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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马前卒txt下载     马前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二章:有人要见你

    张简在天上人间是贵宾,老板娘紫萝最欢迎的就是像他这样的客人,头牌姑娘香香最重要的一项使命就是牢牢地抓住张简,当然,这力度的把握和火候的掌控,自然得适当,太顺从了,不免让他以为天上人间的头牌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普通妓女,但抗拒得过了头,却又会让其失去了兴趣。

    张简在香香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也成功的成为了香香的入幕之宾,不过那种时不时便会被拒之门外的他,对于这个女人却是愈来愈迷恋了。

    今日这女人自己找上门来,张简认为自己的大半年的功夫还是取得了成效,这女人终于是要臣服自己了,想想也是,这世道大乱,像香香这种女人,现在恐怕最急得就是找一个有能力的靠山。乱世人命如狗,即便是差一点的官员,商人都无法保全自己,更遑论像香香这种风月场合的人了。

    似迎还拒,似拒还迎,推推搡搡之间,张简的****彻底被勾了起来,眼见着香香仰面朝天的躺在大案之上,却还在扭动挣扎,张简更是兴起,哗啦一声,已是将香香的上衣一撕两半,露出内里大红的肚兜,山峰沟壑,呼之欲出。

    低吼一声,俯头便咬了上去。

    哎哟一声痛呼,香香不再挣扎,却在张简的耳边低声细语地道:“有人要见你!”

    “是你的妹妹要见我么?还是你的两只大白兔?”张简淫笑着,两只冰冷的大手探进肚兜内,肆意揉捏着,丝毫不顾女人脸上的痛楚表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是太平军的人要见你!”痛呼一声之后,香香略略提高了一些声音。

    身上的男人立时便僵住了,满头满脑的****瞬间褪去的干干净净,两手撑在大案之上,俯身着身下的女人,眼中的色意此时却已转化为森森寒意。

    半晌,他才冷冰冰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香香格格一笑,仰面朝天地躲在哪里,看着张简:“大爷,我与你的关系,这越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吧,只要少许费些心思,便能打听得到。有人拿着大张的银票来找我,只要我给你来说一声,那张银票便是我的了,我当然得干。这等不费任何力气的活计,我可是盼着越多越好呢!”

    瞪视着身下的女人,那张脸仍然笑意盈盈,那双眼睛仍然清澈明亮,身子微微扭动,让曲线更加突出,这个女人总是能在任合场合,任何条件之下将自己最诱人的一面完全的展现出来,但此时的张简却是没有了丝毫的**。

    一腾身从女人身上爬起来,坐回到椅子上。

    他在顺天军身上吃了大亏,而让他吃了大亏的吴昕,也已经死了,连莫洛都已经不知所踪,而杀吴昕,灭莫洛的人正是太平军。

    基于此,张简对于太平军并没有什么恶感。

    但顺天军是反贼,太平军就是顺民么?当然也不是。自从太平军从丰县雁山崛起,不到三年时间,已是成为一方大豪,控制沙阳郡,建起太平城,击败莫洛,拿下长阳郡,在越国,他们已经成为仅次于皇室以及现在洛一水的第三大势力,他们想干什么虽然还不太清楚,但很明显,他们是绝不愿意当一个顺民的。

    哪怕他们现在还受着越廷的封号,打着大越的旗帜,大越朝廷的官员去太平城,也能受到礼貌的接待,但也仅仅如此了。越廷从来就没有想过对他们怎么发号施令,这样自取其辱的事情,不管是皇帝还是他的父亲张宁,都不会这么愚蠢。

    眼下正是天下大乱,风起云涌的时候,太平军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打他的主意,看中的自然不是他张简现在这个守备统领的名头,而是站在他身后的父亲,左相张宁。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这可不是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们想求的,必然是能惊动天下的大事,张简就不能不考虑了。

    “统领大人,爷倒底是见不见嘛?他们可还只付了我一半钱呢?说是如果你同意见他们,就再付我另一半。足足五千两银子呢,我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香香娇嗔地晃着脑袋,葱葱玉指在张简的脸上摩挲着,被撕开的衣服就这样半挂在身上,春意逼人。

    “这半年我在你身上也不知扔了多少个五千两了,女人,简直就是贪欲不足!”张简手指按着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统领大人,香香不过是个风月女子,就这几年青春饭好吃的,现在得攒下棺材本呢!将来色老人衰,嫁作商人妇时,手里有钱,才不会被轻看呢,不然到时候大妇将我赶出门来,我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么?”香香眼圈一红,泫然欲滴。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当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张简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回去拿你那另外五千两吧,这些人并不是想见我,只是想见我父亲罢了,这我可做不得主。得回去请父亲作决定。现在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刻,兵部员外郎前几天触怒了陛下,现在还下在大牢中呢,这个时候,任何的对外接触都是不明智的。父亲能不能见他们,我也说不准。”

    “太好了!”香香大喜,眼圈马上不红了,又换上了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从大案之上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张简的大腿之上,饱满的胸膛贴了上去,两手勾着张简的脖子,“大人……”这一声故意拖长了的,带着无数含意的叫声,如果换在平时,必然会让张简魂飞魄散,不过此时,张简却已是完全没有了兴致,一把推开女人,站了起来。

    “没心思。我现在马上回去见父亲,你啊,也回去好好的数你的银子吧!”他冷冷地道。

    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拒绝,香香却没有丝毫的委屈,站起身来,将撕坏的衣服拉了拉,勉强掩住外露的春光,“大人,那我走了,以后可得常来找我啊!”

    张简瞪了她一眼,香香卟哧一笑,转身便走。

    拉开门,外头一个卫兵正站在哪里伸头缩脑,看样子,先前倒是准备在哪里听墙角的,香香格格一笑,手指头一勾,一张银票出现在手指间,递给了这个卫兵。

    “哪敢要姑娘的赏赐?”话是这么说着,但手已是伸过去,接过了银票。

    女人笑着,风一吹,撕坏的衣服外翻,高耸的山峰顿时暴露无遗,看着这一幕,卫兵整个人都呆在了哪里,眼光直勾勾的再也移不开。

    “兵哥哥,你流鼻血啦!”女人轻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卫兵一抹鼻子,果然,手上红通通的,看着那个妖娆的背影袅袅婷婷,风情万种的向外走去的样子,在心里发恨道:“等哪天统领大人玩腻了你,老子一定要来尝尝你的味道,妈的,睡一个晚上要哪么多钱,老子一年也赚不了那么多。”

    抹着还在不断涌出的鼻血,低头看了一眼银票,又瞪圆了眼睛,一百两呢!女人随手甩过来的赏赐,居然抵得上他两年的军饷。

    “女人长得漂亮,赚钱真是容易!”他在心里感慨着,将银票刚刚揣进怀里,身后已是传来脚步声,一回头,便看到张简正站在他身后。

    张简有些诧异地看着脸上血糊糊的卫兵以及还在不停向外冒血的鼻孔,又看看已快要走出门去的那个背影,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来。

    “没出息!”张简冷哼一声,“快去背马,我要回府。”

    “是是是!”卫兵一溜儿小跑的向马廊奔去,心道统领大人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像这样仙女一样的女人,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没有机会,以前得了赏钱,也经常去楼子,但天上人间那样的高档场合,又怎么去得起,左右不过是在街上找一个暗门子钻进去,人老色衰,肌肉松驰,以前倒还没觉得什么,今天见了这个场面,顿时觉得以前都白活了。

    出了守备府的大门,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边便停着一辆挂着天上人间字样的灯笼,香香钻进车厢里,驾车的人默不作声,赶着马车便向前行。绕了几个圈子之后,马车驶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宅子。

    “进去吧,大人在里头等你。”赶马车的汉子眼中如同没有看到香香这个人似的,头也不回,车也不下,就这样到。

    窗户上灯光明亮,两个人影正相对而坐,香香轻轻地推开房门,低头走了进去,欠身福了一福。

    “他怎么说?”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的男人问道,香香知道这个人是从太平军鹰巢总部过来的大人物,但好像每一次见面,她看到的都不是同一张面孔,听到的也不是同一个声音,要不是她能闻出这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只怕她都会怀疑自己见到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张简说,这事儿他不能作主,要回去请示他的父亲。”香香道。

    “嗯,意料之中,这事儿你办得很好。”男人道:“你很有能力,很快我们鹰巢准备要向外扩展了,紫萝也推荐了你出去独挡一面,等这事儿完了以后,你会有新的任命。”

    “多谢大人!”香香顿时大喜过望,男人的这句话,就意味着她要独挡一面,要像紫萝那样成为一方大员了。不管是去哪里,总比现在的日子要好得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我们要的报酬

    千面在张简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大越的左相府邸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模样,踏进张宁的书房的时候,张宁正埋首在厚厚的堆公文之中,挥毫疾书。

    “父亲,太平军的特使到了。”张简小声到。

    张宁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张简请千面在一侧坐下,自己却是轻轻地退出了书房,站在书房门口,掩上了房门,亲自充当了门卫。

    现在的太平军说起来仍然挂着越国的旗帜,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是心里清楚,这个节骨眼儿上,张宁不愿与人口实,选择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由张简将人带进了左相府。因为陈慈事情,皇帝现在变得疑神疑鬼,其实便连张宁本人,现在也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了,连陈慈都是洛氏埋下的伏笔,那么在整个大越朝,暗底里到底还有多少洛氏的人没有拔除,谁也说不清。

    毕竟洛氏可是与皇室吴氏一起从唐朝传下来的千年家族,其深厚的底蕴,让人心寒。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的话,皇帝借着齐国入侵一事,诛杀洛氏满门,也没有什么错处,洛氏处心积虑的在多年以前便埋下像陈慈这样的钉子,其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千面坐在那里,没有人上茶水,也没有打招呼,大案后的张宁,似乎将他当成了空气,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仍然在那里批阅着公文。

    这种大人物对付小人物的办法,如果换作以前,千面当真会不知如何应付的,但自从太平军开始节节胜利,他的地位也一步步水涨船高,对于这一套,他也已是驾轻就熟,因为他本来就常常这样对付自己的下属。

    这种无声的压力,有时候比疾言利色更让人感到心情沉重。

    不过以现在双方的处境而言,张宁此举便显得有些可笑了。在千面看来,越廷现在千疮百孔,一面是太平军虎视眈眈,一面是洛一水大军压境,而占了开平郡的秦人,现在正睁大眼睛盯着洛一水与越廷的这一场大战,用摇摇欲坠来形容现在的越廷,当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势力,面对着即将没落的贵族,千面不但没有被张宁这种无声的压力所击倒,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辅助越皇一手灭掉势力庞大的洛氏家族的新任左相。

    看起来也就是一个白面书生而已,几缕长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面色凝重,额头上的皱纹很明显,看来这位左相一点也不轻松。

    当然,像这样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伤害力的家伙,往往就是那种城府最深,杀人不见血的魔头。想想洛氏是怎样被拔除的,就能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不过位子越高,责任愈重,现在越国的首辅,可真不是这么好当的。如偿所愿掌了大权的张宁,现在只怕也是焦头乱额,如果应对的一个不好,这位左相,大概就要成为大越最后一位左相了。

    呼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张宁将笔搁在笔架之上,抬起头来,揉了揉手指,看向千面,像是突然想起面前还有这个人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你在太平军中所供何职啊?”语调很低沉,语速极慢,倒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张大人,在下在太平军中并没有出任公职,这一次来,也只是代表秦将军,算是秦将军的特使吧!”千面微笑着,并没有像张宁想象中的那样,站起来对他躬敬行礼。

    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怒意,却又瞬间被压制了下去,看到这一幕,千面心中冷笑了一声,秋后的蚂蚱,咋样也蹦哒不了几天了,还想在我面前耍威风?

    “我时间很紧张,接下来还有几位大臣要来拜见我,就不必浪费时间了,秦风派你来干什么,就直说吧!”张宁看着千面,眼中闪过丝丝厌恶之色。

    千面哈哈一笑:“张相,我觉得我们今天的这次谈话会非常重要,那几位要来拜见的官员,我看您就不必见了,因为他们解不了您现在面临的危局,除了给您添乱,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危局?危言耸听!大越现在的确有些困难,但不管是洛一水还是其它,都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转眼便会被朝廷剿灭。”张宁冷笑。

    “是吗?”千面耸了耸肩,“既然如此,我倒想要问上一问,先不说洛一水了,您如果对我们太平军是这个态度的话,那如果我们现在大军向正阳郡进发,不知张相如何应对呢?现在朝廷能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只剩下五万虎贲军了吧?您准备往正阳郡派出多少人呢?一万还是两万?”

    砰的一声,张宁一拍桌子:“一群土匪,也敢在我面前妄言?”

    千面眯起了眼睛,身子往后略靠了靠,“张相,在我们面前,您就不用虚张声势了,现在越廷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洛一水清楚,我们也清楚,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你不会见我吧?如果您始终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么我们双方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给你一个建议,不知张相想不想听?”

    “说来听听!”被千面直逼软胁,张宁的态度不觉便软化了下来。

    “张相,您不把我们太平军当成一个平等的谈判伙伴的话,恐怕我们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我们有选择,而你,抱括你们的皇帝,却没有选择,现在我大军驻扎在蒙山大营,往哪里走,可就取决于我们今天的这番谈话了,想必你心中也很明白,否则不会见我。但您要让想用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企图压倒我的话,那就太可笑了。太平军有今天,可不是虚张声势得来的,而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千面冷然道。

    瞪了千面半晌,张宁缓缓点头,“好,好,区区一个不知名姓的家伙,也有如此气度,难怪太平军能有今天的局面。说吧,秦风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们太平军准备为朝廷出一点点力量,协助你们对付洛一水。”千面道。

    张宁微晒,“洛一水在你们太平军中呆了数年,然后又从容离去,你说这话,可不能取信于我。”

    “洛一水在太平军中时,还是一个傻子,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一个不错的打手而已,可他现在恢复了记忆,那就完全不同了。”

    “看不出你们有什么理由要帮助我们而不帮助洛一水,现在就声势而言,洛一水完全盖过了朝廷。”张宁缓缓的坐了下来,反问道。

    “这个很简单,在我们看来,洛一水根本就没有未来,与他交易,到最后就是一场空,啥也得不到,我们太平军底子薄,可经不起折腾,我们动一次,就必须要得到想要的报酬。”千面笑道。

    “你们不看好洛一水?认为朝廷能获得胜利?”张宁眼睛一亮,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来自外部的对朝廷的正面的评价。

    “那倒不一定。不过我们可没忘在洛一水的身后,秦国人还正摩拳擦掌呢!你们双方血拼,不管谁胜,只怕都是惨胜,到了那个时候,秦人肯定要来打秋风,要是让秦人最终获了大利,对我们太平军可是一丁点好处也没有,因为相比起来,我们还是更愿意与你们打交道啊!”千面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这话里意思,充满了对越廷,对张宁的不尊重。听起来就是害怕秦人,而不在乎越廷一般。

    张宁脸色有些发青。深吸一口气,才没有让人发作。

    “秦风准备怎么帮我们?”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进军永平郡。如果我们太平军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朝廷将会选择在中平郡与洛一水决一死战,我们在进入永平郡之后,将从侧面向洛一水发起攻击,与朝廷虎贲军相配合,争取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将洛一水击败。”千面道,“而且我可以告诉张相,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军队已经开拔了。”

    “你们想占了永平郡?”张宁眼中冒火,愤怒地道。

    “张相,我们不进攻正阳郡,而是去要穷一些的永平郡,已经是展现了最大的诚意了。如果我们此时进攻正阳郡,你们也毫无办法。不错,我们要的报酬就是永平郡,张相,您得看清楚形式,就算我们击败了洛一水,只怕也会损失不小,到时候面对着秦人,我们双方还要守望互助,互相扶持才能将秦军挡在中平郡之外,让他们不敢向前一步。所以我们的合作还是会很长期的,因为我们现在任何一方,都不是秦人的对手。”千面分析道。“更何况,我们太平军到现在挂得也是大越的旗帜,朝廷的天使到我们的地盘之上,我们也是盛情接待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大越还会是一个整体不是吗?”

    “那以后呢?”张宁提高了声音。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千面笑了起来:“张相,您问我这个问题,不是显得有些幼稚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谁的算计更深一些

    “陛下,这便是太平军的条件了。”张宁侧身坐着,半边屁股挂在椅子上,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张宽大的有些过分的龙椅上的男人说道。

    “左相,你刚刚说,其实太平军在找到你,跟你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他们的军队已经向着永平郡开拔了?”皇帝身边,站着的太子殿下吴京有些愤怒的声音传来,“他们这是在向朝廷禀告吗?他们是通知我们罢了。”

    在皇帝身边,左相张宁还有坐位,太子殿下可就只有站着的份儿了。

    “殿下,至少他们还通知我们了。”张宁微侧过脸,道:“从这件事上,我们的确能看到太平军合作的诚意,因为如果他们此时配合洛一水向正阳郡大举进攻的话,我们就更被动了。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洛一水,而不是太平军,太平军还挂着我们大越的旗帜,可洛一水却是摆明车马造反了。”

    “洛一水是饿狼,但这秦风,也是一头猛虎,他们又有那一个怀着好意了?”吴京愤愤地道。

    皇帝吴鉴举起了手,微微摇了摇,制止了吴京的愤怒,淡淡地道:“秦风的确是一头猛虎,但是现在的他还是一只幼虎,他的那个特使不是自己也说过了吗?他们底子薄,经不起折腾,这话倒说得不错,别看太平军现在气势如虹,但一场大的败仗,便能将他们打回原形去,所以这位特使前来谋求合作的诚意,我倒是相信的。”

    “陛下,那您认为这件事情是可行得吗?”张宁问道。

    “沙阳郡,长阳郡,现在又看上了永平郡,这个秦风,与齐人勾勾搭搭,打得火热,一边又将楚国数千人编入麾下,连程务本也被他纳下囊中,倒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个世上排名第一第二的大国都对他大加拉拢,嘿嘿,足以说明这个人的本事。”吴鉴站了起来,在龙椅之前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抬起头来。

    “秦风看准了我们现在最想要的,我们的确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洛一水歼灭,时间拖得越长,变数便越多,秦人插手的可能性也更大。我们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洛一水击败,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秦人。”

    张宁点点头:“秦人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战线一旦拉长,战事一旦持久,他们的后勤就跟不上,如果我们能顺利地击败洛一水,秦人便不会挪步子,但是一旦陷入僵持,那就麻烦了。我们看到了这一点,秦风也看到了这一点。”

    “张宁,你认为洛一水与秦风,那一个更好对付一点?”吴鉴突然问道。

    张宁一楞,下意识地道:“当然是秦风更好对付,他是一个外来户,在越国没有根基,不像洛一水,洛氏家族底蕴深厚,到现在为止,下官还是不知道有没有将其余孽清洗干净,而更可虑的是,洛一水本人在大越有着很深的人望。”

    吴鉴摇了摇头:“你错了,刚刚你说的洛一水的这些优势的确是存在的,但当洛一水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想东山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完蛋了。就算他击败了我们,接下来秦人也不会放过他,你以为李挚呆在开平不走仅仅是因为想要完全拿到开平吗?错了,李挚盯着的地方更多。所以洛一水根本不足为虑,而秦风一个外来户,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成就,此人把握时机的能力,让人叹为观止。与此人比起来,洛一水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只怕到现在为止,洛一水还以为太平军是他的友军,现在正准备大举进攻正阳郡好分担他的压力吧?”

    “有这种可能,洛一水必竟在哪里呆了数年。”张宁点点头道:“只怕他万万想不到,秦风一方面答应了他的合作提议,一方面已经毫不客气地将他卖了吧?”

    “这就是秦风的厉害之处了。正阳郡是我们大越最富裕的地方,也是我们大越的钱袋子,秦风此人能忍下这样取下正阳郡的机会而提出只要永平郡,了不起啊!能忍得住诱惑,看得更远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陛下的意思是,不与他们合作?”

    “错,当然要合作,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洛一水彻底打垮?”吴鉴微笑了起来:“他们想要永平郡,我给他们,但他们也要将诚意展现的更多一点,他们现在不是还占着我正阳郡好几个县吗?让他们吐出来。”

    “既然是商议,总得有商有量。他们开出价来,我们还价,更显得我们诚意十足。”张宁连连点头,“还是陛下想得更远。”

    “你去吧,告诉他们的特使,只要答应了我的这个条件,永平郡我便给他了。而且,击败洛一水之后,只要他愿意一直还挂着我大越的旗帜,我甚至愿意封他为王。”吴鉴侧躺在椅子上,以手支头,笑道。

    “陛下,这万万不可,自四家分唐之后,再不封异样王便是四家皇室的默契,这个规矩不能破!”张宁一惊。

    “规矩,有时候该破的时候就要破嘛!”吴鉴哈哈大笑,“你去吧,就这样告诉那个特使,就说我很期待与秦风能在战场上会晤,共商大计。”

    “是,陛下。”张宁站了起来,向皇帝躬身行礼,转身又向吴京行了一礼,这才走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了吴鉴吴京父子两人,吴京走到龙椅前,半蹲下来,轻轻地替吴鉴捶着腿,问道:“父皇,您,当真要封这个秦风为王吗?”

    “你觉得呢?”吴鉴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只是说说罢了吧?并不会当真。”吴京猜度道。

    “君无戏言。”吴鉴收起了笑容,“不过,到时候也要这个秦风活着才行啊?”

    吴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来父亲早有了对付这个秦风的计划?孩儿倒是多虑了。”

    “秦风盘踞沙阳,控制长阳,背靠齐国,又与楚国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说是有仇吧,偏偏他又娶了闵若兮,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自己跳出来,我还真不好对付他,出兵去打,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但他的野心太大了,他想要的可不是永平郡,他想要的,是我们整个大越,哼哼,如果连这我也看不出来,我还配做大越的皇帝吗?”吴鉴冷笑,“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算计来算计去,就看谁能算得更深一步。”

    “可我们现在也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助,五万虎贲就算尽数出击,面对洛一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的。”吴京实话实说,只有父子两人,倒也不在乎长了敌人的威风,灭了自己的志气。

    “当然,该利用的,当然得先利用起来,等灭了洛一水,那时还留他干什么?灭了秦风的主力,到时候顺势收回沙阳,长阳,我们大越才会有重振声势的机会。”吴鉴微闭双目,“这几年,我们的确不顺,可不代表着我们一直会不顺,洛一水这一次造反,居然将开平郡送给了秦人,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将他以前在民间的声望磨灭得干干净净,倒也是省了我不少事。”

    “是!”

    “这一次我要御驾亲征,洛一水,哼哼,他父亲都不是我的对手,他就更嫩了一些,终究只是其它人手中的一个工具,秦风利用他,李挚也在利用他,亏他还自认为是英雄,当真是可笑之极。越京城就交给你了,我不在的时候,肯定会有鬼魅跳出来作那现世舞,你不可手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在这方面,张简倒是可以信任的,让他去抓,让他去杀。”

    “张简就是一个废物!”吴京对张简不满得很。

    “他的确是一个废物,但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至少他对我们忠心耿耿,张氏的名声并不怎么好,所以这些杀人的黑锅,便让他去背,你可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像张简那样的人,即便是到了最后该舍弃的时候,你也不会感到可惜对不对?”吴鉴笑道。

    “孩儿明白了。”吴京点点头:“可是孩儿还是想不明白,到时候我们与太平军联手灭了洛一水之后,我们想必损失也不会小,到时候还有余力去消灭太平军吗?”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到时候看结果,当然,你也可以努力的去想一想,如果想出什么来了,倒是可以来与我谈一谈,看看你想的对不对?”吴鉴微微一笑:“这也算是是我对你出的一个考题。记住,这个问题不许去咨询你的幕僚,一点风声也不要透露出去,在任何人面前,都只能说我答应了太平军的要求,明白吗?”

    “孩儿省得!”

    “嗯,你也去吧,那个许杰,你去把他放出来,对他说,是你在我面前全力保证才让他得到释放的,这个人是有本事的,我走之后,你便让他去正阳郡,重整那里的郡兵,到时候我有大用。”

    “是,回头孩儿就去办。”吴京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齐人也要动一动

    长安郊外,飞龙山,思乡台。

    相传此山乃千余年之前,大帝李清动用无数民夫以人力堆集而成,高约百余丈,底径长约数里,耗时十余年方才建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在今天看来,完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壮举,不说人力,单单是财力,便是一个天文数字。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时大唐帝国的富强。

    雄霸天下,威凌九州,万国来朝的壮举,现在想想,仍然是令人热血沸腾。如今千余年过去,当年盛景早已不在,随着国力衰落,后来的大唐皇帝开始封海,使得海路亦断绝,强大的水师亦就此没落。

    如今大唐早已被掩埋进历史的尘埃,但这飞龙山却依然傲然挺立在长安郊外,不过此地对于百姓来说,却是一处禁地,别说普通人了,便是身份高贵的贵族豪绅,没有得到皇室的允许,也根本不允许踏进此山半步。

    山巅之上,一座高台远远的突出整个山体,几乎一半的建筑凌空而悬,这座高台,亦是千年之前大帝所建,名曰思乡台,站在此台上,长安胜景,一览无余。

    束辉一步一步走上了思乡台,身份尊贵如他,也是第一次踏上思乡台,以前也随着师父曹冲上来过,但都在距离思乡台甚远的地方,便与其他人一起停了下来,这里,他是第一次涉足。

    思乡台上,站着一个孤单的背影,那是皇帝曹天成。

    “见过陛下!”束辉一揖到地。

    “小辉子,过来,站在我身边来。”曹天成招了招手,道。

    “是!”束辉走了过去,终是不敢与曹天成比肩,稍稍落后了半个身位。

    “第一次到这里吧?有什么感觉?”曹天成笑问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下!”束辉道。

    听到束辉的回答,曹天成大笑起来:“对,就是这种感觉,站在这里俯览长安,一股天下尽在我手中的感觉便油然而生,霸道天下,当如是也。只是我不明白,千余年前,李清大帝为什么要将此处命名为思乡台?”

    “李清大帝或者是因为有感而发吧?”束辉小心地道,对于李清大帝的来历,从来就是一个谜,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人想研究出这位传奇大帝的一生,但对于他横空出世之前的轨迹,根本摸不着半点头脑。

    “也许吧,李清大帝当年功成名就,或者思乡之情便油然而生,只是以大唐当年的威势,不管李清大帝的家乡在哪里,一声令下,自然便会重回故地,可据史料记载,大唐自定都长安之后,随后数十年间,直到大帝突然离开,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安半步,倒是在年长之后,每隔三五天,便会上这思乡台来。有时候,竟是一呆就是旬月,你可知这是什么道理?”

    束辉摇头。

    曹天成微笑道:“看来皇叔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也罢,既然皇叔没有说,那就让以后皇叔出关之后亲口告诉你吧。”

    “是,陛下。”束辉心知此事必然事关天大的机密,皇帝不说,那是绝不能问的,最好,皇帝永远也不要告诉他,对于他来说,皇家秘辛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必竟不是曹冲。

    曹天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束辉,突然问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召你到思乡台上来吗?”

    “这是陛下对臣的无比信任,也是臣的荣幸。”束辉不明所以,只能小心地按着常规回答。

    “哼哼,我召你来,只是想让你明白,男儿汉志在天下,岂能为俗事所牵怀?真的男人,当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唧唧我我,伤风悲秋,焉是我大齐男儿该为之事。我听说这几个月来,你常常长吁短短,无心公事,动不动就酩酊大醉,可是有的?”曹天成冷笑着问道。

    束辉顿时满头冒汗。嗫嚅半晌,才小声地道:“臣知罪了。”

    “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让你如此伤怀,倒是让我真奇了怪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如此牵挂?长安佳丽无数,难不成就没有人能比得上那个偏僻乡下的农家女?”在曹天成的心中,越国那种地方,自然都是偏僻的乡下,而那些地方的女子,当然也是农家女了。

    “陛下,她,她还是与众不同的。”束辉顿了顿,居然壮着胆子辩解了一句。

    曹天成歪着脑袋看了束辉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女人倒也真是不同寻常,好像你这一还是第一次顶撞我,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陛下恕罪!”

    “罢了,有机会,我倒想看一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寻常。”曹天成摆了摆手,“洛一水闹出大动静儿了,近十万大军杀奔越京城,吴鉴老儿这一次头要大了,必然要御驾亲征,李挚守在开平郡巴巴地望着,希图捡便宜,秦风不甘落于人后,正攒着劲儿要去狠捞一把,咱们的最大敌人楚国可也没有闲着,秦风的宝清营就全是由楚人组成的,程务本,咱们的老对手,成了秦风的幕僚,哈哈,好一台大戏啊,咱们大齐可不能缺了席。”

    听到曹天成的话,束辉却是有些羞慑,躬身道:“都是臣当年办事不力,留下了洛一水这个祸胎。”

    “洛一水可也是九级巅峰的好手,这样的人想要杀死或者活捉,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倒也怪不得你,倒是陈慈居然是洛氏埋下的钉子,让我大感意外,以前倒是小瞧了洛宽,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啊!”曹天成微笑道。

    “陛下,我们与越国之间,隔着一个太平军,这件事我们怎样才能参与进去?如果强势插入,只怕会引起太平军的反弹,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束辉皱眉道。

    曹天成微微一笑:“你认为越国之乱,到最后,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从现在来看,秦国有可能,太平军也有可能,太平军坐大之势已愈来愈明显了,此时此境,我们实在不益与他们翻脸。”束辉道。

    “你说得,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你觉得吴鉴看不到这一点吗?他当了几十年皇帝,从年轻的时候,便谙熟这尔虞我诈之策,从他杀洛氏一族,便可以看出此人城府之深,隐藏之利,你能看出来的,他能看不出来?他会坐以待毙?”曹天成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一定有他的想法。”

    “您认为,到最后太平军要吃大亏?”

    “为什么不呢?”曹天成点头:“假如说,吴鉴最后成功翻盘,让太平军损兵折将,所有算盘皆成了空,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束辉精神一振,“如果是这样,那当然该痛打落水狗。一举灭了太平军,将沙阳等地纳入我大秦控制,如此一来,不仅把太平军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剔除掉,更是让楚人开辟第二战场的打算完全落空,于我们大齐与楚的正面战场将大有帮助。”

    “说得不错,我还怕你儿女情长,不想灭了太平军呢,听说那女子在太平军中职位不低?”曹天成笑道。

    束辉神色一黯,“公事私事,臣下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不因私谊坏公事,这是底线。”

    “不错,秦风此人,很难掌控,在齐楚之间游走,所为的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利益,但他也不想想,不论是楚,还是齐,对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在两个庞然大物之中周旋想获得最大的好处,那就得时刻做出一无所有的准备。接下来,登县要秘密增兵,你去登县坐镇指挥,密切关注这场大战,一旦太平军在前线陷入困境,登县军队便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沙阳,长阳等地,将秦风在前线的主力与后方完全隔断。”

    “陛下,太平城我去过,地形险要万分,虽然驻军不多,但硬打的话,只怕会损失不小。”束辉皱眉道。

    “打仗,那有不死人的,如果当真到了那种地步,便是死再多的人,也要将这颗钉子拔了。”曹天成淡淡地道。

    “当然,如果吴鉴失败了,太平军成为了这场乱战的最大赢家的话,我们对太平军的政策,也就要做另外的调整了。”曹天成微微皱了皱眉:“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虽然我更看好这一次吴鉴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陛下,如果当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当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便让秦风与楚国正式面对面,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做?”曹天成突然笑了起来。

    “记他们面对面?”束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曹天成呵呵大笑起来,“你瞧着吧,如果秦风真得获得了胜利,掌控了越国,他下一步会怎么走?自然是要收复失地,给越国人一个交待,给我们会将拿到的越国土地给他吗?自然不会。但又要避免与他成为敌人从而让楚人的第二战场成功开辟,所以我会把云中郡送给他。作为交换越国这些土地的代价。”

    “割让云中郡?”束辉大为震惊。

    “是啊,他拿到了云中郡,可不就是与楚人要面对面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大唐的最高机密

    云中郡,是大齐最为偏远的一个郡治,地理位置狭长,被齐国其它领地呈一个弧形半包围着,其它部分,则与秦国,楚国相连,是落英山脉的初发地,人口稀少,境内多为山地,因为处在三国交界地区,所以也是土匪横行,盗贼如麻的地方,在其它国家内犯了事儿,往这里一逃,多半便能避过各国的打击,因为追击者一不小心就会误入他国领地,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纠纷,那里,简直就是犯罪者的天堂。

    如果秦风当真获胜的话,将这块地送给秦风作为贺礼,不谛是将一个烫手山芋塞到了秦风的手里,一来,秦风控制下的越国便终于有了一个与楚国接壤的口子,那么,作为对楚国极其仇恨的秦风,对楚国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便很值得一看了。就算秦风到时候不想与楚国发生摩擦,甚至与楚国勾结起来,他麾下的大将,例如章孝正那样的将领,必然会心生不满,章孝正一家的惨剧,束辉可清楚得很。

    而且,一旦秦风真得与楚国勾连起来,最紧张的反而是秦国。因为到了那时,秦国就处在楚越的包围之中,本来国力在四国之中就最差的秦国,难道就不担心楚国和秦风控制下的越国对他们不利么?

    这对于破坏有可能未来的三国联盟抗齐的形式来说,就是塞进了一个楔子,让大家都不得安生,反倒是齐并不在乎,最坏的结果就是三国再一次联成一气,但那又有什么呢,这么多年,在三国联合的局面之下,齐国还不是照样一天比一天强大。

    在高湖,曹云已经稳住局面,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战场向着楚国方向推进,看起来到春夏之交的时候,将战线重线推回到昆凌关附近是毫无问题的。当战争打成了僵持之状的时候,对于齐国自然就是最有利的了。

    在脑子里将未来可能出现的这种局面细细地推敲了一遍,束辉忽然发现,到时候整个天下当真是乱成了一锅粥,里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互相纠缠,这种态势,对于实力最为强大的齐国,当然是最好的。

    因为最强大,所以不惮于四面出击,但对于其它国家而言,可就没有那么舒坦了,就像秦国,打一个开平郡,还得想三想四,瞅了好几年,才找到机会。因为人穷气短,当真打起大仗来,他们的国家财政便先破产了。

    看到束辉脸上现了了然的样子,曹天成呵呵一笑,走到思乡台的最中间,那里有一块明显的高出其它的方块,招了招手,示意束辉过来。

    束辉刚刚踏上这个方块,脚下微微一动,整个方块突然向下沉降下去,心中一惊,却见对面的皇帝陛下脸色自若,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由脸色微微一红,与陛下在一起,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说别的,皇帝陛下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而这里,又是长安戒备森严不输给皇宫的地方。

    耳边没有传来任何机括响动的声音,这让束辉异常惊讶,这种用机括控制的升降台,他在别处也见过,但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的,可现在人在下降,耳中却没有丝毫的异声传来。

    眼前经过一阵短暂的黑暗之后便突然大放光明,眼前的景象,让束辉极度震惊,因为他发现,自己与皇帝正处在一个透明的罩子当中。

    罩子在缓缓下降,终于落到了地上,抬头上望,起码有上百丈的距离,他们,似乎已经来到了飞龙山的最底部了。这是一个无比宽广的大厅,而让束辉瞠目结舌的是,这么宽广的大厅内部,他看不到一根用来支撑的柱子。就这样空空荡荡,如同身处苍穹之下。

    没有光源,但大厅内却亮如白昼,似乎每一面墙壁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地方?”束辉颤声道。

    “这里,便是过去的大唐帝国最为机秘的地方了。143024713”曹天成举起了双手,似乎想将这神秘的地方拥入怀中:“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搞不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建成的,我们连这里是用什么材料建成的也一无所知。”

    “大唐的最高机秘?”束辉的声音有些颤抖。走到墙壁边,伸手敲了敲墙壁,发出的声音非金非铁非石非土,尽然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材质。

    “你可以用刀子试一试。”曹天成微笑道。

    掏出怀中锋利无比的短刀,试着在墙壁上划了一刀,居然连一点点白印也没有留下,咬了咬牙,运起真气,一刀斩下,以他的内力修为,这一刀下去,便是铁毡也能一剖为二,但一声沉闷之极的响声之后,面前的墙壁却仍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一下,束辉整个人都呆在了哪里。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地道。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与你一样的感受。”曹天成淡淡地道。“飞龙山下,掩藏着巨大的秘密,我们所到之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冰山一角?”环顾着这个庞大的大厅,束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就是冰山一角。”曹天成道:“只是其它的地方我们进不去而已。”

    “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一直没有找到线索吗?”束辉喃喃地问道。

    曹天成摇了摇头:“我们相信,当年李清大帝横扫天下的秘密肯定就在飞龙山下,但很可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清大帝至死也没有留下这里任何的一星半点的言语,不但是我们,连当年大唐的帝室,能进来的,也只有这里而已。”

    “李清大帝这是什么意思?”

    “大帝当年曾说过,非有缘人,不得入。其实大帝还是留下了打开这个巨大秘密的锁,但上千年来,大唐帝室也好,还是我们大齐皇室也罢,都找不到那把钥匙罢了。一百年前,我大齐开国皇帝每隔十年,便会汇集四家皇室一齐盟会,其实便是想打开这个巨大的秘密,因为这把锁,每隔十年便会显现一次。”

    “原来十年盟会是这个原因?”束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这把锁在我们大齐的核心区域,其它三国皇帝来了,就算他们找到了这把钥匙,难不成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四国皇帝,那一个不是宗师之尊,能到这个地步的,谁不是自信到了极点的人物,他们敢来,自然便有把握离开,而同样的,我们大齐,也自信能留下这个找到钥匙的人,当然,最好的还是我们能找到。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毫无头绪。你师傅,还有卫庄,这三年多来,埋首于当年大帝留下的书简之中寻找任何一点可疑的痕迹,但到现在为止,仍是一无所获。”

    “这把锁,究竟是什么?”

    “说来难以相信,只是一段乐曲而已。每到这把钥匙显现的时候,在这个大厅内部,便会响起辉宏之极的乐曲,同时,这些看起来光滑之极毫无缝隙的墙上,便会显现出无数的恍如仙境的图案,有些东西,我们根本无法理解,比如巨大的在空中飞行的城堡,又比如在深海之中自由来去的大船,有横贯长空的巨大光束,有瞬间摧毁庞大城市的巨大爆炸,很多很多,让人根本无法一一列举,而这支乐曲便在伴随着这些图案的出现同时响起,一曲歌罢,图案消失,所有的一切,便又恢复到了现在这样的状态。”

    “强力也不能摧毁么?”

    “我们试过,犹如蜻蜓撼柱,根本无法动其毫发。”曹天成叹息道:“如果能打开这个巨大的秘密,我大齐何愁不能一统天下,何愁不能再威凌四海,重现当年李清大帝时代万国来朝的盛景?”

    “李清大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听着曹天成描述的这一切,束辉对于千年之前那个伟大的人物的敬意,当真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他留下的东西,千年之后,集举世之力,竟然仍然无法解开。“他所说的有缘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曹天成摇头:“也有说,李清大帝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而是来自天上的神人。他所说的有缘人,或者便是再一次从他的那个世界降临而来的人。”

    束辉微微色变:“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臆测而已,大唐皇室留下的无数书简中,李清大帝在日常之中也并没有什么两样,照样吃饭喝水睡觉,一样有喜怒哀乐,一样会受伤,一样会生病。这些猜测只不过是千年以来大家无法解开这个秘密的臆猜罢了。总有一天,我们会解开这个秘密。”曹天成挥了挥手臂,大声道:“小辉子,你天性聪颖,虽然没有我曹氏血缘,但却是皇叔唯一的弟子,所以我让你也参与到其中,关于这件事,我专门请示了皇叔,皇叔让我问你一句,可愿姓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穿孝服的人

    龙游县城,中平郡中部的一个县,亦是中平郡最后的一道屏障,在开平郡洛一水反叛之后,中平郡立即调派了三千郡兵抵达这里,建立防线。希望能在这里阻挡住洛一水一时,使得中平郡能支持到虎贲军的抵达。

    但随着洛一水叛军一路之上的势如破竹,从开平郡到中平郡,一路之上,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快要抵达龙游县,在洛一水面前,中平郡的抵抗力量犹如积雪遇到烈日,稍作抵抗便烟消云散,有的甚至根本没有抵抗便作鸟兽散,而更有一些人,直接便投奔了洛一水。

    龙游县的百姓早就逃得精光了,从中平郡来的统兵将领简放在硬着头皮呆了几天,当探子回报,洛一水的先锋部队黄昊所部,距离龙游只有一天的距离之后,他终于撑不下去了。

    跑,现在不跑,可就跑不了啦!

    站在城墙之上,看了一眼开平郡方向,简放叹了一口气,皇上啊,不是臣不忠啊,我就这三千人,怎么与对方十万大军打,更何况,对面的那可是洛一水啊,是大越曾经的军神啊,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在这样的狠人面前,算个屁啊!

    我不投降他,已经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了,我将这三千人带回中平郡,也算是为中平郡的保卫战保存一点有生力量吧。

    为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之后,简放终于放下了心头里最后一点点障碍,觉得自己的做法简直就是最正确的决策,在这里螳臂挡车,不过是白白葬送这些士兵的性命罢了。

    “简将军,简将军,出不去了!”一名校尉如飞一般地奔上城墙,气喘吁吁地道。

    “怎么出不去了?”简放有些莫名其妙。

    “有人将城门堵住了!”校尉道。

    简放大怒:“什么人堵住了城门,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人堵住城门?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是些什么人?”

    “赶不了!”校尉一摊手,满脸的为难之色。

    “什么?”简放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是萧大帅的家人!”校尉低声道。

    校尉这么一说,简放算是明白了,萧正刚萧大帅的老家,正是在中平郡,而萧帅已经战死在开平郡了,杀死他的人正是洛一水,在洛一水的进军途中,萧大帅的头颅便曾高悬在叛军的旗帜之上,让不少中平军的官民们都是闻风丧胆。

    “我去!”简放怒气冲冲地说着,大步往下冲。萧大帅他自然是敬佩的,但萧大帅已经死了,总不能让他们像萧大帅一样,也白白地死在这里吧。

    三步并做两步,简放冲到了城门,然后,他明白了为什么校尉说出不去。因为对面来的不是几个人,而是乌泱泱的一大群,粗粗估算了一下,只怕也有上千人。而站在最前面的,居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上千人全都身着孝衣,全身缟素,那个老婆婆的身后,几个面目颇似萧正刚的汉子肩上抬着一口棺材,人人面露悲愤之色。

    是萧大帅的夫人!后面几个抬棺材的是萧大帅的儿子和孙子。简放心中暗暗叫苦,他长驻中平郡,对于中平郡的第一大户萧家,自然是认识的。

    “简将军,听说你要放弃龙游县城么?”萧夫人的声音低沉,嘶哑。

    简放苦笑着,走到萧夫人跟前,躬身行礼:“老夫人,叛军多达十万,其前锋距离龙游只有一天的距离了,我这儿,只有三千人,怎么打啊?”

    萧夫人顿了顿手里的拐杖:“高郡守派你到龙游,是想让你干什么?”

    “坚守龙游,为援军抵达中平郡争取时间!”简放的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叫。

    “好得很,我还以为你忘了,简将军,现在你不只有三千人了,我们萧氏全族尽皆在此,一共有一千零二十一人。现在你有四千人了。”萧夫人道。

    “夫人,即便如此,我们也打不过啊!”简放苦着脸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简放,如果放弃龙游,则中平现在空虚无比,自然也无法抵挡洛一水,中平一失,叛军便会直抵越京城下,到时候,你就是大越的罪人。”老夫人狠厉地盯着他道:“到时候,别说你活不了,连你的家人,也一个也别想活,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离开中平郡城的时候,已经让高郡守将你的家人全都监禁起来了,如果你敢离龙游一步,立刻就会将他们斩杀!”

    “老夫人!”简放顿时脸上变色。

    “现在你还想走吗?”萧夫人阴沉沉地道。

    “我,我还能到哪里去!”简放哭丧着脸道。

    “好得很,如果我们守住了龙游,你就是大越的功臣,必将荣华富贵一生。如果我们尽数死了这儿,但会为虎贲军抵达争取到时间,你就是大越的英烈,你虽然享受不到了,但你的家人,子女将享受你的余荫,一辈子衣食无忧。怎么算,你都是赚的。”老夫人向前一步,一伸手抓住简放的手,“走吧,陪我上城墙去看看。”

    别看萧老夫人看着颤巍巍的,但一抓住简放,简放就只觉得手腕之上多了一个铁箍一般,不过隔着宽大的袖子,看起来,倒像是他扶着萧老夫人一般。

    两人缓缓前行,身后上千名身着孝服的萧氏族人一排排走了进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包裹,走进来之后,便将身上的包裹随手抛在城墙根下,盏茶功夫,上千个包裹已经堆集如山。

    一名五十出头的汉子走到这堆包裹之前,随手一刀,斩开了其中的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顿时叮叮当当的滚了出来,唰唰唰又是连接几刀,又是好几个包袱皮被斩开,无一例外,里面全都是银子。

    “弟兄们,萧氏一族的家产全部在此,就堆放在这里,打赢了这一战,还能活下来的人,随便拿,你能拿动多少,就拿多少。”汉子厉声吼道。

    城内顿时轰动起来,他们都是普通的士兵,一年的军饷,也不过十余两银子而已,虽然吃穿都是国家供着,但一年到头,这十余两银子,着实是太少了一些,而这一堆堆集如山的银子,也不知有多少,他们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只要能活下来,自己就发财了。每个人的脑子里都转着这个念头。这一辈子,就算活着,又能赚多少银子,谁说自己就一定会死呢?咱们是守城,又不是与敌人野战,而且朝廷最精锐的虎贲军,正在赶向这里的途中,兴许顶个三五天,便能赚上这一辈子都赚不了的银子。

    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沉重了起来。

    汉子举起手中的大刀,厉声吼道:“弟兄们,战不战?”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人突然振臂大呼:“战。”

    “战,战,战!”如雷的吼声,在整个龙游城里响了起来。

    已经走上城墙的简放,听着城内士兵们的吼叫声,再回头看看那堆集如山的白花花的银子,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此时他真是连哭的心情也没有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怎么做?只能盼着能打赢这一仗,能活着回去,但愿如萧老夫人所说的那样,能顶到援军抵达,那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罢了罢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身后咣当一声,那口棺材重重的落在他们的身后,萧老夫人淡淡地道:“我没有准备活着回去,就死在这里吧。我们萧氏族人,也没有一个人准备活着回去。”

    “夫人大义,简放拜服,愿跟随夫人,与叛军决一死战!”简放大声道。

    “很好,很好。”萧夫人点点头。

    先前那个鼓动士兵士气的汉子走了上来,向萧夫人道:“夫人,现在我们已经将所有的城门都已封死了,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出城去。”

    “简将军,他叫时运,以前是正刚麾下的一员大将,后来因为一些特别的缘故,退出了军队后,便一直住在我们萧家。”

    简放吃了一惊,时光,他是知道的,不过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萧夫人没有理会简放的惊讶,“简将军,能不能将你的指挥权移交给时光?”

    “既然时将军在此,末将自然甘附翼尾。”简放连连点头,在这位面前,他是一点点底气也没有的。

    “好,多谢简将军,请将军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将城里所有的房屋都给我拆了,石头,木料,但凡能用来守城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好。除了城墙,我不想城里再有任何的东西。”时光道。

    “明白。”

    “简将军,叛军的进攻,第一波必然是最猛烈的,便由我们萧氏一族顶这第一仗,你的部队随时准备支援,顶住了第一仗,这仗便好打了。”时光扶着城墙,看着前方的开阔地:“龙游县城的防御设施还是很完善的,洛一水这一路之上,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我断定,他只怕连攻城的器械都没有准备多少,他大概以为,他的大军所到之处,朝廷军队必然会望风而逃吧?”

    简放嘿的一声,时光说得不错,如果不是他们来了,自己的确也要望风而逃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小县城,大战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虽然俗套,但却是永亘不变的真理。白花花的银子在城墙根儿上堆集如山,只要活下来,你就能获得其中的一份,这可是一个普通士兵一辈子也赚不到的。乱世人命如狗,人命又能值几个钱?搏一次,说不定就此一生无忧,大富大贵谈不上,但也能吃饱穿暖。

    更何况,萧氏族人进城之后,便将城用砖石封死并派人看守,便是想出去也做不到了,当今之计,也只有拼死一战,要么死翘翘,一了百了,要么活下来,拿了赏银,然后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再也说回来,萧氏如此破家举族而来,也让所有的士兵心下钦佩。洛一水以前曾是大越的英雄,但凭着他现在勾结秦人,将开平郡卖给了秦国,便已是让很多士兵心下极度不满了。秦人与越人打了快三年仗了,双方的仇恨因为鲜血的累加,亦愈来愈深厚。

    放弃了逃跑的心思,坚定了决战的信念,城内所有的人立时便都忙碌了起来,几千人一齐上阵,短短半日功夫,城里的房屋几乎被破坏性的一扫而光,粗大的房梁被抬上了城墙,做成了擂木,钉拍,一块块条石抬了上来,码在城墙边上,这可以用来砸人。一些没用的木板之极的易燃物,则抛到了城下,形成了一条绕城的障碍带,想要越过这片地方,速度必然就要减慢。

    龙游城不大,三千士兵加上一千萧氏族人,在兵力布置上倒是无忧,军械也不差,在洛一水起兵叛乱的这一个多月里,中平郡便一直在向这里运送大量的武器军械和粮草。

    一台台脚踏弩安放到位,一个个投石机支起了长臂,龙游城在极短的时间内,因为萧氏族人的抵达,从一个军心涣散随时准备逃跑的地方,变成了抵抗叛军最为坚定的据点。

    郡兵们劳累半日,一个个靠着城墙根呼呼大睡,而穿着孝服的萧氏族人,却是精神亢奋,他们停留在城墙之上,擦着刀枪,整理着装备,准备着接下来与数量数倍于己的敌人决一死战。

    萧正刚战死,首级被洛一水用成了震慑沿途越军的利器,高悬旗杆之上一路推进,得知消息的萧氏族人,自然是悲愤欲绝,在萧老夫人的带领之下,变卖所有家产,当了所有的家当,扛上这些东西换来的白银,一路兼程赶到了龙游。

    这里,将是他们报仇雪恨的所在。

    当太阳变成桔红色,在地平线上只剩下小半张脸庞的时候,地面开始震颤起来,一条黑线遮蔽住了身后的阳光,铺天盖地的向着龙游县城奔来。

    一杆杆大旗跃然出现,城门楼子里,斜靠在椅子上的萧老夫人霍的睁开了闭着的眼睛,一挺身站了起来,从身边儿子手中接过大刀,大步走出了城楼。

    龙游城中喧哗起来,大战在即,没有打过什么大仗的郡兵们终于还是有些惊慌起来,焦燥不安的气氛在所有人心中传递。

    时光卓立在城墙之上,向着萧老夫人躬身一揖,“夫人,一齐准备就绪,请看儿郎们杀敌。”

    千余名着孝服的萧氏族人齐唰唰地跪倒在萧夫人的脚下。

    “娘,儿要杀敌了,来生再给娘尽孝!”咚咚数个响头着地,那是萧正刚的长子。

    “奶奶,孙儿要上阵杀敌了,不能在承欢膝下。”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手里握着的是比本人高得多的大刀。

    “好,好,萧氏儿郎,从来只有战死沙场,死在床上的那都是窝囊废,老婆子也不需要你们尽孝了,今天,有贼无我萧氏,萧氏存一人,亦将与贼死战到底。”

    “杀!”千余名白衣汉子同声怒吼,一齐转身,走向墙垛。

    悲壮的气息在城内弥漫,焦燥不安因为这些白衣汉子们的仇恨而被一扫而空,站在萧老夫人身边的简放,也被这气氛所浸染,一时之间竟是热泪盈眶。

    “夫人,末将也去组织士兵准备迎战了,请夫人保重。”他抱拳一揖到地,转身大步走出了城门楼子。

    夕阳下的龙游县城迎着地平线上那最后一点点桔红色的光芒,整个城墙看起来红彤彤的,像血。一面大越的旗帜高高的飘扬在城门楼子之上,县城很安静,像是没有人一般。

    黄昊举手,勒马,奔腾的大军向前冲了数十步之后,便完全停顿了下来,一阵短暂的忙乱之后,一个个军队便在军官的喝斥声中成形。

    这是洛一水的前锋部队,由黄昊统带,两万人,皆是洛一水以前带过的直系部下,作战狠厉,贯彻洛一水的意志毫不折扣。这一路之上,几乎所有的战斗都由他们解决了,身后主力部队,只不过是紧跟在他们之后推进而已。

    黄昊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远处的龙游县城,这里,与他先前攻打下的地方有着本质的不同,那些地方,城墙之上也是这样的安静,但却没有旗帜飘扬,城外尽是逃跑之时丢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绕城一周,也堆集中一些物事,但很明显,那是人为设置的,而不是胡乱丢弃的。

    看来在这里要真正的打一仗了!黄昊心中甚至有些快意,这一路之上,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打上过一仗。

    挥了挥手,一支骑兵从他身后跃然而出,飞快的奔向远处的龙游县城,抵近那些杂物,骑兵灵巧的一分为二,绕着城墙快速奔走。

    他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侦察,如果遇上沉不住气的守军,必然全会向他们发起攻击,可是弓箭也好,弩机也好,投石机也好,对付这样高速奔走的骑兵,基本上都没有杀伤力,如果真有骑兵被他们这样攻击到,就只能说明这个骑兵的点儿也太背了。

    城上很安静,远处的叛军也很安静,只有如雷的马蹄声在旷野之中响起,绕城盘旋一周,骑兵们策马而回,城上什么反应也没有,对于这一支久经战阵的军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至少说明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鱼腩部队。

    “有点意思!”黄昊点了点头,转头问身边的副将:“先前的情报显示,镇守龙游县城的是一个叫简放的郡兵将领?”

    “是,名不见经传,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身边的副将语气很是不屑。

    “今天之后,这个家伙必然会名气大振,因为我们的旗杆之上,又可以挑上一个新的人头了。”黄昊哈哈大笑着,抬头望了一眼自己身后那杆大旗之上,用生石灰精心泡制的,到现在仍然栩栩如生的萧正刚的脑袋。

    城门楼子上,萧夫人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城墙垛子之上,透过墙垛的缝隙看着外面的萧氏族人的身体在颤抖,他们都看到了,高悬在对方主将大旗之旁的那根旗杆,那须发皆张,怒目瞪视的人头,正是他们的父亲,爷爷,兄长,叔叔。

    沉重的呼吸之声因为拼命的压抑而显得格外的清晰。

    “稳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动。”时光冷冷的声音响起,穿透着每个人的耳膜,与这些人比起来,他显得冷静多了。尸山血海他见惯了,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悲愤而是冷静。

    “进攻!”远处,黄昊一挥手,云淡风轻的道:“擂起鼓来,三通鼓罢,我希望看到我的士兵们站在城墙之上。”

    鼓声响声,号角长鸣,一队队的士兵排成长长的横队,举着盾牌,长枪,缓缓向前挺进,一架架赶制的云梯从队伍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呐喊着冲向城墙,他们的身后,一列列的弓箭手羽箭搭在弦上,双眼紧盯着城墙,紧跟其后。

    城上仍然没有动静。

    愈来愈近,时光站在墙垛之后,目光炯炯。心中默默的数着对方的步子,近了,靠近了那些堆放的杂物,速度慢了下来,叛军们开始搬开那些杂物,后面的叛军仍在靠近,他们的队伍显得拥挤了起来。

    “投石机,放!”他高举起手臂,重重的落下。

    安静的城墙瞬间活了过来,一枚枚石弹呼啸着从城墙之后飞了出来,落下的目标就是这些杂物后方的数步之内,标的早就算好了,根本不再城要瞄准,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短时间内将更多的石弹打出去。

    轰隆隆的石弹坠地之声,凄惨的受伤嗥叫之声,愤怒的呐喊之声,快速的奔跑之声,战场瞬间便活了过来,死神挥舞着他的巨大的镰刀,狞笑着正从九幽地狱赶了过来。

    脚踏弩开始呼啸。横贯战场的巨大箭矛,在攻击的人群之中开出一条血胡同。

    漫天的羽箭如蝗虫一般飞舞,将人群扫出一片一片的空白。

    黄昊的脸色略略变了变,对方的防御显得进有梯度,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初哥儿能安排出来的。

    “这个简放,当真没有上过战场?”他很是不解地看着战场,说话间,第二梯队已是快速的奔了上去。

    以雷霆之势,一举压倒附隅顽抗的敌人,这是战场之上不二的定律,第一仗如果不能重创敌军,则敌人士气必涨,己方士气必落,攻防战残酷之极,如果陷入到苦战之中,死伤就会很大,历史上并不乏数十万人围攻一个小小的县城,却最终无功而返的先例。(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进永平

    原本以为太平军进入永平郡还会遇到不少的波折,越廷肯定不会甘心就这样白白地损失掉一个郡治,但没有想到,在千面与张宁交涉之后,越廷答应得极其爽利。不仅是嘴上爽利,行动之上也颇为迅速,永平郡的所有郡兵一夜之间尽行开拔,驰援中平,留给太平军一个门户大开,毫无防守的永平郡。

    宝清营在前,矿工营居后,两个战营在短短的十天之内,便从沙阳一路前进到了永平郡城之外,一左一右扎下营盘。

    而针对这个情况,秦风便也离开了主力部队,仅仅带着他的亲卫营,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永平郡城。

    永平郡城的建筑与秦风所见到的其它地方的城池的风格截然不同,与其它地方的城池,基本上是以青砖包面甚至是以条石包面不同,它是用红砖包面,这就使得他格外的显眼,也显得格外的不同。

    为了配合城砖的颜色,城墙之上所有的建筑,也是以红色为主,红墙碧瓦,颇有意境。夕阳的余晖之下,更是显得异常美丽。

    城门口,早就站满了人群,为首一人,便是永平郡城的郡守以及郡内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与郡兵可以一声令下就开拔不同,这些人的家业都在永平郡,如果抛开这些一走了之,那他们将什么也不会剩下,就算手头有不少浮财,但离开故土,去往另外一个地方,再多的钱财也有用完的时候。

    永平郡归属太平军实在来得太过于迅速,这些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切便变成了现实,让他们即便有心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当他们得到确切的消息的时候,太平军的两个战斗营的兵马已经到了城外,几乎是郡兵刚走,他们就到了。

    现在跑路的话就不太明智了。所有人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好在这两年,永平郡与太平军的太平坊也有不少的生意往来,不少人好歹也还能攀上一些关系,算是给了他们一点点安慰,一时之间,太平坊在永平郡城的一个分部,上至掌柜的,下到伙计,只要是从沙阳那边过来的,全都成了香饽饽,整日宴饮不绝,而请客的人目的无外乎只有一个,为自己包裹上一层保护皮。

    从这些人哪里得来的消息,还是很令人振奋的,太平军与顺天军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对于豪绅大户是包容的,沙阳五大家现在甚至是官商两道通吃,不仅生意随着太平军的扩张一步步扩大,他们在太平军中居然一个个也身居高职。

    或者太平军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坏消息,有心眼活络的人,便也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己的身家,也并不比沙阳五大家差,他们能做到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到呢?

    当然,敢作这样想的,那是极少数的人,但凡这样的人,也是颇有几分本领的人物。当秦风来到城门时,这些人看向秦风的眼神儿便有些热切。

    官商官商,当了官,自然是商路大开,财源滚滚,而有了财,反过来又可以促进自己当官的芝麻开花节节高。

    郡守程维高倒不是不能走,只不过他是不想走。现在的越国让人看不到一点点希望,不管皇帝和洛一水这一仗打得如何,总之越国将是元气大伤,走到哪里去,都会是一副兵慌马乱的景象。他在永平郡镇守多年,也在这里置下了不少家业,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多年,他也算是变成了一个本地人了。

    等太平军来了,交接完一切之后,自己便回家去做一个田舍翁,每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喝喝茶,养养花,钓钓鱼,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恭迎秦将军!”在程维高的带领之下,乌泱泱的人群双手抱拳,齐唰唰地行下礼去,顷刻之间,便只能看到一个个的后脑勺。

    秦风心情很好,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混乱的永平郡城,现在看起来,居然是一切平静,稍远处,居然还有不少的农人扛着铺头,商人挑着担儿,远远的站着看热闹,似乎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永平郡城现在已经换了主人了。

    出乎秦风意料之外,自然让他喜出望外,这是最好不过的,他没有想到过的最佳的结局,一时之间,城门口的这些人在他眼中,自然也就分外可爱了起来。

    “诸位父老乡亲请起,请起!”翻身下马,秦风快步走上去,扶起了打头的程维高,高声对大家道。

    “太平军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多多关照!”秦风亦是双手抱拳,向大家团团作揖。

    秦风的低姿太,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让程维高颇为惊讶,秦风他了解并不多,也只是在去年底秦风的身份彻底暴光之后,他才对其有了一些了解,在他的想象之中,这样的人,必然是一个冷酷之极的军人,人命啊,和平啊,在他的脑子里,只怕根本就不存在。但今日一见,这个人除了身上那明显的军人烙印之外,看起来整个人竟然是随和的很。

    他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这一点,程维高自信还是看得清楚的。

    “不敢不敢!”看到秦风行礼,周围又是唰地一下,只剩下了一个后脑勺在秦风的面前。

    “叛军洛一水大举进攻,此次我太平军奉陛下之命接防永平郡,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让永平郡不会受战火侵袭,更不会让生命涂炭,这一点,请父老乡亲们放心,只要太平军在,任何其它人,都休想踏进永平郡一步。”秦风笑容满面,大声道。

    “全都仰仗将军虎威!”

    “有将军在,吾等放心矣!”

    一阵马屁之声连绵不绝的响起,让秦风激凌凌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程维高却是从中听出了另外一番意味,有太平军,其它任何人都不准踏进永平郡,那如果是朝廷的军队呢?看着秦风身后飘扬的大越旗帜以及太平军的战刀烈火图,他若有所思。

    “程大人!”一片热闹当中,秦风冲着程维高一拱手,“我太平军两个战营抵达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可有扰敌地方的不妥之处?”

    “秦将军客气了,称呼为维高即可,太平军之军纪,让程某人是叹为观止,驻扎城外,对百姓秋毫无犯,一应所需,全是现钱购买,说句真心话,他们的到来,让城里城外的百姓,倒是赚了不少钱。相比起来,以前的郡兵的军纪,就是涣散了。”程维高道,这倒不是恭维,起初太平军抵达的时候,他也是相当担心的,但太平军居然没有进城,而是驻扎在城外,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他彻底的放下心来,而本来城内有些慌乱的百姓,在看到这支军队竟然是这样的后,倒是大着胆子与他们做起了生意,几天下来,前来与军队交易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这我就放心了。”秦风点头微笑,“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程大人了。”

    “不敢当。程某人正在等着贵方的人员前来接收,郡府里一应档案,帐册以及各类府库,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秦将军的人前来接收。”程维高微微欠身,道。

    “接收,接收什么?”秦风摇摇头,“程大人在永平郡多年,对这里一切熟悉得很,我们太平军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能做什么,再说了,我们是来准备打仗的,想必程大人也清楚,洛一水势大,朝廷虎贲军占不了什么便宜,甚至处在下风,我们来此,就是为了策应朝廷军队,当然,也还要防着秦人,所以一时之间,我们哪有心思来做这个?更何况,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在我心中,程大人就是这永平郡最好的郡守人选了,程大人,可愿意再接着多劳累几年?”

    “啊?”听着秦风的意思,程维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程大人不过五十多吧,正是春秋鼎盛之际,也是做事的大好年龄,程大人在永平多年,不会忍心看着我们这些军人来治理永平郡吧,太平军中大都都是大老粗,真要让他们来管,只怕会管得一团糟。还得请程大人再多辛苦几年,等一切稳定下来,程大人如果还说要走,那秦风绝不多言。”

    秦风的话说得很有技巧,程维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秦风居然放心地让一个越廷的一方高官替他治理新到手的领地,此人胸襟,当真非同凡响。

    当然,程维高是还不知道,连马向南这样的人,秦风都敢用,更何况于他?对于程维高,在秦风开始打永平郡的主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搜集他的情报,而太平坊在这里的分部,也搜集了不少的东西到了他的案头。

    总之一句话,这个程维高,是一个值得秦风去折节结交的人物。

    打仗要猛将,但治理地方,还得要这些有经验的亲民官啊!

    “程郡守,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总不能让我一直站在这里与你叙话吧,不若咱们进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看着程维高有些神不守舍,秦风取笑道。

    “哦,哦,对的,对的,找个安静的地方,请,秦将军,请!”程维高有些语无伦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招纳

    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看得出永平郡的这些头面人物还是颇花费了一些心思,不仅珍味佳肴应有尽有,更是摒弃了那些精致的餐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的海碗,这看起来似乎是不太尊重,但恰恰对了这些来到永平郡的太平军人,即便是江上燕这样比较考究的人物,也习惯了在军中的种粗放的生活,更别提其它的人。

    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正是豪爽男儿本色。

    从这些细节之上便可以看出,程维高此人的确是一个精细的人,考虑问题当真是面面俱到,连这样的小事都一一想到了。

    秦风在心中暗赞程维高是个人才,一顿饭罢,程维高却也在暗自称赞这些太平军人。他见惯了军人在酒桌宴饮之上的放浪形骸,有些甚至是大出丑态,但今天到场的太平军官们,在宴席之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多说话,都是问一句,答一句,剩下的时候,便是大口吃饭,大块吃肉,酒,一人喝了一碗之后,便再也没有动过,哪怕站在他们身后服侍的仆人将酒碗重新斟满,也没有人再看那晶莹透剔的美酒一眼。

    节制,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还能节制的军官,让程维高不由高看一眼。太平军横扫沙阳,长阳,现在又逼得皇帝让出永平,不是没有道理的。

    宴后,将领们纷纷告辞回到自己的驻地,永平的士绅们也都一一散去,双方都是尽兴而散,各有各的收获。永平人通过这一次的接触,发现太平军与他们以前见过的军队,军官大不相同,说不上平易近人,但却是军纪森严。这让他们大为放心,自古百姓便是畏军更甚于畏匪,军队要找起你的麻烦来,你还真是没地儿说理去。而太平军呢,对于他们映象也很是不错,这当然来缘于在宴会之上,一众乡绅们一个个慷慨解囊,转眼之间便捐出了数十万两银子的军费来。

    这算是意外之喜。秦风其实并没有打算初来乍到便在这些乡绅身上刮肉,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他向来不屑于去做,他着眼得更长远,就像在沙阳郡那样,将这些有钱的乡绅纳入太平军的体系,让你成为太平军这个整体的一份子,那可比找你捐钱高明多了。

    不过既然这些人向表明他们合作的诚意,自愿掏钱,那又另当别论了。对于永平人来说,他们是输诚,这些钱掏得也是心甘情愿。

    将秦风迎到自己的书房,程维高自然是让秦风坐在了主位,自己则在一侧相陪,先前城门口的一番寒暄,酒宴之上的谈笑风生,都只不过是一场开胃菜而已,真正的大戏,应当现在才真正开始。

    既然不准备离开永平郡回越京城去,而秦风也并没有放他去过须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思,那程维高自然便要为自己的前程做一个明了的打算。

    别看着太平军挂着大越的旗帜,但这东西,骗骗一般的老百姓也就罢了,到了程维高这种地位的人物,自然深知内里的情缘,洛一水是叛贼,眼前这位,也不是善茬,只不过他做得更隐蔽,更狡滑罢了。

    齐军侵越,他占了丰县,然后与沙阳豪门合作,将沙阳郡揽入怀中。顺天军造反,他立即出兵,沙阳郡长阳郡数战,顺天军化为乌有,他控制了长阳郡。眼下,洛一水造反,秦国趁火打劫,这位看准了时机,又行动了起来,永平郡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纵观这位的发家史,好像他并没有跟任何一方翻脸,与齐人,他勾勾连连,生意做得火爆,大把的钱财赚进来,与楚人更不用说,外成都盛传他与楚国皇帝有深仇大恨,但却又娶了楚国皇帝的妹妹,如今娃娃大概都能跑了,甚至还将整整数千楚军给整编了,连程务本这样的人也都甘心为之效力。他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越人的土地,偏生又还挂着大越的旗帜。就像今天一样,皇帝要御驾亲征了,他立刻便大义凛然的表示要为皇帝助阵。

    他心里,打得什么样的主意,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是一位乱世枭雄。程维高在他的心中默默的想着,对于时机的把握之准,对于火候的拿捏,纵然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皇帝给出永平郡,想来也是不情不愿的,只是为时势所迫罢了。秦风要自己为他做事,说来简单,可内里的含义可就不简单了。踏上这条船容易,下这条船可就不容易了。

    程维高需要做出一个决择。如果不愿跟秦风干,今天就得说明白,眼下秦风初来乍到,还不会把他怎么样,拖拖拉拉,只会让对方看轻自己的同时,也让自己陷于两难境地。

    越国这条船破破烂烂了,但太平军这条船就很稳当吗?同样是危机四伏。秦国,齐国,一头猛虎,一条饿狼,可都眼睁睁地盯着这里呢?

    “程郡守。”看着沉思的程维高,秦风开门见山,丝毫没有转弯抹角的意思:“实话实说,我太平军崛起世间,不过三载而已,底子薄,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小心翼翼,因为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这一次我邀请你加入,是诚心诚意的,因为我太平军缺乏像你这样的人物来治理地方。”

    “军为标,民为本,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无民则无兵,无财则无胜。”秦风目光炯炯,“所以我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加入太平军这个大家庭,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也不会意外。”

    “我想干什么,想来你也清楚。不错,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取越国而代之。”秦风的直言不讳让程维高有些意外,他以为对方还会遮遮掩掩给他来讲一番大义呢。

    “将军,恕我直言,以太平军的实力,困难重重。”他也决定实话实说,眼前这位,显然不是那种有耐心与你磨叽的。

    “困难重重而已,并不是不可能。”秦风笑了起来,看着程维高,点了点头:“不过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越国已经千疮面孔,撑不下去了,即便这一次与洛一水的这一场大战获得了胜利,他们也不会撑更久。这条大船,该换船长了。”

    “您认为您能让这条大船重新?”程维高摇头:“在我看来,太平军这条船虽然现在船体牢固,水手也齐心合力,但船未免小了一些。”

    “船虽小,船体却是铁的,再大的船也能被我凿穿。程大人,我真正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越国,我最终想做的是重现大唐盛景,天下一统,万国来朝。”

    程维高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风。

    “对于眼前这场战争,我有绝对的信心获得最后的胜利。”秦风逼视着程维高,“至于以后,虽然胜负难料,但我已经踏上舞台,便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我知道程大人你的意思,你没有回越京去而是留在永平郡,大概是想退隐山林吧?”

    程维高点了点头。

    “大乱之世,这天下哪有净土?”秦风讥笑地看着程维高,“程大人,恕我直言,你想做山野之民,到时候只怕根本不可得。乱世之中,要么逆流直上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搏,要么便随波逐流任人宰割。大丈夫手中若无权柄,便会任人欺辱。看看今天的宴会你就会明白,因为你在这个位子上,所以人人都尊敬你,但若你不在这个位子上,只怕有些人便会弃你如蔽履。山野小民,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我要好好的想一想。”程维高被秦风一席话说得脸上阵红阵白,半晌才道。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希望尽快得到答案,因为我等不起。”秦风微笑点头:“程大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匆匆数十年而已,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顶天立地,你的人生不止如此。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沙阳郡,太平城看一看。”

    看着秦风大步走出书房,程维高有些失魂落魄,竟然没有站起来相送。

    书房之外,和尚大步迎上了秦风:“老大,这家伙答应了没有?”和尚带着老婆归来,不过暂时可没有军队让他带,便跟在秦风身边做些事情。

    “还在想着呢!”秦风笑道。

    “跟他有什么好客气的,刀子一架,不干也得干,不干就一刀,干不好还是一刀!”和尚凶相毕露。

    “放屁!”在和尚面前,秦风可就没有了什么形角了,直接照着那光头敲了一记。“这样的人才,我们稀缺得很,读书人嘛,想得不免多些,和尚,现在不是敢死营,我们不仅要打仗,我们要想的事情多着呢!”

    “反正我是不用想,还是让老大费神吧!”和尚叽叽的笑起来:“老大劳心,我们劳力吧,对了,老子,郭九龄巴巴地赶过来了。”

    “郭九龄,他怎么来了,太平城出什么事了?”秦风脸色微变。

    “他没有说,现在正等着您呢!”和尚摇摇头:“还是以前那个德性,一副神神叼叼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干脆还大方一点

    看到秦风进来,郭九龄站了起来,“秦将军。”

    “坐!”秦风摆了摆手,坐到郭九龄的对面,“出了什么事啦?”

    郭九龄是鹰巢的最高负责人,坐镇在太平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是不会亲自赶到永平郡来的。

    “我们收到一份情报,显示齐国很可能在这一段时间对我们有所动作。”郭九龄道。

    秦风脸色微变,现在的太平军可谓是倾巢而出,在家里就只留下了邹明的霹雳营,三千士卒而已,如果这个时候齐人突然翻脸,进攻沙阳郡的话,对于太平军来说,可真是后院起火了。

    “消息从哪里来的,可靠么?”秦风问道。

    郭九龄看了和尚一眼。

    “不用避着和尚,他是我过命的兄弟。”秦风不悦地道,和尚与他的关系,郭九龄应该是清楚的。

    “不是,将军您误会了,我是说,这条情报跟和尚有些关系。”郭九龄摇摇头。

    和尚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懵懂,“跟我有关系?跟我有啥关系?”

    “这条消息来自来自你的老丈人,余长远。”郭九龄一字一顿地道。

    “啊!”这一下,不仅和尚,连秦风也有些惊讶了。

    “我老丈人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军机大事?他虽然有些能量,有点钱,但那也只不过局限于洛城而已。”和尚讶然问道。

    “你老丈人是不是最近接了一单往高湖前线调粮的任务?”郭九龄问道。

    “是,这事儿我知道。”和尚点头。

    “这就对了!”郭九龄笑道:“这批粮食中的一部分,在运送途中,被秘密调到了登县,要知道,此前,齐国从来没有往这里调过粮食,只有从这里盘剥的份。你老丈人也很机警,看到这些,便晓得齐人有意要对我们动手了,大概他不知道你和你媳妇两个人都已经跟随将军到了前线,还以为你们在太平城呢?他也是担心你们,偷偷地派一个家人到了太平城,将这个消息传了过来,现在这个人就在太平城。他不可能回去了,因为你老丈人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

    秦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了几个圈子,眉头紧锁,他大军尽出,所倚仗的就是齐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动手,但如果齐人动手的话,老巢真是要不保了。转了几个圈子,他抬起头来:“马猴!”

    门被推开,马猴噌地从外面跳了进来。

    “去请程帅过来。”秦风吩咐道。

    程务本跟着秦风一起住在程维高的郡守府内,同在一个院子,过来得很快,听了郭九龄所言,他也是皱眉半晌,显然这一情况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程帅,齐国如果真动手,我们在本土能调动的兵力,就只剩下刘兴文的城门军了,可那也只有五千人。”秦风道。

    程务本摇头道:“那也不顶事。齐军如动,就算加上刘兴文的军队,也顶不住,那支部队可不是野战军,军械配备,战斗人员素质,都不高。”

    “难不成他们这是要逼我退回去吗?他们不想越国崩溃,还想维持吴氏王朝?”秦风冷哼道:“难道他们就不考虑后果的吗?”

    秦风所说的后果,就是秦风彻底倒向楚国,让太平军的领地,成为楚国的第二战场,而一直以来,齐人一直想要避免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难不成现在为了保住吴氏王朝,齐人竟然放弃了他们一直坚持的政策?

    听到秦风的话,程务本的眼睛一亮,说心里话,他倒是真希望齐人来这一招,但很明显,齐人不会这样蠢。秦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秦将军,我觉得,这只不过是齐人在做一种准备。”他看着秦风,道。

    “什么准备?”

    “我们战败的准备。”程务本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这一次出击失败的话,齐人便再无所顾忌了,他们当然可以大规模出兵彻底拔除太平军。换而言之,这只是他们的一个方案而已,并不见得会付诸实施。”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战场之上获得胜利,他们便不会动。”被程务本这么一说,秦风心里顿然豁然开朗。

    “不错,这一次我们面临的局太大,洛一水,越皇吴鉴,秦人李挚,怎么看起来,也是我们太平军最弱,在这一次的四方博奕之中,我们的确不无失败的可能。”程务本笑道:“他们秘密储集粮草,但到现在为止,他们应当还没有调兵的迹象,对吧九龄?”

    郭九龄点头道:“不错,在得到这份情报之后,我们立即动员了所有的力量,侦察齐军的动向,但到现在为止,仍然是一无所获。”

    “这就对了!”程务本双掌一合,“他们不先调兵,便是要先看看状况,如果我们败了,他们便会出兵,因为粮草事先已经准备妥当,出兵的速度便必然很快,不过恐怕他们想不到的是,我们居然会因为一个意外的情况获得这份情报,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听到程务本这么一说,和尚的脸色微变:“程大帅,我老丈人只是一个本分的商人,他……”

    程务本哈哈一笑,“你放心,不会把你的老丈人牵连进来的。”

    和尚有些惭愧地看着秦风,“秦老大,这几年我老丈人对我不错,我媳妇对我凶得很,老丈人基本上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给我撑腰的,他是真把我当儿子看的。我愿意为秦老大冲锋陷阵,死都可以,但,我不想把他牵连进来。老大,对不起了。”

    秦风拍拍和尚的肩,笑道:“你有情有义,我只会更高兴了,看起来这几年你变化不小,不再是以前那个没底线的采花贼了。”

    听到秦风这么说,和尚也是嘿嘿一笑:“我还没坏透呢,我这块顽石,在余家被捂了几年,怎么的也算捂热了,我得知恩图报,就像我对您秦老大一样,要是忘恩负义,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说着话,和尚的眼光瞄向郭九龄:“老郭,秦老大可发话了,你不能打我老丈人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

    郭九龄干笑几声,“当然,当然!”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余长远是南天门弟子,虽然不是顶尖的那一批,但仗着财力,却在南天门中颇有影响力,女儿余秀娥亦是南天门弟子,在武道之上的修为比她老爹强了不少,是南天门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从她能将和尚打得服服帖帖如此怕她便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余长远长袖善舞,在齐人官场也混得很开,这样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简直就是绝佳的策反对象。如果是没处下嘴那也罢了,但现在他女儿女婿都成了太平军的人,他还撇得开关系?而且这一次他已经泄露了齐人的绝密军情,这样大的把柄拿在手里不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秦风的最终目标是一统天下,与齐人对上,在将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有这样一个绝佳的人员不去策反,那自己还配干情报这一行吗?

    虽然和尚与秦风关系非同一般,但这种情谊在一统天下的大业面前又算得了什么?秦风自然会同意和尚的要求,但只要秦风不特意跟自己说这件事情,那自己就可以做起来,先把这颗钉子埋好,暂时不用也就罢了。

    等到那一天,太平军与齐人正面对垒的时候,这枚棋子便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功能,嗯,接下来倒是要竭力避免让人知晓和尚与余秀娥的真实身份才好。

    心里想着这件事,一时之间便没有注意程务本在说些什么了,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如何策反余长远这件事。

    “这么说来,我们最要紧的仍然是打好眼前这一仗。”秦风此时已经轻松下来,“我们这里打赢了,便一切如旧。嗯,程帅,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表现得大度一点,干脆我把邹明的霹雳营也撤回太平城去,在丰县,我一兵一卒都不留。”

    “此策不错!”程务本点头,“也算是另一种准备,如果我们当真作战不顺,齐人大规模入侵的话,太平城是必须要保住的。太平城易守难攻,齐人如果要硬攻的话,只怕不太可能,只要保住太平城这个拥有十余万子民的老巢,还有太平铁矿,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沙阳郡太大,以现在本土的那点兵力,根本就没法子应会齐人的进攻,与其守在丰县也无用,倒不如干净利落的撤回去,反而会让齐人多些猜疑。”

    “那就这样了。”秦风哈哈一笑,“眼下我们这一仗,我们是势在必得,说实话,我不担心洛一水,也不担心越皇吴鉴,我最担心的就是李挚,这个人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胆寒。”

    “秦人肯定是要动的,就看他们到时候怎么动了!李挚的心思,我也猜不透。”程务本摇头道。“现在,洛一水应当已经拿下龙游了吧,如果虎贲军的速度不够快的话,吴鉴的这一场仗就难打了,没有了中平郡为他提供后勤支援,那对于虎贲军这样一支对后勤依赖很大的部队来说,可就危险了。”

    “应当拿下龙游了,于超也该回来了,我们也是时候要动一动了。”秦风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郭九龄,“老郭,你马上赶回太平城去,按照我们刚刚所商议的去做,另外,不妨联系一下束辉,暗自提醒一下他,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某些动作。”

    “啊?好好好!”郭九龄抬起头来,连声道,接下来却道:“秦将军,我觉得我们应当想法子隐瞒住和尚与余秀娥的身份,不能让他们的身份暴光,不然对余长远老先生可就不利了,和尚,你说是不是?要是让齐人知道你就是黄豪的话,只怕齐人会对余长远不利的。”

    “对对对,回头我就跟媳妇说说,她得改个名子才行!老郭,谢谢你提醒我啊。”

    “不用谢,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郭九龄笑嘻嘻地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血战

    所有人都以为龙游县不可能坚持住,但他偏偏就在洛一水的大军狂攻之下,屹立不倒,整整三天过去了,先锋黄昊数次强攻,就无功而返,连他自己,也在一次强攻之中受了伤。等到洛一水大军赶到,换上付铭,亦然束手无策。

    洛一水面目阴沉地看着小小的龙游县城,这个根本不在他计划中的小地方,现在正成为了他前进道路之上一块最难啃的骨头,而支撑龙游县城的,并不是朝廷的军队,而是那个在战斗时,拄着刀,一直站在城门楼子上,白衣飘飘,白发飘飘的老妇人。

    那是萧正刚的夫人,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婆,黄昊就是在一次强攻之中突上城墙被她击伤的。

    现在的龙游县城,就像无尽浪涛之中的一块礁石,无论海浪多急多猛,甚至有时候会将他们完整淹没,但等到这波浪潮退去,他们却依然顽强而立。

    简放浑身浴血,挥舞着大刀,牢牢地守卫着他负责的这一段墙头,在他的身边,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看起来最多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刀是提不起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柄弩机。

    第一天,这个孩子射杀了第一人,那人惨叫着从城头摔下时,这个孩子也蜷缩在墙根下,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白衣大汉走了过来,将他从墙根下提了起来,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然后提着那个孩子的头发,指着远处旗杆之上那个怒目圆睁的脑袋,厉声喝斥道:“看到没有,那是你的爷爷,被那些反贼残害了,萧家儿郎流血不流泪,用你手里的箭,每多射杀一个敌人,便能替你爷爷多报一份仇。”说完这番话,将孩子又掷在墙根之下,竟是扬长而去。

    简放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的这个娃娃,竟然是萧正刚的孙子。

    三天,这个孩子射出手里的弩箭之时,手不会再颤抖,脸上也呈现出咬牙切齿的痛恨,嘴里念念有词,但眼眸深处,藏着的那一抹恐惧,让简放却为之心疼,他的孩子也在这么大,他完全法想象自己会将自己的孩子放在如此残酷的战场之上。

    杀人,对这样的孩子来说,是多么一件残忍的事情。

    三天,他与这个孩子一直呆在一起,他们没有下过城墙,晚上,当这个孩子颤抖着说梦话的时候,他总会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而此时,孩子则会紧紧地将他抓住,如同溺水的人捞到什么东西一般。

    三天,白衣汉子们倒下去了一半,而他的部下也失去了一半。仗打到这个程度,就算是简放的手下,也不能再简单的归结于银子的刺激了,朝夕相处的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自己面前,鲜血,火光,让每个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兽性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别说无路可去,就算有路可去,他们也不可能放弃龙游城跑路了,因为从龙游往中平,一路之上无遮无挡,如果逃跑的话,他们会被愤怒的追兵撕成碎片。

    从最开始的被银子刺激,到中间的骑虎难下,到现在的歇斯底里,每个士兵都忘记了他们最初的梦想。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愿望,战斗下去并争取能活下来。

    一队队的士兵从墙根底下那如山的银子堆边走过,却没有人去瞟一眼那染着血的银两,众人的眼神是麻木的,而当战鼓声响起,当呐喊声响起的时候,他们麻木的眼神,又旋即化为了亢奋。

    咣当咣当数声,那是云梯再一次靠上城墙的声音,城墙上的士兵们呐喊着冲了上去,有的用推杆拼命地把云梯往外推,有的则端起后面烧得滚烫的开水,不管三七十二一就泼下去,最开始是用油的,现在已经用光了,接下来用开水煮粪便,可现在也没有了,便只剩下了开水。

    有的举起擂石,滚木,抛砸下去。

    城上原来布置的拍杆,钉拍,早就在叛军一次次的进攻之中损坏而不能再用了,现在他们只能靠这些东西了。

    不时有士兵刚刚举起手中的东西,便被羽箭洞穿而惨呼着倒下,但城下,传来的惨嚎之声更多。

    “躺下!”一把将身边的孩子推倒,简放一边提起刀来,从昨天到现在,他每每都让孩子躺在一地死尸之中装死,而当他与敌人厮杀之时,躺在地上的孩子则用手里的弩箭暗算对手。孩子手里的弩机不大,但构造却很精妙,比起一般的军用弩机杀伤力大得多,破甲穿骨,轻而易举,这是萧正刚活着的时候送给孙子的礼物,军人家给孩子的礼物,总是出乎一般人的想象,像简放,在儿子十周岁的时候,便送给了他一柄锋利的匕首。

    不知萧正刚从那里弄来的这个玩意儿,但这两天,凭着两人之间的密切配合,他们已经格杀,不,应当说是暗算了十余名叛军将领,而这些人中,没有一个的武道修为比简放要差,他们到死也没有搞清楚,自己竟然是被一个小小的孩童暗算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简放的这个举动,才让孩子活到了现在。

    一个满脸污血的半大孩子躺在一地死尸之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此刻的他就是死神的化身。

    萧老夫人站在城门楼子上,身后的城楼正在熊熊燃烧,火光映照着她的满头白发,一头白衣,更显得无比壮烈。

    一个满身是血污的大汉走了过来,原本白色的孝服,此刻基本上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走到城门楼子下,仰望着上面的萧老夫人,“娘,老三也没了,您,只剩下我一个儿子了!”说完这句话,他放声大哭。

    “只要萧氏还没有死绝,就不必哭,如果死绝了,更不用哭。嚎什么,去杀敌!”萧老夫人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冷酷。

    汉子抹干眼泪,嚎叫着重新投入战场,萧老夫人高昂着头,她没有哭,只有嘴角有丝丝鲜血渗出,母子连心,儿子都是她亲生的,可现在,她却连一滴眼泪也不能流。

    黄昊再一次冲了上来,头上缠着绷带的他,亦是满身血污,与齐人打过仗,与秦人打过仗,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龙游这样一座小小的县城上栽了一个大跟头,没有如期拿下龙游县城,对于洛一水的全盘计划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挫折,这几天,洛一水的脸便跟夜一样阴沉。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他再一次冲上了城头。

    伴随着他愤怒的喝叫,大刀当头斩向面前的一个将领,他注意这里很久了,在这一小段墙之上,他折损了十数名校尉,这里应当藏着一个高手,他必须亲自出马。

    简放也是狂吼着迎了上去,曾几何时,黄昊这些将领都曾经是他佩服的对象,现在,却在与他生死相搏。

    不过两个的武道修为相差不小,黄昊已是八级巅峰,而他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八级修为者,两刀一碰,他已是立足不稳,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看到黄昊身后,躺在尸体堆中的小孩子正在举起手中的弩箭,简放心中却是大急,返身又扑了上去,嘴里却是狂喊:“不要动,不要动!”

    他心中清楚,只有当自己能挡得住对手的时候,小孩子的暗算才会有效,而面对着黄昊这样的高手,自己根本无法牵制,小孩子的暗算,只会让他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黄昊随手一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孩子很聪明,听到简放的吼叫,立即垂下了举起来的手臂,继续蜷缩着装死,黄昊自然不懂简放的意思,冷笑,不要动,真是笑话。

    一些士兵拥到了简放的身边,与他一起冲向了黄昊,但在巨大的武道修为鸿沟面前,在城上乱七八糟的阻碍当中,他们根本就无法形成合力,转眼之间,简放便又成了光杆一个。

    挥刀,冲上,受伤。再冲上,再受伤,反复几次,简放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都在飙血,更重要的是,黄昊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叛军已经从这个缺口涌了上来。

    “糟糕了!”简放在心中喊着。

    眼前突然白裙闪动,一个人拦在了简放之间,叮当一声,武器相碰,声音不大,但这一次却是黄昊被打得退了回去。

    是萧老夫人!简放缓过一口气来,拄刀在地,大口的喘息着,这几天,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已经无数的在城墙各处救险了。

    不等这口气喘匀了,简放又挥刀向前冲去,那孩子已经被冲上来的叛军给淹没了,只要让人发现他是个活的,立时就会没命。

    挥刀,杀进叛军人群之中。

    黄昊与萧老夫人交手数招,便明白这个老太婆不是自己能挡得住的,回顾四周,攻上来的士兵也被杀得节节倒退,他明白,这一次又失败了。

    “退回去!”他怒吼着。

    叛军们从哪里来,又从哪里去,顺着他们爬上来的云梯又呼啦啦的往下滑去,黄昊站在墙垛之上,拼命地阻挡着萧老夫人的攻击。浑身没有注意到,在满地的尸堆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缝隙,一柄小小的弩机,正从那个缝隙之中对准了他的身体。

    啉的一声,快如闪电,弩机从黄昊的双胯之间射入。他大叫一声,一个倒栽葱便从城上栽了下去。

    简放冲了过来,拼命地搬开层层叠叠的尸体,在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缝隙之中,他看到了孩子那一双明亮的眼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箭与血

    于超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趴在地上,让温暖的太阳晒着他的后背。春困春困,可真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于超就觉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真想美美的再睡上一觉,可他昨晚睡得挺好的。在太平军开往永平郡的途中,于超便带着几个经验丰富的斥候赶往中平郡打探消息,洛一水与朝廷的战争进程将决定着太平军的行动计划。原本以为龙游县只不过是洛一水前进道路之上的一个小小的阻碍,岂知三天时间过去了,洛一水部日夜不停的攻打,竟然无法感动这个小小的县城,这大大的出乎了于超的意料之外。

    冒着巨大的危险,于超扮成了洛一水部的一个小兵,悄悄地接近了战场侧翼,在看到了城头之上的争夺战,看到了那个白发飞舞的老夫人,心中无比震撼。

    悄悄地脱离战场回到潜藏的地点,那惨烈的一幕幕仍然在他心中不断上演。忠臣义士,在哪里都不缺啊,看起来洛一水是很有些麻烦了,他要打下龙游城,除非能将坚守在里头的人统统杀光,不过这看起来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如果让朝廷虎贲军率先赶到了中平郡,对于洛一水来说,是一件灾难性的事情。别看现在洛一水好像气势如虹,但其实处境尴尬得很,他率部从抗秦前线反叛,放弃了开平郡,便没有了一块固定的地盘,如果不能拿下中平郡,则他必将面对前有朝廷军队,后有秦军虎视的局面,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稳定的后勤。

    洛一水的算盘,便是突然动手,将萧正刚干掉之后,中平郡便没有了能抵抗他的能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中平郡,建立起他反叛朝廷的基地,既是他进军越京城的跳板,也是他防备身后秦人的重要堡垒。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莫测起来,最让他想不到的就是,小小的龙游县城,成了他实现梦想的最大碍障。

    躺在阳光之下的于超觉得很轻松,如果是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很明显,对于太平军是很有利的。

    于超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算是洛一水的直系部属了,他曾是昭关边军的斥候营统领,是那种能直接见到洛一水的有一定级别的将领了,但这几年来,他呆在太平军,呆在太平城,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与他以前所待的那个越国大不一样。太平城的生状状态,那才是他心目之中一直向往的世外桃源啊。

    洛一水起兵反叛,进攻越廷,当秦风决定介入这场战争,力争控制整个越国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跃起一股淡淡的喜悦,如果太平军当真能控制住整个越国,那对于越国老百姓来说,一定是一件大好事。

    也许,太平城老百姓的那种生活状态,能从那里向着周边辐射开来,让所有的越国人都能成为这种状态之下的获益者。

    明知道接下来他将与老上司洛一水为敌,但于超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障碍。越国也好,洛氏也好,他们统治越国这么多年,也没有让老百姓过上一种有尊严的体面的生活,太平军从开始建立太平城到现在不过三年,却已经做到了。

    君择臣,臣又怎么不择君?越国,当真该换个人不治理一番了,否则在这种四国相争的乱世当中,最先倒下的,必然会是越人。

    他想一直这样暖洋洋的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地面微微的震颤起来,从极轻微,逐渐剧烈,耳边那远在天边的隐隐的闷雷之声,开始变响,如同霹雳炸响在耳边。双手撑地,于超一跃而起,中平郡方向,一条黑线如同潮水一般正在向着这边漫延过来,清一色的骑兵。

    “虎贲!”于超瞪大了眼睛,这是大越最精锐的军队,压箱底的本钱,历年以来,这支军队都只保留着五万人的编制,越**人,无不以入选这支军队为荣耀,他们的装备是最好的,军饷是最高的,普通士兵的军饷都能顶得上其它部队中的校尉的军饷。当然,他们的训练也是残酷的,淘汰率也是最高的。正因为难得,所以当杨简在青铜峡中莫名其妙的葬送了五千虎贲军,会让虎贲军上下极为愤怒,以致于就算有权倾朝野的左相杨宁的庇护,杨简也不得不灰溜溜地被赶出了虎贲军。

    虎贲军只有两万骑兵,看这规模,越国皇帝只怕已经倾巢而出了。

    骑兵来得极快,身边的另一个斥候扯了于超一把,将他有些发呆的他,扯得跌倒在草从里,他们隐藏的距离可离骑兵前进的路线不过,要是让这些虎贲骑兵发现了他们,那可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趴在草从之中,于超默默地看着一队队从远方掠过的虎贲军大旗,待得眼前只剩下飞扬的灰尘的时候,他也数清楚了从他面前经过的旗帜。

    “果然是精锐尽出了。看起来洛一水想要占领中平郡城的打算,彻底落空了。他完蛋了!”于超站了起来,看向龙游的方向,默默的替自己过去的上司默了一个哀。

    过去的洛一水是越国的英雄,可现在的洛一水,已经不值得自己再去尊敬他了。

    “我们回去吧!”他有些落寞,为一个过去的英雄即将迎来的不可避免的失败而感到有些可惜,那是一个偶象形象的崩塌。

    龙游县城,洛一水策马立于中军大旗之下,此刻,他还并不知道,虎贲军的骑兵已经距离他并不太远了,他还要为攻下龙游做努力。

    “师弟,杀了那个老太婆,她是龙游县城抵抗到底的决心所在,杀了她,龙游的抵抗必然崩盘。”洛一水咬牙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是黄昊惨叫着从城上跌下来的时候。

    黄昊并没有死,但是受伤极重,勉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落到地上不至于被跌死,剧烈的疼痛便让他抽搐着倒在地上。他的亲兵们抢了他扛在肩上,以盾牌掩护,转身便走。

    主将败退,这一波攻势也就冰消瓦解。

    莫洛听到洛一水的指令,点头应命,策马便向着龙游县城冲来,与他一齐冲出来的,是付铭的麾下。

    战鼓声隆隆响起,这一次与普通的进攻号令明显不同,听到这鼓声,正在撤退的黄昊所部又突然转身,呐喊着重新冲了回来。

    这是中军的警告,不成功,则成仁,不胜利决不收兵的决死战鼓。

    莫洛在奔马之上,握住自己的穿云弓,弹指之间,一枚黄色的羽箭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上。穿云箭打造不易,一共便只有七只,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羽箭,向来都是死亡之箭。但在沙阳与太平军的争夺之中,莫洛用掉了赤橙两去穿去箭,但可惜的是,这两箭射出,并没有完成他们应当完成的任务。这一次是他第三次用上穿云箭。

    当莫洛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时候,城上的人便已经看到了他,他名气太大,在战场之上如同鹤立鸡群,那比寻常铁弓要大上三分之一的穿云弓,那显眼的羽箭,都表明了此人的身份。

    穿云箭下,从来不死无名之卒,而在现在的龙游县城之上,唯一值得莫洛用上穿云箭的,也不过只有萧老夫人一人而已,所以当莫洛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惊呼着,呐喊着向着萧老夫人的所在飞扑了过来。

    接下来,简放看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

    莫洛弯弓搭箭,他听不到任何的响声,但他能看到,那支刚刚还在莫洛弓弦之上的羽箭,就这样消失了。

    但这并不是让他震惊的理由,让他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的是那些本来身穿白色孝服但此刻却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萧氏族人们,他们飞了出去,在那支黄色的羽箭消失的一瞬间。

    一个接着一个,他们在萧老夫人的身前排成了一条直线。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血洞便从他们身上骤然出现,无声的裂开,无声的落下,无声的死去。

    当站在城墙之上的挡在萧老夫人身前的最后一个萧氏族人身上出现血洞的时候,简放终于看清楚了那支黄色的羽箭,一连射透了十人,但它仍然劲道十足。

    萧老夫人伸出了手里的拐杖,搭在了箭身之上,一声大喝,咣当一声巨响,简放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萧老夫人倒退了几步,那只黄色的羽箭也终于跌在了地上,简放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着那支羽箭,此刻,箭尾部分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了半截黄色的箭头。

    萧老夫人弯腰,捡起了那半截黄色的羽箭,高高举起,伸出城墙,松手,黄色的羽箭从城阔大之上落下。

    远处的莫洛,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接下了他这一箭,这一刻,他也楞住了,下意识中,伸手拔出了第四支。

    “萧老夫人,请速避!”简放冲了上来,大声道。

    “莫洛,你有穿云箭,可我萧氏族人有一腔热血!”萧老夫人没有退去,而是放声大呼,随着她的呼叫,身边聚集了更多的萧氏族人,他们死死盯着远处的莫洛以及他手里的穿云箭。

    这一刻,莫洛突然有些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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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困境

    空中阳光明媚,而天边却隐隐有闷雷传来,远远的,数匹斥候的战马正疯狂地自远处奔来,冲向洛一水的中军大旗。

    洛一水脸色大变。战争经验相度丰富的他,即便斥候不说什么,他也明白,虎贲军来了。

    在龙游县耽搁的三天现在正在变成他的噩梦,他没有如期赶到中平郡城之下,拿下这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郡城。接下来,他的处境将变得更艰难一些了。

    抬头,看着远处龙游城上那个背着阳光挺身而立似乎不可撼动的身影,洛一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鸣金,收兵!”

    金锣之声响起,叛军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去,而此时,闷雷般的响起已是愈来愈明显,城头上的士兵也终于回过神来,时光一跃上了城门楼子顶部,一把拔出插在上面的大越旗帜,用力的挥舞起来,放声大笑。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整个龙游城都欢呼起来,他们用三天时间创造了奇迹,顶住了近十万叛军的轮翻攻击,将洛一水牢牢地挡在了龙游城之外。

    这一刻,每一个脸上都浮现出骄傲的笑容。

    听到这直冲云宵的欢呼声,洛一水脸色微变,策马转身,看到一些卫兵正准备去拔掉悬挂着萧正刚首级的旗杆,他摆了摆手:“算了,将他留在这里,还给他的家人吧!”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回头,瞅了一眼那个仍然站在那里的夫人,狠狠一鞭击打在马股之上,如飞而去。

    一柱香的功夫,叛军已是退得无影无踪。一道人影从城头之上一跃而下,如一股轻烟,冲向了战场之上那根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的旗杆,拔刀,刀光一闪,旗杆倒下,那人飞身而起,将旗杆之上落下的萧正刚首级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转身向着城池奔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时光跪在萧老夫人的面前。

    萧老夫人弯腰,从时光手里接过萧正刚的首级,身子显得有些僵硬。

    “正刚,我们要回家了!”她将首级紧紧地贴身自己的怀里,两行清泪潸然而下,身躯摇晃了几下,几口鲜血喷将出来,将仍然跪在他面前的时光喷得满头满脸都是。

    时光惶然抬头,看到萧老夫人的面容,脸色顿时大变。

    蹄声隆隆,虎贲军的大旗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两支骑兵一左一右,从城池的左右两侧绕行了过来,在城门处汇集在一起。

    虎贲军统领康乔看着遍布战场的死尸,看着龙游城内熊熊燃烧的火光,眼神之中除了震惊,就是佩服。他没有想到,龙游县城能坚守到他抵达这里。

    该是欢庆胜利的时候,但城头之上,却在此时传来了一阵阵号淘的痛哭之声,他诧异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城头之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首级的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死了。在胜利之后,心力交萃,强自支撑了这许多日的萧老夫人,紧紧地抱着他的丈夫的首级,含笑而逝。

    封闭的城门被从内里有大锤敲开,简放眼含着热泪从内里走了出来,走到康乔面前,抱拳行礼:“康统领,萧老夫人走了。”

    “下马!”康乔沉声喝道。

    “下马!”

    “下马!”

    命令霎那之间便如同荡漾的波纹一术从队头扩散到队尾。哗啦啦一片甲叶碰撞的声响,两万骑兵齐唰唰地翻身下马。

    “跪!”康乔再一次吼道。

    两万骑兵单膝下跪,低头默哀。为那个城头之上看起来极其单薄的老妇人。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没有这个老夫人举家前来,龙游城早就破了,中平郡此时只怕也已经落到了洛一水的手中,那对朝廷剿灭叛军将造成无比的困难。

    而现在,一切都显得简单多了。

    中平郡城,刚刚率领虎贲军主力抵达的越国皇帝吴鉴才得到龙游县城的消息的时候,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情况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

    “萧氏满门忠烈,可敬可佩,传我旨意到龙游县城,追封萧正刚为忠义候,追封其夫人为护国夫人,萧正刚之爵位世袭罔替。”

    “陛下恩赏,萧氏一族必然感激涕零!”随军而来的兵部尚书周开荣躬身道。

    “萧氏族人还剩下多少?”

    “回禀陛下,萧老夫人,哦,是护国夫人变卖家产,举族援救龙游县城,这场大战下来,千余族人只剩下百人不到,其嫡系子孙只剩下一儿一孙,其余的都在龙游之战中战殁了。”周开荣低声道。

    “着余下的萧氏族人返回越京城休养,赐百花巷大宅予萧氏族人,国库拨付纹银五十万两给萧氏安家。嗯,那个守龙游县城的郡兵将领也很不错,他叫什么?”

    “叫简放!”周开荣道。

    “升任简放为越京城守备军副统领,便由他一路护送萧氏族人返回越京城,一路之上,声势要造得大一点,让所有的大越子民都看到,我大越的忠义之辈层出不穷,大越国运永昌,屑小之辈,必然服诛。”

    “臣明白。只是陛下,百花巷老宅是洛氏旧宅,现在赐给萧氏,是不是……”周开荣有些迟疑。

    吴鉴大笑起来:“就是这样,让萧氏一族****夜夜都凌踏在洛氏旧地之上,岂不快哉?对于萧氏来说,这也是大快人心之事嘛。”

    “臣鲁钝,陛下英明!”周开荣连连道。

    与一片欢欣鼓舞的朝廷将兵不同,从龙游一路退到通县的洛一水部却是气氛极其低沉,虎贲军统领康乔带着的骑兵抵达龙游,便也代表着虎贲军的主力已经到了中平郡城,没有拿下中平郡,使得洛一水失去了以中平郡为前进基地的最初设想。

    情况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

    “黄昊伤情怎么样?”洛一水问道。

    “将军,黄昊被一支破甲弩箭射伤了,关键是这一箭是从档下射进去的,现在性命是保住了,但只怕以后,以后……”付铭吞吞吐吐,有些说不下去了。当时的情况,黄昊站在城垛之上抵抗萧老夫人和守军的反攻,那一箭是自下而上,正从防护最为脆弱的裆下射入,正中要害,要是射在别的地方,以黄昊的武道修为,也不至于受如此重的伤。

    洛一水仰天叹了一口气,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却在小小的龙游县城栽了一个大跟头,不但没有拿下来,反而折损了自己一员大将。

    “让他好好养伤吧,金华,现在具体的情势是怎样的?”他转头看向陈金华。

    “回禀将军,虎贲军主力的确已经都到了中平郡城,而且是皇帝率军亲征,虎贲军再加上皇帝征集而来的郡兵,在中平郡现在集结了大约五万兵马,再加上现在驻扎在龙游的两万虎贲骑兵,朝廷的兵力与我们已经差相仿佛了。而且,永平郡的郡兵从我们的侧翼也倾巢而来。”陈金华低声道。“中平郡以前那些答应策应我们的人,现在都已经犹豫了,虽然说没有变卦,但看风色的态势已经很明显了。”

    “墙头草,从来没有好下场。”洛一水哼了一声,“想个办法,将这些人的名单透露给吴鉴,以他的性子,必然又会在中平郡城大开杀戒的。”

    “是!”

    “中平郡城一时很难拿下了,在这里,多半要形成僵持之局,所以,我们要另外想办法了,我们没有一个固定的基地和粮仓,中平郡我们只占了一半,以这里的情况而言,根本养活不了我们近十万大军。付铭,近期出去扫荡一番,筹集到更多的粮食,有多少,弄多少。”

    “是,将军,我明白了。”

    “陈将军,你分兵两万,进攻永平。”洛一水看向陈慈,“中平郡既然是这个样子,那永平就必须拿下,那里的郡兵不堪一击,打垮他们,拿下永平,如果中平形成僵持之势,我们便从永平下手。”

    “是,我必将永平拿下。”陈慈站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以手支额,洛一水感到有些头疼,虎贲军的实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以他现在的兵力,与虎贲军正面对决,谁胜谁负,还真难说。打下永平,算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万一事有不顺,便退入永平再作决断,看起来先前自己太过于乐观了,如果在进攻中平的同时兵发永平,现在事情就没有这么被动。可是先前自己太小看了中平的抵抗力量了,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中平,那样的话,以永平的实力,传檄而定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可现在,一切都成了问题了。

    “太平军现在怎么样,他们难道还没有对正阳郡发起进攻吗?朝廷怎么可能将五万虎贲军尽数投入到中平来?”他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将军,根据我们最新收集到的情报,太平军的确调了一个战营进入了正阳郡,现在在正阳郡,太平军一共有两个战营,近接一万的兵力,但他们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处于观望的状态,而太平军主力,现在却是却向不明,应当还在蒙山大营。”

    “与秦军一样,也是一个想看风色,捡便宜的货色!”洛一水狠狠地道,他在离开太平城的时候,与秦风的密议,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抽烟的老人和斗笠客

    李挚盘坐在田埂之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烟袋,吧哒吧哒抽着叶子烟,一股股青烟从他的鼻孔中喷出。一身粗布大褂子,脚上登上一双草鞋,满脸深深的皱纹,怎么看,都是一个经典的老农形象。实际上,还真没有人能认出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李挚,秦国的兵马大元帅。

    他笑咪咪地看着农田里正在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刚刚长出尺来长的青苗的那些秦国边军。开平之战后,大量的越人逃亡,使得无数的土地被荒废,这对于秦人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一声令下,一部分秦国边军便放下了刀枪,拿起了锄头。

    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来,轻轻一握,黑色的土壤便从指缝间一点一点的掉了下来,多肥沃的土地啊,这便是秦人一直梦想得到的地方。

    僻居西方的秦国,日常生活更多的是漫天的黄沙,无边的戈壁,只有极少数的地方适宜种植生产,贫穷,便是秦人的代名词。

    秦国人剽悍,善战,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但当你从小便生活在一个想要得到什么,都需要去靠实力去抢的地方,便是温顺的小羊,也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把他的一对象磨得锋利的。

    国力制约了秦人的扩张,秦人的战争,多半都是短平快,速战速决是他们的最爱,这么多年下来,其它国家也都弄清楚了这一点,只需要摆出一副要与秦国长期耗下去的架式,秦国立马就会软下来。

    长期的战争会耗尽秦国的国力,会让他国内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这成了秦国一个最致命的软胁。也是李挚这一辈子的痛。

    找到更多的肥沃的土地,养活更多的百姓,收到更多的赋税,便是李挚这一辈子的念想。可天下四分,每一块土地都有主人,你去抢一把可以,但你想长期据有,他便对不起,谁都要跟你拼死拼活了。

    因为齐国也好,还是楚人越人也罢,都知道万万不能让秦国有机会让他们的国库富足起来,一个储备了足够的粮食,银钱的秦国,会成为所有人的梦魇。

    在安阳,是这样,秦国全歼了越国西部边军,安阳郡已尽在掌握之中,但秦人也只是流淌着口水看了一看那片土地,不甘而又不舍的离去了。只能期待着来年再来抢一把。但随着安如海入主安阳,重组西军,去抢,也变得风险愈来愈大,每一次的获得,都是用鲜血去换来的。

    开平郡现在是秦人的了。李挚很开心,多少年了啊,他费尽了多少心思,终于抢到了一块肥沃的土地而不会有什么后果。因为现在越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等到他们缓过劲来,秦国边军早已经开平郡扎下根来了,只要开平郡能养活邓忠的这支边军,那么别说是越人,便是齐人来了,也休想把他们赶走。

    有时候,秦人所缺的就是足够的时间罢了。

    而现在,他们有了足够的时间。经营着开平郡,再伸长脖子往更远处看一看,说不定还有机会捞到些好处。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看着那些青烟左飘右荡,随着风变幻着图案,李挚有一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自己的年纪已经太大了,七十出头,纵然有着宗师的修为,可是时间,却始终是人最大的敌人,或者在越国事毕之后,自己也应该轻松下来了,不再想着这些公事,而是出去走一走。特别是想去长安看一看,曹冲与卫庄,这几年,他们究竟研究出了什么来了没有呢?

    宗师之后是什么?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得不想,不能不想的问题。前两天,邓方送来消息,说楚国的文汇章已经出了上京,看目标却是齐国的长安,看起来他也是耐不住了,与闵若英三年之约一瞒,立即便出发了。

    曹冲,卫庄,文汇章再加上自己,他们这一辈儿硕果仅存的四个人,如果真能聚在一起来研究一件事情,倒也是不错的。

    希望自己能有成行的一天吧!伸手又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细细的研磨着,看着这黑色的泥土,就像看着亲生的儿子,不,比儿子还要亲切,因为这些黑土,能够长出粮食,能够长出希望,能够长出大秦的未来。

    再一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烟锅里的烟叶长燃不灭,然后变成了灰烬,伸手在草鞋之上磕了磕烟灰,李挚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了。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到这庄稼地里来看一看,瞧一瞧,看着那长势甚好的青苗,心中便乐滋滋的。

    将烟袋别在腰后,拍拍手,转过身,然后他便怔在了那里,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上一刻,他还在极远处,在李挚的眼里,大概也就小狗那般大小,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个人便近了许多,成了一个正长人大小的模样,再眨巴了两下眼睛,戴着斗笠的人便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看着眼前这个人,李挚还是在不停的眨巴着眼睛,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得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堆。

    “真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他伸手从腰后又摸出了烟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把的烟丝,填进了烟斗里。

    来人伸出手来,大指指和食指一搓,手指间竟然腾起一股火苗,伸到烟斗的下方,李挚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半晌,将烟嘴塞进嘴里,深深一吸,烟丝立刻便亮了起来。

    一口气吐出,青烟笔直得向前飞去,来人手里的火苗在这一刻,陡然变得笔直向上,火苗变得极细,与那股青烟缠在一起。

    半晌,烟散,火灭。

    戴斗笠的人双手负在背手,看着李挚,淡淡地道:“你退步了,现在比我强不了多少啦,如果是以往,我会试着杀一杀你。”

    “这是我的地盘。”李挚呵呵一笑。

    “这是大越的土地。”来人昂起了头。

    “以前是!”李挚笑容不变,似乎根本不担心对方会动手,竟然一撩袍子,又坐回到了田埂之上,烟袋指了指身边,道:“坐!”

    看着李挚的模样,来人皱了皱眉,并没有坐下来,而是蹲在了李挚的身边。

    “有时候我真得很奇怪,你的武道修为天下罕见,能与你匹敌的,老一辈的只有曹冲,卫庄,文汇章,再往后一点的,大概也只有毕万剑一人而已,在秦国,你更是除皇帝之外,权势最大的人,即便是你们的皇帝,对你也是礼让三分,可你一直就是这副模样,穿着最破的衣服,吃着糙饭,喝着苦茶,抽着这种连普通老百姓都觉得冲得草烟,你是为了什么呢?”

    李挚呵呵笑道:“我的日子,过得与你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日起日落,不比你少过一点点,苦一点,可以提醒我。我修练武道的天姿远不如他们三个,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过着这种苦日子,我怎么与他们抗衡?”

    “我来与你谈笔交易!”来人道。

    “现在看起来你的本钱不多哦!”李挚开心的笑了起来。

    “李挚,你们秦国,是想吞了我们整个越国么?”来人冷哼道。

    “吞不下去。”李挚摇摇头,“而且如果我们真吞下去的话,会消化不良的,楚人会来找我们的麻烦,齐人也会跟我们过不去,我敢说,如果这个时候我吞了你们越国,那两个正在打生打死的家伙,说不定就会偃旗息鼓先来收拾我。”

    “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秦国僻居西方,国力最弱,但这么多年来,却只有我们欺负你们,却不见你们欺负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定位很清楚,该要的我就当仁不让,不该要的就不伸手。”李挚笑咪咪地道。

    “这一次你们从洛一水手里拿到了开平郡,你一定很开心吧?”

    “当然,每天我都会到这片地里来看看。看到这庄稼长得这么好,我就笑得合不拢嘴,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我们的将士不会再饿肚子,我们的孩子们会长得更壮实。”李挚笑吟吟地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不肯走呢,还想得到点什么?”

    “当然,人心总是不足的,总是再想,还能不能多得到点什么,我们穷啊,机会难得,说不定会再不费力气的再捡点什么呢!”

    “现在有个机会,你想不想要呢?”来人淡淡地道。

    “机会在哪里?”

    “秦风的太平军在永平郡。”来人看着李挚,“而现在,洛一水已经派了陈慈去抢永平郡了,我估摸着洛一水还搞不清楚秦风的军队已经秘密开进了永平郡,而在哪里,秦风将会给陈慈迎头痛击。”

    “你居然与秦风勾搭上了?”李挚惊讶地道:“看来这一次,你还真是动了不少的心思。”

    “不是我勾结上了他,而是他找上了我。”来人道:“我想,你或者对永平郡有兴趣。”

    李挚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又来一个

    李挚看着斗笠客,有些惊讶:“你对战胜洛一水这么有信心?”

    李挚这么问,自然是因为从斗笠客先前的对话之中,他已经知道秦风与此人有勾连,目标自然便是洛一水。但很显然,斗笠客是要卖了秦风了,借刀杀人干掉秦风的太平军,这把刀自然就是自己,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永平郡。

    “洛一水已是秋后的蚂蚱,既然他没有拿下中平郡,没有了立足的根基,对我来说,他就不足为患了,一支近十万人的大军,没有后勤补给,下场会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斗笠客冷笑起来。

    “所以,你要趁机除了秦风!”

    “当然,洛一水只不过是一支困兽犹斗的野狗,而秦风才是那只择人而噬的饿狼,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相比起洛一水,这个人更让我警惕!”斗笠客道。

    李挚在脚上磕着烟灰,若有所思地道:“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诚意呢?永平郡你会这么白白的给我?”

    “不是白给,是你干掉秦风后的报酬,对我来说,灭了秦风,我大越便能收回沙阳,长阳,甚至能将秦风苦心经营的太平城拿到手中。要知道,这几个地方,名义上挂着我大越的旗帜,实际上根本就不受朝廷的控制,所以最后算起来,我并没有吃多少亏。”斗笠客道。

    李挚点了点头,“的确,算起来,你还赚了,因为这样一来,你就真正的与齐国联成一片了,有了齐国这个靠山,你可以慢慢的来找我算总帐,把给我的,再想法子夺回去。”

    斗笠客笑了起来:“那是以后的事情了,那就看咱们双方之间谁更厉害一些了,也许我会永远失去这片土地,也许是你们又不得不退回去。”

    “你搞定这一切,总也得需要几年时间吧?”李挚嘿嘿笑了起来:“现在的越国,千疮百孔,比我大秦更差一些。”

    “是啊,我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时间站在哪一边,便让老天爷来决定,你说怎么样?”斗笠客道。

    李挚低下头,伸手在黑土地抠抠索索,半晌,从地里抠出了几截白白嫩嫩的草根,递了一根给斗笠客,自己也拿了一根,在粗布衣服之上擦了擦,直接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斗笠客皱起了眉头。

    “很甜,你哪怕贵为皇帝,恐怕也没有吃过这东西吧,我经常吃。”李挚拿着半截草根,在斗笠客面前晃了晃。

    斗笠客皱眉看了半晌手里的草根,终于还是塞进了嘴里,嚼了起来,不过看他那样子,倒像是在吃药一般。

    看着对方的模样,李挚笑了起来:“好,成交,不过太平军可不是好打的主儿,他们的首领秦风,在楚国西部边境与我们多有交锋,罕有败绩,他的敢死营在我们边军之中,可是声名赫赫的。”

    “难不成你还怕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怕到未必,我只是不想付出太多的代价而已。”李挚将剩下的草根尽数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了下去,站起身来,“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对付秦风那个小子,但愿你能收拾得了洛一水。”

    “洛一水,现在就已经差不多是一个死人了。”斗笠客站了起来,看了李挚一眼,“你的伤还没有好?左立行给你带来的伤,看来当真很严重。”

    “杀一个宗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李挚微笑着道,“不过我不在乎。”

    斗笠客不再说话,转身向着远方走去,似乎只是跨出数步,便在李挚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有些迷幻的背影。

    “越国,真得是不行了。”李挚叹口气,摇摇头,“可惜啊,如此大好的一块肥肉,我们大秦却只敢吃些边边角角,不敢吞下去,真是恼火。”

    提着烟袋,他看起来有些丧气,踢踢踏踏的往着郡城方向走去。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他又站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熟人,在他看到那人的时候,那个正在与守卫城门的校尉聊得热火朝天的人也恰好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李挚摇了摇头:“今天可真是热闹,刚走了一位老熟人,又来了一位,你们这是约好了的吗?”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迎着李挚走了过来:“远远的瞄见二位的背影,我便有多快便跑多快了,要是让那位发现我也来了,肯定是要杀了我的,我可不是他的对手,李大帅也不见得会救我。”

    他大笑着,双手抱拳,向着李挚一揖到地:“楚人程务本,见过李大帅。”

    “免了免了!”李挚甩甩手,“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城,在外头聊些什么?”他转头看着那个守门的校尉,那校尉此时已经懵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说想进城去见邓忠将军的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楚国铁壁程务本,而他更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李挚李大帅。

    李挚对他们来说,那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上他们是没有机会见着这位的。

    “我我我……”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了。

    “闲聊些家常而已。”程务本呵呵一笑,“这位校尉派人去禀告邓将军了,我在这里闲着没事儿,便与他聊些家常而已,李大帅不会怪罪吧,我可没有刺探军情。”

    李挚一笑,“你程务本岂有这么无聊,走吧,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说。”

    “看来我比那位的待遇要好一些。”程务本微笑着道。“我正担心李帅把我拒之门外呢。”

    “来得都是客。”李挚晃晃大烟袋,“都是来找我谈生意的,货比三家,总得看看谁的出价高,是不是?”

    “李帅是个明白人。”程务本大笑:“一个破破烂烂的越国,能出得起什么价钱?”

    “这个破破烂烂的越国,你现在的那位主子可瞪着眼睛看着呢!”李挚打了一个哈哈。

    两人肩并肩向内走去,却见邓素迎头撞了过来,看见两人,嘴巴一咧,笑了起来:“爹让我来迎程帅呢,还让我去找李大帅,不想二位已经碰上了。”

    李挚毫不客气的拿着烟袋敲了一记邓素,“跑回去告诉你爹,备酒,我们陪客人喝几杯。”

    “好呐!”邓素挨了一记敲,却仍然是兴高采烈的往回跑去。

    “能与李帅再喝一顿酒,可真是荣幸啊!”程务本很是感慨地道:“上一次跟李帅喝酒,好像是三十年前了。”

    “想不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时我还只是大楚的一名偏将,嗯,那一次还有邓忠,再加上越国的洛宽吧,三国联军,对抗齐国,那一仗打得,即使到现在,我也记忆犹新啊,正是那一战,才确定了三十年来的真正的四国鼎立之势。那时的李帅,在战场之上的指挥若定,最后时刻的独斗曹冲,都让我们这些后辈永生难忘啊!”程务本认真地道。

    提起三十年前那一仗,李挚也是眼神有些激动起来。那一战,也是他声名雀起的一战,他是秦国的大将军,也是三国联军的总指挥,就是那一战,将当时不可一世的齐国打得大败,秦,楚,越才最终稳定下来,也使得这天下的和平持续了三十年。

    “邓忠现在还是我秦国的栋梁,你却已经远离了楚国的权力核心,而洛宽,已经成了冤死鬼罗!当年你们三个,可都是各国名噪一时的后起之秀啊!”李挚深有感触地道。

    “是啊,当年三国齐心协力,但时至今日,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程务本点头道。

    “各为其主,各有各的立场,如此而已!”李挚挥了挥手,“用不着伤春悲秋,你程务本不要用这套来迷惑我,我年纪虽然大了,但脑子还清醒得很,还没到糊涂的时候呢”

    程务本大笑。

    说话间,二人已是到了大将军府,邓忠早已守候在门前,见了程务本,两人都是笑着伸出各自的大手,重重的握了一下。

    秦楚两国,虽然时常交恶,但两人的私交,却一向是不错的。而这,正是得益于三十年前那一场大战,那时的两人,彼此依靠,互相救援,在那场持续数年的战争当中,结下了深厚的友益。不过随着两人地位日高,反倒是不能见面了。

    “程兄是贵客,酒宴已经备好,今日可要好好痛饮一番,要是你还是楚国铁壁,这顿酒可还真喝不了。”邓忠笑道。

    “这顿酒喝得好不好,得看程务本带来了什么!”李挚笑道:“不然的话,不是他喝不好,就是我们喝不好了。”

    “先喝酒,再谈公事。”邓忠笑道。“不急在一时半刻。”

    “邓忠,你知道我刚刚在外头才见了谁吗?”李挚笑问。

    邓忠还没有问,程务本已是接口道:“邓兄肯定是猜不到的,那位是越国皇帝吴鉴,我本来是想去拜见李帅的,见了这位皇帝陛下,便只能逃之夭夭先来这里求邓兄庇护了。”

    邓忠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一会,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这可真是巧,可真是巧了。”

    邓忠当然高兴,几方都能找他们,自然便能看出他们的重要性,这竹杠,可得敲得梆梆响才是,他与程务本私交是不错,但私谊不能坏公事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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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介绍:
不停地战斗,不停的杀敌,秦风是国家的悍将,军队的马前卒,永远冲锋在第一线,用赫赫战功书写着自己光荣的履历,但大变陡至,昔日的功臣,转眼之间却成了国家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兄弟血洒疆场,部下反目成仇,情人苦恋虐心,一时之间,四面楚歌。这位昔日的国之悍将身份反转,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揭开了一段昔日马前卒,后世开国君的波澜壮阔的人生。马前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前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前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