春仙馆了,今日又是遮蔽众人耳目,偷偷去听了一会儿,不过章清涧五日一请平安脉,脉象也是五日一次向她回禀。鸣儿的宫寒之症依旧没有太大缓解……这真是个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儿啊。
章清涧是太医院妇产千金一刻的翘楚,都治了两个月了,鸣儿的宫寒之症却没有丝毫气色。莫非……鸣儿此生真的不能再有生养了?想到此处,皇帝不由攥紧了手中的蜜蜡佛珠。
皇后也察觉皇帝似乎隐隐有些动怒,不禁心中一快,舒妃莫非真的惹怒了皇上了?皇后满是一脸贤德之态:“三日后,臣妾便邀秀女与留宫嫔妃一起去同乐园听戏,也派人去邀了舒妃。臣妾想着,如今天暖,舒妃出来走动走动,想来对身体会有好处的。只是……舒妃没说去还是不去。”
皇后这番话,很隐晦地在皇帝跟前给嘤鸣上了眼药。皇后的六宫之主,照例皇后邀请嫔妃看戏,嫔妃怎么能不去呢?除非病得下不了床了,否则便难逃一个不敬中宫、不安妾室之德的罪名。
皇帝淡淡睨了皇后一眼:“舒妃身子不好,皇后素来宽仁,想来不会勉强舒妃的吧。”——皇帝自然是不希望嘤鸣劳累,毕竟同乐园距离嫔妃住处着实有些远。章清涧也说,鸣儿身子需要长期仔细休养,或许才会有起色。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心底浮起浓浓的愤色,皇上这般毫不犹豫地回护舒妃,可见舒妃并没有失宠!
舒妃的脾性,并不够温顺,她满以为皇上总有厌倦的一日。可如今看来,舒妃的恩宠会持续很长的年月。是啊,一碗寒宫药,虽然叫她绝育,可也换来了皇上的怜爱!这份怜爱,便足以让舒妃在后宫站位脚跟,她所生的四公主,也必然会得到皇上格外的喜爱!
皇后暗自咬了咬嘴唇,罢了,暂时她没必要针对舒妃,一个不能再有生养的女人,出身再好、再得皇上宠爱又能如何?且容她一时吧!(未完待续。)
第199章、秀女心计(上)
在清朝,明黄一色并非皇帝专属,太后、皇后,作为曾经的国母和现在的国母,也一样可以享用明黄色。所以皇后身上穿了一身明黄色绣着鸾凤和鸣的府绸寝衣,上头的鸾与凤,交相辉映,杂金线绣制而成,异常华美。而皇帝穿的,自然是明黄色绣双龙戏珠的寝衣,乍一看上去,倒是跟情侣装似的。
然而这二位,却是同床异梦。
皇帝板着脸孔,语气也很是冷淡:“安置吧。”——安置,可以是滚床单的意思,当然也可以说盖棉被纯睡觉的意思,此刻皇帝的意思显然是后者。
皇后听得心中一酸,虽然皇上每月十五都会来她这里留宿,但也只是留宿而已!!皇上说,和她还会再有儿子的,可皇上这般冷淡待她,连十五月圆之夜都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叫她如何还能再生个儿子呢?她已经年满三十了,再过几年,身子必然渐渐衰老,只怕倒时候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皇后只得以更加贤惠的姿态道:“皇上已经有许多日不曾去舒妃处了,不如明日便去吧,也能顺便瞧瞧四公主是否长胖了些。”
皇帝脸上冷意顿时散去了大半,他明晚自然会去的,若非今儿是十五,他只怕此刻已经身在长春仙馆了!皇后既如此识趣,皇帝便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安歇吧。”
若皇后能一直如此贤惠下去,他自然不吝啬给皇后一些体面的。但子嗣……还是算了吧!
皇后秉性并非安分之辈。富察家也一样不安分,若是再给他们一个皇子,只怕前朝要更加不稳了!过几年。大不了也跟娴妃似的,让皇后抱养一个皇子就是了。如此,后宫也就能平衡了。
“三日后的,同乐园听戏,不知皇上是否驾临?”皇后急忙柔声问了一句。
皇帝蹙了蹙眉头,殿试过后,前朝也便不那么忙碌了。可同乐园听戏,六宫嫔妃与秀女都回去,女人一多。只怕麻烦就多了。
皇帝刚想摇头,皇后又急忙道:“皇上不如去瞧瞧吧,臣妾听说今年的秀女中,有不少佼佼者。皇上先看一眼。若有看中的。早早告知皇额娘,剩下的皇额娘便有充裕的时间安排赐婚宗室近支了。”
皇帝听了这话,不禁沉思了一会儿,三年前一下子添了十二个秀女,当时觉得不少了,如今一看,宫里嫔妃还是有些单调了,可见太后的眼光也没好到哪儿去。当初他自己定下的也就只有鸣儿。这次同乐园听戏,鸣儿应该不会去。他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好,说不准能挑几个对胃口的呢。
翌日,嘤鸣晨起就感觉到,今儿的天儿更燥热了几分。听着外头一声声的知了的鸣叫,她不禁有些担心身在聚秀园中的英宛了,秀女只是小主,并无位份,所以也享用不了冰,只怕会更热。
“嫔妃无权召见秀女,也不能涉足秀女们的住处……”嘤鸣沉思了一会儿,便问:“不过若是送东西进去,想来还是可以的吧?”
孙嬷嬷点头道:“是,不过需给聚秀园的管事姑姑些赏银才成。”
嘤鸣“嗯” 一声,便道:“那嬷嬷熬些凉茶,替我送去聚秀园吧。”——扇子,皇后已经送了,她就送点凉茶吧,免得英宛中暑了。
时至晌午,秀女们学了半日的规矩,都出了一身的汗水,可偏生天气炎热,哪里还有胃口吃午膳?
住在英宛隔壁的索绰罗云婼又串门过来,看着桌上的一荤一素加一碗粳米饭,全都纹丝未动,便叹着气道:“英宛妹妹怎么也没用午膳吗?”
英宛叹着气道:“着实没有胃口。”——天热得叫人浑身烧火一般,哪里还会有食欲?若是饭菜对胃口还好,可秀女的饮食,也就比宫女们略好些罢了,自幼娇生惯养的英宛自然不适应。前些日子天儿不是太热的时候,还能勉强吃些,今儿却愣是一口也不想吃了。
正在此时,聚秀园的管事冯姑姑亲自叩门,笑盈盈进来,行了礼:“奴才给两位小主请安了。”又命身后跟随的小宫女将食盒奉了上去,“这是舒妃娘娘叫人送来的凉茶,特意给纳兰小主消暑开胃用的。”
英宛忙打开来一开,顿时酸酸的山楂味儿扑鼻而来,不禁叫她口齿生涎,“是山楂决明子茶!”——从前她就爱喝这个酸溜溜的味儿,二姐姐入宫三年,都还记着呢。
英宛见状,忙塞了一个荷包到冯姑姑手中,“劳烦姑姑了。”
冯姑姑不动声色受了荷包,暗自窃喜,舒妃娘娘赏了一份、纳兰小主又赏了一份,送了一回东西,却赚了两份儿的钱,真真是太值得了。便笑眯眯告退了。
食盒中放着个绿釉粉彩鱼藻纹盖罐,配了一只象牙大勺,罐中九分满,上头还浮着几片山楂,红彤彤,看了就叫人开胃。
索绰罗云婼不禁露出羡慕之色来,“舒妃娘娘待妹妹当真极好,连饮食这种细微之处都想到了。有舒妃娘娘如此贴心照拂,妹妹日后在宫里有人遮风挡雨,必然一路顺遂。”
听得前头那句,英宛心里美滋滋的,可后头那句叫她心里很不痛快了。索绰罗云婼的话,分明是说,她会留下来抢二姐姐的丈夫!!
英宛暗自气恼,便硬邦邦道:“二姐姐自然会为我遮风挡雨,可是……不满索绰罗姐姐,我跟姐姐不同,用不了多久,便会指婚出去了!”
索绰罗云婼不禁一怔,“妹妹,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啊!”
英宛径自道:“我没有开玩笑,二姐姐会替我请旨赐婚。”
索绰罗云婼急忙道:“指婚给谁?”
英宛脸颊一红,便道:“不晓得,不过必然是宗室近支,也必然是嫡福晋。我相信二姐姐,不会让我受委屈的。”——英宛虽然没见识过太多险恶之事,可并不傻,自然不会对半路相识的索绰罗云婼没有半点防备。
索绰罗云婼沉默了良久,忽的道:“指婚给宗室近支子弟做嫡福晋,自然是莫大的荣耀,只不过,富贵莫过帝王,宗室近支再好,顶多也就是亲王。舒妃娘娘为何不效法娥皇女英呢?这样对妹妹而言,也更体面些。”
英宛听得心中怒火万丈,便哼了一声,“原来在索绰罗姐姐眼中,只有嫁给皇上为嫔位非才算体面,嫁了宗室子弟,竟是不体面的事儿了!妹妹自愧不如!!”
索绰罗云婼呆住了,她着实没想到纳兰英宛竟然会因此大发脾气!索绰罗云婼心中一滞,莫非纳兰英宛是认为她在挑拨她们姐妹感情了,索绰罗云婼急忙摆手道:“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英宛冷笑道:“我这种寒酸的小地方,实在招待不起姐姐这样心存高远之人,姐姐还是轻便吧!恕妹妹不送!!”
索绰罗云婼心中慌乱无比,她那长姐瑞贵人和舒妃仇怨颇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她庶出的身份,自然生怕一进宫都遭到舒妃迁怒,所以极尽全力与纳兰英宛交好,可没想到一句话说错,这位格格竟是如此火冒三丈。
索绰罗云婼知道,现在她纵然说得舌战莲花,也是无益,只得黯然告退。可是她刚一走出房门,便在廊下瞅见了那位心气高傲、瞧不起她这个巡抚庶出之女的西林觉罗兆慧。
西林觉罗兆慧仪态端华,眼角眉梢却勾勒起一丝不屑之意,而这丝不屑却触动了索绰罗云婼心底的自尊心。西林觉罗兆慧在此,便说明,方才纳兰英宛吼出那些话,全都被她听在了耳朵里!
索绰罗云婼狠狠扬了扬下巴,“怎么?西林觉罗姐姐这个大家闺秀,方才竟在外头偷听吗?!”——这个西林觉罗氏和她的意图一样,都是想留在宫里侍奉君王——既有此心,那宫里最得宠的舒妃娘娘便是要巴结之人!可对她而言,她不仅仅要巴结舒妃,更要消弭舒妃的厌恨才成!否则日后就算留下来,上头有一位处处为难她的高位宠妃,她的日子将会十分难过!
西林觉罗兆慧淡淡一哼,便走到房门跟前,敲了两下门,扬声问:“纳兰妹妹,可我可以进去吗?”——这姿态,根本就是无视索绰罗云婼的存在。
索绰罗云婼气得秀脸薄红,狠狠一甩袖子,道:“这一局,的确是西林觉罗姐姐赢了,愿姐姐在舒妃娘娘这颗大树下长久乘凉!”——索绰罗云婼眼看着自己这么多日子的巴结落了空,自然不愿意西林觉罗氏得逞。她前后两句话,声音都极大,与其说是在对西林觉罗氏说,不如说是提醒里头的纳兰英宛。
这时候,门内传出英容的声音,“是西林觉罗姐姐吗?请进吧。”
西林觉罗兆慧朝着索绰罗云婼挑了挑眉梢,便施施然推开门,不疾不徐进了里头,还顺手关上了门扉,将索绰罗云婼搁在了门外。
索绰罗云婼当然很想留下来偷听,可是一想到若是被发现,便会更叫纳兰英宛警惕防备她,日后再想修好,只怕会更难。便只得咬牙快步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200章、秀女心计(下)
索绰罗云婼刚才在外头嚷嚷的话,的确让英宛对这位出身勋贵名门嫡出的西林觉罗氏生了几分防备,只是她脸上也带了很是得体的微笑,客客气气道:“西林觉罗姐姐请坐下喝杯凉茶吧。”——其实方才索绰罗云婼若是不说那些出格的话,此刻英宛便要请她喝凉茶了。
西林觉罗兆慧笑着道:“多谢妹妹,我才用了午膳,肚子正胀胀地不消化呢。”说着,便端身坐了下来。
那装凉茶的大盖罐已经被英宛端了出来,用配备的想要大勺,舀了两盏出来,一盏给西林觉罗兆慧,一盏她自己端着饮用。
凉茶里加了不少碎冰,此刻还未全部融化,因此入口冰凉,很是能消暑,而那酸酸的味道最能开胃了。
两盏凉茶喝下去,英宛便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
西林觉罗兆慧看了一眼桌子上凉了泰半的饭菜,看了一眼抚摸着肚子的纳兰英宛,便笑着道:“纳兰妹妹先用午膳吧,我先去前院鲤鱼池边的阴凉地歇歇。妹妹用过了晚膳,不妨也出去溜达溜达消食,我也正有些话,想要对妹妹说呢。”
英宛其实也有许多疑虑,譬如,眼前这位看似十分和气的西林觉罗兆慧,是不是也存了借她讨好二姐姐之心呢?还有方才在外头她是不是真的故意偷听?可这些话,着实不便问出口。瞧着西林觉罗兆慧似乎有心解说,英宛便点了点头。亲自送了她出房门外,然后在回房用过了午膳,又饮了小半盏凉茶。这才整了妆容,去聚秀园前院去寻新林觉罗氏。
聚秀园的前院很是宽大,也多栽植花木,故而阴凉阵阵,倒是比闷热的房间里更能消暑。
“凉茶很好喝,多谢纳兰妹妹招待了。”西林觉罗氏笑着对英宛道了谢。
纳兰英宛拂去自己衣襟上沾染了合欢花,甜声道:“左右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西林觉罗兆慧抬头看着那纷纷而落合欢。“大多数的花木,若在南方生长,便十有**无法适应北方的寒冷。譬如桂花,到了北方,就只能栽植盆中。可这合欢不一样,在南方。也是这样葱葱郁郁。”
纳兰英宛听了。不禁呆了一会儿,“南方也有合欢?这个我倒是不晓得呢。”
西林觉罗兆慧重重点头道:“当然有,我额娘就最喜欢合欢。因为合欢是夫妻好合的象征,意头极好。在我额娘的院中,栽植了两株合欢,那是我出生那一年栽下的,直到如今,高大繁密已经不亚于眼前这株了。”
英宛也不禁抬头看了看那合欢树。便笑着道:“叶如翠羽,花如绒伞。很好看的花。”
西林觉罗兆慧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自从我有记忆开始,阿玛就对额娘很是生疏,彼此之前徒有相敬如宾罢了。额娘虽然是阿玛的正妻,可一辈子只生了我,没有儿子,反倒是其他姨娘给阿玛生了不少庶子。所以我从小到大,便是看着那些姨娘、庶弟、庶妹一个个连起手来欺负我额娘!”说着,西林觉罗兆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底已然渐渐湿润。
纳兰英宛暗叹一声,所以西林觉罗氏才那么讨厌庶出的索绰罗氏?
西林觉罗兆慧铮铮然看着英宛:“所以,今年选秀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要留在宫里,要想办法在宫中站稳脚跟!我接近妹妹,的确是想向舒妃娘娘投诚!”——这样的意图,没有必要掩藏,反正人家也不傻,不会看不出来。因此,还不如说出来,反倒显得坦然一些。
西林觉罗兆慧又满是诚恳地道:“我只是想要在宫里站稳脚跟,我的容貌并非绝顶,想要获得皇上专宠,或者想要分薄舒服娘娘的宠爱,根本是不可能的。”
英宛暗想,西林觉罗兆慧虽然出身极好,可容貌的确算不上倾国倾城,只是还算姣好罢了,只不过英宛心里仍然存着一份警惕,便道:“姐姐这些话,我会转告二姐姐,二姐姐倒时候会如何选择,我便不得而知了。”
听了这话,西林觉罗兆慧大为欢喜,她求的就算这个,她求的不过是在舒妃哪里记上号罢了,并不敢奢望一下子就得到舒妃庇护!
长春仙馆,嘤鸣瞅着支摘窗外灿烂的晚霞,怀里抱着刚刚喂得饱饱的猪妞,一下下摇晃着,哄她睡觉。皇帝方才已经叫王钦说话过来,说晚上会过来,只不过说会晚些。所以嘤鸣才想早早喂饱了猪妞,早早打发她睡觉,省得打搅了“夜间运动”。
猪妞的确不愧“猪”的称号,不消片刻,便呼吸均匀了,嘤鸣小心翼翼地将猪妞交给了孙嬷嬷抱下去,送去东偏殿。长春仙馆的东偏殿,在猪妞满月后,就被嘤鸣单独拾掇了出来,充当猪妞的婴儿房。
猪妞是吃饱喝足去睡了,可嘤鸣肚子却饿坏了,可惜伸手一捏,却捏到一圈肥肉。
唉,最近的真的是胖了,尤其是宫寒症被朱果化去之后,嘤鸣便胃口大开,皇帝不来的这些七八日,她似乎又长胖了些!
长叹一口气,嘤鸣便吩咐半夏道:“吩咐小厨房,今晚吃素!”——看样子,她得减肥了,不能等猪妞断奶之后了。要再这么下去,她还指不定会胖多少呢!
迄今为止,皇帝宠爱的嫔妃,哪个没有一握纤腰?英宛说得对,楚王好细腰,乾渣龙也爱细腰啊!看人家嘉嫔,产后胖了一圈,现在不还是减下来了?她发福得还没嘉嫔厉害呢,没道理嘉嫔瘦得下来,她却不行!
只是,晚膳看到那一片绿油油,唯一的荤菜就是那盅药膳乌鸡汤。
嘤鸣端着半碗碧粳米饭,就着素菜吃了下去,又喝了半碗药膳乌鸡汤,便搁下的筷子。
半夏看得都心疼,“娘娘,您还要喂养四公主呢,这点怎么够啊?”
晚上是减肥的最佳时间,一整个晚上的睡眠消耗也同样不小,若非待会皇帝要来,嘤鸣还打算只吃点水果垫吧垫吧呢。
嘤鸣摆了摆手,吩咐道:“撤了吧。”
半夏却一手端起嘤鸣手边那一碟子动都没动过的玫瑰千层糕,道:“娘娘,要不这个留下来,权当是宵夜吧。”
那玫瑰千层糕香气诱人,勾得嘤鸣肚子里的馋虫乱翻,她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叹着气道:“半夏,你这个害我呀!”
半夏呆住了。
嘤鸣捏了捏腰上所出来的一层肥肉,叹着气道:“从前,我腰上哪有这些东西啊!”——尤其是刚进宫的时候,她瘦得腰上根本一丝赘肉也无!那才叫小蛮腰呢!
自打生了猪妞,她也快变成猪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特么滴能不长膘吗?
嘤鸣哀叹一声,便道:“桌上那些没动过的,便赏下去吧,倒了也是可惜了。”
半夏看着嘤鸣的腰肢,不禁叹息道:“宫里的日子,可当真不容易啊。娘娘从前在纳兰府,除了学规矩的时候,何曾吃过苦头啊。”说着,她搁下那盘玫瑰千层糕,亲自端了温水来,服侍嘤鸣净手。
这时候,内殿的帘子被挑开了,满殿的宫女太监急忙伏跪在地。
嘤鸣也忙上前屈膝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面带微笑着,一把握住嘤鸣的柔软的手,将嘤鸣亲手扶了起来,她仔细端详着嘤鸣的脸蛋,“章清涧没有蒙骗朕,你的气色的确好了些。”
嘤鸣柔声婉婉道:“整日吃着药膳,想来还是管用些吧。”前几日章清涧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嘤鸣是改变吗脉搏来蒙骗他的,倒是出奇地顺利,连章清涧这等医术国手都没看出破绽来。
皇帝看着嘤鸣那副温婉的模样,不禁心头一酸,一抬头却不经意地看见了里头那桌只撤下了小半的晚膳。那饭桌上,除了一道药膳乌鸡汤是荤菜,其余的竟然半点荤腥也不见!!顿时,皇帝的脸寒了下来,他不过七八日未来,竟有不长眼的奴才竟敢克扣长春仙馆的份例?!鸣儿身子还虚弱,最是需要食补的时候,吃这些东西怎么成?!!
皇帝咬牙切齿道:“朕才几日不来,竟有人敢……”
嘤鸣一呆,看了看那饭桌,顿时明白了,得,皇帝瞅见那一片绿,估计以为她受虐待了呢!嘤鸣忙摇头道:“臣妾这几日吃得油腻了些,所以才想吃顿素的。”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腰肢,“不信,你仔细瞅瞅,我腰要粗了一圈呢……”嘤鸣满是郁闷地道。
皇帝愣了愣,不但仔细瞅了,还伸手上来捏了两下,的确能捏到肉了……记得鸣儿生婧欢之前,腰上可丁点捏不到软肉呢!
捏了两下之后,皇帝突然举得软软弹弹的,手感……很不错嘛!然后又捏了两下。
嘤鸣黑线了,乾渣龙这是干嘛?调?戏?还是嘲笑她长膘了?!
“咳咳!”乾渣龙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忙拉着嘤鸣的小手,往最里头的寝殿而去。
寝殿里头已经拾掇妥当了,床铺已经铺了下来,里头只留着一盏琉璃宫灯,助安睡的安息香也已经点上了,缭缭绕绕,整个寝殿都是悠长温暖的味道。
皇帝双手揽了嘤鸣的腰肢,语气低低灼灼道:“鸣儿,朕——不是楚王。”(未完待续。)
第201章、朕非楚王
皇帝双手揽了嘤鸣的腰肢,语气低低灼灼道:鸣儿,朕不是楚王。
乾渣龙当然不是楚王,人家是皇帝,比王可要高级多了
不过乾渣龙这意思,莫非是说他不好细腰
滚你妹的,去糊弄别人啊迄今为止,乾渣龙宠爱的女人,哪个没有纤纤一握小蛮腰慧贤贵妃高氏纯嫔苏氏嘉嫔金氏,腰肢都袅娜得紧,尤其是后两位,为了纤体瘦身,也都是吃过大苦头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乾渣龙发挥了自己脱衣服快的本事不但脱他自己的衣服快,连嘤鸣的一身衣裳都给分分钟搞定了。
靛青色的图龙纹常服与水红色的折枝归叶如意镶边旗服交叠着萎落一地,皇帝拥着嘤鸣的倒向柔软的床榻。
多日未曾享用嘤鸣这具柔软洁白的身躯,皇帝似乎格外热情缱绻。他急促地解开了嘤鸣身上最后的一件绣了蝶恋花的粉绿色府绸小肚兜,一把扔出床帐珠帘外,然后一口口啃噬的嘤鸣脖颈上莹润的肌肤,然后一寸寸下移,一寸寸吮着嘤鸣肩膀上的软肉。
从前,嘤鸣的肩膀上又分外凸出的锁骨,如今都被肥肉给掩埋住了,可那肌肤却比从前更加细腻柔软弹性十足。
而然,乾渣龙并不满足于丰润的脖颈与肩膀,一寸寸下移,终于咬到了那一对最丰润的羊脂。
你别别碰那里嘤鸣用颤抖的声音道。尼玛,才几天没见。乾渣龙的手动似乎更高超了
可嘤鸣越是不让碰,乾渣龙越是来劲儿,一手握住左边的挺翘丰满的羊脂。一下下力道或重或轻地揉捏着,然后竟一口含住了挺翘羊脂上顶着的那颗嫣红葡萄,然后轻轻一吮。
嘤鸣刚才哺乳了猪妞,哪里经得起这么一吸,立刻便感觉到,有液体被吮了出去
嘤鸣脸红如朝霞,你妹的。这是你闺女的口粮,你特么的居然也要抢
皇帝一口咽了下去,还饶有兴趣地舔了舔嘴唇。满是灼热地品评道:味道不错嘛,怪不得婧儿那么喜欢。
你丫的,也忒不要脸了点吧
看着嘤鸣脸红如朱的羞愤模样,皇帝却大为欢喜。哈哈大笑了一通。便搂着嘤鸣美味丰润的身躯,交缠着,一寸寸侵入。
皇帝的身材很好,刚过三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何况皇帝从不松懈弓马骑射,故而浑身都是肌肉,尤其腹部。一块块轮廓分明此刻他正是借助那六块锻炼得分外充足的腹肌,带动整个腰部与臀部。驱送着自己的欲求,不断地做着某种运动。而且一边做,还一边欣赏着嘤鸣剥得身无寸缕的身躯。
这样的身躯,让皇帝觉得,分明比从前更加诱人了从前的鸣儿,身子瘦得都能摸到骨头现在每一处都是柔软的,捏起来手感好极了他的确不喜欢痴肥之人,可并不代表他喜欢骨瘦如柴之人其实纯嫔和嘉嫔都理解错了,可这种事儿,皇帝又不好解释,真一解释,只怕便要落得好色之名了
皇帝双手在嘤鸣柔软的腰上捏来捏去,又渐渐游弋到嘤鸣丰满了许多的双臀上。一双粗粝的大手生生托起嘤鸣的臀部,这样角度,正是最适合的角度。皇帝从前喜欢在嘤鸣屁股底下塞个枕头,固然是希望她早些有孕,也他更觉得,这样的角度,更符合他的侵占欲求。
臀部传来的羞意,让嘤鸣又恼又恨,偏生不争气的身体,却被一的畅快几乎要淹没了。口齿间不由自主地竟发出靡丽的低吟,这样的低吟,恰恰更刺激的皇帝,让皇帝更加快了速度。
这一晚,嘤鸣都急不得自己被折腾了多少次了,约莫都是深夜了,才力竭昏睡了过去。昏睡前,忍不住暗想,幸好,那避孕药丸提前吃下了
翌日醒来之后,嘤鸣浑身都酸软无力,尤其是腰酸得都快爬不起床来了
该死的乾渣龙你丫的,又嗑药了不成
不过,她可以确定一点,乾渣龙对她身体的肥瘦,似乎很满意,否则也不会那样迷恋,那样折腾她。
郁闷,这真不晓得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嘤鸣也知道,自己的皮肤的确比以前好了些,皮下多了一层脂肪,的确摸起来手感也会好许多。基本上骨瘦如柴之人,一般皮肤都不会太好。这也算是胖妹子的一个福利了。
或许是她理解有误,也或许是她的胖还算不上皇帝定义中的胖,只能算略有几分丰润。
其实嘤鸣产后也没发福太多,锁骨只看出一点点来,腰是粗了些,但不是没有腰,只是弯下腰的时候,能摸出小肚子来,可若站直了或者趟直了,是根本看不出小肚子来的。
而且最让她满意的地方是胸部。似乎,乾渣龙也很满意。
额果然是只色龙啊
只是,虽然她胸部丰满了些,可嘉嫔比她丰满多了,怎么不见乾渣龙迷恋
莫非是嘉嫔的形状不好
额研究这个有点不太好吧嘤鸣脸上浮起一丝红意,何况胡乱意淫也没用,她总不能跟皇帝问问嘉嫔金绣纹的胸部如何如何吧她更没法脱了嘉嫔的衣服检查一下
连续两个晚上,皇帝都留宿长春仙馆,一时间便叫那些意味嘤鸣失了宠的流言消弭得无影无踪了。
第三日的早晨,嘤鸣腰酸背痛爬起床来,不是她不想赖床睡懒觉,而是她知道今天就是同乐园听戏的日子了。这会子已经是辰时了,只怕皇后嫔妃和秀女们都去了,她肯定是要迟到的,但她不想不到。
不为的别的,就为能看看小妹英宛也是好的。虽然聚秀园里嘤鸣已经叫孙嬷嬷上上下下打点过了,可总是不放心,生怕英宛会受了委屈。
叫半夏给她按摩了后腰和大腿,嘤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半夏柔声劝道:娘娘身子不舒服,不去就是,皇后也不敢找您麻烦。
嘤鸣摆了摆手,我才不是因为皇后呢,只是想去看看英宛罢了。
半夏听了,没再多言,只拿了个厚厚软垫垫在肩舆上,起码能叫嘤鸣坐着舒服些。
同乐园的路有些远,即使抄近路,乘坐肩舆也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也就是整整一个钟头唉,真不晓得谁特么把同乐园设计地那么远既然是让六宫嫔妃娱乐消遣的地方,建在嫔妃居住的宫苑附近不是很好吗
吐槽了一路,等肩舆停在同乐园外头的时候,太阳已经高升,活似一团烈火,晒得人很不舒服。只在园外,就已经能够听见里头咿咿呀呀的昆曲嗓音了,唱曲的,当然不是外头的戏子,而是宫里的太监。
内宫之地,岂会让外男进出这可是会影响皇帝陛下帽子的颜色的所以,清朝在这上头十分谨慎专门安排人调教嗓音不错太监,从小就学戏,生生是个太监戏曲学院了
不得不说,这太监戏曲学院的确培养出了不少好嗓子,也算是教书育人了。等唱戏的太监年纪大了,不能唱了,退下来之后,还能教新一波的小太监。这也是清楚独有的内宫戏曲体系了。
同乐园内,倒是一派热闹,三尺高的戏台上,打扮得妖娆袅娜的戏子曲音流畅婉转,戏台正对着的戏楼,是后妃秀女们观戏的场所,里头甚是宽敞,容纳百余人都不会觉得挤攘。
嘤鸣今日特意隆重打扮,可是想借此压一压那些花枝招展的年轻新人秀女们。穿一身鲜艳的鹅黄色九重春色缂丝旗服,领口与袖口的镶边儿上绣了牡丹缠枝纹,袖子底下皓腕上带了一双成色极好的羊脂玉贵妃手镯。架子头上,秀发如墨,一只赤金累丝金翟鸟嵌东珠步摇熠熠生辉,垂下的一串南红玛瑙珠坠,与脸颊上扑的胭脂色交相辉映,端的是光华照人,美艳无匹。
这幅模样,生生叫皇后都愣住了,皇后忍不住惊讶,舒妃不是产后体虚吗竟然没有残损容颜,反倒更加艳丽照人了皇后心中忍不住泛起浓浓的妒忌,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已经可以说是老女人了,看到舒妃那张燕惭莺妒的容颜,一笑嫣然,顿时殿内嫔妃秀女如数失色,这样的容颜,如何叫皇后不妒呢
嘤鸣以眼角的余光扫过殿内所有人,有人惊讶有人妒恨,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她许久不出长春仙馆了,怕是人人都猜测她容颜消损吧今日她来同乐园,也正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有失宠,反倒会比以前更加的得宠
嘤鸣徐徐几步走到皇后跟前,盈盈屈膝做万福,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见状,急忙端正了神态,很是贤惠宽容地道:舒妃产后体虚,其实就算不来也无妨的。未完待续。
第202章、精彩好戏
嘤鸣直起身来,笑容甜美地道:“皇后邀请,臣妾又怎么会不来呢?”说着,她扫了一眼两侧的座位,皇后左手边的第一个席位,正好是空着。再旁边,坐着的是嫔位中有子且资历深厚的纯嫔苏氏。嘤鸣心里明白,这是自己与人结善结出来的结果,若换了旁人,只怕位子就被旁人顺延占去了。
纯嫔冲她微笑着:“舒妃娘娘快入座吧,今儿戏可精彩着呢。”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戏楼里有五六十号女人呢,自然精彩数十倍!嘤鸣冲着纯嫔轻轻点头,她知道,纯嫔是特意留出了她的位置,去左边第二席坐的。
今日,除了还在坐月子的怡嫔柏氏,其余的纯嫔、嘉嫔、愉嫔、庆嫔这四嫔都来了,嘤鸣刚入宫时候好几位贵人,要么晋位为嫔,要么死了(瑞贵人),如今贵人一级,倒是空缺了……哦不,差点忘了,大约是两个月前,答应肖姮晋为常在,而常在林娇怡被晋位贵人,前者是纯嫔宫里人,后者是嘉嫔宫里人,稍微一想就知道,纯嫔、嘉嫔都是自知韶华不再,所以各自培养了美人出来固宠。这二位都是三年前选秀入宫的嫔妃,论姿色都还不错,特别是这二年,被宫中护繁华滋润得都是愈发娇娆,因此一个月里也能侍寝个两三回。
所以现在宫中的格局是,她与娴妃乌拉那拉俪兰并尊四妃之位,之下是五个嫔位。纯嫔苏卿宜和嘉嫔金绣纹都有儿子,愉嫔海佳常汐是老资历,怡嫔柏灵韵是嘤鸣宫里出去的人。庆嫔陆簪缨最年轻,偏生是最受皇帝冷落的一个嫔主。
然后贵人之位便独独只有一个林贵人林娇怡了,有些日子每年,林娇怡长得愈发妩媚动人了,这样的妩媚,是嫩生生的新人秀女所没有的,所以颇得了皇帝几分宠爱。今日林娇怡看到嘤鸣。脸上顿时多了三分死灰之色,她可以预见,接下来她的恩宠要稀薄了。等到新人册了位份,只怕就要失宠了!
可林娇怡自知出身,愣是连怨都不敢怨嘤鸣,脸上露出的尽是伤感失落之色。
常在肖姮脸色也跟林贵人差不多。纤细袅娜的身躯一颤。美眸都有些怔忪了。
其余的处在六品常在和七品答应位份上的嫔妃最多,常在约莫有七八个,答应却最少有十几个,不过嘤鸣大多不认得,有几个眼熟的,却已经叫不上来名字了。估计皇帝也叫不上来名字吧?
嘤鸣眼睛一扫而过,便将目光放在座位最偏远的秀女们身上,这些年轻的女子。个个打扮得娇艳动人,嘤鸣一眼就瞧见了小妹英宛。她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这笑脸,看了便叫嘤鸣心头一松。看到了嘤鸣,嘤鸣莞尔一笑,便入座了,旋即便有宫女奉了香茗上来。
皇后侧脸微笑着道:“这是南方新进宫西湖龙井,舒妃尝尝,可否对胃口。
嘤鸣低头一撇那茶汤,一汪碧翠,宛若翡翠一般通透好看,香气更是扑鼻而来,嘤鸣轻轻抿了一口,便笑着道:“今年西湖龙井,比往年气味、口感更好一些。”
皇后扬声道:“大清海晏河清,四方风调雨顺,自然这茶越来越好了。”
嘤鸣嘴角抽搐了两下,就一盏茶,居然能牵到“海晏河清”头上去了。别人不晓得,嘤鸣这个穿越者心里也清楚得紧,封建朝代哪儿来的“海晏河清”,即使是康乾盛世,还是有不少人饿死呢。雍正朝,成片灭绝的贪官污吏,现在也渐渐开始复苏了。
清朝的吏治,在乾隆后期就是一烂摊子,清朝的由胜而衰,也从乾隆后期开始的。
这时候,娴妃含笑睨着嘤鸣:“今年秀女,虽然少些,不过姿色佼佼者却是不少呢。尤其是舒妃的小妹,当真是花容月貌。”
皇后微微一笑,“娴妃既然对舒妃小妹有兴趣,不如本宫叫传了过来,让娴妃细细看看。”
滚丫蛋,她今天来,只打算远远看英宛一眼也就是了,可不希望英宛被拎出来展览,这可是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嘤鸣只得急忙补救:“臣妾瞧着,姿容佼佼的,可不止臣妾小妹一人。”——要拎出来,干脆多拎几个,也多分散一下怨妒也好。
纯嫔见状,忙符合着点头,“是呢,纳兰秀女身侧那位穿桔红衣裳的,颜色也是极好呢。”
似乎是为了应和纯嫔这句话,那个穿桔红宫装的秀女立刻抬起了下巴,神色间带着几分自娇之色。
皇后点了点头,便吩咐身边大宫女翠羽去将这两个秀女传召了过来。
英宛今日穿着一身很是低调的艾绿色蝠纹如意宫装,头上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旗髻簪两朵小巧玲珑的碧桃绢花,鬓边簪着一只赤金嵌蓝宝石如意钗,以示她不菲的出身,不至于被人小觑了。
相对比而言,令一个秀女打扮就要惹眼多了,一身桔红色云锦旗服,头上珠翠玲珑,长相也颇为出挑,堪称一朵新开的芍药,还略有几分青嫩。这般模样,可想而知,过年再张开些,必是国色。
两个秀女齐齐跪下行礼,道:“臣女纳兰英宛林倩如,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规矩学得都不错,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二人亭亭玉立站起身来,英宛自是低垂着头,可那个自称叫林倩如的秀女却是站直了身子,笑脸盈盈,平眼正视,一副很是坦然自若的模样,可眉眼间却透着几分自信……或者说是自傲更贴切一些。
这个林倩如,只怕会是今年新晋嫔妃中最貌美之人,而且她不但貌美,笑容也是极动人的,艳然一笑,油然便生三分妩媚,这样的女人,最能勾男人的心了。
娴妃幽幽叹了口气,“这新人真是一年比一年貌美,本宫真是老了,瞧着两位妹妹,这等颜色,当真难得一见啊。”
英宛听了,忙恭恭敬敬道:“娴妃娘娘气度端华,臣女不敢比肩。”
娴妃听了,不禁暗道,舒妃这个小妹倒是个懂得收敛锋芒之人,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留在宫里,只怕后果便要被她们纳兰氏姊妹把持了!
林倩如却是暗自一恼,因为她想说的话,生生被纳兰英宛给抢先一步说了,林倩如只得笑着道:“娴妃娘娘秀毓名门,何等尊贵,臣女望尘莫及。”
这话说得娴妃心中欢喜,娴妃素来最引以自傲便是自己的家世门第了,林氏这话可一说是正挠中了娴妃心底的痒痒处。
娴妃是高兴了,可皇后的脸已经拉下来了。当着她的面,称赞妃子的家世门第,皇后岂会痛快了?
林倩如也立刻感受到了皇后的不快,顿时心里一慌,刚才她的话被纳兰英宛抢先一步说了,只得急忙再想其他恭维的话,可是这一急,竟拍娴妃的马屁拍过了,惹了皇后不快。
林倩如暗自悔恨,她想着投靠皇后呢,如今看来,只能依附娴妃了!
嘤鸣拿着手中的团扇半遮面,唇角已经扬了起来,今儿戏,还真是热闹呢!
嘤鸣呵呵一笑,瞅着坐在底下四嫔之后的林娇怡林贵人,笑眯眯道:“可是巧了,如今侍奉皇上的,也有一位林贵人呢。过些日子,只怕就要有两位‘林贵人’了。”——聚秀馆中拔尖秀女的名单,嘤鸣自然早打听清楚了,林倩如的家世不低,皇帝为表满汉一家,必然还会再封一个汉军旗贵人。所以说,这林倩如,跑不了一个五品贵人位份了。
娴妃却幽幽道:“封个贵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比得上舒妃的小妹出身体面呢?本宫记得三年前舒妃入宫的时候,初封便是嫔位。而如今嫔位上,只有五人,正好缺一个呢!”
娴妃这话分明是在说,英宛会补上最后一个嫔主之位!!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林倩如身上转移到了一直力求低调的英宛身上。
嘤鸣暗暗握紧了拳头,娴妃这是故意给英宛拉仇恨值呢!可想而知,过了今日,英宛必然会成为聚秀馆秀女中,众人怨妒之人!!
不行,赐婚的事儿,得赶紧叫皇帝下旨了,否则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就在此事,外头传来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额?皇帝来干什么?!嘤鸣一呆,却已经站了起来,蹲下身子行礼了,秀女们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唯独只有皇后,可以只行简单的万福礼。
嘤鸣暗自磨牙,皇帝来,还能为了什么?来看美人呗!!今儿所有的秀女都来了!!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请等着皇帝挑中呢!!
好你个乾色龙,原来是花蝴蝶出来巡游百花了!!
满殿都是美人,皇帝自然心情甚好,大手一挥便扬声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次第莺声燕语,那叫一个甜腻。
可这一站起来,皇帝便瞅见嘤鸣了,而且还是妆容华美的嘤鸣,皇帝呆愣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问:“舒妃怎么来了?”(未完待续。)
第203章、赐婚
可这一站起来,皇帝便瞅见嘤鸣了,而且还是妆容华美的嘤鸣,皇帝呆愣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问:“舒妃怎么来了?”
嘤鸣用一双妙目巧笑倩兮望着皇帝,扯着娇滴滴的嗓子道:“臣妾来看戏呀,皇上不觉得今儿的戏很是热闹吗?”——三个女人就能凑一台戏了,这里最少能凑二十台戏,能不热闹吗?
皇帝也听出嘤鸣的话里似乎有所指了,不由干咳了两声,愣是无话可说了。
皇后忙笑语道:“戏台上正唱着《升平宝筏》,的确是很热闹的一出戏,皇上来的正是时候呢。”一边说着,皇后亲自端了茶水,奉与皇帝。
皇帝也算找着台阶下,便坐在最前头正中的席位上,抿了一口茶水。
嘤鸣放眼朝对面的戏台上望,升平宝筏?一个和尚、一只猴子、一只猪……额,西游记啊好不好?到了宫里,居然给换了名儿了!这出戏似乎演了有一会儿了,她刚才只顾着掺和身边的大戏了,倒是忽略了台上那出戏了。
便瞅了一眼英宛,英宛冲她挤眉弄眼,撅着嘴巴嘟哝了个“西游记”三字的口型。
嘤鸣不禁掩唇笑了。
皇帝斜眼一瞧,就正瞅见了突兀侍立一旁的两个秀女了,此刻嫔妃行完礼,都已重新入座,还站着的除了宫女太监,就只有英宛与林倩如了。
皇帝目光转来,英宛急忙垂下头去。倒是那林倩如立刻抬起羞涩而妩媚的小脸蛋,柔柔迎上皇帝的目光,那双剪水秋眸盈盈动人。
皇后忙温声细语介绍道:“穿绿衣的。是舒妃的嫡亲小妹纳兰氏,穿红衣的,是汉军旗秀女林氏。”
“哦?”皇帝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便瞅了两眼那低垂着脑袋的丫头,之前在长春仙馆,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这会子瑟缩地跟只鹌鹑似的?
这般心里话若是叫英宛听到,估计要炸毛了:你才是鹌鹑。你全家都是鹌鹑!——好吧,这种骂人格式,还是跟她二姐姐学来的呢。
皇帝淡淡吩咐道:“把头抬起来!”
英宛心中早已骂开了。怎么她的两个姐夫都那么讨人厌啊!可偏偏这位姐夫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的话,不能不听,只得怯生生抬起小脸蛋来。恭恭敬敬见了个万福:“臣女纳兰氏。请皇上金安。”
皇帝瞅着那张小嫩脸,不禁一怔,旋即看着嘤鸣道:“你这小妹,跟你长得很像。”
嘤鸣瞬间心中一恶,尼玛,这乾色龙该不会连十五岁的英宛都不放过吧?丫的,你都大叔年纪了,能有点节操不?心里怒吐槽。表面上却言笑晏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然相像了。”
皇后眼中若有深意。口中却笑着道:“舒妃艳丽无匹,其小妹却清丽可人,真是一对姐妹花呀。”然后她看了一眼皇帝,深深道:“皇上真是有福气。”
嘤鸣听得瞬间攥紧了拳头,有福气?!这个乾色龙要是敢动半分歪歪心思,老娘一定要踹断他第五肢!!
“咳咳!”皇帝又咳嗽了两声,嘤鸣那满脸煞气的表情,的确叫他都觉得压力甚大了,算了,不开玩笑了,朕的鸣儿心眼太小,禁不起逗弄。
皇帝笑着问皇后:“康亲王崇安的幼子,今年是十六还是十七了?”
皇后神色顿时一僵,才说了纳兰英宛,皇上却提及康亲王幼子……要知道,康亲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十有**便是世子!!舒妃的娘家已经够体面的了,她祖母是淑慎老郡主、哥哥是探花郎、姐姐是平郡王嫡福晋,若连妹妹都要做了铁帽子王府的世子福晋……只怕危害不见得比留在宫里小!!
皇后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回答道:“应该是十六了,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皇后只说娶妻,没说娶福晋,是因为惠周如今只有奉恩辅国公的爵位,其妻只能称为辅国公夫人,而非福晋。
皇帝“哦”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方才那简单的一句问话,已经足够表达皇帝的意思了。
嘤鸣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看到皇后、娴妃双双警惕的目光,心中又暗叹一声不好!她差点忘了,纳兰家已经出了一个铁帽子郡王嫡福晋,若是在多一个铁帽子王世子福晋……这样的煊赫荣耀,只怕会令皇后、娴妃都无法安心了!
唉,真是头疼啊!
可惜英宛没察觉这里头的危机,顿时便被兴奋淹没了,她仰着笑脸,甜甜见礼:“多谢二姐夫!”
皇帝脸一抽搐,他就知道,鸣儿的这个小妹不过是装鹌鹑罢了,骨子里就是个假小子!!你叫姐夫就罢了,还加个“二”是什么意思?!
皇后脸色却嗖的拉了下来,她的娘家弟弟还没叫过皇上“姐夫”呢!
英宛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刚才高兴坏了,竟一下子嘴上没了个把门的!!皇上的确是她二姐夫没错,可也不能叫出来啊,尤其是还当着皇后的面儿呢!英宛苦哈哈的看着嘤鸣,那表情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嘤鸣揉了揉太阳穴,乾渣龙也是,干嘛非要当场暗示说要把英宛许给惠周啊,事后直接下旨赐婚不就得了?!英宛从小就喜欢惠周,如今可以嫁给他了,自然欢喜之下,有些得意忘形了。说白了,这两个人都有错儿!
戏台上正是热闹,嘤鸣越看越心焦。皇后、娴妃,以及娴妃背后的太后,哪个是省油的灯?早知如此,今儿还不如不来呢!
晌午戏散之后,嫔妃、秀女们恭送帝后离去后,嘤鸣也顾不得什么,便拉上英宛现行一步离开了同乐园。
戏楼中,娴妃深深皱着眉头看着嘤鸣姊妹远去的背影,便吩咐道:“不回万方安和殿了,直接去太后哪儿!”
同乐园外的一处隐蔽的凉亭中,英宛娇嫩的脸蛋有些发白,英宛性子是简单了些,但并不是蠢人,她咬了咬嘴唇,眼里满是慌张之色,“二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办呀?皇上什么时候下旨赐婚呀?”
嘤鸣深吸一口气,“选秀,素来是皇帝选过了之后,剩下的才会被赐婚宗室。你留宫学规矩才半月,最起码还得在等半个月。”
英宛扯着自己的衣袖道:“半个月……我怕夜长梦多啊!”
英宛的担心,也正是她最忧心之处,“我试着求皇上早些册封新人,你回去之后记得千万小心,无事不要走出房门半步,也要留心所有接近你的人。也不要用别人送的吃食、胭脂、水粉。”
嘤鸣忙不迭地点头,“自打留宫,住在聚秀馆中,的确有人刻意接近我。其中一位是宫里那位亡故了的瑞贵人的庶妹,还有一个也是巡抚之女,姓西林觉罗氏的。似乎都想借我,搭上二姐姐的门路呢。”
嘤鸣略一沉思,“她们若想搭上我的门路,你只管应下。跟她们眼前摆上一根胡萝卜,她们想必也不介意帮衬你一二。因为你跟她们不同,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指婚给惠周,和她们没有利益冲突。”
英宛点了点头,又道:“可是那个林倩如,着实是个好相与的,她长相又那么出挑,日后只怕会分了二姐姐的宠爱。”
嘤鸣淡淡道:“一个林倩如没什么大不了,想动摇我的地位还差得远。只不过在聚秀馆中,你自己须万分防备才是。”
英宛咬了咬嘴唇,“聚秀馆中秀女也就罢了,可我担心的是……皇后娘娘,还有那位娴妃娘娘,似乎眼神都有些不善。若是她们不想看着我被指婚给惠周,该如何是好呢?”
这些话正是嘤鸣心中最忧心之处,嘤鸣凝着眉心,沉思良久,“当大火四面的时候,如何面对方可保自身不受危害呢?”
英宛听了,面容苦涩,“四面来袭,自然是无处可躲,只能葬身火海了。”
“不!”嘤鸣扬着唇角笑了,“应对的法子很简单,只要将身边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付之一炬,自然四面大火到来之时便无以燃烧!!”
英宛瞬间脑中一片明朗,“二姐姐,你的意思难道是——”
嘤鸣抬起手,轻轻拂去英宛肩膀上沾染的一片嫣红的花瓣,柔声道:“好了,你回去吧。东西,我很快就会送过去。”
叮嘱英宛两句,嘤鸣便乘坐上肩舆,回到了长春仙馆。
她知道,英宛的事儿,不宜耽搁,必须在皇后或者太后动手之前下手!所以,又吩咐孙嬷嬷去熬了些山楂决明子凉茶,还是装在上次的那个盖罐中。只不过,与上次的不同的是,盖罐底下,嘤鸣亲手压上了一粒小小的淡黄色的药丸。
孙嬷嬷面带忧虑之色:“娘娘,这是否太冒险了些?”
嘤鸣深吸一口气,“放心吧,那药的分量不会太重,不会致命的。”
孙嬷嬷听了,咬一咬牙,便点头道:“是,奴才明白了。”
半个时辰后,已经是日落时分,孙嬷嬷被阻隔在聚秀馆外,她笑着将食盒递给了管事冯姑姑,再塞上一枚金锞子,笑着道:“又要劳烦冯姑姑了。”
冯姑姑笑眯眯收了金锞子,脸上已经能笑出花儿来,“舒妃娘娘太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孙嬷嬷又道:“烦劳冯姑姑转告纳兰小主一声,凉茶虽好,也不要饮用太多。”——这话是提醒英宛,别服用太多。
冯姑姑笑着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204章、秀女中毒
夜色降临,英宛看着那食盒中的盖罐,喃喃自语道:“不要饮用太多吗?”她双手将盖罐捧了出来,却看到罐子底下竟有一枚黄色的小药丸。
英宛愣了愣,“原来不是指凉茶呀……”她笑着捏起那枚小药丸,将它丢进了茶壶中中,轻轻摇曳两下,那小药丸立刻融化,那茶水的颜色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英宛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喃喃自语道:“不要饮用太多,意思是喝一口就行了吗?”英宛咬一咬牙,正要喝,却听见外头咚咚两声敲门声。
英宛的手一抖,险些摔了那茶盏,她勉强镇定心神,扬声问道:“是谁呀?”
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纳兰妹妹,是我,西林觉罗兆慧。我有要紧的事要与妹妹说!”
英宛眉头一皱,能有什么急事,非要大晚上的说?英宛只得放下茶盏,去开门请了西林觉罗兆慧进房中。
西林觉罗兆慧素来沉稳,今儿竟难得一脸焦急之色,她一把抓住英宛的手,满是急促地道:“妹妹,有人要害你!”
英宛神色一紧,急忙问:“谁?!”
西林觉罗兆慧朝外头一看,急忙先关上了门,才低声道:“方才从同乐园出来的时候,我便找不到林倩如人哪儿去了。四下找寻,结果竟发现,她在紫薇密林中与密谈,我隐隐听到,她们屡次提及妹妹,只怕是存心不善呐!”
英宛听了。便笑着请西林觉罗兆慧入座,又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水,“多谢西林觉罗姐姐提醒。我自会小心应对。”一边说着,她端起了自己方才搁下的那盏茶水,很是平淡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搁下了。
西林觉罗兆慧端起茶盏也抿了一小口,叹了口气,“那林倩如自诩貌美,如今又搭上了娴妃的门路。就算不针对妹妹,日后只怕也会对舒妃娘娘不利的。”
英宛顿时明白了,什么密谈对她存心不善。不过是西林觉罗兆慧想要以此投靠二姐姐门下罢了,英宛便笑着道:“今日我也与二姐姐提了西林觉罗姐姐你呢,二姐姐说西林觉罗姐姐出身名门,很愿意和你结识一番呢。”
听了这话。西林觉罗兆慧心中大喜。那林倩如已经有了娴妃作为靠山,她若不寻个更好的靠山,只怕日后就要落后那区区汉军旗出身的林氏一筹了!
“舒妃娘娘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纳兰妹妹!你怎么了?”西林觉罗兆慧刚一回过神来,客套话还没说话,就看到英宛脸色青白、口吐白沫,整个人都抽搐了。然而西林觉罗兆慧来不及担忧英宛太多,自己也感觉到身子的不对劲了。她感觉到自己四肢麻木,竟也渐渐抽搐起来。她嘴唇哆嗦着,用尽全力大吼道:“来、快来人啊!!!”
英宛看着也倒下来的西林觉罗兆慧,心中暗道了一句“抱歉”,不是我要害你,若是独独我中毒,你就是最遭人怀疑之人了!与其如此,不如咱们一起中毒,事情也会闹得更大,皇上也会更加震怒,对你我都有好处。反正,二姐姐给的毒药,不会置人于死地的。
想着这些,英宛安心地昏厥了过去。
长春仙馆,嘤鸣摘了满头的赤金首饰,只留下两只压鬓的玉簪固定着发髻。
皇帝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她那张铅华染就的华美容颜,在她耳畔吹着热气道:“今日的鸣儿,真是美极了。”
嘤鸣此刻哪里还有兴致跟皇帝**,满腹心思都记挂在聚秀馆中的英宛身上,故而脸色有些低沉。
皇帝疑惑地道:“怎么了?朕给你小妹赐婚,鸣儿不高兴吗?”
嘤鸣低低道:“皇上赐婚,臣妾当然高兴。可是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臣妾心里觉得害怕。”
皇帝一愣,忙问:“害怕什么?”
嘤鸣毫不掩饰地道:“害怕有人会因此加害小妹英宛。”
皇帝一怔,纳兰家的确太荣耀了些,旋即皇帝摆手道:“鸣儿,你想多了。”
嘤鸣回头凝望着他,带着几分哀求之色道:“皇上能否早些下赐婚旨意?”
皇帝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合规矩……”
“可是……”嘤鸣咬了咬嘴唇,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帝将嘤鸣抱在怀中,低声道:“放心,别想太多了,难道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加害秀女不成?”
她们固然不会明目张胆动手,可正是那些暗地里的手段才更是叫人防不胜防啊!英宛若是真长久住在聚秀馆,只怕便会有各种各样的阴损手段招呼上去,若是寻常加害也就罢了,怕就怕有人会在英宛的名节上动手。
在古代,这可是最能毁掉一个女人的手段!
这时候,徐晋禄慌里慌张跑了进来,“皇上!娘娘!不好了!聚秀馆传来消息说,纳兰小主和西林觉罗小主突然口吐白沫晕厥过去,瞧着像是中毒了!”
嘤鸣心头一紧,怎么多了西林觉罗氏?!英宛是怎么搞的?!
皇帝的脸却黑沉了下去,他刚才还叫鸣儿不要想太多,没想到才一转眼,竟真的有人敢明目长大加害秀女了!!而且目标必然是嘤鸣的小妹纳兰英宛,另一个估计是无辜受到牵连之人!
“皇上——”嘤鸣用一双哀求地眼睛看着皇帝,她必须亲自去瞧瞧英宛。虽然分量她已经拿捏得很小了,可英宛都昏厥过去了,看样子中毒不轻!
“摆驾聚秀馆!!”皇帝怒沉沉吩咐道,“真倒是要看看,谁敢如此放肆!!”
一路急速赶到聚秀馆中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今夜倒是星空朗朗,夜景甚好。
然而聚秀馆中却是一片慌乱,而皇帝与舒妃的到来,立刻便让慌乱的秀女们各自安静了下来。太医院距离秀女们居住的聚秀馆不远,所以先一步赶到了。
一位太医跪奏道:“皇上、娘娘请放心,臣已经给两位小主灌下鹅血,不会有大碍了!”
鹅血,或者鸭血、羊血,一定程度上都能缓解断肠草的毒性。嘤鸣听了,心底便松了一口气,可脸上却露出疑惑之色:“灌那些东西做什么?”
太医忙道:“回舒妃娘娘,两位小主中的是马钱子毒,灌鹅血是最能解毒的了。”——马钱子,便是断肠草的别称。
“原来如此。”嘤鸣看了一眼里头,一个躺在床榻上,一个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两人都是面色苍白,仍旧昏迷不醒呢,“那本宫的小妹……还有西林觉罗秀女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吧?”
太医点头道:“是,两位小主都没有大碍,最迟明日便会醒来,请舒妃娘娘安心。”
嘤鸣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她看了看皇帝,便道:“还是太医医术高超,否则臣妾小妹就……”说着,眼里一片湿润。嘤鸣这番表情,到不是全然作伪,看到英宛那副面无血色的模样,嘤鸣是着实心疼了。行此苦肉之计,也是无可奈何之法。
皇帝沉声问:“检查出是什么东西有毒了吗?”
太医忙回答道:“回皇上,是茶水中下了毒,幸好两位小主饮用不多,否则只怕便会有性命之忧了!”
嘤鸣心里一揪,果然还是那断肠草的分量重了些吗?幸好英宛没有多喝,否则……
嘤鸣急忙快步走到里头床榻跟前,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英宛,眼泪顿时便掉了下来。英宛是那样毫不犹豫相信她,即使知道有毒,也相信她不会毒死自己。
这时候,外头传来太监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一听皇后到来,嘤鸣急忙擦了擦眼泪,起身朝着匆匆赶来的皇后行了个万福。
皇后给皇帝见了礼,一脸担忧地道:“臣妾听闻有秀女中毒,特意赶过来瞧瞧。”
嘤鸣哽咽着道:“多谢皇后娘娘怪坏,臣妾小妹和秀女西林觉罗氏都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皇后眼底幽深,难道是娴妃动手了?真是没用的东西,竟还落了个功败垂成?!皇后忙笑着道:“没有闹出人命就好。”
嘤鸣咬了咬嘴唇,抬头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帝点头,“你说。”
嘤鸣看了看躺在里头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英宛,便含泪道:“今日之事,纯属小妹命大,没有过多饮用下了毒的茶水。但这种事情,有一便有二,臣妾实在害怕小妹再为人所害,所以……臣妾想求皇上,能否让小妹先行回纳兰府,等待赐婚旨意?”
皇后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合规矩!除非是撂了牌子的秀女,否则哪有提前离宫的道理?”
嘤鸣含泪盈盈道:“那就请撂了臣妾小妹的牌子吧,撂牌子顶多嫁得次一些,若是继续留在宫里,只怕连命都要没了!”
“舒妃……”皇帝低低唤了一声,眉头略略蹙了起来。
嘤鸣潸然泪下,脸颊都湿润了,“皇上,臣妾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宁可她没有那些富贵荣华,也不愿看她为人所害!”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若她明日醒来,便暂且送她出宫吧。”
皇后心中窃喜,急忙问:“皇上可是要撂了纳兰秀女的牌子?”
“皇后!!”皇帝冷冷呵斥一声。
皇后心头一颤,这才察觉自己言语有所不妥,竟像是幸灾乐祸一般,弄不好只怕皇上都要怀疑是她所为了!皇后心中暗自悔恨,她的确正要筹谋对付纳兰英宛,但也没想过用下毒这种冒失的手段!(未完待续。)
第205章、英宛出宫
夜色深深,嘤鸣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朝着皇帝见了一个万福:“皇上,今日是最后一晚了,臣妾想留下来陪伴英宛。”
皇帝皱着眉头道:“舒妃,你的小妹已经没有大碍了。由太医照看既可。”
嘤鸣咬了咬唇,“可是……臣妾……”
皇帝瞥了一眼侍奉在嘤鸣身后的侍女半夏,便道:“你可以留个宫女在此,替你照看。”
嘤鸣看了半夏一眼,心叹,皇帝性情固执,看样子她再坚持也是无益,便抓住半夏一只手,叮咛道:“本宫便把英宛交给你了。”
半夏感受到手心里被塞的东西,心中一愣,表面却不动声色,屈膝见了万福道:“是!奴才一定悉心照顾四格格。”
皇帝眉头舒展几分,他瞥了一眼还站在那儿碍眼的皇后富察氏,便道:“若没有的事,皇后也回去歇息吧!下毒一事,朕会叫慎刑司调查,皇后便不必插手了!”
皇后心头一紧,果然,皇上竟怀疑她了!皇后暗自咬了咬牙齿,但也知道此时就算她佶屈聱牙解释,也只会在皇上心中落个砌词狡辩的评价,便躬身道:“是,臣妾相信,清者自清。”便做了个万福,离开了聚秀馆。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朝着嘤鸣伸出大手来,“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嘤鸣柔柔“嗯”了一声,将微凉的小手搁在皇帝的手心,随他一起返回长春仙馆。
这一夜。皇帝大约是怜惜她,只抱着她睡了一晚,嘤鸣倒是省了一枚避孕药丸。她给半夏的那枚参华丹。想必半夏已经喂服给英宛了,英宛身子不会有大碍,回家后,调养些日子,想必也就会好利索了。
翌日清晨,嘤鸣自然要来送英宛一程的,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叫皇帝对皇后生了疑心,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见嘤鸣被半夏搀扶着走出了聚秀馆外,还有那个姓西林觉罗氏的秀女也是被搀扶着出来。硬是撑着身子也要送送英宛。
聚秀馆外已经搁了一个小小的肩舆,也算是给英宛的破例待遇了,毕竟她身子那么许多,一路走出行宫。怕是不容易。
“二姐姐!”看到嘤鸣到来。英宛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西林觉罗氏见到嘤鸣,脸上大为欢喜,心想着自己坚持出来送纳兰英宛,这部棋显然是走对了!日后舒妃娘娘少不得要念她的好!西林觉罗氏急忙蹲下身子行礼,恭恭敬敬道:“舒妃娘娘万福!”
嘤鸣笑着虚扶了一把,“你就是湖广巡抚之女,西林觉罗氏吧?这次的事儿,连累你了。”
西林觉罗氏忙道:“娘娘严重了。”
嘤鸣露出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她打量了西林觉罗氏两眼,“难为你了。身子还这么虚弱,竟还如此有心出来送英宛。”
英宛见状,也忙配合地道:“兆慧姐姐对我极好。”
嘤鸣暗道,原来这个西林觉罗氏,闺名叫“兆慧”,徐徐点了点头,又对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英宛身上,并亲手系好一个蝴蝶结,叮咛道:“快出宫去吧,这会子宫门外纳兰府的马车想必已经再等你了。”
英宛郑重点了点头,“二姐姐一个人在宫里,也千万要小心啊。”
嘤鸣心头一暖,又叮咛道:“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养病,在家里好生等着赐婚的旨意就是了。”
英宛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绯红,她生如蚊蝇地“嗯”了一声,便被半夏扶着坐上了肩舆。
半夏屈膝道:“奴才送了四格格到宫门就回来。”
嘤鸣点头,这也是她打算说的,到底是半夏贴心,最明白她的心意。
事后,嘤鸣叫孙嬷嬷拿了一支根须完整的老山参送去聚秀馆,赏赐给那个叫西林觉罗兆慧的秀女。昨日晚上,是那西林觉罗兆慧主动去找英宛谈话,这才一起中毒的。只不过她可没有出宫,就算不能学规矩了,也还是宁可留下来。
经过此事,人人都会觉得她是无辜受累,嘤鸣都少不得欠了她一二分人情。可想而知,西林觉罗兆慧,肯定会被留选为嫔妃了,而且少不得一个五品贵人的名分。
纳兰府,如今是探花府了。
惠周看着百年家族堆积出的华美府邸,他真的不是心甘情愿来的,听说英宛表妹中毒,他也少不得担心英宛,可是一想到这个缠人又任性的表妹,惠周就不愿来。可阿玛非要他来,额娘更是塞了一对补品叫他带来,唉——阿玛额娘这是都看中了这个儿媳妇了吗?
英宛被送回来的时候,老郡主十分愤怒,甚至多有怨怪英宛不争气。不过听说自己小孙女没有被撂牌子,老郡主这才略略收敛了怒火,如今形势之下,英宛最好的去处,自然就是嫁给惠周了。所以惠周一来,老郡主立刻露出一脸的笑纹,跟见了自己亲孙子似的!还十分和气地叫身边大丫鬟引了惠周去看望英宛。
英宛的小院,距离老郡主的正房不远,与嘤鸣娘家闺阁紧邻,也是一座极为雅致的小院。
惠周叹着气推门入内,英宛的贴身大丫头锦冬满是欢喜地请了他进门。
惠周原是只想来应付一下就走人的,却看到里头临窗的昼榻上,侧身坐着一个身穿着大红斗篷,身影倩然的女子……
惠周登时就呆愣住了。
英宛回头冲他甜甜笑着,“惠周表哥,我穿大红斗篷好看吗?”
惠周跟只呆鹅似的傻住了。
英宛撅起小嘴儿,撒娇般道:“你忘了,你说过的,我穿大红斗篷最好看了!”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候,梅林之下……
惠周离开纳兰探花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个摔倒在梅林雪地上的可爱女娃,不是英宁表姐,而是英宛表妹?
宫外如何,嘤鸣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一点,以英宛的聪明,一定会让惠周想起来小时候那件乌龙事件的。
人之缘分,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两小无猜,情窦初开,的确是最美妙的缘分了。
她们纳兰家四姐妹,一个夭折,一个嫁了只爱旁人的丈夫,一个嫁了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嘤鸣只愿,这个最小的妹妹,能够嫁得所喜,一生如意。
惠周那孩子不错,若他晓得英宛才是他年少所钟之人,必然会一生善待她的。
秀女们依旧在聚秀馆学规矩,只不过教导规矩礼仪的那位冯姑姑倒霉了,被发落去了慎刑司,由太后身边的江吉嬷嬷接管教导秀女礼仪之事。嘤鸣听了这个消息,不禁暗忖,江吉嬷嬷不是皇帝搁在太后身边的……间谍吗?
秀女中毒事件,倒是牵连了几个聚秀馆中负责秀女饮食的宫女,听说也被抓取慎刑司,到现在还没出来。
而江吉嬷嬷是个极其严苛的人,几日一下来,便有好几个秀女因为规矩不好被撂了牌子。不过中毒后身子虚弱的西林觉罗氏倒是因祸得福,不必学习规矩,饮食上也得到了诸多照顾。倒是惹了不少人妒忌,尤其是那个姿色最出众的林倩如。
乾隆六年六月初九,怡嫔柏氏出了月子,便在六月十二的黄道吉日,与嘤鸣一起行册封礼,还是老规矩,穿好朝服,聆听圣旨,接下宝册、宝印。三跪九叩谢恩。
然后便要去皇后的镂月开云殿聆听中宫训诫。
皇后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些场面话,还跟嘤鸣册封舒嫔的时候说的话梅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训诫之后,磕了头,皇后却笑着道:“太后这几日不思饮食,本宫也正好去看望,正好与两位妹妹同行。”
嘤鸣与怡嫔柏灵韵彼此对视一眼,皇后倒是难得如此好心啊!可见是秀女中毒事件,让她心急了,所以特意伸出橄榄枝来了。
“多谢皇后娘娘。”嘤鸣与怡嫔齐声谢过。
赶去太后的澹泊宁静殿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了,迎出正殿外的是娴妃乌拉那拉氏,娴妃朝皇后见了请安礼,与嘤鸣行平礼,而怡嫔柏氏则需给娴妃行礼,娴妃只点头示意既可。
一通彼此行礼完,娴妃脸上带着客气之色:“真是不巧,太后娘娘喝了药,刚刚睡下了。”
皇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搅了。”又转脸对嘤鸣与怡嫔道:“两位妹妹就在殿外磕头吧,如此才算礼成。”
这话一出,顿时叫嘤鸣心头一松,可娴妃脸色有些不悦,却没有阻拦的借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嘤鸣和怡嫔在殿外月台上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完成了册封礼的最后一道步骤。
出了澹泊宁静殿,嘤鸣与怡嫔同路返回。怡嫔身穿嫔主朝服,格外衬出几分端正贵气来,怡嫔笑着与她道:“皇后娘娘今日真是格外贤德呢。”
嘤鸣抚了抚自己那又增加了一层、也增加了许多分量的三层金翟累丝嵌东珠的华贵朝冠,淡淡道:“自打出了秀女中毒之事,皇上便没去过皇后那儿。皇后想必是着急了。”
怡嫔掩唇一笑,又忙问道:“娘娘的娘家妹妹没事儿吧?”
嘤鸣冲她一笑,“已经没有大碍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虽然怡嫔是她最可靠的盟友,可是有些事儿,着实没必要都告诉她。
怡嫔点了点头,安心地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