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铩羽
石火弹的攻击距离在里许左右,弩箭的攻击距离在四百步左右,慈济城头之上远程攻击武器的犀利大大出乎了元仆的意料之外,但他也明白,不论是投石机也好,还是弩机也好,发射速度是他们最大的问题,一轮攻击之后,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所以对方的第一轮攻击虽然造成了较大的伤亡,但也并不影响他的影响,而是不停地摧促着士兵向前狂奔。
其实不用他摧,士兵们也在发足狂奔,谁都想尽快离开这两个死亡地带,在哪里呆得时间长了,能幸运的躲过第一轮攻击,谁又能说自己能躲开第二轮呢?弩箭是直线运行还好说一些,那些火球,落到地上之后,根本就无法预测他们的走向,也许一个小小的石头,便能让他们突然改变方向。
下一刻,后方的武腾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城上第二波火球在他们的眼眸之中突然升起,再一次扑向蜂通而至的攻击者。中军旗下,所有谙熟军阵的将领们都是惊唿出声。
而在武腾眼中,却还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与第一次攻击距离大致相同不同的是,这一次火球落地的间距明显出现了层次,前后竟然相差了五十步左右。
在武腾的映象之中,投掷距离如此之远的投石机,其体型必然巨大,想要改变他们的射程,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而眼前的霹雳营的投石机却在短短的一轮攻击之后,不但以极快的速度打出了第二轮,而且还改变了攻击的距离。
不可能是数批投石机分批次发射,因为在武腾的眼中,两次发射都是在同一条线上升起的,只不过第二次,有的射击距离突然就变弱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头,想再确认一下。
果然,当连续两轮攻击之后,攻击的抚远兵已经出现了断层,中间遭到火于无情攻击的那一片地方,人数已经稀疏,要么已经冲到了更前方,要么就是畏缩不前。
军官拼命的摧促着,瑟缩在后的抚远兵终于再一次鼓起勇气向前奔跑,第三波攻击如期而至,让武腾毛骨悚然的是,这一次,打击的距离再一次恢复到了里许左右。
明军的这种投石机不但发射速度极快,而且能随意调整攻击距离,这个发现,让武腾的手微微发抖,这颠覆了他以往对投石机的认知。在大齐,守城的投石机,只能对某一个距离进行攻击,而且攻击的间隔需要时间较长,对于守城者来说,更多的拿来对付攻城者的攻城楼台或者大型阁梯,很少用其来对付步兵。
但眼下,在他的面前一层层倒下的抚远军正在告诉武腾,时代在发生着变化,用着这样攻击的利器,对于攻城者来说,完全就是梦魇一般的存在。
在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之后,抚远军终于扑到了百步之内,在这个距离之内,投石机也好,脚踏弩也好,因为角度的关系,都将失去用武之地。
城头之上,终于看到了明军的身影。
被压着打了半晌的元仆早已是恶向胆边生,大刀前指:“弓箭手,放箭!”
一张张弓抬了起来,与此同时,城头之上,明军手中寒光闪闪的箭头也对准了他们。
羽箭在空中唿啸,城上城下,同时有人仰天便倒,城上终于出现了伤亡,这让武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要短兵相接了,打下滋济之后,自己一定要将这种投石机弄一台回去,这种新式的武器,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东西。
他眯起眼睛看向城头,眼睛再一次瞪大。因为在城下弓箭手再一次弯弓搭箭的时候,城上第二箭已经射了下来。
弓箭手,比的就是速度。快一步,就是生与死的差距。而且,这一次武腾看到,城上的士兵并不是用的普通的弓。
武腾禁不住拨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城上明军手里拿着的是一种类似脚踏弩的东西,一箭射出,便将手里的弩机递回到后边,手缩回来之后,手里又多了一柄同样的东西,平端,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武腾这一次头上冒出了汗珠,不是因为热,而是实在是吓着了。弓箭手拉弓射箭,即便是臂力再强,射上三五箭之后,都得让自己休息一下,否则手臂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频繁的射击。但城上明军明显不受这一点的约束,因为他们不需要拉弓瞄准。
这是一种全新的弩机。
武腾紧紧地捏住了拳头,如果说先前的投石机让他感到惊喜的话,现在明军手里出现的弩机,就让他感到恐怖了。投石机再厉害,总是一种防御性武器,使用的范围并不广,至少他们不可能随着大队军马进行野战,但这种弩机就不同了。看明军手里端着的弩机,显然很小巧,一个人轻易的就能端起来一柄,他们是一人上弦,一人射击。在野战之中,如果碰上这样不间歇的弩机攻击,对于另一方来说,是灾难性的。
实际上,现在对于抚远军来说,灾难已经发生。城下抚远军勉强与城上对射两轮,便已完全被压制住了,失去了弓箭手的掩护,城下的抚远军,完全沦为了城上的靶子。
元仆终于回过味来,这样下去,只怕即便自己攻上了城头,也无法拿下慈济,令旗挥动,两支人马立刻一左一右,包抄向慈济城的另一面城墙。
武腾微微点头,反应虽然慢了一些,但终归比没有反应一根筋要强上许多。
城头,杨致站了起来,“我去南城!”
邹明点点头,“有劳了。我会分一半投石机支援你。”
“好!”
杨致飞身下了北城墙,几个起落之间,人已是站在了南城墙之上。
慈济城小有小的好处,南北城之间相距,也不过两百步而已。
当南城方向也发起进攻的时候,从开战之后便一直有些焦燥不安的江浩坤脸上终于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武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北城门方向再一次腾起了火球,不过这一次,却是一半打向他们当面,另一半,却径直掉转了方向,攻向了南城门方向,隔了两百步的距离,但以他的射程,仍然可以覆盖八百步左右。
这投石机不但能调节攻击距离,居然还能任意变换方向,这还了得。一定要弄到一台送回国内,如果齐国能大批量仿制这种投石机,再能获得他们手中的弩机,那楚人还算得了什么?
情不自禁之下,他又忍不住策马向前走了数步。
投石机两边出击,力量分散之下,终于还是让攻城的抚远军找到了机会,更多的人扑到了城下,丈余高的距离,连云梯都用不着,一个个抚远军冲上了城头,双方终于开始了短兵相接。
弩机手们后退,仍在不停的发射,将爬上城头的抚远军一个个射倒,而长矛手们上前,一柄柄长矛此起彼落,将爬上城头的抚远军一排排的戳下的城去。盾牌手,短刀手躲在城墙之下,挥刀专斩抚远军士兵的双足。
另一侧,杨致双腿叉开,站在两个墙垛之间,小剑绕着他的身子疾飞,将城下射来的羽箭尽数斩成两截,双手却是紧握着黑色巨剑,他似乎又回到了万剑谷中。
当第一个抚远军终于爬上他左侧的城墙,还没有看清城上的情况,一柄小剑已是闪电般的飞来,这边脑袋进去,那边脑袋出来。
“来死!”杨致轻笑一声,身影在城墙之上来回穿梭,爬上城墙的抚远军一排排的倒了下去,速度之快,连城墙边上的明军,自己都没有看清楚。杨致当然不会傻到冲下城墙去,教训一次就足够了,上一次,他被洛一水的部队围住,就是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根本不堪一击的士卒,差点儿将他围殴至死,现在他的身后,便是一排排的霹雳营士兵,他倏忽来去,根本就不必担心自己再被包围。
日头渐渐偏西,但小小的慈济城上,日月王旗和烈火战刀旗仍然在高高飘扬,城下,抚远军士兵的尸体越垒越高,江浩坤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收兵吧!”武腾摇了摇头,“今天不可能拿下慈济了,士气已泄,攻击乏力,再督促进攻,徒然损耗而已,我们小瞧明军了,暂时休战,打造攻城器械,明日再来吧!”
江浩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几次欲再增兵一战,但那堆集如山的尸体和前方士兵瑟缩的身影,终于让他无力的垂下了手。
“鸣金,收兵。”
兴冲冲满怀信心而来,却被当头一棒打得头昏眼花。大败之余,也终于让江浩坤清醒了一些,一个并不出名的霹雳营都如此凶悍,那明军其它那些名满天下的战营又该如何?
其实这一点,他倒是料错了,霹雳营有自己的长处,他们装备的这些武器,明军根本还没有大规模装备,而今天这一点,霹雳营是守城,而江湖中人极多的霹雳营在这种守城战中,正好发挥自己的特长,如果真是野战,他们并不见得就有多厉害。(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绕道
大帐之内气氛有些窒息。出抚远郡时,人人都是信心满满,明军的主力现在尽数集结在越京城一带,有数万蛮军牵制住他们。抚远军出兵正阳,想来定会如秋风扫落叶之势,一路打到沙阳郡去,抄了秦风的老巢。让这个建国没几天的大明帝国,变成史上最短的王朝。岂料一个小小的慈济便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他们面前的霹雳营,在明军作战序列之中,根本就名声不显,明军一系列灿烂辉煌的战役,从来都听不到他们的名字,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便让自诩精锐的抚远军,在半天的时间之中,丢下了三千余具尸体在城下,而慈济城上,大明王旗仍然在高高飘扬。
元仆低着头,双眼有些发红,这一仗打得有些窝囊。连城墙边儿都还没有摸着呢,便死伤狼藉,对手寸出不穷的防御武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万左军,一战便折损了三分之一,几乎就要失去战斗力了。
“明天,末将就是拼了再折损三千人,也一定替郡守拿下慈济!”他勐地抬起头,狠狠地道。
江浩坤脸色阴沉,再拼去三千人,整整一个左军可就完全没了,一个小小的慈济便如此,往后去,这仗还怎么打?别忘了,在他的老家,可还有数万蛮人呢,如果自己没有了足够的实力,那老窝还能保得住吗?难不成到时候,真得去齐国当一个富家翁?
自己固然是存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态,想要搏一搏,但他却也不想,自己打得一干二净,最后去让蛮人占了自己的老窝去。
“武将军,您怎么说?”他转头看向齐将武腾,你三千龙镶军一向自吹天下第一,辛辛苦苦偷偷摸摸集结到抚远,总不是来看热闹的吧?
武腾摸着浓密的胡须,沉吟道:“先前我们都小觑了这个霹雳营,现在想来,能让秦风一直放心让其镇守老巢的军队,岂会是易与之辈,而且,他们的装备,闻所未闻,在明军其它战营之中都没有看见,由此可见,这个霹雳营是明军之中装备最好的一支军队,白日里大家也都看到了,硬打,只怕损失会更大。”
听到这马后炮的言论,一帐的将领都翻着白眼,这不是白说得吗?
“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武腾道:“一个小小的慈济,就算成为我们的拦路虎,也只能盘踞在城里头,是断然不敢出城来与我们野战的,江郡守,明白说,让我带龙镶军去攻打这样的城池,我是不肯的。龙镶军不是用来攻城的。而霹雳营也不会出来野战,只要他敢出来,我就能打得他全军覆灭,可惜,这一点,我明白,邹明也明白。”
“所以呢?”江浩坤阴沉沉地道。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了。绕开慈济,直奔正阳。”武腾道:“绕道新化,不过需要两天功夫而已,但在这里硬打,损兵折将不说,只怕几天时间也根本打不下来。”
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武将军,绕道新化的话,军队能说走就走,可是后勤呢?大量的物资转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武腾冷冷一笑:“军队能走,后勤便能走,了不起便是再多征集一些人手,多添一些骡马罢了,多走一段路,总是比在这里再死上几千人要好一些。”
被武腾一呛,那官员虽然愤怒,但却再也不敢滋声,这一绕道,原先的计划,可就要全部推倒重来了。
“如果我们绕道走新化也不是不可以,两天的路程也算不了什么,但这数千霹雳营顶在我们腰上,不难受吗?如何保障后勤不受袭扰?”元仆质疑道。
“无妨,我们分兵,江郡守,你带主力径自绕道新化,我带三千龙镶军在这里临视霹雳营,我也不攻城,就跟他耗着,但凡他要敢出城来,我就叫他出来得,回去不得。”
“慈济城中,可有五千明军。”
“三千龙镶在手,别说五千明军,便是一万明军又怎么样?”武腾傲然道:“照样打得他万劫不复。”
江浩坤沉吟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要是再拖下去,越京城那边派出援军来,对我们来说,可就是大不利,既然如此,那就要劳烦武将军了,一定要看死慈济城中的明军。”
“放心吧,只要我还在这里,他们绝然不敢出来一兵一卒。”武腾傲然道。
江浩坤一拍桌子,“兵贵神速,既然计较已定,那就不再拖延了,江来,你率右军一万兵马先行,绕道新化,我率中军跟上,元仆,你左军损失较大,这一次便断后。”
“遵命!”一屋子的将领官员齐齐站了起来,抱拳领命。
“各营兵将,马上拔营,准备出发。”江浩坤厉声道。
慈济城头,杨致与邹明两人盘腿坐在城垛之上,看着远处一条火龙蜿蜒出营,向着慈济右方一路奔去,两人都是不禁笑出了声来。
“白天把他们打痛了,夹着尾巴要跑了。”杨致呵呵笑道。
“看样子,他们是绕道新化了,杨将军,你说,留下来牵制我们的会是谁?”邹明道。
杨致道:“这还用说,定然是那支藏头露尾的龙镶军了,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胆子,换一支军队留在这里,还不被我们连皮带骨吃个干净啊!”
“真想碰一碰龙镶军啊,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邹明叹道。
“现在可不行。”杨致摇头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我不知道龙镶军究竟战力如何,但我知道楚国火凤军的战斗力,被他们缠上,便是宗师也是有死无生,龙镶军比火凤军声名更盛,虽然他们只有三千人,但说实话,出城野战,我对现在的霹雳营并无信心,更何况,就算我们打赢了,只怕也只能是一个惨胜,到时候皇帝陛下必然会勃然大怒,不摘了你的项上人头才怪。”
邹明苦笑道:“咱们的陛下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一样,就是来愿意大规模扩军,现在咱们堂堂的大明帝国,整个军队加起来,还不到五万,说起来也真是寒碜。”
“养军队不要钱啊?特别是像陛下这样养军队。薪饷高,装备好,恨不得把每个士兵都武装到牙齿,而且现在帝国初成,百废待兴,什么都要钱。他连内库里的钱,都全都拨到国库去了,现在的皇帝陛下啊,说不定还没有越国一个豪绅有钱呢!”杨致笑道。
邹明咬牙道:“这些豪绅们都可恶得紧,陛下要是狠狠心,一锅把他们全端了,岂不是什么都有了。”
“杀鸡取卵,一时痛快,却后患无穷!”杨致摇头道:“你可别忘了,沙阳五大家也是豪绅,他们与大明帝国,已经结为一体,唇亡齿寒,皇帝陛下要真这样做的话,那刚刚成立的大明帝国,只怕真就要摇摇欲坠了。先要稳定,才能徐图发展,钝刀子割肉,长远效果更好,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到青蛙明白痛的时候,已经脱身不得了。”
邹明苦笑:“我一介武夫,你说这些,我可就不懂了。”
杨致笑了笑:“为将,可以不懂,但如果你想为帅,那就一定要懂。”
“杨将军家学渊源,不像我是一个大老粗,能为将,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过杨将军将来一定会独挡一面的。”邹明看着杨致,佩服地道,两人虽然以前交往并不太多,但无论是武道修为,还是学问见识,都让邹明佩服不已。
“我一定会独挡一面的。”杨致喃喃地道:“终有一天,我要第一个率军打进上京城去,以告慰我冤死的杨氏族人。”
邹明看着杨致,从他这个方向上看去,正好看见杨致脸上那一道明显的伤疤,以前这可是一个翩翩公子,家世渊源,可是一旦落了难,还不如自己这样的江湖汉子,江湖上还讲究一个不累及家人呢!“一定的!”
“邹将军,你去歇着吧!我在这里看着。说不定他们还会玩什么声东击西,假意分兵,暗中来偷袭我们呢!”杨致道。
“好,我也不与你客气。你是九级大高手,有你在这儿望风,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你,我也能睡个踏实觉,他们分兵就分兵吧,反正这一次,咱们就是当乌龟,他要敢来,我们就伸头咬他一口,他要不来,咱们就缩在壳里,等他们回来。”邹明大笑道。
城外,数万兵马一队队的离去,慈济城内,却是一片安静,连灯都没有点上盏,黑沉沉的趴在月光之下。武腾注视着这个小城,眼中闪过的是热切的光芒,要是他们能打出来,该有多好啊,自己便能一举将他们灭了,城里的那些武器,每一样,都足以让齐人的战斗力再上一个台阶。只可惜,他们是绝不会伸出头来挨这一刀的。现在只有指望着江浩坤能一举建功,到了那个时候,慈济便会是一座死城,再来慢慢的收拾他们。
应当让秦厉来看看,鬼影儿应当加把劲儿,看能不能从明军那里窃取到这方面的情报。(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神鹰计划
拓拔燕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果林子,阵阵果香扑鼻而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向内走去。看似没有什么异处的果林,他走在内里,却是小心异常,左转右弯,根据真拓拔燕的交待,这片果林里暗藏玄机,密布了不少机关,现在马上就要行动了,那些机关肯定已经开启,要是走错了,便是命丧当场。
在心里默颂着那些口诀走了大半柱香功夫,眼前豁然开郎,一片空地出现在他的眼前,空地边缘,一幢木房子矗立在哪里。拓拔燕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伸手推开。
屋里已经坐了十好几个人,看着拓拔燕进来,都是转头看着他,大部分都默不作声。只有少数几个露出讶然之色。
拓拔燕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坐在上首的一个老者,跪了下来,两手胸前交叉,以额触地,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这才直起身子,从身上掏出那把弯刀,轻轻地施开刀把,从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展开仔细看了半晌,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拓拔燕,欢迎回来!我是慕容靖。”老者道,说得却是蛮语。
拓拔燕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慕容靖只是一个普通的蛮族人而已,站起身来,看着慕容靖:“我的师傅,他还好吗?”他问话,自然用得也是蛮语。
慕容靖微愕,没有想到拓拔燕居然问得是这样一个问题,“你是说培训你们那一批的慕容辙吗?他死了!”
拓拔燕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表情,没有再多话,而是转身走到了下方一个大汉的身边,与他们一样盘膝坐了下来。
拓拔燕问这一句,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根据那位本尊的交待,在蛮族那边,真正熟悉拓拔燕一切习惯习性甚至一切私密的就是那位慕容辙。慕容辙死了,他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也悄然落地。
“燕大帮主,没有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身边的大汉嘿嘿笑着,语气之中,满满的不怀好意。
拓拔燕目不斜视,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身边的汉子大怒,“姓燕的,自从你他娘的到了天桥进了鱼龙帮,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每月收我的场子费都是别人的一倍,老子一个月天天卖力气赚一点钱,倒有一小半进了你们的口袋。”
这是一个认得真拓拔燕的人,拓拔燕斜了他一眼,“不顺眼。”
汉子大怒,扬起拳头,便要一拳击下,拳头刚刚扬起,一个干瘦的老头一伸手攥住了汉子的拳头,低声道:“孙大刀,都是一伙儿的,你想干什么?”
天桥之上耍刀的孙军被干瘦的卖风干腊肉的老头子捏住了手腕,竟是丝毫动弹不得,气啉啉的看着拓拔燕,狠声道:“你等着,办完了这桩事,老子要好好的领教领教。”
“找死!”又是简单的一个词吐出。
不是拓拔燕不想多说,而是他深知言多必失,对于眼前的这个大汉,那个家伙并没有交待什么,当然,他们也没有想到,就在天桥这条街上,居然隐藏了好几个蛮族的探子。那个老头,显然熟识这个孙大刀,那也必然是认识燕珂的。
他冷着脸,根本就不看他们。
外面还在不停的进来人,拓拔燕扫了一眼屋内,此刻屋内已经有接近百人了,看起来蛮族对于越京城的渗透,还真是不遗余力。
慕容靖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站起,屋里百余人轰然起立。
“各位,自从十年前,我们开始向北越派遣燕翎卫,十年时间,终于有了你们扎下根来,在你们中间,有来自本土的,也有早就下山,但却心向故土的,我们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完成千年以前慕容恪大王没有完成的愿望,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慕容靖大声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数万大军已经下山,现在正在逼向越京城。用不了多久,燕王便会兵临越京城下。”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欢唿之声。
“大人,是要我们在大军兵临城下之后,里应外合吗?”孙大刀兴奋地问道。
慕容靖摇头,“非也非也。我们就这百十来个人,这种事情那是万万做不来的。这一次我到越京城,只带领大家做一件事,救两个人出来。”
“救人?”众人一脸的迷煳。
“不错,救人,这个人的身份可是非同一般,我们要救的是北越的太子吴京和兵部尚书周泰!”慕容靖微笑道。
“咱们大燕,为什么要救越国的太子?”孙大刀嚷嚷道。
“大燕建国,可是僻居深山,根本没有多少人知晓,我们现在下山,就是为了让大燕的名头响彻天下,可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需要朋友的帮助。这吴京虽然是越国太子,可越国已经亡国了,他现在与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而他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有很大的帮助,我们现在有一个盟友,他需要吴京的身份来帮他撑起旗帜,以便名正言顺。”
拓拔燕抬起头,看着慕容靖:“谁作主?”
慕容靖哈哈大笑,欣赏地看了一眼拓拔燕,从本土来的人,果然想得更深一些。“现在是盟友,但以后,谁说得准呢?拓拔燕,你说是不是?”
拓拔燕点点头,慕容靖说得很清楚了。
“吴京的身份既然这么重要,那明国的看守必然很紧,我们这百来人,能把他救出来么?”风腊店的老头,沉声问道。
“吴京现在被软禁在距离越京城二十里雾山之上的桐宫里,桐宫之内,一共有五十名城门军士兵警戒,而在雾山之下,驻扎着一尉五百人的城卫军看守。只要我们能进入雾山桐宫,那么,宫内的五十名警卫便不再是问题。”慕容靖道。
“我们能轻易的进入桐宫!”卖风腊的老头看着慕容靖,说道。
“当然。”慕容靖微笑道。“在城门军中,有一名校尉是我们的人,桐宫之内,这一哨五十人,每十天轮换十五人。而明天,就是他们轮换的时候,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一听说如此,屋内的人都轻松了下来,有内应,只要轻易的上了山,进了桐宫,剩下的三十五名士兵,可就真不是什么威胁了,干掉他们,翻手之间耳。
“我们这里的人,将分成三组,精于刺杀的,武道修为较高的人,将跟随我去桐宫,营救吴京,在我们得手之后,第二组负责制造假象,迷惑追兵的视线。将我们救出吴京之后,城内必然会大乱,想必城门军也好,鹰巢也好,会倾巢而出追击,这个时候,第三组开始行动,从大牢里救出周泰,在明国刑部里,有我们的一个人在哪里担任官员,他会带着提审周泰的公文将第三组人带进大牢,堂而皇之的提走周泰,这个时候,乱成一团的越京城,想必不会有人关注到大牢,等他们发现周泰不见了的时候,你们,想必已经走远了。”慕容靖微笑道:“在城外,会有人接应你们。将你们引领到第二个地点。”
“当然,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你们潜伏了这么多年,也明白不成功则成仁的道理,一旦失手,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慕容靖脸色一肃,“但大燕会记得你们。”
“喏!”百余人齐声应是。
慕容靖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开始分组。”
黑房子,郭九龄两腿翘在大桌之上,整个人如同一瘫泥一般瘫倒在椅子上,田康则坐在他的对面。
“神鹰传回情报了,明天,他们将动手,桐宫,正大光明的上山,然后殂杀宫内的士卒。”田康道。
“知道了!”郭九龄眯着眼睛,淡淡地道。
“五十条人命!”田康看着郭九龄,“我们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真要让这些士兵去死么?”
郭九龄睁开眼睛看了田康一眼:“要将神鹰送出去,他们就只能死了,不过他们不会白死。他们的家人,将会得到一大笔抚恤金。”
“人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田康有些恼火。“神鹰计划能不能成功还两说呢?”
郭九龄坐了起来,直视着田康,“田康,你知道,当年我们为了在齐国埋下一颗钉子,为此死了多少人吗?十倍于五十都不止,但最后,这个人给我们的回报,却能让我们少死成千上万人,这还只是纸面上的,你说值不值得?这是我们大明第一次送出神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知道,为了这一次行动,我还专门去见了皇后娘娘,请了瑛姑出宫来协助行动。”
田康默然不语。
“田康,我对你是寄于厚望的,现在我们正在慢慢的将你洗白,以便以后将鹰巢交到你的手里,做这一行,不但要看得远,更要隐忍,心狠,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要狠。”郭九龄道。
“成功送出神鹰,那于氏一家还能活吗?”
郭九龄一笑:“如果神鹰成功送出,达到了我们的期望目标,为了永绝后患,他们当然不能活。”
听到这冷酷无情的回答,田康再一次垂首不语。(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桐宫小院
雾山桐宫,原本是北越皇室避暑的一处别宫,风景极是雅致,以前太子吴京也经常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现在更是以这里为家了。当然,此一时也彼一时,心境却是大不一样,以前是主人,现在却是阶下囚。
他一家子现在现在就被关在这里,吴京,太子妃,一位侧妃,再加上一儿一女,偌大的别宫,他们所占之地,不过一个小小的院子而已,每天能看到的,不过是小院子上方那一块四四方方的天空。
哪怕到了现在,吴京仍然没有想明白,偌大的皇朝为什么说倒就倒了,窍居大越王朝的,居然是一股土匪。是洛一水的原因?还是秦国的原因?抑或是父皇的原因?最后一条,只是在他脑子中一闪而过,就不敢再想下去。
如今,壮丽河山,如山财富,皆已随风而去了,属于他的,只是一日三餐和醉生梦死。好在新成立的大明帝国,除了限制他的自由之外,倒也没有过分难为他们,衣食不缺,也没有人来骚扰他们。
但没有人骚扰,也没有人来看望,他们像是被遗忘的一群人,孤独的居住在雾山别宫内,寂寞像毒药一般慢慢的啃啮着吴京的内心。不过数年时间,三十多岁的吴京,却像是老了十多岁一般,头上,已经出现了斑斑白发。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初不杀洛氏,会不会现在又是另外一副情景呢?这个问题,始终如同一把刀子在一下一下的搅乱着他的心。
杀洛氏,是为了稳定吴氏在大越的统治,可是临到末了,洛氏是没了,可北越也没了。两败俱伤,谁都没有笑到最后。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千年以降,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被覆灭的亡朝,他的继承人还能活下来,大唐帝国灭亡一百多年了,到现在为止,齐国还有一个秘密机构在搜索,捕杀着那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还存在着的李氏后人。
现在秦风对他的优待,在吴京看来,只不过是为了向天下表明他的仁心仁行而已,等到他站稳了脚步,巩固了统治,恐怕那时的自己,就要来一个暴病而亡了。
屋里头传来稚嫩的读书声,他回过头去,窗台边上,一儿一女相对而坐,太子妃康灵正在那里指导着他们读书,其实,读不读有什么关系呢?天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生在皇家,特别是一个被覆灭的王朝的皇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悲哀。
不若让他们快快活活的,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不必再像自己的童年一样,小小年纪就被拘在书房之中,跟着一个个夫子学文习武。他站了起来,决定带着一双儿女好好的玩一玩,陪他们做做游戏。
少年不知愁滋味,一双儿女却还是很快活的,因为他们可以天天与父亲在一起了,而在以前,十天半个月看不到父亲对他们来说是常事。
刚刚转身,脸上强堆起笑容准备走进房中的时候,那扇一天只会在一日三餐时候才会打开的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吴京转过身去,看到一名明军校尉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
现在不是饭点,而且,看守他的明军也极少出现在院内,吴京脸色一变,莫非是那大限到了么?他看向校尉的身后,并没有士兵跟随。
校尉大步走进院子,吴京背负着双手,盯着他,虎死不倒威,即便自己现在落难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便能侮辱的。
“参见殿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校尉双手抱拳,竟然是一揖到地。
吴京诧异地看着这个脸上神色恭敬的校尉,他神情,并不是装的。
“什么事?”
校尉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恭喜殿下,抚远四郡以江浩坤大人为首,已经高举义旗,自抚远出兵,要诛反贼,复正统,现在大军正在攻击正阳郡,明军主力现在集结在越京城附近,正阳,沙阳等地空虚,江郡守数万大军,想必会以雷霆之势横扫那秦风老巢。”
吴京有些震惊地看着对面的校尉,“你,你是谁?”
“殿下,小校只是一个心系故国之人。”
吴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闪电般的掠过抚远郡江浩坤的面貌,对于这位郡守,他并没有什么好映象,当初父王为了去剿灭洛一水,下令各郡尽出郡兵助战,可是抚远郡硬是一个大头兵都没有拿出来,记得当时父皇勃然大怒,曾声称等到剿灭了洛一水之后,回头就要收拾抚远郡。
这样一个人,现在举起复正统的大旗,其中有几分是当真效忠大越?
“只怕他成功的越快,我便死得越快!”吴京苦笑了一声:“而且,我并不认为江浩坤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殿下,这一次起兵,可不仅仅是江大人一支军队,有齐人牵头,这一次还有大山之中的蛮人数万军马,便是齐国,也拿出了三千龙镶军助战。越京城,现在正手忙脚乱呢!”校尉低声道。
“齐国人?”吴京这一次是真的惊到了。“他们与秦风翻脸了?”
校尉摇头:“这三千龙镶军改头换面,装扮成了抚远郡兵,夹杂在江浩坤的部下,殿下,现在齐国还不能与秦风翻脸,当然,如果江浩坤与蛮人联军这一次能够顺利取胜的话,那屯集在登县的齐国大军,便将顺势直下,横扫越国。助太子殿下复国。”
“你是谁?是江浩坤的人,还是蛮人,抑或是齐人的探子?”吴京突然问道。
“回禀殿下,在下周普,是齐国人,不过来越国已经很多年了。”校尉微笑道。
吴京瞪着对方,半晌才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周普直起身子,道:“这一次,我们要将殿下救出去,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今天晚上,营救行动便会开始,过了今晚,殿下便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了。”
吴京身子微微颤抖,“能救我们出去?”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屋内的太子妃康灵显然也注意到了外头的异状,手持书本,正出神地看着他们,一双儿女正冲着他做着鬼脸。
“请殿下恕罪,我们的能力,只能救殿下一人出去,太子妃与小王子和小公主,我们暂时还无能为力,毕竟,现在明国已经掌控了大局,能救殿下出去,我们已经是竭尽了全力,准备要死不少人了。”周普抱歉地道。
吴京脸上惨然,“如果只是我一人的话,我……”
“殿下!”周普截断了吴京的话,“您如果留在这里,还能活多久?如果秦风获胜的话,您们一家或者还可以多活几年,但如果他失败了的话,第一个会被杀死的就是殿下一家。您留在这里,绝无生路。”
“那总是一家人死在一起。”吴京惨然道。
“殿下!”周普加重了声音,“您如果能顺利逃出去,那秦风必然还有所顾忌,太子妃与小王子小公主还能活命,但如果我们带上他们三人,必然无法逃脱明军的追捕,那时候,可就真得要死在一起了。殿下,为了大局,您必须要当机立断,万万不能儿女情长啊!”
吴京颓然地垂下头。
周普拱了拱手,“殿下,今日傍晚,桐宫之中的看守将会轮换一部分,这就是我们下手的机会,也是您唯一逃出去的机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请您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雾山,我们只有一晚的时间,等到明天,那就再也掩不住了。”
看着周普离去的身影,吴京脸色沉重的走进了大门。
“你们两个,去外边玩吧,不用读书练字了。”摸着一双儿女的脑袋,吴京声音柔和的道。两个小家伙一听到父亲这么说,都是高兴的一跃而起,手牵着手便向外奔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吴京不由泪如雨下。
“殿下!”太子妃康灵不安地伸手抓住了吴京的臂膀。“是那一天要到了吗?”
她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吴京摇摇头,牵着康灵的手坐了下来,“刚刚来的那个校尉你也看到了,他是齐国的鬼影探子。”
康灵身体微微一震。
“他说,已经有了营救我的计划,今天晚上便会行动,但是,但是……”
康灵察言观色,已是明白了吴京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们只能救殿下您一个人出去是不是?”
吴京点点头。
康灵脸上却露出了欢颜:“殿下,您怎么能属于这方小小的院子,只要能出去,必然能再起风云,与那反贼再战天下,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自然是要随他们去。”
“可是如果我一走,你们,你们……”他看向院子里正欢声笑语的一双儿女。
“殿下即便就在这里陪着我们,也是保护不了我们的,只有您能在外头掀起波澜,我们倒还能更好的活下去。再说了,那秦风不是自诩是仁君么,殿下走了,他也不一定就会杀了我们母子三人,这不有伤他的仁德么?”康灵微笑着:“殿下只管放心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杀人救人
十五名士兵在队长的带领之下,沿着青石砌成的台阶,一路向上。桐宫是皇家别院,更是过去北越皇帝与太子每年都要来住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特别讲究,自有一番皇家威仪在里头。
青石作阶,白玉为栏,百十步便有造型各异的小亭子耸立,亭子之中,原本种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奇花异草,昔日有人打理之时,想来定是花团锦簇,争芳夺艳,不过自从这里成了前太子殿下的囚笼,这些东西可就完全荒废了。虽然还是有许多生出苞蕾,怒放枝头,但却再也没有了原行的气象。
一名士兵甚至伸手摘了一朵粉色的花朵,插在头盔之上,引来同伴们的大声嘲笑,要是放在过去,这是不可想象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虫一蚁,都是属于皇家的,敢摘下一朵花来,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但现在,规矩自然也就没有了。
士兵们很放松,在雾山当这个看守,是城门军中最美的一桩差事了,基本上等于无事可做,每三天才值一次勤,在山上呆上一个月而已,这一个月,不需要再起早摸黑爬到校场之上去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了。
自从萧宁简放二人出任城门军正副统领之后,城门军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先是大规模整编,几乎一半人丢掉了饭碗,便遣散出了军队,留下来的一半人,高兴的劲头儿还没有散去,便被接下来的大强度的训练几乎给练散了架子,一时之间,城门军中怨声载道,消极怠工者出了一批又一批。
但上头的态度显然比他们料想的要强硬得多。先是大板子伺候,最后几个最出格的家伙,脑袋被挑在了营门口上之后,这才老实了下来。
的确是变天了,城门军中,来了许多新军官,一个个凶神恶煞,以前简放带回来的那些老兵,现在都翻身当家作了主人。
唯一让他们高兴的是,便是薪饷大幅度提升,而且每到发薪日,都能全额拿到,没有军官再克扣了,伙食较之以前也好上了许多,这些利好,渐渐的将不平之气给压了下去,慢慢的,大家也都习惯了,或者,这才是军队的样子吧。
雾山之下的这一尉五百人则更要舒服得多了。出了城门军大营,自然是天高皇帝远,训练虽然仍在搞,但却远不如大营之中那样严格,至于上山值勤么,更等于便是放了一个月的大假,谁都盼望着轮到自己呢!
大家心情愉悦地向上走着。
半山腰,为首的伍长突然站住了,一边的亭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这里是雾山,皇家院林,现在更是关押北越太子的重地,唯一上山的道路已被封锁,这个家伙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伍长的手按在了刀柄之上,警觉地看着这个老人。
“你是谁?”他厉声喝问道。
十名士兵端起了长矛。
“要你命的人!”慕容靖心情极好地看着面前这些小卒子。他话音刚落,道路两边的大树之后,先是一条灰影窜出,人尚在半空,嘴一张,卟卟两声,两名士兵已是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顷刻之间,脸色便已发黑。一落地,手中寒光闪动,轻巧的弯刀风一搬的又掠过了一个人的脖子,中刀的士兵满脸惊骇之色,仰天倒了下去。
随在灰影之后,一个身材略有些佝偻的老汉掠出,鹰爪搬的双手伸出,两个士兵刚一抬手,手便被折断了,刚想张嘴叫喊,脖子便断了。
紧随着老汉出来的是一个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一刀下去,两名士兵便被拦腰斩断。
顷刻之间,九名士兵便悉数躺倒在了台阶之上。伍长大骇之下,一抬手将脖子上的哨子含在了嘴里,正想用力吹响,嘴却被捏住,人也被提上了半空,正是那个先前离他还有十好几步的老头子,老头子看着他,仍然在笑着。随着他的手抖了一抖,伍长全身的骨头顷刻之间便散了架,被扔破烂一般扔到一边,已是如同一瘫烂泥。
慕容靖看着杀人的三个,拓拔燕,卖风腊的老头胡力,还有孙大刀,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三人居然全都有八级的身手,特别是拓拔燕,在三人之中最年轻,而且手段也更毒辣。更让他喜欢的是,与后两人相比,拓拔燕是来自统一之后的大燕本土,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啊。
后头又涌出了十数个人,慕容靖沉声道:“收拾干净了。”
十具尸体被拖进了林子中,草草地藏了起来,随即一桶桶的清水被从林间的蓄水池提了过来,将台阶之上的血水冲洗干净。
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城门军服装,以拓拔燕为首的十人,大步向着山顶的桐宫走去。
桐宫门口,校尉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看到拓拔燕十人走过来,迎了上去,也不作声,只是递出了一张图纸,上面用黑点标出了其余数十名守卫的地点。慕容靖犹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宫门口,看着拓拔燕道:“杀光他们。”
拓拔燕接过图纸,摊开在众人面前,简单地分配了任务,十人迅即离去。
“吴京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慕容靖看着校尉,道。
“慕容先生,请!”校尉道。
小院之内,吴京坐在院子之中,没有什么可带的,他现在除了家人,本就一无所有,太子妃康灵将两个孩子拥在怀里,痴痴地看着他,这一去,或者就是永别了。
“娘,爹爹又要出门了吗?”或者是早就熟悉了这一慕,两个孩子并没有特别的伤感,只是有些依依不舍地问道。
“是啊,爹爹又要出门了,出远门,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呢!”康灵有些哽咽。
“哦!”两个孩子应了一声,对于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很常见的,只是娘看起来,比往常要伤心得多,大概是这一段时间,爹爹一直陪着他们,所以娘亲有些舍不得吧。
吴京狠心没有回头看一眼她们母子三个,只是呆呆地看着院门。
院门被推开,校尉周普带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殿下,这位是大燕王国的慕容靖大人,这一次营救殿下的策划者和主持者。”周普介绍道。
吴京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
慕容靖一伸手,抓住了吴京的手腕,一股内力探了进去。
“我的内力被一个女人给禁制住了,这几个月,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冲破禁制都没有一丝的作用。”吴京看着慕容靖,他本身便是八级好手,可是现在,却比一个寻常的壮汉都不如。
慕容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几次冲击吴京体内的那几个禁梏,却毫无反应。吴京所说的那个婆娘,必然是大明帝国皇后身边的那个瑛姑。宗师之力,果然异于寻常,自己虽然是九级巅峰,听起来似乎只是一线之隔,但却丝毫无法撼动对方的禁锢之力。
他放开了手,“我亦无能为力,不过救出殿下之后,自有宗师身手的人为殿下解决困扰,殿下不必烦忧。”
吴京有些失望,慕容靖也无法解开他身上的禁制,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路逃亡,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自保力量,看着横放在石桌之上的佩剑,他苦笑了一声。
“我们走吧!”他站起身来,道。
慕容靖看了他一眼,“不跟太子妃告别吗?”
吴京摇摇头,没有作声,大步向外走去。慕容靖看了康灵与两个孩子一眼,也转身离去,周普抱拳,向着康灵深深一揖,转身也走出了院门。
小院的门再次被关上,门里门外,却是两个世界。
康灵拥着两个孩子,终于是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如果吴京当真逃脱了,等待他们母子三人的,只怕便只有黄泉一条路。
雾山山脚之下,城门军第四尉驻地,校尉有些震惊地看着突然到访的副统领简放,心中有些忐忑,听说统领康宁马上便要升任兵部侍郎,而简放会接任统领一职,这就是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了。较之康宁,简放可更不好打交道。
而让这名校尉更惊讶的是跟着简放来到驻地的两人,一男一女,都穿着便服,看不出什么身份,但副统领简放,对二人却是毕恭毕敬,显而易见,这两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一男一女,一个是鹰巢老大郭九龄,一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瑛姑。
无关的人都被驱逐了出去,校尉听着简放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之后,一张嘴巴顿时再也合不拢来,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很长时间的副尉,居然是敌国的探子,而此刻,山上正在发生的一切,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属下马上集合所有兵马,杀上山去。”他声音有些哆嗦地道。
“不,我们来,就是担心你发现了蛛丝马迹而出动兵马坏了大事。”简放摆摆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而且,要任由他们潜下山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追索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瑛姑低着头只管绣着一副缎子,她似乎只要闲下来的时候,都在绣着小文小武的衣服,绣完春天绣夏天,绣完秋天绣冬天。小文小武一年四季的衣物,基本上都是出自瑛姑之手。
郭九龄闭目不语,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笃笃的一声声响,似乎每一击,都敲在校尉的心上。
天本来就很热,此刻校尉身处其间,更是汗流浃背,滴滴哒哒的汗水,从头脸之上落下,掉落在地面之上,身前,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不能不紧张,在自己的麾下,出了周普这样一个大谍子不说,居然连看守的人犯也会丢失,这里头的罪过,可不是轻轻就能揭过的。
简放也不说话,独坐一隅,脸色却很难看。作为一名传统的军人,他对于郭九龄这样的黑暗世界的家伙有着一种天然的抵触,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城门军铁定是要背上一个大黑锅了。萧宁马上就要高升,这口锅,只能是落在自己的背上。虽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毕竟是有碍物议。到时候,只怕弹赅自己的奏章会一份接着一份。
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到了郭九龄身边,低声道:“他们已经从后山下山了。”
郭九龄点点头:“嗯!”
那人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听到这话,那校尉汗流得更厉害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大人,还,还不追么?要是他们出了雾山,再想堵截可就难了。”
郭九龄笑了笑,睁开眼来,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校,小校叫马朝旭。”校尉呐呐地道。
“嗯,马校尉,你不要这么紧张,周普之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会因为此事受到什么牵连。”郭九龄微笑着道。
“谢谢大人。”马朝旭如释重负。
“应当下山的十人,应当什么时候回营报到?”郭九龄问道。
“差不多就是现在了。”马朝旭低声道。
郭九龄笑看着他,“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派人上山去瞧瞧,这十个人为什么还没有下山回营?”
马朝旭一下子跳了起来,“小校这就去。”
“等一等。”郭九龄喊住了对方,“记住,声势要闹得大一点。然后要飞马向统领府汇报这里发生的情况。”
马朝旭一楞,副统领大人不就坐在这里吗?
“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简放不耐烦地道。
“是!”马朝旭下意识的一挺胸脯,然后一转身,一熘烟儿的消失在三人的眼前。
郭九龄看向简放,笑道:“简统领,这事儿,接下来你可能要受一些弹赅了,要受受委屈,听听闲话了。”
“只要不误了周大人的大事,简放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简放黑着脸道。
郭九龄也不以为意,接着道:“这个马朝旭,倒也还不错,等这件事了了,你把他调回统领府放在身边,过上一年半载,再升上一升。当然,让他忘记了今天我们来过这里的事情。”
简放点点头,看着郭九龄的眼神终于是友善了一些,他本以为这件事后,马朝旭肯定是要受到牵连,不说灭口,但下场恐怕也好不了。马朝旭可是自己的旧将,要是因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倒了大霉,他心里也不好受。
“接下来,肯定是要大举追索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我们城门军即便大举出动,最后还是会劳而无功的。”简放看着郭九龄,道。对于郭九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也不甚了了,但肯定的是,这家伙亲自策划,还拉上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瑛姑,这事儿就绝对小不了。
“大举出动肯定是需要的,做戏要做全套嘛,简统领只管将这当做是一场对你部的考验。”郭九龄呵呵笑道。
“要是不小心让我抓住他们了呢?”简放一笑。
“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郭九龄洒然的一摊手,“不过简统领,不是我泼你冷水,你不太可能抓住他们。”
“我真想试一试。”
“随你,不过在暗处,我们鹰巢会接手,当然,他们不会与你们发生联系。”郭九龄笑着道。
简放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雾山之上,一个黑衣人似乎与夜色隐为一体,当他看到桐宫之内,突然警钟之声长鸣,一名士兵惊慌失措的奔出桐宫,一路狂奔下山的时候,他满意的笑了。
接下来,他看到,山下的军营突然之间灯火通明,一队队的兵马冲上山来的时候,他袍袖轻振,如同一只夜隼,悄无声息的从陡峭的后山,滑飞而下。
就在黑衣人滑飞下山的时候,一直在绣着花的瑛姑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了黑衣人逸走的方向。
“大姑,接下来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了。”郭九龄笑道:“将这个慕容靖与吴京和我们的神鹰隔开,重伤他但却不要杀了他,要让这个家伙能逃回去。这对于我们神鹰以后的发展,将会有极大的好处。”
瑛姑点了点头,站起来,将绣布小心的放在怀里,推开屋内,下一刻,已经从郭九龄的眼前消失。
“宗师啊!”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外,郭九龄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他也是九级巅峰,距离宗师,亦不过一步之遥,但落英山脉一战,他却由巅峰直跌谷底,要不是舒畅,现在只怕自己早就烂成了一把骨头了。
为君王死,倒也没什么,但为君王卖,那就让人寒心了。
他轻咳了一声,起身走出了屋外。
他刚出屋,身前已是多出了一排黑衣人。
“京城所有的游隼出动,追杀蛮族和鬼影探子,杀无赦!”郭九龄的声音里充满了森森杀气。
黑衣人拱手一礼,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翌日,早朝,因为皇帝陛下率大军出征,早朝便由首辅权云主持,一向风平浪静的早朝,今天却是郡情汹汹,所有的官员都将矛头指向了两个部门。
一个是城门军系统,一个便是监察系统。两个部门的主官萧宁和郭九龄自然是灰头土脸,几乎被官员的唾沫喷到脸上。
堂堂大明帝国的首都所在,居然让蛮人的探子出入有如无人之境,来便来了,居然还将大明帝国最重要的人犯吴京给弄走了。现在抚远郡造反,有脚趾头都能想到,要是让吴京到了抚远反军之中,对于初生的大明帝国意味着什么。
两位部门的首脑人物低着头,一言不发。萧宁是的确什么也不知道,此刻除了惶恐,便只有惶恐,而郭九龄对于这一切,却是早在意料之中。
权云作为首辅,却也不知道这内里的原因,因为也是格外的愤怒。皇帝陛下刚刚出京,越京城里便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这让他这个主持朝政者如何向前线的陛下交待,吴京出逃,影响实在太大。
“郭大人,这一次监察院太让人失望了。”他冷着脸看着郭九龄,鹰巢只是内部称唿,在朝堂之上,他有一个更堂皇的名字,叫作监察院。“希望接下来监察院的表现不要让本相与所有大臣们失望,在吴京逃往江浩坤或者蛮人军中之前,将他们绳之以法,我也会奏报陛下,请前线军队严加警戒。”
“是,左辅大人。”郭九龄低眉顺眼。
“你去忙吧,一刻值千金,早一刻抓住他们,我们早一刻省心。”权云挥了挥手,道。
郭九龄转身退出了议事殿。
权云的目光转向萧宁,“萧大人,陛下离京之前,已经决定让你到兵部就任兵部侍郎一职,你这便卸任城门军统领一职,去兵部报道吧,城门军统领一职,由简放接任。追捕这些反贼的事情,也由简放来统筹。”
“是,左辅大人。”萧宁诚惶诚恐,除了这么大的乱子,他来背这个锅,那是一定的。由城门军调任兵部出任侍郎,是平级调任,不过是不直接带兵罢了,对他来说,反而要更轻松一些。
越京城中,一片兵慌马乱之中,搜索蛮子探子的行动从城内开始向城外扩展,一队队的兵马从京城内调出,连驻扎于城外的野战营,都开始出动兵马协助,而在刚刚慌乱过后的京城,一位刑部官员却带着一队刑部衙门的士兵,出现在了天牢之中。
咣啷一声,铁门被拉开,被关在大牢深处一个单间的周泰有些漠然的抬起头来。
“周泰,出来。”刑部官员厉声道。
不等周泰站起来,两名士兵已是冲了进去,将周泰左右一挟,便拖出了大牢。
“是要斩首菜市口了吗?”周泰眯着眼睛,问道。
“想得美,反贼作战,从雾山桐宫将伪太子吴京劫走,现在刑部要提审你。”刑部官员厉声道。
周泰先是一楞,接着大笑起来,“天道循环啊,哈哈哈,好,好,太好了。”
“闭嘴。”刑部官员厉声道,“带走带走,到了刑部大堂,看你嘴巴还能不能硬起来。”
“就算是抽筋剥破,周某要是哼一声就不算好汉!”周泰仍是大笑不止。
一队人拖着周泰刚刚走出天牢大门,一个个便全都僵在了哪里,天牢大门外,一排排的城门军硬弓强弩,早已守候在哪里,为首一人,按刀而立,正是城门军将领田康。
“放箭!”田康的声音冷厉之极,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羽箭便如蝗虫一般的飞了过来,包括周泰在内,全都被射成了筛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断你后路
洛河在慈济那边儿绕了一个大弯,将慈济放在了河的北岸,但到了新化,它却拐了回来,将新化隔在了南岸,江来率领的一万右军,花了整整一天功夫,这才渡过了洛河,踏上了新化的土地,然后一路狂奔,杀向新化内地。
洛河之上,剩下了十数条浮桥以及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一个尉五百人留在了洛河边上守卫这些,以便等待身后的主力赶到。
正是八月盛夏季节,哪怕是到了夜晚,天地之间,仍然像是一个硕大的火炉,烧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虽然身处洛河边上,但那点河风,显然有些杯水车薪,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留守的五百人显然有些熬不住这火炉一般的天气,那流动的河水的哗哗声,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先是卸了身上沉重的甲胄,这样的天气之下,穿着一身甲胄,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受,在大军之中,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再难受也得硬挺着,但此刻,右军大将江来已经率部直扑新化,山中无老虎,自然便是猴子称大王了。
校尉马延自己也觉得有些热得受不了。在左右亲兵眼巴巴的可怜眼神之中,他终于还是挥了挥手,“分班,一个哨一个哨的到河里,凉快一下。”
有了校尉发话,士兵们发出一声欢唿之声,靠近河边的一个哨五十名士兵,已是迫不及待的三两下扒光了身上的衣服,卟嗵卟嗵的扎到河里,痛痛快快的游了起来。
“校尉,您也去了甲胄吧!”一名亲兵讨好的走了过来:“这前面有江将军的大军,后面是江郡守的主力,我们在中间,能有什么事儿?”
马延哼了一声:“这要是让江郡守看见我们如此衣衫不整,岂不是大事不好?”
“郡守大人与我们有一天的路程呢。又不能长翅膀飞过来,先凉快一下,等郡守大人过来,我们早就甲胄鲜明,军纪肃然了。”亲兵嘻嘻笑着。
马延提着刀鞘,敲了敲对方的头盔,当当地响着:“就你小聪明,想洗澡就去,完事了,给我提两桶水过来。”
“好呐,谢谢校尉!”亲兵狡计得逞,笑呵呵的便跑开了,看着亲兵远去的身影,马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诱惑,卸下了身上的盔甲,盘膝坐在了地上,扯了一根青草在嘴里嚼着。
有点苦,苦过之后,还有一丝丝甘甜。
其实马延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要打这一场仗。向大越尽忠效力?他不这么认为。马延可是读过书的,虽然江郡守在出兵之时,义正辞严的向所有人申明,他要匡扶大越,拨乱反正,将窍居大位的秦风赶出越京城。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当初大王出兵剿灭洛一水的时候,江郡守为何一毛不拔,不但一兵不出,连粮草也没有出一点点,现在大越已经亡了,连皇帝都被人宰了,这个时候江郡守跳出来说是要匡扶大越,能服众么?
特别是与蛮族联合,更让马延心里极其不爽。那些蛮人到了抚远郡,可没少干坏事,不少抚远郡的百姓都遭了殃,至少马延知道的便有不少于十件,被上头压了下来,如果按照律例,那些蛮人,该被五马分尸才对。
不知为何而战?马延心中很是迷茫,也许是江郡守自己想当皇帝吧?如果他当真成功了,自己会不会也能捞一个将军当一当呢?
马延扁了扁嘴,将这个想法赶出了脑子,慈济一点,让他有些胆战心惊,他倒不是认为自己就比明军差了,但明军的那些武器,着实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啊。如果当时主攻的是右军,自己还能活着坐在这里吗?
他摇了摇头,左军可是伤亡了三千余人。自己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要不然三十出头了,还只混了一个校尉,如果当时自己也在进攻的队伍当中,说不定已经挺尸了。
现在挺好,没有什么风险。与明军的这场大战,马延的的确确没有什么信心,这个霹雳营还是明军之中最没有名气的一个,要是换作了其它几个大名鼎鼎的,只怕抚远军会更惨一些。
要是蛮子也挡不住明军的主力,抚远的老巢,到时候保得住吗?自己的家,家人,可都在哪里,要是被明军抄了老巢,那可怎么办?
呸的一声,他吐出了嘴里的草渣,乌鸦嘴。一定会赢得,一定要赢,要是输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可不想当丧家犬。
他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那头亲兵浑身**的,一手提了一个木桶向他奔来,伸手接过一桶水,从头到脚淋下来,身上的燥热之气,瞬间被水洗得一干二净,说不出的舒爽。
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又提起了另外一只桶,高高的举了起来,抬头,正准备将水在当头浇下来,整个人却僵在了哪里。
月郎星稀,在他视线的尽头,一排排黑幢幢的东西突然出现。那里原本应当是一片旷野的,那是些什么东西?
那些黑影在移动,啪哒一声,手里的木桶跌在了地上。在木桶掉在地上的同时,那些黑影陡然之间加快了速度,向着他们冲来,震耳的呐喊之声,也在同时响起。
“敌袭!”马延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
河岸边上,顿时乱成一团,士兵们举起刀枪,没头苍蝇一般的胡乱跑着,马延看了一下四周,他的五百人,大概有百把人在河里,剩下的人,也都卸下了盔甲在乘着凉,此刻,到处都能看到慌乱的部下在胡乱的奔跑。
自己的运气真不好!马延长叹一声,倒拖着刀,转身便跑,毫不犹豫,跑下河堤,跑上浮桥,一熘烟儿的向着对岸奔去。
马延一把,后头的士兵立时便紧随着他逃向河面之上的浮桥,至于还在河里的嬉水的那些士兵,见势不妙,早就奋力挥动着手臂向着对岸游去。
身后,羽箭飞蝗一般的射来,将挤在浮桥一头的抚远军一堆一堆的射倒在河边。
马延一口气跑到了对岸,回过头来,浮桥之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士兵正失魂落魄的奔了过来,而那些突然袭击而来的队伍,并没有踏上浮桥追赶。
对岸火光大起,一面烈火战刀旗插在了河岸之上,在烈火战刀旗旁,厚土营的战旗迎风飘扬。来袭的厚土营士兵并不多,也就在四五百人之间,但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马延欲哭远泪地看着四周,那些**的从河里爬出来的士兵,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身边,绝大部分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别说武器了,连件遮羞的衣物也没有了。
率部来袭的是厚土营刘兴文的儿子刘岱,他率领的是父亲身边的五百亲兵,这一仗打得太过于轻松了,以至于战事结束,刘岱还有些不敢相信胜利就这样取得了?刘氏一门,加入太平军多年,对于太平军严格的军纪,早已是熟悉并且习以为常了,对面抚远郡如此涣散的军纪,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借着天上皎洁的水光,看着对岸那些赤条条白花花的身体,他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与他一样,五百名亲兵也都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放火,烧了这些浮桥和船只!”捂着笑得有些发痛的肚子,刘岱大声笑道。
他们作为奇袭的部队,目的就是毁掉这些浮桥和船只,而他的父亲刘兴文,率领厚土营的主力,将在天明之时抵达这里,在河边布置起一条固若金汤的防线。阻挡江浩坤的主力渡河前往新化。至于已经过河的抚远军江来一万兵马,自然是来得去不得了。
刘岱快意的笑着。想抄我们的老巢,那就让你来得去不得。
“少将军,怎么不把那该死的江浩坤一起放过河来在抄了他们的后路,一窝儿全包圆了啊?”一名有些年纪的亲兵凑到了刘岱的身边,这些人,以前都是依附刘氏的江湖客,刘兴文组建城门军的时候,这些武道修为极不错的江湖客便成为了刘兴文的亲兵。在成军后的几年里,这些江湖客在经了军队的熏陶和磨炼之后,已经成为了厚土营的杀手锏。
“江浩坤四五万人呢,咱们才来了多少?”刘岱呵呵笑道:“馅要是太多了,是会撑破饺子皮儿的。贪多嚼不乱知道不?先一口咬掉了江来这一万人,回过头来,咱们再慢慢地收拾江浩坤。”
“也是这个理儿啊!”老亲兵连连点头。“不过陛下的敢死营和矿工营都来了,还吃不下江浩坤?”
“敢死营三千,矿工营五千,再加上我们厚土营五千,一万三能包圆对面四五万人?就算我们击败了他们,到时候他们满地乱窜,可别忘了,这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之上,那不是让老百姓遭殃?所以嘛,要吃就吃一个囫囵的,剩下的再找机会,这是陛下的仁心仁德。”不知就里的刘岱用自己的想法,替代了秦风的想法,有板有眼的对着老亲兵道。
“陛下仁慈啊!”老亲兵感慨地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铁甲再现
邹正很兴奋,手不时地将头上的面甲拉下,又拉开,他现在是矿工营的副将了,身上的这副重甲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黝黑的铁甲采用了大冶铁矿最新技术冶炼的精钢打就,重量大大减轻,但防护力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装备到部队,只是将领和少部分亲兵采用了这种甲胄。
与霹雳营相比,矿工营就是一个个移动的钢铁巨兽。这才是一支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的军队。邹正很年轻,这两年,在霹雳营可是将他憋坏了,眼看着其它的战营一个个大杀四方,霹雳营却如同一只千年老王八一般,往哪里一趴,就没了动静,一年上下,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当他接到调令的时候,欢喜得是整整一夜没有睡着。矿工营,这可是现在大明军队之中最炙手可热的一支部队。
“邹副将,矿工营的作战套路与其它战营不大一样,那些作战守则,你都记住了吧?”陆丰有些不放心邹正,邹正换杨致,对于陆丰来说,是喜忧参半。喜则是杨致这样一位九级高手在矿工营中,这让他压力极大,要知道,他好不容易终于晋升到了八级,但在杨致面前,还是不够看,这让他在向杨致发号施令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自信。杨致不仅仅是一位武道高手,可是那种熟读兵书,肚子里有货的人,以前是缺乏实战经验,但在矿工营磨练了两年之后,已经越来越成熟了。杨致一调走,陆丰不免有了矿工营终于回到自己手里的感觉。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的战营没了顶级战力了。
在战营之中配备九级高手,那可是矿工营才有的唯一的殊荣。
邹正来了,这小子是江湖人出身,实战经验丰富,但性子却很跳脱,年纪轻轻,便有了七级巅峰的身手,这让陆丰不得不感慨自己真是老了,杨致也好,邹正也好,将来的前途只怕是不可限量。
“陆将军放心,我都记住了。”邹正用力的点点头,矿工营士兵人人披重甲,作战之时,如果是一个整体,则将无坚不摧,但如果掉了单,那可就惨了,不说别的,单单是你要是翻倒了,那可就真成了装在铁壳里的乌龟,除了被人生生捶死,真是没有别的路可走。自己想翻个身都难。
矿工营虽然只有五千战兵,但辅兵可不少,光是装盔甲的骡马等,便有上千匹,各式各样的辅兵,喂马的,赶车的,修理盔甲的,又是上千人。此刻,那些辅兵替重装步兵们装备好了之后,正在用骡马车仗等围成一个防守营垒,这些辅兵,可不是民夫,而是矿工营的预备兵,一个个也是牛高马大的,二千人,平时的训练与正式战兵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可也眼巴巴地等着补充进来呢。
不说别的,单是成了正式战兵之后,光是薪饷都足足要翻上几翻。
数匹轻骑从前方奔来,手中小旗上下翻飞,一串串的旗语表明,他们这一次要迎接的敌人,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
一阵阵甲胄互相撞击的声音响过,数千人的军队瞬息之间便安静了下来,一张张面甲被拉下,站在队列最前头的邹正便再也看不到士兵们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张张冰冷的一模一样的铁面具。
抚远军江来接到斥候报告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明帝国最恐怖的重装步兵矿工营,竟然拦在了自己的前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大明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不应当此刻出现在蛮人的面前,与蛮人作生死之争么?
说好的前方并无强敌,这一趟出兵必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打明国一个措手不及呢?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黑得似乎要滴下水来。
先是左军在慈济碰到了一块铁板,一脚下去,几乎连骨头都折了,而绕道新化,自己撞上的可不仅仅是一块铁板了,而是一堵山崖。
一万右军,两千骑兵,八千步兵,面对着兵力多达五千人的矿工营,江来心中完全没有一点点胜算。
“江将军,矿工营名声是大,但也并不是不可破的。”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走到江来跟前:“重步兵威力巨大,但他们移动缓慢,极其笨重,我们不必用步卒与他们硬碰硬,而只是以两千骑兵在他们身周掠奔,以羽箭不停的攻击他们,一层层的将他们剥掉。”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江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矿工营,而是其它的明军主力,连笨重如此的矿工营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新化,难道没有其它部队赶来?重步兵从来不会单独作战,这是战场铁律。
“命令斥候向四周扩散侦察,肯定还有另一支明军就在附近伺机攻击我们。”江来道:“陈老将军,你经验丰富,率骑兵攻击矿工营的任务便交给你了。我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末将领命!”陈可军抱拳领命。
蹄声隆隆,天地之间烟尘大作,一左一右两支骑兵从天际出现,向着矿工营方向奔来,位于铁甲军正中央的陆丰厉声喝道:“变阵!”
看似很笨重的铁甲军方阵迅速移动起来,本来是五百人一个的方阵,缓缓旋转起来,就在骑兵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百人一个的圆阵,五十个圆阵展开,一柄柄寒光四射的大刀向外,映着阳光,使得骑兵眼中在这一刻,变得白花花的一大片。
率先发动攻击的不是骑兵,也不是陆丰的战兵,而是位于后方的辅兵防御阵营之中,一台台脚踏弩带着震慑人心的尖啸之声,掠过铁甲兵的头顶,飞向前方的骑兵队列。
陈可军的确是一员骑兵老将,在他的指挥之下,骑兵在距离最外围的圆阵三十步左右,划过一道弧线,士兵们在马上张弓搭箭,扭转身子,射向眼前的一个个铁疙瘩。
铁刀高举,晃动,金铁交鸣之声不停的响起,一蓬蓬羽箭被击落,射到铁甲之上的箭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无力的滑落到地上,而有幸恰好射到铁甲缝隙之间的羽箭,似乎也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战果,那些外围的士兵,身上挂着一支支箭矢,倒像是一个个刺猬,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骑兵滑熘得很,移动速度极快,这让邹正很恼火,百来斤的铁甲,在普通士兵身上一是个极大的负担,但在他身上,却算不得什么,双手紧握着铁刀,狠狠地盯着对方那一个个一掠而过的身影。
从场面上看,铁甲军现在完全处在一个被动挨打的局面之上,从防御阵型之上射出的脚踏弩,效果并不好,骑兵们能轻易的避开这些重型弩箭。
陆丰却并不着急,只是指挥着一个个的圆阵移动着,如果从高空上看下去,便能看得更清楚,圆阵正在一点一点的将骑兵的行进路线锁死。看似这些圆阵在骑兵的攻击之下,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相互之间的照应也在减弱,但换一个角度来说,骑兵们却在慢慢的陷进一片铁甲的汪洋之中。
铁甲兵光挨打不还手,似乎助长了抚远骑兵们的嚣张气焰,先前的担心和畏惧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洋洋得意。
一名骑兵似乎是太忘乎所已了一些,一个不小心,胯下的战马一个冲刺,居然冲到了距离铁甲兵只有十来步的距离,正想纵马离开,眼前却是一黑,一个铁甲兵骤然从圆阵之中冲出,铁刀一扬,当头斩了下来。
只是一刀,便将马头斩了下来,然后踏前一步,一脚重重的踏了上去,卟哧一声,刚刚还在放声大笑的这个骑兵被踩得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一刀建功的邹正却又闪电般的退回到了圆阵当中。
圆阵仍在缓缓移动,而陈可军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的骑兵,速度已经大幅度除低下来,不管你向那个方向冲击,总是有一个铁甲圆阵挡在前面。
不过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稍稍有些晚了,大约一半的骑兵,已经陷入到了铁甲圆阵的包围之中,随着铁甲营战旗的变化,刚刚还似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重装步兵们齐齐向中间抗压过来,手中铁刀高举,斩下。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上千名骑兵便已经被困在阵营之中,除了硬碰硬,再无他法。
马撞上铁甲的声音,铁刀砍进身体的声音,惨叫声,瞬息之间响遍整个战场。陈可军惊怒之极,视线所及,自己的骑兵被成片的砍下马来,而铁甲兵的损失却微乎其微,被围在铁甲圆阵之中的战马失去了奔行的速度,竟然被迫停了下来,挤在了一起,成了对方活生生的靶子。
还余下千余骑兵,却是不敢前去救援,因为外围,还有铁甲圆阵正在旋转着向内挤压。
“退,退兵!”他嘶声大吼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痛打落水狗
江来率领的抚远右军主力抵达战场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陈可军狼狈逃窜的一幕。而对面的矿工营重装步兵已经开始收拢阵形,重新汇集成了一个个的方阵,牢牢地卡在他们的前方。
“集合全军的脚踏弩,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些铁罐子还能挡得住脚踏弩?射不穿你,也震死你!”江来咬牙切齿地道。
脚踏弩个头大,笨重,他们随军带的也并不是很多。但面对着眼前这样一些穷凶极恶的重装步兵拦路虎,脚踏弩似乎成了最佳的选择。如果有个几百具,一个齐吼,不定就能轰出一条路来。
对面的矿工营这一次没有呆在原地等候抚远军进攻,而是慢慢的,如同一座黑色巨山一般,向前压来。
侧翼,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江来转头看去,脸色不由微变,那是他刚刚撒出去不久的斥候,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怕大事不妙。
一骑飞奔而来,到了江来的面前。
“将军,明军主力,明军主力来了!”斥候脸色发白,喘着气道。
江来一鞭子抽了过去:“什么主力?来得是谁,有多少人马?你是吃屎长大的么?”
挨了一鞭子,惊慌换措的斥候似乎变得清醒了过来,但身体却仍在不停的颤抖:“小人,小人看到了明国皇帝的王旗,还有骑兵,漫山遍野的骑兵。”
“你说什么?明国皇帝的王旗?”江来脸色唰地一下也白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碰到明国皇帝?皇帝御驾亲征,那得是多少人马跟随?可是,蛮军现在难道不是在向越京城进军么?明帝国的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跟前?
“你没有看错?当真是皇帝的王旗?”不自觉的,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将军,千真万确,王旗!”斥候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其实已经不需要斥候来证明了,因为隆隆的蹄声已经传到了江来的耳中,地面似乎在颤抖,他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便是一面镶着黄边的大明日月旗,而相伴在日月旗旁边的,是大名鼎鼎的烈火战刀旗。另一侧,面相狰狞的烈火战刀骷髅旗,那两个金色的眼眶似乎正在向着他狞笑。
这一刻,江来不知道是觉得荣幸还是悲哀,他居然撞上了大明帝国的开国皇帝以及他麾下最强大的两个战营。矿工营就不必说了,那个骷髅旗,但凡是知道了秦风过往的人都很清楚,骷髅旗是秦风起家的敢死营的战旗,秦风就是凭着从楚国逃亡而来的六百余敢死营老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撤退,撤退!”他拨马往回便走。“陈可军,率骑兵迎上去,阻截!”
抚远军队,不战而走。
其实从侧翼杀过来的由秦风亲自带队的敢死营不过三千余人,但这三千余人全部是骑兵,数千骑兵散开来,打毛一看,的确是漫山遍野,无边无际,江来慑于秦风的威名,当看到大明王旗与烈火战刀骷髅旗之后,那里还有战意?除了逃,就再也没有第二个想法。
逃回去与主力汇合之后,再想办法吧!明国的应对,显然与郡守大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对方根本没有拿主力去应对蛮人,而是瞄准了他们。敢死营出现了,矿工营出现了,那其它的军队,还会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江来不知道。
大明军队缺战马,原本一些为数不多的战马,除开配给各营一些必须的需求之后,其余的尽数给了于超的斥候营,秦风与秦国的交易,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钢铁粮食换战马。不过李挚也不是善茬儿,马的确是秦国所独有的荒原马,但送到明国来的全都是生马,要将这些马训练成成熟的战马,所需的时间可不短,一时之间,这些陆结抵达明国的战马,还只能在训马场中进行专门的训练,根本派不上用场。
好在邓方与秦风的交易,解决了秦风的燃眉之急,邓方通过秦国边军,给秦风送来了二千匹上好的战马,这才有了今日千军万马上战场的壮阔景象。
二千匹秦国荒原马,再加上从其它地方搜罗起来的一些战马,秦风勉强凑齐了整个敢死营的所需。
听到江来的命令,陈可军脸色腊黄腊黄的,但这是军令,可没有什么条年好讲,去,也是死,不去,难道就不死了?死得更快。一咬牙,老将陈可军带着剩下来的千余骑,摧马迎上了奔腾而来的大明铁流。
洛河以北,江浩坤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而来的马延和那一百多赤身**的士兵,怔肿不言。这一百多士兵,除了校尉马延和几十个士兵身上勉强还套了一件衣服之外,其它的,居然是用些草叶胡乱地挂在腰间扯丑,更别说身上的盔甲武器了。
这些士兵的是生是死,根本就不在江浩坤的心上,而一支明军突然插入到了他与江来的中间,却让他心急如焚。对方掉浮桥,船只,依河列阵,就是要将他阻截在洛河以北,他们的目标不言而喻,那就是已经过了河,正在一路向着新化进军的江来一万右军。
他已经折损不起了,慈济一战,左军伤亡三分之一,已是伤了元气,如果右军全军折翼在新化,那什么拿下正阳,插入长阳,横扫沙阳,趁着秦风主力被蛮军拖住的机会,一举抄了他老巢的战前机会,将全都成为镜中月,水中花。
“将这些混帐东西全都赶到后勤营中去推车运粮!”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下了将这些家伙斩首示众的念头。
“多放郡守大人!”自忖必死的马延和那些士兵感激涕零,连叩几个头后,爬起来赶紧便走,要是再多呆上一会儿,郡守大人又反悔了,那脑袋必然不保,现在他们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一些,别说是其它人看着觉得惨不忍睹,便是他们自己,一个个也觉得脸丢大发了。
“全军加速进前,命令后勤辎重,我军抵达洛河之畔时,我要立即渡河,他们必须准备好足够的渡河用具,若有延误,杀!”江浩坤厉声道。
主帅一张嘴,下头可就苦不堪言了,军队加速前进,后勤辎重营则是一边前进,一边不断地派出人去寻找可以渡河的东西,一株株大树被伐倒,装上了马车,像马延们这些被发配来的,更是两人一根抬着一根根木料,随着部队前进,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捡了一条命,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哪里还敢有一丝怨言?干得比谁都勤快。
二万中军主力急速前进,便是断后的左军元仆,在得到消息之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不但加快了前进速度,而且全军也在一路搜罗着木材,竹子等到时候能用以渡江的材料。
元仆也很清楚,如果江来的右军没了,他们这一趟出抚远的举动,便将遭到彻底的失败,而举旗造反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如果被逼回了抚远郡,他们的下场,那就极其不妙了。
想要前景宽阔,就必须打过洛河,拿下正阳,即便最后没有完成最先的战略预想,但只要拥有了正阳郡,在战略之上也有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洛河之畔,刘兴文策马立于江边,无数的士兵正在修建防守营垒,一个个的沙包将原本的河堤垒得高起了大约丈余,沙包墙上,锋利的长矛被压实在里头,如果想从上面攀爬,那就得先过他们这一关。
数名斥候从新化方向奔来,向刘兴文低声禀报了几句,刘兴文脸上露出了快活的笑容,看着一边正在督促士兵修建堤墙的儿子大喊了一声。
“刘岱!”
刘岱小跑着到了刘兴文的跟前:“爹!”
“抚远江来,在距新化县十里左右的地方,先是被矿工营击败,接着又被皇帝陛下狂杀一番,现在正向着我们方向逃来,皇帝陛下正率领敢死营穷追不舍,你马上带领二千厚土营精锐前去与陛下会合,包围江来所部,全歼江来所部。”
“爹,您去吧,我在这里守河岸!”刘岱道,与痛打落水狗相比,这里接下来的战斗,肯定会更残酷。
“煳涂!”刘兴文看了一眼儿子,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与皇帝陛下并肩作战的机会,你以为随时都有机会碰到么?大明帝国会越来越强大,以后陛下亲征的机会会越来越少,抓住每一个机会,儿子。让皇帝看到你,记住你,对你的未来会有很大的帮助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简在帝心的。带上我的五百亲卫营去。”
“爹,我明白了!”年轻的刘岱看了一眼略显老态的父亲,眼角有些湿润。刘家现在不是往昔了,作为刘家长孙的他,自然心中也是明白的,甚至父亲所带的军队能再次挤身野战营,是爷爷拼着一大把年纪亲自上阵,与皇帝陛下多次并肩作战才换来的,父亲这是在为刘氏未来作打算了。“我会让陛下看到一个勇勐无双的刘岱。”
“好,好!”看到儿子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刘兴文欣慰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对岸,他傲然道:“有爹在这里坐镇,江浩坤除非脱光了衣服游过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为什么会是我
洛河两岸,喊杀之声震天,兼程赶到洛河北岸的抚远军没有丝毫的停歇整顿,直接便向南岸发起了进攻,没有船只,更不可能有时间搭起浮桥,草草的将一路上收集到的木材,竹子捆扎起来,做成一个个的木筏子,就这样放在河水里,便悍然向着对岸发起了进攻。
刘兴文有些遗憾,这里处于洛河的上游,而且洛河在这里因为拐了一个大弯,流淌到这里,河面倒是足够宽了,可水流也缓了下来,如果放在中下游,他们这样草草扎成的筏子早就被激流冲散了。
整个河面之上,黑压压的尽是抚远军划动的筏子,而南岸,一台台架在堤上的脚踏弩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小型石炮不停的发射着一枚枚石弹,弓箭手张弓搭箭,箭矢雨点一般的射向河中央。
石炮落在河中,激起一股股巨浪,不时会有筏子被石炮击中,散乱成一根根的木头,落水的士兵有的抱着圆木浮浮沉沉一路向下,有的则一沉到底,再也没有冒出头来。
河水几乎变成了红色,一片红色刚刚随水而去,新的红色便又占据了河面,到得后来,红色几乎成了河水的主色调。
在不计成本的渡河攻击之中,抚远军终于踏足上了河边的滩涂地,下一刻,这些地方马上便成了弓箭手们攻击的重点目标,泥泞的滩涂地,一脚下去,淤泥便没过了小腿,艰难前行的抚远军举起盾牌,艰难地向前移动,不时有人倒下,而倒下的人,便成了后进者的垫脚石,许多只是受了伤不没有死的士兵,亦被后面的士卒重重地踏进了淤泥之中,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他们不是中箭而亡,而是被踩在泥里,活生生的闷死的。
河堤是一道斜坡,但在河堤之上,厚土营用沙包垒起来的墙却成了抚远军的拦路虎,沙包墙并不高,但却让士兵们无法轻易的攀爬上去,好不容易爬上去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柄柄突刺而出的长矛,又将他们一个个的戳下去。
刘兴文提枪策马立于堤上,偶有冷箭射来,他也只是轻瞄淡写的挥枪打落,两只眼始终紧盯着战场,不时会有一队队的兵马从他的身边奔向出现险情的防御段。
江面之上,一位灰衣老者双脚踏在一根圆木之上,没有任何动作,圆木却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南岸驶来,这是一位武道高手。刘兴文眉头微皱,低声叫道:“刘管家。”
刘氏的老管家,刘保,低应了一声,提着长矛,悄没儿声的离开了刘兴文的身边,他穿着一件普通亲兵的衣服,到了河堤之上,并没有站起来却迎敌,却是混在了一群士兵之中,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与士兵们一起,挥动着长矛,戳向了那些攀爬上墙的抚远军。
灰衣老者脚踩圆木,渡江而来,临到江面,双脚似乎沾在了圆木之上,一声厉喝,整段圆木竟然分了起来,大袖飘飘,颇有神仙风采。
当然,扮神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立即便有如雨的箭矢飞向了这位老神仙,老神仙大袖飞舞,将羽箭震得四处乱飞,不过羽箭太多,终于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一位厚土营将领夹在众多羽箭之中的一支箭矢,呜的一声射落了老神仙攒发的簪子,头发顿时四散开来,这下却真是飘飘欲仙了。
老神仙显然是老羞成怒了,暴喝一声,脚下圆木疾速向前飞来,砰然一声,撞在沙包墙上,轰然声中,一段沙包墙顿时倒塌,后头的数名士兵被撞得口吐鲜血,倒了下去,沙包墙外,抚远军士兵立时顺着这个缺口涌了进来。
老神仙却没有从这个缺口进入,而是如同大鸟一般扑向了另外一处,想要攻破这段沙包墙,一个缺口显然是不够的,他要用一己之力,再打开几个缺口。
数十柄长矛立即便当头刺来,老神仙冷哼一声,大神一挥,一股巨力涌来,刺来的长矛顿时失去了准头,互相撞击,老神仙落下地来,袍袖再挥,这一次却是挥袖如刀,将另外几柄戳来的长矛,从矛杆相接之处切断,转身一掌按在沙包墙上,一声巨响,沙包墙顿时又倒塌了一段,老神仙得意得长笑一声,一个转身,又扑向一侧。
大袖飘飘,老神仙振臂起飞,欲扑向下一个突破地点。此时,先前被他一拂倒地不起的一群士兵中,一柄长矛突然抬起,无声无息的扎向他的后背尾骨之处,初时无声,行至末端,这才发出波的一声响。
老神仙陡然警觉,他浑然没有想到,在最前线的这群普通士兵之中,竟然隐藏着一个身手极高的武道好手,而且还如此不要脸。
来不及转身,右手反抓回来,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抓住了矛刃。同时身体向前疾扑。
刘保冷哼一声,左手在矛尾用力一拍,长矛向前突刺,老者竭力向前,不过他显然忘了,现在他是在厚土营的士兵丛中。又是十数把长矛迎面刺来,老神仙左手再击,震飞长矛,但刘保的长矛却在此时,划破了他的右手掌,矛刃冷酷无情的刺进了他的尾骨。
老神仙长声惨嗥,右手挥拳击下,喀嚓一声,击断了长矛,刘保大笑声中,两脚连踢,一柄接着一柄的长矛从地上飞起,刺向这位老神仙。
老神仙避过了这些乱飞的长矛,刚刚落下地来,眼前又传来波的一声轻响,一柄长矛迎面刺向他的咽喉,两掌交叠挡在咽喉之前,一声轻响,长矛刺穿了他的手掌,离他的咽喉不过一分之遥。
心中正自庆幸,身后风声飒然,数柄长矛刺进了他的嵴背。
长声惨唿之中,再也挡不住身前刘保的全力一刺,整个矛刃穿透了他的咽喉,老神仙双眼突出,瞪着身前扮猪吃老虎的刘保,生命却早已不再。
刘保哼了一声,丢下了长枪,顺手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刀,唰地一声,斩下了老神仙的头颅,冷笑道:“兵凶战危,便是九级高手,也是小心自保,你一个八级巅峰,居然敢在这里扮神仙,不杀你杀谁!”
提起头颅,跃上沙包墙,扬臂一挥,头颅远远的飞出,落在江中,卟嗵一声,激起小小一朵浪花。
沙包墙之后,厚土营士兵齐声喝彩。
北岸,江浩坤脸色铁青,抚远军中,除了他自己是九级高手,这个老者的身手便是最突出的一个了,却是死得如此厚囊,他总不可能自己是冲锋陷阵。
“加派兵力,他们人并不多,就是有有堆,也给我堆死他们。”他怒气勃发地道。
天色渐晚,洛水两岸,却是火光冲天,将江面照得透亮,河滩之上,越来越多的抚远军士兵渡过河来,向着河堤发起一阵阵的狂攻,刘兴文在河堤之上的防守,已经有数处被突破,这一次,便是刘兴文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河堤争夺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激战之中,刘兴文突然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喜色,他听到了马蹄之声。围杀江来的战事终于结束,皇帝陛下的军队已经赶过来了。
如雷的马蹄之声,让河北岸的江浩坤脸色一片雪白,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江来完蛋了,他的所有计划,也都化为了泡影。
“退兵,退兵!”他喃喃地道。
身体有些发软,他瞪大眼睛看着南岸,那里,一面大明日月旗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而上面镶中的黄边,让他双眼有些发直。
镶黄边的大明日月旗,带着骷髅头的烈火战刀旗,已经清楚地告诉了他,绞杀了江来一万右军的是什么人。
“秦风,秦风,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蛮人面前,却到了我这里,难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你守得住防线,挡得住蛮人吗?要是挡不住蛮人,你的越京城就完了。”他喃喃地道,有些无力的策转马头,缓缓向着远处的一片黑暗退去。
留在南岸的士兵,过来的时候很容易,但想退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木筏子成了争抢的东西,更多的人,直接跳进了河里,拼命向着对岸游去,可是他们身上却穿着甲胄,哪怕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但盔甲仍然很重,平时在陆地之上也许不觉得什么,但在激战一天之后又要横渡洛水,这点重量,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少人游到河中,便已是力竭,骨嘟骨嘟地喝着江水,无力的沉下江去。
敢死营士兵纷纷跃下马来,与厚土营士兵一起,冲向了河堤。
秦风策马,缓缓走上河堤,满身是血的刘兴文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陛下,幸不辱命!”
秦风微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刘岱表现很不错,刘氏后继有人,我大明帝国又多添一员勐将啊!”
刘兴文咧开大嘴,高兴之极,也不隐讳,在这位陛下之前,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他瞧不起:“还望陛下多多栽培刘岱。”
“这是自然的。”秦风点了点头,刘氏刘老爷子已是风中之烛,刘兴文现在已经落后了其它几家,到了刘岱身上,当然该扶持一下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深山悍匪
大柱窝了一肚子的火。
大明建国后第一场大战,他居然没有赶上。这让他对长阳郡郡守马向南是半点好脸也欠奉,率领一半撼山营进了长阳郡之后,就一直在马向南面前摆出了一张臭脸。马向南倒也好涵养,照样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吴昕旧部吴岭又出现了。这位悍将,在当年与莫洛配合,险些便将宝清打下来,真真正正吓了马向南一大跳的家伙,如今又在长阳郡内开始游荡了。
逃窜进大山的吴岭,对于大明帝国的招降视而不见,反而在大明正式建国之后,又开始活跃起来了,这让马向南头痛不已,长阳郡本就是山区,大山延绵不绝,吴岭头一榔头西一棒子,不时会下山来游荡一趟。这些残存下来的原顺天军士兵,现在一个个都如同大山之中的野狼,不但凶残,而且狡滑之极。
正在着手复兴长阳的马向南对此束手无策,吴岭倒也不是说杀了多少人,而是你好不容易建起一个村子,过不了几天,他就下山来一个扫荡,将能抢的东西尽数抢光,然后给你留下一群光熘熘的人儿。近一段时间,更是得寸进尺,抢了东西之后,还将一些青壮男子裹协进山,看那模样,当然是为了补充人手了。
对于这样一支以骚扰,游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流窜匪徒,不管马向南采取什么防范措施,仍是防不胜防,屡次中招。眼见着辛辛苦苦的投入一转眼就打了水漂,马向南痛心不已。钱没了还可以再想办法,青壮被裹协走更是让他抓狂,长阳郡本来就缺少壮劳力,马向南现在想尽一切办法吸引人口回流,可现在这副模样,连最基本的安全也保证不了,谁会愿意回来?
马向南用一份声泪俱下的奏折,换来了大柱撼山营进入长阳郡来负责剿灭这伙拒不投降的山匪。
吴岭是吴昕昔日旧部,当年误以为莫洛杀了吴昕,与另外几名吴昕旧部立时反叛,一场窝里斗之后,让太平军乘虚而入,一举将顺天军逼入绝境,也奠定了秦风后来一统越国最基本的调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吴昕之死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吴岭极度痛恨秦风,誓死不降太平军,宁可率领部下进山当了山匪,而进山的他们,也让秦风徒唿奈何。
太平军一统越国,建立大明帝国,深山之中的吴岭便决定来给秦风找不痛快了,那怕伤不了秦风的根基,恶心你一下也是好的。他想让秦风记住,深山之中,还有一个仇恨他的人存在。
长阳郡府衙,大柱黑着脸看着对面的马向南与鹰巢在长阳郡的分站负责人谢秋。“刚刚接到邸报,霹雳营在慈济大败抚远军左军,矿工营,敢死营,厚土营在新化全歼抚远右军,造反的江浩坤已经被赶回了老家。想来你们也看到了。”
他站起来吼道:“慈济一战,本来应当是我撼山营去打的,现在倒好,我在这里剿几个不知死活的山匪,天天在山里转悠,别说打仗,匪徒毛都没有摸到一根。真是便宜了邹明那小子啊,一战成名天下知,现在霹雳营名头大响,我们撼山营快要成为鸡胁了。”
看着怒发冲冠的大柱,马向南温和的笑道:“大柱将军,剿匪也好,战场杀敌也好,都是为了大明的根基更加牢固,并没有主次之分,其实相比起来,我们这里的情况比那边可要复杂多了,陛下让大柱将军来主持此事,那是看重大柱将军的能力。陛下曾多次说过,大柱将军粗中有细,是大将之才,慈化那样的战事,换谁去打不是一样呢?但我们长阳郡这事儿,还真只能由大柱将军来打啊!”
话说得让人舒服,大柱脸色稍霁,却仍是不肯领情:“马郡守,你也别给我管**汤,我大柱情愿去那边,也比现在窝在这里无从下手要强多了。”
“大柱将军不必着急,已经有消息了。”马向南笑着,“具体情况,让谢秋来具体讲吧!”
谢秋是一个干瘦干瘦的中年人,穿着打扮,与长阳本地人毫无二致,如果在大街上看到这样一个人,不认识他的话,只会认为他就是一个农民罢了,但此时坐在郡守与实权将军面前,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示出极好的心理素质。
“大柱将军,吴岭是一员经验极其丰富的将领,而且是长阳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而且行事没有任何规律,从他自宝清一战之后逃进深山,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老巢所在地。”
“说重点,别说没用的。”大柱道。
“好,说重点。”谢秋一笑,“本来我们鹰巢对于吴岭一直也极其头痛,但这一次,我们终于抓住了机会,因为吴岭开始抢人了。很显然,他需要补充人手,我们就从这一点着手,终于将这个悍匪的狐狸尾巴抓住了。”
“你们是怎么做的?”听到这里,大柱也有些好奇了。
“很简单,他不是抢人么?我们在许多靠山的村子里,布置了我们的老鹰。”谢秋道:“这些人在吴岭的数次行动之中,被吴岭抢去了。”
听到这里,大柱不由大笑起来:“这么说来,你是抓住他的老巢了?”
“找到了。”谢秋道:“这些人都是农民吗?吴岭终究还是一个正规军官出身的山匪,这些人被抢上山之后,先是被送到他的大本营里洗脑,训练,然后再会并入他的部队,我们的老鹰一日前终于送出了情报,他们的老巢在云雾岭。”
大柱霍然站起:“云雾岭,好得很,这一次我要将他连锅端了。”
“且慢,大柱将军。吴岭此人狡诈之极,云雾岭虽然是他现在的老巢,但他随时可以抛弃这里另寻一个,所以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连根拔起,如果这一次再让吴岭跑了,以此人的机敏,必然会想到内部出了问题,那以后再想找他的漏洞可就难了。”谢秋道:“而且,云雾岭内,遍地都是山洞,这些山洞内部道路综错复杂,互相连接,而吴岭的军队便藏在这些山洞之中,这也是以前我们总是找不到他们的原因,现在我们的老鹰正在摸清这些山洞的脉络,还请大柱将军多等一段时间,等到具体的情报出来之后,我们再行动。这一次,鹰巢总部调了一支两百人的游隼过来,准备配合大柱将军一举解决这个麻烦。”
“游隼?”大柱脸色有些不豫。
谢秋察颜观色,善解人意地道:“大柱将军,游隼精于跟踪,刺杀,他们的任务与军队不同,就是要将漏网之鱼斩杀殆尽,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吴岭,您也知道,要是让吴岭再跑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家伙一定会再次出来作乱的。所以,这一次绝不容有失。”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要快,江浩坤被打垮了缩了回去,但蛮人还在与我们激战呢,解决了这个麻烦,我就能赶上这一拨了,要是让章小猫他们快手快脚地将蛮人也击溃了,我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大柱点头道。
“这个大柱将军尽管放心,这仗啊,还有的打!”马向南呵呵笑道,那是知道秦风的磨刀石战略的。现在吴岭这个大麻烦要被解决了,心中也是大慰。
“切,这我也知道,但那些仗还有什么意思,那是给生瓜蛋子们准备的。”大柱不屑地道:“现在打,才有意思。”
云雾岭深处,最大的石窟之外,吴岭提着一罐酒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进山快三年了,部队也从最初的三千人,缩减到了不到一半,绝大多数的人并不是战死的,而是冻饿,疾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在山中,缺医少药,一旦生病,受伤,便只能听天由命,扛得过来就是生,扛不过去就是死。
对于山下的招降公开,他不屑于顾。他现在最痛恨两个人,排在第一个的,倒不是秦风,而是出卖了吴昕将军行踪的陆一帆,秦风只能排在第二位。
如果说吴昕将军是死于正大光明的战场决战,吴岭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仇恨,两军对垒,生死由命,但这样被暗算了,却让吴岭心结难解。
大明帝国是吧?好,我现在的确无法撼动你们,但我就要像你们躯体之上的一个脓疮,时不时就要发作一下,提醒一下你们记得我吴岭,记得吴昕将军。
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酒。连续几次下山,运气最好的便是最后一次,居然碰上了赶集的日子,抢了不少东西,更重要的是,他补充了不少的青壮进来,这些人既然进了山,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同化成与他们一样的人。这些酒便是这一次抢来的,当然,还有粮食。夏天到了,距离冬天可就更近了一些。明国派来了整整一个战营进入长阳郡,而且还是在大战之时,倒也真是看得起自己了。现在当然要避避锋芒,他就不信,这整整一个战营会一直呆在长阳郡不走。
入秋过后,肯定还要下山几次,要筹集到足够的粮食越冬。(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封洞
茂密的从林之中,一队五人的巡逻兵,懒洋洋的穿行在林间小道之上。这里,距离云雾岭吴岭的大本营五里之遥。虽然现在吴岭被称作是匪,但出身正规军队的他,依然保持着军队之中的一贯作风,大本营外,设立了不少的前沿哨所和岗位,以便警戒,以防被人偷袭。
不过对于士兵们来说,几年的山匪生涯,却已经将他们原本的军人作风磨灭了大半,这一队五人哨兵,因为远离了大本营,更是有些放浪形骸了。一个个袒胸露乳,手里虽然提着刀,却一个个走起路来东摇西摆,其中一个,更是还哼着乡下俚曲儿。
这深山老林之中,能有什么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官兵么?那些官兵哪一次进山,不是大张旗鼓,搞得轰轰烈烈,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就已经知道他们进山了。
天上虽然明月当空,但落在林间的却只有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光线,借着这点光线,几名士兵摇摇摆摆的向前走着,像他们这样的哨所,一共有五个,他们这里,是最前面一个,每个哨所里有十名士兵,五人一班,每一个时辰巡逻一次,一个时辰,也刚好让他们绕着山腰走一圈。
行走的时辰是固定的,因为五个哨所巡逻的时间是错开的,以确保每个点,在每一个方向上都会有士兵在巡逻望风。
前方的树林上方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空洞,从这个空洞敲出去,月亮已经西斜了,走完这一趟,便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不必再换班了。
路边草从之中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惊吓,正在向远处逃开,走了一会儿,却又停了下来,然后又向着另一侧移动。
“兔子!”一名士兵眼睛一亮,作为在山中流窜了好几年的他们,对于这些小玩意儿的习性可谓是了若指掌。前两年,他们粮食奇缺,那个时候,满山的野物,别说是兔子了,便是老鼠,也几乎被他们赶尽杀绝。只到在云雾岭安下家来,情况才慢慢地好转。
“我去捉来,回去之后,可以先美美的吃上一顿烤全兔。”中间的一名士兵嗖的一声,一下子窜到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其它几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停了下来,睡前再消个夜,也是蛮不错的。
“手脚麻利点,可别空着手回来。”一人打着哈哈道。
林间隔断了几人的视线,只听见身体穿过丛林的沙沙声。
士兵的前方,的确有一只兔子。他弯下腰,盯着兔子,兔子也在看着他,就在士兵矮身扑向兔子的时候,兔子嗖的一下,跳进了身后的一丛茅草之中,士兵一个虎跳,直接扑到了茅草之中,两手牢牢地抓着了兔子,手中还拎着兔子,但眼睛却直了。
茅草从中,有一个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衣之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士兵,士兵张大了嘴,瞬间惊呆了,下一刻,他感到嘴里有点甜,然后便看到对面的黑衣人,正在慢慢的从自己的嘴里抽出一根细细的东西,那上面有东西在往下滴。
他想喊,嘴里却瞬间被腥甜的东西填满。
黑衣人一手抓住了他手里的兔子,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咽喉,轻轻一捏,喀的一声,士兵脑袋一歪,倒在了茅草丛中。
“小乙,快一点。”外面传来了其它士兵的不耐烦的声音。
黑衣人直起身子,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又闪出两个黑衣人来,三人对视一眼,另外两个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个黑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兔子,低笑起来。突然一扬手,将兔子向外面发出声音的地方掷去,而他自己,也追在兔子身后,在草丛之中向前疾奔。
兔子迎面飞来,第一个士兵一伸手,将兔子握住,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影几乎是随在兔子之后,从林间窜了出来,手中一柄短刀,哧的一声没入到了士兵的小腹之中。黑影来得太快,一刀毙命,第一个士兵手中还拿着兔子,但人却已经没命了。
两条黑索一左一右飞来,将最后两个惊呆了的士卒的脑袋套住,只是一拉,便拖翻在地,身体嗖嗖的便被拖向林间,而杀掉第一个士兵的黑衣人,整个人从死去士兵胯下钻了过来,手腕一翻,短刀又将第二个士兵捅了一个透心凉。
三个黑衣人聚集在一起,打了几个手势,犹如鬼魅一般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些黑衣人来自大明鹰巢,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称,游隼。
山下的哨所,正在被游隼一个接着一个的拔除,而在他们的身后,一队队轻装的士兵正向着云雾岭急速推进,为首一人,正是撼山营统领将军大柱。手里提着的是他在大明军官之中独树一帜的大铁棍。
云雾岭下设有岗哨,山上自然也设有警戒士兵,不过山下,都是由老兵担任,山上,却是一名老兵带上几个菜鸟守夜。山下当然不能用菜鸟,这些刚刚被掳上山的家伙,要是放到山下,说不定马上就要开熘了。但在山上,却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
老兵全副武装,手里的刀更是明晃晃的就握在手里,而几个菜鸟却是赤手空拳,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老老实实的跟在老兵的身后,听着老兵一边骂街,一边给他们讲述一些放哨站岗要注意的事项。
老兵只管在喋喋不休,并没有注意到原本排在队尾的一个身材最为瘦小的青年,已经不动声色的慢慢到了他的身后。
青年的肩膀瑟缩着,脑袋低着,与其它菜鸟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他的袖管里,却滑出了一样东西,一根一头削得极尖的木棍,木棍并不长,就只有手掌长短,但在尾部,却有一个横端,显然这个年轻人是为了握得更稳。今天一个下午,他随手在地上捡了这根木棍,慢慢地磨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小木棍本来没有什么用,但磨尖之后,落在他的手中,便是杀人的利器。
青年的身体贴紧了身前的老兵,老兵一脸怒气的回过头来,正想喝骂,青年的一只手按上了他紧握着刀柄的手,另一只手曲肘,短棍夹在食中两指之间,径直插向了老兵的颈间。
短棍轻而易举的插进了颈间,老兵那只平素杀人如麻,单手便能提起百余斤石锁的手,被那青年按着,那刀却是半寸也没有拔出来。
他眼中的愤怒,慢慢的变成了惊愕,然后是恐惧。
他自己是老兵,杀人如麻,而这个青年,杀人更是干脆利落,这怎么可能是一个被掳上山来的菜鸟的表现,有阴谋,云雾岭要完蛋。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慢慢地滑倒在青年的怀里。
青年微笑着拥抱着老兵,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几个僵在哪里的菜鸟,“闭嘴,不许作声,谁敢滋一声儿,我就杀了他。现在去那边,一排排坐好。”
几个真正的菜鸟身体发着抖,走到青年指定的地方坐好,青年搂着那老兵也坐到了他们中间,从他们身后看过去,这一排人好好的坐在哪里,却不会发现,那个老兵的鲜血正顺着青年的肩头,丝丝缕缕的往下流去,流过青年的身体,再慢慢地浸湿了他们的身前。
夜色之中,传来了夜鸢的鸣叫之声,那个青年脸上的笑意更浓,仰起脖子,同样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之中发出,你来我往,连着鸣叫了几声之后,一个黑衣人从树丛之中冒出头来,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青年人的面前。看了一眼靠在青年人身前那早已死去的老兵,微微点了点头。回身招了招手,一群群的黑衣人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青年人一抖身子,将老兵的身体掀倒在一边,站了起来,也不废话,直接用手里的那根短木棍,弯腰在直画了起来。
看着青年人画完了地图,黑衣人转过身来,一连串的手势比出,身后的黑衣人瞬间便散开,一队队的离开了原地。
青年人在地上的画的是云雾岭藏兵山洞之中的各个出口位置,那些游隼是要去引领军队封住这些出口。
青年人转过身来,对那几个吓得浑身发抖的菜鸟道:“不要怕,我们是官府的人,现在你们沿着这条路往下走百余米,有一个小山洞,去那里藏着吧,等到我们剿灭了土匪,你们就可以回家去继续种田了。”
几个菜鸟一声也不敢做,向青年人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转身便向下方跑去。
半柱香功夫之后,大柱出现了在洞口,看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冷笑道:“原来这些山老鼠一直躲在洞中,难怪一直找不到你们,今天,老子可就要关门打狗了,吴岭,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拄着铁棍,站在洞口,一名接着一名的士兵从远处飞奔而来,低声向大柱回禀,各个出口已经被堵住了。
大柱哈哈一笑,铁棍前指,厉声道:“攻击山洞,剿灭这些山老鼠。”(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英雄不总是同路
云雾岭剿灭吴岭一役,虽然大柱将吴岭全部堵在了山洞之中,但那山洞之大,仍然超出了大柱的想象,似乎整个云雾岭内部都是空的,而这股被关门打狗的顺天军旧部抵抗之激烈顽强,也出乎大柱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大柱不得不源源不断地将整个撼山营部队调进山来,原本以为两千轻将部队便能解决的问题,在打了整整三天之后,撼山营五千士卒全都投往以了作战之中,马向南甚至还紧急动员了数千青壮抵达云雾岭,接替士卒封锁各个出口,以便于撼山营能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往以山洞之中的搜索作战之中。
战役,从一开始的攻坚,到中途的激烈巷战,打到最后的捉猫猫,愤怒之余,大柱又不得不佩服吴岭的顽强。
终于要结束了。
浑身浴血的大柱,看着前方一个突出的巨大的岩石之上,同样浑身是血的吴岭带着最后仅剩的十数名亲卫站在那里,在他们的身后,是黑黝黝不知多深的深渊,隐隐传来的隆隆的声响,预示着下面是一条暗河。
无数在火把之下闪着悠悠寒光的利箭遥遥对准了这最后残存的十几个人。这一战,撼山营损失不小,数百人葬身在这个巨大的山洞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在最后的捉猫猫之中,被更熟悉地形的匪军造成的。
“吴岭,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放下武器,投降吧!陛下宽仁,会留你一条性命的。”大柱铁棍重重顿地,棍石相击的声音,在洞内回荡不绝。
大柱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他曾听到过皇帝陛下感叹过,吴昕是一个让皇帝陛下由衷敬佩的人,不光是战略眼光,还有为人。杀吴昕,站在各自的立场之上并没有什么错,不杀吴昕,就不可能有大明的今天。只可惜这样的将领,不能为大明所用。而吴岭是吴昕亲近的部下,如果能招降此人,陛下必然会因为这样一些感念而留用此人。
吴岭却是大笑不已,手中长枪戟指着大柱,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呸,做梦,吴某人就算死,也不会投降秦风。”
“吴岭,你是要找死吗?”大柱勃然大怒。
“死便死了,有什么可多说的。”吴岭一扬手,将手中铁枪抛向了深后的无底深渊,瞪视着大柱:“回去告诉秦风,午夜梦回的地候,我吴岭会去找他的,哈哈哈!”
他转身,昂然走向前方,在身边,十数名亲卫抛掉手中的刀矛,皆是大笑着,争先恐后的抢在了吴岭前面,一个个奋力向前一跃,跳向无尽深渊。
吴岭最后一个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山洞之中,回荡着他最后愤怒的喊叫:“吴将军,我来找你啦!”
山洞之中,安静之极,只余下火把毕毕剥剥的燃烧之声,吴岭之死,让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一柄柄长弓垂了下来,一支支长矛以枪头点地。大柱提着铁棍,走到岩石尽头,看着黑黝黝不知多深的深渊,听到下面传来的隆隆水声,长叹一声,向着深渊,弯腰行了一礼。
这是英雄惜英雄。
只可惜,英雄并不是总走在同一条路上。
长阳郡郡守府衙,马向南欣喜的迎回了凯旋而归的撼山营,看到大柱有些落寞的神情,马向南以为大柱是心伤撼山营的损失,赶紧安慰道:“大柱将军,所有伤亡将士的抚恤,除了朝廷的抚恤之外,我们长阳郡也会咬咬牙再拿出一份儿来的,撼山营为长阳郡的安危拼死剿匪,我们长阳郡人矢志不忘。”
大柱翻了一个白眼:“马郡守,你以为我们大明军是你过去在楚国那会儿呢?剿匪保一方平安,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身为军人,马革裹尸还,也说不得什么委屈不委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有什么可说的,你长阳郡穷得叮当响,我还敲你一笔的话,陛下岂不是敲我的脑袋,你的钱,就不是朝廷的钱啦?”
马向南不由自嘲的一笑,也是,在楚国,这要是剿完了匪,那些个军官,那个不是想再地方上再刮一些油水,倒是忘了现在大明帝国是新人新气象,这种在楚国看起来很寻常的事情,在大明却是绝对犯忌的。
“那你这是?”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大柱。
“可惜吴岭了,一条好汉子。”大柱摇摇头,将吴岭最后的下场说了一遍。
马向南却没有大柱那样的感慨,只是叹息一声:“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于吴昕,他是信义,忠诚,但对于我们长阳郡人来说,他却是毒瘤。大柱将军,你大可不必如此难受,吴岭为害一方,扰百姓安宁,你这可是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
“话是这么话,可心里总是不大痛快。”大柱道。
马向南有些搞不懂这些军人的想法,也懒得去想,吴岭既灭,长阳郡总算是除了这个心头大患,接下来自己的一系列想法,总算是可以按部就班来实现了,还有得忙呢!他要将长阳辖下各县,搞成一个个有地方特色的区域,长阳多山,粮食产量不足,但种植其它一些经济作物,却还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的。来自太医署和越京城,正阳郡的商人们的第一波投资也都陆续到位了,该是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对了大柱将军,在你上山剿匪的时候,朝廷发来了一份命令,让你在剿匪完成之后,率部进入正阳郡,护送齐国使节曹辉一行人等离开大明国境。”马向南道。
“什么?”大柱夹手夺过命令,看了一遍,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呵呵笑了起来,这份来自兵部的命令有两个内容,第一个是调撼山营三千人马进入慈济,准备与霹雳营换防,霹雳营将撤出慈济,开拔出云郡驻防,而第二个,则是由大柱亲领二千兵马护送齐国使节离开大明。将其礼送出境之后,撼山营便将全员开赴慈济。
“什么护送,这不明摆着是监视他们老老实实的离开么?要敢生事,便将他们长得连他们妈都认来得他们。”大柱哈哈大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送这个曹辉离境不是重点,千余人马,掀不起什么大浪,倒是随后全军开赴慈济让他开心,虽然头道汤没有喝到,但接下来却是轮到撼山营登场了。
正阳郡内,齐国前去祝贺大明帝国正式建国的使节曹辉正慢悠悠的一路游山玩水,从越京城到正阳郡,他们已经走了足足十天,却还没有出境,每到一地,曹辉便要兴致勃勃的去四处游玩一番。而随行的一千龙镶军,也都卸下了盔甲,轻装随行。
他们慢悠悠逛山游水,地方上可就叫苦连天了,每停留一天,所过之处,必然要为他们备好一应所需,要是稍稍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便会有齐国随行的礼部人员找上门来,指着鼻子大喷一番,地方府县官员还只能捏着鼻子听着,赶紧为他们补齐一应所需。
别人是使节啊,必须是要待之以礼的。
但他们这样慢悠悠的,必然是有所图。大明帝国的朝堂中枢最后也终于是怒了,你曹辉不要干得这么太明显好不好,是不是在等着江浩坤或者是蛮军传来捷报,你才会加快速度离去呢?一纸命令给了正在长阳郡的大柱,率两千兵马,去好好摧一摧这位游兴大发的曹大人。
在大柱兴致勃勃的一路奔向长阳郡的时候,慢悠悠一路前行的曹辉终于抵达了正阳郡城,一千龙镶军自然是进不了城的,曹辉仅带了一个随从,悠哉游哉进了郡城,径直奔向最热闹的郡城集市。
太平坊内,曹辉的目光被一个精致的盒子吸引住了,内里装着一小排仅仅拇指大小的瓶子,瓶子美轮美奂,雕刻着极为精美的图案,曹辉因为与太平坊的长期合作,现在也算是身家巨万,对于太平坊内消售的东西,极其熟悉,那些奢华的小玩意儿,主要的买家便是齐国的那些富豪官绅们。但这东西,他敢肯定,自家的店铺里,绝对没有。
“这是什么?”他指向了盒子,问道。
“这位客官好眼力。”早已从内间走了出来的太平坊掌柜笑咪咪的迎了上来。“这是我们太平坊总坊刚刚开发出来的新品,王小姐说叫香水,听说滴上一滴在身上,香气可数天不散,这一排六个,便是六种不同的香味,现在只是试销,并没有大规模的上市,听说制作极其不易。这价格吗?当然也是很昂贵的。”
听到王小姐三个字,曹辉目光微微一黯,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能闻一闻吗?”
“这个可不行。”掌柜笑道:“您要是买了,随您怎么处置都好,但这香水是密封的,一打开,我可就不能卖啦,这位客官,其实我店里一共也就三盒,其中两盒已经被我们正阳的郡守大人和主薄大人买走了,这是最后一盒。”
“好,我买了!”曹辉微微一笑。“多少钱?”
掌柜伸出了两根手指,“纹银两百两。”(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后手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个盒子,六个拇指大小的瓶子,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所谓香水,居然要二百两银子。曹辉的随从脸色顿时就变了。
“二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他冷声道,“爷们不缺钱,但也不是傻瓜,你别以为我们是外地人,便想狠宰我们一笔。”
掌柜脸上笑容不变,并不理会这个伙计,而看看着曹辉:“这位爷是识货的。想来知道这东西定然值这个价。”
曹辉没有说话,径自将盒子揣进怀里,转身便走。
“付钱。”
随从楞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丢在柜台之上,转身紧跟着曹辉向外走去。
“爷,这,这也太贵了吧?”
曹辉摇摇头,王月瑶弄出来的东西,总是这么匪夷所思,以前的面膜,到现在一直是有价无市,现在又弄出了什么香水,倒还真是会赚钱。想到王月瑶,又不由想起自家现在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除了花钱,撒娇,就什么也不会了。好在曹辉的地位比起她的父亲并不低,至少大小姐脾气是不敢发的。
长安城里,曾经偌大的亲王府,现在已经变成了曹府,义父沉迷于研究李清大帝的秘密而不能自拔,以前还只有卫庄,现在又多了一个文汇章,当世四大顶尖高手,便有三个汇聚到了长安。
对于这一点,曹辉有着不同的看法,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千年之前李清大帝留下的秘密再怎么诱人那又怎样,他真怕有一天,义父他们当真研究出了什么,便会和那李清大帝一般无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对于齐国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慢慢的在街上逛着,脑子里想得却是这一来一去在越国看到的一切,不,现在应当是大明帝国了。
曹辉自失的一笑,当初那个在落英山脉之中,被自己追杀得几乎上天无路无地无门的家伙,现在居然成了一国皇帝,想想也觉得慌谬,当初要是自己不那么痛恨他坏了自己的好事,给他一刀,赏他一个痛快,现在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可就是因为一个恨字,自己想让他在走火入魔之中慢慢的体会死亡的感觉,却给了他一线生机,命不该绝啊!曹辉叹息道。
秦风无疑是一个聪明的人,在几乎齐国所有的朝臣们,都在猜测秦风当真之后,将会对越国进行一场大清洗来巩固自己的统治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匪夷所思的将这些旧越贵族士绅们包容进了自己的新国家之中。
毫无疑问,在这个过程当中,王月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金钱,总是能让很多人,很多事改变的。
为什么自己脑子里想来想去,最后都会绕到王月瑶身上来。
叹了一口气,王月瑶今年应当已经二十四了,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是自己耽误了她,而且,这笔帐,恐怕自己永远也还不清了。
伸手轻轻拍了拍脸颊,将思绪重新拉回来。越国迅速而又平稳地过渡到了明帝国,这对于齐国当然是不利的,只消看看秦风在沙阳,太平城等地治理的能力,明帝国的强势崛起,将是不可阻挡的,对于齐国来讲,必须要给他们找一点事做。
江浩坤也好,蛮族也罢,便是齐国人给秦风找的事儿。万一要让江浩坤和蛮族成事了,明帝国乱成一团,那就妙之极矣。
“公子,公子!”身后,传来了急急的唿唤声,曹辉回头,眉头微皱,一名亲兵正急急地奔了过来。
“公子,秦厉到了大营了,请公子马上回去。”亲兵压低了声音道。
“秦厉到我这儿来了?”曹辉一怔,问道:“说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关于抚远郡的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情况不太乐观。”亲兵道。
听完这句话,曹辉一言不发,转身便往回走。
城外,齐国使节驻地,秦厉满脸愁容,搓手顿足,有些坐立难安,起事之前,一切都设想得很好,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帐帘子一掀,曹辉走了进来。
“大人!”秦厉一跃而起,单膝下跪行了一礼。
“行了行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曹辉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也着急知道战场之上的情况。
“江浩坤败了。”秦厉低声道:“先是在慈济,江浩坤左军勐攻由霹雳营把守的城池,损失惨重。后来江浩坤分兵新化,再遭重创,谁也没有想到,秦风居然带着矿工营和他的亲卫敢死营到了新化,又派了刘兴文的厚土营,在洛河南岸切断了江部右军与中军的联系,江部右军一万人马全军覆灭于新化,现在江浩坤已经退回了抚远,别说是进攻正阳等地,便是自保都成问题了。”
“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曹辉怒道:“武腾呢?他在干什么?”
“霹雳营的守城武器太过于厉害,武将军不愿拿龙镶军去碰这块铁板,所以龙镶军并没有攻城,现在也随着江浩坤退回到了抚远。不过武腾将军有一封描述慈济霹雳营的守城武器的信,小人已经带来了,信中武腾将军对这些武器赞不绝口,要求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这些东西的情报,不然以后我们与明军碰上,便铁定要吃大亏。”
从秦厉手中接过信,曹辉并没有急着打开,“蛮子哪边呢,也吃了大败仗?”
“差不多。”秦厉点点头道:“慕容开山主攻,先是拿下了空城石林,但在新乡,为明军锐金营所阻。”
“锐金营?就是那个绰号叫和尚带领的部队?”曹辉问道。
“是,慕容开山不仅损兵折将,连他自己,也被一个婆娘一刀噼伤,险些便丢了性命去。”秦厉道。
“一个婆娘?”曹辉微怔,“没听说明军中有女将啊,除了一个瑛姑,可如果他真碰上的是瑛姑,那里还有性命?”
“不是,听说挺年轻的。”秦厉摇头道:“中军首战便败,后来慕容宏率领主力亲自上阵,但明军的援军也来了,由章孝正率领的磐石营,陈志华的巨木营,陈金华的洪水营在蛮军面前摆开了阵势,慕容宏勐攻多日,双方都有损失,但蛮军却毫无寸进,战场之上,看起来是平分秋色,其实从长远看来,蛮军已经输了。要知道,明军的主力还没有上去啊!”
“我们还是低估了明军的战斗力,也低估了秦风的信心。”曹辉坐了下来,十指交叉,握得卡卡作响,“他居然先放过蛮军不管而先去对付江浩坤,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旗,江浩坤一败,蛮军便独木难支了。秦厉,你马上回去,告诉慕容宏,马上退回去,先保存实力,再打,老本儿都要折光了。”
“退回去?曹大人,何不让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蛮人死多少,与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秦厉奇怪地道。
“煳涂,我要的不是蛮人死光,我要得是他们能长久的坚持下去。他们就算拼光了秦风的几个营又怎么样?现在秦风握有整整一个国家,很快就又能补充上新的兵员,但只要蛮子还存在着,就会大量的牵制住秦风的兵力,消耗他们的财富。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明白了。”秦厉点头道。
“再者,你告诉武腾,要选反一个合适的时机打上一仗,最好是能打上一场胜仗,给他们鼓鼓士气,可不能让他们一泄千里。”曹辉想了想,又道。
“遵命,我会转告武腾的,不过曹大人,还有一件事,就是慕容靖偷偷潜入越京城去营救越国太子吴京的事情,前期行动相当顺利,救出了吴京,但后来,不但是慕容靖,便连吴京也完全失去了消息。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情报,慕容宏有些着争,慕容靖可是他麾下重要的将领。”
曹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营救周泰的计划失败了,周泰和那些前去营救的人,全都死了越京城,还连带我们赔上了好几个重要的谍子。慕容靖应当还活着,吴京也应该还在逃,因为明国的鹰巢,到现在还是四处围追堵截,不过吴京到底到了什么地方,现在我也不知。”
“曹大人,江浩坤希望我们大齐能够加大对他的支持力度。”秦厉道。
“加大支持?”曹辉冷笑道:“还要怎么支持他?难不成还要我们大齐亲自出兵不成?如果他是这么想的,你告诉他,就别做梦了。如果我们真得与秦风开战,高兴得只会是楚国,还有秦人,到时候,三国抗齐,便又会重现。”
“我是担心一旦江浩坤觉得撑不下去了,会不会向秦风投降?”秦厉有些担忧地道。
“投降?”曹辉呵呵一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秦厉,你这次回去,也要做一些准备,如果江浩坤真有这个想法,那便让慕容宏收拾掉他,让慕容宏彻底掌控抚远四郡,慕容宏却是绝不会投降的。”
“属下明白了。”秦厉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丧家之犬
荒野,一幢废弃的宅子,栖息在内里的几只野狗,突然嗅到了阵阵的血腥味,本来蜷缩在地上的它们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颈上的毛发倒竖起来,前肢微蹲在直,嘴里发出呜咽的低低的威胁声。
院子的大门早就破败不堪,当中更是多出了一个大洞,那里本来就是这群野狗自由进出的通道,野狗们发红的眼睛,正盯着那个破洞。
一个黑影堵住了那个破洞,紧跟着,大门被勐然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大狗一声咆哮,凌空飞起,扑向那突然出现的人影,血腥大嘴里,獠牙毕露,头微侧,一口便咬向进来的人影的咽喉。
完美的一咬!
黑影伸出了手,铁钳般的手叉住了野狗的脖子,手上微微使劲,卡的一声,足足好几十斤重的野狗顿时被扭断了脖子。啪哒一声,被随手丢在了一边。
为首野狗的死亡,并没有让这些流浪狗们惧怕,反而一涌而上,冲向了踏进了院门的几个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自然容不得外人入侵。
一阵寒光陡然扑满了院子。
“操你老娘,一群野狗,也想欺负老子。”一个身材高壮的人骂骂咧咧,手里的大刀之上鲜血淋漓,转瞬之间,所有的野狗已经被他屠杀殆尽。
一行五人,个个带伤,人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
“小乙,收拾一块干净的地方,让殿下休息。”拓拔燕环视着这幢废弃的屋子,低声吩咐道。“铁青,你来警戒。”
“是!”两个汉子低应了一声,一个转身出屋,一个跑进了屋内。
这五人,便是从越京城随着慕容靖救了吴京出来的拓拔燕,孙大刀等人,看现在五人的模样,却是处境堪忧。
吴京脸色有些惨白,他本身有着八级武道的修为,但却被瑛姑封住,眼前,比起一个正常人犹自不如,一路逃亡,体力早就处在了透支的边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再也不想动了。
小乙提着一个桶走了进来,屋子虽然废弃了,好在后院里还有一口井,吊起一桶水来,提起了屋里,拓拔燕舀了一瓢水,递给了吴京。
“殿下,喝一点吧!”
一口气喝完了瓢里的水,惊魂未定的吴京总算是平静了一些:“拓拔将军,我们,摆脱了他们吗?”
拓拔燕摇摇头,“我不知道,吊着我们的应当是鹰巢的精锐,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摆脱他们。”
吴京苦笑:“原本说抵达正阳郡,江浩坤应当已经打下正阳,这里该是我们的天下了,可是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江浩坤大败而归,我们,该怎么办?”
几个都是阴沉着脸,该怎么办?他们也不知道。
孙大刀进门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却是天桥街头之上卖风腊的老头胡力,此刻,平躺在地上的胡力,唿吸愈发的急促走来。
“拓拔燕,胡老头只怕不行了。”孙大刀带着一丝哭音道。
拓拔燕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早就告诉你,胡老头活不下来了,你背着他逃只是浪费力气,你偏不信。”
孙大刀大怒:“拓拔燕,你这个冷血的东西,胡老头是我们的同伴,难不成你要让我丢下他不管么?”
拓拔燕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回来时,手里已经拖了一条被孙军杀死的野狗,手腕翻动,切下一块大腿肉,走到了胡老头身边。
“胡老头,你要死了,我们也救不了你,吃一点肉吧,做个饱死鬼。”拓拔燕蹲下身来,将手里带着血丝的狗肉递到了胡力的嘴边。
孙大刀对拓拔燕怒目而视。
胡力的声音有些微弱,“他娘的,卖了这么多年的风蜡,倒是有年头没有吃鲜肉了,燕帮主,多谢你啊。”
张开嘴,咬下一块,血淋淋的在嘴里咀嚼起来。
“胡老头,还有什么遗言么?要是我们能活下来,便会替你办到。”拓拔燕接着道。
“老头子孤单单一个人,没啥可留恋的,喂,孙大刀,多谢你背了我这一路,我在天桥风腊店的柜台下面,埋了有一千两银子,那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你要是还能回去,这些便归你了,拓拔燕,你可不能抢。”
“胡老头,别听这个丧门星的,你能活下来。”孙大刀的声音有些悲怆。
“活不了啦,挨了那些鹰爪一枚暗箭,那上面是涂毒的,我自己也玩毒,没救了,拓拔燕,你给我一个痛快,别让我受罪了。”胡力伸出手抓住了拓拔燕,道。
“你敢!”孙大刀怒视拓拔燕。
拓拔燕似乎没有听到孙大刀的威胁,刚刚削下狗肉的刀子,下一刻已是出现在胡老头的面前:“胡老头儿,我会记得你的。”
胡力嘿嘿笑着,每笑一声,嘴里就涌出一些紫色的血沫。拓拔燕眼一闭,刀子向前送出,准确的刺进了胡力的心脏,胡力身子勐地崩直,下一刻便软了下来。
收回刀子,拓拔燕在身上擦掉了血迹,面无表情的走了回去,割了一块狗肉,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孙大刀,你要是还想多活一阵子,就快点吃些东西,保存体力,那些鹰爪儿用不了多久就会找上我们的。”
孙大刀抱着胡力慢慢变冷的尸体,眼神有些空空洞洞的,先前在天桥卖艺卖膏药的时候,满脑子的都是飞黄腾达的梦想,但真正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却发现,这条路的血腥。他不是拓拔燕这种冷血的东西,一颗活泼泼的心,早已随着同伴的死,慢慢的冷却了下来。
在雾山救出吴京之后没两天,他们便被鹰巢的鹰爪信缀上了,然后便是一路的追杀,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他的面前,其中不乏武道修为比他高得多的人,而他能活下来,也多亏了与卖风腊的胡老头两人相互照应。
眼看着快要到正阳郡了,却听到了江浩坤大败而归的机会,也就在此时,一个大煞星追上了他们。一想到那在黑夜之中,犹如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那个体态窈窕的黑衣女子,孙大刀便会情不自禁的打个寒噤。
在他看来,那个女人简直就不是人。
慕容靖在他眼中便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了,但慕容靖带着他们围杀这个女人,结果却是他们被这个女人在围杀他们。
这便是宗师级的人物了。
慕容靖拼死引走了这位大煞星,但他们从越京城逃出来之后,汇集的数十人的队伍,却只剩下了十余人,逃进正阳郡,又在鹰爪们的扑杀之下,剩下了最后的五个再加上一个重伤的胡老头。
现在,胡老头也死了。
他放下了胡老头的死尸,沉默着走到拓拔燕身边,也不用刀,直接撕下一条狗腿,也不管上面的毛发,直接血淋淋的撕咬起来。看得一边的吴京一阵反胃,险些便呕吐出来。
“殿下,你最好也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逃。”拓拔燕瞧了一眼吴京,拿刀片了一块肉,递给了吴京。
吴京摇了摇头,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拓拔燕也不勉强,径自将肉塞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急促的脚步之声传了出来,在外警戒的铁青闯了进来。“有人来了!”他涩声道。
拓拔燕一跃而起。
院子里风声飒然,两个蒙面人闯了进来。似乎没有感受到破屋里隐藏的杀机,径直走向屋内。
拓拔燕腮帮子微鼓,两枚吹箭从嘴里飞出,悄无声息的飞向一只脚踏进门槛的来人。
一声轻笑,来人两根手指一夹,两枚吹箭已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一柄大刀带着风声,凌厉至之极的斩下,但接下来,刀便定在了半空,蒙面人一手悬在空中,孙大刀的刀竟然被他凌空抓住,动弹不得。
“住手,我是秦厉,我看到了你们留下的记号,自己人。”第二个黑衣人低吼道,屋内,正准备扑出去的另外几人,一下子都呆住了。
“殿下,辛苦了,我是曹辉!”为首的蒙面人走进屋内,手一松,孙大刀身子后仰,险些跌倒,两枚吹箭飘啊飘,飘到了拓拔燕身前,让他怔肿不语。
“曹辉曹大人?”吴京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你在正阳郡?”
“本来想在正阳郡看一场好戏,可惜,江浩坤不争气,这场好戏看不着了。不过接到了太子殿下,却也算是一件幸事。”曹辉笑着环视屋内:“慕容靖呢?”
拓拔燕小心的将两枚吹箭收了起来,走到了吴京的身边:“我们遇上了一个恐怖的女人,慕容将军将她引开了。”
“恐怖的女人。”曹辉取下蒙面巾,“那可能是瑛姑,慕容将军恐怕凶多吉少了。”
“曹大人,我们身后缀着明国的鹰爪,这里恐怕不是久留之地。”吴京急切地道。
“不用担心,他们来不了了!”曹辉摆摆手,“殿下尽管宽心好了。”
曹辉这话出口,屋里几人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孙军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这一刻似乎消散得无影无踪,也只有拓拔燕,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如同一根标枪一样,站得笔直。倒是让曹辉高看了他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