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合作
小猫用两根指头拈起那小不点的茶盅,咕咚一声,感觉得喉咙还没有被打湿,茶却没有了,着实没有品出什么滋味儿来,再看看那一男一女二位,却在哪里先是小抿一口,闭眼摇头晃脑一番,然后再慢要斯理的将那一点点茶水吞进肚去,还不忘咂巴咂巴嘴,发出一连串的赞叹之声。
“极妙!”束辉半睁着眼睛,赞叹道,提起茶壶,正等替面前的王月瑶再满上,却发现王月瑶已是将茶盅倒扣在了桌面之上,不由一怔。
“好茶一杯足矣!”王月瑶微笑道:“留着念想方好,再饮几杯,不免失了趣味。”
束辉恍然,放下茶壶,连连道:“小姐说得对,在下却是落了下乘,碰上好的东西,却是想尝个尽兴,却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了。”
听得这话,小猫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茶壶,揭开茶壶盖,对着嘴便是一阵牛饮,连茶叶出在嘴里嚼巴嚼巴地吞了下去。
“你们不喝,我可渴了。”
束辉瞪大眼睛看着小猫,连连摇头:“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束大人,段校尉是真汉子,真性情而已,质朴本色,倒也另有一番意趣。”王月瑶道。
看着小猫,束辉大笑,“看来又是小姐说对了,在下着相了,茶本来就是解渴的,倒是我们将他弄复杂了?”
“段校尉喝得是真性情,我们喝得却是一种情怀,风牛马不相及,倒也谈不上谁高谁下。”王月瑶双手一摊,道。
“妙,小姐真是妙人。”束辉看着王月瑶,“真难以相信,丰县如此穷乡僻壤,居然能将养出小姐这样的雅致之人,着实能让长安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们汗颜。”
“小女子不敢妄自菲薄,但却也不敢轻视他人,春兰秋菊,各有擅长罢了,大人在长安,见惯了富贵牡丹,偶见我这种深山幽兰,新奇罢了。”王月瑶轻笑道:“束大人,茶可好?”
“妙,极妙!”
“仅仅茶好?”王月瑶目视着束辉。
“茶好,人更好!”束辉一笑。
束辉这话说得,与他的身份可就有些不符了,王月瑶脸色微红,“大人眼中便只有茶,只有人么?”
束辉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手里的杯子,此时才感到,手里的这杯子似玉非玉,似瓷非瓷,握在手中,一股温润之感隐隐传来,不由失声道:“原来奥妙在这里?”
“可不仅仅如此!”王月瑶微笑着,双手抚过桌上的茶具:“大人看这茶具,想来与大人平日所见大不相同,此乃深山之中百年黄梨木,经年累月,树早已凋零,但根部却还犹存,选其品相独特者,依其特性,精心打磨,遂成这天下独一无二之茶具。”
“这茶盅之石,取自深山寒潭,冬暖夏凉,更兼石质独特,大人请看。”王月瑶微笑着将盅里倒满一杯清水,推到束辉面前。
束辉定晴看去,茶盅之中,一点流光在清水之中往复来去,似有雾气从杯底升起,先前饮茶之时,竟是没有发现。
“如何?”王月瑶笑道。
“绝佳,可惜是孤品。”束辉道。
“非也。”王月瑶摇头道:“我们能提供大量这样的绝佳的物品,我们太平城的首领将其称为奢侈品,非大富大贵不能消受也。”
“太平城?”束辉敏感地抓住了王月瑶嘴里蹦出来的这个词。
“既然我们要合作,那太平城迟早会为大人所知,既然如此,不如坦承,想来以大人之智,也知道我们正在深山之中经营一处属于我们自己的地盘,这个地方就将做太平城。”王月瑶坦然道。
束辉把玩着石杯,“如非孤品,价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虽非孤品,可这些东西,我们推出的都是定制服务,你想要什么想的款式,我们便为你打造什么样的款式。而且同一款式做出一款之后,绝不会再重复做出第二套。所以,价值虽有所贬低,但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王月瑶笑着道。
束辉眨巴着眼睛,略一思索,“这倒是一个新奇的办法,要知道,大齐国土广袤,国内富豪是世家数不胜数,如果真能打开销路,倒的确能赚大钱,这些东西,成本如何?”
王月瑶格格一笑,“大人,这可是我们太平城的机秘了,我们负责产品,你们负责销售,我们给你一个价格,至于你卖多少,我们就不管了。卖得越高,你赚得越多。”
束辉眼睛发亮,“也就是说,你们不会亲自插手销售了。”
“是,齐国的销售由大人你全权代理了,当然,也只限于齐国,至于其它地方嘛,那大人就管不着了。”
“如果你们销往越国,同样的一套东西便宜太多的话,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束辉皱眉道。
“我们会以大人在齐国的销售价为基准,绝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如此甚好。”束辉双掌一合,“可仅仅就这些吗?这些东西虽然能卖出高价,毕竟买得起的人是少数,赚得虽多,但只怕并不能满足我。”
“大人,这只是我们双方的第一步合作,算是试水,如果双方合作愉快,太平城自然会扩大与大人的合作范围,请相信太平城的能力,我们能拿出外面绝对没有的东西来让大人在短时间内便成为齐国屈指可数的富豪。”王月瑶双手一摊道。“在双方建立起互信之前,先在小范围内合作,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的确如此。”束辉大笑:“小姐真是奇才也,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可真是委屈了,王小姐,如果有机会,你会去长安吗?”
“如果我们双方合作愉快,我想,我一定会去长安的。或者我们到时候合作的商号,也会在长安去占据一席之地,有大人这尊大神,我想这并不难吧!”
“拭目以待。”束辉笑道:“当时候在下一定要请小姐到我府上做客。”
“一定一定!”王月瑶微笑点头。
束辉转头,看向小猫:“段校尉,束某与王小姐相见甚欢,讨论合作也很愉快,既然贵上已经答应与我合作,想来其它之事,也应是水到渠成了吧?”
“束大人猜得不错,我家将军答应了大人的请求,我们可以接受大齐的敕封,但是这个敕封什么时候亮出来,得由我们自己说了算。”小猫**地道。
“这算不得什么事,即便你们现在想大张旗鼓,我们也不答应了,这让越国人知道了,又是一场外交纠纷。”束辉点头道。
“其二,我家将军说了,齐国将军,共分五等,现在代束大人要一等,未免强人所难,但一个二等怎么也不能少吧?”小猫身子前探,诡糅地笑着。
“一来就想要二等将军?”束辉瞠目结舌,“这太过分了吗?在我大齐,二等将军都是一方镇守,麾下雄兵强将无数,一等将军,我大齐拢共也不过五人,段校尉,这个我可真做不到,不是推托,实在是贵上要求太高了。你们现在表现出来的价值,可还远远及不上一个二等将军的位子。”
“那你能给几等?”
“考虑到你们将要抵抗莫洛,稳定沙阳郡,不让我们在北方受到莫洛的困扰,一个三等将军是我能做到的极限,而且,这还要你们在此之前,表现出你们存在的价值,比方说,击败正准备围攻沙阳郡城的莫洛。”
“如此麻烦?”小猫皱眉道。
“段校尉,我们是天下第一强国,自然有自己的规纪,岂能哪此胡来?那如何能服人,能管理天下万民?”
“好吧,三等便三等。我家将军也就勉为其难了。”小猫耸了耸肩,“你回去准备好我家将军的委任状吧,对了,我家将军说了,你可还得准备一摞盖好大印的空白委任状,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们将军也是要封赏三军的。”
“这倒没问题,只是这委任状上,我总得写上贵上的名讳吧?段校尉还请告知。”束辉笑道。
“不过就是名字嘛,看你样子,倒像不好问似的,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家将军姓李,叫李锋。”小猫笑道。
“李锋?”束辉在脑子里闪电般地思索着姓李的高手,可脑袋都想痛了,也没有想出这李锋是何方人氏来。
“段校尉,我有一个疑问始终难以解开,我虽不是军旅之人,但也知练成一支军队,特别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可不是三两天的事,可贵方却在短时间内,便得一支强军,先败刘兴文,再败包不凡,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做到的事情。”
小猫笑了笑,“或者在你们看来很难的事情,在我们这儿,就变得很简单。”
束辉摇摇头,显然不信小猫这说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们究竟来自何方?”
“既是不情之请,便不问也罢。”小猫一笑起身,“束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得多了,反而不美,你我双方,说白了,便是利合则聚,利悖则分,如是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面儿
与王月瑶议定了一些合作上的细节,束辉便带着那一套样品离去,登仙湖畔,只剩下了王月瑶与小猫一行人等。
“王小姐,这些玩意儿,咱们山里多得是,以前还有不少人拿来当柴禾烧,还真嚷嚷着这疙瘩耐烧,现在才被禁止了,即便算上人工费,顶天也就值个几十上百两银子吧,这一套你开价五千两,卖得出去吗?我觉得一千两就已经是暴利了,已经让我心惊肉跳了。”小猫挠着脑袋道:“那束辉也不是傻子,怎么就答应得这么爽快呢?”
王月瑶嘻嘻一笑:“物以稀为贵嘛,这东西,在大山里不值钱,但运到长安去,就大不一样了。再者,你知道秦将军为什么要把这些玩意儿叫做奢侈品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卖给一般人家的。这都是卖给那些有钱要面儿的人的。你觉得在这些人眼里,一千两银子和五千两银子有什么区别吗?他出得起一千两买这套东西,便不在乎掏五千两。重要的是,他要的是独特,要得是天下头一份儿,这就是面儿。秦将军开玩笑说,这世上有些人啊,一辈子就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你越吹嘘自己的东西上档次,世所罕有,他们越上赶着来买。你没瞧见束辉听我开的价后,眼睛都没有眨便答应了吗?”王月瑶眼中露出佩服的神色,“这些东西,原本我也是不懂得,可秦将军给我细细地剖析了一番,让我茅塞顿开啊,原来生意,还是可以这样做的。我要早明白这一点,王家哪里还会局限在小小的丰县一隅?”
“那也不见得!”小猫道:“像你们王家,在丰县还算一块牌子,但真到了沙阳郡,可就什么也不是了,你没瞧见郝家是何等显耀,结果呢,旦夕之间,灰飞烟灭,所以啊,没有强大的后盾,钱如果太多了,反而是麻烦,有人就等着将你们这样的养肥了,然后一刀宰了吃肉呢!”
听了小猫的话,王月瑶顿时恼了:“段县尉,我可不是猪。”
小猫一愕,紧接着便笑了起来:“打个比方而已,无心之失,王小姐别怪罪,但话糙理不糙你说是不是?”
王月瑶耸耸肩,“你说得也对。现在我也明白,没有强大的武力,什么都是浮云,当你连自己的生死荣辱都不能自己掌握的时候,还谈什么财富名位?”
“王小姐,我有些奇怪,在太平城里,你不是一直逼着舒神医替你弄各种口味的彩虹糖吗?我还以为你这一次要拿这东西来与束辉做交易呢?”小猫想起一事,不由奇怪地问道。
“这一次是敲门砖,束辉是什么人?那是从小就长在亲王府中的人,一粒糖的利润,分厘而已,你觉得他这样的人,瞧得上吗?那可便让他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达成他的目标,那合作便会平生波折了,我们现在需要这样的人来替我们开路,打开齐国的大门呢!”王月瑶笑道:“等打开了大门,咱们的太平坊在齐国站稳了脚跟,那个时候,再陆续推出这些平民化的东西,彩虹糖本儿更小,看似利润微薄,但却人人都买得起,到时候算起总帐来,利润可不见得比那些奢侈品少,不过束辉这样的人不见得明白,咱们当然也乐得装糊涂。”
听着王月瑶清脆的笑声,小猫摇头道:“所谓无商不奸,便是这个道理吗?连合作伙伴也要留一手?”
“束辉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但我们需要更大的利润,你觉得我们不应当留一手吗?”王月瑶反问道。
“岂只是留一手,应当留两手,留三手。”小猫大笑起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逼着舒神医配了那么多不同口味的糖啊?”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王月瑶笑道:“每隔是三月半年的,我们便推出一种新口味的糖,让市场上始终保持一种新鲜度,不然一种口味,可是会让人吃腻的。不仅仅是不同的口味,也有不同的价味,不同的卖相,有针对平民的,也有针对有钱人的,同样的糖,换个模样,换个包装,便能多上数倍的利。”
“又是那套只卖贵的,不卖对的?”小猫笑道。
“当然,不然你让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小姐们,手拿一颗与平民百姓一样的彩虹糖,那得有多跌份啊?”王月瑶道:“自然得让他们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真是想不到我们老大不仅武功骇人,打仗厉害,还有做奸商的特质,他要是去做生意,保管也会是富甲一方。”小猫感叹地道。
“对于这一点,我深表赞同!”王月瑶连连点头,“有些做生意的手法,让我简直怀疑自己以前的人生,我好歹也掌管了王家生意这么多年,将王家从丰县一路扩展到了沙阳郡,一身自诩是商界奇才,但跟秦将军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一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很多。”
十数天后,丰县最热闹的地段,最黄金的商铺,太平坊正式挂牌成立了,东家,赫然便是王家大小姐王月瑶。现在王家可是丰县的头号红人,王厚不但是丰县的县令,更与沙阳郡的刘老太爷拉上了关系,而且丰县人还知道,王厚现在可是山内太平城的代理人。太平城的李锋将军率部在丰县黄梁岗一战,击溃数万顺天军士卒,俘虏不计其数,如今在丰县可是如日中天。
同样的,王厚自然也因此是红得发紫。
王月瑶是太平坊的女东家,可明眼人谁不知道这太平坊的真正老板是谁吗?一看这名字,就一目了然了。如果还不明白,再看看太平坊门口那全副武装的士兵就一清二楚了,一个普通的商家,能让士兵来当门卫吗?
有了这些因果,太平坊开业当天,当真是万人空巷,几乎半个城的人都来捧场了,普通的百姓是因为感念太平军击败了顺天军,保证了丰县的安稳。虽然说太平军也是土匪出身,但现在看起来,他们比前官府还要好得多,老百姓都是现实的,县官不如现管,管他谁当官呢,能让他们过得好,他们就认了。
而能够登堂入室的,自然便是丰县的头面人物了。
送上贺仪,一番恭喜,几度寒暄,王厚便领着大家直奔酒楼了,作为东家的王月瑶出面给大家敬了一杯酒便消失了,所有人也都能理解,这种场合,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的确不适宜呆得太久,更何况,她呆在这里,大家也放不开不是?王月瑶一走,酒楼里反而更热闹起来了。
王月瑶回到太平坊,自然不是无事可做,相反,此刻在太平坊内,正有一个更重要的客人在等着她。
驻扎登县的齐军将领梁达。
束辉的能量不可谓不大,他离开不到十余天功夫,驻扎登县的由梁达率领的这支郡兵便收到朝廷兵部的命令,升格为野战军,而梁达也由郡兵将军升格为四等将军,看起来位份比先前反而要低了,但梁达却是感激涕零,如果不能升格为野战军将领,他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但跨出了这一步,可就天高海阔了,更何况现在攀上了束辉,还怕不能一跃冲天吗?至少在有生之年,升上三级将军不是梦想。
“王东家,这是束大人发来的第一批订品,一共十套。名单上面注明了这些人的详细身份,以及他们的地位,还有喜好,至于如何让这些客人满足,我想就是贵方的事了。”梁达道:“如果这一批能让客人们满意,相信接下来,便会有大批的订单涌来。”
接过梁达递过来的厚厚一叠资料,王月瑶点点头:“很好,束大人果然是一个仔细人。有了这些,我们保证能做出让这些客人们满意的作品,梁大人却请放心。”
“还有这个!”梁达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到了王月瑶面前。
奇怪的打开盒子,王月瑶顿时瞪大了眼睛,盒子里装着一支珠钗,做工精巧,更关键的是那粒火红色的珠子,这可价值不菲啊。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束大人随同这些文件一齐快马送过来的,是送给王小姐的礼物,这是束大人私人的一片心意。”梁达看着眼前的王月瑶,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旌神摇的美女,难怪寇群当时想将她抢来送给自己因而为此送命,这种动人心魄的美丽足以让任何人想入非非。当然,现在他可是一点歪心思也不敢打,为什么?看看这粒珠钗就明白了。
“束大人还说了,请王小姐一定要收下,这是相谢王小姐请他喝了迷仙的回报。”不等王月瑶说什么,梁达已是接着道。
王月瑶皱眉思忖片刻,却是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替我多谢束大人了,小女子却之不恭了。”
“这才好,这才好!”梁达如释重负,要是王月瑶拒收,他可又要作难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喋喋不休的巧手
“这一次的交易,我们不要银子。”王月瑶将梁达放在桌上的一叠银票轻轻地推了回去,“我们要物资抵扣就好。”
“不知王小姐想要什么?”梁达问道。
“铁,生铁,熟铁均可。”王月瑶微笑道。
梁达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王小姐,你也知道,这铁可属于战略物资,不能随意买卖的,否则,可是大罪。”
“怎么能是随意买卖呢?”王月瑶轻笑出声:“梁将军,你可别忘了,我家首领现在也是你们大齐的将军呢,束大人难道没有对你说吗?将铁卖给自己的友军部队,这不算违法违规吧?而且梁将军也应当清楚,我们马上就要赴沙阳郡作战了,但我们却一穷二白,想弄点铁来打造一些武器,也并不过分是不是?”
梁达耸了耸肩,太平城算是齐军吗?好吧,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是吧。不过王月瑶说得也对,有了这张虎皮撑着,将铁卖给他们,倒也就成了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这价格?”
“我们明白。”王月瑶竖起了一只手,“梁将军自然也是明白人,只要不离谱,些许的差价我们认了,而且这只是你与我们太平城的事情,束大人绝不会知晓。”
梁达打了一个哈哈,难怪束大人只与这女子见了一面就喜欢上了此人,如此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又貌若天仙的女子,自然是人见人爱。
“那好!”梁达收起了桌上的银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最多半个月,太平城会看到这批铁锭,不过熟铁不好搞,只能是毛铁了。”
太平城,秦风正在看着一幢幢完全有石头建筑起来的房子,这在太平城的北方一角,后方便是万丈悬崖,前面,高达十数米的围墙将这片区域与其它城市完全割裂了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这里,是秦风极为看重的工厂区,这里,以后将既是太平军的军工厂,也是太平城的赚钱机器。
“老大,我要回军队,我要上战场。”秦风背着手,从一幢房子走到另一幢房子,太平城的城主葛庆生在一边相陪,而在秦风的身后,还吊着一个尾巴,巧手。从城主府衙出来之后,巧手便一直这样跟在秦风身后,哭丧着脸,不时来上这么一句碎碎念。
秦风脸上含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巧手的念叼,理都不理,一边的葛庆生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原因很简单,巧手因为他的一双巧手,被秦风一脚从军队里踢了出来,扔到了葛庆生的府衙里,担任工房督办,兼任将作监大监。
巧手自然是千万个不愿,一直痴缠着秦风,想要让秦风改变主意,让他回到军队中去。
“房子建得很结实。工房就该如此。”从最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秦风忍不住夸奖起葛庆生来。
“老大,我要回军队,我要上战场。”一边的巧手,又凑了上来,在秦风耳边来了一句,让正准备谦逊几句的葛庆生尴尬病都犯了,看着几乎要贴到秦风身上去的巧手,他只能后退了几步。
这可是秦风的铁杆老部下,别看秦风将这家伙拨到了自己手下,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自己无法比较的,他们是老兄弟,而自己,只能算是秦风的高级打工仔。
“巧手啊,将作大院里这尊标志雕象是你设计并督造的?”秦风指着一进大门处的那一尊巨大的雕象,那是一个上身****只穿一条裤钗的威猛男子,一手握着锤子,一手拎着锯子,背后却还背着一把大刀。只是这雕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巧手自己。
“是啊!”巧手哭丧着脸。“工匠们所用,多半都是锤子,凿子,锯子之类的。”
“身后怎么还背了一把大刀呢?”
“我是想告诉这里所有的人,即便他们只是工匠,也得随时承担起保卫太平城的重任,大刀亦要随时准备出鞘。”
“着啊!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标志雕象设计得好。”秦风拍手赞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就不能呆在这里当大监,非得回军队呢?在这里,不一样能保卫我们太平城么?”
“老大,我要回军队,我要上战场。”巧手耷拉着脑袋。
“巧手啊,你说说,咱们战士们上战场,是不是需要兵器?可兵器从哪里来呢?这儿!”秦风指了指身后那一排排的房屋。
“弟兄们吃喝拉撒睡都要钱,钱从哪里来呢?这儿!”
“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秦风挺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了。“这里没有锋利的武器,结实的盾牌造出来,我们的战士便会在战场之上先天处于劣势,这里不能替太平城赚到更多的钱财,我们的士兵们便要饿肚子,这里,比你上战场杀敌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老大,我……”
“巧手,你精通各种制造工艺,心灵手巧,设计出来的东西,让人叹为观止,你这样的人上战场,能杀多少敌人?十个,一百个或者更多?就算你能杀死这么多的敌人,能与你在这里的工作价值相比么?你的战友,朋友们,将会因为你的劳动成果而增加在战场之上存活的希望,他们能拿着你造出来的武器杀死更多的敌人,这才是上天赋予你这双巧手的价值所在。你就站在这雕像跟前给我好好反思反思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去找葛城主报到。”
丢下这句话,秦风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看着呆呆站在雕塑之下的巧手,“对了,这尊雕像的模样,真得好像你呀,瞧,这便是天意,你应该在这里,不是吗?”
葛庆生忍着笑,低着头疾步而走,生怕走慢了,便会狂笑出声。身后,巧手一屁股坐在地下,仰头看着那雕像,“报应呐,报应呐!”当时做这雕像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将自己的模样拓印了上去,当时所有都没有注意,可谁知秦老大眼睛如此之毒辣。现在好了,自己被扔在这里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啊!巧手垂头丧气,从此以后,他将告别战场之上的热血澎湃,激情飞扬,而改在这里与一群工匠们喷唾沫星子了。
回到城主府衙,葛庆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将军,巧手这一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己套牢了,哈哈哈!”
“你觊觎他很久了吧,这一回不正好是遂了你的心愿?”秦风笑道。
“不错,我早就想把他弄过来,可他是将军的老兄弟,又********想上战场,我撬不动呢!这下好了,将作监这块,我完全可以放手交给他了,以他的能耐,再加上商务司的督办王小姐,以后太平城必然是财源滚滚啊!”葛庆生拈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
“敢死营的这批老人,大都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家伙,有时候,就得给他们来硬的,没什么条件好讲。你想顺毛摸,他们可敢横到底,既然揪着了他们的痛处,那自然得穷追猛打。”秦风笑道。
“那也只有将军有这个威信了,我们可不行。”葛庆生摇头道。“将军,我给您汇报一下近期太平城的具体情况。”
“嗯,说吧!”
“先说说农事吧,农为一国之本,我们虽然家小本薄,但这农事,却也是马虎不得。自从开春以来,以我们太平城为中心,一共建起了约二十个村寨,最大的几百人,最小的几十人,在我们无偿提供农具,种子,耕牛等情况之下,一共开耕出了荒田超过十万亩。成绩喜人,如今都已经播下种子,下官去看了,那些农民可都是用心得很,照料得无微不至,虽说是生田,但胜在肥沃,又有这些精通农事的人照料,估计到了今秋,太平城便会迎来第一个丰收年。到时候,应当可以解决太平城用粮的一半左右。”
“还有,邹明在年前派出去的人,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向我们这里偷运从齐人控制区逃跑过来的人,新的村子,还在不停的组建当中。”
“我们已经向这些人提出了要求,以后要着重弄进来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像铁匠,木匠,石匠,裁缝等等。”
“现在我们已经聚集了大约两百名铁匠,三百多木匠,一百多名石匠,裁缝最少,只有五十人,相比于我们巨大的需求量,这个缺口有点大。”
听着葛庆生的汇报,秦风问道:“这一次我们俘虏了数万顺天军青壮,这里头找不出这样的匠人?”
“将军,这些人现在我们还不敢用呢,总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在里面选择一些温顺得,一步一步来。”葛庆生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可以先作一下统计嘛,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便在他们身上多下些功夫,他们,在不久前也是普通老百姓,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是!”
“另外,也不要老指望从外头弄人进来,匠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受到管控的,我们还是得自己培养一批人出来,用得放心,舒心。特别是将来要接触到一些核心机密的,更得是完全信得过的人。”
“这个下官知会得。”
“先将已有的人利用起来,王督办已经从齐人那里弄来了一批毛铁,我希望尽早地看到他们变成兵器,盔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到牙齿到军队,才能让我们太平城真正太平。”秦风正色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誓死守卫
沙阳郡城,刘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城外数里处,密密麻麻的窝棚,如同一个个蜂巢一般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在这些窝棚的正中间,是一顶顶簇新的大帐,排列有序,纵横交错,营帐之外,居然也竖起了栅栏,鹿角,拒马,一座座几乎与城等高的望楼,能将城上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是流民,内里的才是莫洛的精锐军队。
“与先前的情报不太一样啊!”刘老太爷喃喃地道。
“爹,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莫洛的手下,有一个叫吴昕的人,此人原来是长阳郡郡兵的一位将领,八级巅峰高手,但因为是寒门子弟,在长阳郡屡受排挤,被陷害下狱,最终耗尽家财才得脱牢狱,却也因此家破人亡,就此孑然一身,一怒之下,上山为匪。此人懂军事,有能耐,为莫洛所用,现为莫洛麾下四大金刚之首。从莫洛起兵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有此人替莫洛治军,半年时间,形成这般模样,倒也不足为怪。”刘兴文在一边解释道。
“可惜了一个人才,居然沦落为匪。”刘老太爷摇摇头。“莫洛得此人,如虎添翼,对我们而言,可就是麻烦了。城里守城用具如何?粮草储备如何?士兵士气如何?”
一连三问,问得却是侧后一步的沙阳郡守权云。
“老太爷,因为早有防备,所以城里守城器械,箭矢,这都是绰绰有余的,粮草储备稍有些紧张,因为年前向丰县运送了大批粮草,现在城里有多了如此多的难民,不过郡守府正在调度,已经严格控制了用度,坚守三个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权云答道。
“士气,略显不足。”刘兴文在一边低声道:“敌人太多了。粗步估计,莫洛的精锐兵马,现在足足超过两万,而流民,现在已经达到二十万人。而我们,即便集结了所有县的县兵,也不足万人,加上临时征召的青壮,勉力凑齐了二万人。”
“人多不一定为胜。”刘老太爷横了儿子一眼,“去年你率五千人去剿匪,五比一的比例,不也全军覆灭么?”
站在刘老太爷身边的,都是心腹之人,听到刘老太爷抢白儿子,其它几大家族的族长和权云立刻或掉头看向他处,或者将脑袋凑在一齐喋喋私语,都假装没有听到。
刘兴文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作声不得。
“怎样激励士气,那是你这个郡兵统领的责任,如果做不到,那你也不用呆在这个位子上了,我们沙阳郡,难不成就找不出一个够资格的郡兵统领么?”刘老太爷厉声道。
“是,父亲,我知道了。”刘兴文昂起头,大声道。熟知老太爷脾气他,知道父亲这一次是真正动气了。
“这一次,咱们沙阳郡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刘老太爷环视着周围四大家族的族长,“如果失败,身死族灭,我们数百年来无数祖宗辛苦积累的财富,转眼之间便会成为城外这些蝗虫的排泄物,看看长阳郡的下场,大家便可以知道,莫洛过处,几无憔类。所以值此时刻,我们更要精诚团结,抱成一团,方有存活的可能。你们,明白吗?”
“明白!”黄陈田方四大族长连连点头。
“我知道,包括我们刘家在内,各大家族手里都有一支力量不菲的私兵,这一次,全都给我拿出来,我要将这些私兵组成一支预备队,随时援救在敌人攻城时出现的险情。四位族长,可有意见?”
四家族长只是稍显犹豫,便点头答应。
“四大族长,都是八级巅峰好手,各自镇守一门,以防敌人高手突击,老头儿居中策应。”刘老太爷看着众人:“全城防守体系,由兴文负责,权郡守,你虽不上城墙,但也责任重大,一是所有的后勤,一定要筹措运送及时,二是严防城内奸细作乱,前些时日,城内涌进不少难民,内里难说便有莫洛的奸细。三,你还要召集更多的青壮,以随时补充城墙上的损失。”
“明白了。”众人都是点头称是,面对着莫洛的数十万攻城大军,所有人都懂得,如果不能守住沙阳郡城,一切皆休。
“敌人攻城,就在这数日之间了。”刘老太爷最后看了一眼城外密密麻麻的敌人,微微闭了闭眼,转身便向城下走去,“兴文值守,其它人先回去吧,养精蓄锐,准备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的财产而奋战吧!”
深夜,刘家密室,刘老太爷缓缓呼出一口长气,脸上潮红之色一闪而逝,盘膝坐在一边的刘保担心地看了一眼刘老太爷。
“老了,不中用了。”刘老太爷摇头叹息。去年年末,与周文龙那一场火并,虽然赢了,但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虽然刘家底蕴深厚,灵丹妙药,珍贵药材不计其数,但杀一位九级高手,又岂是那样易与的?虽然过去了半年,但内伤却仍是没有完全好转。
周文龙虽然只是刚刚踏入九级,但刘老太爷跨入九级虽然已经有年头了,但却也是裹足不前,只不过胜在功力更深厚而已,加上年岁已大,受了伤,更不容易好转。而更让他胆寒的是,这一次来的莫洛,那可是九级巅峰的人物,卫庄大师的弟子。光是他们这名头,就足以吓煞绝大部分人。
如果是寻常的比武较技,刘老太爷早就投子认负,可现在,莫洛却是要挖了他刘家的根,纵然明知不敌,却也要搏上一搏。毕竟两军交战,不同于个人比武斗狠,只在战争赢了,即便个人输了,这笔帐也算得过来。
刘保看着刘老太爷踌躇半晌,仍然从一个小小的锦盒内掏出一枚黑沉沉的丹药,顿时面色大变,抢前一步,攥住了刘老太爷的手腕:“老爷,不能吃。”
刘老太爷微微一笑,“刘保,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老爷,我跟了您快五十年了,我还在流着鼻涕的时候,就跟着老爷您呢!”
“是啊,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年过七十,你呢,也六十好几的人了。咱们已经活得够久了。我不怕死,怕的是这份祖宗的家业守不住呢。莫洛的武功修为,别说是沙阳郡无人能敌,放眼整个越国,整个天下,能与之匹敌的又有几人?我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这药的确是虎狼之药,但却能让我稳住伤势,提升一个层次,虽然过后境界跌落是不免的事情,但只要胜利了,又有何妨?”刘老太爷微笑道。
刘保缓缓地松开了刘老太爷的手,“老爷,刘保誓与刘家共存亡。”
“当然,刘家也是你的家!”刘老太爷哈哈一笑,将药丸丢进嘴里,嚼巴嚼巴吞了下去。刘保看着这一切,站了起来,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密室,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走到院子里,刘保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这一战过后,也不知道这位老主子还能不能挺下来,那枚药丸吃下去的后果,可不是能轻易渡过的。
大门突然咣当咣当的响了起来,伴随着大门被捶响的还有大少爷刘兴文的大嗓门。
“开门,快开门!”
听到刘兴文的喊叫声,刘保不由一惊,莫不是城上出了问题,看着几个家丁正手忙脚乱地卸下门上粗重的门栓,刘保赶紧迎了上去。
不等门完全打开,刘兴文已是挤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另一个人,满头满脸的汗,身上更是血迹斑斑,竟然是陆丰。
丰县的一文一武两大当家的,葛庆生投奔了太平城去当了城主,陆丰却因为他七级巅峰的身手受到了刘老太爷的青睐,早前刚刚被派去丰县与太平军联络。
“出了什么事了?”刘保急急地问道。
“刘叔,大喜,大喜了!我爹呢?我要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刘兴文哈哈大笑,看着刘保,问道。
“老太爷现在不能被人打扰。”刘保摇摇头,“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天亮再说。”
刘兴文一呆,看了一眼刘保的眼色,“刘叔,爹他莫不是吃了那东西?”
刘保缓缓点头。
刘兴文立时大惊失色,先前的喜色也被冲淡了不少。
“究竟是什么样的喜事?”刘保问道。
“陆丰,你跟刘管家说吧!”刘兴文哎声叹气,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陆丰不知道刘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刘管家,莫洛麾下四大金刚之下的包不凡率部五万进攻丰县,与旬日之前,被太平军击败,五万大军灰飞烟灭,包不同仅以身脱,他的那些兵马,尽数成了太平军的俘虏。”陆丰喜滋滋地答道。
“这么快?”刘保一惊之后亦是大喜:“消息没有错吗?”
“当然不会错。小人还抓了几个漏网的散兵游勇逼问了一番,包不凡在丰县黄梁岗被太平军夜袭,短时间内就被完全打垮,便连包不凡也受了不轻的伤。”
“好,好!”刘保不由忖掌大笑,“如此说来,太平军来援沙阳郡城并不是梦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七章:必须打
“废物!”伴随着大案轰然倒地的是莫洛愤怒的吼叫声,大帐之内,将领们噤若寒蝉,包不凡回来了,随他一起去丰县的五千精兵加上数万青壮,却是一去不复返,能跟着包不凡逃回来的不过百余人而已。
五千精锐呢!如何不让莫洛心疼,那些民夫青壮损失了也就损失了,但那五千军士,却是自己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攒起来的,像那样的军队,自己拢共也就两三万人而已,一下子去了五千,怎不恼火?还有那些武器装备,也全都白白的损失掉了。
包不凡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作声,这一仗,他败得无话可说,但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指挥上有什么错误,两支千人对,迎战对方四五百人,二比一的比例,还让人打得溃不成军,最终自己集结了三千人,与对方硬撼,还是被打得大败。这不是自己的问题,这是双方士卒战斗力相差太大的问题。
但他不敢辩解,他知道莫洛的脾气,这时候与他逆着来,只会是火上浇油,说不定一巴掌拍下来,便能将自己拍个半死。
吴昕站了起来,对着一屋子的将领道:“李寒,鲍华留下来,其它的先回去整顿军队,预备接下来的总攻战役吧!”
吴昕身为莫洛麾下四大金刚之首,身份与其它人大不相同,因为在莫洛的核心队伍当中,他是唯一一个懂得军事的人。可以说,顺天军,他几乎可以当一半的家。听到吴昕的吩咐,众人纷纷站起,向莫洛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大帐。
“大王,小有挫败而已,无须大动肝火!”吴昕转过身来,对莫洛道。
“五千人全军覆灭,这还是小有挫败?”莫洛恼火地道。
“大王,即便是大败,也不宜在此刻大动肝火。军队之势,首在于气,并不是每一个跟着我们的人,都是信心百倍的,如果大王乱了分寸,打了镇定,下头有些人便不免会心里头打鼓了,而我们现在草创之初,是万万少不得这口气的。”吴昕道。
听了这话,莫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包不凡,“包兄弟起来吧,我也是气糊涂了,你受了不轻的伤?”
“不妨事。”包不凡赶紧道。
“起来,坐下,给我们讲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将你打成这样的,莫不是齐人已经进入了丰县么?”莫洛有些气恼地道。在他的心目当中,能有如此战斗力的,现在恐怕也只有齐人的部队了。
“末将不知道。”包不凡迟疑了一下。
包不凡的这个回答,让大帐内剩余几人都不由得侧目,仗打输了也就罢了,岂有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的道理?
“这,这是个什么说法?”四大金刚排行老三的李寒不满地看着包不凡。
“对方打着的旗号是太平军,可什么太平军,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包不凡看着大帐内几人,“末将麾下有一个丰县出身的人,这一次了随末将一起突围出来了,听他说,这股号称太平军的人,原本是盘踞在雁山之上的一股土匪。”包不凡道:“可是土匪,怎么可能有这般战斗力,所以末将又怀疑这只不过是齐人的障眼法而已。”
包不凡详详细细地将丰县黄梁岗一役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得大帐之内几人都是皱起了眉头,这可真不是什么取巧,而是实打实地硬撼,就算引诱包不凡分了兵,可分出去的兵,依然是对手的一倍有余,但还是输了,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土匪岂有这样的战斗力?”莫洛连连摇头,他自己就是山匪出身,包不凡也是如此,土匪如何打仗,他们是一清二楚,但眼下这股莫名跳出来的敌人,却更像是一支军队。
“吴昕,这只怕当真是齐人假扮的吧?”
吴昕眉头紧锁:“不像,他们的打法与传统的齐兵战法完全不同。”作为曾经的越国将领,吴昕自然对齐人的打法有着很深的研究,可这股敌人的风格,完全与齐人不在一个调调上啊,。
“你说你麾下有一个人是丰县人?”吴昕问道:“把他叫起来,或者他知道得更多。”
被召到大帐之中的陆一帆,看起来可比包不凡要干净多了,包不凡身上是血迹斑斑,看不见的内伤更是要命,可这位,却是连一根毫毛也没有伤着。不过此刻在一位九级巅峰高手和四个八级高手的环绕逼视当中,陆一帆却是连心肝尖都在发抖。
怕啊!
“陆一帆,雁山之上的那股土匪是怎么一回事?”吴昕微笑着问道,眼前这位,看起来胆子不大,自己都能听到他心脏的砰砰的跳动声。
听到吴昕问的是这事儿,陆一帆长舒一口气,刚刚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逃跑的事儿,又被抓包了呢。
“大王,各位将军,雁山土匪是这样的。”镇定下来的陆一帆,恢复了流利的口才,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雁山群匪。
“两个九级高手?”大帐之内响起惊呼之声。
“曾生擒活捉了沙阳刘兴文五千人马?”这一次,大帐之内,却是目瞪口呆了。
半晌,莫洛终于反应过来了,包不凡更是一长身子,一把便封住了陆一帆的衣领:“你这个王八蛋,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早禀报?”
“大王,大王,包将军,不是我不报,是他们那一次,完全是取巧啊!”陆一帆大叫起来:“那一次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有百把人,可谁知他们有上千人啊,他们将刘兴文诱进了绝地畹谷之中,从外面将谷口一封,那些沙阳郡兵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投降,他们并不是将刘兴文打败得啊,这一次我顺天大军足足数万人,千余人的盗匪,哪在话下,我,我以为这些土匪必然会逃得无影无踪,不敢来捋大王的虎须,可那里知道,他们真敢啊!而且,而且这一次他们的队伍又扩大了一倍啊!”
吴昕低头沉思,眼前这个陆一帆说话不尽不实,肯定有所隐瞒,不过也可以断定,此人倒不是奸细,只是这股土匪,听起来极不一般,去年年前,还只有千把人,就算是取巧,能将刘兴文打成这般狼狈模样,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而不过数月时间,便又将队伍扩充一倍,战斗力却丝毫不因为队伍的扩充而有所减弱,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莫非真是齐人掩人耳目的一招?”吴昕看向莫洛,莫洛也正在看向他。
“大王,我们原本的计划,本来是在席卷沙阳郡之后,便向被齐人占领的越地进攻,不但能占据道义的制高点,更能解救那些被齐人虐待的同袍,但如果真是齐人出手了,只怕我们的策略便要有所改变了。”吴昕缓缓地道:“齐人肯定不止这点人马,如果我们在拿下沙阳郡之后,贸然发动进攻,只怕便会跌进齐人的圈套当中。”
“极有可能是齐人。”莫洛点点头:“这天下,九级高手可也不是白菜萝卜,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除了齐人,能这么奢侈地在丰县这种小地方也放置两个九级高手,谁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是为了对付大王您。他们深知,如果只有一个,是断断不可能阻止您的脚步的,但两个,便足以与大王您抗衡甚至战而胜之了。丰县,去不得了。”吴昕道。
“如今之计,该怎么办?如果那头去不得,往正阳郡么?可那里如今越国朝廷已经严阵以待了。”莫洛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脑袋,原以为齐人正在准备与楚人的大战,不会顾及到这个方向上,想不到他们却早已布了后手。
“先得拿下沙阳郡!”吴昕断然道。“拿下沙阳郡之后,大王便拥有了长阳,沙阳两郡之地,长阳贫瘠,可以为大王提供兵源,沙阳富庶,可以为大王提供粮草兵器,有此两地作支撑,我们便可以静下心了,好好地训练一批士卒出来,等到楚齐大战爆发,或者秦越战争再起之时,便是我们出兵之日,到时候四国交战,才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机。”
“可以不可以劝降刘老头儿,此人在沙阳郡威望素著,一手遮天,如果能让他投降我们,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李寒突然道。
“只怕很难。”吴昕道:“刘老太爷在沙阳郡一手遮天,这沙阳郡说是他的私人领地也不为过,我们如今来抢他的家财了,他焉肯拱手相让?不到山穷水尽,他只怕是绝不会向我们低头的。”
“那就打,打垮他。”鲍华恶狠狠地道。
“打,也不简单呢!”吴昕叹息道:“刘老太爷是个聪明人,我们进入沙阳之后,他不与我们争一地一城之得失,将下面的县城尽数放弃,将所有的青壮都集合的郡城之中,打得便是与我们长期耗下去的准备,他是算定了我们后勤压力太大,准备坚持到我们耗不下去的时候,自动退走呢!”
“进攻,必须进攻!”莫洛突然站了起来,“吴昕,后天凌晨,发起攻击,由你来指挥,我潜进城去,找机会干掉这刘老儿。只要他一死,沙阳郡城,唾手可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驱民攻城
一场春雨,让空气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也让郡城外的护城河的河水上涨了不少,原本清澈的护城河水,变得昏浊起来,这在郡城内的人看来,却是一个好兆头。站在城头,他们能看到城外的状况,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般的窝棚里,男女老少进进出出,大都却是衣裳褴褛,形容枯槁,这让一直都很富裕的沙阳人,有些不寒而栗,要是让这些一无所有的家伙们冲进城内,自己所有的一切,只怕转眼之间便会失去了。
从沙阳郡其它地方逃过来的人,带来了这些顺天军所过之处的状况,更是让城内的人坚持了抵抗的决心。有一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或者有些夸张,但只要是顺天军经过的地方,粮不会剩下一颗,布不会剩下半缕,为了强迫百姓们跟着顺天军走,他们甚至会一把火烧掉百姓的房屋。
在沙阳郡的人看来,这就是穷凶极恶。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在今天,却颇显得有些凄风苦雨的模样。田老汉拄着长枪,靠在城门楼子的一根柱子上,眯缝着眼睛,脸上尽是被细若牛毛的春雨浸袭而缓缓流下的水珠,他却并不在乎。
田老汉今年五十岁了,本来不适合在上城,但因为他年轻时当过兵,有些经验,所以也被征召入伍,并成了一个哨的哨长,手下带着几十个生瓜蛋子。
放哨,警戒,便蛤了们的主要任务,一旦真正开战,他们反而要退到后面去了。
“早些打败了这些流匪,回到家里,还来得及补种一期青苗呢!”田老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头看着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要不然,今年到秋上可就惨了。”
“田叔,现在还考虑什么补种青苗呢,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瞧瞧外边,好多人啊!”少年有些胆怯地道。
“真是个生瓜蛋子,啥都不懂!”田老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人多有啥用啊?咱们城内,人数比他们少么?关键是能打仗的人多不多?咱们是守城呢,天生就占便宜,这什么顺天军攻打长阳郡城的时候,长阳郡完全没有准备,他们也打了好几个月呢,咱们这里可不同,为了防备他们过来,可是准备了好长时间,瞧见那些东西没有?”田老汉指了靠墙码着的一排排,一垛垛的滚石,擂木,钉板。
“可我还是有些害怕!”少年瑟缩了一下身体。
“真是没用的东西!”田老波哼了一声:“这些顺天军根本不经打,今天白天你没有听说吗?这顺天军一支五六万人的部队,跑去打丰县,结果被两千太平军给打得全军覆灭,两千人对五万人,居然能打出这样的战果,你说他们渣不渣?”
“太平军又是什么军?”少年点了点头:“城里头到处都贴着大红喜报呢,我听人念过。”
“太平军啊,听说是我们的盟友,是刘老太爷的一个好朋友组建的一支义军。”田老汉兴致勃勃地道:“老太爷说了,这支军队会来救援我们的。到时候里应外合,打垮这些流匪。”
“两千对五万,还能打赢,可真是神奇。我要是他们中的一员那可就神气了。”少年又有些羡慕起来了。
田老汉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就凭你这点胆子,还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看还是算了吧,等咱们打跑了这些流匪,你啊,老老实实地回家去种地。虽然苦一点,但也能吃饱穿暖,到时候攒点钱娶个媳妇生几个娃,比什么都强。”
少年听得笑了起来。“爹娘已经给我订下了一门亲呢,是邻村的小丫,田叔你也认得的。现在也在城里呢。”
“你小子好福气,小丫可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呢,又能干。”
“那是!”小伙子笑得眯起了眼睛。
远处,突然响起了重重的战鼓声,那不是一面,而是数十上百面战鼓在同时擂响,几乎在战鼓擂响的同是,千万支火把一下子亮了起来,在春雨之中,便如同天上的繁星,眨巴着眼睛,不时有火把熄去,但马上又有更多的被点燃。
“田叔!”少年惊恐地叫了起来。
“开打了!”田老汉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冲进了门楼里,抱起木柱,用力地撞起钟来。幽扬的钟声在夜空里回荡着。
其实不用田老汉敲钟,城外震天的战鼓之声,已经宣告了顺天军的进攻开始了。
一队队的郡兵冲上了城墙,极短的时间之内,原本看不到多少人影的城墙之上,已是站满了士兵,一个个军官脸色严峻地看着那犹如星河一般,缓缓向着郡城移动过来。
刘老太爷在第一通战鼓响过之后,便已经站在了北城门楼顶之上,春雨,细风,吹起他的长袍,倒有些飘飘欲仙的意味,他的身边,永远站着影子一般的刘保。
北城门处的将官和士兵一抬头,便能看见刘老太爷屹立的身影,心中顿时平添几分勇气。
火把组成的星河在向着郡城移动,愈走愈近,当城上的人,终于能看清对方之时,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无耻!”站在城墙之上的刘兴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走在最前边的,不是顺天军的士兵,而是那些住在窝棚里的无数百姓,他们一手举着火把,肩上扛着一个个的袋子,一群群的向着城墙涌来。这些人里头,有老人,妇女,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孩子。他们大声地唱着歌,似乎并不知道死亡的阴影正在一步步罩向他们。
越来越近,第一批人终于走到了护城河边,随着卟嗵卟嗵的声音响起,一个个的袋子被丢进到了护城河中,激起无数的浪花,人群欢呼起来,丢掉袋子的人往后回,后面的人紧跟着奔上来,重复着上面的动作。
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所有的士兵都看着刘兴文,他的脸色惨白,手几度握起,却又几度放下。即便是在越人口中极度凶残的齐人,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驱使老弱妇孺充当进攻马前卒的勾当。
这里头,肯定有不少人就是沙阳郡人,他们的亲人,说不定现在就在城里头,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吗?刘兴文咽了一口唾沫,军令却一直没有下达。
“放箭!”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那是刘老太爷,声音不大,却似乎穿透了每一个城上士兵们的耳膜,随着刘老太爷的话音落下,羽箭穿过牛毛般的细雨,扑向护城河边的密密麻麻的百姓。
惨叫,跌倒,一排一排的人栽倒在泥泞的地上,但后续的人却仍在不知畏惧地向前奔跑着,让城上所有人胆寒的是,似乎是嫌那些中箭倒地的人躺在地上挡了道路,一些人竟然抬起这些人,不管他死了还是没死,径直便扔进了护城河里,激起更大的浪花。
这一副惨景,让城上所有人都失色。
“放箭,如果不想你们的家人也变成这样!”刘老太爷冷冷地道。
更多的箭支射了出去,更多的尸体跌落在地,然后变成填充护城河里的一块填充物,一段上百米的护城河,眼见着便慢慢地被填了起来。
又是一嗵战鼓声响,负责填河的百姓潮水般地向两边闪开,顺天军的主力终于露面了。
远方,大旗之下,吴昕冷眼看着前方的屠杀场,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他有二十余万人,根本不在乎这样的死伤,这些老弱妇孺以他们的死,为军队开辟出了一条通道,减杀了精锐青壮的伤亡,而且,他们的死,还可以节约出不少的粮食来。
他从来没有指望过城内的刘老太爷会因为他驱使百姓攻城便网开一面,那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城内士兵,都会像刘老太爷一样的。
现在通道打开了,接下来便是短兵相接的附城作战了,看着挥舞着链子锤冲在最前面的李寒,吴昕侧脸看了一下全身着甲,骑在马上的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笑了起来。
他身边的顺天王,是一个西贝货,在这里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真正的顺天王莫洛,此刻应当已经在城内了,他的目标是杀掉刘老太爷。
今天所有的进攻,死亡,都只不过是为了掩护莫洛的这一次行动罢了。一位九级巅峰高手的刺杀,将无人可挡。
李寒咆哮着,奔跑着,掠过了护城河,脚下用力一蹬,飞窜而起,上升势头将尽之时,手里的链子锤猛然挥出,重重地锤在城墙之上,包墙的石块登时被打得凹陷进去,借着这股力道,他再一次冲天而起。城上的士兵自然也看到了来势凶猛的他,无数的羽箭对准了他****过来。
链子锤的另一头风车般的转着,将羽箭纷纷打落,在李寒的咆哮声中,他的第三次飞天,已是超出了高高的城墙。
一柄大刀迎头向他斩来,无声无息,却比声音更快,看穿着打扮,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这是坐镇北门的八级巅峰高手陈氏家主陈家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一箭
长刀准确无比地斩在李寒链子锤锤链连接处,叮的一声轻响,如同毒龙出洞一般的链子锤顿时失去了力道,硕大的锤头栽落,不等李寒抖手拔出还镶嵌在墙体内的另一半锤头,大刀已是带着寒光二次斩落。
李寒大叫一声,整个人流星般的向下落去。
陈家洛大笑着,手执长刀,头上脚下,竟是径自追砍下去,下落的李寒在空中转过身来,两手的链子锤不停的交相击出,与追击而来的陈家洛的大刀不断碰撞,火星四溅之下,李寒下坠的身形却是更快了。上方的陈家洛却是借着每一次两人武器交击的力道,不断地减缓着自己的下坠之势,照这个模式下去,李寒坠在地上,不得跌个半死,也会被随后追下来的陈家洛活活砍死。
高手过招,一旦失去先机,可就步步受制,想要扳回先手,极其困难。
李寒自然是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劣势,不过与在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沙阳郡兵不同,这城下,可都是他的人,身在空中,撮唇长啸,城头之下,十数名悍匪已是呼啸而至,数人凌空跃起,袭向陈家洛,另外一个手中提着的竟然是一支长约十余米的长鞭,长鞭挥动,卷在李寒的身上,那人返身便跑,生生地将李寒拖得横飞出去。
借了这一股力道,李寒在空中一挺身,已是立起了身子,落下地来,回头看向陈家洛,嘿的一声冷笑,转身疾扑而回,只要陈家洛落下地来,那他就不用想着回去了。
陈家洛一刀斩了,与一名悍匪手中大刀撞个正着,一声脆响,那个手中大刀立时便断为两截,手臂断成两截,大惊之下,贴地便是一阵狂滚,陈家洛在空中一个倒翻,长刀嚓的一声插入到厚厚的城墙之中,人站在刀杆之上,看着正狂奔而回的李寒,大笑一声,身子一沉,刀杆猛然向下,然后高高弹起,陈家洛如同一颗流星一般,飞回到了城头。
双方交手仅仅数合,但胜负之数已是数度易转,这期间,任何一方只要稍有迟疑,应变不及,便是身死名灭的下场。
战场凶险,可远远不是平时的比武较技所能比的。
越来越多的护城河被填平,越来越多的云梯伴随着咣咣的声音靠上了城墙,这一次,变成了全面进攻,进攻者也不再限于顺天军士兵,更多的流民亦被驱赶着,爬上云梯,冲向城墙。
顺天军就是想用人海战术淹没沙阳郡城。
不得不说,吴昕采用的这个战术,虽然是死伤最多,但却也是最为歹毒,最有效的一种策略,顷刻之间,沙阳郡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受到了强大的攻击,潮水般的人群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城墙,四面竟然同时告急。
城下尸体越堆越高,以至于云梯搭上城墙之时,竟然还高出了一截。到处都有顺天军的人如同蚂蚁一般在向上爬着。
城墙之上,率先突上城墙的顺天军的高手们,与沙阳郡的武道高手在城墙之上激战着,一方想要扩大占领下来的桥头堡,另一方却要竭尽全力将他们赶下城去,往往一名武道高手的胜利,便代表着一小块地盘的归属。
有的地方顺天军顺利地占据了,而有的地方,却是沙阳郡的人得了先手,突上城来的顺天军士兵和流民,被一个个砍死丢下城去,或者自己跳下城去。
城上每一处,此刻都似乎在流血。
田老汉没有想到,双方攻城的第一战,就打得如此残酷和激烈,没有任何的试探上来便直接是最为残酷的剿杀。
城墙,此刻已经成为血肉磨盘,不断地磨灭着一个个鲜活的性命,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的。
田老汉带的这个哨也被调上了第一线,原本,他们只需要替最前方的郡兵们做好器械输送的。但战事的残酷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没有人能想到,顺天军居然如此疯狂。
可以断言,如果这一战,顺天军不能拿下沙阳郡城,对他们的士气的打击将无以伦比,今天拿不下,以后也绝对拿不下来了,一个明智的将领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止,而对方的吴昕应当是一个理智的,而且深通军事的将领,他反常的举止让刘兴文在内的城内所有将领们震惊的同时,却也暗自欢喜,只要能挺过这一关,那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轻松。
一支支的预备队,被刘兴文毫不犹豫地投入战场,今夜便是决战!
田老汉这一哨本来就在城上,也是第一批被投入的援军。
一个哨,五十人,守卫着十米宽的一道城墙。
田老汉毕竟是当过兵的,对于战场,虽然有些陌生了,但一些最基本的技巧却还没有忘记,他把五十个人分成了五队,手中无一例外的,都拿着长矛,第一排身体最强壮的顶在最边上,长矛就架在城垛之上,第二排的人将长矛从第一排的缝隙之中探出去,第三排则蹲下去,手里的长矛从一二排的间隙之中探出。第四排和第五排则作为补充,随时准备补刀。
他们这一段没有一个高手,但却成了杀伤最多的一个地方,只要有人一冒头,两排长矛依次戳出,基本上就不会有生还者。偶尔碰到一两个武道修为不错的,避过了前两列的攒刺,却要么倒在第三排长枪的捅刺之下,要么被守候在后面补刀的第四五排一个突刺解决问题。
田老汉是一个老兵。老兵是战场之上的瑰宝,哪怕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健壮的体魄,但他们的经验却能让所有跟着他的人受益。
地上的血浆越积越多,站在上面,都有些滑脚了。田老汉从后面拖来一些沙子,铺在士兵们的脚下,这些沙子,本来是用来防备火攻的。
好的方法会带来群体的效应,田老汉的这些看似简单的方法,马上被他邻近的哨长们活学活用了,本来战况最为激烈的北门,反而显得更为稳固。
刘老太爷站在高高的城门楼子上,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战况,能看得出来,随着战事的深入,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各条战线,终于慢慢地稳定了下来。郡兵们的战斗素质的确不高,但他们的对手,更是乌合之众,莫洛训练出来的那些士兵,现在还不如他的郡兵呢,至于那些流民,除了能让城里的人费些力气挥动大刀,刺出长枪,耗费些体力之外,又还有什么用呢?
他也看到了田老汉那一段的异常,在哪里,并没有什么高手坐镇,但却显得坚固异常,跌在这一段城下的敌人尸体,甚至比其它地方更要厚。田老汉到现在,手里握着的长枪甚至还没有沾上血。
这老家伙,很不错!刘老太爷在心里赞了一声。
目光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全身的汗毛却在一瞬间倒竖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危险感浮上心头,那种被强大对手锁定的感觉让刘老太爷瞬间如同坠入冰窖之中。
他霍地转头,看向城下,那里挤满了正准备上城来支援的沙阳青壮。
就在他看向那里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青壮人群之中,一个看起来普通一过的大汉,弯弓搭箭,对着刘老太爷便是一箭。
弓是最寻常不过的铁弓,羽箭在现在的沙阳郡城之中更是随处可见,但再普通的物事,到了不普通的人的手中,便变成了骇人之极的大杀器。
箭射出,铁弓在大汉手中却是瞬间变形,卡卡几声,断成了几截,羽箭破空而来,在空中便变成了一支燃烧的火矩,通红的箭头拖着长长的尾焰闪电般地向着刘老太爷袭来,木制的箭杆顷刻之间便燃烧殆尽,但铁制的箭头却刺破空气,带着无数的亮闪闪的火星,向着刘老太爷飞来。
“莫洛。”刘老太爷大吼一声。
“穿云箭!”他身边的刘保大吼了起来。
来不及躲闪,刘老太爷唯一来得及做的事情便将手里从不离身的拐棍提了起来,竖在面门之前。通红的箭头不偏不倚的撞向了刘老太爷竖起的拐棍。
刘老太爷的手稳定如常,没有丝毫的偏移,但整个人却如同被大风刮起的落叶,向后疾退,脚下的楼顶被他的双脚划出深深的沟槽,瓦片被震得粉碎,碗口粗细的大梁从中折断,轰然坠下,一直退到城门楼的边缘,刘老太爷终于稳住了身影。
那一枚铁箭头,镶嵌在他的拐棍之上。垂目看了一眼这枚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二的铁箭头,刘老太爷看着落在城门楼另一头的莫洛,嘿嘿的笑了起来。
莫洛也颇为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刘老太爷:“我小看了你,想不到这样的情况之下,你居然还能接下我一箭。”
“夸奖了!”刘老太爷笑道:“如果你拿着你的穿云弓和穿云箭,现在我已经是死人了。不过堂堂的顺天王莫洛,居然暗箭伤人,倒的确让人想不到。”
“这不是比武较技,这是战场厮杀。”莫洛淡淡地道。
“可是现在,你失去杀我的机会了,我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刘老太爷快活的大笑了起来,此时,在他的身边,刘兴文,陈家洛,刘保等一众人等都聚集了过来。
“我还想试一试!”莫洛看着对面的几人,这些人中,刘老太爷是九级高手,看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应当已过了九级中段,而其它几人,都是八级巅峰。杀刘老太爷的机会的确不多,但心高气傲的莫洛却不愿就此放弃,为了他的这一击,吴昕付出的是无数人死伤的代价,如果铩羽而归,后果极其严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想要收获,就得付出
莫洛是越人,更是越人之中屈指可数的高手,在越国,除了廖廖几人之外,其它余子皆不在他的眼中,对于刘老太爷,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很了解的。至少在武道之上是如此。这不过是一个勉强跨入九级的家伙,到死都不会再有进步,原本以为那一箭,出其不意,就算不能让刘老太爷毙命,也能让他重伤,但事实大大出乎莫洛的意料之外。
刘老太爷不是他所料想的那样勉强跨入九级,尽然到了九级中段。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每进一个层次,所获得的力量,便是以倍数来计算,而不是以常识来衡量了。这也是当年邓朴与束辉两人在落英山脉之中联手对付左立行之时,哪怕左立行重伤之余,也让二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现在一个九级中段,三个八级巅峰,莫洛就算得手,杀了刘老太爷,只怕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也将极为沉重。
莫洛不愿罢手,骨子里还是因为他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武者,当自己的同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为自己创造出机会之时,自己却失手了,这让他十分难以接受。
他要再试一试,哪怕他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沙阳郡没有了刘老太爷,便会垮,但现在的顺天军,还有吴昕可以掌控大局,就算自己重伤,余下的时间也足够让自己将伤养好。
他想试一试,但吴昕却不愿意他试了,在吴昕看来,今天这生意已经赔本了,那就要立刻止损,而不是让这损失继续扩大。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其它的军队,或者是可以接受的,但对于他们,却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他们损失的将是首领。
如果莫洛今日重伤而归,就算杀了刘老太爷,对于顺天军的打击,也将是无比巨大的。沙阳郡现在人心极,而顺天军却并非如此。一旦莫洛重伤,这支数十万人的军队,很有可能面临着分崩离析的状况。
包不凡,李寒,鲍华,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了莫洛的威望,吴昕可不认为自己能镇住他们。
收兵的锣声响了起来,一响就没有停止,不停的敲击着,声音越来越大。
攻城的顺天军潮水般的向后退去,城门楼子上,莫洛的脸色也变幻不定,吴昕的意思很明显,今日收兵,他日再图。
瞪视着面前的四人,莫洛突然露齿一笑,“你运气不错,不过从今天起,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哦,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再进城一趟。还有你们几个,在城上巡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在意,我这个人啊,好动,喜欢有事没事的便射上几箭,呵呵!”
对面四人,除了刘老太爷,其它三人都变了颜色,莫洛是九级巅峰高手,更可怖的是,他修练的是远程的攻击,穿云弓,穿云箭,名震天下,被他瞄上的人,可谓是随时随地都处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刘老太爷哈哈一笑,“穿云弓名震天下,只可惜穿云箭却炼制不易,莫先生穷半生之力,也不过真正练成了七支,先生想要用这箭来暗算我们,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倒也的确没有抵抗之力,可先生这箭却是射一支少一支了,总不成您还能将射出去的箭再收回去吧,我们死一人,便毁先生一支箭,这生意倒也并不亏。如果您换上其它的普通箭矢吧,也只能是白白耗费力气,不但无功,反而有损先生威望,不知我说得可对?”
莫洛面色一变,正待反辱相讥,刘老太爷却又开口了。
“莫先生,比武较技,江湖威望,在大越,除了令师,无人与你相比,但说到领兵征战天下,攻城略地,先生或者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如,先生,奉劝你一句,早些遣散了你的这些乌合之众吧,这不是你所擅长的。”
莫洛怒极而笑,“好,好,想不到你一张嘴倒也是伶俐,那我们便来看看,你这沙阳城究竟能坚持多久?等我进城之时,再来看看你的脸色,瞧你怎么说?”
“先生要进城,无人能挡,但先生的军队要进城,却是想也别想。除非莫先生能以一己之力,将我全城将士屠戮殆尽。”刘老太爷冷哼道。
莫洛冷笑,一脚点地,人已是冲天炮仗一般急速飞起,在空中,一连几个转折,人已是到了城墙之外,如同脚下有着无形的阶梯,他一步一步地缓缓向下走去。
本来已经残破不堪的城门楼子发出吱吱呀呀难听的叫声,在莫洛人掠出城墙之外的时候,轰然倒下,变成了一地瓦砾,四个人有些狼狈地从满天烟尘之中走了出来。
“岂有此理!”陈家洛大怒。
刘老太爷却是颜色不变,“兴文,转头给权云说,派人来将这城门楼子重修一遍,要修得更结实一些。”
“是,父亲!”刘兴文点头道。
“告诉城上坐镇的高手,要当心莫洛的冷箭,此人可没有什么底线,说得出,便做得当,即便不用穿云箭,他的攻击亦然不是一般人能挡住的。我们沙阳郡城高手不多,可别真让他一个一个的暗算了。”
“知道了!”陈家洛想起先前莫洛射向刘老太爷的那一箭,心中暗凛,这要是自己,只怕就翘了辫子了。也亏得莫洛潜入城中,不好带他那标志性的穿云弓,穿云箭,否则今日只怕刘老太爷也不会太好过。
“刘保,我们回去吧!”刘老太爷提起拐棍,稳步向着城下走去。
走回到刘家大院,刘老太爷的脸色已是变了,身形也晃了几晃,嘘得刘保赶紧一步窜过去,扶住了刘老太爷。
“老爷!”
“进去再说!”刘老太爷低声道。
回到密室,刘老太爷的脸色已是一片嫣红,一张嘴,已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跌坐在地上,半晌做声不得。
“老爷!”刘保紧张地看着刘老太爷。
“外力相助,终归只能是昙花一现,嘿嘿,莫洛要是再来一次,我可是真接不住他一箭了。”刘老太爷笑道:“不过看起他也被我嘘住了,哈哈,这样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想来他也不会再出现在沙阳郡城之中了。”
“老爷您没有事吧?”
“怎会没事?现在已经重新跌回了原来的境界。”刘老太爷竖起了一根手指,“可影响还会继续,再和莫洛这样的人打上一架,如果不死,只怕便会连掉数阶,就算就此收手,不再与人动手,境界仍然会缓缓下跌。好在老头已经七十好几了,想来在死前,倒也不至于跌到一无所有,哈哈哈!”
听到刘老太爷还有心情开玩笑,刘保哭笑不得。
“老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你去一趟太平城,去见见那个人,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肯定是不会爽爽快快来沙阳郡城的,他一定想等到我们沙阳郡城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才会以最让人感激的方式出现。”
“他也想吞我们沙阳郡?”刘保又惊又怒。
“这有什么稀奇?沙阳郡这么多年来,在我们刘氏的努力之下,一直便是大越最富有的郡治,但凡有点实力的人,谁不想一口将其吞下?”
“那我们还与其合作?”刘保恨恨地道:“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到头来为他作嫁衣裳?”
“还是不一样的。”刘老太爷淡淡地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从兴文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太平军是可以合作的对象,而且他们做事,有章有法,有规有纪,这是我最欣赏的,与有规纪有秩序的人合作,你才会有机会,而像莫洛他们,破坏一切,毁掉一切,自以为破而后立,岂知破坏容易,重建又谈何容易?我很欣赏太平城的作法,所以,我宁愿与他们合作。因为即便最后他们掌控了一切,陈家仍然有机会可以掌控沙阳郡,至少,也可以成为一个合作者。”
“明白了。”
“你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我的现状,就说,二个月内,他不来,我可就差不多要死了,沙阳郡也就坚持不下去了。”
“老爷!”刘保有些不满地看着刘老太爷。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如果再与莫洛干上几仗,我不死还能怎的?”刘老太爷神色很淡然。“你告诉他们,想要吃到香甜可口的果子,不先浇水施肥,不帮着树将那些讨厌虫子捉走,不把想偷吃果子的野鸟赶走,那怎么可能呢?做什么,都得先付出啊,不然以后吃到多半就是一个烂果子了,只会酸涩,美味不再了。”
“是,我一定会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我们。”刘保重重地点头,“以他们的战斗力,如果到了沙阳郡城之外,至少可以牵制莫洛一半的精锐力量。”
“带上陆丰吧,他是丰县本地人,熟门熟路,在当地眼线也多,顺便打听一下别的情况,对于这支太平军,我们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等老爷伤势稍好,我便出发。”
“不,马上就走。”刘老太爷挥挥手,“一时之间,我还是死不了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下山走一遭
三月,太平城周围村子的春播已经大都结束了,大部分修建开始自己村子到太平城的道路,另外一些则重新返回太平城加入到了建城的大军中去。为本村修路是没有钱赚的,但去太平城建城却是管饭,还有不错的工钱可拿。
当然,每个村子的情况不一样,像孙德亮当村长的东来村,便是由村里主持将人分成两拨,一拨为村里修路,另一拨去打工,打工所赚来的钱,都得归村子里所有而非个人揣进腰包,这些银钱,将成为村子里的公费,投入到修路引水等工程上去。
所有总总,就得看一个村子里的领头人的能力了。
像东来村,本来就人多势从,再加上有孙德亮这样的人物,虽然与他们一起建村的有十好几个,但半年过去,他们立马便拉开了与其它村子的差距。
其它村子,修好房屋,开垦了土地,立马便进入了单干的架式,而东来村,到目前为止,依然是集体为主,个人为辅的模式。开垦出来的田地都是归村子里所有,允许个人拥有一定的园田,种出来的粮食自然也是归村子里所有,到了秋后,才按人口分到各人手中。
当然,如果你有一技之长,比方说现在太平城正在大力招募的铁匠,石匠,木匠等技艺的,赚来的钱则完全是自己的。当然,你没有为村子里做贡献,分粮就没有你的了。
东来村往太平城的道路修建的极快,虽然只有不到两米宽,但质量却相当的好,修好路基,开始道路之后,再用砸碎的细石籽铺在上面,压实,端的一个风雨不侵,连城主葛庆生看了之后也是连连叫好。
各村都在忙着,以太平城为中心的这片深山老林之中,正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勃勃生机,多年来不曾有过如此多的人类活动的老林,就像一个沉睡太久的人猛然醒了过来,显露出了无以伦比的朝气和活力。
城墙在一天天变长,变宽,变高,这块高山平地之上的老林子,每天都在缩小,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房屋正从边缘向着内里延伸,每天,都是一个新样子。
击败了包不凡的数万人众之后的太平城,人口猛然澎胀起来,要不是及时遣散了先前上山的那些流民去周边自建村寨,现在的太平城内就要人满为患了。
堪堪接近十万的人丁也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了太平城高层的头上了,开门七件事,那件不要钱呢?早前的那些积累,顿时如流水一般的花将出去。
对于这样的情况,秦风接受了葛庆生等人的建议,那些从包不凡那里抢来的俘虏们,暂时还不能享受与早前上山的那些人一样的权利。
分到丰县的那些人暂且不说了,山内的人,干活是只管饭的,可没有工钱拿,只能保着你不被饿死,用葛庆生的话来说,这些人,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他们从长阳郡一路烧杀抢掠过来,多少人遭了他们的殃,吃了他们的亏啊?
不能因为你们穷,你们就可以去抢别的人。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财富,都是辛辛苦苦自己一分一毫赚来的,而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无缘无故剥夺了别人的财富,现在只是饿你们几个月,罚你们做上一年半载的苦工,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可即便是这样,太平城里还是容纳不下,多余的人,也大都是一些身体较弱的人或者一些壮妇了,秦风想了一个主意,将这些人分到各个村子里去,一来,他们去了也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来,二来,也是可以给村子里多一些劳动力。
当然有一条,村子里不能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肆意虐待他们,分下去的人太平城里有记载,要是无缘无故死了,那太平城也是要找他们麻烦的。
而对于那些俘虏们来说,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认为抓住自己的都是越国的官兵,落到官兵手里,不死也要褪层皮,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但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只不过是要他们卖苦力而已。
同样是卖苦力,以前在长阳郡时,累得要死要活,却连饭也吃不饱,而在这个叫太平城的地方,虽然也累,但却能吃饱,那怕就是一些野菜裹着的饭团子,佐餐的也只是一些咸菜疙瘩,但比起饿肚子,却也要好上太多。而且让他们更有盼头的是,太平城的大人物们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他们服苦役的时间为期一年,一年之后,来去自由。
换而言之,他们就是想走,也不会有人再管他们了。
如此一来,多达数万的俘虏反而异常安份,居然极少有闹事的。当然,想闹事的,还没有等他搞出些风浪来,便已经被无情的镇压了,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葛庆生还是秦风,便是王月瑶这样的女流之辈,意见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那就是绝不姑息。
杀一儆佰,杀鸡给猴看。
沙阳郡那边的粮食通道现在已经断绝了,莫洛这个蝗虫总头目,扫荡了沙阳郡除开郡城和丰县之外所有的地方,而从齐人那边,铁啊什么的战略物资还好搞,反倒是粮食布匹这等民生物资极难搞到。秦风也清楚,他必须要出山去打这一仗了,不击败莫洛,他就没有好日子过。打败了莫洛,便又可以从刘老太爷那里弄来一笔,今天便可以撑过去了。当然,今年的刘老太爷只怕也拿不出太多了,被莫洛洗过一遍的地方,只怕比什么都要干净一些。
“早些打败了他,或者还能补种一季。”看着树上新发出来的嫩芽,秦风低声道。
“老大,钢火不错哟!”一个粗犷的声音在秦风的耳边响起,回过头,便见野狗捧着一柄刚刚开锋的大刀喜滋滋地走了过来。这是太平城自己生产的第一批武器,今天正好是开锋的日子,秦风特意过来看一看。
这种大刀,便是以前敢死营的制式长刀。刃长三尺,柄长两尺,厚背薄刃,看到这种大刀,秦风心里便不由生起股股情绪来,眼前似乎又看到过去在战场之上,两千余柄这样的大刀同时举起,呐喊着冲向敌阵,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时的景况。
轻轻地捧起的刀,手指从刀锋之上抚过,一股寒意立时掠过心头,刀刃之锋利竟然还胜过从前大楚朝廷特意为他们打造的大刀,一线诧异浮上了秦风的心头,他可知道,打制这些大刀的原材料可算不上好,主要是刚刚从梁达那里弄来的那些毛铁,还有便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些折断的刀枪,回炉之后重新炼制的。
“老大你也察觉到了吧?”野狗呵呵笑着:“我也奇怪呢,特意去问了铁匠房挽总儿的师膊,他说啊,这原材料啊什么的都还好说,反正千锤百炼之下,便是顽铁也能让他变成精钢,关键是粹火,这粹火啊,要技术,可也还得要好水啊。”
“好水?”
“是啊,这位大师傅在深山里找到的这种寒潭之水,据他说乃是绝佳的粹火之物,用其粹火的刀枪锋刃,先天便带上了这种寒潭的寒气,锋利无比。”野狗道。
“行行出状元,行行有大师啊!”轻轻地挽了一个刀花,秦风转头看着身边的葛庆生,“葛大人,这样的行业顶类的人物,可得好好的笼络住。铁匠如是,木匠,石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那些在各个行业之中顶尖的人物,我们都要想千法设万计的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干活。”
“下官省得。”葛庆生连连点头:“将军,现在铁匠房已经有了近两百名铁匠,木匠房超过了三百人,石匠少一些,百来人,差不多已经能满足需要了。”
“这些我不管,哪是你的事情。”秦风将刀平举在眼前,左瞄瞄,右瞄瞄,眯缝着眼睛道:“很快,我就要带队出山去打一仗了,早些将莫洛这家伙赶走,我们才能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他要赖在沙阳郡不走,我们搞不好秋后就要挨饿,这里的冬天,可真不好过。”
“将军这便要下山吗?不如让他们两边再拼杀一番再说,杀个两败俱伤,我们才正好渔翁得利嘛!”葛庆生道。
秦风哈哈大笑起来,葛庆生可是正儿八板的朝廷官员,原先可也是刘老太爷一系的,可现在,不自觉间,他已将刘老太爷划成了太平城潜在的敌人之一,这个变化是可喜的。葛庆生大概也明白秦风为什么发笑,老脸自是一红。
“话是这样说,可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一旦掌控不好,让刘老太爷这个蚌被啄破了,我们可就要亏本了。安全其见嘛,我们还是早点出手为好,毕竟莫洛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人马,听着着实唬人。”
“也就唬唬人而已!”葛庆生不屑地道。看到了秦风率二千人大破包不凡五六万人马,现在葛大城主的眼界自觉也高了不少,对于乌合之众也不屑一顾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为什么选我?
从沙阳郡一路急奔而来的刘保和陆丰两人在丰县受到了王厚的热情接待,如今的丰县,与去年可大不一样了,因为与束辉私下了达成了合作协议,齐人再也不来骚拢,而且对于从齐人控制区域内逃亡而来的百姓,梁达基本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是运气太差,直接撞到了齐军的巡逻队手里,那就是安全的了。
大量的人口涌入,也让丰县在短时间内恢复了过去的繁荣,街上满是挤挤攘攘的人流,店铺也大多开业了,虽然铺子里没有多少货物,饭馆里也没有什么珍奇佳肴,但好在一些基本的所需还是能买到的,走进饭馆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表达丰县,正在从战争的凄惶之中逐渐走出,开始踏上了一个正常发展的道路。
雁山之上,太平军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小型要塞,这里,也是扼守通往太平城的第一个关卡,驻扎的人不多,仅仅两百人,但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一过龟山,不论是刘保还是陆丰,都有些震惊无语了,成千上万的人正挥舞着镐头,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背着背篓,正在太阳之下辛苦的工作着,而在他们的后方,一条大路已经逐渐成形,从更远处的大山里,犹如一条白色巨莽,正摇头摆尾地探出他那巨大的身躯。
“这条路,将从太平城一直修到丰县。”陪伴两人进山的雁山要塞指挥官邹正骄傲地指着热火朝天的修建现场,“有了这条路,位于深山之中的太平城将与外面连接起来,刘先生,陆先生,二位做梦可也没有想到,如此巨大的工程,我们太平城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便已经修成了如此规模吧?”
“的确没有想到!”刘保对于太平城的动员能力极为震惊,这样大的工程,对于任何一地,哪怕就是沙阳郡城这样的大郡的财政也是一个沉重的压力,太平城是如何做到的?“这只怕需要不少钱吧,太平城多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刘保是刘氏的大管家,也几乎算是沙阳郡的半个管家了,对于这样的大型工程的造价,预算,可并不陌生,就算先前太平城从沙阳郡弄了不少银钱过去,这也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人要养。
“钱多有钱多的搞法,没钱便有叫花子的搞法嘛!”邹正打了一个哈哈,却不肯明说了。“二位,过了这一截,咱们就上了大路了,那速度可就快了,以前到太平城,起码也得数日的路程,现在,小半日便到。”
刘保仔细观察着踏足的道路,虽然邹正说是叫花子的搞法,但事实却显然不是,地基夯得极其扎实,路面都由小碎石铺满,然后用石碾子压得瓷实,这样的路面,连雨天都不会泥泞,而且在道路两边,还能看到挖出的排水沟,有的地方还刚刚开挖,有的地方,却能看到已经用石块砌上了,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精品工程,跟叫花子完全挂不上半点边。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长阳郡的俘虏吧?这么老实听话?”刘保装做不经意的问道,刚刚经过的一群人中,他听到了长阳郡的方言。
“如今世道太乱,求活不易哟!”邹正摇头道:“在我们这儿,好歹还有一口饱饭吃,只要肯下力气,便能吃饱饭,也没有人欺负你,他们如果还不老实听话,那可就真是不识抬举了。刘管家,几万俘虏,如今都老实得很。我家将军说了,只要过了一年的观察期,他们便能跟太平城其它人一样,能分得田地,分到房屋,到时候想要回长阳老家去的,我们也不阻拦,有了这个盼头,他们才不会闹事呢!”
刘保点点头,看来太平城对于这些俘虏的流匪,采取了相当有效的管控措施,不但没有让他们成为负担,反而使其成为了他们建设太平在的助力,光是这一点,便能让人刮目相看了,那个葛庆生,以前并没有看出有这样的能力啊,看来还是那位有些神秘的大首领的功夫了。这样一位人物,也难怪刘老太爷对他寄以厚望,在刘保看来,现在的刘老太爷是很明显的宁愿与这位土匪头子合作,甚至不惜让出把总的这个位置,也不愿意向莫洛,或者是越京城里的那位屈服。
刘老太爷的理由很简单,跟上面两位合作,刘家会被吞得连渣渣也不剩,跟这位合作,刘家还可以保持一定的独立地位。可是看到眼下这般场景,这位只怕也是豪气干云天的人,真能容得下刘氏?
刘保的心里也不由嗵嗵打起鼓来。
现在,不管是越京城里的那位,还是莫洛,那怕就是这位能前不显山不露水,但偶露峥嵘便惊动天下的太平城,对于刘氏而言,都是张开了狰狞大口的洪水猛兽,看似强大的刘氏,竟然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完全无力自保,唯一能做的,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便是强大武力的作用。乱世之中,拳头最大。
夕阳西斜,从西边更高的大山山巅之处,只剩下半个脸庞的红彤彤的落日,将最后一抹阳光洒在了秦风与刘保二人的身上。
到了太平城,刘保被直接引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可以俯览整个太平城的山崖之上,见到了他次行要见的主人。
“李将军,老太爷吩咐小人,代他向您问候。”刘保谦恭地道。
秦风挥了挥手,招呼着刘保:“刘管家,你来瞧瞧,如今的太平城如何?”
站在远远伸出到空中的山崖之上,俯览着脚下的太平城,刘保心中的震憾自不必说,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只是在那片地方,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地盘,建进了房子,城墙,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里,已经犹如开天辟地一般,换了一幅模亲,城墙沿着山崖一路修建,蜿蜒曲折如同一条灵蛇,从自己的眼前一直延伸到自己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大片的房屋拔地而起,从这里看下去,一片片的房屋排列的整整齐齐,被一条条宽阔的道路分割成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小方块。人流如炽,往来川息不停,这片原本的荒芜之地,现在已经是活力迸现。
“让人感撼!”刘保老老实实的道:“沙阳郡虽大,但却历经数百年才有今日之规模,很难想象,太平城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有了这样的规模,假以时日,太平城,必将成为这片大地之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人心齐,大山移!”秦风呵呵一笑:“只要所有人瞄准了一个目标,并努力向着这个目标前进,便终有成功的一日,就像我们去年抵达这里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进境会有如此之速。”
“这都是李将军的运筹帷幄之功!”刘保由衷地道:“李将军,现在沙阳郡城已是危急万分,老太爷还是希望将军您能早日赴援。”
秦风笑着转头:“沙阳郡被围困是真的,但说到危急万分,还不至于吧。与包不凡一战,我也大致摸清了顺天军的战斗力,沙阳郡城高稳固,又由刘老太爷坐镇,想要攻破他,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吧!”
刘保点点头:“李将军所言不错,不过将军也知道,这样的围城每多一天,对沙阳郡的伤害便会大一分,老太爷知道将军在想些什么,所以这一次让刘保过来,也是为了让将军能放下这个心来。”
“刘老太爷知道我在想什么?”秦风呵呵一笑,反问道。
“将军志在掌控沙阳郡,真实目的其实与莫洛并无二致吧!”刘保苦笑着看着秦风,“老太爷说,将军在等着一个更恰当的时机介入沙阳战事,这个恰当的时机,自然是我们沙阳郡的豪门们都在莫洛的手下遭到重创的时刻。”
秦风眼中厉芒微微一闪,“刘老太爷是这么看我的么?”
“难道不是么?”刘保道。
“如果刘老太爷真是这样看我的话,那为什么还要选择与我合作?”秦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刘保。
“以前我们刘家与越京城的那两位合作,那两人倒也不是不想吞了刘家,只不过刘家根深蒂固,他们无法下手。到了张宁当政,吃相更难看一些,但越京城的那两位,又何尝不是想看到我们被张左相打得无法自保不得不去求他们的时候一口将我们吞下呢?至于莫洛,就更不用说了,李将军上一次跟我说,他们就是一帮蝗虫,只知破坏,不知生产,更不是合作的好对象。”
“那刘老太爷为什么选择我?他不是说我与这些人的目标一致吗?”
“自然有不一样的地方。”刘保道:“因为现在将军还挺弱小。如果要选择一个合作的对象,刘家自然要选一个更弱的,因为只有这样,刘家才有存续下来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出征之前
因为你弱,所以选你。听起来好像是一个笑话,但在场的两人可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可笑的,这的确是最有力的理由。
“老太爷觉得我们两家联合,一定会胜么?”
“当然,一定会胜。”刘保用力的点点头:“因为只要胜利的曙光出现时,本来有些隔岸观火或者是想捡便宜的人,便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的,所以,我们只需要打赢一两仗,转机就会出现。”
秦风哈哈笑了起来,“这倒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两家联合,谁主谁次?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将来不免会留下些后遗症,闹出些不愉快那就不好了!”
刘保看着秦风,“李将军,先前小人已经说过了,这个乱世,自然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当老大啦!”
“说得好,说得好!”秦风连连点头,刘保这话,模棱两可,但也不能说错,如果太平城的力量大,那刘老太爷自然就会臣服,反之,如果太平城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被莫洛打垮,或者打败莫洛之后损失惨重,而刘氏的力量占据了上风,但那自然是刘氏为尊。
**裸的谈判,虽然听着有些不舒服,但却让秦风更相信对方的诚意。
“很好,你回去告诉刘老太爷,一个月,他需要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太平军将准时出现在沙阳郡城之下,与他里应外合,击破莫洛的顺天军。”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刘保与秦风两人谈判的时候,葛庆生却正在府中招待着旧日的同僚,原丰县县尉陆丰。
“老葛啊,你怎么就到了这儿了呢?这深山老林的,当初刘老太爷不是说让你先等一等的吗?”陆丰很是惋惜地看着葛庆生,打量着葛庆生简陋的房屋。
屋子里的确很简陋,如果非要拍拍马屁,那就只能用大气,简朴,返璞归真这些词来形容了。屋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青草的混和气息,地面凹凸不平,他们现在喝酒的桌子,刚刚还是葛庆生去打了一块石头片子垫上这才稳当了。
听着陆丰的话,葛庆生大笑,“老陆啊,你现在投了刘老太爷,一定很得重用吧?”
“还行,过去之后,刘老太爷便赏了一个宅子,我这不把家小都迁去了吗?毕竟是郡城,可比丰县要好得多,要不是莫洛这个混蛋,那小日子的确要比过去好得多了。”陆丰笑着道。
“那可真是恭喜了。”葛庆生微笑道:“不过要说起我来,我还真不后悔呢!我在太平城,过得很开心,很快活。”
“就这样一个土匪窝,要啥没啥,还能开心快活?老葛,就别打肿脸充胖子啦,我又不是别人,你就别遮着掩着啦!”陆丰连连摇头,“临来之时,刘老太爷还再三提到了你,对你到了太平城深表惋惜呢,还说以后一定要补偿你,只要你愿意,等击败了莫洛之后,随时欢迎你回到郡城去任职呢!”
葛庆生看着陆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抿了一口酒,“陆兄,刘老太爷就没有再说得别的?”
陆丰嘿嘿一笑:“就知道葛兄你是聪明人,刘老太爷本来说让我试探试探你,但你我也算是多年老友,我也不瞒你了。老太爷希望你能将太平城的情况,不管大的小的,能及时的告知他。”
“咱们现在可是盟友呢,刘老太爷这么做,也不怕太平城翻脸?”葛庆生淡淡地道。
“切,老葛,你还真将太平城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啦?”陆丰冷哼一声道:“别看他们现在搞得风生水起,可在我陆丰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刘老太爷手里用得着的一把刀。什么时候刘老太爷不想用了,只怕就会弃之若蔽履,老葛你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可别将自己砸进去了,虚以委蛇就好。到时候也好有个退路。”
“我可不这么认为!”葛庆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陆丰,认真的道:“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老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士为知己者死。葛某到了太平城,将军便立即将这太平城的所有一切全都托附给了我,无论是政事,银钱,无不由我一言而诀,单是这份信任,我葛某人便无以为报,只能鞠躬尽瘁为太平城做事来报答。你刚刚所说的事情,就此打住,提也别提,否则可别怪我翻脸。”
“好了好了,算我多话!”陆丰举起手,一脸的悻悻然,“既然你意已决,那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了。”
“这就对了。”葛庆生道:“至于你所说的太平城的前景,陆兄,我的看法刚好跟你想法,太平城前途远大,倒是你投的刘家,只怕会走下坡路了。沙阳郡,只有一个刘老太爷,可刘老太爷已经老啦。”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在一起合作了多年的同僚,如今都已有了新的效忠对象,却是已经风牛马不相及了,勉强在一起喝了几杯闷酒,便怏怏散场。
刘保与陆丰两人很快便离去,而在太平城里,出兵一事也就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一次可不是本土作战,而是要出兵远征了。虽然沙阳郡距离丰县也就不到两百里路,但对于如今的太平城来说,也不算近了。
这一次,可没有伏击,奇袭一说,只能是硬碰硬的较量了。
“根据千面反馈回来的情报,包不凡在我们这里大败亏输之后,莫洛并没有因此而气急败坏立即向我们报复,反而在兰陵县设了一个大营,仍由包不凡统领,并拨给了他三千精锐,外加二万青壮,这明显便是防着我们了。”秦风指着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道:“于我们而言,这一仗也是迟打不如早打,这一仗过后,相信包不凡也明白了许多,打仗不是人多便能取胜的,这两万青壮,每过一天,便会多转化一些士兵出来,哪怕他们还算不上精锐,但也会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同理,莫洛那里也是如此,而且更重要的是,莫洛的手下是有精通军事的大将的。除了吴昕之外,他俘虏的长阳郡郡兵,以及驻扎在长阳郡的那些越国正规军之流的部队,只怕在接下来也会转化成他的战斗力。”
“而大家都知道,因为财力的原因,我们不可能在现在拥有太多的兵力,三千人,已经顶天了,这还是因为与齐国束辉达成了合作,使得我们不必在丰县投入兵力防备齐人的情况下倾巢而出才能拿出来的数字。”
“将军,齐人当真不必防备吗?”邹明有些不放心,对于齐人,他是切齿痛恨的。
“至少现在不必防备,因为他们也不希望莫洛席卷沙阳郡。”秦风笑了笑:“我们的政治意意图在束辉他们看来,并不明确,而莫洛则不同,他是很高调地打着收复失地,抗击齐国的大旗的。如果真让莫洛得手,至少齐国要被他们牵制不少力量,这对于齐国对楚国的大战略是不相符的。换而言之,现在,我们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力量,特别是我们在击败包不凡,表现出了可以被他们利用的力量之后。”
“不要以为我们与束辉现在在做生意,他就钻进了钱眼儿里去了,这家伙,只不过是顺带着发发财而已,一旦我们与齐国的大战略出现了冲突,他绝对是翻脸最快的那一个。”
“被人利用,被人当刀子,这感觉可真不爽啊!”野狗当当的敲着他的铁刀,满脸的不乐意。
“这话一半对,也有一半不对!”小猫冷冷地道:“如果连被别人利用的资格也没有,那才是我们的悲哀,我们现在被人利用,不管是沙阳的刘老太爷也好,还是齐人也好,都是因为我们有了力量。我们现在不必纠结于爽不爽的问题,而是要想着怎么样在被利用的角色之中,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最终成为一支别人无法利用,只能仰望的势力正是最重要的。”
“小猫说得对。现在我们只能被人利用,但将来,或者就是我们去利用别人了!”秦风笑了笑:“刘老太爷便是我们的第一块磨刀石,如果我们连他也拿不下,那就惶论其它人了。拿下了沙阳郡,我们才能正式成为一方势力登上这方舞台。而击败莫洛,则是我们踏上这方舞台的第一次表演。”
“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葛庆生,王厚!”秦风凛然道。
“臣在!”两位文臣站了起来。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一战,我们劳师远征,我们不可能带着庞大的后勤辎重队伍,所有的后勤都由士兵随身携带,所以这一切的准备,便由你们二人来筹备,王厚为主,葛庆生辅助。”
“遵命!”
“章孝正!甘玮!”
“末将在!”小猫、野狗霍然站起,也只有在下达正式的军事命令之时,秦风才会呼喊两人的正名。
“章孝正为左锋,率一千人马。甘玮为右锋,也统带一千人马,我为中军。”
“遵命。”
“于超。”
“末将在。”
“斥候营从现在起便要开始行动起来了,与千面作好配合,我需要在出征之前,拿到所有的地形,水文,敌人要塞,关卡,村庄分布等一系列情报。”
“明白。”
“大军出征期间,太平城,丰县全部戒严,邹正,你留守太平城,如果这里有人敢于有不轨举动,杀无赦!绝不容情。”
“遵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楚国来使
天空的太阳渐渐地没入到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之下,明亮的天地骤然之间便暗了下来,凄凉的鸣金收兵的锣声,在沙阳郡城之下响起,潮水般进攻的队伍,一**退了下去,在他们的大营与城墙之间留下无数的遗骸和鲜血。城上,传来了守城者们阵阵的欢呼之声,他们肆无忌惮地站在墙头,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高举着他们的旗帜,冲着退远的进攻者,发出大声的嘲笑。
沙阳郡城的争夺战,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月了。护城河早已被填平,每一次的进攻,都是极为残酷的城墙争斗战,几乎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但战事的残酷程度显然远远超出了莫洛的想象。
在他看来,像自己这样解民倒悬的义师,为民请命,反抗暴齐的侵略,反抗懦弱的越国朝廷的王者之师,所到之处,难道不应该是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着打开城门,欢迎他的到来么?
在长阳郡的确是这样的,他的大旗所到之处,大小县城,村镇无不欢欢喜喜的加入他的大军,便是长阳郡城,最后也是城内的百姓起来造反,打开了城门才得以攻破的,这也给了莫洛一个错觉。
他认为,所有的老百姓都是欢迎他的。
但在沙阳郡,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沙阳郡与长阳郡有着极大的不同,这里绝大部分都是平原地区,土地肥沃,物产富饶,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威望极高的人,刘氏的刘老太爷。
朝廷在这里的影响较弱,真正的主人,是以刘氏为主的豪门大族。沙阳郡照样是弱肉强食,照样的豪强们的天下,但统治了沙阳郡数百年的这些豪门大族却都明白一个道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而到了刘老太爷这一代,更是将这一点,做到了比以往更好。
豪强们当然要攫取更多的财富,但只有麾下的老百姓们更富,他们才能获得更多,所以沙阳郡的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比较舒服的,比起长阳郡,他们无疑是活在天堂里。
这便是刘老太爷一直强调的规纪,秩序。而沙阳郡的百姓也习惯了在这样的规纪与秩序之中生活。
但莫洛来了,莫洛的作派,让沙阳的百姓们不寒而栗。大军所到之处,你的所有的一切都将不是自己的,而是顺天军的,你只能作为顺天军的一份子,获得自己的一份口粮,这对于长阳郡的人来说,或者便是活命的依托,但对于沙阳郡的人来说,则是**裸的剥夺。
所以沙阳郡的人勿需要官府豪强们作太多的动员,便奋起抗挣。沙阳郡的大战,愈打愈激烈,愈打愈残酷。
莫洛震惊的发现,他训练有素的军队,越来越多,在吴昕以及那些投降了他的原越**官们的努力下,他的部队越来越多的人愈发像是一个军人了,但城墙之上的抵抗却也越来越熟练。他在成长,可城里的人,也在成长。
他们有着高大险峻的城墙可供依托,他们有着储备丰富的粮食可供消耗,从城内传出来的情报,让莫洛有些沮丧的发现,如果这样耗下去,先顶不住的居然会是自己。
空有数十万大军,却拿着这沙阳郡城毫无办法。如果连沙阳郡城这群半吊子军队都没有办法的话,自己又谈何席卷天下?
“大王,见一见那个楚国使臣吧!”吴昕劝道。“我们现在必须要获得外界的支援,我们的粮草,已经不能让我们在这样干耗下去了,如果没有粮了,那便是我们大军崩溃的开始。”
听着吴昕的话,莫洛烦燥地挥了挥手:“我知道我们后勤告急了,可是吴昕,楚国人这个时候跑来,又能安什么好心?见他们容易,答应他们也很容易,可是一旦与他们有了纠葛,以后想摆脱他们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事急从权。”吴昕道:“这里毕竟是越国的土地,这里的士兵也都是大王的士兵,只要楚国人能给我们实实在在的支援,难道大王还怕他们翻天么?见一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也无妨!或者他们能给我们一些惊喜。”
“那就见一见吧!如果他们敢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直接将他们轰出去了。”莫洛不耐地道。
“大王,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更何况楚国使臣怎么说也谈不上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只要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都是我们的朋友。大王还是对他们好一些吧!”吴昕笑道。
马向南精神抖擞的跨进了莫洛的大帐,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天了,可却没有见到莫洛一面,这位骄傲的顺天王,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倒是他麾下的那个吴昕,颇有几份才能。这些天里,便住在顺天军大营里的马向南,近距离地观察了顺天军的一切,也看到了顺天军对于沙阳郡城的进攻,结果,正如楚国朝廷所料想的那样,一群乌合之众,难成大气。
不过他此来的任务,就是要将这群乌合之众好好的疏理一番,要让他们能够更强大一些,能给越国造成更大的困挠,当然,最大的目的,还是要让莫洛最后挥兵向东,去找齐人的麻烦。
十天的时间,顺天军攻势屡屡受挫,也让马向南的信心越来越足,百战百胜的莫洛是不需要自己的,但现在,屡受挫败,已经到了危险边缘的顺天军,却会变得越来越需要自己,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城里的刘老太爷再给莫洛一个大大的败仗,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莫洛才会更加倚重自己。
“参见顺天王!”走进大帐的马向南,丝毫没有大国使臣的架子,老老实实地以参见皇帝的礼仪拜见莫洛,这倒让本来一肚子不合适宜的莫洛的气平了一些。
“起来吧,你叫马向南,与马向东是什么关系?”莫洛挥了挥手,示意卫兵给马向南端来一把椅子。
稳稳的坐下,马向南向上拱了拱手,“回大王,马向东是在下的大哥,在下在家中行二。”
“呵呵呵,越来是马左相的弟弟!”莫洛意义难明的大笑起来,在他眼中,这位,自然又是一位靠着裙带关系爬起来的家伙罢了。
“马大人,既然令兄是马向东马左相,那咱们也就不必绕着弯子说话了,只接一点,你们能给我什么帮助?又想要我为你们做些什么?”莫洛端起桌上的烈酒,喝了一大口,咚的一声将酒碗顿在了桌上。
空气之中弥漫着烈酒的问道,这让马向南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屑,当真是草莽气息,土匪作风。
“大王,下官不远千里,绕道而来,可以显见我们大楚的诚意,对于大王,我国皇帝陛下是十分钦佩的……”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免了,直接说重点。”莫洛不耐烦地打断了马向南的话头。
马向南笑了笑,“好,那就直接说重点,在我们大楚知道了大王将攻击沙阳郡的时候,我大楚皇帝陛下便已经料定了大王今日的困境,而现在据我所察,大王也的确有些骑虎难下了。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大王不求改变,这沙阳郡城之下,大王只怕便要遭遇一场大败了。”
“胡言乱语。”
“一派胡言!”
“大言炙炙!?”
大帐之内,立时响起了一片喝斥之声,马向南却是不为所动,仍然是笑咪咪地看着莫洛。
莫洛也是脸色难看之极,瞪眼看着马向南,“马向南,还管你家主子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仅靠这样的虚言恫吓,只会适得其反。”
“大王,先不说这沙阳郡城能否攻得下,我只想问一句,大王的粮草,还能支撑多少时日,一旦粮草断绝,大王将如何自处?大王先前的打算是准备在沙阳郡补充,但却没有想到沙阳刘氏早有准备,坚壁清野,您在沙阳郡所得有限吧?大量的粮草,现在就在沙阳郡城之中,但前提是,您要攻下沙阳郡城!但现在看起来,想要打下他,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马向南悠悠地道:“您现在所处的窘境,不但我看得明白,越京城的那些大人物们,只怕也看得很明白。张简带着精锐的越京虎贲就驻扎在正阳郡,却不肯出来迎击大王,那可不是怕了大王您,而是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一旦您攻不下沙阳郡,却又粮草耗尽,那时候面临的可不仅仅是沙阳郡的反攻,肯定还有来自正阳郡张简的雷霆一击。大王,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您如何扭转局势?”
莫洛黑着脸看着马向南,对方所说,他并不是没有考虑,但他现在,除了竭力拿下沙阳郡城,用城内丰富的物资来补充自己之外,竟是没有丝毫别的办法。
“我们大楚不愿意看到大王失败,所以这才有了我马某的这一趟远行,大王如果连这一点都还没有看明白,那就算马某这一趟白来了,来日大王如果兵败,我们大楚还是欢迎大王去我们哪避难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改变策略
马向南说得极不客气,在他的嘴里,莫洛的失败似乎就近在眼前而不可避免,这让大帐之内绝大部分将领们勃然大怒,不少人都是破口大骂,脾气更差一些的,甚至直接便拔出刀骂嗓咧咧的便要冲出来。
大帐之内闹哄哄的一片乱象,马向南却是冷笑着斜睨着这些人,丝毫不为所动。
“好了,都安静一些,大王都没有说话,你们瞎嚷嚷些什么?”吴昕霍地站了起来,怒目瞪视着大帐内的将领,他这一发火,大帐之内倒是安静了下来。看向马向南是眼皮一阵狂跳,这吴昕,在顺天军中,威望奇高啊!
吴昕的威望的确很高,因为顺天军现在有战斗力的军队,几乎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绝大部分的将领也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吴昕一发火,帐内立刻便安静,不但马向南眼皮狂跳,大帐之内还有几人,也是露出冷笑之色,倒只有莫洛,眼皮半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大人,你就直说吧,正如你所言,我们现在的确面临着危机,打不下沙阳郡城,我们的后勤便会垮掉,大王也正在忧心此事,如果你来此,仅仅只凭着一张嘴,照样也改变不了我们面临的窘境,那就还是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吴昕厉声道:“大王要听得是实质性的有建设性的意见,而不是空口白牙。”
“好,既然吴将军说得明白,那马某也就不在藏着掖着了。”马向南转头看着莫洛:“大王如果愿意与我大楚结盟,我们自然有办法,解决大王目前面临着的困境。”
“办法何在?”莫洛冷然问道。
“我们将向大王提供大量的粮食。”马向南微笑着道。“听闻大王曾经泛舟出海,那可知道长阳郡的宝清县?”
“宝清?”莫洛一下子坐下了身子,“你是说,你们大楚将通过水路,向我提供粮草?”
“不错。”马向南微笑地看着一下子来了精神的莫洛:“宝清,多年以前,可是一个曾经繁华过的对外港口,只可惜,随着大唐被颠覆,这片大陆陷入内乱,这个港口渐渐地被废弃,最终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被淹没,如今,还知晓这个港口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你们楚人倒真是有心人,居然连这个也弄得清清楚楚了。”莫洛冷笑道。
马向南大笑:“我们大楚想要为大王提供帮助,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大王意下如何?”
莫洛沉吟片刻,“你们想要什么?”
“请大王将这个港**给我们大楚管理,港口五十里范围之内,由我们大楚管辖。”马向南道。
“这不行!”吴昕一下子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马向南微笑着转头看向吴昕,“吴将军,现在这个港口完全就是一个破乱不堪的地方,稍大一些的船根本就无法靠岸,只有我们才懂得如何整修这块地方。以后我们要长期要向贵军提供支持,从陆路根本不可能,那便只能靠水路,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在这里拥有一家修理船只的厂坊,建了修船厂,就必然要有一支保护船厂的军队,据我们所知,长阳郡可并不太平,即便是现在,也是盗匪丛生啊。”
“我们可以提供保护!”吴昕道。
“很抱歉,船坊是我们大楚的核心机密之一,我们不可能将他的保卫工作交给外人,因为这很有可能泄密。”马向南摇头道:“大王,我们要得只是港口五十里范围之内的管辖权,这并不会对大王的威权有任何的影响,您不会因噎废食吧?”
莫洛看着还想说话的吴昕,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老吴,不就是五十里吗,给你们。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的第一批粮食什么时候能到?”
“只要大王愿意,一个月后,您便能看到第一批粮食从那里卸下货船。”马向南微微躬身,道。
“好!”莫洛两掌一合,“我等着一个月后,马大人,你们大楚想来是不会白白的来支持我的,你们最终想要得是什么呢?”
“这个倒也无须瞒大王,想必大王也知道,我们大楚与齐国,双方已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战,这场大战一旦爆发,恐怕最终的结局,必然会是以一方的灭亡为代价的。在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战之中,我们须要团结一切我们可以团结的力量。所以,我们希望大王能够拿下沙阳郡,然后向着齐人控制区域发动进攻。牵制齐人的力量,如果大王真能做到那一步的话,那从宝清下船的,就不仅仅是粮食了,而是大王想要什么,我们就会运来什么。”马向南微笑着抬起头,骄傲地道:“我们大楚不但兵强马壮,更是富甲天下,我们说得出,便能做得到。”
莫洛呵呵笑了起来,“这倒是大实话,在对抗齐人这一点上,我们的确有着共同的目标,至少,在将齐人赶出我们大越国土之前,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的确如此!”马向南也笑了起来。
马向南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当然,这只是大楚向越国迈出的第一步而已,饭,总要一口一口吃的,有了宝清这个跳板,有了莫洛这个盟友,很快,大楚便会在长阳郡拥有自己的一块基地,那个时候,才是楚国开辟对齐第二战场的开始。
“大王。”大帐之内只剩下了莫洛与吴昕,李寒,鲍华四人,吴昕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好了,老吴,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我们现在有别的办法么?正如那个姓马的所言,我们缺粮,我们需要粮食。我知道他们要宝清没安好心,但一个地处偏僻的穷县而已,即便全给了他们,又有何妨,我从他们手里拿到了粮食,拿到了武器,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莫洛摆手道。
“我只是想提醒大王,对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吴昕道,“对我们而言,齐人不是东西,但楚人,又何尝就是好人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莫洛有些不满地道:“老吴,眼下沙阳郡城久攻不下,你倒是想个好主意出来才是啊!”
“大王!”吴昕察觉到了莫洛的不满,只能将这个话题吞了回去,“如果楚人的粮食能按时抵达,我们对于沙阳郡城的攻击,倒是可以换个方式了。”
“换个方式?”
“不错,既然后勤无虞,我们何必还这样着急忙慌地非要在短时间内打下沙阳郡城不可?”吴昕笑道:“现在我们倒可以与他们耗下去了,他们在城内储备的再丰厚,难道还能一直吃不完吗?”
“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李寒问道。
“大王,我们在城外,他们在城内,我们可以在城外种粮,他们能在城内种么?”吴昕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沙阳郡城的刘老太爷有这样的底气敢与我们耗下去,不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粮食不足,而他却有足够的粮食么?”
“现在可是反转过来了!”李寒恍然大悟。
“不错,大王,我们现在可有数十万人,可这数十万人全部垒在城墙之下未免也太浪费了,现在正是春上,倒是春播的好季节,咱们留下足够的人手来围城,隔三岔五的与沙阳郡城打上一仗,其它的人,全都让他们去屯田,去种粮。”吴昕大笑道:“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批人来攻城,还可以练兵,我倒要看看,这沙阳郡能抵抗多久?”
“如果他们能扛上一年,我们也在这里等一年吗?”莫洛有些不满地问道。
“便等一年又有何妨?”吴昕道:“大王,您换个角度想想,这一年,你可以多出多少能征善战的士兵出来?有一年的时间,我们至少能练出十万兵来,而且还有沙阳这个能真刀实枪让他们煅练的地方,何乐而不为?”
“如果越廷派出大军来援助怎么办?”鲍华问道。
“他们会吗?他们不会。他们巴不得沙阳郡被我们打垮呢!”吴昕冷笑道:“那些大人物,都将沙阳郡看作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就看着我们与沙阳郡两败俱伤呢,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气候已成,那时管他谁来,我们都不怕了。”
“屯田?这是一个好主意!”莫洛连连点头:“这沙阳郡是个好地方啊,土地肥沃,洒下种子便能等着收获,哈,可比长阳郡好得太多。嗯,老吴啊,这件事事关重大,还得由你去负责搞我才放心得下。”
“我?”吴昕吃了一惊,“大王,我去屯田了,那练兵之事?”
“李寒和鲍华跟你学了这么久,也该放手让他们去练一练了,再说了,不是有不少投降了我们的朝廷军官吗,这些人,如果一直闲置不用,恐怕会心生怨气,再有反复也说不定,得让他们知道,我们顺天军是很重视他们的,不是吗?哈哈哈!”莫洛看着吴昕,笑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第二战场
上京,内书房,闵若英开心的哈哈大笑着,目视着左相马向东:“左相,马向南这一趟差使办得很好,很不错,我很满意。”
马向东矜持地笑着,如果出使的不是自家兄弟,他自然要大夸特夸一番,但是马向南,倒是不好多说了。
“这都是陛下运筹帷幄之功,向南他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我先前还担心他照虎画成猫呢,现在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
“拿下了宝清港口,那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便可以顺利实施了。”闵若英兴奋地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站在墙角的太监杨忠赶紧拉开墙上的幕布,一整面墙的地图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闵若英手中握着朱砂笔,在宝清这个原本极偏僻,极不起眼的小地方上重重地点了红色,随手抛掉朱砂笔,负手看着这鲜艳的一点,越看越是得意。
小小的宝清,这个位于越国偏远地区的小县城,却有可能成为自己撬动齐国这个庞然大物的一个支点,成为自己赢得这场关乎国运大战的胜负手,如何能让他不兴奋?
“马相,完成对宝清原港口的清理,重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转过身来,他看着马向东。
“陛下,清理工作大概在三个月左右便能完成,根据内卫探测出来的情报,宝清港口只是被抛荒了,原来的设施虽然已经或垮塌,或腐朽,但重要的,基础都在。三个月左右,我们大楚的大型货船便能靠岸,而要使他达到一个符合我们要求的规模,则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以上。”
“一年时间?”闵若英沉吟不语。
“陛下,一年时间,已经是臣下预计的最快时间了,毕竟那里不是我们大楚的领地,有些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只能遮遮掩掩,而且还要打着莫洛的旗帜。”马向东道。
“一年便一年吧!”闵若英自失的一笑,自己也真是太心急了,这一场与齐国的争霸之战,又岂是三五年能打出一个胜负来的。
“莫洛我们还是要大力支持的。”闵若英道:“现在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不但要帮助他巩固在长阳郡的统治,更要帮助他拓展沙阳郡。”说到这里,闵若英不由摇摇头,“这个莫洛,武道修为之上倒是一个天才,但领军打仗真得不咋的,几十万人,居然拿一个沙阳郡城毫无办法,一支数万人的偏师,居然被齐人一支两三千的部队打得全军覆灭,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啊。”
“乌合之众,碰上了训练精锐的部队,大体如此。”坐在书房角落里的程务本道。程务本原本想要辞官,不想却被闵若英加官进爵,放到了兵部参试政事,这一下,却是想走也走不脱了,做人,可不能太不识抬举,否则真惹恼了闵若英这种性子的人,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程务本原本是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跑去兵部上班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兵部里混日子。不过这个人却是典型的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人浮于事的那种家伙,混了不到三五天,便对着兵部的事务开始指手划脚起来。偏生闵若英对于他上的本章,但凡是来一本就准一本,从不驳回,搞得程务本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当然,也让兵部尚书贾政道更加的尴尬。
“程老说得对啊,莫洛的所谓大军,说穿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太烂了,却也对我们没有好处,程老,有什么办法提高一下莫洛军队的战斗力呢,至少要让他撑到我们布局完成啊!”闵若英看着程务本。
程务本摊了摊手,“陛下,这个老臣可真没有办法,除非我们能派一些人过去帮着他训练军队,但问题是,就算我们愿意帮他,他愿意接受吗?看马向南发回来的情报,这个莫洛对于军权还是很敏感的,他的头号金刚吴昕,现在不是就靠边儿站了吗?被他罚去屯田了,说穿了,还不是一个对军队的控制权的问题。”
“陛下,微臣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内卫统领杨青站了起来,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闵若英问道。
“内卫之中,有大批的针对其它国家专门训练出来的人选,这些人不论是个人素质还是军事素质,都是极其过硬的,不若我们将这些人秘密派遣回去,让他们以各种名义加入莫洛的军队,任着他们的能力,很快便能在莫洛的军队之中出人头地,哪怕他们只是能当上一些小头领,也足以让他们统率的部队脱胎换骨,更重要的是,将来我们在宝清站住了脚跟,只需要一声招唤,他们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杨青道。
“这个主意不错!”闵若英大喜,“这件事,你马上着手去办。左相啊,你跟马向南联系一下,让他去跟莫洛谈一谈,他不是已经对吴昕不放心了吗?那我们愿意派一个军官团过去,专门替他训练部队,训练完一批,我们就轮换一个军官团,绝对不会影响他对军队的控制。程老啊,你在兵部里挑一挑,挑出一些素质过硬的老手去办这件事情。”
程务本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突然笑道:“陛下,如果马向南这件事情能办成,再与杨青所说的计划结合起来,对于我们掌控莫洛的这支军队,倒还真不是没有办法。”
闵若英大笑,“此正我意也。慢慢来吧,既然宝清归了我们,莫洛的这支军队,终归也会变成我们的。”
“如果能够成功开辟第二战场,甚至逼迫越国重新加入到抗齐联盟中来,这一场我大楚对齐的事关国运之战,倒也有了不小的希望。”程务本喃喃地道。
“程老终于明白我的用心了。如果莫洛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能够成事,当然,前提是莫洛的军队最终成功地为我们所控制的话,那我们就能切断越京城与齐国的联系,到时候越京城在莫洛军队与秦**队的两面夹击之下,必然支撑不住,到了那时,我们再伸出手去拉他一把,逼迫他重新回到抗齐阵营中来,重新形成三国同击齐国的大局,程老,朕并不是只有一腔热血的傻大粗,很多事情我是深思熟虑的。程老,这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朕便交给你来主持,你可愿为大楚再拼搏一把?我可是真希望我们的楚国铁壁再多上一个名头,叫楚国铁槌,哈哈哈!”
程务本一愕,下意识的一句话,竟然引来了闵若英的一个大帽子砸将下来,居然将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情丢给自己。
“这?”他不由得犹豫起来。
“程老!”最是会察颜观色的马向东当即便打蛇随棍上了,“陛下一片苦心,还望程老多多体会啊,其实正如程老所言,我们在昆凌关正面战场上与齐国相较,的确是处于下风,但如果能成功开辟第二战场,又有程老这样的老将出马,必然到时候能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为我们的一统天下大业打下良好的基础,程老,为了大楚,还请三思啊,这件事情极其繁杂,需要综合协调我们大楚多个部门一齐齐心合力,也只有程老这样威望素著的老将出马,才能让各方服膺,不敢懈怠啊!”
“不错,真是这个道理。”兵部尚书贾政道巴不得将程务本这个兵部的搅屎棍早些推出去,有程务本在兵部呆着,他这个兵部尚书当得当真不是滋味,事事都得看看这个老家伙的眼色,他滚出了兵部,自己才能真正当家啊。
程务本知道自己掉进这个坑里爬不出来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大楚的上柱国,国公爷,闵若英对自己还算不错,相比起杨一和,自己算是一跤跌在了蜜糖里,如果当真还不识趣,下场只怕会真得不妙。
更何况,自己难道就愿意看到大楚的失败么?不,不管是谁当皇帝,自己都希望看到大楚成为天下第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抱拳向闵若英行了一礼:“既然陛下如此看重,老臣便勉为其难去做上一做,如果行为有甚差池,陛下可尽早撤换我。”
闵若英大笑:“老将出马,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看到程务本终于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之下缴械投降了,他也是心中落下一块大石,程务本的投降,便代表着东部边军的完全归心,不用自己在这上面再操心了。程务本在军队之中的威望太高,可不像当初的左立行,只是名扬西部而已。
“陛下,还有一件事,陛下也应该给秦人答复了。”看到闵若英兴致颇高,马向东便想着趁热打铁,“关于秦国长公主嫁到我们大楚的事情,这于我们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也有利于接下来我们两国的盟约的稳定,老臣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可这事儿,事关国政,陛下不能再犹豫了。”
“这件事,等我与皇后再商量商量吧!”闵若英顿了一顿,道。
“是,陛下。”马向东无奈地道。闵氏一族,在这一点之上,倒是继承了先祖的传统,即便是贵为皇帝,后宫之中也甚是凋零,上一代皇帝闵威,后宫之中,只有两个女人,眼下这位,更甚,除了皇后娘娘,再无她人。倒一个个都是痴情种子,再加上一个闵若兮,在这种事情上,个个都是死心眼儿,与其它三国的皇帝比起来,倒真如圣人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分娩
一众大臣告辞离开内书房,今天算得上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日子,都算是各有所得,事事都遂心愿,每个人脸上也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马向东更是欢喜,自己的亲兄弟这一次可是在皇帝陛下露了大脸,得到重用那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在众人轻快的脚步声中,愉快的交谈声中,马向东突然看到秦忠脚步匆匆地向着内书房跑去,一看秦忠脸上的神色,他不由得一怔。秦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自己刚刚提议皇帝陛下纳秦国长公主为皇贵妃,这就看到了秦忠,心中不由有些发虚。这种事情,虽然说是为国政大事,但想来皇后娘娘再贤淑,内心深处肯定也是不舒服的。这要放在别国自然不是什么事儿,但谁让大楚的皇帝,个个都与众不同呢!
内书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怒吼,紧跟着便是书案被大力掀掉砸在地上的轰隆之声,紧跟着劈里啪啦一阵乱响,也不知内书房之中,还有什么东西能在皇帝陛下突然之间的暴怒之中幸存下来。
众人的脚步立刻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百官之首马向东。
马向东却是将头一低,啥话也不说,反而加速向外走去,众人一怔,马上也反应了过来,刚刚过去的是秦忠,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能让皇帝陛下大光其火的事情,肯定也是家事。
不管是什么,在皇帝陛下没有召他们询问之前,他们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一群人霎那之间脚步如飞,迅即远去。
内书房中,闵若英脸庞扭曲,满脸通红,瞪着眼睛看着瑟缩站在墙角的秦忠,除了墙上的那副地图,屋的所有一切,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全部变成了一地渣子,一个九级高手的愤怒,让屋内所有的陈设尽皆遭了池鱼之殃。
闵若英很愤怒,愤怒的原因,却是他要当舅舅了。
去年,胡闹的妹妹控制了诏狱,请了文汇章生生的挡住了所有的人,连太后也被阻挡在外,事后,他自然是详详细细地知道了所有的细节,任性的妹妹竟然在诏狱之中与那个该死的秦风拜堂成婚了。
好吧,他忍了。谁让文汇章的地位特殊呢?谁叫他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呢?反正那个秦风也是一个隔天远,隔地近的人,就算自己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几天,妹妹要胡闹,那便由她去吧。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天一夜,居然就珠胎暗结,十月怀胎,马上就要一朝分娩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妹妹不由分说,驱逐了所有的宫内派去的太监,宫女,完全的封闭了公主府。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妹妹,自我幽禁,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伤心秦风之死,伤心大哥之变,但居然是在养胎。
闵若英真是后悔。一时心软,铸成大错啊!
可细细想来,自己有办法吗?摇摇头,没有办法。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自己不可能真把她怎么样。这一年来,自己不是没有想法子去探听她的真实情况,可昭华公主府如同一个幽深的黑洞,根本无法靠近。妹妹本身就是一个高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瑛姑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想要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潜进府去打探虚实,根本就不可能。
即便是在外头,也不家文汇章那个老不死的给妹妹撑腰。
这一点是最让闵若英困惑的,妹妹究竟是凭什么支使文汇章的?
刚刚秦忠带来的消息让他又惊又怒。
闵若兮难产。
昭华公主府里的人再也不敢闭锁公主府,派人飞报皇宫,太后已经急匆匆地带着一帮子太医赶去了,皇后现在也已经准备启程,正在等着自己。
去不去?
这在闵若英看来,是一道选择题。这一年中,他去过一次昭华公主府,那是闵若兮的生日那天,在内卫的保护下,一身微服的他,带着大量的礼物去敲响了昭华公主府的大门。他的本意是想去修复一下与妹妹的关系。
礼物,妹妹收下了,但人,却不许进。
这让他恼火之余,又有了一点点的欣慰,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血浓于水,再怎么恼火,相同的血脉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断的。
他现在很生气,很愤怒。这么大的事情,闵若兮居然在长达十个月的时间里,瞒得死死的。难产!这个词让闵若英心惊肉跳。他知道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的威力。
“陛下,娘娘问您,去不去?”看到闵若英的情绪渐渐平复,秦忠眼中仍然满是恐惧地问道,刚刚他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亲眼看到屋内的一切,在闵若英的手中逐一变成了碎屑,如果这位愿意,他大概也会在瞬息之间变成一地碎渣。
“去!”几乎是从喉咙深处迸出了这个字。
上京的百姓,特别是靠近皇宫的那些地方,几乎以为上京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因为就在不久前,皇宫大门洞开,先是看见太后的车驾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护卫之下,急匆匆地冲出了宫门,没过太久,便又看见皇帝陛下的车驾隆隆冲了出来,这样的场景,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了,惊慌不安的情绪迅速漫延开来,一时之间,谣言以飞快的速度在京城内传播,用人心惶惶来形容,也不为过。这倒让杨青的内卫和上京城的衙役捕快们忙活了起来,大街小巷的忙着逮那些造谣传谣的家伙。倒是让内卫出乎意料地逮着了一大批平时怎么也寻不着的齐国的探子,也算是意外所得。
内卫高层们是知道内情的,高官们也大体知道一些,反正是事关昭华公主府的,但所有人都噤口不言,这一年来,昭华公主府的事情,已经成了上京城的禁忌,没有谁敢提起。
青竹胡同里,已经布满了士兵与内外,便连外围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住在这个胡同里的所有人都被勒令呆在家中不得外出。整个胡同里,连屋顶上也站上了警戒的士兵,原因自然是因为皇家的重要人物,几乎都齐聚在这里了。
闵若英脸沉似水地踏进了昭华公主府的大门,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踏进过公主府的大门了。偌大的院子看起来乱糟糟的,到处都露出斑驳的残缺,那里还有半分天家的威严,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破落子弟的府第。
“陛下,娘娘,人都在后院。”先一步抵达的杨青上前低声禀报道:“陛下但请宽心,太后带来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和稳婆,公主殿下武功高强,身体底子极好,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闵若英瞪了他一眼,女人生娃娃,与武功高低很有关系么?
他大步向着内院走去,皇后娘娘不得不一溜小跑的跟在后面,也亏得闵氏家的媳妇就没有弱不禁风的,否则还真跟不上此刻闵若英的大步流星。
一踏进后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根根胡扬树,关于这些胡杨树的来历,闵若英自然也有耳闻,他甚至还能哼出几句去年妹妹走出昭狱之时,唱的那个歌的调子。事后,他还派人专门去查了这到底是哪里的俚曲,很可惜,一无所获。
看着这些胡扬,他觉得分外刺眼。
无数的胡杨树包围着那间小小的佛堂,而在佛堂之外,此刻则黑压压的站着一大群人,有太后从宫里带过来的太监、宫女、御医,也有原来公主府的人。闵若英甚至意外地看到了已经跟了文汇章的霍光。
“见过陛下,见过娘娘!”一院子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闵若英懒得理会他们,目光只是看着紧紧闭着的小佛堂的大门,那里面,隐隐传来的痛苦的呻吟之声,那是他所熟悉的妹妹的声音。
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皇后娘娘看了看他的脸色,挥了挥手,“都起来,各安其事。”丢下这句话,皇后便径直向着佛堂走去,推开门,消失在大门的后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整个公主府内除了闵若兮偶尔的呻吟声之外,悄无声息,一盏盏灯笼点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后院,闵若英如同铁铸一般站在门前,纹丝不动。
门前,数个御医身上的官袍早已被汗水打湿,他们不能进去,只能凭着内里稳婆的话来判断现在公主的情况,难度自然要大上了少许。
门被推开了一丝丝缝隙,皇后娘娘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陛下,稳婆说,是一对双胞胎,胎位不正,很是麻烦。”
“如果兮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所有的人都得给她陪葬。”闵若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让门口的御医们身子又是晃了几晃。一个个强打起精神,几乎要将脑袋贴到门上去了。
“陛下宽心一些,看起来兮儿的精神还好。”皇后娘娘强自露出一个笑脸,安慰道。
闵若英的拳头捏得卡卡作响,“兮儿真有什么好歹,那个秦风,我要扒了他的坟,将他的尸骨挫骨扬灰。”
屋里传来的呻吟声愈来愈密集,闵若英知道,妹妹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要不是痛到了极点,她怎么会叫出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