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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全文阅读

作者:枪手1号     马前卒txt下载     马前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77:春风得意

    岳开山满脸春风。这一次他回到越京城,与他当年从昆凌郡被调任涔州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氛围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认为岳开山这是一种贬斥,一种避嫌,是为了替周济云让路。毕竟从昆凌那样重要的大郡被调到当时一无所有的涔州,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不是将获得重用的征兆。

    但人才就是人才,不管丢到哪里,他都能发光发热。在昆凌郡,岳开山以一介齐国占领者的身份,能将昆凌郡治理得妥妥贴贴,成为了周济云最大的资本,而到了涔州,三两下腾挪便让皇帝秦风亲临涔州考察,最终拍板定下了横跨西地的大运河方案。

    如今,大运河在历经三年的挖掘,疏浚之后,已经全线贯通,船只自虎牢秀水河可以直通涔州边地,岳开山提出了西地江南计划,可以说已经具备了先决条件。

    这条大运河的存在,不仅仅是解决了营州,涔州等地长年干旱的问题,更是打通了西地与大明本土的联系,其意义影响深远,可以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这一件事虽然最终是由大明举全国之力办成的,但始作俑者,提出这一计划的岳开山,必然也会伴随着这一条运河的通航而永存史册。

    作为大明的中枢,越京城的人对于官员们的宦海沉浮,自然是最为敏感的,岳开山这样的人,是怎么摁也摁不住的,锥藏于囊,纵然短时间内可以掩其锋芒,但稍有机会,他必然便会破囊而出,锋芒毕露。

    接待岳开山的晚宴规格是相当高的,可以说,以前从来没有过。

    人不多,但却个个都是大明的风云人物。

    秦风自不必说,皇后闵若兮竟然也亲自出席了,首辅金景南,次辅方大治,监察部曾琳,已经退休的原礼部尚书萧华是陪客。而齐王殿下,在这场晚宴之上,则成为了那个执壶敬酒之人。

    岳开山很清楚,这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他做出了漂亮的政绩,解决了西地与大明本土的交通,让西地江南一步一步地变成现实,在今后的数年里,可以预计到的是涔州,营州等原本无比穷蔽的地域,将在经济之上得到极大的改善,而经济上的改善必然会促进政治之上的稳定。说句最通俗的话就是,老百姓能吃得饱了,兜里有余钱了,当然会支持朝廷了,谁会闲得没事去举旗造反闹事,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之上晃荡呢?

    但是,不管现在他做出了多么漂亮的政绩,升迁也是无望的。这是政治之上的一种平衡,朝廷不可能在周济云还手握着十数万重兵的情况之下,把他调入中枢委以重职,在眼下攻打齐国统一天下的争霸战已经展开的情况之下,那就只有牺牲他岳开山确保前线的稳定了。

    但有功不酬,显然也是不行的。所以,皇帝便只能以另外的形式来进行弥补,向他表示,立下的功劳,朝廷都是记得的,你要不焦不燥,耐心等候。

    岳开山当然有耐心。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回到中枢成为一个议政,他想当的是首辅。

    而他认为,自己是有很大机会成为首辅的。

    现任首辅金景南作风强硬,大刀大斧,典型的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梗头脖子人物,这样的首辅在战时是不可缺少的,统一天下的战争不可能一帆风顺,在这个中间,很可能出现许许多多预料之外的情况,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当机立断,而不是优柔犹豫,这也正是方大治在上一轮的首辅争斗之中,败下阵来的原因。

    不过统一大战一旦结束,金景南的首辅之路也可能就到了尽头了。到了那个时候,外敌尽去,没有了大敌,内部的问题自然而然地就会浮现出来,而金景南在任之上,得罪了太多的人,皇帝必然会以金景南的去职而平息这样的争端。

    继任者肯定会是方大治。但在岳开山看来,方大治也只会是一个过渡性的首辅人物,方大治的执政风格有典型的第一任首辅权云的影子,但他却缺乏权云那般的事事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从更高角度看问题的能力,方大治本身,与很多的经济利益集团纠葛太多了,他当上首辅之后,搞不好就会深陷其中。

    岳开山太清楚现在大明创造财富的能力了,方大治一旦当上首辅,以后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倒不是说方大治本人很贪婪,这个人并不缺钱,也不贪钱,但问题是他身后的利益集团会推动着他身不由己的往前走。

    一旦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自己是齐人,与明国原本起家的那些勋贵集团毫无瓜葛,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不会有任何的顾虑,而且平灭齐国之后,大明想要顺利地,和平地,波澜不惊的顺利消化齐国的领土,子民,自己的价值就会更大。这可以从大明在处理楚国和秦国战后事宜之中能够看出来皇帝的思路。

    现在楚地由马向南掌舵,西地以钟镇为道,这两个人,分别是楚地和西地的老牌子贵族官僚,在本地有着极高的人望。

    皇帝喜欢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的回报。一旦方大治在任上出了什么问题,取代他的必然会是自己。

    齐国可不是楚国或者秦国,不管是百姓的数量,地域的广博,还是存在问题的复杂性,可比这两个国家要多得多了。一个齐国的疆域,可是比明,楚,齐加起来还要多一些。

    至于后起之秀,当然是有的,但岳开山不认为他们是一个威胁,像慕容远这样现在声名鹊起的年轻政治新秀,只怕是要在这个位置之上磨砺很多年了,年轻是一个优势,但有时候也是一种劣势。皇帝陛下看重慕容远,那是在为更遥远的未来考虑。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岳开山当然是心中念头通达。现在他要做的,不是什么激流勇进,而是只要四平八稳地将涔州经营好,将那里变成自己在陛下面前夸口过的西地江南,那就成了。

    不得不说,皇帝秦风是一个值得自己效忠的好皇帝,这不但体现在他认可自己的能力之上,也在于皇帝本身在抚慰臣子,拉拢人心之上,的确是与众不同,让人慰贴之极。

    就像这一次的赐宴一般。

    这已经不像是一次赐宴,而更像是一次老友的聚会了。

    岳开山见过齐皇的赐宴,皇帝高高在上,臣子拘谨于下,严格的礼仪制度之下,让人产生不了任何的愉快的感觉,饭菜看似精美,但却是不能真正下肚的,一场赐宴下来,肚子饿得呱呱叫。

    但像现在这样大家围在一个圆桌之旁,共同吃着一个硕大的火锅的赐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硕大的火锅里,滚滚热气蒸腾,香气四溢,随着各种味料传入大明,大明的各类风格的饮食便也开始发展起来了,不过皇帝似乎更偏爱那种口味极重的麻辣风格,其实岳开山吃得很清淡,看着火锅里翻腾着的那一颗颗鲜红的辣椒,心里还是很犯怵的。

    麻辣配烈酒,这是火上加火啊!

    既然是圆桌,自然也就没有了方位之分,不过大家还是心照不宣地按照大致的方位坐了下来,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面朝着大门方向,皇帝的右手边坐着今天的主宾岳开山,在往下,是白发老翁萧华,再往下才是首辅金景南,次辅方大治,监察部长曾琳。而皇长子,齐王殿下秦武,此时正抱着酒瓶子站在大家的身后呢。

    高度的烈酒,自然不适合大杯一口闷,秦风自然是无惧的,不过像萧华曾琳这样的老同志,还有金景南,方大治,岳开山这样的文人,还是要照顾到的,小小的只有大拇指大小的杯子,一次干一杯还是没有问题的。即便是这样,连饮三杯之后,大家的脸上也都是泛起了红色。

    一大盘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在火锅里轻盈地一涮,立时便蜷曲起来,秦风亲手替岳开山涮了数片羊肉放在他面前的小碟里,笑道:“开山尝尝这个,这是抚远郡专门进贡来的老林黑羊,肉质鲜美,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

    岳开山正想站起来谢恩,却被秦风一按肩膀动弹不得:“今儿个是家宴,不论君臣,只论情谊,要是我给你挟一筷子菜你便要站起谢一次,那这饭,可就吃不好了。武儿,还不给诸位满上酒。”

    秦武满脸笑容地凑上来,给大家的杯子里斟满晶莹透剔的美酒。

    金景南心中也极是舒坦,大运河的通航,是岳开山的首提,但却是在他的任中,由他最后居中统筹而成,不管如何,他的名字也是与这条运河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了。此刻,也替岳开山挟了一筷子菜放在小碟里,却是白糖凉拌西红柿。

    “开山,吃了羊肉,再尝尝这个,冰火两重天!”他大笑道。

1978:咱大明,要啥有啥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微有熏意。

    岳开山放下了筷子,感慨地道:“这几年,臣在涔州,自认为还是干得不错的,大运河开通了,运河两岸,可供灌溉的水浇地,足足可以开垦出数百万亩好土地出来,明年,就算亩产只有一百斤,那也是数百万石粮食,已是远远超出了涔州本身所需,涔州从一个需要进口粮食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可以出口粮食的地方,说句实话,在没来越京城之前,我还是很得意的。”

    “这的确是得意之伯。”曾琳也是做过很长时间的地方亲民官的,自然知道想要地方稳定,足够的粮食便是首要的前提,此刻听到岳开山的感慨,不由笑道:“单只这一件,开山你便可以在日后的涔州志上名列第一位。”

    岳开山微笑着道:“曾老高抬我了。只是在其任,谋其事而已。但这一次到了越京城,在各部衙里走了一走,与一些故旧相见谈了谈,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变化更大啊,不说别的,单是抚远郡一地,每年的收入便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涔州,只怕在未来的很多年中,我们也无法超越,那抚远郡,可也算得上是穷乡僻壤了啊。”

    一屋子的人都是笑了起来:“以往的抚远郡倒可真说是穷乡僻壤,虽然在深山之中有一个金矿,但并不能惠及当地百姓,但如今可不一样了。”金景南道:“那里,发现了质量上佳的煤矿,所产煤的质量,甚至还要远远超过新桐等地的煤质,而储藏量,更是极其惊人,他们现在算是坐在了金山上呢。随着蒸汽机在我大明的全面普及,对于煤的需求,大幅度的上升。价格可谓是一日三变呢,王平如今是睡着了都会笑醒。”

    岳开山怔了怔,也不由得摇头苦笑:“这可真是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抚远郡人可真是幸运。”

    “非也非也!”萧华抚着一大把白胡子,不以为然地道:“矿再多,也有挖完的时候,终不能子子孙孙都靠这个吃饭,开山你修通运河,灌溉土地,这才是万世之功,即便是子子孙孙无穷匮,只要地还在,河还在,就不会饿着。上一次王平来京时见过我,见他得意忘形我还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别忘了受伤的时候,富的时候就该多多地为以后考虑考虑,别弄得子孙没了饭吃。看他怏怏而去的模样,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萧老这正是老成持国之言啊!”秦风笑咪咪地道:“王平回去之后,还是很想了一些办法的,他是您老的记名弟子,敢不听老师的吗?”

    “记名而已,可没有正经在我门下求过学。”萧华有些得意地道。

    岳开山见萧华如此看重他在涔州所为,倒也是重新振奋了起来:“这一次回来,还看到了电报,这东西可真是神奇,虽千里万里,讯息转瞬即至,陛下,铁路,已经将我们大明广大的疆域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而电报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说,有了这些东西,中央对于地方情况的掌握可谓是能做到了如指掌,同理,郡州对于县乡也能做到如此,这对于我大明千秋万代之江山是极其重要的。涔州地大,人少,分布极散,接下来臣要推动大规模地向运河两岸迁移,这一次来京,还是要请求一部分的支援,当然,这一次我们不会白白地要,明年,臣用粮食抵帐。而且既然有电报这样的东西,臣也恳求陛下拨款,在涔州架设。”

    “向运河两岸迁移百姓,朝廷是可以酌情给你调拨一部分资金的,但是架设电报嘛,涔州暂时还要缓一缓。”秦风摆摆手:“架设电报所需甚大,现在朝廷也只是沿着铁路主干道架设,这样可以节省相当一部分资金,各郡各地,想要架设,那便需要自己出钱,想来涔州现在是拿不出来的。朝廷现在主要的精力要放在对齐战争之上,这些东西,也要首先满足战场所需,其实即便你有钱,只怕也没货。”

    听到如此,岳开山便也只能作罢。推动涔州人向运河两岸迁移,在这个冬天已经开始施实,无数工作千头万绪,耗费也是极大的,他是实在拿不出钱来,既然皇帝这里一口咬死了不会给他钱,那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了。

    “说起对齐战争,不知现在进展如何?”岳开山问道,他想知道的,当然不是大路消息,而是只有上层掌握的真实情报。

    秦风笑了笑,涮了一片羊肉一边咀嚼着,一边道:“虽然已经宣战,但真要大规模的用兵,还是要等到来年春上。不过桃园那边已经开始展开行动了,前几天来了消息,野狗正在向临城发起攻击,在总攻之前,先将这些小钉子给拔除了。在哪里,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是什么能让陛下也感到有意思?”岳开山可不是平常的书生,在昆凌郡与周济云搭档多年,对军事也熟悉得很。

    “开山当知我们现在大明的火炮之威,便是大明1式,那也是杀敌之厉器。鲜碧松针对我们的武器特点,发明了一种新战术,嗯,我就叫他堡垒战术吧。利用钢筋水泥,修建起大片大片的碉堡。这种碉堡对于抵挡我们的火炮还是颇有效用的,至少在临城,我们发现,火炮对其的威胁不大,而他们的士兵,藏身于这些碉堡之中,利用弩机,强弩等向我们进攻士兵反击。”秦风道。

    说到这里,秦风不由得有些遗憾,可惜啊,现在的大明,造出来穿甲弹来,想弄出这样的利器,只怕在他的有生之年是别指望了,否则什么碉堡,一炮下去,妥妥地给你干平掉。

    “西军率先进攻的,他们的猛火油对于攻击这种堡垒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大明科学院在西大陆猛火油的基础之上研制出了更厉害的火攻武器,专门针对这种缩在龟壳里的家伙,可惜我们大明还暂时找不到制造这种东西的原料。一切所需,要从西大陆进口,这时间上可就来不及了。”金景南道:“齐人一旦看到能有效降低我们武器威力的方法,自然会有样学样。”

    秦风摆摆手:“也只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这倒还不至于让我发愁,也不至于让吴岭束手无策,不过科学院研制出来的汽油,我倒是真很感兴趣。那东西,烧起来可比煤炭带劲多了,现在大明科学院已经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看看能不能有效地利用汽油来开发新的机械。”

    “陛下所希望的是什么样的机械呢?”曾琳问道。

    “或者可以称为内燃机吧!”秦风摊了摊手,“现在咱们的蒸汽是烧锅炉是吧,我希望以后咱们的机器能够制造得更小,而且更有力,那么汽油这东西便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这种原油不仅仅能提炼出汽油,应当还可以提炼出其它的很多东西,这些呢,反正我是不大懂行的,自然由科学院的那帮人去折腾。”

    岳开山疑惑地道:“陛下,我们大明疆域何其广大,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东西呢?只是没有发现吧!”

    “应当是有的吧,不过这东西基本上都藏在极深的地下,想要把他们找出来可就难罗。”秦风呵呵一笑:“以我们现在探测矿藏的水平,是很难发现的,更何况这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新东西,那就更难了。有些在地表之上能溢出来让人发现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岳开山感兴趣地道。

    “是一种极其难闻的粘乎乎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秦风摊了摊手,道:“我们现在手里有的一些,也是从西大陆人那里获得的,经过他们提炼过的东西,这东西原本的模样,也是通过他们才知晓的。”

    岳开山眨巴了几下眼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是呼地一下站了起来:“陛下,气味极其难闻,有他的地方,几乎寸草不生,鸟雀走兽入其内便难得脱,真是这样吗?”

    “对!”秦风道。

    “这东西,我们涔州有。”岳开山一语惊动了屋里所有人。

    “涔州有原油?”秦风惊问道。

    “陛下,涔州再往西,便是翰海了,我刚到任的时候,曾遍览涔州地方志,地方志之中却是记载着这样的一件事情,不过那是在瀚海之中,本身就没有人居住,郡志也只是将其当作一件奇闻轶事来记载,同时警告人们不要靠近,认为那是上天对人的惩罚,接近必有灾殃,子不语怪力乱神,臣看过之后,也不过是付之一笑,也没有再理会,因为瀚海之中,必不适合人生存,自然也不在臣的考虑之列,要不是您提起,我是万万想不起来的。”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都是大笑起来。

    “陛下,老臣就说我们大明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瞧,这不来了吗?”萧华开心地道。

    “岳郡守,如果你们涔州真有这东西,我告诉你,你要发大财了,别羡慕抚远的王明了,以后啊,等科学院将内燃机弄出来,他只有仰望你的份儿。”

    “别说以后了,便是现在,章兵部只怕便要巴巴地跑到你涔州去了。”金景南也是大笑着道。

1979:这仗打得太轻松

    临城,四更时分,东城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翁城之内,齐兵将领厉城抬头看向城楼,张天爱正门在那里,双手撑在墙垛之上,正在注视着他们.看到厉城的目光,他抬起手来,冲着厉城挥了挥手

    厉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两腿一夹,包上了棉布的马蹄踩在地面之上,毫无声息,他率先走上了吊桥,踏出了厉城.在他的身后,一千名骑兵人衔枚,马勒口,鱼贯而出,向着东方奔去

    看着远去的骑兵身影,张天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大步向着西城方向走去.那边,星星点点的火光,代表着明军的势力.除了数目不详的西军之外,还有王筠的抚远营,以及李小丫的骑兵营

    临城肯定是守不住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一名守土将领的职责,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只是希望自己发出去的关于临城战斗的详细细节,对于大将军在常宁郡城的战斗有所帮助

    他知道厉城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也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各人有各人的宿命

    “各自走好吧!”他喃喃地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走到了城楼里,和衣躺了下来,片刻之后便酣声大作

    明日是一场苦战,精神自然得要养足.能守一天,便是一天吧!坚持得越久,对于常宁郡便越有现实的意义

    天色大亮的时候,厉城带着的一千骑兵已经向着常宁郡内前进了大约五十里路,马上便要离开临城的地界了,他猛地勒停了马匹

    半个时辰之后,吃饱喝足的他们,没有再向着常宁郡方向撤退,而是折向南边,奔行了十数里后,再折而向西,向着桃园郡方向奔去

    张天爱可以与城共存亡,他厉城也不是孬种,一千机动的骑兵,足以在桃园郡掀起一股狂潮来,这个时候,李小丫的骑兵大概还在临城防范着自己突然出城攻击他们的步卒队伍吧,等他回过味来,自己早就进了桃园郡的核心区域了,就算他们追来,时间也足以让自己把桃园郡弄个底儿掉,至于还能不能撤回来?管他呢!只要够本儿,就不亏

    作为一名老牌子的龙镶军,厉城有着他的骄傲

    中午的时候,他已经踏入到了桃园境内,常宁郡,桃园郡相邻,两边的境况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过去是,现在也是,不过过去常宁是天,桃园是地,现在,恰好反转了过来

    厉城驻马,看着远处的村庄,桃园郡的村庄,与大明别的地儿有着很大的区别,每个村庄,都有着很高的围墙,墙极厚实,上面可以站人,当初建这些村庄的时候,为了防范齐人,便建成了这般的模样,后来随着大明的日子一天一天地好起来,这土墙外头,便又包上了青砖,再后来,又糊上了水泥,随后又刷白.有些村子还在上面请了手艺人画上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写上了许多的字,分外的引人注目

    此刻,正是开饭的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起了一股股的青烟.看着这一幕场景,厉城一阵心酸.常宁郡内,现在一切都被官府收走了,为了供养军队,打造军械,备战,百姓们能有一口稀粥喝就不错了

    齐国,怎么就落到了这种境地了呢?

    看着远处的青烟,厉城似乎嗅到了随风飘来的香味,心里不仅一阵阵邪火冒出来,我们齐国百姓没得吃,你们,也甭想吃了

    呛的一声,他举起了腰中的佩刀,戟指着前方的村庄,厉声喝道,”杀过去,鸡犬不留.”

    上千骑兵一声呼啸,一齐纵马,向着远处的村庄疾扑而去,正是冬季,土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上面虽然有一层浮雪,但下面却被冻得瓷实,战马奔腾如龙,带起一片片雪雾

    远处的村庄,似乎发现了远处疾扑而来的骑兵,在看到齐国的旗帜之后,村庄里骤然响起了示警的钟声,本来大开着的庄门,旋即砰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

    厉城一声冷笑,区区一扇大门,也想挡住自己的上千精锐?居住在桃园郡的这些明国百姓,都是明国朝廷从各地迁移而来的彪悍之辈,有秦人,有蛮人,也有一些退役的士兵,但与自己麾下的龙镶军比起来,仍然是不够看的.没有组织的彪悍之士,也徒有血气之勇罢了

    上千战马散开,声势极其骇人,奔跑之中的厉诚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因为村子里太安静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阵示警的钟声之外,便啥动静也没有了

    这不对!

    他的心里猛然生起一阵阵的警兆,但作为一名骑兵将领,他却很清楚,现在即便是他想下令停下来,也是不可能的,全速的骑兵别说停下来了,便是猛然地转向,也有可能让马蹄子折断

    奔行在最前头的骑兵哟喝哟喝大吼着,将手里的链锤舞得飞起,再向前数步,便可以挥出手里的链锤,重砸在那门上,门再厚实,也禁不住这两锤,大门一破,骑兵便可顺势冲进去了

    墙头之上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厉城的心猛然往下沉去.刚刚还空荡荡的城墙之上,突然站起来了两排人影,那不是这个村庄里的村民,而是身着大明正规军制服的明军士兵,手里平端着大明1式,瞄准着奔腾而来的骑兵,稳稳地勾动着大明1式的板机

    每一声枪响,都是一名骑兵栽下马来

    冲锋的骑兵在密集的枪声之中连续地倒下,但后续的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奔行在前的用力地投出了手里的链锤,标枪.哪怕这样做,会让他们的身体在墙上的枪手们面前暴露得更多.在他们的后面,骑兵们取下了骑弓,拉动弓弦,向着墙上的明军射出手中的羽箭

    墙上的士兵齐唰唰地趴了下来.基本上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空处,但是枪声却没有停止

    前方的骑兵用自己近乎于赴死的方式为后面的赢得了时间,他们终于降低了马速,然后向着左右两侧绕行

    “撤退,撤退!李小丫的骑兵营在这里!”厉城大声吼了起来

    但他明白得太晚了一点儿,庄子的后方,响起了如雷的马蹄声,一左一右绕出来了两支骑兵,在空旷的雪地之上绕了一个大大的弧线,将厉城给包围了起来,而也在这个时候,本来紧闭的村庄大门轰然打开,内里也是一彪骑兵奔行了出来

    最后一个从内里策马缓缓而出的,正是骑兵营统领李小丫,看着被牢牢包围起来的骑兵,他仰天大笑起来

    “小样儿,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们?”

    厉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先向常宁郡奔行了五十里,再折向南边,绕了好一大段路,这才踏入桃园郡内,完全是随机选择的一个进攻地点,李小丫是怎么就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而提前在这里埋伏的

    李小丫乐呵呵地站在大门口,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齐国骑兵或者被劈砍下马,或者被大明1式击中掉落马下,以有备击无备,养精蓄锐对付半疲之师,这一仗,不要打得太轻松

    厉诚愤怒地左劈右砍,居然硬生生地从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着大门口的李小丫冲来

    李小丫冷笑一声,一伸手,旁边的一名卫兵立即递过来一柄大明1式,李小丫枪托顶着肩膀,三点一线,瞄准了血糊拉拉冲上来的厉诚,看着准星之中的厉城越来越近,他稳稳地勾动了板机

    一声脆响,厉城的上身猛然向后一仰,却又硬生生地折了回来,但第二声枪响再起,这一次击中了厉城的战马,战马一声悲鸣,脑门正中挨了一枪,向前奔行了数步,轰然倒地,将厉城也摔下马来了

    厉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一条腿被战马压着,却是根本无法动弹

    李小丫策动战马,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有种的与我面对面战斗!”厉城将手里的佩刀用力地掷向李小丫,李小丫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扔过来的战刀,嘿嘿道:”厉城,刚刚我是在背后偷袭你的吗?”

    厉城恨恨地瞅着李小丫手里的大明1式,还想要怒骂,但嘴里却是大口大口地血吐出来

    “你也甭不服气,武器之厉,这本身就是我们军人的一部分.”李小丫冷冷地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咱们骑什么战马,穿什么凯甲,拿什么刀枪,脱得赤条条的扭打在一起,不是更英雄吗?我有,你没有,那就是你不行.我们大明有的,你们齐国没有,那就是你们齐国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嘴花花的,有什么用呢?”

    厉城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用力地咽下嘴里的鲜血:”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有发现我的踪迹,还能提前埋伏?”

    “简单啊!”李小丫嘿嘿笑着:”昨天夜晚,天气很好,你们出城的时候,咱们就瞅见了.”他抬头指了指天上,”你向着常宁郡方向一口气跑了数十里地才停下来.我呢,盘算了一下你的线路,除了这条道儿,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道好走了吧?你一千多骑兵,总不成去翻山窜岭吧?”

    “天上,天上有什么?”厉诚喃喃地道

    “飞艇啊,你们难道没有见过?”李小丫大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一直驻扎在临城,我们的飞艇在常宁郡城逛了好几圈了,大概是鲜碧松不想影响你们的士气,所以没有告诉你们吧!”

    厉城在李小丫说话的时候,虽然还大瞪着双眼,但却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1980:落幕

    临城,炮火隆隆。这一次进攻的换成了王筠的抚远营,贝尼特斯的西军与抚远营交换了角色,成为了压阵者。

    野狗带领着其它一帮将领早就离开了临城,在城外所有的碉堡被扫平之后,接下来的战争,就进入到了常规模式,野狗自然就没有了观看的兴趣,在野狗看来,打下临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炮兵们集中了火力猛轰正面的一段城墙,整个临城,都在火炮的轰鸣声中摇摇晃晃,再坚硬的城墙,也无法正面抗衡如此大规模集中式的轰炸,先是龟裂,然后开始一块一块的崩塌。

    贝尼特斯在后面看得暗自咋舌,对于大明的富庶,心中再一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因为这些天下来,他与明军的将领们也都一个个混熟了,交朋友嘛,没有什么比在战场之上一起并肩打一仗来得更快的。就算原先有些明军将领们因为西军在马尼拉被大明人打得极惨,但在看了他们在临城的一战之后,也是改变了自己的观点。

    有了不少朋友的贝尼特斯虽然在语言之上还是有不少的障碍,但在通译的帮助之下,还是在慢慢地了解着明军。

    一门火炮值多少钱,打出去一颗炮弹又是多少钱?他心里还是大致有了一点谱点,就这半天功夫,大明的炮兵们,只怕就打出去了上万两银子了。原本那看起来坚固异常的城墙已经不成模样,摇摇欲坠了。

    打仗打得就是钱!贝尼特斯对明军军官普遍的认知终于有了一个明晰的了解,与明军的战斗比起来,西大陆的军队之间,更象是两个乞丐之间挥舞着棍棒在比试。

    贝尼特斯在心中暗自算了一笔帐,这样打下去,算是事后给士兵的抚恤,赏银,打一个小小的县城,只怕便要花上几十万两的模样,在西大陆要这样打的话,就算是再富有的大公,几场仗下来也会破产的。

    不过王筠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相对于士兵们宝贵的性命,他们更乐意拿钱来砸,因为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命没了那就真没了。一条人命从出生到长成一个战士,那得要十好几年呢,而几十万两银子,说不定几天几月就赚回来了。如果能拿银子砸死敌人的话,那么大明人很乐意这样干。

    贝尼特斯一时之间无法认同这样的观点,在他的世界之中,人命仿佛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来到这个新的大陆,新的帝国的时候,他的世界观,时时都在经受着冲击。

    在西大陆,像他这样的贵族军官与士兵们是有着截然的分野的,不仅是在衣着上,食物之上,就是平素的交往之上,贵族与普通人之间也是极少有直接的接触的,他的麾下,军官基本上都自贵族,大贵族担任着高级军官,小贵族担任着基层军官,而一般人,就只能是冲锋在前的士兵了。但在明军之中,这种情况其本是看不见的,他甚至惊奇地看到,身为大明最高级别将领一员的野狗,居然赤着胳膊与普通的士兵摔角,并且为赢了一个普通士兵而开怀大笑,他能拿着饭盒与普通士兵一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吃特吃并且和他们一起申讨今天的伙夫菜做得不好吃。

    而这些,打死他他都是不会做的。

    与大明军队相处的时间一长,他慢慢地发现,约束明军士兵的并不明阶级森严的壁垒,而是密密麻麻让他一看就头皮发麻的无数条军规,上至高级军官,下至普通士卒,都能将这些军规倒背如流。

    只要军规没有约束,这些士兵便百无禁忌。

    就是贝尼特斯有些魂飞天外的时候,前方传来了震天的欢呼之声,进攻的大鼓之声骤然响了起来,心问一颤之下,他抬头看去,前方临城正面的一段城墙,终于被持续不断长时间轰击的火炮给打垮了数十米的一段距离,漫天的烟尘之中,作为前锋的抚远营第一尉已是呐喊着冲了上去。

    覃野猪一手提着盾牌,一手提着一把战斧,冲在最前头,话说这面巨盾,还有这把战斧还是这位明军校尉从他这里要过去的。覃野猪身材不高,不过一米六五左右,但如果横过来量,这家伙怕也有一米四五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是一个方的,西军巨大的盾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这种沉重的战斧是西军用来破开敌人盾阵的,重达二十余斤,一般的士兵是很难运用自如的,但在这个家伙手中,就像是玩具一般轻巧写意。

    明军士兵们灵巧地跃过地上的障碍,顺着被炸垮的缺口,潮水般地向着城内涌去,而在断口两侧以及城内,齐军士兵们也呐喊着冲了出来,就在断口处,双方冲撞在了一起。

    明军的火炮并没有停止轰击,而是一部分向着城内延伸,另一部分则左右分散射击,阻断着两边齐军的援军。

    章晃晃将自己控制的那些碉堡交给了上前接应的第四尉何老妖,由他的部队接手,从这些碉堡顶端用强弩射击,自己则兴奋地领着第三尉紧紧地跟在了覃野猪的身后。等到他和覃野猪攻进城内之后,赵二的第二尉便将接手何老妖的第三尉,抚远营将源源不断地向城内发起冲击。

    飞艇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临城的上空,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参与战局,下面敌我双方搅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给予他们投掷弹药的机会,他们所做的,就是观察战局,然后给远处的抚远营大将王筠提供战场之上的适时情报。

    看着这一幕,贝尼特斯感慨万千,对于明国的敌人来说,这仗,根本没法儿打啊!

    “将军,要破城了,不如我们也发起进攻吧!”身边,一位贵族将领有些兴奋地道。

    贝尼特斯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位将领在想些什么,破城之后,历来是士兵们最为开心的时候,因为这也是他们发财的时候。西军的薪饷是很微薄的,想要发财,基本上都是依靠战争之后的抢掠,这也是西军所默许的。想要士兵保持高昂的士气,这么做显然是最为简洁的一个办法。

    但这个办法在明人这里完全是行不通的。

    上战场之前,自己的通译就特别给自己强调了明军的军纪。

    抢劫者杀!

    奸淫者杀!

    那一条条让人触目心惊的杀字,铸就的是明军铁一般的纪律。

    “我们现在临时接受抚远营王将军的指挥,什么时候攻击,将由王将军发起指令。”贝尼特斯冷然道:“而且,即便参与进攻,进城之后,什么事情不能干,我相信已经给你们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我们在明人的作战序列之中,需要遵守他们的军纪军规,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明人朝廷发给西军的薪饷是按照明军正规军的薪饷发放的,对于贵族军官们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却是极其丰厚了。既然已经给你发放了足额丰厚的薪水,那么你就不能再去干那些抢劫的事情了。

    “可是将军,我们需要更多的军功啊!”那名贵族军官小声道。

    西军立下的战功,是不会给他们带来加官晋爵的机会的,因为所有的战功都将核算成收入作为对马特乌斯支援的依据。

    两人正说着,一名传令兵从抚远营那边急奔而来。

    王筠下达了让西军准备出击的命令。

    因为在城墙缺口处争夺的时间并不长,齐军便退入到了城中,让出了这个看起来必须是要争夺到底的破口,这让王筠马上便明白,齐军将领张天爱是打算与自己进行一场城内巷战了,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王筠深深地明白,比起残酷的攻城战,这种巷战则更为考验士兵们的神经。

    对于如今的大明军队来说,城墙已经不成为阻碍,无非就是拿火炮轰他丫的,再坚固的城墙,也经不起火炮长时间的轰击,但巷战之中,火炮则马上失去了用武之地,除非你准备将该城夷为一片平地。

    到了这个时候,当然便要投入更多的人手去压迫驱逐对手。去一个屋一个屋,一条巷道一条巷道的与敌争夺。

    对于王筠来说,这样的战争,无疑是最为讨厌的了,因为这会让他部的伤亡急剧增加。

    傍晚时分,当李小丫带领的骑兵营返回到临城的时候,城内的战斗仍然在某些地方继续着,不过大部分的城区却已经安静了下来。城头之上,飘扬着的大明日月旗,昭告着临城,已经从此被纳入到了大明的疆域之内了。

    是役,齐军驻守临城的五千步骑几乎全军覆灭,临城主将张天爱最后自焚于城内,骑兵将领厉城阵殁于战场,而明军包括西军在内,伤亡超过千人。今年冬天明齐之间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役,也有可能是最后的一役,就此拉上了帷幕。

    而此刻,在海面之上,一支舰队护送着上百条商船正在海面之上向着齐国海疆进发。对于明国人来说,这一次的与齐作战,可不仅仅是两面作战,而是四面开花。没有了水师的齐国千里海疆,已经成了明国可以随意登陆的后花园。

1981:入海口

    这是由周立率领的大楚号战斗编队。

    在结束了马尼拉海战之后,由宁则远率领的太平号战斗编队进港进行大规模的整修,从改造基本完成之后,太平号几乎是没有停歇地一直在作战,先是平定芭提雅的叛乱,威吓整个马尼拉海域所有岛国聚集到了大明的旗帜之下,接着便是与猛虎王朝的一朝大海战,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进港检修,这对于这个时代的战舰来说,已经是一个异常了不起的成绩了,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大明造船业的发达,造出的战舰质量远超这个时代的整体水平。

    太平号进港趴窝了,那么绝大部分的军事任务便由周立率领的大楚号战斗编队担任。而周葆桢的第三舰队,现在正向着三佛齐等方向远航而去,大明要加强在哪里的一些据点建设,支持大明国的武装商人们继续向纵深挺进。

    用大明官面上的话来说,那些荒蛮地区需要大明给他们带去先进的文明。当然,武装商人们先拿出来的一定是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用来交换这些地区的金,银,宝石以及各种大明没有的地方特产。如果这些地方不同意与大明经商,不让大明在这些地方卖他们的东西的话,那么先前还笑咪咪的商人们就会露出狰狞的面孔了。

    脱下当商人时穿的衣物,换上全套的盔甲,拿着货物的手,改成了提着刀枪剑戟,笑咪咪的招呼客官你好的那张嘴,当然也就变成了血淋淋的杀字。

    战争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东西,秦风不想在这场与齐国的战争之中让本国的子民因此而受到太多的影响,那么就只能在这些海外的地方想想办法了,剥削这些人,总比让自己的子民受苦要好得多。

    大明的武装商人们在三佛齐开拔了一些据点之后,向纵深发展的他们,已经遭遇到了瓶颈,对他们已经有些了解的本土人中一些强大的势力开始了对他们的阻击,商人们扛不动了,原本隐身幕后的大老板大明朝廷当然就要粉墨登场了,正好对齐战争,并不需要海军全力出动,那么空闲出来的战斗力,自然而然地就要利用起来了。

    出去挣钱吧!不然这些战舰光是养护费一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另外一支风帆战舰由何鹰指挥的第四舰队是整个大明舰队之中最弱小的一支,至今还没有一艘五层战舰押阵,更遑论换装蒸汽火炮了,现在正在干着保镖的活计,主要是保护大明的商船往来与西大陆之间,在这条海路之上,海盗还是寸出不穷的。

    对齐战争,担负作战任务的,其实也就是周立的大楚号战斗编队了。

    大楚号作战室内,周立的一只独眼灼灼发亮,盯着面前的地图,看着周遭的一众大明官员,这支舰队是一支混编舰队,内里不但有水师,水师陆战队,还包括着一支陆军,以及大量的工程队和文官。

    “各位,这一次我们的作战目标是齐国莱州的螃蟹湾,这是一个天然的良港,也是以前齐国水师宁则枫的大本营。”说到这里,室内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齐国的水师已经灰飞烟灭,大海,对于大明来说,就如同自家的后院一般无二。

    “大家不要觉得太轻松,齐国人的水师虽然不在了,但齐国人并没有放弃这个地方,螃蟹湾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大家也能从他的名字中大致猜到这里的地形。齐国人之所以还在这里驻扎重兵,是因为他们虽然没有水师了,但这里的船厂还在不停地建造内河船只,从这里入海的红河,对于齐国来说,更是一条生命之河。”

    说到这里,周立带着大家到了另一侧摆放着的巨大的沙盘之前,指点着沙盘道:“大家请看,红河几乎贯穿了整个齐国,将齐国一分为二,红河两岸,尽皆是齐国最为富庶的区域,这些地方,为齐国提供了六成以上的赋税,这些地方,也是齐国朝廷统治最为稳固的区域,因为这些地方还是很富裕嘛,哪怕齐国现在倒行逆施,将一切收归国有,连每天活命的粮食都由官府统一分配,但在红河周边的区域,却并没有实施这一政策。”

    “所以,各位,这一次我们要拿下螃蟹湾,控制红河出海口,然后,我们的内河船只,便可以溯流而上,将整个齐国断为两片,使之左右不能相顾,别说控制这一片区域了,就是让这一片区域不能再为齐国提供战争助力,便能让齐国感受到切肤之痛,控制这一片区域,起码可以将战争缩短数年时间。”

    室内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周立呵呵一笑:“当然,我们看到了这一点,齐国人不会看不到,所以,齐国人在莱州驻扎有重兵,在红河周边,更是重镇林立,想要打下来,还是很有困难地,但是嘛,只要打起来,本身就是对齐国朝廷的一个重挫,从他们失去水师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应该明白这一点了。”

    “我们是先头部队。作战任务就是拿下螃蟹湾,夺取船厂,并且在这里建立起一个稳固的登陆据点,海上我们是无敌的,可一旦上了岸,各位,我可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看着你们作战了。”周立笑呵呵地看向水师陆战队将领关震,以及另一位陆军将领宿迁。

    “大明陆军,也时无敌的。”宿迁淡淡地道。

    周立哈哈一笑:“当我们完成这一作战任务之后,后续的大部队将源源不绝地补充进来,开辟对齐国作战的掏心计划。这一次掏心计划的总指挥是陈志华大将军。他给我们的时限是,在今年冬天完成这一切任务,因为明天春天,大军就要来了。”

    大明的海军在海上劈波斩浪,一路直奔莱州螃蟹湾的时候,齐国莱州郡守丁声明也正站在螃蟹湾的堡寨之上,盯着茫茫的大海,有些失神。

    明国海军正在向这里进发,这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了,各个方面得来的情报都证实了这一点,即便心中早有预料,真到了这一刻,丁声明还是觉得这要是一场梦就好了。

    数年之前,明国海军曾对螃蟹湾发起过一次进攻,那一次,来的是宁则远,不过那一次明军的作战目的并不是以攻克螃蟹湾为目标的,而更多的是一种警告。但就是这样一场战斗,也将螃蟹湾这两侧的山脊之上的防护全部给毁灭了,至今这里的山石还是呈现出一种被剧烈焚烧之后的场景。那时的明国海军还远远没有现在强大。

    在了解了明国与猛虎王朝在海上的大规模海战之后,丁声明几乎有些绝望。现在,他没有一艘能在海上与明人作战的船只,所能依靠的便只有陆地之上的防守。

    朝廷亦深知莱州的重要性,光是仿造的火炮,便一口气给莱州运来了八门,此刻,在丁声明的身边,便有一具重达万斤的火炮,也只有在抚摸着那冰冷的炮管的时候,他的心才稍微能平静一些。

    两只蟹甲之上的堡寨早已经今非昔比了。在修建这里的堡垒的时候,朝廷是下了血本儿的,清一色的钢筋水泥结构筑成的墙壁其厚度让人难以想象,之所以这么干,为的就是抵御明军的火炮。

    大齐纵横天下数百年,人才还是很有一些的,许多防止火炮攻击或者说可以减弱明军炮火的设计,大规模地在如今的齐国开始修建,既然自己的矛不行,那就只能依靠坚固的盾牌了。

    整个螃蟹湾里,丁声明下令丢弃了大量的用水泥铸就的三角锥,反正我也没有海船出去,你们的也别想进来。

    莱州与其它海疆郡治最大的不同就是,其它的郡治都是在沿海五十里之里,设置无人区,而莱州,却是在海边层层布防,城堡一座接着一座,守住红河的入海口,这是齐国人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旦这里失守,红河沿河区域必然遭殃,腹心出事,即便在常宁郡和潞州等地挡住了明人的主力进攻,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郡守,徐大将军请您马上回府议事。”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奔行了过来,向丁声明行了一礼道。

    “知道了。”丁声明点了点头。

    为了完成守住红河入海口这一战略目标,齐国皇帝曹云调来了大将徐俊生,由徐俊生统一指挥作战,而其它的民政则由丁声明来统筹,这两个人的权力,现在前所未有的大,徐俊生手下拥有红河沿岸数郡所有的军事指挥权,而丁声明则有权调动这数郡之地所有的人力物力。

    权力大,自然也就责任大。丁声明觉得自己的肩膀根本就承担不起那样的重担。

    又看了一眼茫茫的大海,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他在这里送走了宁则枫,然而,一切终究是没有改为,该来的,仍然是会来的。

    转身离开了堡寨,跨上了马匹,打马向着郡府方向急奔而去。

1982:强攻

    螃蟹湾齐军阵地之上警钟长鸣,无数的士兵从营房之中涌现出来,奔向了蟹钳之上那些灰扑扑的防守阵地之上,分布在两边蟹钳之上的八门巨大的火炮,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平素,他们都被隐藏在高大的水泥库房之中,直到此时,两扇铁门被缓缓地推开,上百名士兵吆喝着沿着两条铁轨将火炮推了出来,长长的炮管在山崖之上凸了出来,指向大海

    大海之上,仍然空无一物,但在天空之中,两艘飞艇却是嗡嗡鸣叫着直飞过来.在螃蟹湾上空盘旋着.无数的弩箭从地面之上射出,但正如齐国人对明军非常了解一样,明军同样对齐军的武器装备也都是了然与胸,齐人的强弩能飞多远,明军心里清清楚楚,飞艇的高度,恰好就是强弩够不着的位置

    对于这种高悬于天空之中的敌人,齐军除了望而兴叹之外,没有丝毫别的办法

    但出乎齐人意料之外的是,明人的飞艇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在上空盘旋了一周之后,便一左一右飞走了

    飞艇来了,敌人的战舰自然也就来了

    晌午时分,大明大楚号战斗编队终于出现在了海面之上,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密密麻麻的各类船只也依次停泊了下来

    两艘飞艇旁若无人的再一次掠过了螃蟹湾的上空,飞到了大楚号上面,然后缓缓地降落下来

    “关震,宿将军,咱们的水师正面强攻螃蟹湾,陆军绕道登陆夹击的计划,无法实施了.”周立有些烦恼地摘下了眼罩,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有些恼火地看着作战室里的巨大的沙盘.”早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情报,看起来是徐俊生到任之后才做出来的改变.”

    “空军那边发现了什么?”宿迁问道

    “齐人这一次好大的手笔,他们掘开了红河两条支流的大堤,此刻,在这些区域,已经尽成泽国,滩涂遍地,泥泞难行,我们的陆军即便登陆,也是寸步难行,便说是辎重了,便是军队轻装前进也是行不通,想要避过这个区域,便要绕行上百里路,而在绕行的道路之上,齐人设了重兵,我们敢绕行,就会落入到他们的包围之中.”周立摇头道:”徐俊生这一次可说是不顾一切了,不惜毁掉了如此大好的土地.”

    “这么说来,便只有强攻螃蟹湾一途了?”宿迁也是郁闷得重重地一拳捶在桌子上.制造这么大的一片滩涂泥泞之地,那需要动员多少百姓搬迁,损失是何等重大,这是在战前,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

    “强攻便强攻吧.”关震抱着钢盔,道:”陛下也曾说过,万万不可小瞧了齐人,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自然也会是人才辈出的,到了现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宿迁缓缓点头道:”关将军说得对,想要征服齐国,总是要打恶仗,苦仗的,那么就从螃蟹湾开始吧.周将军,我们陆师五千人尽皆听你调遣.”

    周立冲着两人拱了拱手,也是当仁不让地走到了沙盘前

    “二位,不能绕行夹攻,那就只能正面硬撼,但这螃蟹湾着实易守难攻,根据早先国安局的情报,因为没有了水师可以正面抵抗我们,莱州郡守丁声明,已经将这片海湾里沉下了无数的水泥三角锥体以及无数的装上泥沙石头的船只,别说是大型战舰了,便是吃水稍深的商船也无法靠岸,所以我们只能派遣小船运送士兵进入海湾,而这样一来,敌人应对的方法那就多了,大船没有,小船他们还没有啊,水寨对付小船,也还是很有余力的.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一次能派遣的人数也就很有限了.”

    “除开派遣小船进入海湾之外,我们强攻左右蟹钳.”宿迁看着左右两道陡峭的山梁,沉声道,”海湾一路,由水师陆战队负责,强攻左右蟹钳,由我们陆师负责.”

    “这样,伤亡可能会很大.”周立叹道:”我们水师只能提供炮火支援,而且对方在两道山梁之上是布置了火炮的,改良过后的投石机对我们也有一定的威胁.”

    “这世上,那有能轻而易举地征服一个国家的,而且还是像齐国这样的庞然大物,不付出牺牲那是不可能的.我麾下西军,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就来试试这一道险关.年前,我们必须要在这里立稳脚跟.以免耽误了整个大军的战略计划.”

    “那就这样定了.”周立想了想,也是下定了决定,”那就三路齐攻.”

    螃蟹湾陷入到了一片沉寂当中,大明军队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因为事先的计划完全被打乱,现在他们需要重新调整计划.数百条运输船只开始了腾装各类物资,以便腾出更多的船只来施行抢滩登陆

    两边的军队都在沉默地登待着战斗开始的那一刻

    到夜半时分,飞艇的轰鸣之声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螃蟹湾的两道蟹钳之上,灯火通明,成为了飞艇夜间飞行,攻击的最好的标靶,飞临到了齐军阵地上空之后,两艘飞艇便开始了向下投弹

    数颗炸弹落在了防线之上,轰然的爆炸之声旋即响起

    因为缺乏必要的反制手段,齐军只能沉默地忍受着明军的空中轰炸,明军甚至在空中直接关停了蒸汽机,就任着风力在齐军阵地之上慢悠悠地飘荡着,不时扔下一颗炸弹下来

    要说这些攻击能造成多大的损伤倒也未必,但却让齐军的精神一直处在一个紧张的状态之中,一夜无眠那是必然的

    直到天色将明,两艘飞艇这才晃晃悠悠地又飞回到了海面之上.但不过片刻功夫之后,他们便又再一次的腾空而起

    但这一次,明显是不同了,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明军太楚号战斗编队分成了两拨,也开始向着前方逼近.在他们的身后,数十艘载着士兵的船只,尾随着他们缓缓前行

    齐军守将祝若凡站在左梁之上的主堡顶上,扶刀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看着渐渐逼近的大明战舰,整个防线之上,准备战斗的鼓声隆隆地响彻天地

    五里,四里,祝若凡盯着那些庞大的战舰,然后他便看到了那艘最为庞大的明军战舰之上那巨大的火炮炮口冒出了一团火光,他几乎能看见那巨大的弹丸飞出了炮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听到了那一声巨响.几乎在同时,两边蟹钳之上,八门巨大的火炮也开始了轰鸣

    齐人为了让火炮的射程更远,便只能将火炮造得更大,以便装填更多的火药,炮身完全由青铜铸造,也使得这些火炮的质量较为可靠,但每一门重达万余斤的庞大炮身,也使得他们移动起来极为不便,祝若凡在看到自己的阵地之上冒出巨大的火光,听到士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的同时,也看到了自己阵地之上的火炮在海面之上打出了十数丈高的浪花

    一击无攻.他心中甚是遗憾,如果此时在自己的阵地之上,不是只有八门,而是有八十门的话,那一次齐射,必然能给明军造成创伤

    大楚号上的周立看着被敌人炮火激起的巨大海浪,也是动容,这要是打在战舰之上,必然会对战舰造成严重的创伤

    “战舰拉开距离,注意敌人的弹道和落点,抢滩船只分散,加速.”他大声地下达着命令

    大楚号缓缓地移动着,舰首主炮寻找着敌人的火炮阵地,片刻之后,再次轰鸣起来.与明军的火炮射速比起来,齐国的火炮可就远远不如了,当大楚号上与他们威力相信的火炮发射第二炮的时候,他们还在忙碌地清理着炮膛,火炮炮管太长,使得清理炮管成了一件极其危险而且难度相当大的工作

    大楚号的第二发炮弹,落在了齐军一门火炮左侧十余米的地方,一声巨响之后,正在清理炮弹的数名齐军士兵齐齐跌落下来,眼耳口鼻尽皆冒出鲜血来,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水泥墙壁,炮房内的其它齐军,也是被震得跌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齐军很清楚在炮火的密度之上,他们根本无法与明军相比,而火炮于他们而言,更是命根子一样的东西,所以在修造炮台的时候,便在三面都修建起了厚厚的钢筋水泥墙壁,便是顶盖也是如此,只留下了前面射击的一面,以最大程度地减轻明军炮火对他的威胁.不得不说,这样的笨办法,还是很管用的.明军想要摧毁他们的火炮,除非运气好到爆棚,炮弹直接从炮门之中飞进去,但这样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在这样的距离之上,齐军也就只有这八门火炮能对明军的战舰形成威胁,而且射速奇慢,这对于明军战舰来说,威胁并不算大.他们拉开了距离,鱼贯前行.昆凌号一马当先,在舰首主炮发射了三次之后,他们已经逼近到了距离齐军阵地里许左右,昆凌号战舰转舵,将自己的侧弦对准了左蟹钳之上的齐军阵地,数十门火炮,立时开火

    左蟹钳之上的齐军阵地顿时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1983:死战(上)

    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舰快速地从海面之上驶过,螃蟹湾左右两道蟹钳之上的阵地,完全被炮火所隆罩,他们唯一的反击便是来自那八门火炮,但射速奇慢,射角固定,对于海上的战舰来说,丝毫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祝若凡最开始的时候还挺胸昂然站立在堡楼的顶端,想要他的士兵看到他们的主将与他们在一起,以此来激烈士气,但此时,也被他的亲兵们死死地摁在了地上,身体紧紧地靠在水泥壁上,其它方位则被亲兵们用身体堵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听见的便是隆隆的火炮的咆哮的声音

    “走开,走开!”他愤怒地吼叫着,用力地推搡着他的亲兵,身后的两名亲兵在他的大力推搡之下,软软地倒了下来,站起身来的祝若凡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浸满了鲜血,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筛子般大小的凹坑,那是一枚炮弹恰好落在这里爆炸,碎片击中了这两名亲兵,让他们立时便送了命.如果不是他们这样护着祝若凡,此刻倒在地上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此刻的祝若凡根本就无法统计他的阵地之上到底伤亡了多少,但在这样猛烈的炮火笼罩之下,伤亡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愤怒之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却又泛上了心头.现在的战争模式,与以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以前一名武道高手将领冲锋在前,大军随后跟进,大家拼的是力气,拼得是勇气,拼得是锐气,但现在,不管你的武道修为有多高,在这样的炮击面前,又能发挥出多少力量来?

    他再一次地站了起来,即便再危险,他也要让他的士兵看到他还活着

    海面之上,数十艘运兵船分成了两路,向着左右蟹钳分快地驶来,而在他们的中间,却是清一色的小船,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中间的这一路,这些船似乎并不是木头打造的,每艘船上坐着十名士兵,船头趴着两人,手里举着大明1式,另外八人则挥动着桨叶,小船行驶如飞,比一般的商船跑起来快多了

    祝若凡当然不知道,这是大明水师陆战队的皮划艇,平素放了气,收纳在船上,直有到了战时的时候,才会取出来.这种小艇异常轻盈,划动的速度自然也就快得不像话

    海湾之中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暗礁,大船的确驶不进来,但这样的小船就完全不同了

    “封锁海湾,击沉他们!”祝若凡大声吼道

    封锁海湾的完全便是由霹雳火担任的.齐国人的霹雳火仿造自大明,数年时间的摸索,他们在霹雳火之上的造诣,已经完全不输给大明了.数十台霹雳火同时开火,无数的石弹带着风声从半空之中落下,砸向了海湾

    齐国可没有大明那样有钱,以钢铁造成铁弹,烧红之后攻击对手

    大明的水师陆战队,在进入海湾之后,瞬间便变成了一条直线,然后疯狂地向前划动,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避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速度如果一减慢,那更是挨打的靶子,霹雳火是大明发明的,现在在大明的许多部队之中仍然在大量地运用,大明军队当然清楚他的威力,这可是能够连续发射的.更重的是,这些霹雳火布置在海湾两侧,大明的火炮,可是威胁不到他们

    所有的皮划艇都靠着海湾的正中央前进,排成一条直线,自然也是想要减小敌人打击的面积.其它的,就只能交给命运来作主了

    虽然皮滑艇进海湾之后靠着海湾沿岸前进,可以避开霹雳火的打击,但没有那个明军会这样做,看看两岸齐国人那林立的工事就很清楚,一旦靠近岸边,打击他们的可就不是霹雳火,而是无数的强弩与弩机了,那可比迎着霹雳火前进还要恐怖.霹雳火还可以堵对方的命中率,但强弩,弩机这些东西,可是能够瞄准的

    陈铮作为突击部队,此刻正趴在船头,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明1式,背上还背着一具迫击炮筒.”快点,再快点,再向前一百米,我们就能避开霹雳火的攻击范围了.”他的小艇之上,八名船员挥臂如飞,小艇箭一般地向前划去

    身后传来了惨叫之声,陈铮猛然回头,看到一艘小艇被一枚石弹正正地砸在中间,整个小艇先是两头翘起,然后猛地弹了起来,最后重重地落下,倾覆在海面之上,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眼睛扫视着水面,只看到了两名士兵浮上水面,挥舞着手臂划着水,身后赶上来的皮滑艇将这两个人拉了起来,其它的八人,则看不到任何踪影了

    陈铮咬了咬牙,有多久了,水师陆战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损失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损失的时候,还是在马尼拉与猛虎王朝的战舰激战的时候

    “向前,向前!向死而生!”陈铮大吼着

    无数的石弹雨点一般的落下,不时有飞艇被砸沉在海湾之中,当陈铮感到头上突然一阵轻松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第一波跟着他冲击的上百艘皮滑艇,只剩下了六十余艇,也就是说,在这一场突击之中,他有至少三百战友,永远地沉寂在了这片海湾之中

    前方传来了呐喊之声,陈铮猛然回头,前方,上百艘小船正向着他们驶来

    “现在,轮到我们了!”陈铮双眼血红,端起了他的大明1式,猛然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响声中,对面一名站在船头挥舞着大刀的齐国军官卟嗵一声栽倒在了水中

    一条直线突进来的水师陆战队,瞬间在海湾之中拉成了一层层的防线,整齐的枪声在军官们的呼喝声中一排排的响起,对面的小船上的齐军如同下饺子一般地掉落在水中

    羽箭在陈铮的耳边不停地掠过,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稳定地端着自己的枪,稳定地瞄准,然后稳稳地勾动扳机

    近五百柄大明1式同时开火,如同死神的镰刀从对面的船只之上掠过,海水瞬息之间,便被鲜血染红

    小船仍然在迫近,齐国士兵趴在船舱之中,只有当划船的士兵被射倒的时候,才会有人跳起来替补上去

    “手雷!”陈铮厉声呼喝道

    第一排士兵掏出了手雷,打开保险,拉动绳索,然后将黑乎乎的手雷抛射了出去.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中,不等小船之上的齐军士兵反映过来,爆炸之声便响起,一艘接着一艘的小船被炸沉

    “上刺刀,冲锋!”陈铮从腰里取下三棱刺刀,卡嗒一声合在了大明1式之上,大声吼道

    聚集一起的数十艘皮艇便如同炸了窝的蜂取一般,陡然散开,然后向前冲去,陈铮单膝跪在艇头,将枪托顶在肩膀之上,在飞速前进的飞艇之上勾动扳机

    打完了五枚子弹,他猛然立起,前方一艘敌船迎面而来,陈铮咆哮着一跃而起,在空中猛然挺起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向着前方刺去,伴随着卟哧一声响,三棱刺刀破开了敌人的甲胄,扎透了对方的腹腔,陈铮落在了船头,用刺刀顶着对方的身体向着船尾不停地逼过去,在他的身后,又有两名战士跃了过来,举起了枪支,伴随着清脆的枪响,两名扑向陈铮的齐军惨叫着掉落到了水里

    海湾里上演着一场惨烈之极的搏斗,当第二波水师陆战队的皮划艇再次突破了封锁冲进海湾之后,齐军在水上的抵抗顿时宣告落下了帷幕,他们所能用的船只,要么被水师陆战队炸沉,要么便是船上的人手被杀得干干净净

    海湾里的水变成了红色,双方战死者的尸体在水面之上浮浮沉沉

    十数艘皮划艇在海面之上巡逻着,一边搜寻着己方有可能受伤未死而落水的战友,一方面则是将这样的敌人彻底送上西天,此时,没有任何悯一说

    陈铮指挥着两波陆战队近百艘皮滑艇缓缓逼近对面的水寨,直到能看到水寨之上那闪着寒光的弩箭的时候,皮划挺这才停了下来,那些空空如也的木船被士兵们集中了起来,拴到了一起,一门门的迫击炮在上面架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的位置极其微妙,水寨之中的霹雳火够不着,强弩等物就更不行了.但再前一段距离,必然就会遭到对手强悍的攻击了

    抹去了脸上的血球子,陈铮冷冷地瞅着对面的水寨,想要靠岸,就得打下水寨,比起两边岸上的水泥工事,他更喜欢去攻击水寨

    声声呐喊之中,皮滑艇向前猛然跃进,这一次,他们飞得极散,而在他们的后面,才是架设着迫击炮的木船

    近了,近了!在陈铮默默地计数之中,水寨之中的强弩,霹雳火同时开始攻击的那一瞬间,木船之上的迫击炮也开火了

    海面之上,不时有皮滑艇被命中而翻船,但水寨之中,则是四处响起了爆炸之声.声声爆炸之中,大火也在水寨里开始漫延开来

    “开火,开火,轰死他们!”陈铮吼叫着

1984:死战(中)

    徐俊生在螃蟹湾的防守之上是下了大功夫的,明人的优势太过于明显,他要做的,就是要尽最大的可能利用地理的优势抵消明军的火力优势,而螃蟹湾也的确给他提供了这样的一个可能性.把明军拉到与自己以冷兵器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同一条起跑线之后,然后再进行生死决斗.为此,他不惜掘开了红河的两条支流,造成了区域广大的滩涂地,也要避免自己遭受到明军的数路夹攻.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有坚城,只怕也很难抵挡得住明军火炮的轰击.并不是每座城,都能用大量的钢筋水泥构来加固的.水泥固然是可以出产许多,但钢铁,却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而没有钢铁加固的混凝土,根本挡不住火炮的轰击

    造成了大片的滩涂地,不但让无数的百姓因此而失去了家园,也让这些区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失去了种植的可能,为此,徐俊生不但在民间遭到痛骂,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有相当多的人在不遗余力的攻击他,但皇帝不予理会,徐俊生根本就是充耳不闻,在他看来,那些在长安自诩为为民请命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场战争齐军处在何等的劣势之上.他们仍然躺在祖宗的荣耀之上,认为自己是天朝上国,殊不知在他们眼中的明国蛮子,如今的国力之强大,早已将齐国远远地甩开

    为了赢得这场战争,或者说为了坚持更长的时间,就得无所不用其极.而造成了如此多的百姓失去家园,在徐俊生看来,也正符合当今皇帝执行的一些政策,这些人将不得不依靠朝廷才能活下去,现在朝廷需要更多的士兵,需要更多的民夫,这些人,正好可以拿来干这事

    再说了,红河流域数个郡都是膏腴之地,也根本不缺他弄垮的这几个县.用几个县的地方的损失来挡住明军前进的步伐,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因为不这样做,他就要拿人命去填,而且还挡不住

    两边钳臂之上的霹雳火的设置,极具匠心,他们不再是明军那样移动的铁房子,而是用钢筋水泥结构来构建,所有的构造都是在这种水泥房子之中,探出来的只是一根根的投掷臂,在这些投掷臂的后方,同样水泥浇筑了一面面的斜坡,明军的炮弹打在正面,无法撼动厚实的水泥墙,打在后方,这些斜面能在第一时间将炮弹滑下去,即便爆炸,造成的损失也会小很多.只有一种情况会对霹雳火造成致命的伤害,那就是炮弹恰巧便落在掷臂所在的这一条条壕沟之中

    这种情况在明军的覆盖射击之下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能减小损失,徐俊生就很满足了.掷臂被炸坏了,他可以马上更换,只要霹雳火内部的结构不被破坏,那么损失就是可以承受的

    当然,这些霹雳火不是为了对付明军的战舰的,他们根本就打不着

    在作完了所有的军事部署之后,明军只剩下两条路,第一,绕道数百里,但在这条道路之上,徐俊生布置了更多的兵力,而且呈包围状,明军敢走这条路,他们必然陷入泥淖,至少他们的后勤会受到严重的威胁,而明军打伏,对于后勤是相当依赖的.沿海他是没有办法,但越往内陆走,他周旋的空间就会越大

    他甚至很期待明军绕路攻击,这样的话,只要截断明军的后勤,那么他便可以期待一场场的胜利

    明军不绕路,就得强攻螃蟹湾,对于螃蟹湾的防守,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事实之上,他的布置,的确对明军造成了极大的困绕.看起来大明战舰的炮火将两条钳臂之上的齐军阵地炸得一塌糊涂,但对于霹雳火这些真正的重型武器,造成的损失其实是相当有限的,当宿迁指挥的陆军开始驾船登陆的时候,无数的石弹立时便从天而降,已经接近海滩的各色船只,在这个时候,除了被动挨打,并没有太多的办法

    铺天盖地的石弹从高高的山崖背后落下来,激起一根根冲天的浪柱,有的落在沙滩之上,砸出一个个深坑,有些船只还没有还得及靠岸便被击毁,士兵们落海,伤亡无数,活着的,都在拼命地向着沙滩上游去

    更多的船只冒着弹雨冲上了沙滩,上面的士兵立即便向前狂奔,沙滩之上,也是石弹的攻击目标,只有奔行到了山崖底部,才是安全的所在

    “沉没十二艘登陆船!”宿迁冷静地看着战局,数着在登陆过程之中被敌人击沉的船只,他不知道这些船上的人还能活下来多少.对于他来说,这些伤亡,根本就不足以让他动容,作为原楚国西军出身的将领,他见过太多比这要残酷得多的战斗

    他身边的周立却很愤怒,因为他的炮击,似乎并没有取得更多的战果,没有对敌人形成压制

    “驶近一些,驶近一些!”周立吼叫着下达着命令

    似乎感受到了周立的恼火,宿迁笑着拍了拍周立的肩膀:”周将军,这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你的炮火支援,攻击像螃蟹湾这样的防御阵地我压根儿就不会想,因为完全没有可能.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这个基础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现在真想知道,齐军到底是怎么布置他们的霹雳火阵地的.”周立恨声道

    “徐俊生也是天下名将啊,自然有他的一套办法,再说了,咱们大明的火力之猛,已经是天下皆知,明知道我军有这样的利器,他们必然会想法设法地找出抵御的方法来.这世上,有矛,自然就有盾.”

    周立呆立了半晌,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难怪陛下说,征服齐国的这场统一之战,单靠武器之利,肯定是不够的,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人.宿将军,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让我们陆军来最后解决问题吧!”宿迁扬声大笑起来,海军与陆军之争,在大明并不鲜见,谁都认为自己更强,现在周立这样的海军高级将领亲口承认最后的战斗必须要由陆军来解决,让宿迁分外地开心

    海军再厉害,还能开到陆地上去?打齐国,最终还是要靠咱们陆军嘛,至于水师,还是在马尼拉这样的地方更合用

    “水师陆战队也很不错,他们好像已经占据了一小半水寨了.”宿迁这个时候并不吝于表扬一下水师陆战队,因为刚刚周立的话,让水师陆战队的关震也有些郁闷.他们三人站在大楚号的指挥台上,在战舰驶过海湾入口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水寨那边激烈的战斗,水寨的一角,飘扬着的大明日月战旗分外显眼

    天空之中,两艘飞艇发现了霹雳火的阵地,他们开始尝试着向那一条条造型有些奇特的壕沟里,投下一枚枚炸弹

    只不过他们距离崖顶实在是有些太高,弹着点想要准确地落到壕沟里爆炸,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如果降低高度,他们立即会遭到无数的强弩攒射,现在一艘飞艇的底部,还插着数枚强弩呢,飞艇的底部被戳了好几个大洞,幸好没有伤到人,也没有伤到机器

    不过他们的努力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有那么几枚炸弹落进了这些壕沟,剧烈的爆炸声中,那些掷臂被一一摧毁.但让飞艇上的战士有些懊恼的是,当他们转了几圈回来之后,却发现刚刚明明被摧毁了的掷臂,居然又出现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让人失望,但努力也并不是没有效果的,至少在摧毁了敌人的掷臂之后,敌人要更换也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对于攻击者来说,弥足珍贵

    他们锲而不舍地在空中盘旋着,努力地校正着自己的弹道,想要将炸弹更准确地投下去,摧毁敌人的远程武器

    宿迁的西军,是当年背叛了秦风的剪刀一手一脚训练出来的,这支军队,先是在落英山脉与秦国人战斗,后来又转战千里,到了东部,与齐国人战斗,可谓是身经百战,归顺大明之后,虽然加入了不少的大明本土士兵,但仍然是原西军为主体.当然,现在他们的装备,可不是过去能比得了

    虽然还没有配备大明1式,但手雷这样早就能够大量生产的武器,他们却是早就装备了的,除了这些,他们还装备了手弩这样的武器作为攻击的手段之一,大明军队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淘汰弓箭手了,这支西军也同样不例外,因为在大明军队序列之中,远程压制武器,早就变成了火炮,这支军队当然也装备了,不过在这样的战斗当中,火炮自然是派不上用场的,宿迁所部的火炮,此刻还都在他们身后的那些运输船上装着呢

    上了岸的士兵们,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最骁勇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之下,将一卷卷的绳索挂在了身上,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眼前陡峭的山崖,他们要樊爬上去,而他们的敌人,正在崖顶准备着对他们施以致命的攻击.关震派出的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此刻也到了山崖底下,如果敌人胆敢露出头来,就是他们射击的时候.他们的任务,就是掩护这些攀崖的士兵

    (今天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血战钢锯岭.那真是一部好片子.)

1985:死战(下)

    上百名精锐军官士卒扎束停当,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便沿着陡瘪的山崖如同猿猴一样的攀越而上,在他们身后怪石嶙峋的沙滩之上,数百名手持大明1式的水师陆战队眯着眼睛,瞄准着崖上。

    十几门迫击炮已经架设完毕,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炮弹呼啸着飞上了半空,呈一道曲线落在了崖顶,旋即爆炸之声陆续传来,隐约能听到崖顶的惨叫之声,甚至有一个齐军士兵被炸得飞出了悬崖,石头一般地掉落在崖上,落地之时无巧不巧地摔倒在一块岩石之上,整个身体立即变成了一滩乱肉,血沫子,肉星子溅了两修藏身于这块石头之后的水师陆战队士兵一身,一抹脸上的血星子,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声诲气,两人便懒得再看那滩乱肉,而是继续专心地瞄准着崖顶。

    山崖之上,那些攀爬的士卒速度极快,每爬上十余米之后,便会在山崖之上打上一枚枚钢钎,他们是开路者,这些钢钎对于后续部队来说,有着极大的用处。

    山顶之上人影晃动,崖下旋即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在人惨叫着掉落山崖的时候,崖顶之上也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崖下无数官兵抬头看上去的时候,无不是人人脸上变色。

    铺天盖地的石头,烂木头正倾泄而下,石头并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海碗大小,但这么大的石头从高处落下,照样是能要让命的,关键的是,突击队们此刻正悬在半空之中,借力之处甚少,别说海碗大小的石头砸中了,便是再小,落在身上,力量也足以让一个人从上面掉落下来。

    而掉落下来是一个什么下场,那些被击中摔倒在明军士兵们面前的一堆堆筋断骨折不成模样的尸体便是例子。

    崖下的明军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山崖之上的士兵一个个被石头砸中,然后从上面掉落下来。一阵阵的石雨过后,百余名官兵还挂在崖上的,已经不到二十个了。幸存者有的纯粹是运气好,无数的石头从他们身边掠过,硬是没有伤着他们一根毫毛,有的却是选择的位置好,头顶的岩石正好突出那么一截,藏身其下,崖顶石头飞溅而落的时候,每到他这个地方,便自然而然地腾空而起。

    这些石头自然不是上头的齐军这个时候才扔下来的,应当是提前便准备了大量这样的石头,用网兜装好隐藏在崖顶,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斩断悬挂着这些网兜的绳索,便可以将大量的石块倾泄而下。

    褚燕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认为自己绝对无法躲过这一劫了,只能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崖壁,脚下踩在刚刚打进去的钢钎之上,两手死死地抓住一条岩缝,然后便是听天由命。

    他便属于运气极好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无数的石头擦着他的身体落下,硬是没有碰着他的一根毫毛。

    石雨落下,他左右四顾,先前还密密麻麻悬挂在崖上的同伴,此刻已经显得稀疏无比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褚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睛闭了片刻,再睁开之时,已经满是坚毅之色,手脚并用地再次向上攀去,上去十余米之后,又从背手摸出一根钢钎和一柄小锤子,挥舞着锤子将钢钎重重地打进裂缝之中去。

    背后还有一根钢钎,打完这一根,他的这一趟突击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可以撤回去休整,而由第二波的人接上。

    再向上十余米,是一片短而密的灌木丛和一些不知名的小树,在那里打上这最后一根钢钎之后,这趟死亡之旅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

    他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腕,看看左右还幸存的那些同伴,大家都是同一种想法,此刻他们的动作比褚燕还要快,正在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最快的那一个,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已经拔出了钢钎和小锤。

    就在这一霎那,褚燕的目光陡然凝结,几乎是小意识地大喊起来:“小心!”

    头上那片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灌木从突然整块整块地脱落下来,灌木丛内,出现了一条壕沟,内里竟然站着一排排的齐军士兵,数柄长矛捅出,那名明军士兵身体立即被洞穿,几根长矛将他挑了起来,鲜血如泉一般地从矛杆之上涌出,手中的钢钎和铁锤掉落下去。

    齐人竟然在这条山崖的中间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条藏身的甬道,外面再加上了伪装,如果是其它季节,这些枯黄的灌木,小树或者还会引起大家的警觉,但在这样的季节之中,这一片枯黄,实在是引不起所有人的注意。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残存下来的二十余名明军,便有大半被齐军挑落到了山崖之下。

    好运气再一次光顾了禇燕,他些许的这一点点停留,让他又挽救了自己一次,如果此时他也处在其它同伴的位置之上,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褚燕反手从腰带之上摸出一枚手雷,拇指向上弹动,打开保险,拉动火绳,然后劈手便将手雷扔向了那个甬道之中。

    轰然的爆炸声中,禇燕几乎要被气浪掀得飞出去,单手死死地扣在刚刚打进去的钢钎之上,身体如同风中的残枝不停地摇晃,爆炸之声刚刚过去,他便一耸身子,没有向下,反而向上再爬了一截。

    此时后退的话,上面的敌人,想要弄死自己真是太简单了,这一霎那间,他想到的只有大明军队之中最为流传的一句话。

    向死而生。

    看着甬道里涌动的齐军士兵,他再一次摸出了一枚手雷,拉动火绳,这一次,他默数了三个数之后,这才扔了出去,手雷几乎是在刚刚飞进甬道的时候,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一次对齐人造成的打击,比第一次就要大得多了。

    烟雾弥漫之中,褚燕的身子出现在了甬道的边缘,劈手扔出了身上的最后一枚手雷之后,他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待得爆炸之声轰然响过之后,重新站起来的他,手里已经握紧了一柄长矛,嘶吼着向着一侧的齐军猛然冲了过去。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连自己的吼叫之声都完全听不见,平素听见手雷的爆炸之声,也不觉得如何刺耳,但今天,在这个半封闭的甬道之中,声响似乎格外的更大一些。

    比起经常听到手雷爆炸声便已经习以为常的明军来说,齐军就完全不行了,无数的人被震得七荤八素,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禇燕便在这个时候,挺着长矛杀了过去,一捅一拔,便是一条性命被收割走。

    此刻在这条狭长的甬道之中,爆炸之声此起彼落,残存的不到十名大明士兵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与禇燕一样的选择,扔出手雷,然后趁着手雷爆炸的余波,在烟雾与火光的掩护之下,直接杀了进去。

    十个人的力量当然是极其弱小的,但他们却造成了甬道之中齐军短时间混乱和失神,而这不长的时间,有时候对于战局却是决定性的。

    第二波明军便在这个时候,攀爬了上来,如果没有禇燕这些人造成了长长的一段距离之上齐军的混乱,明军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立足,但这个时候,他们却是轻而易举地从禇燕等人打开的缺口里攀爬了上去,双方在狭窄的甬道里短兵相接,而在崖上,更多的士兵则还在向上攀爬。

    头顶之上,石头还在不停地砸落,被火炮覆盖,被飞艇在头上轰炸,被崖下的明军水师陆战队的大明1式点射,齐军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却仍然在坚持不懈地一波又一波地奔到崖前,捧起手里的石头,擂木,顺着崖壁往下砸。

    明军士兵,齐军士兵几乎在不停地向着崖下掉落。

    褚燕幸福地躺在甬道内的一个凹陷进去的地界,一名明军士兵正在快速地给他裹着伤势,幸运地他胸前被人砍了一刀,两条大腿被戳出了好几个洞,头皮也不见一半,但却仍然活了下来,如果是胸前被长矛刺出一个洞来的话,估计他也就蹬了腿了。

    “伙计,你运气真好,你们这一波人,就只你一个人活下来了。”替他裹伤的士兵拍拍禇燕的脸庞:“啥也别想了,好好地躺在这儿,先前都能活下来,接下来就更没问题了,不过你也别松劲啊,军医一时之间也上不来,你也下不去,自己撑着点。”

    “兄弟放心,我就在这儿瞪着眼睛看你们杀敌呢!”褚燕用力地点着头。

    第二波扑上来的明军控制的甬道越来越长,他们以手雷开道,然后在烟雾弥漫之中冲进去横砍竖刺。当第三波明军爬上来的时候,一张张硕大无比的绳网被抖了开来,紧紧地拴在先前打好的钢钎之上,原本陡峭无比的山崖对于明军来说,基本上便等于是坦途了。

1986:缺德

    石光荣瞅着从甬道的尽头涌过来的那些齐国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手雷准备!”

    齐国士兵为了夺回这条甬道,这已经是发起的第三次反击了。甬道之内,战死的士兵尸体层层叠叠,如果不是明军为了方便,将这些尸体直接抛下崖去,只怕此时甬道内已经寸步难行。一些尸体直接被明军垒了起来,成为了阻挡齐军前进的壁垒。在这些壁垒之后,明军尽情地发挥着火药武器的巨大优势,让齐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亦无所得。那怕他们千辛万苦地将数具强弩搬了下来,也是无济于事。

    在一声声的手雷爆炸声和大明1式清脆的鸣吃声中,齐军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再一次地退了回去。

    看到齐军退去,明军便也放松下来,该开嘛干嘛,石光荣也没有再尝试着去向甬道两侧通向山顶的道路发起进攻,在吃了一次亏之后,他就清楚,那根本就是攻不下来的。

    变态的齐军在甬道两侧通往山顶的通道是两个竖井,周边挂着绳网,齐军上下都是通过绳网,此刻在竖井的周围,齐军已经布置了兵力,只要明军试图从这里往上攻,立刻便会遭到迎头痛击。

    拿不下这两个通道,明军想要攻克螃蟹湾的左右钳臂,仍然只有华山一条道,硬干。

    石光荣现在要做的,只是守住这条甬道便可以了,要是让齐军再夺回去,必然会对进攻山顶的大部队再一次造成大麻烦,虽然攻不上去,但守住,对于明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夜幕逐渐降临,今天不可能再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了。甬道里现在聚集了大概三百名战士,除了安排一部分守夜警戒之外,其它的人,都已经躺下休息了。一捆捆的睡袋被从沙滩之上送到了半山腰的甬道里,然后再分配给每一个战士。

    冬天的夜不是那么好熬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处在半山崖之上,风格外的大,格外的刺骨。哪怕是裹着睡袋,亦然是冻得瑟瑟发抖。

    作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石先荣自然是不可能睡下的,此刻的他,就坐在几具尸体垒起的壁垒之上,盯着一侧黑漆漆的通道发呆。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战役,打到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与高级将领们谨慎的乐观不同,像他这样的下级军官,本来以为只要大明军队一出动,齐军必然会土崩瓦解,望风而逃,但显然,事实不是这样的,第一战,便打得苦极了。

    整整一天的战斗,大明水师陆战队攻击了水寨,但还没有完全拿下,而他们,竟然只到了半山腰,进攻便戛然而止。陆军在这里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五百人,最先突上来的一百余人,除了一个褚燕运气爆棚活了下来之外,剩下的全都战死了。

    明天想要攻上山梁,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齐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啊!石光荣叹了一口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辈子说的话,还真是不错。

    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从尸体堆上跳了下来,伸手扯过睡袋,准备小咪一会儿。就在这一刻,他的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不由一怔,转过头来,看向甬道的一侧,那里,大团大团浓烟正飘荡过来。

    “操他娘的!”石光荣脱口骂出了一句脏话,这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

    这些齐人从竖井那边在纵火,不,不是纵火,是在制造烟雾,此刻,石光荣已经嗅到了烟雾之中一些特别的气味,咳嗽了几声之后,他立即从怀里掏出了哨子,大声地吹了起来。

    尖厉的哨音在甬道之内回荡,所有的明军士兵,一个个从睡袋里跳了出来。

    “用水打湿毛巾,捂住口鼻。”石光荣大声喝道。

    运用毒药混杂在烟雾之中杀敌,这并不是齐人的首创,在数年之前的昆凌郡一役当中,水师陆战队便使用这一招,一举攻克了当时卞无双麾下精锐把守的鹰嘴岩,让大批援军从而及时地出现在了小石城之上,从根本之上奠定了胜局,最终让卞无双饮恨昆凌郡。这一次千里驰援,闪电进攻是作为水师进攻的典型案例写进了大明军队的军官教材的,从军官学校毕业的石光荣当然清楚。

    现在,齐国人也来这一招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齐国人制造烟雾,想趁着烟雾的掩护来进攻,但不管怎么说,总得有备无患才好,此刻他们唯一的应对,就是将毛巾打湿了水然后蒙住口鼻。

    两侧甬道的烟雾越来越浓,石光荣竭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烟雾之中是否会有敌人来攻,不过片刻之间,两只眼睛便已经耐受不住,红肿酸痛,泪水长流。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受不了,齐人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两侧的烟雾只不过是扰乱自己军心,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罢了。

    “小心外头,小心头上!”他大声吼叫起来,猛然举起了他的枪,看向了头顶。

    烟雾弥漫之中,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没有丝毫犹豫,石光荣当即便开了枪,那人一声惨叫,整个人软软地垂了下来,啪哒一声,摔倒在地上,几乎在同一时刻,更多的人影从他们的头顶之上的崖壁倒悬了下来。羽箭,弩箭的呼啸之声,大明1式的清脆的鸣叫之声顷刻之间响成一片,中间夹杂着双方连绵不绝的惨叫之声。

    石光荣心下骇然,齐人竟然在腰上拴着绳子,就这样从上面溜了下来强攻。甬道两侧的烟雾仍然在一团一团的涌出来,虽然马上便被风吹淡了不少,但整个甬道之内却仍然是烟雾弥漫,石光荣并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敌人。

    甬道中的枪声,同样惊醒了山崖底下沙滩之上扎营的明军,片刻之后,一束束雪亮的光柱从下面直射上崖壁,将整个崖壁照得透亮,已经到了沙滩之上的宿迁也不禁咋舌不已,齐人还真是不要命,在他的视线当中,密密麻麻的齐军士兵腰中拴着绳子正从上面坠下来。

    “开枪!”他很有些开心地对着剩下的几百名水师陆战队员道,这些人现在可真是一个个的活靶子。

    枪声连绵不断地响起,挂在山壁之上的齐军士兵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在明军不断地射击之下,很快便变成了一具具拴在绳子上的死尸。

    齐军的反应其实很快了,当沙滩之上的明军探照灯照向山壁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开始竭力向上爬,但下来快,上去可就慢了,在子弹的追逐之下,下来的人,能成功逃回去的,只怕是连一成也不到。

    山顶之上,祝若凡渭然长叹,他精心组织了这一场夜袭,本来是想夺回甬道,但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竟然如此警觉,除了徒增伤亡之外,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给我用石弹,狠狠地砸他们。”愤怒的他,下达了一条毫无意义的命令。

    当一台又一台的霹雳火开始轰击的时候,立刻便招来了海上以大楚号主炮为首的明军战舰的炮击。整个钳臂之上,再一次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当双方终于再次沉寂下来的时候,骂骂咧咧的石光荣刚刚检查了自己的部下,这一轮袭击之中,又有二十多个人倒下了,死了七个,剩下的十几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能用睡袋将他们一裹,然后拴上绳子,沿着网绳慢慢地放下去,送到下面去治疗。

    当然,事情到了这里,仍然还没有完。烟雾仍然没有散尽,此刻石光荣已经确定这些烟雾之中只不过是被齐人加了一些辛辣之物罢了。用力挥舞着一面旗帜驱散这些烟雾的同时,他的耳朵里又传来了哗哗的水流之声,鼻间一股浓烈的臭味也随之传来。

    他提起了一盏汽灯照向甬道的两侧,这一看,倒真是目瞪口呆了。甬道的尽头,股股水流正缓缓地向着他们这里流过来,关键的不是这些,而是夹杂在这些水流之中的一些黄白之物。

    “操你老娘啊!”石光荣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夜是甭想过好了,水啥的会慢慢地浸透整个甬道,只怕到时候连立足之地也找不到,更甭说睡觉了。如果说这些都还能忍,但这漫天的臭气可就避无可避了,大家总不能不呼吸吧。

    “缺了八辈子德的齐国人,等老子攻上去之后,定然把你们一个个四马攒蹄地捆起来浸在茅坑里。”甬道里,石先荣气急败坏的大骂声四处回荡。

    钳臂这里不平静,齐人率先发起了反击,而在水寨那边,陈铮带领的水师陆战队,却是一直没有停止战斗,在他们战领了水寨一角,立足脚跟之后,陈铮便主动率部出击,他要拿下整个水寨,然后登陆向两侧一步一步地扫荡过去。打掉两岸的那些霹雳火,为水师陆战队的大部队进入海湾奠定基础。

1987:突破

    石光荣刚刚爬上崖顶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一位高大的明军军官胸腹之间插着两枝长枪,两名齐军士兵正吼叫着把他往崖边推去

    高大的明军军官狂呼着,两手死死地握着枪杆,奋力往上一翘,那两名齐军士兵飞了起来,惊呼着越过了军官的头顶,竟然还在那名军官之前上崖去,惨叫之声在风中经久不绝

    那名军官的身影摇摇晃晃,身体正在向崖下倒去,石光荣伸出手去,想要拽住他,但手刚刚伸出去时,军官的整个人已经向后倒跌了下去

    石光荣转头身来,两眼血红地挺着枪向前扑去,当当两枪,将两名齐军撂倒在地上,又一个弓步跨刺,放倒了另一个持刀攻上的士兵

    “杀呀!”他狂呼着向着冲去

    这已经是他们攻打螃蟹湾钳臂的第三天了,三天的时间,一队队的明军士兵攻上了山顶,然后又全部倒在了这里,或者跌到了崖下.今天,战斗终于来到了临界点

    整整半天的浴血奋战,无数先驱者的鲜血并没有白白地浪费,一张张绳网从崖顶垂了下去,更多的明军正源源不绝地顺着绳网爬上来,而守住崖顶这一小块地方并且向前推进,为后来者拓展出更多的地方,便成了先驱者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双方都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成了这一场战役的关键,谁都没有退路,齐军一败,他们必然会失去螃蟹湾,而明军一退,短时间内,他们将再也无力发起这样一次强悍的进攻.每一次孤独一掷的进攻背后,都代表着下一次的进攻无力

    大海之上的周立,此刻只能沉默地看着崖顶的搏斗,看着敌人的或者自己的人不停地从崖顶跌落,还有更多的人倒在了崖顶之上.他的大炮此刻只能沉默,敌我双方此刻完全搅杀在了一起,开炮,便会不分敌我的一起杀死

    飞艇在空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场惨烈之极的搏杀,此刻的他们,也只能作旁观了

    一小队攻上来的明军,向前推进了数十步,艰难地给成了一个盾阵,石光荣带着他麾下的百余名战士到了盾阵之后,盾阵不大,只能勉强掩护大约二十名战士在盾阵之后举枪射击

    虽然他们并不属于一个战斗序列,组成盾阵的是宿迁的西军,而装备着大明1式的石光荣的部队则属于水师陆战队,但此刻,不需要有人指挥,他们自然而然地便默契地配合了起来

    石光荣双腿夹开,将大明1式夹在盾阵之上,丝毫不顾面前的弩箭如蝗虫一般的飞来,只是稳定地勾动着扳机.五枪打完,立即便将手里的枪丢到后头,一支装满子弹的枪立时便会递到他的手中

    二十名枪手,不时有人倒下,每倒下一人,马上便会有另外一人补上去.更后面一点的,则是掏出了腰中的手雷,奋力地向着蜂涌而至的齐军扔去

    很快,这个组合便将对面的齐军压得凹陷了进去,,越来越多的大盾加入到了盾阵的行列之中,更多的枪手加入到了射击的行列当中

    零星的射击和齐射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乱战之中,即便你一枪撂倒一个,在混乱的战场之上也并不显眼,但当上百支枪组成了枪阵,同时发射,每一声响都会让整排整排的齐军倒下去的时候,这种威吓的效果,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当在盾阵之后,十余架迫击炮也稳稳地架起来,开始向着远处的齐军的弩箭阵地发射炮弹的时候,一直坚持向前进攻,想将明军重新压到崖下去的齐军,终于顶不住了

    他们开始缓缓后退,因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道防线,有着城墙,有着堡垒,他们还有退路,他们想退回到堡塞之中再与明军决一死战

    但祝若凡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很清楚,一旦让明军在山顶之上立住了脚,就是他覆灭的始端,只有趁着他们立足不稳的时候将他们推下崖去,他才能守得住螃蟹湾

    激励士兵猛攻的鼓声,始终在堡寨的顶端疯狂地敲击着

    但很显然,他的命令,此时已经有些失去效用了.更多的齐军地士兵并不能理解祝若凡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既然身后还有一道坚固的防线,为什么要进行这种惨烈的白刃格杀,他们完全可以退回到堡寨之中对明军进行有效的杀伤

    当一方有退路而萌生退意,另一方背后却是悬崖,退就是死的时候,双方爆发出来的战斗意志,便是截然不同的

    战斗,就是这样,心思不坚定者,总是先败退的那一方.其实此刻的战斗,明军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只不过他们的决心更坚决

    宿迁的西军,是一支打过无数苦战的部队,见识过的比眼前更惨烈的战斗,对于眼前的这种局面,他们视若无睹,齐军则大不一样了,在以前的战斗之中,基本上他们都是以一种碾压式的态势击败对手,真正势均力敌,惨烈之极的战斗打得并不多,真正碰上一次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动摇了

    一方退,自然就是一方进,一方心思在动摇,另一方自然就更加坚决

    祝若凡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部队在前一刻还在拼命地抵挡,在下一刻,便突然崩了,他们转身逃向了身后的堡寨

    明军在向前推进了百余米之后,便停了下来,并没有再向前追击,而是就地开始建立阵地.越来越多的明军爬上了崖顶.看着这一切的祝若凡,神色黯淡.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克敌制胜的机会.即便是他再一次地组织反攻,也不可能再将明军迫退了.接下来的时间,他只能成为被动地防守的一方

    看着布置在山顶的那八门火炮,看着后山那一门门精心设计布置的霹雳火,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这些,都是为了对付海面以及海湾,沙滩之上的敌人而设计的,当敌人攻上了山崖之后,这些便都成为了摆设

    “传令下去,放弃炮房,将所有剩下的火药,炮弹全都运到城墙上去,霹雳火那边的石弹也全部转运到城墙上去.”他意兴阑珊地下达命令道

    “是,祝将军.”一名刚刚退下来的将领有些羞愧,但祝若凡看着浑身血迹斑斑,多处受伤的将领,实在是不好再指责他了

    “将军,我们还有坚固的堡寨,我们能守住螃蟹湾!”或者是察觉到了祝若凡那饱含无奈地眼光,将领轻声道

    “当然,我们一定能守住的.”祝若凡用肯定地语气回答道:”我要去睡一会儿,今天,明军应当不会进攻了,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都需要喘一口气儿了.”

    宿迁也上了崖顶,随同他来的,还有从大楚号上拆下来的十门火炮.炮兵们上得崖来,便开始寻找最好的安放火炮的地点,宿迁带来的火炮,就是为了轰炸这些城墙,西军配备的迫击炮,能有效地杀伤敌人,但想要破坏城墙,力道还是不够的

    “将军,齐人的这些火炮还真是大啊!”一名将领看着被齐人放弃的一间炮房里那巨大的青铜火炮,抚摸着还微微发热的炮身,感叹地道:”这得有我们大楚号上的主炮大了吧?”

    “大而无当.”宿迁冷笑着道:”比起大楚号上的主炮,他的威力小多了.”

    “宿将军,海湾里边水师陆战队还在苦战,我看这火炮的位置不错,如果我们的炮手能用的话,能不能调转炮口,打一打海湾里的那些齐军堡垒,给水师陆战队一些支持?”将领指了指远处正在休整的马光荣一行人,这一次攻上崖顶,这些水师陆战队的士兵可是居功甚伟

    宿迁爬上了炮房的屋顶,瞅了几眼,一拍大腿,”好小子,有你的啊!还有几个炮房,能不能用?”

    将领笑着摇摇头,”末将都去看了,其它的位置都不合适,就是一门,刚好够得着海湾内一侧,这炮管这么长,这么粗,打出去效果应当还是不错的.这玩意儿笨重是笨重,打咱们移动的战船不行,但打那些死靶子,应当还是有些把握的吧!”

    “就是这样,来人,把炮组给我叫来.”宿迁大笑着道:”你马上带人,给我把这间炮房的四壁扒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大炮转过来.”

    水师陆战队的关震在用三天的时间完全控制了水寨之后,战斗随即陷入到了僵局当中,他想要拿下的海湾两侧的敌人工事,轻一色地钢筋水泥结构,类似于王筠等在临城碰到的那种碉堡郡,没有重火力的他,在进攻这些堡垒的时候,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进展甚微,兵力不足的他们,甚至数次遭到了对手的反扑而一度被逼回到了水寨之中.好在他们武器犀利,一旦敌人大规模地反扑,他们反而能利用这样的机会重重地给予敌人杀伤,如是反复数次之后,齐军便学乖了,再也不出来,这让陈铮想利用这个小花招诱杀敌军主力,给敌以最大杀伤的想法也宣告破产.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了下来

1988:人心离散

    丁声明站在莱州城头,神情忧郁地看着城外正在忙碌着修建防御阵地的衣裳褴褛的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所有人都神情麻木地挥舞着锄头,铁镐,艰难地刨着因为上冻而变得分外坚硬的土地。

    红河在经过莱州城的时候,拐了一个大弯从而使自己来了一个大转向,也正是这一个拐弯,造就了莱州城这样一块冲积平原出来,但也将莱州城分成了两半。

    莱州郡城实则上是分成了江南江北两块的,江南是平坦的冲积平原,不论是自身的富庶还是交通的便利,自然是远超江北,基本上郡府等朝廷各类衙门都设置在江南,相应的,江南城区的房价,生活成本也要比江北高出不少,所以在江南生活的基本上都是小康以上的人群,大量的穷人则聚居在江北。

    以前虽然同处一城,但两岸的往来基本上都是靠着渡船,这便使得交流并不通畅,许多在江北生活了一辈子的人,甚至都没有到过江南来看一次。

    直到明齐两国签定了和平条约,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技术开始传入齐国,这才改变了这一状况,莱州斥巨资,聘请了一支来自明国的施工队伍,在红河之上架设大桥。

    那时的情况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作为莱州郡守,丁声明自然想让莱州为得更好,那么开发江北便是一件足以让他载名史册的大事情。

    一桥通架南北,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南北两岸经济之上的大流通,大便捷,他同时还觊觎着明国人的技术,当时这样的架桥技术,只有大明人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修建这样一座桥梁,除了给本地能带来巨大的好处之外,自己也可以派出人手,学习明国人的这一技术,一旦技术到手,那么便会成为一个抓钱手。

    与明国人合同中,丁声明极其大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大桥修建完工之后,所有的技术要转让给他派出的队伍。

    当然,在这一合作之中,丁声明也是有私心的,因为这支他派出的协助队伍,就是他丁氏家族的人。

    不得不说,明国人很守信用,架设的桥梁不但极其坚固,而且非常美观,而历时两年完成了这一宏伟的工程之后,他丁氏一族,也的确学会了如何构建这样的桥梁。

    明国商人怀揣着大笔的银钱满意的离去,而丁声一族也在这些年中,利用这一技术先是在莱州大肆建设桥梁,然后再慢慢地扩展了出去。亦是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已然成为了大齐建造桥梁的专家。

    从最初在一些小河之上试着施工,到现在能横跨大江大河,丁声明一度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而欣喜不已,这是名利双收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但现在,他突然发现,太过于便利的交通,在战争年代,方便的似乎只是更加强悍的敌人。他的府衙以及更多的朝廷衙门,现在正在向着江北搬迁,相对于平坦的江南平原,江北的地形更易于防守,大桥之上,源源不断地人流及物资正在向着江北流动。

    官府的搬迁,在江南城区里自然是哗然一片,无数的人也在跟着他们向着江北逃亡。徐俊生原本是计划要在明军抵达这里的时候,直接炸掉这座桥梁的,但在丁声明的强烈反对之下最终放弃了。

    丁声明的理由很充分,如果明军当真抵达了这里,以对方在水上的优势,有没有这座桥,有很大的区别吗?

    明人是无所谓的,但对于齐国人来说,就很有所谓了,一旦炸了这座桥,便等于彻底放弃了江南,放弃了在哪里抵抗的军队,在那里生活的百姓,要知道,在江南地区生活的莱州人,可是在江北生活的十倍之多。难道把这些人都撤到江北去,先不说江北撑不撑得住如此庞大的人口涌入,单是江南的那些百姓,他们就愿意跑到江北去吗?

    徐俊生掘开红河的两条支流,造成了两个县的滩涂区,这两个县的十几万百姓,绝大部分都逃到了郡城,这已经给丁声明带来了巨大的后勤压力。你总得给人一口饭吃吧,要是连渡命都做不到的话,只怕这十几万难民,立马就会便成不稳定的源头。

    为了安抚这些人,丁声明不得大量征集这些人来修建江南的防御工事,事实上,那里修得如何,修得牢固不牢固,修得速度快不快,他是毫不在乎的,他只是要摆出这个架式用来安抚江南百姓,也是稳住这些难民。

    有事儿干,有一碗热粥喝,与无事可干,游手好闲自然是有绝大不同的,作为亲民官,他太知道这里头绝大的区别了。

    等到明人真的打到了这里,那这些人也就与他无关了。

    这座桥必然是不能炸的,一炸,大家就会绝望,他矗在那里,江南的人,便会看到希望,看到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

    丁声明看着城外麻木的百姓,看着大桥之上惶急的人流,渭然长叹一声,转身下了城墙,回到了他那已经空荡荡的府衙之中,府衙里绝大部分的人已经率先转移到了江北,他将是最后一批离开江南的人。

    而这一切,这是因为螃蟹湾祝若凡二天之前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一份报告。

    螃蟹湾守不住了。

    不管是徐俊生还是丁声明,都曾以为以螃蟹湾固若金汤的防守,明军再厉害,守个几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整饬莱州的城防,调集更多的物资,军械,编练更多的民团来协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到十天,螃蟹湾便已经顶不住了。

    祝若凡是徐俊生的心腹将领,本身也是极其骁勇善战,百折不挠的人物,对于这一点,丁声明还是很认同的,当这样一个人在报告之中露出那样悲观而且绝望的情绪之时,由不得丁声明不忧心忡忡。

    可问题是,螃蟹湾那样程度的防守都守不住,那莱州又如何守得住呢?莱州一丢,整个红河入海口便落到了明军的手中,以明军在水上的实力,自然可以溯江而上,控制整个红河流域。如果真成了这副模样,大齐帝国基本上就是被从中间一切为二,左右不得相顾了。更为重要的是,红河流域历来都是大齐帝国统治的重要支柱,这个区域的丢失,不谛于是抽掉了大齐的脊梁骨。

    他渭然长叹,看着那些麻木地工作着的人群,看着那些正拥挤着,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逃到江北去的人群,黯然神伤,转身离开了城头,回到了他那已经空空荡荡的府衙之中。郡府里绝大部分的人手,已经撤到了江南,他,将是最后离开的一批,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极尽所能地安抚那些留在江南的人。徐俊生此刻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他也需要稳住在江南的军队。

    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凌乱的书房,低声道:“叔,季山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丁声明精神微微一振,抬眼看着对方:“事情办得如何?”

    丁季山点了点头:“我找到了前些年承包莱州大桥的那个商人,现在他是明国桥梁建筑协会的重要人物,对于我们想要去明国的事情,他非常欢迎,说我们丁氏家族这些年里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建桥经验,他们非常欢迎我们的加入。对方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我们丁氏一族撤退的路线了。”

    丁声明沉默了半晌,“季山,你这一次去明国呆得时间不短,就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明国到底如何?我们齐国有机会战胜他们吗?”

    “叔,到了现在,我们就不必再自欺人了,我在明国,看到的,听到的,都只能让我更加绝望。这一场大战,我们齐国算是赤膊上阵了,但在明国,除了最初掀起了一阵拥军热潮,再加上征发了几十万预备役之外,其他的人的生活,甚至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该开嘛还在干嘛,叔,他们现在正在对西地进行大开发,他们甚至还派出了船队去海外经营,打一场战争,明人甚至都没有用尽全力。”丁季山哀伤地道。

    “百年帝国,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明人就如同初升的朝阳,而我们大齐,则是日薄西山。”丁季山沉声道:“叔,这几年里,按照您的吩咐,我一直在悄悄地将家族的资金往明国转移,现在留在齐国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只要对方将离开的路线安排好,我们就可以直接离开了,其实只要螃蟹湾一旦失守,通过水路,我们便可以马上离开齐国。”

    丁声明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你来安排吧。将小冲带走。”

    丁季山一怔,“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还当这个官儿干什么,时间一到,您是婶子,大兄,小冲他们第一个走。”

    丁声明摇了摇头:“小冲尚在襁褓之中,他可以走,你的大兄与我都是大齐官员,却是走不了,也不能走的。我不走,你的婶子自然也不会走。”

    “叔!”丁季山不由大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丁声明摆手阻止了。“有些事情,你不懂,到了明国之后,丁氏家族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让丁氏在明国也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家族的。”

1989:上岸

    丁声明是那种典型的齐国中坚官僚,在任之时,兢兢业业,对齐国也忠心耿耿,在完成他们利国利民的事业之时,亦不忘了自己的利益。但这样一些人的骨子里,又还刻着忠君忠国死社稷之类的烙印。

    所以,他一边在莱州湾竭尽全力地经营着抵抗明国的进攻,挖空心思地想要保住齐国的江山,但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派出了家中子弟去明国为家族寻找退路。

    如今,丁季山不负所托,与明国那边的人联系上了,家族存续自然已经是无虞,而在这个期间,丁季山更是将这些年来家族财富,通过秘密地渠道大量地转入到了明国,这样,家族到了明国那边,也不至于沦落到一无所有。

    丁声明对于当初与明国商人的那些交易非常庆幸,拿市场换来了明人的技术,现在丁氏一族人已然掌握了架设桥梁的相当多的高端技术,而明国,对于技术方面的人才是极为重视的,这一点与齐国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即便以后丁氏族人难以再在官场之上有所作为,但凭借着这一点,也可以生活的不错。

    做完了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顾虑开始为莱州的存亡,为齐国的存亡而奋头一把了。

    家族可以走,但自己不能走,自己的长子也不能走,因为他们都是大齐官员,深受国恩,现在,唯有死于社稷,才算得上不负皇帝这些年来的重托吧!

    丁声明便是在这样矛盾纠结的心情之中,跨过了莱州大桥,与自己的侄儿丁季山挥泪而别,此一别,只怕便是永远了。丁季山向西,而他向东,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

    徐俊生一个人站在河堤之上,看着河水静静地向下流淌,这是红河的另一条支流,也是莱州境内最重要的一条河流,莱河。此刻,无数的士兵正在河堤之上挖掘着,将一包包火药填充进了堤岸之内。只要一声令下,引爆这些火红,那么,莱河的水顷刻之间便会冲破堤岸,成为一匹脱疆的野马。

    与有计划的将莱州两个县变成滩涂之地不同,这一次,执行这一计划的,便都是他的亲兵,一切完成之后,这些亲兵也将一直驻守在这里。上一次掘河之时,还是有序地撤退了民众,但这一次,他准备来一次突然袭击了。

    他手头能用的资源有限,那么,将河水作为武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这样做,会死多少齐国人,他压根儿就不在乎。国既将破,那每一个齐国人,都要有为国而死的觉悟,只要能够抵御住明人的攻击,那么,所有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河堤之下马蹄声阵阵,直趋河堤而来,不用回头看,徐俊生也知道这一定是丁声明。在莱州,也只有他才可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纵马冲破自己的亲卫圈子而亲卫们不敢有所动作。

    “你疯了!”翻身下马的丁声明全身泥泞,连发须之上都沾满了泥浆点子,直接纵马到了徐俊生身边,劈胸揪住了对方的领口,面目狰狞地喝骂道。

    徐俊生摆了摆手,示意两边有些紧张的亲卫退了下去,伸手捉住了丁声明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扭,便让丁声明龇牙咧嘴地松了开来。

    “我没疯,我很冷静。”他看着丁声明,一字一顿地道。

    “你掘开莱河,江南就全没了,全没了。”丁声明声音嘶哑地吼道:“那边还有两万士卒,数十万百姓,莱河决堤,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徐俊生呵呵一笑,指了指河的上游,淡淡地道:“丁郡守,从这里往上,整个红河区域,有多少百姓?”

    丁声明一呆。

    “这一声区域是我们大齐的核心重地,足足有上千万百姓聚集在红河两岸,如果明军攻破了这里,那么这一块地方就不再是我们的了,上千万百姓都将成为亡国奴,那会死多少人?失去了红河流域,对大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那又会死多少人?”

    “百姓何辜?”

    “国破家亡,没有人是无辜者。”徐俊生呵呵一笑:“这个国家养育了他们百余年,现在是到了他们为这个国家奉献的时候到了,几十万人死难,如果能保住这一区域的安全,那么,便是有价值的。”

    丁声明的手微微发抖,盯着徐俊生带着微笑的脸庞,嘴唇哆嗦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丁郡守,你在莱州为官多年,对这里的人有感情,我是很清楚的,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该决断的时候,就应当决断,优柔寡断,救不了莱州,也救不了那些人。”徐俊生看着丁声明,安慰道。

    “史书之上,你我二人,必将遗臭万年!”丁声明痛苦地道。

    徐俊生沉默片刻,才道:“丁郡守,如果齐国亡国,你我这些齐国重臣,难道就不遗臭万年?相反,如果这一仗我们胜了,明齐对垒我们大齐胜了,那史书就将由我们来书写,今日这一战,说不得便是我们二人忍痛决断的神来之笔,以极小的代价,换来了绝大的胜利。那时的我们,说不定反而要流芳百世。”

    “几十万人呐!”

    “我不会让他们白白地牺牲。”徐俊生道:“只有当明军猛攻莱州南岸的时候,与我们留在那里驻守的军队猛烈交手的时候,我才会炸堤淹毁南岸,给他们陪葬的,还有无数的明国军队。他们会死得很值得。”

    看着丁声明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徐俊生挥了挥手,示意卫兵们上前将丁声明扶住。

    “郡守,保重身体吧,危难时际,我们还需要相扶携手,共渡难关呢!”徐俊生道。“这里风大,寒冷,你还是先回去吧,大量的人涌入北岸,千头万绪的事情,都需要郡守来一一厘清呢,民政上的事情,我是一看就头痛的。这里的事情,还请郡守保守秘密,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得透露只言半语。”

    南岸平坦,北岸则是山势绵延,地势险要,所有能大规模驻军的地方,徐俊生都已经驻扎了重兵防过,明军想要攻克北岸,便只能在南岸驻军,然后利用他们水上的力量猛攻,但当南岸变成一片泽国的时候,他们便将无处可去。如果能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重创明军,那么在短时间之内,明军很难在组织起一次像模像样的进攻了。

    为了能守住红河口,徐俊生早就做好了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了。他甚至都没有将这一件事上书给皇帝,这样的事情,让皇帝知道,只会让皇帝为难。作为一名臣属,这样的黑锅,自己背上就好了。便是连老上司鲜碧松,郭显成这样些,他也一样没有知会。

    成也好,败也罢,所有的一切,便让自己来扛吧。

    看着最后一袋火药被埋了下去,徐俊生这才放心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自己的一部亲卫在这里驻守。

    螃蟹湾中,战争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祝若凡在硬生生地顶了半个月之后,终于丢掉了两条钳臂之上的所有阵地,海湾两侧的防守阵地,也被明军一一拔除,如今,他只剩下了最后扼守进入螃蟹湾的关卡了。这道关卡再被明军攻下之后,前往莱州的大门便彻底被打开了。

    站在关卡之上,他能清楚地看到整个海湾,明人正在清除海湾之中的那些障碍物,那些沉在水里的船只,被明军的水鬼们潜下去之后拴上一根根的缆绳,然后那些体型庞大的战舰便冒着滚滚地浓烟,嗥叫着向着外面驶去,一根根绳索被渐渐的拉近,一艘艘沉下去的船泊被慢慢地拖离了远地,向着深海之处而去。

    一些大型商船驶了进来,一根根绳索放下去之后,船上的人吆喝着转动绞盘,上千斤甚至数千斤的水泥三角锥体便被他们从水底捞了出来,码在大船之上。

    明军清理海湾的速度极快,每一天,都会向前挺进一大段距离,照这样的速度,要不了几天,他们的大型战舰便可以驶进海湾了。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在他的对面,数十门火炮,已经冲着他昂起了黑洞洞的炮口,火炮的后面,明军全副武装地已经准备开始进攻了。

    天空中再一次传来了嗡嗡的声音,阴魂不散的明军飞艇再一次光临了,伴随着一枚枚黑色的炮弹自天而降,关卡之中顿时爆炸之声响成一片。

    几乎在同时,无处的火炮也开始了轰鸣。

    关卡之上,所有的士兵们工么趴在地上,要么紧贴着墙根,耳朵里几乎什么也听不到,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剧烈的爆炸,漫天的烟雾,冲天的火光,瞬间便将这个并不大的关口彻底笼罩住了。

    当祝若凡拼命地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来,揉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得更清晰的时候,城墙之上,已经出现了明军的身影。

    “杀敌啊!”他嗥叫着,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向着前面影影绰绰的敌人扑了过去。

1990:逃走

    夜半时分,猛烈的爆炸之声响彻整个螃蟹湾,宿迁,关震等大明将领冲出屋外,看到的是齐军镇守的关卡之后,火光冲天,但关卡之上,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两人都是面面相觑。白天的一场苦战,大明军队数度攻上了关卡,但却又被逼了回来。不得不说,齐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虽然关卡易守难攻,但明军却有着武器之上的压倒性优势,地上轰,天上炸,总是先来一**风骤雨般的洗礼之后,步兵们才会发起攻击,但就是这样,齐军躲藏在一起可能躲藏的地方熬过了这一阵打击之后,便与冲上来的明军展开肉搏战。生生地熬过了一个白天。

    不管是宿迁也好,还是关震也好,都无意在夜间发起攻击,夜间攻击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也能伤己。左右这关卡已成强弩之末,明日便是他寿终正寝之时,他们也并不太意。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大半夜的,明人没有动作,齐人哪边居然玩儿出了大动静。

    “殉爆?”关震有些疑惑。

    齐人手中也有不少的火药,在攻克螃蟹湾钳臂的时候,大明军队缴获了八门巨大的青铜火炮,但火药可是没有发现有一粒,显然是被齐人带走了。白天进攻的时候,二人还曾担心齐人会使用火药对攻城部队进行攻击,但让二人奇怪的是,即便是打得再辛苦,祝若凡也没有拿出一粒火药来。

    这让二人一度以为,齐人已经用光了他们的火药储存了。

    虽然齐人的火药与明人的炸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威力亦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那玩意儿炸起来,一样是可以炸死人的。关震对于火药要比宿迁熟悉得多,现在齐人所使用的火药,大致与大明的第一代火药差不多。

    “不像!”宿迁摇了摇头,听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之声传来,他猛然醒悟过来:“祝若凡跑了!”

    他跳着脚大声地下达着命令,亲兵急如星火一般地奔向了各部的驻地。

    半个时辰之后,宿迁和关震双双地站在了破烂不堪的关卡之上,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了齐国人那些残破的旗帜还在风中寒风之中招展,两人的目光看向关卡之后通往莱州的大道,原本水泥铺就的路面,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两边崖上滑下来的大量土石,将上百米的道路,堵塞得严严实实。

    祝若凡即便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也没有动用火药,原来是将所有剩下的火药尽数用来埋在了道路两边的山上,以保证他能最后安全的撤退。

    白日里的死战不退,让明军上下都认为这股齐军一定会坚持到最后城破人亡,谁也没有想到尽然是现在这样的结局,宿迁与关震两人相对苦笑,那上百米路段上堵塞的泥沙土石,只怕没有个十好几天时间清理,是根本无法打出一条通道来的。

    “狗日的,还真是有一段,我们两人这一次可算是在阴沟里翻了船,说出去丢死个人。”关震恨恨地道。

    宿迁也是有些羞惭,说实话,祝若凡在此战之前,名不见经传,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一战之后,别人那里不说,宿迁和关震一定会将这个人的名字牢安地刻印在心中了。

    “一伙残兵败将,逃也逃不快,要不我派一队人去追一追!”关震道。

    “算了吧!”宿迁摇头道:“正如你所说,一伙残兵败将,已经是丧家之犬,追上去也没有多大的战果,要是那该死的家伙再在半路之上阴我们一把,再损失一些人,那就真是要亏死。由得他们去吧,左右不过让这些人多苟颜残喘一段时间罢了,到时候新帐旧帐一起算。”

    两人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都是沉默了下来。

    关震不过是负气之语,宿迁说得有道理,论起对地形的熟悉,明军根本无法与齐军相比,夜色之中追赶,那是极其危险的。

    天色微明的时候,距离关卡五里左右的一处地方,地上的一些泥土,积雪突然耸动了起来,以祝若凡为首的一批齐国军人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后方,即是幸运,又觉得失望。

    祝若凡的确在半路之上设下了埋伏,明军如果来追,他正好趁机倒打一靶,当然,以明军的战斗力,这样的埋伏,即便胜利,只怕最终能回去莱州城的也不会剩下几个人了。现在明军没有追来,大家可以全须全尾地回去了,但不能在惨败之余取得一个哪怕是小小的胜果,又让祝若凡很是失望。

    天空之中传来了嗡嗡嗡的熟悉的声音,祝若凡一挥手,所有人立即便钻进了一边的树林之中,明军飞艇,这些天来,给他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映象,别的,他都还能想出一些法子来应对,唯独这个飞在天上的家伙,几乎让人无所遁形。不论是在螃蟹湾钳臂之上,还是在后来的关卡之上,他都吃足了这家伙的苦头。

    要是让这些飞在空中的家伙发现了自己这一行人,他们决不介意给自己扔下一溜炸弹的。

    空中的飞艇飞得并不高,如果此时有一些强弩,祝若凡觉得自己能重创这几个家伙,但很遗憾,逃命的时候,这些重家伙是不可能带走的。他只能躲在树林之中,看着一艘飞艇向着莱州方向大摇大摆地飞了过去。

    “走吧,回去,到莱州,再与明军一决高下。”祝若凡大声地给自己的部下打着气。

    明军没有理会逃走的齐军,现在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数天的辛苦,水师终于在海湾之中清理出了一条可以供商船进入的通道,但大型战舰想要开进海湾,只怕还要费些时日,此刻,一艘艘的运输船终于开进了港口,在修理过的勉强能停靠的泊位之上抛锚,将船上的物资卸下来,然后再起锚回航,接下来,他们还有好几趟要跑。

    岸上的物资堆集如山,一支支的工程队一下船便开始了紧张的忙碌之中,这些工程队这一次是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之极的战争,不少人到现在仍然是心旌神摇,在后方的时候,战争在许多人看来似乎是轻松的,甚至是浪漫的,只有亲身经历了战争,才会知道,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

    这场螃蟹湾大战,持续了近半个月,光是明军伤亡的数量就超过了两千人,而齐军的伤亡数目更是数倍于此。海面之上,到处飘浮着一具具的浮尸,当然,那基本上都是齐国人的。明军不管伤亡,第一时间,都会被弄回去。

    踏上岸去,一片清理出来的废墟之中,还有无数的齐国的伤员们正绝望地或坐或躺在那里,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一些明国的大夫护士正在士兵的保护之下救治着这些人。

    治疗的顺序是先轻伤,后重伤。原因很简单,现在条件极其简陋,为了不让轻伤变成重伤,自然要先治疗他们,至于那些重伤患者,能不能挺到最后,那就要看运气了。如果他们能坚持到明军将战地医院建设起来,他们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现在的战地医院还在一艘大型商船之上,救治大明士兵都嫌不够,自然不会舍本逐末去救治齐人。

    接下来宿迁的任务,便是要在螃蟹湾建立起防线,预备齐军的反扑之外,还要向外扩张,修建起足够数万大军进驻的营房,仓库,为陈志华指挥的军团进驻做好一切先期准备工作。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齐人反扑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但让宿迁挠头的是,除了螃蟹湾附近区域之外,附近的两个县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滩涂地,沼泽区,几万人的大军当然不可能挤在螃蟹湾这样一个峡小的区域之内,数目越是庞大的军队,需要的纵深便会越大,他首先便要解决的是这个问题。

    “先前没有想到这个徐俊生会如此歹毒。”宿迁看着地图,“偏生莱州还有如此多的大大小小的河流,这要是他今儿掘开一个,明儿掘开一个,那咱们就啥事也干不成了。”

    “莱州人口众多,淹了这两个县,只怕莱州已经是怨声载道了,他还敢掘?”关震有些不信:“他真敢再掘,信不信莱州本地人,就先反了他!”

    “人若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周立皱着眉头道:“这徐俊生差不多已经疯魔了,我现在倒不担心他掘别的地儿,就怕他掘莱河!”

    指着莱州境内一条醒目的大河标记,周立道,他是水师将领,对于这些河流,最是敏感不过。

    “不可能吧!”关震咋舌道:“这一掘,莱州还剩下什么?”

    “掘开南岸,莱州菁华之地尽化泽国,他们固然损失惨重,我们可也就惨了。”周立道:“这种焦土政策,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事,历史之上也不是没有人干过。”

    几个正在讨论着这事儿的时候,水师陆战队的陈铮突然跑了进来,在关震耳边低语了几句。关震一呆之下,道:“让他进来。”

    “什么人?”宿迁问道。

    “陈铮他们在外巡逻,逮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我们国安局在莱州的谍探。”关震道,“莱州那里有消息了。”

1991:对策

    “嗬嗬,徐俊生!”秦风猛然把手里的情报掼在了地上,怒极反笑.”这可真是极毒的心思,连自家几十万百姓的性命都不要了,准备拿来陪葬么?”

    田康弯腰捡起来了来自莱州的情报,”陛下,只怕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秦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回顾乐公公道:”去叫小猫过来.”

    莱州国安局的人员,在安排莱州郡守丁声明的家族秘密离开莱州的时候,从一个叫丁季山的丁氏家族重要核心人物哪里获得了一项极为重要的情报,齐国在莱州的大将军徐俊生在莱河河堤之上埋下了火药,准备在大明军队大举进攻莱州的时候,炸开莱河,水淹莱河以南地区,那是一片方圆数百里的平原地区,也是莱州的精华所在,人口密集,数十万百姓聚集在哪里.一旦莱河决堤,南部将成人间地狱

    同样的事情,在大明征伐楚国的时候,出现过一次,那一次明国最后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直到现在,这一地区仍然人丁凋零,经济复苏极为缓慢.虽然已经过去了数年,但直到现在,大明仍然在向里投入大笔资金修复那里遭到极大破坏的地形在貌乃至土地.可以说,灭掉楚国的军事费用,都没有这笔钱多

    现在徐俊生又准备来这一招,如何让秦风不愤怒

    片刻之后,秦风终于冷静了下来.易地而处,徐俊生的选择或者也算不上错,想想也是,国家都要亡了,这样的破坏又算得了什么?在齐国的地场之上,这人算得上是不计毁誉,甘为国家而牺牲一切的人物,当然,站在明国的立场之上,这样的人就是大奸大恶,属于那种砍一百次脑袋也不能泄愤的家伙

    “这个丁季山是怎么一回事?”坐下来后的秦风,看着田康问道

    “陛下,此人是莱州郡守丁声明的侄子,是丁氏家族的中坚人物,丁氏在明齐和平期间,以市场换技术,从我们这里学走了构建钢铁大桥的技术,当时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我们同意了对方的这一方案.现在局势对齐国极其不利,丁氏准备整体移居大明,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已经掌握了架梁技术的家族,于我们大明的未来也是很有用处的,二来,丁声明在齐国政坛的地位也很高,这样一个家族整体来投,在政治之上相信也会对于楚国有极大的打击.”田康道.”丁季山是丁氏下一辈的掌舵人,但并不官,反而是对桥梁技术有相当的造诣,在齐国建造的不少桥梁都有他自己的设计思路,颇受我大明桥梁专家的赏识,此人入我大明之后,必然会在桥梁协会占据一席之地.”

    秦风点了点头:”人才,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此人必然不可能得到这样绝密的消息,想来也是丁声明泄露给他的,丁声明这样做,不会不考虑后果,那么这个人有可能策反吗?此人在莱州多年,正如你所说,在齐国政坛之上也颇有地位,如果能策反他,我们攻击莱州必将事半而功倍.”

    “我们已经做过努力了.”田康摇了摇头.”在我们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齐国那边的官员已经秘密接触了他,希望能够与他合作,以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莱州,但被此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此次丁氏家族到我们这里来,丁声明的嫡系一支,只来了一个小儿子,剩下的,全都留在了莱州.”

    秦风怔了怔,”这人倒是一个自我矛盾的家伙,他不会不知道将如此重要的消息泄露给我们会有什么后果吧?”

    “只怕此人早就了必死之心.”田康点头道:”正如陛下所言,这人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既对齐国忠心耿耿,却又不愿意他的家族与齐偕望,只能做一个折中的选择,让家族逃亡,而自己准备殉死,不愿意莱州几十万百姓无辜惨死,将如此重要的情报泄露给我们,但又一肯干脆与我们合作,尽快地结束莱州的战争.”

    “此人事事都想两全,这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想兼蓄并收的,最终必将一无所得.”秦风冷笑道,”典型的读书读傻了的家伙.”

    “的确如此,这样的人可怜,可叹,可悲,但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家伙,又还有几分值得我们敬佩.”田康道

    “还很可恶!”秦风冷哼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掀开最有利,那就什么时候掀开,具体时间,你们自己把握.”

    “陛下,掀开这件事情的最佳时机,便是我们解决了莱河危机之后,大军进逼莱州之时最为妥当,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在莱州以南将这件事以谣言的方式传播出去,先在莱州南部造成人心动荡,军心不稳,我想,任谁知道在他们准备以死相拼的时候,却有人准备将他们连锅端的话,都会心里不平衡的.除非徐俊生准备提前放水,可这样一来,除了淹死他们自己人之外,我们可是毫发无损,如果他想平息这些谣言,那么,对这些埋藏有炸药的地方,便不可能守卫得密不透风,要知道,越是秘密的地方,越是不许人去的地方,反而愈是让人生疑,此处无银三百两,不用我们说,齐国那边也会有人逼着徐俊生不得不把表面文章做足,这样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说得不错!”秦风微笑道

    “一旦我们解决了莱河危机,大军进逼莱州的时候,便立即掀开底牌,将丁声明暴露出来,丁声明是莱州齐国驻军的后勤大总管,控制着那里所有军队的后勤供应,整个地方系统,都是丁声明的人,这个时候将他掀出来,丁声明其实只有两条路,要么叛出齐国投奔我们,要么就去死.不管他是叛逃到我们这里来,还是以死谢罪,莱州地方必然大乱,徐俊生仓促接手整个莱州,既要指挥作战,又要调控后勤,安抚地方,而且丁声明一死,徐俊生也必然不敢再信任丁声明一系的官员,到那个时候,莱州乱成一团,是可以期待的.”

    秦风击掌赞道:”极妙,就这样办,把火候掌握好了,那就是神来之笔.只是要解决莱河危机,也并不简单呢!”

    “是!”田康点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我们大军进击莱州南岸的同时,掌握莱河这一地区,来晋见陛下之时,我专门去工部请教了水利专家,才知道炸堤也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呢,可不是随便选一个地,埋下火药便能造成惊天动地的效果的,其实这样的地方是有限的,而且埋设火药这些东西都是很有讲究的,我们只要能破坏掉这一次,徐俊生便必然没有机会再来第二次了.”

    秦风笑道:”你倒是用心了.的确是这样的,大堤,建起来不容易,真想要造成如此大的破坏,那毁坏大堤也是很费劲的.”

    说话间,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声音,秦风便知道是小猫赶过来了

    “陛下,来的路上,乐公已经大致给我讲了一下情况.”小猫冲着秦风拱手行了一礼,急切地道:”此事必得先解决才行,否则我们就会受困于这个局面而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我们不想将莱州打成当年楚地象州那般模样.”

    “刚刚我和田康也正在讨论这一件事情.”指了指乐公公搬过来的锦凳,示意小猫坐下说话.”在我们大军进攻莱州的同时,必须要同时解决掉莱河大堤的危机,除了派出一支奇兵偷袭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臣在来的路上也在想着这事儿,的确只有如此.”小猫道

    “但如何做,却是值得考究的.”秦风道:”要是让徐俊生看出来了端倪,那只怕所有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一边的田康便将刚刚与秦风所商量的事情简略地讲了一遍.”简而言之,章兵部,我们要在发动进攻之前,让徐俊生确认我们的确被他的这一招给吓住了,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不发则已,一发就必然要能成功,否则就是一场大灾难.”

    小猫想了想,道:”陛下,第一步,我们要向莱州部队派出更多的空军部队.从现在开始,空军就要开始不间断地对莱州南岸也好,北岸也好进行轰炸,轰炸能够得到多少效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借此,悄悄地做一些我们想做的事情.”

    “比方说,偷偷地运送部队进入莱州隐藏起来,积少成多,为今后的突袭奠定基础.”秦风笑道.”天天炸啊炸啊,他们也就被炸习惯了,对于飞艇这东西便会习以为常.”

    “不错.”小猫点了点头:”其二,现在莱州也并不是都是齐国的顺民,官逼民反,在徐俊生的残酷统治之下,莱州境内,其实还是有不少义军的,我想向陛下要两个人,这两个人在齐国绿林之中有着极高的声望,有他们二人出马,必然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这二人都是武道好手,在最后奇袭的时候,亦能发挥关键性的作用.”

    “马豹子和石书生.”秦风点了点头

    “最后,当然就要有一支善于打这种战事的军队.”

    “是兵部直属的特种大队还是鹰隼做这种事更有把握?”秦风笑问二人道

    田康看了一眼小猫:”鹰隼现在分散于各处,一时之间难以集中,而且他们中最有经验的一部分,现在都还在马尼拉没有回来,这件事情,就交给兵部直属的特种大队去做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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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介绍:
不停地战斗,不停的杀敌,秦风是国家的悍将,军队的马前卒,永远冲锋在第一线,用赫赫战功书写着自己光荣的履历,但大变陡至,昔日的功臣,转眼之间却成了国家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兄弟血洒疆场,部下反目成仇,情人苦恋虐心,一时之间,四面楚歌。这位昔日的国之悍将身份反转,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揭开了一段昔日马前卒,后世开国君的波澜壮阔的人生。马前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前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前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