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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全文阅读

作者:枪手1号     马前卒txt下载     马前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2:无奈之举

    听出来曹辉话里有话,鲜碧松脸上漾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么说来,我们已经能造出火炮了?”

    曹辉点了点头:“勉强造出来了,不过一门重达万斤,守城尚可,野战,绝无可能。”

    “能守城,就足矣了。”鲜碧松已经是大喜过望:“统领,回京帮我说项说项,我这里可面临着明人的绝对主力,吴岭在他的武陵战区经营多年,可不是昆凌郡那边能比的。先给我弄个几十门来。”

    “几十门?”曹辉哈了一声:“大将军,你的胃口可真大,实话告诉你,即便是这样笨重的大炮,我们一共也才只铸造了不到二十门而已,长安,洛阳都要布置,你说到里这里,能分到几门?”

    “既然已经能铸造了,那技艺也自然是会越来越娴熟,以后当然也会越铸越多,我觉得该当先满足前线所需,曹统领,说句不当说的话,长安洛阳都在腹地,明军一时半会儿又怎么可能打到那里去?与其摆在城头风吹雨淋,倒不如给我们发热发光。”

    “造不起。”曹辉闷闷地道。

    “造不起?”鲜碧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人一造就是那么多,他们的一艘战舰之上就装了数十上百门,我们大齐又不比他们穷,为什么造不起?”

    “我们真比明人穷。”曹辉叹道:“明人造炮,用得是铁,我们造炮,却只能用青铜。大将军没有发现,这半年以来,铜的价格飞涨,发行出来的铜钱,成色愈来愈差了么?”

    鲜碧松微愕。

    “你说的这些,我倒还真没有注意。”

    “因为这些制钱里,根本就没有铜了,完全是铁和铅。”曹辉无奈地道:“所有能收集到的铜,都拿去铸炮了,工部征集了大量的民夫去开采铜矿。所有百姓,官员,绅商家中的铜器都被要求上缴,有敢屯集,倒卖铜器等物的,杀无赦。”

    “为什么明人可以用铁,我们却要用铜?”鲜碧松不解地问道:“不是说我们的冶铁炼钢技艺,已经过关了吗?”

    “这是两个概念。”曹辉道:“我们用铁铸造的铁炮,沙眼太多,使用之时,极易炸膛,远没有铜炮好使。当然,现在我们也在想其它的办法,那就是更多地使用人工掏挖炮膛。”

    鲜碧松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工掏挖?”

    曹辉苦涩地点了点头:“明人使用的是蒸汽机带动的机床。可是我们,却没有,只能用苦办法,死办法,笨办法,大将军,长安城外,短短半年之内,匠师营已经扩大了数倍,在内里工作的人多达十余万人,其中绝大部分,都在用来干这些。每个月,耗费的资财,都是天文数字,不瞒你说,我们的财政已经快要被拖垮了。现在完全是在涸泽而渔。”

    “只要能打赢。”鲜碧松喃喃地道:“只要能打赢,一切便都是值得的,一切便都能得到回报。”

    两人相顾无言。

    谁也不曾想到,局面的恶化,就是短短几年间的事情。

    大齐世家没落,曹云上台,大力推行土地改革,发展商业,最初数年之内,大齐一切都显得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景象让每一个人都对未来充满着憧憬,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情况便逆转了。

    现在的齐国,农民大规模地破产,大量地百姓情愿抛荒他们的土地去当流民,也不愿意留在家里种地了。

    能收上来的赋税一年比一年低,大量的流民需要安置,需要抚慰,或者说,需要镇压。现在大齐的国策已经较曹云最初上台的时候,有了天番地覆的变化,在大明无处不在的压力之下,齐国开始实施典型的先军政策,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军方倾斜。国内除了少数几个地方之外,完全已经可以用民不聊生来形容了。

    一旦在正面战场之上遭遇到了一场大败,只怕国内现在被强行镇压下去的矛盾,就会集中爆发出来。曹辉不敢想象到时候内忧外患集中爆发的时候该怎么应对?

    当百姓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快要饿死的时候,你还能指望他们的忠诚吗?

    人都是想活的。

    现在曹云已经将他的重心完全转移到了军事之上,而将民生经济一股脑地甩给了田汾,曹辉亲眼目睹自己的岳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身体便完全地累垮了,不但头发尽数白了,甚至还大量地脱落。

    现在的田汾,就像是一个裱糊匠一般,那里有漏洞了,便拆东墙补西墙,尽力地维持着这个庞大帝国的运转,在安抚地方的同时,还要满足军方几乎没有止境的索求。

    临来常宁郡的时候,几乎快要油尽灯枯的田汾,还跟曹辉说起了他现在正在谋划的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案。

    全国进入军管时期。

    所有的官员,都将为军队服务,所有的百姓,将不再拥有任何的私人财产,每天吃的,喝的,都由朝廷供给。集中所有的资源来由朝廷统一分配。

    曹辉只能认为自己的岳父已经快要被陛下逼疯了,如果这样的方案当真实施的话,只怕明军还没有打过来,国内就先造反了吧?

    可是偏偏,皇帝陛下居然对这个方案很欣赏。

    长安城,还有常宁郡以及潞州,沧州等地作为试点,马上就要率先实施这一策略了。

    曹辉告诫过自己的岳父,如果这套方案当真实施了,他是会遗臭万年,会被录入史册被人世世代代痛骂的。

    但苍老的田汾用一句话就将曹辉堵了回来。

    “一个亡国的首辅,就不会被世世代代痛骂吗?”

    曹辉无言以对。

    他几乎是逃出长安城的。他完全不同意这个方略,然而接下来必然会面临着的剧烈反抗将让长安变得血腥,而处理这样的事情,多半便是他统率下的鬼影。

    曹辉无法拒绝皇帝的命令,所以他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这一政策的不满,离京到了最前线。

    “我能帮你的,就是带来了两个人,一个会铸炮,一个会配制火药,但所需要原料包括铜,硝这些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曹辉道:“朝廷调拨给你的大炮,数量极其有限。”

    鲜碧松站起来,向着曹辉深深地抱拳一揖到地:“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是刮地三尺,我也要多造几门炮出来。”

    对于鲜碧松而言,在常宁郡,他实施田汾正在准备搞的那一套,阻力反而要小很多,因为多年以来,常宁郡地处前线,一直是在军管之下,不管是百姓也好,还是其它豪绅也罢,大家也都习惯了各种高压的政策。

    “昨天抓到的企图举家潜逃的高氏,大将军准备怎么处理?”曹辉问道。

    高氏,是常宁郡的富商,多年经商使得他们家资豪富,特别是这几年与明人开放边境做生意之后,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对于常宁郡现在实行的一切归公,自然是痛恨异常的,这代表着他多年的奋斗,在朝廷的一纸政令之下,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此人可与明人有勾结?在明人谍探策划了这一次出逃吗?”鲜碧松问道。

    曹辉摇了摇头,“审过了,并没有与明人勾结,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逃到明人那边去。他们在明人那边存了巨额的款项,逃过去了,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那就不要杀头了,全族上上下下都罚去做苦役吧,左右现在常宁郡边境地带一直都在修筑防线,需要的劳力越多越好。”鲜碧松想了想道:“他在明人那边一定还有人,放一个,告诉他的家人,拿钱回来赎他们,钱到了,我就放他们走,要不然,就在工地上活活地累死吧!”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杀了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如果能收获一大笔银钱,反而更好,但是大将军,我实在是担心,像高氏这样的案子,以后还会不时发生。”曹辉苦笑着道。

    鲜碧松咬牙道:“如果他们都能拿出让我满意的钱财来买一命,我倒不介意让他们滚得越越的。这些人留在郡内,反而是祸害,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一个个养尊处优,真与明军开战之后,我们反而要分心担忧他们成为内应。”

    曹辉知道鲜碧松这也是被逼无奈,毫无疑问,这样做会动摇军心士气,但缺钱的鲜碧松是真没有办法,这些富豪们的钱财基本上都存在大明的银行里,即便是来一次大抄家,所获得的也有限,反而不如这样能捞上一笔,现在就是担心明人那边会不会给钱。

    “我会悄悄地放出话去,想做的人,便给他们一条路,不过要一个个地慢慢来,将影响降到最低。”曹辉淡淡地道:“大将军也可以在公开的场合选择那么一两个杀掉来堵悠悠之口,同时显示我们战斗到底的决心。”

    “果然还是统领思虑周密。到时候谁拿的钱不够多,那就只能让我杀掉来祭旗了。”鲜碧松阴狠地道。

1963:不敢相信

    这其实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妥协.也就是在边郡之地才可能打这样的擦边球

    在大明与大齐和平共处的这几年里,双方商业往来交通是异常繁盛的,这不但在大明造就了一批富豪,同样的在齐国也造就了这样的一批富豪,而常宁郡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富起来的人,绝不在少数

    而这些人,毫无疑问又是最为鸡贼的一批人.随着形式的日趋紧张,随着两国国力的此消彼张,这些常宁郡的聪明人,自然也是最早感受到这一变化的人.他们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见多识广的他们,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家乡自然是很难舍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于是大量的资金便通过各种公开的或者私下的渠道流入到了大明,进入到了大明的昌隆银行之中

    昌隆银行是一家私人股份制银行,在大明灭楚战役之中,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楚国被灭了,但楚人早前存在昌隆银行的一笔笔银钱,却一文不少地在战后还给了他们,只要你能有效地证明自己是这个家族的有效继承人或者拥有存单.上至楚国的贵族豪绅,下至普通的升斗小民,昌隆银行秋毫无犯

    即便是那些在战争之中失去了性命,再也没有人来认领的款项,昌隆银行也是等足了三年,这才向社会公布这些已经没有了主人的银钱.这些帐目被公开,然后被集中到一个帐户之中,由昌隆银行来经营,所得的利润尽数投入到了楚地的公益建设之中,架桥铺路,抚幼养老,一笔笔的款子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使得昌隆银行名声大噪,让他随后几年的时间里,进入到了业务高速增长的一个时期,大量的齐人,也通过不同的渠道,将手里多余的资金存入到了昌隆银行,换来昌隆银行那薄薄的一张存折

    在距离常宁郡不远的昌渚,就有昌隆银行的分部,常宁郡的那些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鲜碧松现在很缺钱

    他麾下十万精锐军队,朝廷虽然提供了饷银,但单靠饷银,怎么能让士兵们甘心赴死,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能让士兵们前赴后继?

    不管是供养军队,还是接下来的铸炮,打造兵器,他都需要海量的银钱,而在这样的时候,如果完全指望朝廷来拨付银钱的话,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现在朝廷如此困难,接下来能不能按时拨付,鲜碧松都很怀疑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鲜碧松不是没有打过这些人的主意,但一来这些人平素对他也很恭敬,每年也给他的军队提供不少的资助,二来这些人毕竟是常宁郡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强取硬夺的话,只怕会让民心离散.再者,鲜碧松也清楚,这些人更多的钱财,都被存在大明,即便他不讲理地硬来,所得也是非常有限的

    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能让他光明正大地获得财富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他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如果能这样达到目的,放他们一条生路又有何妨?

    心情大好地鲜碧松,将曹辉一路送到大将军府的大门前.正当两人拱手作别的时候,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街道之上传了过来,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街道的尽头

    马上骑士滚鞍下马,看到鲜碧松与曹辉两个都在大门口,先是一楞,但马上反应过来,单膝跪下,将手里的一样东西双手举了起来

    “大将军,曹统领,城门口发现了一人,自称是鬼影副指挥使秦厉,这是他的随身印信.此人说,只要将这东西交给常宁郡的鬼影负责人,自然便会知道他的身份是真是假.”

    鲜碧松一怔,转头看向曹辉

    秦厉他自然是知道的,早前,他与秦厉还有过多次的合作,但三年前,秦厉便失去了联系

    曹辉上前一把,一把从骑士手中抢过了那枚小小的印章,印章一入手,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是真的,这种印信,材质极其特殊,只配发给鬼影的高级将领,外界根本无法仿造

    “他在哪里?”曹辉厉声道

    “统领,他在城门口,城门守卒看守着他.”骑士看着曹辉有些焦急的面孔,嗫嚅了一下,轻声道:”此人伤痕累累,身体极度虚弱,倒像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下去.”

    不等他说完,曹辉已向前一个大跨步,从门口守卫的士兵手中一把抢过马缰,翻身上马,打马急驰而去

    鲜碧松怔了怔,厉声喝道:”还不备马?”想了相,又接着道:”通知鲁大夫,马上也去城门口.”

    秦厉的身份虽然比鲜碧松要低了不止一格,但也算是大人物了,而且看曹辉的神情,显然是很重视这个人的,他亲自去迎一迎,也是给曹辉的面子

    曹辉风驰电擎地一路奔到城门口,一眼便看到一个衣裳褴褛,伤痕累累的瘦弱汉子,奄奄一息地靠在城墙之上,那张脸上疤痕叠着疤痕,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个个的冻疮裂开着像婴儿嘴巴大小的口子,不停地往外渗着血水,脓水

    昔日的秦厉,亦是一个风度翩翩之人,眼前这人,哪里还有秦厉的半分影子

    他向前走近了几步,瞪大了眼睛

    听到了脚步声,那人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曹辉,居然咧嘴笑了一下:”统领,我活着回来了.”

    声音虽然不一样了,但那又眼睛,曹辉却是不会忘记,几乎在秦厉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他就认出了他

    两手粗暴地将秦厉身前的几个士兵扒拉开,他一弯腰,丝毫不顾秦厉身前的肮脏,一把便将抱了起来,环顾四周,看到了城门洞子里平素守城士兵休息的小房间,立刻走了过去,咣当一脚将门踢开,走了进去

    屋里生有炭火,一股暖意立时便扑面而来.将秦厉放在床上,紧紧地握着秦厉的手,曹辉眼圈红红的看着他,”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秦厉呵呵地笑了起来:”这说来话就长了,不过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满足了,统领……”

    “先别说话.”曹辉握着秦厉的手稍微紧了紧,”既然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不急在这一刻,现在你需要的是先保住命,你只剩一口气了知道不知道?先前你只是靠这一口气吊着.秦厉,不要放松,这口气给我牢牢地吊着,我相信鲜大将军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大夫来的.”

    “鲁大夫来了.”门口传来鲜碧松的声音,进门的鲜碧松看到床榻之上躺着的秦厉,一时之间也是呆了,喃喃地道:”怎么,怎么成了这般模样?鲁大夫,鲁大夫.”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拎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与鲜碧松的反应一模一样,只不过在一怔之后,他立即便走到了床榻之前,一手搭上了秦厉的脉搏,另一只手则打开了身边的药箱,从内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凑到了秦厉的嘴边,吩咐道:”吃下去.这是来自明国舒畅亲手制作的救命丹丸.”

    舒畅的名声,几乎就是能保命的保证书,秦厉毫不犹豫地就将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舒畅出品,的确是精品之中的精品,没有多大会儿的时间,秦厉的呼吸便平稳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一丝晕红

    鲁大夫转头看着身边的曹辉和鲜碧松:”大将军,曹统领,还请二位暂避一会儿,我需要给这位处理身上的伤势.”

    “有没有性命之忧?”曹辉问道

    鲁大夫松开了把脉的手,”如果没有舒畅的这枚救命丹丸,还真难说,不过现在应当暂时无忧了,小老儿还是有把握让他保住性命的,但想要恢复如初,恐怕就有难度了.”

    “此人叫秦厉,是我们大齐重臣,请鲁大夫多多费心.”曹辉冲鲁大夫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鲜碧松再看了一眼凄惨之极的秦厉,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秦将军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鲜碧松问道.自从盘龙山之事后,秦厉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消息

    “他是为咱们大齐去寻找外援了.”曹辉道:”他先是去了马尼拉,然后又到了西大陆.想要说服那里的国度发兵前来攻打马尼拉甚至明国,半年前,我们收到消息,明人的主力舰队大规模地离开了明国本土前往马尼拉,很显然,他成功了.”

    “那又怎么如此凄惨地归来?”

    “只怕马尼拉之战已经结束了.”曹辉苦笑一声道:”明人甚至还留下了一支舰队监视,骚扰我们,他们甚至没有调动他们的大军,便轻而易举地结束了这场战斗.”

    “西大陆的那些蛮子,自然是不堪一击.”鲜碧松一脸的不以为然,”输给明人也很正常,我们即便现在是落在下风,但也能让明人知道,真正的战争,绝不是拥有先进的武器,便可以取胜的.”

    “我们与他们自然不同.”曹辉点头表示赞动:”至于详细的情况,要等到秦厉稍好起来之后才能知道端详.从这些战斗之中,我们也能更真切地窥见现在明人的真实战力.”

1964:绝望的情绪

    地龙烧得极旺,屋里暖和如春,隔着琉璃窗,秦厉看着窗外的雪花轻盈地落下,地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这样的天气,如果是呆在温暖的屋子里,自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但对于在外奔波求活的人来说,则不谛于是摧命的阎罗。

    自从下船之后,秦厉立刻便紧张了起来,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警觉着四周的风险。他怀里有着一张数量不菲的银行支票,但他却是不敢去取的。他的身份是经不起查验的,而且他怀里的这张支票是需要到他所冒充的那个人的家乡银行去承兑,真到了地头,身份立马便拆穿。

    他只能在进入明境之后,立刻便消失。

    原本以为有着大齐设在明国的鬼影据点来接应可以轻松地回到齐国,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去的据点,早已经被明人所侦破,而明人的国安局也真是极有耐心,在那里设置了长期的监视点,如果自己稍微大意一点,只怕现在便已经呆在国安局的牢房中了。

    可即便如此,自己仍然引起了对方的怀疑,然后便是一路的逃亡。

    随着他不断地躲过或者杀死身后的追踪人员,他的重要性在大明国安局的档案之中不断地提高,危险级虽也不但提高,而追索他的人,级别也越来越高,人手亦越来越多。所幸的是,自己容貌大变,对方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他便是秦厉,否则自己能不能逃回来,还真是两说。

    秦厉满心都是苦涩,这就是典型的牵一而发动全身,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引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房门轻响,曹辉亲手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门口,托盘之上,放着几碟精美的小菜,还有一壶微微冒着热气的酒。酒得随着热气在屋内弥漫,秦厉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馋了吧?”曹辉笑着将托盘放在床上的矮几之上:“不过鲁大夫说了,你身子亏空得厉害,现在大鱼大肉是沾不得的,便连这酒,也不过是米酒而已。我记得你最喜欢喝得是明国的烧刀子,想要喝的话,那就快点好起来。”

    “还能有命喝酒,就已经不错了,别说是米酒了,便是带着点酒味的馊水,我也是甘之如怡啊!”从曹辉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米酒,小小的呷了一口,抿在嘴里品味了好一阵子,这才吞咽了下去,冰凉的肠胃,似乎立刻便暖和了起来。

    看着秦厉的模样,曹辉感慨地道:“辛苦了,这一趟你真算是九死一生,你带回来的东西,我昨天晚上整整看了一宿,今天早上,已经八百里加急发往长安了。”

    秦厉点了点头:“就是不知我们大齐,可有制作这种猛火油的原料?”

    “应当是有的。”曹辉道:“看了你的描述,我倒是依稀记得,在鬼影很早的情报库之中,曾经记载过在生女直那边有这种东西。”

    仰起头,他竭力地思索着情报的内容:“一些粘稠的黑色液体自地下涌出,能够燃烧,曾被当地野人用来取暖,但却因此而死了不少人,那些野人便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诅咒,不再允许他们的部落靠近这一区域,当时收到这条情报之后,我们还曾查过大齐境内,有不有类似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发现。”

    “在生女直哪里呀?这岂不是又是一桩麻烦。”

    “不麻烦。”曹辉道:“生女直现在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只需要一些粮食,便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生女直上一次与我们联手袭击明国楚地,数千生女直人无一生还,他们与明人也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亲王早已经派人与他们商谈过,生女直人会再组建一支军队加入大齐的军队序列与我们一齐作战。”

    “那就太好了。”秦厉展颜道。

    陪着秦厉喝了一杯米酒,曹辉道:“跟我说说那个猛虎王朝吧,实力如何?”

    秦厉道:“猛虎王朝是西大陆的一个庞大的帝国,他们的国王丹西征战数十年,一统西大陆,将所有的势力尽竭压服,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国度。”

    “比之我们实力如何?”曹辉问道。

    秦厉想了想,叹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实话,单论国力,只怕他们比起我们大齐是要强悍的,他们的军队数十年来一直在作战,战斗力相当彪悍。”

    曹辉手微微一抖,一些米酒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那怎么会在明人的手里一败涂地?是因为明人的火炮,蒸汽战舰这些技术吗?”

    “可以说是吧。”秦厉叹道:“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方面。我走的时候,明人还没有这些东西,好像那个时候,他们才刚刚有了蒸汽机,怎么短短数年之间,战争的模样,便已经变得让我完全不认识了。”

    “因为蒸汽机是这一切发展的基础。”曹辉黯然道:“何止是你没有想到,便是我这个天天盯着明国的人,又何曾想到,明人竟是一日三变。”

    “如果我早知道这些,或许就能作出一些更多的改变,可惜,我们完全不知道,所以当猛虎王朝懵懂的抵达马尼拉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注定不可更改了。”秦厉无奈地道:“数百艘战舰,几十万士卒,短短的时间内,一败涂地啊。”

    “几百艘战舰,数十万士卒!”这一次曹辉是真的变了脸色,他一直以为,猛虎王朝的东征,了不起来个几万人罢了。“这岂不是倾国出动?”

    “算是吧!”秦厉道:“猛虎王朝与我们东大陆在政治体制之上有着很大的不同,严格地来说,他们便是谁的拳头大,谁便有理。丹西虽然建立了统一的猛虎王朝,但其麾下那些城邦都有着自己的私军,这一次除了丹西的亲军之外,还有一些势力很大的地方大公,类似于我们的诸候吧,也被强迫一起东征。不过留在国内的也不在少数。”

    “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曹辉脸上阴晴不定。

    “明人似乎早就料定了猛虎王朝会来,提前就设好了圈套,修建了牢固的防线,他们的战舰更是在海上横行无忌,仅仅凭着数十艘蒸汽火炮战舰,便将猛虎王朝数百艘风帆战舰葬送在海上。”秦厉摇了摇头。“虽然很惨,但倒也不至于灰飞烟灭,在陆地之上,他们的陆军与明人还是能够对峙的,被干净彻底消灭的只有丹西的亲军,连丹西本人都被围后疾病缠身客死异乡了,而另外两股强大的势力,只怕你真还想不到秦风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莫不成还放了他们回去不成?”曹辉问道。

    “正是如此。”秦厉幽幽地道:“他们弄死了丹西,却将两个势力最为强大的地方大公给放了回去,不但放回去,还又是给武器,又是送船只,热情的不得了啊。”

    曹辉怔了片刻,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猛虎王朝接下来必然将分崩离析了,大家都会觊觎丹西的这个位子,想来丹西自己的继承者,并不是那么强势。”

    “就是如此了。西大陆接下来将再也没有余力对东方有什么想法了,反而都要争取明人给予他们支持,而明国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呢?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自己的手深深地插进了西大陆,用他们的金钱,商队,还有军火,成为真正掌控那片庞大领土的人。”秦厉看着脸色同样苦涩地曹辉道:“秦风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们过,他的眼睛,早就超越了这片土地,看向了更广阔的地方,他在到处布局,处处先手,统领,你可知道,比起我们在武器之上的落后,更让我绝望的是这个。明人,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明人,他们的眼界,也不是我们所能比得了,我跟随着海船回来的时候,在船上,那些普通的水手们谈论的都是如何去海外挣一份家业,如果去探索那些未知的地方,明人弄了一个地球仪,您知道吧?”

    “知道,不过在大齐,这被认为是无稽之谈,要是我们真活在一个球上,岂不是会掉下去?”曹辉道。

    “我是真信了。秦风这个人,从来都不信口胡说的。”秦厉道:“那些水手们,常常指着船上的地球仪研究,那些还没有探索出来的黑暗区域里到底有什么?他们现在想干的是这样的事情,而我们呢?”

    曹辉默然无语。

    “这一次潜逃回来,我路过了不少偏僻的村落,当我蜷缩在林间的草从之中或者岩洞之时的时候,那些从远处传来的琅琅的读书声,于我而言,就是莫大的刺激,我看到过童子们整整齐齐的坐在屋内上课,我看到过胡子花白的先生,在院坝里,提着一块小黑板教那些年过半白的农夫们识字,而我们呢,还在大声喊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秦兄,不要太激动了,你说的这些,我们显然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的。”

    “统领,在明国国内呆得时间越长,我就越发地绝望。”

1965:肆无忌惮

    或者是受了秦厉那种绝望无助的情绪的感染,曹辉的心情也极其低落。与大齐很多官员在内心深处还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不一样的是,知道太多东西的他,内心何尝不是与秦厉一样呢?这样的时刻,愈是知道的多,反而更痛苦。

    无知者无畏。

    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极大地幸福。很多人还沉浸在齐国过去的荣耀,一说起来就是大齐曾经以一国之力压得楚秦越喘不过气来的光辉往事时便口沫横飞,殊不知现在的齐国已经成了强弩之秣,这堆大火虽然还在熊熊燃烧着,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迸发出比以往更耀眼的火花,但实则上,却已经是最后的挣扎了,当那些虚荣的漫天飞舞的火星落下的时候,留给齐人的,便只会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

    与鲜碧松并肩站在常宁郡那比过去高出了数米的城墙之上,遥看着远方正在不停地修建着的防线,曹辉的眼神之中尽是忧郁。

    那是密密麻麻的堡垒群。为了保卫常宁郡城这个边境的中心城市,鲜碧松可谓是费尽了心机,这些地堡群便是他苦心孤诣弄出来的东西。钢筋水泥结构的圆形建筑并不大,高的五六米,小的不过三四米,甚至还有不少只有一两米露在外头,更多的则是掩藏在了地下。

    在这些堡垒里面,装备着强弩,弩机,以及一些弓箭,每个堡垒里多则数十人,少则只不过几人,但因为堡垒太多,如果从里面战出来集结,却也是一支让人不能忽视的部队。

    明人想要攻克常宁郡的话,便不得不先拿下这些堡垒。

    在鲜碧松的控制区域之内,这种密集的堡垒群总是与一些重要的城市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极为坚固的防守体系。当年鲜碧松之所以能接替郭显成成为驻常宁郡大军的位置,就是因为此人在防御方面有着极其出色的能力,而这一次,他更是将自己的这种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致力于将自己的部队打造成一支披着乌龟壳的军队。

    但这样的一支军队,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不说别的,光是营造这些地堡群所需要钢筋水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人工的费用。在齐国,自然不存在着明国那样的拿钱买劳役的说法,就是最简单的征发徭役。不过虽然征发的民夫不用付工钱,但你总得要让这些吃饱吧,光是伙食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不是因为常宁郡与明国在这几年贸易之中,着实赚了不少钱,鲜碧松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到得现在,局势愈发紧张之后,鲜碧松连部队都拖上去开始做这些工程。

    打起了勒索郡内富豪,让他们拿钱买命的主意,也是因为鲜碧松实在是太需要钱了。

    “曹统领,我已经决定铸造铁炮了。”看着远处的那些堡垒,鲜碧松幽幽地道。“我没有那么多铜,但破铜烂铁倒还是能收集到不少,再向朝廷申请一批,便可以铸造一大批铁炮了。”

    “我们用铁铸炮的技术不过关。很容易死人的。”

    “管不了那么多。”鲜碧松摇头道:“被自家的炮炸死,或者是被明人杀死,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是不是?我告诉你带来的大匠,给我把炮缩小一半,我不要他打得有多远,不在乎他的沙眼气泡多不多,哪怕就是只能开一炮两炮便完蛋,我也要。”

    “你疯了?”曹辉惊骇地道。

    “就算是疯了,也是被明人逼疯的。”鲜碧松淡淡地道,指着远处的那些地堡群,“曹统领,你想想,在那些堡里,我放上一门火炮,对明军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啊?如果有数十门大炮横亘在这里,明人在进攻之前,是不是也得掂量一二。”

    曹辉沉默了片刻:“那火药呢?这需要很多的火药。”

    “我自己配制一部分,另外的,还请统领给我想法弄一批来。总之,越多越好。”鲜碧松道。

    “尽力而为吧!”曹辉无奈地道。“等秦厉的伤将养一段时间之后,我便会带着他一齐返回长安了,这一次我带来的这支鬼影部队,便交给你了。”

    “可不敢向你承诺他们能回去多少!”鲜碧松笑道。

    “一个也回不去也无妨。”曹辉道:“国难当头,每个人都要有为国去死的觉悟,你,我,都是一样。”

    正说话间,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巨大的噪音,两人骇然抬头看向桃园郡方向,一个巨大的阴影正从远处向着常宁郡方向飘来。

    “飞艇,是秦厉说过的明军的飞艇。”曹辉失声惊呼起来。几乎在同时,常宁郡城之上,示警的钟声被敲响,一声声凄厉的号角响彻城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迅速地从各处涌来,占据了城墙。而在城外,则彻底乱了套,当警钟向起的时候,那些有组织的军人施工队倒还好一些,那些征发而来的劳役,在片刻的呆楞之后,便鬼哭狼嚎一般地四散而逃,刚刚还有序的工地,马上便显得杂乱无章,似乎到处都是在奔跑的人群。

    曹辉和鲜碧松两个并没有动弹,而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巨大的飞艇越飞越近,他在不断地升高,离常宁郡城愈近,他便升得愈高,但那白色的艇面之上日月大旗却是如此的醒目,刺痛了两人的双眼。

    “统领,大将军,还请两位暂避,这鬼东西,会从天上投炸弹。”一名鬼影将领小跑着过来,对两人道。

    “避,避什么?”鲜碧松冷笑着道:“大战一起,能往哪里避?我就想看看,这玩意儿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军的飞艇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飞到了常宁郡城之外,不断地空中盘旋着,第一次看到在空中飞行的这些东西,城外不少的人已经完全崩溃了,其中一些甚至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嘴里不知在喃喃地叫喊着什么,便连城头之上的士兵脸上也充满了畏惧之色。

    “当真是肆无忌惮啊!”曹辉有些恼羞成怒。

    “无妨!现在来,总比在大战起来的时候来要好得多。”鲜碧松却显得很轻松,“我们的军民,基本上没有见过这东西,真要是在打仗的时候才来,搞不好就会让我们的部队崩溃,我巴不得他们天天来,看得习惯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曹辉楞了一下,他终究不是带兵的大将,在这一方面,就比鲜碧松弱了不少。“大将军所言有理。只是看着他们如此地狂妄,真是让人生气啊。”

    “生气也没有办法,除非我们能找到将他打下来的办法。”鲜碧松摇头道:“不然打起来的时候,我们还是只能干挨炸,还不了手。”

    “他们这是在侦察我们的防御体系呢!从昌渚一路到常宁郡,上百里路啊,当真是丝毫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曹辉叹道:“我们在他们眼中,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看到了是一回事,能不能打下来又是一回事。”鲜碧松此时却显得很坦然。“他总不能派这些玩意儿来占领我的常宁郡吧。走吧,曹统领,没啥好看的了,今天第一次来,以后只怕天天要来了,指不定啥时候便开始轰炸我们了。让大家慢慢地习惯吧。”

    两个大人物说到这里,突然都笑了起来。先前还有着各种担心,但真正事到临头了,明军的飞艇飞到了自己的头顶之上,他们反而坦然下来了。

    该来的都是要来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打得赢更好,打不赢,无愧于心也就罢了。

    天空之中,的确是一架负责侦察的明军飞艇。

    大明的空军部队,终于配置到了战区一级。因为数量的关系,武陵战区,总体数量并不多,十余架而已。一到武陵战区,立即便被吴岭当成了宝贝疙瘩。吴岭倒不在乎他们在攻城掠地之中能起到鼎定乾坤的作用,而是更看重他们在侦察敌情上的便利,要知道双方斥候为了遮蔽己方,刺探对方,可是每天都在死人的,现在有了飞艇,我在空中大大方方地飞过来看你,你能奈我何?

    这一次出动的是从马尼拉归来的一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艇长带队,经过了马尼拉之战的锤炼,他们在驾驶飞艇的经验上,远远超过了那些后来者。

    明军士兵们很轻松,事实上,现在能威胁到他们的,也就是比较恶劣的天气罢了,所幸的是,今天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这才有了他们出动的事情。艇长驾驶着飞艇,另外一些人在忙碌地绘制着图纸,剩下的几个无所事事的人,则趴在艇沿之上,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这个城市。

    在高空之中,可谓是一览无余。从地上看,常宁郡城无疑是趴伏在大地之上的一个怪兽,但在他们这个高度,也就那样了。

    这场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侦察,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天空之中的飞艇耀武扬威地在常宁郡城上空又盘旋了一周,才扬长而去。

1966:全民动员

    秦风自马尼拉归来之后,大明朝廷便立刻颁布了针对齐国的讨伐令,一统天下的大战旋即拉开了帷幕

    明国全国大动员,不管是西地,还是楚地,抑或是大明本土,立刻便都进入到了战争的节奏之中,无数的退役士兵们穿戴好了自己的盔甲,拿上了自己武器,就地集合.一个村便是一个伍,一个乡便是一个哨,一县组成一个尉,一郡构成一个完整的战营.伍长,哨长由士兵们自行推荐,统率一县兵马的校尉和统率一个战营的牙将,在大明的官员体系之中本来就存在于县郡之中,他们也是平时组织这些退役士兵在农闲时节或者每一年固定的校训之时官员,对于麾下的这些士兵们也都是相当的熟悉

    每天都能看到一队队的士兵从各个村寨斗志昂扬地奔向县,再由县奔向郡

    那些退役之后在行商的战士们,将自己的货物托附给了伙伴,那些担任着护院,保镖的退役士兵在看到征集令之后,立刻向主家辞工,毫不犹豫地就近加入一支集结的部队.报上自己的姓名,职务,退役之前的部队名号之后,马上便会被纳入部队之中.大明完善的退役制度,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冒充入伍,因为所有人的姓名,在接下来接受校阅之后,名册马上会被送到兵部进行校对.接下来,这些人会再一次被调回他们的原藉地

    看起来都是临时征召,但每一个战营的战斗力,丝毫不输给大明的常备军.这些战营又以战区开始集结,西地最高指挥官是陈志华,楚地最高指挥官由杨致担任,而大明本土的最高指挥官,则是和尚黄豪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大明迅速地集结起了二十万的退役士兵.组成了三个大的作战集团.在战区,这些部队将会被配备上炮兵部队以及另外一些技术兵种,在相互熟悉之后,立刻便会成为主力作战部队的后备力量

    军队在进行大动员,民间自然也是热火朝天地在为这场战事作着他们自己的贡献.对于这场战事,其实每一个大明人都很清楚迟早是要来的,在朝廷下达了全国动员令之后,大家并没有丝毫惊讶的情绪,只是会心地一笑而已

    终于开始了啊!这是最近大家见面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王月瑶统率下的商业部率先动作了,商业部下辖的多个行业协会在协会内发起了为统一而捐款的号召,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各大行业协会的成员们便捐助了上千万两的巨款,这一捐款风潮迅速波及到了所有的大明官吏们

    商人们都在为统一大业而捐钱捐物,你吃朝廷俸禄的人要是不表示也说不过去吧?于是上至首辅,下至最底层的吏员,数百万两银子,立即又被纳入到了统一战争的基金之中

    但这还不是结束,更多的百姓加入了进来

    农民们发起了每家每户捐助十天口粮的活动,工人们发起了捐助一月工钱的活动,无数的钱粮涌进朝廷各地的府库,许多地方官府完全没有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捐献的东西太多,以至于竟然没有库府来存装这些东西.不得不临时兴建一个个的大蓬来临时存放

    一封又一封的告急信送进了兵部,户部,无不是要求朝廷派人派人去运走或者处理这一些堆集如山的物资.这可是百姓们对于朝廷的拥戴,对于一统天下的热情,对于皇帝陛下的忠心,这要是坏了,烂了,损失钱是小事情,让百姓们看到自己的捐献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而白白地浪费了那就是大事情了

    一时之间,兵部户部都是为此而焦头乱额

    当然,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幸福的烦恼,这种烦恼要是让齐国的皇帝官员们知晓了,定然要大骂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因为齐国人,正在为筹到足够的钱粮而痛苦万分.鲜碧松连勒索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做为一名朝廷重将,他现在可是连脸都不要了

    秦风自然也很幸福

    他现在正在皇宫之中,和秦武父子两个人挥舞着锅铲,起劲地翻炒着一锅炒面,满屋子里都飘荡着炒面的香味.瑛姑与小文两个人坐在一侧缝制着一个个的粮袋,对针线活儿向来没有丝毫感情的闵若兮就只能拿着小铲子,将炒好之后冷却下来的钞面往缝好的小口袋里灌装.而乐公公则笑嘻嘻地将灌装好的粮袋束好口,然后码得整整齐齐

    这些粮袋是大明士兵随身携带着的,细长的袋子方便士兵们背在身上,在长途行军之中,如果饿了,随手掏出一把,便可以用来裹腹.当然,如果有闲暇能够坐下来,烧上一堆火,用头盔熬上一锅汤,那就吃得更香了

    大明的军粮现在其实非常多样化,铁皮罐头这样的东西,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在军中使用,但这种最原始的军粮并没有被淘汰,很多的时候,士兵们压根就没有机会扎下营盘,好整以遐地享受一顿餐食.所以像这种随时能吃的炒面,仍然是标配.为了让这些士兵们能吃得更香,还有更多的专门制作料包的军用食品厂

    最早的时候,这些食品厂只不过是制作一些醋布,盐布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简单易用,又能解决士兵们的口感问题,向来是军中不可缺少的,但随着大明这些年来的发展,来自海外的各种香料,佐料等进入大明并普及开来,酣布,盐布之类的原始的调料品便逐渐被最新式的调料包所取代.几乎每个郡都有一个这样的厂子,根据本郡子弟兵的口味制作他们喜欢的料包

    可以说,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单纯地表现在他们先进的武器,更表现在这些全方位地为士兵们着想的机制之上.正是这些看起来并不如何显眼之处,却让士兵们的士气更加地高昂.大明的士兵在踏上了战场之后,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作战,并且想办法打赢,至于其它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他们打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用担心吃得不好,不用担心受了伤得不到很好的治疗,不用担心残废了以后生活无着家庭陷入困顿,不用担心自己战死之后的身后之事

    这些事情,齐国人都知道,但他们就是做不到.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首先要做到的一件事情便是,你要有足够多的钱.当齐国的士兵还在为能吃饱而庆幸的时候,明国的后勤已经再琢磨着怎么让士兵吃得更好了.能在异乡吃上家乡的味道,对于士兵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其实在大明各地民间开始自发地开始为士兵们准备炒面的时候,相关的食品厂,早已经为士兵们准备了一切,当然,这些民间自发准备的也不会浪费掉,别忘了,现在大明已经集结了二十万的预备役,马上他们也会成为这些东西的消耗者

    作为大明的皇帝,秦风一家,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当然也要加入这一浪潮之中

    这些粮袋之上都带着特殊的标志,表示着这是出自于大明皇宫,是皇帝皇后皇子们亲手制作完成的

    其实现在整个越京城的上空,都飘荡着这样的香味,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父皇,我们真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吗,其实儿臣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一边翻着已经弥漫出香气的这一锅新钞面,秦武一边不解地问道

    “你觉得这不重要吗?”秦风嗬嗬笑道:”的确,大军不差我们这一点粮食,但这是一个态度,有时候,我们必须要去做一些看起来无甚意义的事情,因为他内在的含义,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在军中的时候,对军队的鼓舞有多么大吗?”

    一边的瑛姑笑道:”殿下,其实现在不止是我们,只怕越京城所有大官们的家眷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吧,当然,他们没有陛下这么闲,自己肯定是没有时间来做这些事情的.”

    乐公公接口道:”大姑说得不错,大家都在做这些事情,不过像金首辅,方兵部他们,都已经十天没有回过家了.”

    秦风大笑:”原来就我是一个闲人.也罢,那也就多做一点炒面吧!”

    闵若兮哼了一声,她的脸上沾染了一些炒面,看起来格外搞笑,”你觉得这些带着特殊标记的炒面,分到了士兵们手中,他们当真会吃而不会偷偷地私藏起来?只怕到时候,分到这些粮袋的士兵还会挨饿.”

    “娘娘多虑了,陛下和娘娘亲手制作的这些粮袋到了军中,那些将领们那里会把他们分下去,而只是会在给士兵们展示之后,便珍而重之地藏起来,或者会在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将其作为最为贵重的奖品,奖励给那些立下大功的士兵们.这些炒面到了军中,本来就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存在着的.”

    秦风大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1967:良性循环

    将最后的一锅炒面从锅里盛出来,放在簸箕里晾着,秦风拍了拍手,看到手指上还沾染了一些,便自在而然地放在嘴里舔了舔,看到闵若兮对自己横眉冷对,便嘿嘿地笑了一声,干脆伸手捞了一把炒面,塞进嘴里,舌头用力地搅了搅,便吞了下去

    秦武看着有趣,便也伸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不想却是噎得直翻白眼儿,看得一边的秦文咯咯咯咯地笑得直不起腰,瑛姑也是笑着赶紧倒了一杯递过去,”我的殿下哦,可别觉得闻着香,这玩意儿也就是能填饱肚子而已.这么吃可不行,得用水调和着.”

    秦武闻言转头瞟着父亲

    闵若兮没好气地道:”你父皇他别说是一口炒面啊,你就算是给他一把生米,他嚼巴嚼巴也能吞下去.”

    “有的时候,能有一把生米吃,那就算不错了.我吃过草根,刮过树皮,逮过老鼠,挖过蚁巢.”秦风正色道

    听到这里,秦文与秦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有些反胃的表情

    看着两人的秦风摇了摇头:”所以啊,小子,别什么都跟我比,跟我学,有些东西是你学不来,也学不会的.”

    “有些东西,也没有必要学.”闵若兮看着有些失落的秦武,出言安慰道.”你们是不同的.你们要学的是治国理政的能力.”

    “可我也要学到父皇百战不败的本事.”秦武低声道

    “百战不败?”闵若兮嫣然一笑,”你问问你父皇,他打没有打过败仗?”

    “怎么没有打过?”秦风仰起头,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好多次呢,被秦人撵得像兔子一样地在山里逃命,我先前说过的吃草根刮树皮,逮老鼠挖蚁巢,你以为是什么时候?谁打了胜仗吃那个?打了胜仗自然是大碗鱼大碗肉,只有大败亏输啥都没有了的时候,才会去弄那些东西渡命.”

    “儿子,所谓的不败战神,那是咱们大明人给你父皇我脸上贴金呢,当然,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嘛!”秦风看着秦武道

    听到这些,秦武不禁有些失望

    “再者儿子,你记住了,武力,永远不是最有力的手段.当年你父皇我在边境之上打得秦人闻风丧胆,听到我秦风的名字,便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但最后呢?你父皇我连手下的弟兄们都护不住,几千弟兄呢,死得不明不白.”伸手拍拍秦武的肩膀,”这些事情,以后再跟你细讲,也就是从哪一天起,你父皇明白了,大丈夫在世,不可一日无权,平素我自认为勇猛无双,这世上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但真到了最后,我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如果最后不是你母亲,我早就变成一堆白骨,只怕连坟莹都不会有一座,只会沦为乱葬岗上的一堆无名枯骨.”

    “可是父亲,正是因为赫赫武功,我大明才有今日这显赫啊!”秦武坐直了身子,不解地问道

    “武力,可以成为你的臂膀,你的爪牙,但绝不能成为你的根本.”秦风笑道:”你说说,大明军队为什么强大?”

    秦武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大明军队一直都很强大,在战场之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为什么这么强呢,他却真没有细想过

    “是因为朝廷替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朝廷给了他们以军功上进的通道,朝廷配给了他们比敌人强大得多的武器装备,朝廷替他们解决了后勤补给,最早的时候,的确是军队打下了地盘,然而接下来,却是这些打下来的地盘反哺军队的时候,当大明越来越大的时候,后者的作用便愈来愈大,一支没有稳固的根据地的军队是无水之源,正是因为有了强大的大明,才有了强大的大明军队,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否则,再强大的军队失去了有力的保障,最终只可能迎来失败.”秦风解释道

    秦武仍然有些迷茫,这好像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啊!秦风绕来绕去,他还是不太明白

    “儿子,你觉得齐国的军队怎么样?”秦风笑问道

    “儿臣在兵部旁听了很多次的军事会议,从将军们的表现来看,对齐国军队是相当重视的.这其实已经说明了齐国军队是很强悍的.”秦武道

    “你说得不错,齐国军队的确很强悍.盘龙山之战,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役,但想必你也知道最后的结果,齐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可见一斑了.但在那些军事会议之上,我们的将军对胜利有信心吗?”

    “这也正是儿臣有些不解的地方,说起齐国军队来,大家都是一脸的凝重,但谈到最后的结局,每个人却又都一脸的自信.”

    “这就是我刚刚给你讲的道理,再强大的军队,没有强大的保障和支撑,也只有失败一条路可走.小规模的战争,打得是战士们的悍勇,但灭国之战,打得却是两个国家的整体实力.齐国军队虽强,但他们的朝廷,却快要垮了,这些年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管是财政部,还是商业部,抑或是大明的银行业,都在孜孜不倦地做着一件事,摧毁齐国的经济.现在,我们成功了,军队的出击,只是这整个链条之上的最后一环.所以我们的将军们虽然认为齐国军队仍然很难缠,但却依然有信心击败他们.总起来说,这就是典型的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之上,却藐视敌人.因为在两国大打出手之前,胜负其实便早已注定,区别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一个身材强壮的大汉,面对一个五痨七伤的病夫,岂有不赢之理?”

    秦武点了点头:”儿子有些明白了.”

    “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我还很担心你会说,已经完全明白了咧!”秦风笑道:”我听说你在章兵部和你师傅面前,多次流露出了想上战场的想法?”

    秦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现在还想去吗?”

    “想当然还是想的,想想那种千军万马对撞的场面,心中便激情澎湃,不过听父皇您这样解说了一番之后,心中的这种渴望,倒是淡了很多.”

    “这就对了.”秦风一拍大腿:”你去陆军实践过,也在水师干了很长时间,想来对于军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很直观的感受,很清晰的了解,对于你来说,这就够了.懂得军队是怎么一回事,懂得怎么去使用军队,是一个皇帝最基本的素养,当你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便你手无缚鸡之力,但有强大军队充当你的爪牙,你仍然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

    “儿臣明白了.”秦武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已经大婚了,也算是一个大人了,接下来,你先进政事堂吧,跟着那些经验丰富的大臣们好好地学习学习怎么治理国家?政事堂里上至首辅,下至最普通的一位议政,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各人都有不同的长处,你进了政事堂之后,多听少说.”秦风道

    “是,父皇.”秦武站了起来,垂首道,别看他早前贵为皇子,齐王殿下,众人心目之中未来的储君,但实际之上并没有多少权力,而进了政事堂,才算是真正地进入了大明的权力核心

    “至于你具体负责那一方面的事务,便听首辅的安排吧,相信金景南会比你更加的了解你自己.”秦风笑道

    “不管分配儿臣负责那一块,儿臣都会竭尽全力地将他做好.”

    “嗯!”秦风点头道:”早前便说过,烈火敢死营会交给你的,接下来便去找你和尚叔叔办交接吧.那个樊昌的确不错,我希望最后在我们进攻长安的时候,烈火敢死营能够恢复昔日的雄风,烈火敢死营的大旗,能够第一个插上长安的城头.”

    “儿臣一定会做到的.”秦风挺胸大声道

    一边的闵若兮突然插了一嘴,”还有一件事别忘了.”

    “请母后吩咐!”

    “早点让你的媳妇儿给秦家生一个大胖小子.”

    看着有些发窘的秦武,秦风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这也是国之大事.咱们秦家,人丁实在是单薄了一些.”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一边看戏的秦文,问道:”小文,那边还没有跟你提起什么时候大婚的事情吗?”

    秦文完全没有想到火陡然之间便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楞怔了一会儿,才红着脸摇了摇头

    “你闺女是金枝玉叶,身份贵重,那边只是普通百姓,虽然有些钱,但地位就摆在哪里,你没有发话,人家难不成还敢上门提亲?”闵若兮道

    “说得是,是我疏忽了,乐公,这件事,你张罗一下,我看就在今年过年之前,把这事儿给办了,也算是给我们大军出征增添一分喜气.”秦风一拍大腿,道

    “父皇就这么着急赶女儿出门吗?”秦文撅起了小嘴巴

    秦风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倒也不急,等到我们打完了齐国,再来一个双喜临门也是可以的.”

    “那得打几年啊?我可是听说三五年都不见得能打完的?”秦文一急,立时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屋子里所有人顿时都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秦文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膝弯之中

1968:余热

    刁德宏过去是秦国人,有一手不错的石匠手艺,他是第一批被贩卖到桃园的秦国人.作为匠人,他的一家子当初算是比较值钱的.在当时人命如草芥的情况之下,他一家大小六口,每人被作价十两.要知道,当时的秦人逃亡,是只要给一口饭吃就愿意跟着走的,他家算是天价了

    刁德宏本来以为来到明国之后,自己会成为某个大户人家的仆役,但当时的他,也压根不在意了,生死之事最大,只要能活下来,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桃园郡之后,他们竟然分到了一间房屋,数十亩土地,虽然那只是一间简陋的茅草房,以及抛荒了很久杂草从生的土地,但他仍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们不但没有成为别人的私家财产,反而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土地

    官府的差役将他们的入藉名册展示给他们,盖着官府红彤彤大印的土地凭证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才清醒了过来,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的一场苦难之行,却是撞了大运.这算是一跤从黄连罐罐里跌到了蜂蜜罐罐里了

    十余年下来,当年的茅草屋已经变成了三厢的大瓦房,隔着自家不远的地方,还给大儿子和二儿子各自新建了同样的大房子,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而更让他骄傲的是三儿子和老幺,当年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很小,被官府强逼着去上学的时候,自己还很抵触,毕竟当时他们虽然一个只有十岁,另外一个只有八岁,但作为一个男孩子,那也算是一个硬劳动力了

    不过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官府,在某些事情之上,是根本没有逼融余地的,要么送孩子去上学,要么便缴纳沉重的费用,两相一比较,那还有什么话说?再加上孩子去上学,并不需要交钱还管饭,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但到了现在,刁德宏却是万分感激当年那个拍着桌子喝斥自己的老吏,因为他也从来没有到过,世世代代当石匠的刁家,居然还有读书的天赋

    老三入学算是晚得了,但仍然一路考到了桃园郡的郡学之中,现在正在本郡之中为官,而最小的儿子更是出息,居然考上了大明的京师大学堂,这可就了不起了,整个桃园郡在那一届,就考取了自己的儿子这么一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郡守贲大人还亲自写了信来道贺呢

    相比起老三老四如今的成就,老大老二可就差多了,现在便只能在家当一个农民,好在他们都有一手石匠的好手艺,日子过得比一般的大明百姓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在大明,有一手手艺,自然便能赚取更多的钱财,刁家,如今在这一方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了

    如今刁德宏是家业兴旺,儿子个个事业有成,他也用不着再那么辛苦了,早年在秦国的艰难困苦的生活,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太多的隐患,如今早已经不复从前了,石匠这个活计是再也干不动了,也就只能动动嘴巴指点指点徒弟们了

    不过干了一辈子活计的刁德宏却是闲不下来的,不干重体力活儿了,其它的活计还是能干的,现在他提着一个小锤子,腰里挂着一面铜锣,提着气死风灯沿着铁路沿线巡视着.不时提起小锤子敲打一下铁轨,这个活儿他干了快两年了,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单凭着铁锤敲击铁轨的声音,便能判断出有没有那里的铁轨出了问题

    他负责着整整十里路的铁轨

    直到大明修这条铁路的时候,刁德宏才发现,原来他们当初移居到这里的时候,那些已经建好的一个个村子,都是很有目的的规划着的,因为铁路修成之后,所有的村子,都在铁路两侧的数里范围之内

    用贲郡守的话来说,要想富,先修路.不过去年过年回家来的小儿子却告诉自己,这话是大明国的皇帝陛下说的

    皇帝陛下什么的,离刁德宏太远了,他不是更感谢桃园郡的郡守贲宽,这是一个好官啊

    自从有了这条路,大儿子二儿子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兴旺了,他们的石雕现在已经卖到了很远很远的武陵,沙阳等地了,要是没有这铁路,这沉重的石雕可是真不容易运出去的

    所以啊,巡守这铁路,那也是为了儿子们源源不断地生财之道保驾护航呢

    年纪已经大了的刁德宏,为自己还能发挥余热而洋洋自得

    铁路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最初的时候,刁德宏看着十数匹挽马拉着那么长的一截截车厢在上面奔驰,到了今年年初的时候,拉车的马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会呜呜叫的冒着黑烟的铁盒子,拖着的车厢就更多了,而且速度也更快了

    刁德宏搞不清楚这是什么道理,但他只要知道,这能给他们家带来更多的收益就行了

    反正到了大明之后,每年不出来这件新奇的玩意儿,他都会有些不习惯了,很多东西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不,这些日子以来,又来了好多穿着制服的人,在铁路沿线栽上一根根碗口粗细的杆子,然后在杆子之上拉上线,这玩意儿就这样沿着铁路,一路向前

    听说这东西叫有线电报

    电报是什么玩意儿,刁德一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既然是官府搞的东西,那自然是好的.他现在接到的任务,不仅要检查这十里范围的铁轨,还得照看这些杆子和线路,如果发现了问题,便要立即上报

    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开始,上头便要求每天都要巡视,特别是夜晚,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因为已经出过事了

    齐国的坏东西们,就见不得大明人过得好,前不久便有一些齐国人偷偷地跑到了大明这边,破坏了一段铁轨,让一列高速飞驰而过的列车脱轨翻车了.那可是一列运人的火车啊

    刁德宏听大儿子说过,这一次翻车,死了几百个人呢!

    也正是因为此事的出现,大明皇帝愤然下达了向齐国开战的命令,现在两国已经要大打出手了

    刁德宏认为皇帝做得太对了,这就像自己家一样,要是儿子被人揍了,自己不能替儿子出头,那还怎么有脸面当这个老子呢

    当然是要报仇的

    以前两国好好的时候,那些齐国坏种们都跑来搞破坏,现在两家打起来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还会来搞破坏的,所以刁德宏对自己这份工作就更上心了.不是为了那丰厚的薪饷,而是为了肩上这一份责任.可不敢让齐国人破坏了铁轨

    天气很冷,簌簌地下着雪粒,落在披着的蓑衣身上,刁德宏一边走着,一边敲着铁轨,在夜色之中,一圈淡黄色的光晕时隐时现,一个孤独的身影伴随着咣当咣当的敲击之声,渐渐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桃园郡城之中,乌正廷很忙

    也不知齐国人到底派出了多少探子,整个武陵战区里,硝烟四起,袭击刺杀官员,企图毁坏仓库,学校等等不一而足,齐国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武陵战区里发生混乱.而他们干得最成功的一件事情,就是破坏了一段铁路,干这事儿的人时间掌握得极其巧妙,让一列客运火车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脱轨翻车,伤亡数百人

    为了这一件事,武陵战区上上下下都受到了政事堂和皇帝的严厉申斥,而这一事件,更是成为了大明向齐国宣战的导火索

    撕破了脸面之后,双方在这一方面的争斗就更加激烈了起来.乌正廷现在的日常工作,就是逮这些人

    到目前为止,乌正廷觉得局势仍然还是在掌控之中.陛下所说过的人民战争,在这一次的事件之中,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大量的百姓自发地投入到了保卫铁路这一活动中去了,要不然,这么长的线路,光靠乌正廷手中的力量以及铁道部手中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做以滴水不漏的

    也正是广大百姓的加入,使得铁路仅仅出了那么一次事情,然后便安然无恙了,倒是将试图破坏铁路的人抓到了不少

    对于这些人,乌正廷压根儿就懒得去看,懒得去审,逮着了直接便下令明正典刑.这些人都是从齐国在常宁郡的军队之中挑选出来的敢死队,根本就没有多少审讯的价值

    “乌局长,监察部那边又来公函了.”一名国安官员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将份公函放在乌正廷的面前:”不许我们再杀那些抓到的家伙了.说我们这是滥用私刑.”

    乌正廷冷笑一声:”什么时候监察部的那些家伙能管到我们国安局了?”

    “局长,其实不是管不着,而是以前他们不爱管我们的事,这件事儿啊,他们逮着了理儿,自然便要得理不饶人了.依我看,还是算了,抓着的这些人,先关着,然后移交给大理寺那边吧.”

    乌正廷愤愤地道:”以前还是一家人呐,这分了家,咬起我们来,倒比咬别人更甚,这他娘的是战争,能心慈手软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终究还是挥了挥手,”去去去,按你所说的办.”

1969:麻烦

    五十多岁的吴岭,现在绝对是每天都处在一个亢奋的状态当中.大明立国不久,他就被任命为武陵战区的大将军,当时的任务就是防备齐国人有可能的进攻,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明国虽然气势汹汹,但还没有拿下秦国和楚国,在实力之上,与齐国相比,弱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在吴岭看来,当时大明表现出来的这一态度,其实是在告诉齐国人,我很凶的,你不要想着来搞我的事,要不然,我吃亏,你也休想落着好

    当然,能有这样的姿态,还得益于当时大明与齐国的数场规模中等的战争,都以大明的胜利而告终.有了这个作背景,齐国人还真不敢随意挑衅明人了,在那个时候,齐国人眼中的楚国实力要更强劲,也更有实力

    大明这只当时的小老虎便这样利用了齐国两国之间的矛盾而生存了下来,便迅速地长成了一支壮年斑斓猛虎,到现在,更是虎生双翅了.或者齐国人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一定会捶胸顿足地后悔,在明国最为弱小的时候,没有倾尽全力覆灭了他,以至于养虎为患

    但这世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吴岭不是秦风的嫡系,甚至还让秦风倒过霉,吃过亏,但也正因为如此,当秦风后来对他无比信重的时候,他也对秦风敬重无比,他的忠心,从来不在嘴上叫嚣,而是体现在具体的行动之上.十数年来呆在武陵,整日里就谋划着一件事,怎么打齐国.从他还并不强大的时候,他就在这么想,每隔是几年,他就会拿出一个全新的计划来,通过密折与秦风互相讨论.当然,随着大明愈来愈强,这份计划也总是在不停地变化着

    现在他的兵力还在不断地增强着

    除了原武陵战区的兵力之外,老牌劲旅苍狼营加入了,而现在,陆大远的一万大军,宝清营,羽林营,虎贲营,矿工营,统统将要被调入到他的麾下,他们有的已经抵达,有的正在前进的路上,有的已经在原驻地收拾行囊,准备踏上来武陵战区的征途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大过.抛开在武陵战区就地征发的那些退役士卒,他手上能够动用的常备军,便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皇帝的意图很明确,第一仗,也就是对常宁郡的这一仗,明军必须要赢得干净利落

    而这,也恰恰是吴岭的意图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明齐两国的实力对比早就颠倒了过来,但齐国绝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过去的荣光之中,盲目地认为老牌帝国齐国无比的强悍,对于明齐之间的战争,抱着非常乐观的态度,而齐国朝廷自然不会去揭开这层面纱之后血淋淋的真相,那怕是虚假的幻想,对于齐国现在的民心军心也还是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面对着外部侵略的时候,任何一个政权,都还是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将很多的国内矛盾转移到对外战斗中去的.齐国人现在就在这么做

    想要让齐国绝大部分人了解真相,知道齐国如今已经是名强中干,不堪一击,第一战自然就要打好.如果一战能够击溃齐国最强悍的这支边军,对于打击齐国的民心士气是有着极大的作用的

    当齐国人认识到他们的军队不足以保护他们的时候,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法,也许就会出来了.而大明对于利用这些是有着非常多的心得体会的

    大明已经完成了对齐国经济上的击溃,接下来就是军事上的击溃,最后便是民心士气之上的击溃,当做完这三点之后,齐国,也就是一个空壳子了

    当然,对面的鲜碧松并不好对付.这是一个以防御而出名的将领,现在面对着吴岭咄咄逼人的态势,他是打定注意要藏在龟壳子里不出来了.这两年来,这位将军就干了一件事,不停地修建堡垒

    看到空军侦察回来的那一张张常宁郡周边的防御图,吴岭也是瞠目结舌.这家伙得是有多变态,才能将堡垒修建到如此密集的模样

    “甘兄,看起来这仗,还真是有得一打.”看着野狗,吴岭笑着道

    “用火炮轰他丫的.”野狗与吴岭两人都是大明的大将军,朝廷派遣野狗到武陵战区来,未尝便没有防着吴岭的意思,但为什么是野狗来,吴岭却也是心知肚明的

    要制衡他吴岭是政事堂的意思而不是皇帝的意思,换句话说,皇帝对他是并无猜忌的,当然,政事堂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谁让他吴岭并不是根正苗红的呢?而派遣野狗而不是别人,这就是皇帝对他表示信任的意思了.因为野狗从来都不是一个争权的人,到了武陵战区之后,这家伙也就对吴岭说了一句话,打齐国的时候,老子要第一个上

    这是一个纯粹到了极点的军人

    当然,如果吴岭真想干点别的什么的话,野狗的巨大威望也能让吴岭顷刻之间啥也干不成,起码武陵战区百分之九十的大军,在那个时候会跟着野狗走而不是跟着自己

    作为最重要的战区,火炮是除了水师之外,最早配属到武陵战区的,这样的武器到了武陵战区之后,各大战营自然是一个个馋涎欲滴,但却谁都没有捞到这一块大肥肉,吴岭力排众议,坚持将所有的火炮集中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全的火炮营.这个火炮营现在拥有各类口径,型号的火炮多达三百余门

    吴岭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在进攻常宁郡的时候,最大程度的发挥火炮的威力,将对面的一切,都炸成渣渣

    而大明1式这样的最新式的制式步枪,因为生产上的问题,并不能大规模地列装,而只是陆陆续续地在装备着李小丫的骑兵营.直到羽林和虎贲两个营被调来之后才改变了这种状况,这两个原本卫护越京城的战营,大量地装备了大明1式

    其实对于吴岭来说,在大战之前,他并不愿意骤然让士兵们换装,即便使用大明1式并不难,但让士兵们骤然换装,只怕并不能提升战斗力,相反会让士兵们有极大的不适应,想要使用大明1式准确而有效地击杀敌人的话,也是需要较长时间的训练的,可不是那种拿起来就能用的.很多第一次看到这玩意的士兵,连怎么用都不知道,你能指望能熟练地操作.这需要一个过程

    即便是不换装,吴岭也有信心击败对手,特别是当他有了火炮之后

    “火炮能有效地削弱敌人,但只怕还真炸不平.”吴岭摇头道:”这些堡垒都是钢筋水泥结构,从空军侦察到的情况来看,其厚度当真是匪夷所思,鲜碧松必然考虑到了我们火炮的威力.而我们的炮兵营也做过试验,很难用火炮将其彻底摧毁.特别是这些大半头藏在地下的堡垒更是讨厌.最终,还是要动用兵力一个个地攻克.”

    “那就平推过去呗!”野狗的战术思维永远都是这种直接有效的干法,平推!”我们苍狼营最擅长于干这种活儿.”

    吴岭大笑,”这样打,消耗的时日更多,我们的伤亡也会更多一些.”

    “打仗那有不死人的.”野狗不以为然

    “甘兄,现在齐国人也有了火药,火炮,常宁郡内传出来的情报,也毫无疑问地证实了这一点,鲜碧松正在倾尽全力地干这事儿,要是这些堡垒之中藏上这样的火炮,我们可就是有麻烦的

    野狗瞅着吴岭,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战斗初期,我们的伤亡可能会比较大.”吴岭道:”而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抑或是军中,现在对于齐人都处于一种看不起的状态,甘兄,现在全大明上下对于这一场战争的狂热,你也看到了,我都感到有些害怕了.我很担心一旦开战之后,短时间内受挫或者虽然达到了目标但受到了比较大的伤亡……”

    野狗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明白过来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这好办,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先回武陵去,开战之后,我来打.”

    “甘兄?”吴岭有些不好意思

    野狗却是一摆手,”用不着不好意思,你是统帅,当然不能被顶在最前头,再说了,背锅这事儿,我的肩膀头儿估计比你还要硬实一点,谁都知道我野狗就是一根筋通到底的角色嘛,到时候万一不顺,咱们还有一个周旋的余地.”

    吴岭站了起来,向着野狗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别!”野狗一把扯住吴岭,”为了大明,为了老大,我啥都敢干,再说了,抛开了这些,我也不想输给周济云那边啊,你谋划进攻齐国十几年,那周济云可也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干掉齐国,真要玩心眼儿,我可不是周济云的对手,再说他们还有一个杨致,那也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家伙,到时候咱们两路大军齐出,要是咱们武陵战区落了后,我可没脸.”

1970:超乎想象的行军

    选择在冬日里对齐国宣战,其实真正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大概便要待到来年春日了。这是大明朝廷给齐国挖的一个大坑,不过齐国人明知道是陷阱,却也不得不跳下去。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相对于明国完善的交通体系,几乎遍布全国的铁路网络,能够以极小的代价便将海量的物资从全国各地运送到前线,齐国人却还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只有靠着征集大量的民夫来完成这一项庞大的工作。

    想要供应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齐国人起码要征发数倍与此的民夫来运送粮食等各类物资。而这一次大明与齐国可是数面开战,在明国政事堂的估计之中,齐国想要保证前线的最基本的补给,征发民夫的数量不会低于一百万。

    冬天,他们就必须开始这项工作。

    想一想在大雪蔼蔼,寒风刺骨的天气之中,衣不蔽体的民夫们推着小车,赶着牛车,马车,驴车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艰难地前行,便知道这是一场灾难。

    明国在对付齐国的时候,第一项工作便是摧毁齐国的经济,各种明的暗的手段一齐运作,数年时间,终见效力,大量的农民自然经济破产,无数的中小商户被明国商品挤压得几乎没有生存的余地,想要支应这场战争所需,已是十分艰难了。不说军队所需,光是上百万民夫在运送这些物资的时候,本身的消耗就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而这场战事一旦开始,恐怕就不会在短时间内停下,民夫大量地被征发,又会持续地影响到明年的春耕,接下来自然便是让秋收落到了空处,先不管在战场之上的境况如何,对齐国的经济,必然进一步地造成沉重的地打击。

    反观明国,却是没有这些忧患,蒸汽列车一次性地便能拉走成千上万民夫才能运走的货物,更重要的是,他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运抵目的地而且没有什么消耗,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也就是这列蒸汽列车所消耗掉的煤了。

    这一次的对齐全面战争,大明除了动员了二十万退役士兵重返战斗序列之外,对于民间,几乎没有什么惊忧。

    老百姓们在掀起了一阵拥兵的热潮之后,便该干嘛干嘛去了,该经商的便经商,该准备明年春耕的准备明年的春耕,该跑海贸的跑海贸,大家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唯一多出来的便是谈资,大家在闲遐之余,都会议论几句这场必然会造成大陆新格局的战争。

    也就只有桃园郡,才能感受到浓厚的战争气氛。

    越来越多的军队涌入到了这个边境郡地,一片片的军营在野外被立了起来。桃园郡新建不久的车站在入冬以来,经历了最为严峻的考验,即便是夜晚,也有火车驶进站台,将无数的物资和军人运送到了这里,然后从车站被分流到各个军营以及一个个仓库之中。

    贝尼特斯坐在硬条椅之上,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从砚港出发,到宝清上岸,几乎没有停留,便在宝清港上登上了火车,一路向着战场奔赴而来。

    他们留在大明,就是为了战斗。这是马特乌斯与大明签定的协议之一,他们将用自己的战功为马特乌斯换取源源不绝的大明支持。

    从宝清港上任之后,贝尼特斯的自尊与自信,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此时,他只是在疑惑,他们到底是被什么猪肉蒙了心,居然远渡重洋来挑战这样一个强大的帝国。称霸西大陆的猛虎王朝,在大明帝国的面前,就像一个孱弱的婴儿,根本就不堪一击,两者,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在战舰之上,一名被派驻到他军中的充当通译人员的军官,给了他一张东大陆的地图。这张地图之上,清楚地标明了现在大明与齐国的势力范围。

    从宝清港所在长阳郡,到战争的前沿桃园郡,有着上千公里的路程,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艰苦的行军。在猛虎王朝的时候,这样长距离的行军打仗,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比起战斗的困难,行军时所碰到的艰难困苦要多得多。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下了船之后,在宝清军营里稍微休整了两天之后,他们便被直接带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车站里,现在他知道那是车站了,当初他与他的士兵们可一个个都像极了乡马佬进城,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一队队的士兵进了那些长方形的箱子里,然后,便一路向东奔驰而去。轰隆隆的机械声终于让贝尼特斯想起了大明在海上的那些战舰。

    原来这些机械,不仅在海上运用,大明人还将他运用到了陆地之上。

    这一趟列车,足足装载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千人。他的五千人,只需要五趟,便能全部运达。

    更重要的是,他的士兵们压根就不需要辛苦地在风雪天气之中跋涉,而是坐在车厢内,谈笑风生地便将抵达目的地。

    这与他映象之中的行军,完全就是两回事。

    普通的士兵们大约七八十个人一节车厢,虽然有些挤,但在这大冬天的,倒也无所谓,挤在一起反而更暖和。他坐在专用车厢里,偌大的车厢之中,只有他与十几名军官,显得空空荡荡,车厢之内一应设施俱全,最让他惊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能解决个人问题的厕所,当然,他不会用,在通译的示范讲解之下,他才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抽水马桶。

    车厢的正中间固定着一个炉子,薄薄的铁管子从炉子的边上探出来,钻出了车顶,上好的白炭在炉子里燃烧着,热气便顺着那些薄皮铁管子散发出来,使得整个车厢之中温暖如春,最妙的是,炉子上放着的一个开水壶,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总是有热气腾腾的水喝。

    这不像是去打仗,倒像是出门去旅游。在西大陆,就算是他这样级别的将领,只怕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不,不仅仅是他,便是国王丹西陛下,又哪里能享受到这些呢?而这些东西,听说在大明,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是能享受到的。

    像自己剩坐的这样的车厢,在平常时节,被称之为贵宾车厢,所谓的贵宾,也就是只要你出够了钱,便能坐。再讯问了通译这个所谓贵宾的价格之后,贝尼特斯再一次沉默了。哪怕在西大陆他是贵族,但这样豪奢就只为一次普通的出行,他觉得太不划算。

    贵族家也是没有余粮的。

    想起如今躺在棺材里变得冰冷的丹西国王,贝尼特斯有些慨叹,这大概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当初马特乌斯决定让他留下来的时候,贝尼特斯本来还是相当抵触的,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是个人都想快点回家吧。不过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地幸运,因为回到西大陆,同样是样打仗的。

    丹西死了,西大陆必然会陷入内乱,这一次回去之后,熊熊的战火将在西大陆燃起,既然都是打仗,那还不如在这边打,因为现在贝尼特斯明白了,大明就是一个粗壮无比的大腿啊,虽然还没有正式开战,但光是这行军,便已经让他折服了。

    砚港之战中,那隆隆的炮火声,让贝尼特斯至今还心有余悸,不过以后,这些炮火将成为他们进攻的掩护,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也许,打仗会变得异常简单起来了。

    摊开折叠放在桌子上的地图,他再一次审视起来,作为一名军人,对于地图这样的东西是相当敏感的。眼前这张地图,是他见过的制作最为精美,绘制最为详细的一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各种不同的图案,起初让他看得头晕目眩,等到通译军官教会了他如何看大明的地图之后,他禁不住地再一次惊叹起来。

    哪怕是一个村子,一条小河,在地图之上都有详细的标注。

    这样的地图并不是手工绘制的,而是印刷出来的。当通译告诉贝尼特斯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只能是长叹一口气。对一名军官而言,这样的地图,那就是一件宝贝。

    贝尼特斯有一点还不清楚的是,他拿到的,不过是大明公开发行的民用地图,上面还是很多东西是不会标明的,真正的军用地图,可比他手里的这一份还要详细得多。大明一直非常注意测绘工作,斥候的一个重要责任,就是缓制地图。而在飞艇正式出现之后,从实验期便担负起了地图测绘的工作,现在大明的通用地图,便是经过飞艇测绘员们反复确认修改之后的地图,已经基本上做到了准确性。不再像过去的那些地图大而化之了。

    目光从地图转向窗外,火车正擦着一座城市的边缘掠过,虽然寒冬腊月,虽然白雪皑皑,但城市外的道路之上,却有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贝尼特斯很清楚,在这样的季节里还有如此大的人流量,那在其它季节,这里只怕繁华得不得了。

1971:无微不致的服务

    抵达目的地,踏进早已准备好的营房的时候,贝尼特斯再一次感受到了明军在后勤方面强大的力量以及极为高效的组织能力。风雪之中,一大片白色的帐蓬组成的营区早已经在等候着他们的进驻。

    先期抵达的这一千人,立即便领到了属于他们的物资。

    一名叫刘明义的武陵战区的后勤处的将领陪同着贝尼特斯检查了配给他们的所有物资。

    “贝尼特斯将军,这些仓屯里的全是粮食,按照你部五千人的规模,每人每天按两斤主粮计算,一天便是一万斤,战区按十天的规模,在这里屯集了十万斤粮食,以后每一天,都会有一万斤粮食运进来,确保你部在任何时候都有十天的储备用粮。”刘明义介绍道。“只不过你们的饮食习惯与我们有很多的不同,对于这些,我们还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只能按照我军的惯例来配给,这一点,还需要将军您克服一下。”

    贝尼特斯很满意,粮是军之胆,没有足够的粮食,干什么都是心慌慌的。看着一边的通译军官道:“无妨,战争时期,能填饱肚子就行,习惯不习惯的还是其次。”

    刘明义看着他认真地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如果士兵们不能吃好的话,还是会影响战斗力的,我们后勤处目前正在按照你们的饮食习惯制作军粮,相信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这些问题就会得到改善。”

    “这个真不用了。”贝尼特斯摇头道,入乡随俗,自己的身份特殊,他可不想给对方添麻烦然后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个与将军您无关,而是我们后勤处的职责所在,如果因为补给的原因,导致军队战斗力下降,我们是会受到追责的。”刘明义却是丝毫没有因为贝尼特斯的话而放弃,而是直接了当地道:“所以将军您对军粮有什么要求的话,还请随后写上一份正式的报告,我们可以根据您的要求作调整。”

    “那好吧!”贝尼特斯耸了耸肩,道。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他现在对未来却又有了一份莫名的期待。

    他是有被明人当成消耗品来使用的觉悟的,也有着随时充当敢死队的心理准备,毕竟,自己只能算是一支雇佣军而已,或者在马特乌斯大公那里,自己这支军队,已经等于是被放弃了吧。

    不过现在看到明人的认真劲儿,他似乎觉得真相与自己想象的还是有些出乎的。

    走过粮屯,刘明义带着贝尼特斯走进了一个大帐,这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一个个的大箱子,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刘明义道:“这是我军配给士兵们的贴身穿戴的羽绒衣,保暖,轻便,不会影响到作战,穿戴在盔甲里面。”

    打开另一边的大箱子,道:“这是棉袄,平素穿在外面,很暖和,缺点是很臃肿,作战的时候嘛,就不太方便了,所以是作为常服穿用。”

    贝尼特斯不说话了,他是没有想到明人还将服装分成了常服和作战两个不同的系列。

    又一个箱子被打开,刘明义从内里取出一双手套戴在手上,五指屈指,轻松写意,拔出刀来,随手挽了几个刀花。“这是作战手套,保暖,确保士兵们在冬季作战之时不会因为严寒而使手的灵活性受到影响。”

    贝尼特斯已经有些无语了。

    “这些是面罩!”刘明义拉出一个套子,套到自己的脑袋之上,于是整张脸便只剩下了眼睛,嘴唇在外头。“冬季作战,寒风刺骨,他的作用与手套类似,都是让士兵们保持战斗力的必要装备。”

    “听说贵军有几十万大军,难道都是这样装备的吗?”贝尼特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明义自豪地道:“当然,这些只是一些最基本的装备而已,我们大明军队天下无敌,可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后勤方面,照样是天下无敌。我们这些负责后勤的将领,虽然踏上战场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但是我们可是绞尽脑汁地为提升士兵的战斗力而努力着。”

    贝尼特斯赞同地点点头。在西大陆的时候,冬季作战的时候并不多,因为严寒会使军队的战斗力大幅下降,而像冻疮这类冬季疾病,即便是呆在营房里,也有许多人无法幸免。而在冬天,运送后勤补给也是一个大难题。

    走出了这间库房,向着下一批帐房走去,刘明义边走边介绍道:“这些东西,考虑到损耗的问是,都是上浮了两成配备的,以后就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随时向上申请,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将物资配发到位。”

    “多谢刘将军。”贝尼特斯真诚地道。

    “不用谢,作战是你们的职责,让你们心无旁骛的作战则是我们的职责。”刘明议知着掀开了面前的一个大帐蓬的帘子,“贝尼特斯将军,这里面就是一些小玩意了,嗯,有茶叶,不知道你们习不习惯喝茶,不过在战斗的闲遐时间,泡上一壶茶品尝品尝,也是一个不错的享受。哦,您来看看这里,这是一些糖果,算是配发给战士们的零嘴吧,当然,如果在一些极端的情况之下,他们也是能补充热量并抵抵饥饿的,这些是罐装的都是果脯,是很不错的零食。”

    贝尼特斯瞪大了眼睛,他是真没有想到,在军中的补给物资之中,居然还有这些玩意儿,看起来这与战争物资并没有多少关系。

    “这些也是必须的吗?”

    “不是必须,但是呢,对于战士们来说,这些都是一些舒缓情绪的好东西,光吃军粮,也是能让人吃厌的。”刘明义笑着道。

    对于大明军队来说,这些东西不仅是让士兵们感受到后勤的充足,大明的强大,还可以有效地让大明的商人们赚得更多的钱财,军购,历来就是商人们趋之若骛的订单。虽然在质量上要求更高,但只要签下一单,便足以保证一个厂子几年的生产销售无虞。

    贝尼特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些麻木了。

    被刘明义带到下一个库房面前的时候,他想想先前那些包罗万象的玩意儿,心中想,这里头又是一些什么呢?

    “酒!”刘明义很快给了他答案,帐蓬里,一个个的铁皮罐子码得整整齐齐,“当然,都是果酒,不是高度酒,那玩意儿容易喝醉,让人误事,这些果酒,虽然不烈,但在冬天,还是能让人感到暖和的,不过这东西就是限量供应的了,怎么使用,将军自己作主。”

    走出这个帐蓬,刘明义又指着不远处码在雪地之中盖着毡布的简易仓屯道:“贝尼特斯将军,这是为将士们准备的取暖用的蜂窝煤,专用的炉子每个帐蓬里都配备了一个,相信有了这些,将士们在寒冷的冬天里会睡得很舒服的。”

    掀开帐蓬,看着那一个个做得极为规整的蜂窝煤,贝尼特斯只能叹息无语。

    正如刘明义所说,明军的强大,表现在方方面面。在砚港的时候,他们还在为自己的战败而自怨自艾,认为是中了明人的奸计,如果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并不见得就会输,但看到了这些之后,他才发现,即便是双方摆明车马来打上一仗,只怕他们也照样会输。

    因为战争,从来都不是由某一个单一的因素而决定的。虽然平时对士兵们一直强调说勇敢,血性,但像他这样的高级将领,当然明白,战争是一个综合性的极其复杂的组合问题,任何一个环节上的不到位,都会导致整个战争的失败。

    明人,已经基本上做到无懈可击了。

    刘明义一拍手掌,一名跟随着他的军官走到上来,将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了贝尼特斯,“将军,这是这些物资的清单,没有问题的话,请您签收。”

    接过这些清单,贝尼特斯爽快地在通译的指点之下,在文件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收回文件的刘明义向对方行了一个军礼:“贝尼特斯将军,那么我的公事就办完了,接下来希望能尽快地听到你们在战场之上的好消息,你们的每一次胜利,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鼓励,因为这里面也有我们的一份汗水。”

    “如您所愿!”贝尼特斯躬身道:“我们的勇士,不会让您失望的。”

    送走了刘明义,贝尼特斯转身看向自己的通译:“林,接下来,我们是什么安排?”

    “将军,将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您就要去拜见你在这里的直属上司甘炜将军了,根据武陵战区发下的作战序列,您和您的军队是直接归属于甘炜大将军指挥的。”

    “我明白了,那么我去见他的时候,需要送上一份礼物吗?如果需要的话,这份礼物需要多重才能符合他的身份呢?”

    姓林的通译军官笑着道:“甘炜大将军是我们大明最高阶的将领之一,如果您送一件西大陆特色的小玩意儿,我想大将军会很喜欢,如果您备上重礼的话,我估计您会被他痛殴一顿。”

    贝尼特斯一脸愕然。

1972:直率

    贝尼特斯见到野狗的时候,是在野狗的中军大帐之前,赤着上身的野狗正在雪地里挥拳霍霍地击打着面前的一个铁人

    就是一个铁人!贝尼特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油光发亮的身上到处都是深浅不一印痕的铁人,而那个赤裸着上身,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的男人,看起来并不高大,但却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凌人气势

    贝尼特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的伤痕有这么多,他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但与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他甚至想象不到,一个受了这么多的伤,是怎么活下来的

    随着一声暴喝,野狗跳了起来,重重地一拳擂在铁人的头顶,澎的一声,那个铁人顿时矮了一大截下去,腿部几乎全部都没入到了泥土之中

    击完这最后一拳的野狗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一边站着的苍狼营统领马上有立即便拿了一大块毛巾过来

    接过毛巾,野狗一边用力地擦拭着身子,一边走向站在一边的贝尼特斯,直到这个时候,贝尼特斯才发现,这位大将军,居然是一个瘸子

    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野狗的这支瘸腿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贝尼特斯立即抬起了头,躬身道:”慕尼黑大公马特乌斯麾下贝尼特斯见过甘大将军.”

    “贝尼特斯!”野狗将毛巾随手扔给了马上有,看着对方,大笑道:”别说什么慕尼黑大公了,你很清楚,你是被抛弃的.想要活下去,你以后要依靠的不是那个远在西大陆的马特乌斯,而是近在眼前的大明,所以,我希望以后听到你自称为是大明麾下将军贝特尼斯.”

    听完了翻译,贝尼特斯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是这样,我能得到与其它大明军队一样的待遇吗?”

    “你没有得到吗?”

    “我说得不仅仅是后勤补给.”

    野狗大笑起来,回头看着马上有道:”马上有,这位金毛怪很机灵嘛,他这是担心我们把他当做消耗品呢!那个家伙,这句话不要翻译了.”

    贝尼特斯看着通译,对方却不吭气了

    “好了,看起来你也是一个很直接的人,这样的人,我喜欢,进去说话吧!”野狗转身大步向着他的中军大帐行去

    大帐里极其简单,一面挂着一副硕大的地图,中间摆着一个精美的沙盘,两边是两排椅子,最上头一张大案,一把椅子.大帐里很暖和,一个与贝尼特斯帐中一模一样的蜂窝媒炉子为这个大帐提供着热量

    双手撑在沙盘之上,野狗看着上面纵横交错的敌我双方态势.贝尼特斯睁大眼睛瞅着,都是军人,在看这些的时候,倒是用不着翻译,一眼下去,基本上心中就明晰了

    “怎么样,很复杂吧?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贝尼特斯点了点头

    “你们能不能打,我现在还不知道.”野狗直起了腰,看着对方,直言不讳地道:”我需要对部下有一个直观的了解,以决定以后怎么使用你们.”

    “我们是最勇敢的队伍.”贝尼特斯大声道

    “最勇敢的队伍不是喊出来的,也不是比谁的嗓门大.”野狗冷笑

    “所以我需要证明给你看是不是?”贝尼特斯怒道

    “自然.”野狗大笑着指了指沙盘之上的一个地方,”看到吧,这里有一个小城,不大,但却像是一个锲子一般插进了我们的地盘之中,极其讨厌,我们早就想把他拔下来了.”

    “我去!”贝尼特斯厉声道

    “不要以为这城小就好打,我可先告诉你,这是一个铁豌豆.”野狗道

    “我会把他碾成一块铁皮.”贝尼特斯道:”十天之后,我的五千军队就会到齐,那个时候,你将会看到我的部下的战斗力.”

    “很好,看看你能不能拿下这座小城,打下来了,我才觉得你们有成为我大明主力部队的可能,要不然,你们就还是跟在我们后面,捡捡漏吧.”

    “你不会失望的.”贝尼特斯大怒道,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野狗的桌子上,”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野狗拿起盒子,打开,里面一柄造型极其古朴别致的短剑便呈现在他的面前,看起来是西大陆那边的好东西,这东西倒是对野狗的胃口.看着贝尼特斯远去的背影,野狗大叫道:”没事的时候学学咱们大明的语言吧,这面对面的,总感觉是鸡同鸭讲.”

    贝尼特斯与野狗的这一次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便以贝尼特斯怒气冲冲地离去而宣告终结

    “贝尼特斯将军,你用不着生气,因为甘大将军对谁都这样,并不是单单针对你,您知道他有一个外号吗?”通译笑着开解道

    “哦,我并没有生气,相反,我很喜欢这样的人,他很清楚,能一看到出来他想干什么,而有些人则不行,比方说你们的皇帝陛下.”贝尼特斯摇头道:”你们的皇帝陛下待人很亲切,很温和,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能温暖他身边所有的人,但是,你永远也不知道那和询的微笑之后,他到底在想什么,林,不要跟我说你的君主是一个仁慈的人,一个仁慈的人是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我们的陛下对待敌人很严苛,但对待自己人,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像太阳一样温暖.”

    贝尼特斯大笑起来:”林,你还太年轻了,告诉你,太阳有时候也是能灼烧死人的.哦,对了,你刚刚说甘大将军有一个外号?”

    通译压低了声音道:”甘大将军的外号叫野狗,是说他在战场之上就像一条野狗一般疯狂地厮咬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一种.在大明都知道,唯一能让甘大将军闭嘴的,就是皇帝陛下.”

    贝尼特斯哈哈大笑

    “林,你说我是不是真要学习一下你们的语言?”

    通译笑道:”这样看将军您对自己是怎么定位的了?如果您将自己始终看作是一位客军将领,是一个雇佣兵的角色,那学与不学并不重要.但如果您想融合进这样一个大集体之内,那么,就很有必要学习了,作为一名大明军人,我在学校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合作.但是如果您都不能与他人正常交流的话,那么合作肯定是很多侄锢的.”

    贝尼特斯停下了脚步,想了想,道:”林,你说得对,我想将来能带着更多的同袍们回家,那么我就必须要与你们的人通力合作,我想,我要是成为了你们这些将领的朋友,那么在以后的战斗之中,便会得到很多便利是不是?至少,他们会把我当成真正的战友?”

    通译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每天学上一句你们大明的语言吧,你来教我,行不行?”

    “乐意效劳!”通译笑着道

    在贝尼特斯等待他的军队前来汇合的时候,大明的情报人员,却是率先到了这里,他们带来了贝此特斯将要攻打的这座小城的具体的情报资料.这对于攻击目标一无所知的贝尼特斯来说,无疑是最为需要的

    “贝尼特斯将军,这座叫做临城的县城,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齐军重点经营的一个防守据点,它深深地刺入到了我们桃园郡之内,成为了齐人刺探我们大明军情的最重要的居点之一,城内城外,一共驻扎了五千齐军,这些都是齐军之中的精锐,其中一千骑兵,更是来自过去的齐国皇帝亲军龙镶军,战斗力相当惊人.”来自国安局的情报人员,在桌上摊开了临城的防御布署图,向贝尼特斯介绍着情况

    “我们先来说说城外,围绕着临城,齐军一共修建了各类碉堡六十余座,这些堡塞都是钢筋水泥结构,一般的投石机对他们毫无办法,我们的炮兵作过一些针对性的实验,事实证明了炮火对他们的威胁也是有限的.想要夺下这些堡寨,除了硬攻,别无他法.”

    “他们有火炮吗?”贝尼特斯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根据最新的情报,齐军往临城运送了两门火炮,但这两门火炮都安装在临城的城墙之上,他们的碉堡装不下这么庞大的玩意儿.”

    “他们也有火炮?”贝尼特斯脸上微微变色

    “将军放心,他们的火炮远远不能与我们大明的火炮相比,怎么说呢,如果说我们的火炮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的话,他们这个所谓的火炮,大概也就是一把菜刀吧!杀伤力有限.”

    “我们的情报人员对这些碉堡作过评估,想要从外部将他们破坏掉,可能是吃力不讨好,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外部将他们封死,或者对内部的人员造成有效的杀伤.本来我们大明还是有手雷这些武器的,可是很遗憾,您的部队还不会使用.”

    “我们还有猛火油.”贝尼特斯把玩着情报人员带来的一个碉堡模型,”当猛火油在这些东西里燃烧起来之后,我想这玩意儿,也就只会变成一具活棺材.”

    “看来将军早有所准备.”情报官员微笑着道:”当您决定发起攻击的时候,中军会调来一批火炮,作为您进攻的掩护的.”

1973:斗智斗勇

    明齐之间的战争必然会率先在临城打响,这是双方心里都很清楚的事情。所以鲜碧松对于临城的经营是很用心的,对于他来说,临城的防御体系便是一个迷你版的常宁郡,临城打得怎么样,对于整个常宁郡城的防守还是极有参考价值的。

    只是鲜碧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来进攻临城的并不是明军的精锐部队,而是一群来自西大陆的金发碧眼的家伙。

    秦厉出发去西大陆为齐国寻找援军,援军的确是来了,但最终的结果却并不如意,这些人现在居然成了齐国的敌人,想来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这一场攻防战吸引了明齐双方的高层不约而同地关注。

    鲜碧松并不认为临城能够在明军的攻击之下坚持多长时间,临城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三面探入到了明人境内,如同一个半岛悬浮在外。明人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地方存在,而己方想要给临城更多的支援并不划算,因为这个地方的结局,其实是早已注定的。

    说起来是贝尼特斯麾下单独进攻,事实当然并非如此,野狗调来了整整二十门火炮,李小丫的骑兵营也游戈到了这附近,已防止齐军有什么其它的后手。而作为贝尼特斯所部的援军,野狗将车喆的新宁营也调到了左近。

    便是野狗自己,也是抵达了战场附近准备就近观摩这一场战斗。他倒不是在乎齐人的防守如何严密,他更在乎的是这支西大陆的军队的战斗力倒底如何。

    野狗身经百战,打过的仗五花八门,但像现在这样对手修筑密密麻麻的各类碉堡,他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不过战争的模式变化如今这个程度,倒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大明的变化给倒逼出来的。

    矛和盾,永远是在互相地较着劲。而现在,大明就要来试一试,究意是自己的矛更厉害一些,还是齐人打造的这个龟壳更结实一些。

    鲜碧松虽然没有大明1式这样的火药武器,但他却有弩箭,弩机,以及强弩这样可以藏在碉堡内的远程攻击武器,这些碉堡并不是随心所欲想在那里修一个,便在哪里修一个的,而是经过了精心的测算,相互之间能够起到彼此呼应,相互掩护的作用。压根就没有死角可言。

    这样的防御体系,除了硬攻之外,实在是没有其它的什么好办法。

    贝尼特斯抬头看了看天空,感到一片片冰凉落在脸上,飘飞而下的雪花,似乎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平添了无数的悲壮萧瑟。

    对于他来说,这一仗,不但要打赢,还要赢得漂亮。军人在战场之上赢得尊重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获得胜利。今天或者会付出不小的伤亡,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今日付出的伤亡,也是为了以后更少的伤亡。

    自己麾下可不仅仅只有这五千人,后面还有陆陆续续的另外五千人将抵达,自己想要得到明人的尊重和认可,在以后的战斗之中不将自己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使用,那今日就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这一点,他已经跟麾下的军官们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

    明军说向死而生,而对于他来讲,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其实野狗说得没有错,他们其实是被马特乌斯放弃的那一部分人,或者马特乌斯大公根本就认为他们这些人没有回去的指望了,存在的价值也许就是让明人能在更大程度上支持他而已。

    可即便贝尼特斯认识到这一点,他还是必须为马特乌斯战斗到底,因为他不希望马特乌斯失败,自己的家族就在那一片土之上,如果马特乌斯失败了,作为他麾下的重要将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呢?

    也只有马特乌斯大公赢了,自己的家族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也只有自己活下去并且赢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才能让马特乌斯大公更加重视自己的存在,从而惠及到自己的家族。

    正面他一次性地投入了一千步卒,全身盔甲的士卒们,此刻正用手里的武器,轻轻地敲击着大盾,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而对面,却是一片安静,那一片片灰色的建筑似乎是一个个坟墓,看不出丝毫的动静,但贝尼特斯自然知道,那看起来平静的水面之上隐藏了多少的杀机,来自大明情报机构的绘图,清楚地构画出了对手的布置。

    也正是因为这些一眼就能看清楚地绘图,让他很是感慨,如果不知道这些,他会付出更大的伤亡。但有了这些,他就有了更多有针对性的布置。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贝尼特斯冲着身边的军官点了点头:“开始吧!”

    火炮的轰鸣之声,临城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火光乍起,烟雾腾腾,贝尼特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在砚港的时候,他是被轰炸的一员,那种惶恐,无助,不是当事者根本就无法体会,现在角色转换,自己成了那个施暴者了,但这隆隆的爆炸之声,仍然让他觉得心有余悸。

    当时在砚港,可没有这么多火炮同时轰击,更重要的是,似乎这里的爆炸威力要比砚港的更强一些。

    大地在颤抖,远处的那些碉堡似乎也在摇晃着,贝尼特思很希望他们在下一刻就此倾覆,但让他失望的是,看起来摇晃不已的那些灰色建筑,却始终屹立不倒,通过望远镜,他看到的最大的战果,就是有一枚炮弹恰好落在了一个高大的碉堡的楼顶之上,将上面的一架床弩给炸飞了。

    视线之中见不到一个人影,那些齐国人都躲在坚固的碉堡之中,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士兵们冲上去。

    过去的战争,不管是齐,明,还是猛虎王朝的士兵,最喜欢的就是排成整齐的队伍,压迫性地向前与敌接战,但在近两年,当火药武器突飞猛进地得到发展之后,以这样的队形进攻,那就等于是自杀了,自然而然地,散兵队形便出现了。

    贝尼特斯的手下,在砚港经历了与火药武器的对战之后,现在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作战模式。以稀疏的队形向前挺进。

    他们追着炮弹的轨迹,向着前方勇敢地发起了冲击。

    临城的城墙之上,齐军将领张天爱看到明军的炮火对于林立的碉堡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候,兴奋地拍着墙头道:“这个策略是有效的,能够将明军的火力优势降到最低,迫使他们最后仍然不得不与我们进行肉搏战,哈哈哈,这样一来,我们可就不怕他们了。来吧来吧,白刃格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谁怕谁啊!”

    “张将军,我们的火炮,要不要开火,给对方一个惊喜?”一名将领在他身边大声道。

    “能不能打到对方的中军哪里?”张天爱问道。

    “不行。”那将领有些尴尬地道。

    “那就算了,咱们的火药有限,就别浪费了,留在刀刃的时候上用。”张天爱立即摇摇头。猛烈的炮火之中,来自西大陆的士兵们猫着腰,举着盾,小跑着向前挺进,这需要对炮兵有着极强烈的信任,因为任何一颗炮弹落在他们中间,都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

    贝尼特斯的部下对于大明的炮兵们自然还谈不上信任,但这是贝尼特斯的硬性命令,在向明国军官们反复了解了齐国人的战略战术以及了解到齐军的武器装备之后,贝尼特斯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减少他的伤亡。

    明军向他们展示了霹雳火以及弩机等齐军的常备武器,他们的杀伤力自然是毫无置疑的。

    向前,再向前。

    终于,齐军的反击到来了。

    前进到了距离齐军阵地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在一些暗堡的背后,无数的火球腾空而起,越过那些碉堡,砸向了进攻的队伍。

    贝尼特斯其实非常钦佩齐军的将领,如果不是看到空军侦察之后绘下来的图纸,他也万万想不到,对方的霹雳火居然是这样设置的。

    在碉堡之后,挖出了一个个的大坑,坑上用铁板铸造成了一个个的人字形移动的盖子,当明军的炮火轰击的时候,这些盖子便挡在大坑之上,当要开始攻击的时候,拉走盖子,放置在这些坑下的霹雳火便可以向敌人发起攻击。

    瞅着那些在天空之中飞舞的火球,贝尼特斯的目光瞅向了炮兵。

    果然,下一刻,明军的炮火齐唰唰地转移了目标,一枚枚炮弹带着呼啸之声,落向了那些霹雳炮所在的位置。

    这就是侦察的威力了,因为事先由空军绘制了这些霹雳火所在的位置,炮兵们早就做好了射击前的一切准备,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一台霹雳火刚刚发射了第一***雨般的炸弹立时便落了下来,只消有一半的炸弹落进这个坑里面,这台霹雳火自然而然就报废了。

1974:西军的战斗力

    一个个碉堡里的强弩开始发射了,小儿手臂粗细的弩箭带着强劲的呼啸之声从碉堡的射击窗口之中射出,锋利的矛头,强劲的动力,轻而易举地击穿,击碎西军士兵们手持的巨盾,接着洞穿他们的身体

    齐国人的这种强弩,亦是仿制明人的弩机构造,利用机括上弦,将射速大大提高,对进攻中的西军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与之相较,射速更为密集的弩机,因为力量上远远不能与强弩相比,对西军造成的伤亡反而要更小

    顶着伤亡,西军士兵们向前奔跑的速度更快了.那些强弩摆放的位置较高,这便有了一个射角的问题,只要冲锋到他的死角之中,便可以避开这些死神的镰刀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这种想法,在齐人精心构建的这些碉堡群面前,是不生效的,这些碉堡彼此之间互相呼应,压根就没有死角可言,而那些半截堡垒埋在地下的暗堡,恰好又弥补了那些因为射角而不能招呼到的区域

    贝尼特斯皱起了眉头,眼角的肌肉连着跳动,唯独握着剑的手,仍然稳如磐石,鼓声隆隆,鼓励士兵进攻的大鼓声愈来愈响

    他的眼睛,始终落在其中一些特殊的士兵的身上,只要这些士兵靠近到了那些碉堡,发起攻击,形式便可以马上扳回来

    其它的人死了,他压根儿就不动容,但只要倒下一个这样的士卒,他的心就无形地抽抽一下,好在,这些特殊的士兵,总是处在其它士兵的保护之中,这些保护在外人看起来,并不明所以,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一名士兵纵身一跃,在地上一连几个滚翻,将身子贴在了一个碉堡的外墙之上,大口地喘着气,贝尼特斯的视线立即便落在他的身上

    大声地喘了几口气,那名士兵从怀里掏出了贝尼特斯最期待的东西,那是一个琉璃瓶子,瓶子的口被用被条紧紧地塞着,伸出脚去,他扒拉过一段燃烧着的木头,点燃了那垂下来的布条,看着那布条燃烧了一阵子,猛然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琉璃瓶子向着射击孔里扔了过去

    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老手,瓶子准确地从孔洞里穿了进去,刚刚丢进孔洞内里,轰地爆炸之声便猛然传来,一股火焰与浓烟从孔洞里喷射了出来,碉堡里立时发出了一阵阵的惨叫,那名士兵立即站直了身子,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猛地扔了进去

    “成了!”贝尼特斯兴奋地猛然一挥手,现在他也是看明白了,齐国人的这些碉堡群,就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一环套着一环,每一个都对另外的碉堡形成了掩护,只要打破了一个,其它中的某一个,立时便会出现死角,利用这个死角,再打下另外一个,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

    “干得漂亮!”

    贝尼特斯的兴奋还没有过去,一支羽箭从另个碉堡之中飞了过来,将那名刚刚立下战功的士兵射倒在了碉堡之下

    贝尼特斯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但战场之上的形式就正如贝尼特斯所预料的那样,完整的闭合之上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立时便露出了破绽,他的部下都是一些久经战场考验的老兵,对于抓住战场之上的形式变化极为敏感,很快,他们便找到这个破绽的所在地

    找到了敌人的痛觉,当然就不能放过,抓住落水狗,按住便痛打.很快,第二个碉堡内里便又燃起了熊熊大火.缺口便越撕越大了

    “第二波,攻击!”贝尼特斯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笔直前指

    第二波士兵立即呐喊着冲了出去

    城头之上,张天爱的脸色微变,明军的火炮没有对碉堡造成什么大的威胁,但这些金发碧眼的家伙,却让火从内里燃了起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火,居然能在短时间内,便让整个碉堡便熊熊地燃烧了起来.看着被点燃的士兵从孔洞里惨叫着钻出来,从碉堡顶上跳出来,在地上打着滚,想要扑灭那些火焰,但火却越烧越旺,即便士兵已经毫无动静了,那火还在不停地燃烧着

    “擂鼓,准备近战!”他沉声道

    城头之上鼓声响起,一队队的士兵从暗堡里钻了出来,跳出了壕沟,一面面盾牌狠狠地砸在地上,一枝枝长枪架了起来,短刀兵半蹲在长枪兵之后

    西军咆哮着冲了上来,与齐兵差不多的是,他们也是盾兵在前,不过他们的盾比起齐军的盾要高大得多,这些盾兵手里持着的全部是清一色的重兵刃,更多的是一柄柄战斧,而在这些大盾兵的后面,则是一个个的长枪兵

    人合着盾牌,轰然猛撞了过来.齐军的长枪手沉默着狠狠地戳住手中的长枪,当当之声连绵不绝的响起,这些大盾清一色的是厚木头外面包着铁皮,这一枪猛戳出去,倒是戳穿了外面的铁皮,但内里的木头不知是什么材质,枪头扎进去半寸,楞是没有刺穿

    倒是那些高大的西军士兵反而拼命地持着盾牌挤压了过来,一根根长枪被顶得弯曲了起来,啪啪有声,然后折断了,有的盾牌也因为拼命地挤压而崩的一声彻底破碎了开来

    冲到近前的西军士兵挥舞着他们手里巨大的战斧,狠狠地斫在齐军的盾牌之上,咣当一声巨响,有的盾牌被劈碎,有的被砸得向内凹陷了进去.本来严实的盾阵顿时散了架

    盾阵一散,后面的西军长枪兵立马就扑了上来,失去了盾阵,失去了长兵器,在本来就人高马大的西兵的攻击之下,顿时便左右支绌,被杀得步步倒退

    更远处,野狗骑在战马之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

    “贝尼特斯的部下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王筠,你的抚远营,如果与贝尼特斯的麾下野战,有没有必胜的信心?”野狗瞅了一眼王筠,问道

    王筠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有!”

    野狗哧地笑了起来:”你就吹吧,你能与他打个平手,那就算不错了.”

    王筠赫然道:”我这不是不想灭了自家威风吗?对面的齐军那可也是精锐之极的部队,能轻易地破开对手的防线,这是极不简单的.”

    “承认别人比自己强,这可不是什么丑事,当年我们敢死营在落英山脉之中,好多次被秦人撵得屁滚尿流,但咱们吸收对方的长处为己用,最后反过来将他们赶得屁滚尿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看.”野狗老神在在地道

    “大将军真有水平.”王筠立即奉上马屁

    “我有个屁的水平,这是老大说的.”野狗大笑起来

    “我就是有些奇怪,这些西军的战斗力很不错啊,怎么在马尼拉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呢?”王筠有些疑惑地道

    “有一句话,叫做非战之罪.”野狗嘿嘿一笑,”换作我们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照样得输,你想想,远隔家乡千里万里,唯一的后路,战舰被咱们干得全没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吃得没有,喝得没有,举目四望,皆是敌人,你慌不慌?”

    “慌!”王筠老实地道

    “所以啊,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咱们的陛下才没有那个心思去千里迢迢地打西大陆的那些家伙呢!便是那些登陆的,我们不也是采取了各种各样的策略来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吗?”野狗道:”你也看了邸报的,是吧?本来我还不懂,吴岭给我细细地分说了一通,我才明白过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想将他们都干掉,他们还不与我们硬干到底啊,那个斯腾森大公的两支侧翼军队与我们的军队打过,说真的,咱们可没有占着什么便宜呢!马特乌斯与斯腾森都是猛虎王朝的大公,能差到那里去?这个贝尼特斯是马特乌斯麾下的大将,你也看到了他的水平了,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在战场之上的反应能力,都是上上之选啊!”

    “现在好啊!”王筠笑道:”西大陆那边,想必马上会狗咬狗,一嘴毛,咱们这里,这些骁勇善战的西军士兵又为我们所用,这多好啊!这天下啊,还是咱们大明最强,咱们大明的皇帝陛下最英明.”

    “就是这个道理.”野狗大力地拍着王筠的肩膀,将王筠拍得身子歪歪垮垮的,”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啊.哟哟,你快看看,齐人发起反攻了,那个火人这么骁勇啊!”

    王筠马上举起了望远镜,视线之中,一个碉堡之内燃着熊熊的大火,从孔洞里喷出来的火让人望而生畏,而在堡顶之上,一个全身都着火的齐军将领,居然还举着弓箭,向着堡下的西军士兵射击.箭法极准,一箭一个.他的弓在烧着,羽箭也在烧着,终于,羽弦断裂了,那个齐军将领也轰然从堡顶之上一头栽了下来

    “好汉子!”野狗赞了一句,”可惜是我们的敌人.”

    王筠也是叹了一口气:”难怪陛下说与齐国之战要打上好几年,起初我还不以为然,今天看了这一场战斗,才真正认识到,灭齐之战,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还是小打小闹呢,真正的硬仗在常宁郡,这里,是我们的实验地,又何尝不是鲜碧松的实验点呢,看起来,他们的这个策略还是很有效果的.我们火炮的威胁被对手降到了最低了,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要靠士兵们白刃格斗.”

1975:扫平

    贝尼特斯再一次投入了兵力,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一千名最后的预备兵,剩下的四千人,全部投入到了正面的作战之中。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两翼,由明军李小丫率领的骑兵营此时正游戈在战场的两侧,齐国骑兵如果出城,自然有他们应付。

    临城拢共也只有五千兵,在城下堡垒群中作战的不过两千人而已,贝尼特斯的两千重兵再一次投入之后,立刻便占到了压倒性的优势。

    一个接一个的碉堡被攻克,一股烤肉的香味在战场之上随风飘荡着。

    临城之上,仅有的两门火炮终于开火了。

    张天爱为了防止这两门火炮被明军摧毁,与那些堡垒一样,在上面加了一个钢筋水泥的盖子,笨重的火炮无法移动,射角非常有限,西军在火炮声响起的时候,稍稍地迟滞了一下,立即便绕开了被火炮覆盖的地点,继续向前推进。而城头之上的火炮,想要换个射角,那就难了。

    倒是城下明军的火炮,尽数都装着轮子,作战之时,这些轮子被一个机括升起,需要移动的时候,轮子放下来,数名士兵推着便能飞跑。

    此刻,明军炮兵们正在向前移动,贝尼特斯与他的最后一千预备队随着炮队向前移动着。抵达了射程之后,二十门火炮立刻便向临城城头猛烈开火,顷刻之间,城墙之上便被笼罩在炮火之中。

    侧翼传来了蹄声阵阵,城内的骑兵从另一侧出城,但看着远处游戈的明军大队骑兵,终是不敢上前,犹豫了一阵子之后,居然拨转马头,跑了。

    张天爱站在城头之上,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好整以遐地一个个地拔除着他的碉堡群,城外的士兵已经陷入了鏖战,他却已经无能为力,靠近城墙的那些堡垒的士兵,他已经撤回到了城内,但更远处的,却只能看着他们自生自灭了。城门一闭,基本上就宣布了他们的死刑。

    “打旗号给下面的人,他们可以向明军投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天爱沉痛的低下了头。

    城下的齐人没有投降。

    这些军队中的骨干力量,都来自于当年齐国威震天下的龙镶军,镶刻在他们骨子里的骄傲,使得他们即便面临绝境,仍然奋勇作战。

    清理这些残余的齐军很是费了贝尼特斯一番功夫,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暗堡之中,隐藏了不少的敌人,而纵横交错连通这些堡垒的壕沟,更是让战斗变得极其复杂。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贝尼特斯可舍不得再用他仅剩不多的猛火油了。

    战况就完全变成了肉搏战。

    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战场之上终于沉寂了下来。只余下一堆堆还没有烧尽的残火在黑暗之中幽幽地燃烧着,一队队的西军士兵在战场之上游戈着,寻找着战死的袍泽的遗体或者一些受伤却又幸运地活下来的战友,至于碰到了还有一口气的敌人,当然便是利落地一刀下去,给对方一个痛快。

    当贝尼特斯的部下退回去的时候,王筠的抚远营两个尉旋即开了进来,那些建造的极其坚固的堡垒立即便成为了他们驻扎的所在,堡顶之上,被架起了火炮,强弩,瞄准了城头,堡内稍微清扫一下,便可以让士兵们在寒冷的冬夜之中有个温暖的地方避风。

    至于那些壕沟,被迅速地填平,齐人的尸体,以及那些没有了利用价值而被从内部炸毁的碉堡残渣,便成了最好的填充料。

    最大的一个碉堡之内,抚远营的两位校尉章晃晃与覃野猪两人正在复盘着白天的战事。地上有序地摆放着一个个的头盔,模仿着齐军的堡垒群。

    “看起来好像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啊!”覃晃晃琢磨了片刻,摇头道:“换作是我,也只能按着贝尼特斯的打法来。只不过他用猛火油,我就只能用手雷了,不过看起来在这样密闭的环境之中,他的猛火油比我们的手雷效果要更好啊!”

    覃野猪点了点头:“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这种龟壳还真不好对付。对了,樊大胡子写来的信里,说到了这种猛火油,他可是吃了大亏的。对付这种猛火油,至今也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怕什么,这些西军不是我们的友军吗?”章晃晃不以为然。

    覃野猪哼了一声:“你怎么就认为齐人会没有呢?过去齐人没有弩机,没有霹雳火,现在他们有了,过去他们都不知道火药火炮是什么东西,但现在,他们也有了。”

    “说得也是。”章晃晃点了点头,“希望上头能尽快拿出克制这玩意儿的东西来。明天换我们攻城了,且看看齐人还有什么新花样吧!明天贝尼特斯观战,将军可是说了,不能折了咱们大明的军威,不能让抚远营丢了面子。”

    “明天,我们第一尉冲头一阵。”覃野猪伸手将地上的头盔扒拉到了一边,“你排名第三,不要与我争。”

    “凭什么?”章晃晃怒道:“我是第三尉,但这是军队序列,又不是你比我强多少。”

    “我的第一尉不比你强吗?”覃野猪冷笑,“要不要现在咱们两个先比划比划。”

    “那还是算了。”章晃晃连连摇头:“你这野猪一般的身板,我可不想被你揍。”

    “这不就得了。”覃野猪呵呵笑道:“我打头阵,打开缺口,你为补充,一口气将临城干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章晃晃探出身子从射击孔内看着不远处的临城,那上面仍然灯火通明,无数影影绰绰的人群正在城头之上忙碌着。

    城内,张天爱也正在忙碌着。

    他还剩下三千余人。此刻,他正瞅着面前的骑兵将领,冷然道:“明天黎明时分,你带着你的骑兵立即离城,不必在这里呆着了。”

    “张将军,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身材削瘦的骑兵将领反驳道:“明天敌人攻城的时候,没有了我们,怎么反击?”

    “城外有足足一个战营五千明军骑兵,你们出击,又能济得什么事?”张天爱摇头道:“战斗的重点不在城头,而在城里。这是鲜大将军制定的常宁郡抗敌计划的一部分,城里头,我们经营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与敌人打一场巷战。我不会在城头与敌人纠缠太多时间的。敌人的火力比我们凶猛得太多,拉开了距离与他们打,我们太吃亏,哪怕是有城墙,在敌人的火炮攻击之下,也没有太多的帮助作用。只有大有搅合到了一齐,才能最大限度地限制敌人在武器之上的优势。”

    “我们也可以下马作战。”

    张天爱瞅着对方不作声,好半晌,那骑兵将领才垂下头去。

    “你们的任务不在这里,离城之后,你们也不必回常宁郡去,就在外面游戈,牢牢地牵制着李小丫的骑兵营,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如果有机会,袭击一下他们的后勤队伍,骚扰一下他们的军营,都是可以的,从出城的那一刻起,这一千骑兵,就归你自己掌控了,怎么打,打哪里,没有任何限制。”张天爱道。“如果你有本事一路窜到昭关去,那也是你的能耐。后勤那边为你准备了十天的口粮,以后,你就要自己找食了。”

    “张将军,我们走了,你怎么办?”骑兵将领问道。

    “我?”张天爱笑了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国事艰难,我们大齐将士,能够做得也就这么多了。”

    骑兵将领长叹一声,转身大步而去。

    与此同时,在明军大营之中,却是一片欢腾。后勤处运来了大批的酒肉,刚刚从战场之上下来的士兵们,一人一斤肉,半斤酒。回程的时候,大量的受伤之后被简单治疗了一下的士兵们,坐上了马车,被运往桃园郡的战地医院进行更好的救治。没有伤兵的呻吟,没有战死士兵的遗体,这些,在最短的时间里,已经被后勤处的人迅速地处理了。

    “西军果然骁勇善战。”野狗冲着贝尼特斯举起了手里的酒杯,“贝尼特斯将军,你的部队,通过这一战,赢得了我的尊重。勇敢的士兵,总是让人敬佩的。”

    野狗说这话,倒是真心诚意的,白天,西军表现来的悍不畏死的精神以及高超的作战技巧,的确让他叹为观止。在他看来,大明的精锐,也就不过如此了,当然,大明士兵的装备,比之对方要好得太多。

    “敌人也很厉害。”贝尼特斯也很开心,因为在这一场酒宴之中,不少的明军将领都来跟他敬了酒。在战场之上,大家自然都希望身边的战友越厉害越好,本来对这些西军还有些成见的将领,通过这一战,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可惜我的猛火油不多了,我发现,对付这些堡垒,猛火油的威力极大。”

    “这个不用着急。”野狗得意地笑着:“咱们的大明科学院,很快就会弄出这样的东西来,你手里的,可着劲儿用吧,我会给你补充的,白天的时候,我看你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多伤亡了不少士兵。”

    “大明也有猛火油了吗?”贝尼特斯惊问道。

    “你们带来了猛火油的炼制方法,而我们大明科学院正在你们研究的基础之上研制更好的,以他们的能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能使用上更好的。”野狗大笑道。

1976:总是有新东西出现

    大明科学院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将一个琉璃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秦风的面前

    秦风将瓶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拔开了盖子,一股曾经极其熟悉的味道立即冲入了鼻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嗅觉细胞,似乎都在回味着那带着一丝甜意的味道

    “汽油.”他脱口而出

    “陛下给这种猛火油命名为汽油吗?”一边的徐来问道,但旋即又想起了这位陛下最爱给新鲜东西起名字的爱好,便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汽油!”秦风用肯定的语气地道,”你产居然将这儿玩意儿也弄出来了?”

    “陛下,这是今年刚刚从京师大学堂几个毕业分配过来的化学系的学生弄出来的.”徐来骄傲地指了指屋里那几个有些拘谨的年轻人,道:”陛下带回来的那些来自西大陆的被称为猛火油的东西,他们鼓捣了近两个月,便有了这些成品,经过我们的实验,它的威力,可比原来的猛火油的威力要大了许多.”

    “岂止是大了许多!”秦风摸了摸额头,”是大了很多才对.但是危险性也上升了许多,是不是?”

    “的确.”徐来郑重地点了点头:”极易燃烧,极易爆炸,别说点火了,便是猛烈的撞击,也有可能造成他们的燃烧爆炸.陛下,这玩意儿,造出来之后,储存,运输,都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我知道.”秦风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大明境内还没有发现能造这些玩意儿的原料.”一想到那些原油大都藏在地下极深处,秦风便有些头痛,现在大明有了蒸汽机,往下挖洞倒不难,但问题是,他得知道哪里的地下藏着原油,才有可能去有目的的挖洞啊!

    “大明疆域如此之大,难道还找不出原料来?”徐来有些惊讶

    秦风摇了摇头:”造这玩意儿的东西,基本上都深藏于地下,而且需要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形成这种原料,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很难发现.”

    “西大陆人是从哪里搞到生产这玩意儿的原料的?”徐来问道

    “地表.”秦风摊了摊手:”有些原油井离地面很近,溢出了地面,被他们发生了这种功用之后,再进行了一些加工才弄出了这东西来.现在国安局和工部都已经派出了人手,在全国去找寻这种东西,也许咱们运气好,能找到这种离地表非常近的原油吧.”

    “那兵器研究院根据这种汽油的特点研制出来的新武器,可就要没有用武之地了.”徐来摇了摇头,”前一段时间,兵部不是转过来了齐国在常宁郡营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碉堡群吗?希望兵器研究院的人能弄出一些新武器对付这种龟壳,在看到猛火油和我们炼制出来的汽油之后,他们倒真是弄出了一些新玩意儿,正准备拿到兵部去实验之后,好开建卖钱呢!”

    “什么新武器?”将领出身的秦风,对于新武器,永远是最为敏感的

    徐来笑道:”知道陛下过来,那些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在陛下面前展示的机会,早就从力量之城那边巴巴地赶过来了,准备在陛下面前卖弄呢!”

    秦风大笑,:”那就去看看他们弄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当兵器研究院根据汽油的特点制造出来的新武器出现在秦风面前的时候,简直把他给惊着了,这不就是火焰喷射器吗?

    “试试看!”他示意来自兵器研究院的那名官员

    那名官员兴奋地将一个罐子背到了背上,手里持着一根长长的管子,另一名官员上前用火折子在管子前头一晃,一股小小的火苗便出现在了管子口.那名背着罐子的官员举起了手里的长管,用力勾动了下面的扳机,刚才还小小的火苗瞬间便变成了一个火团,呼地一声向前方扑去,轰的一声,前方一个坑道里,立时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陛下,我们试过了,如果是对付密闭空间的话,他的威力将成倍上升,即便是对付坑道里的敌人,也特别管用.”那名官员兴高采烈地道

    “的确很管用!”秦风笑着点点头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大量生产了吗?”

    秦风摇了摇头:”生产一些放在哪里吧,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能够提练汽油的原油井,根本就没有可能大规模地提练的能力.”

    “陛下,西大陆既然有这种原料,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口,现在每天都有大量的船只出发前往西大陆,回程的时候,完全可以运回这些东西.”徐来建议道

    “那又能运回来多少?”秦风皱着眉头道:”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陛下,这东西应用在军事之上,所需也不会太庞大啊,只不过是在一些特殊的场合才会运用到.”徐来有些奇怪地道

    秦风笑了笑,看着徐来道:”我的徐大院长,难道你就只看到了他在军事之上的运用吗?他能燃烧,而且燃烧所产生的能量,要远远地超过了煤炭.你就没有想过,将他的这种能量运用起来?”

    徐来呆了一呆,”陛下是说,弄一种新的机器,以这种汽油作为原料吗?”

    “我且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能成不成,你们自己先试试看,可以弄一些感兴趣的人,组建一个小组,研究研究吗?万一有所成呢?你们说是不浊?”秦风若有所思地道.”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能搞成,那就是一次绝大的进步,定然能引领我们大明的第二次科技大跃进.”

    秦风说得很随意,但徐来却不会这么认为,每一次皇帝指引着大明科学院的研究的方向的时候,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肯定是有指望搞成的

    徐来也不知道对皇帝的信心是如何来的,他很清楚,皇帝对于这类机械,其实是完全不懂的.但让他迷惑的是,在蒸汽机的研发之上,皇帝大而化之地说出来的一些东西,最后都在实验之中被验证了是正确的

    “陛下,我们会这么做的.”徐来认真地道

    “有枣没枣,打几杆子再说嘛!”秦风大笑着道.”每一次来科学院,总是收获良多,徐大院长,趁着我今儿高兴,说说吧,有什么要求?”

    “要求还真是一大堆!”徐来笑道:”陛下,我想恳请陛下允准京师大学堂扩招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类的学生,现在我们的人手越来越不够用了.”

    “想要扩招学生,得有足够的老师,那你们可得出人去学堂里任教了.”秦风道:”光想要人,却不想去教人,那可不行.”

    “这我懂,这我懂,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徐来道:”为了得到更多的可用的人,我们就得花时间去培养嘛,您放心,那些教授,学者,我会摁着他们的头让他们去学校上课的,谁不去,下一次的课题没他们的费,经费没他们的份儿.”

    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第二件事,就是想要地.”徐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大明科学院总部放在这城里头是没有问题,但很多其它的实验室,我想把他们都迁走,实在是太危险了,经常性的出事故.”

    “这个倒是一个正当的要求.”秦风笑道:”越京府里的王谦来我这儿诉过好几回苦了,说经常有人告到越京府里去,说你们扰民,经常把人吓得魂不附体,一般人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但他可是知道的,又不敢来找你们的麻烦,炊壶里煮黄莲,心里苦着呢,如果你们把这些搬走,我相信他一定会睡着了也能醒过来.”

    徐来呵呵笑道:”这么说来,我搬家的时候,还可以去敲他一笔.”

    “那是你们的事情.”秦风挥挥手,”这些事情,我都同意了,你回头与相关部门去商讨相关事宜吧,我走了.”

    “陛下不吃了饭再走吗?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说了我们这里的食堂办得好,有特色,今儿个知道陛下要来,我还特意让他们准备了呢?”

    “不了,今儿个涔州的岳开山回来述职,他在涔州那个苦地方一呆好些年,研生生地将一个边地苦寒之州经营成了如今的模样,是功臣呐.我得陪他吃一顿饭.”秦风笑道

    “看来岳郡守要升官了啊?”徐来道

    秦风一笑,”涔州才刚刚有了起色,他还不能离开,且等一段时间吧.等涔州经营好了,真如他所说的成为了西地江南,那个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徐来点了点头,当了这么多年的科学院长,经常性地与各部院衙门周旋,离开第一线的研究已经太久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政坛初哥了,岳开山不能回来,是因为周济云现在还掌控着庞大的兵权,什么时候周济云卸甲归田了,岳开山也就能回到中枢来任职了,秦风其实是很看好这个齐国人的

    换一句话讲,齐国不灭,岳开山就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中枢来,当然,或许还有其它的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所在.其实将他从昆凌郡调到涔州,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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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介绍:
不停地战斗,不停的杀敌,秦风是国家的悍将,军队的马前卒,永远冲锋在第一线,用赫赫战功书写着自己光荣的履历,但大变陡至,昔日的功臣,转眼之间却成了国家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兄弟血洒疆场,部下反目成仇,情人苦恋虐心,一时之间,四面楚歌。这位昔日的国之悍将身份反转,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揭开了一段昔日马前卒,后世开国君的波澜壮阔的人生。马前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前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前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