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郁闷
螃蟹湾,第二波船队带来了宿迁统带的原西军的后续部队,这使得登陆的明军部队迅速得到了加强.第二批部队抵达的时候,螃蟹湾已经大变了模样,海湾已经完全被清理了出来,船只已经可以顺利地进入港内停泊.两条钳臂之上被打烂的防御工事,也已经被简单地修复,不过现在却成了守护明军船只的守护神
海湾内,大批的房屋拔地而起,虽然只是一些简易的木房,但对于士兵来说,却也足够,总比住在帐蓬里要好得多.这里最大最好的房子,便建设成了战地医院,明军不管到了那里去打仗,战地医院总是条件最好的
蒸汽机轰隆隆地响着,带来的暖气,使整个战地医院之内都暖烘烘的,这样的条件,即便是军队的统帅宿迁和关震两人可都还没有,这两人如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守在火炉子边上烤着火呢
战地医院之中依然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住着明军受伤的士兵,另一边却是戒备森严,住着的却是齐军受伤的士兵
每天都会有一些轻伤伤愈的士兵出院,明军自然是迅速归队,齐国伤员出院之后,则马上会被投入战俘营,在哪里,将会有专门的人对他们进行教育,洗脑,甄别,然后再视情况作出如何处置他们
对于明军来说,人力总是很珍贵的,现在螃蟹湾左右两个邻县已经被洪水肆虐得不成模样,接下来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来进行恢复.已经有官员再开始进行这项工作,但目前却还是举步维艰,因为没有人手来做这些事情,齐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这些战俘,将是接下来做这件工作的主力,然后,明军准备引诱那些逃亡的齐人回流
逃到莱州郡城的那些齐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对于徐俊生来说,他们只是一批可以为国随时牺牲掉的人物,吃不饱,穿不暖,生死完全不由自主.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能撑下来,完全是因为对于明人的恐惧
不像常宁郡那边的齐人对于大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像莱州这样的海疆州郡,对于明人是很恐惧的,因为这些年来,明人的水师对于齐人海疆的侵扰,从来没有停止过,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过打着骷髅旗的海盗们从一艘艘船上抢滩登陆,肆无忌惮地登上大齐的海岸,在肆虐一把之后,在齐人军队赶来之前,又大摇大摆地离去
起初还真以为是海盗,后来当然明白,这些所谓的海盗就是明国军队假扮的
齐国的宣传机器,当然也不会停止对明人的抹黑,在他们的口中,明人都是无恶不作的魔鬼,现在魔鬼来了,他们岂有不跑之理
想要改变这样的映象,当然是需要时间的.而国安局,现在就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只需要有一少部分能够大着胆子回来,尝到甜头之后,自然便会如同滚雪球一样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随着后援部队抵达的,还有一袋一袋的信件,此刻宿迁与关震两个人也与那些普通的士兵们一样,围着火炉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家书
对于远征在外的士兵来说,能看到家书,自然是他们最为喜欢的事情,而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能够写家书给亲人,未守也不是一件幸福之极的事情,因为还有一部分人,再也没有机会写这样的家书了?
随着第一批船队返航的还有数百名战死士兵的骨灰
宿迁看着看着,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突然伸手一拳将边上的一张凳子捶得粉碎,把正喜笑颜开看信的关震吓了一跳
“怎么啦?家里出什么事啦?”关震关切地问道
宿迁的脸黑得像锅底,沉声道:”内子写信告诉我,在安阳,不少书生腐儒正大骂我宿迁是一个不知兵的将领,害死了这么多的家乡子弟兵.家里受到了这些人的骚扰,有人晚上写了大字贴在家门上,还有一些人竟然往我大门之上泼粪便.”
关震一怔,”这是从何说起?”
宿迁苦笑:”那些人屁也不懂,说什么齐国海疆成千上万里,咱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防守最森严的螃蟹湾来攻打?随便选择一个地方登陆,齐国人还能在千里海疆之上到处布满重兵吗?”
“打哪里是中枢决定,我们领兵的,只是奉命行事,怎么就骂得你头上了?”关震有些好笑
“他们敢骂皇帝吗?敢骂中枢吗?也就是我宿迁是他们熟悉的,有不少人也知道我的底细,骂起来没有后患呗!”宿迁冷哼道
“嫂子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那倒不至于!”宿迁冷笑道:”一帮腐儒,也就快活快活嘴,做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罢了,当地官府已经派了士兵去守着我家了.”
关震笑道:”这些人说起来也读了不少书,怎么还是如此啥都不懂呢?齐国的确是有千里海疆,但绝大部分地方,毫无战略价值,平时骚扰骚扰,吓吓他们,造成一些恐慌也就罢了,真要大军出击,打哪些地方有什么用?而那些要害地方,齐国人自然会派遣重兵把守.想要不劳而获,怎么可能?”
宿迁苦笑:”所以说他们是腐儒呢!”
齐国人的海疆的确很长,到处都是漏洞,但大明利用水师长驱直入,直捣腹心,自然是要取其最为要害的地方,这样才能打到齐国人的七寸所在,但这些地方,明国人知道,齐国人就不知道?自然是会严加防范
让宿迁郁闷之极的是,这些人却是不懂装懂,还有人指责他为什么不迂回进攻?迂回个屁啊!徐俊生提将螃蟹湾两侧上百里范围内全都变成了滩涂地,大军上岸,怎么行军?后勤补给怎么送上来,让士兵们在泥泞之中艰难跋涉,然后与齐国人打一场苦战吗?真要这么做,齐人只怕会笑破肚皮,然后找一些好地方,以逸待劳,轻而易举地让明国军队大败而归
大军作战,又岂是想在哪里登陆就在那里登陆的,数万大军,堆集如山的后勤辎重,又岂能是个人单枪匹马或者是小股人马能比的?
他们这支队伍说得好听一些,那叫做直捣腹心,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孤军深入,所有的后勤补给,全都靠海上,不维持一条稳固的海上补给线,一旦深入齐境,齐人只需要截断他们的后勤补给线,他们就等着被齐人活活地熬死吧
正是因为如此多的原因,大军只能选择最稳妥的一条线前进
齐国现在最为要害的区域,就是红河流域,而想要攻击这个区域,就必须拿下莱州,控制红河的入河口,然后靠着水师的战力沿河而上,陆军扫荡左右,水师维持后勤补给,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这仗怎么打?真认为齐国人都是泥雕木塑的吗?
从其它的地方登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敢这么想
看着宿迁郁闷的表情,关震又是同情,又是有些好笑,拍拍宿迁的肩膀,道:”算了算了,我们大明不因言而罪人,那些人虽然做得有些恶心,但没有伤着你家人,地方官府也拿他们没辙,这事儿,你看开一点.要不然,让嫂子带着孩子干脆去越京城暂且住一段时间.”
“也只能如此了,惹不起,咱还能躲得起!”宿迁叹了一口气道,”这口气,我也只能忍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一仗,的确是打得辛苦了一些,伤亡这么多,死的人,都是安阳子弟兵,本地人对我这个统兵将领有怨气,也是应当的.”
“陛下说过,对齐国的战争,最初的几仗是最难打的,因为现在啊,齐国就是那只瘦死的骆驼呢,齐国人不管是军,是民,还是官,那种老大帝国的心气儿还在呢?只要狠狠地打赢他们几仗,让他们知道,他们早已是今不如昔,现今已经远远比不上我们大明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自然是军心,民心如山倒,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们就要一溃千里了.我们是先遣兵,是突击队,遇到苦仗,难仗,那是毫不稀奇的.”
宿迁点了点头,关震说得在理,只要齐国连着大败数场,他们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之后,那种自高处跌落的不适,便会急剧放大,最后彻底崩溃
自古以来,自然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贫民沦落到讨饭,或者他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建设,并不会有太多的不适,但如果一个富贵人家突然一下子落到这样的境地,能不能挺着活下来,那就还真不一定了
现在的齐国,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曾经的富家翁吧,虽然已经家道中落到快要讨饭了,但却还强自撑着不愿倒了面子
“我陪你喝几杯吧,去去郁气?”看着闷闷不乐的宿迁,关震道
宿迁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去战地医院,看看受伤的士兵吧,但愿别再死人了,那些人可不知道,每死一个战士,我比他们可要伤心多了.”
看着宿迁有些落寞的背影,关震耸了耸肩,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可真是爱莫能助
(呃,这一章算是解释,还是吐槽,抑或是反击?这个这个,不会掀起一场论战吧?嘿嘿嘿!主要是看了一些书友的疑问或者是质问,有些忍不住了,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是这么写的,欢迎有不同意见.不过不许骂人哦!其实还是挺感谢这些书友们的,因为你们是认真看了书,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的.)
1993:轰炸
杜毅趴在飞艇吊舱的窗户之上,俯瞰着身下迅速掠过的山川河野,心中充满了自豪之感,从天上往下看,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雄峻的大山成了小土包,雄浑的大河成了小溪流,这大概便是神仙视角吧。
他很是得意,或者,此刻在地面之上看到他的人,心中或者真认为他就是神仙呢!
他所驾驶的飞艇现在已经是大变模样了,攻下螃蟹湾之后,他们便也闲了下来,隔上好几天才会出一趟任务,也不过是侦察一下莱州郡城的情况,看看对方的防御,军队的调动等等。一群人闲得无聊,便在自己的飞艇之上动起了手脚,杜毅在进入空军之前,曾师从过一位画师学过几年的,现在手艺生疏了不少,画出来的东西没啥艺术价值,但在普通人看来,他还是极厉害的。
现在他的飞艇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模样,庞大的飞艇艇面和下面的吊舱被他极其巧面的结合了起来,尤其是那一口露出森森白牙的大嘴,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完工之日,再一次起飞到空中的时候,还真是在螃蟹湾引起了轰动,不管是军是民,都仰头看着他缓缓地升到了空中,并且得意地在空中盘旋了数周,那一刻,当真是万众瞩目,为此,他被这里的统兵将军宿迁弄了过去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当然,骂完之后,宿迁还是难得地说了一句,这东西拿去吓一吓土包子齐国人,效果应当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杜毅便出任务了,当然,不仅仅是吓人,这一次,他可是装满了炸弹,从今天起,他们便要开始天天执行任务了,只要天气适合,他们就要不停歇地对莱州开展轰炸。
这一次他的飞艇之上装着一些不大一样的东西,这是援军刚刚带来的新炸弹,新炸弹被称为燃烧弹,听说是从西方人那里得到的猛火油之后,经过研制改造而出的。
在研究了这种新式炸弹的使用说明之后,杜毅便有些不寒而栗。这玩意儿未免太恐怖了一些,普通的炸弹投下去的威力,只怕还真没有这东西造成的破坏大。
听说这还只是最初级的东西,兵部已经在开始制造更为厉害的燃烧弹,这些装备来的,不过是一些实验品而已,想到这里,他便回头看了看坐在艇尾的一个身穿着白大褂的家伙,这位是来自大明科学院的,这一次,便是来观察这批燃烧弹的使用情况的。
对于这些家伙,杜毅是敬佩之中又带着些畏惧,别看他们一个个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甚至绝大部分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弄出来的东西,却个个都是恐怖如斯啊!
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呢!想想那些武道高手们,一刀下去只不过宰一个而已,而这些人弄出来的炸弹,一炸便是一大片,现在搞出来的燃烧弹,只要几枚,便能让大片区域陷入火海,水火无情,一旦水火失控,那就非人力所能扭转得了。
似乎是感到了杜毅正在看他,那人抬头瞟了杜毅一眼,杜毅打了一个冷战,咧开大嘴冲他笑了笑,又赶紧转过头来。
下面已经依稀能看到莱州郡城的轮廓了,杜毅打点起精神,大声道:“都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轰炸的重点是他们的粮库。北岸山多,飞行和轰炸的时候,注意高度,提防对方在山上装有强弩,那是有可能重创我们的,所有人都给我把眼睛瞪起来,耳朵竖起来。不要以为我们飞在天上人家就没有法子。”
飞艇里轰然应诺。
飞艇上的人在高空之中飞快地忙碌起来,有人在整理着一枚枚固定在架子上的炸弹,有的人拿着笔在地图之上指指点点,寻找着他们即将便要空袭的目标。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出现,已经在莱州郡城附近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光临莱州郡城。
军队里的军官们是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的,毕竟飞艇在螃蟹湾上空对着祝若凡狂轰滥炸了好几天,但士兵们并不太清楚,因为担心会影响士气,这些情况并没有向下传达,而普通的明众则更加不知情了。
想象一下,阴沉沉的天空,寒风凛冽这样的背景之下,从远处的高空里,蓦然出现了一个表面獠牙的魔鬼向着莱州城漂来,但凡是个人,都会吓得不知所措吧?
事实上,下面的人的确已经吓得有些丧魂落魄了。
绝大部分人先是呆滞,然后便是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摆子,再往后,随着飞艇愈来傅清晰,不少还稍存着一点点理智的人,发一声喊,便四散逃走,往那些能藏人的地方,不管是窝棚也好,还是房屋也还,或者只是一个水窖子也罢,但凡能钻进去人的地方,顷刻之间便被塞满。还有一些人则在这一刻,基本上丧失了行动了能力。更多的人,则是在恐惧袭满全身,整个人发软的时候,便只知道瘫倒在地上,嗑头如捣蒜,声嘶力竭地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听到外面绝大动静的祝若凡从营房里钻了出来,一抬头便看见天上的那个鬼东西,起初他也是吓了一大跳,但马上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看到营房里的士兵们都在大呼小叫地往屋里钻,他不由得大急。
这些营房都是一些简陋地土坯房,根本挡不住明军飞艇的轰炸,钻进房子中,一枚炮弹下来,一收拾便是一大窝,就算是房子塌了,也会砸死不少人。
“出来,都出来,分散,分散开来。”他大声地吼叫着。
好不容易从螃蟹湾那个地方逃了回来,这才过了几天啊,明军便已经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回来之后的祝若凡,没有得到徐俊生什么好脸色,在汇报了整个战况之后,他便被派到了江南,在江南城防部队之中担任了一个尴尬的副将。手中啥权力没有,便只有跟着他逃回来的两千余名士卒。
他倒也很有自觉,螃蟹湾那样有利的地势,自己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月便被明人打得屁滚尿流,大大地出乎了徐俊生的意外,也间接地打破了徐俊生整个的战役安排,没有对自己军法从事,便算是格外开恩了。
这个军营极大,里面除了祝若凡的二千部下之外,还驻扎着另外一支城防部队大约三千人,当然,他们不归祝若凡管。
祝若凡紧张地看着天空之中那个青面獠牙的魔鬼,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小砣砣从魔鬼的肚子下面吐了出来,他的眼睛立时便瞪圆了。
他知道那是炸弹,但他却毫无抵御的办法,就像是在螃蟹湾一下,除了硬着头皮干扛之外,毫无办法。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炮弹毫无压力地穿透了一间房屋的屋顶,爆炸声中,那间土坯房顷刻之间便散了架,躲藏在屋内的那些士兵们立时便死伤惨重。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到处都充满了鬼哭狼嚎之声。
但那飞艇就扔了这么一个炸弹之后,便扬长而去,径直向着更远方飞去。
祝若凡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却又担忧地追随着飞艇远去的方向,对方当然不会是来游山玩水的,连军营这样醒目的目标都炸得轰炸,那么他们当然是有着更重要的目标。
在先今的莱州城,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粮食。
伴随着朝廷的政令,现在莱州郡城的所有粮食,都被官府收缴了,每天里施行的都是计划制,一家几口人,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弱小孩多少,一共领取多少粮食,都是有定数的,官府收缴了堆集如山的粮食,全都存储在一个个巨大的仓库之中,虽然都有重兵把守,但这也只是针对一般的敌人,对于空中的敌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祝若凡想到了的问题,徐俊生当然也不会想不到,事实之上,在接到祝若凡关于敌人飞艇空中轰炸的情报,他亦亲自到螃蟹湾去视察过一次之后,回来便开始了搬迁粮库,将粮库开始迁往深山峡谷里。但问题是,这些粮食数量太大,十几天的功夫,他又能搬走多少呢?
天空之中,杜毅的领航手兴奋地指着下面的某个地点,“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
杜毅一声令下,飞艇微微向下倾斜出了一个角度,以较高的速度开始向下飞来,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的投弹手们,拉开了底部的投弹窗口,看着那在视野之中渐渐变大的目标。
“投弹!”随着一声令下,一枚枚炸弹便离开了飞艇,一条线似的向着下方的目标飞去。
从高空之中,他们只能看到一朵朵绚烂的火花在地面之上相继盛放,在投放一轮之后,飞艇立即便又拉起了高度,在空中盘旋一周,确认了已经命中目标之后,飞艇再一次俯冲而下,这一次投下的却是刚刚配发的燃烧弹了。
这个粮库建造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大家都觉得要是炸弹扔下去炸不准,真是有些对不起齐国人。
“享受吧,齐国人,以后我们会天天来光顾的。”天空之上,杜毅放声狂笑。这种可以随意将敌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1994:窥一叶而知秋
徐俊生纵马赶到火场的时候,熊熊大火早已经不能控制了,离着火声上百米远,仍然能感到炙人的热气扑而来。
在徐俊生之前赶来的郡守丁声明,此刻更是狼狈不已,一身官袍被烧穿了好几个窟窿,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看着大火,欲哭无泪。
“烧掉是八号仓储群,五十万斤粮食啊,就这样没了。”丁声明绝望地看着大火道。“徐将军,难道就没有办法扼制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徐俊生无语地看着高空,那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正在随风远去,他似乎能听到那飞艇上面明军肆无忌惮地狂笑之声。
他的确没有办法对付这种在高空之中作战的兵器。别说是他了,便是陛下到此,也只能望而兴叹。
“仓储的转移必须加快速度,在山内兴建仓库的速度要加快,丁郡守,从现在起,我们要日夜不停地施工,能多转走一斤粮便多转走一斤粮。”徐俊生道。
“徐将军,现在已经是怨声载道了,再征发徭役,只怕民怨会更深。”丁声明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让一张脸更是花里胡哨得看不得了。
“不干活也行啊,那就别去领吃的。”徐俊生冷笑,“不劳动者不得食。现在天寒地冻,又无田间劳作,正是修建这些的好时间。”
丁声明苦笑:“从秋到冬,莱州征发徭役的行为就没有停止过,几乎家家户户都轮到了,徐将军,即便是征发徭役,国家也是有制度的。”
“现在是战时,自然有战时的规纪,丁郡守,你只管做,要是谁敢夹毛儿,我用刀子跟他说话,不怕死的,尽管来。”徐俊生铁青着脸道:“我们总不能看着明军一趟一趟的来轰炸我们吧,再来上几次,我们还会有粮吗?到时候,只怕不仅仅是民怨沸腾而是会饿殍遍地了。”
丁声明叹了一口气,知道徐俊生说得也是实情。
“明国人这是施展的什么妖法,如此大火,短短的时间里,便让他们烧起来了,仓储这里可是配备了大量的防火用的水的,大家都已经做得没有什么破绽了,可还是没有办法。”丁声明看着火焰,痛苦地道。
“是猛火油!”徐俊生轻声道:“西方大陆的人鼓捣出来的东西,现在我们大齐也正在弄这个东西,马尼拉一战,大量的西方人投降了明人,明人大概是从他们那里缴获的,丁郡守,以后对付这样的火灾,万万不能用水了,只能多备一些泥土,细沙,如果能将他们完全覆盖起来隔绝于外的接触,才能让他们熄灭,其它的法子,都是不行的。”
丁声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只要能有法子应对,那我们就能做好准备,可惜啊,五十万斤粮食啊。”
“火小了,看还能不能刨出来一些,送到江南去吧,那边正在修防御工事的苦力们,还是可以吃的。”徐俊生冲着丁声明拱了拱手,“这里就有劳郡守了,我这便回去了,博望那边,又出现了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需得马上派人去灭了他们。”
“博望又有人造反了?”丁声明惊道。
“无妨,一些地痞无赖,平素懒散惯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毫无忠君爱国之心,彼辈之人,趁早杀了,免得浪费粮食。”徐俊生冷哼着打马远去。
看着徐俊生的背影,丁声明喟叹不已,以前的莱州,是多么的祥和啊,哪里来得这许多打家劫舍的人?现在世道乱了,人心也乱了。短短的几个月内,莱州已是出现了十几家聚众杀官造反的事件,虽然旋即都被平息了下去,但这就像是一个火星子,已经将莱州人的心撩拔得火热火热的了。
一河之隔,祝若凡站在城头之上,看着那扶遥而起的滚滚浓烟,颓丧不已。与明人作战,最让人痛苦的就是明明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作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但仍然无法阻止对手达到他们的目的。在螃蟹湾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逃回来之后,他细细地对自己指挥下的螃蟹湾之战进行了复盘,无奈地得出了结论,同样的战争,再来一遍,自己的下场并不会有什么不同,明人没有用任何的阴谋诡计,自己也没有那一点踏差走错,对方是硬生生地用实力淌过来的。野蛮地,霸道地,不讲任何道理的就这样横推了过来。
得出这个结论的祝若凡心头更加痛苦,观一叶而知秋,从螃蟹湾一战之中,他便已经看到了未来齐明两国大规模交战的结局。要知道,他率领的是齐国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而他对面的明军,可不是传统意义之上的明国最强悍的部队。
那只是一支原楚国归顺过来的军队啊!像明国的什么苍狼营,猛虎营,磐石营,锐金营,宝清营,猎豹等等,根本就没有来啊!
说白了,自己面对的只不过是明军的一支偏师而已,但已经打成这样了。
他意兴索然地走下了城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家里其它的人已经都被送到了江北去了,只有妻子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留在老宅之中陪着他。
祝若凡虽然是原龙镶军中的高级将领,但却是莱州人,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龙镶军被曹云划散到各部队之中去的时候,他能来莱州的原因,曹云要利用他们这些本乡本土的将领来进行大规模地军事改革,像祝若凡这样的人来做这样的事的话,受到的抵触要更小一些,也更能受到本地大族的支持。
“回来啦?”看到祝若凡进门,妻子笑意晏晏地迎了上来,偌大的房子内,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了,大部分人都去了江北
祝若凡能活着回来,或许最开心的就是他的妻子了,刚刚一踏进家门,妻子便将一个暖手炉递了过来,”看你进门,刚刚换好的,今天外头可是极冷的,都冻坏了吧?”
屋里并没有生起炭火,跟外头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祝若凡苦笑着将手炉塞到妻子冰冷的手里,道:”今天外头热得很,几十万斤粮食,只怕都已经烧没了.”
妻子楞了片刻,”是那个从天上飞过来的魔鬼吗?大齐,是不是真的已经不行了,连鬼神也不再眷顾我们了吗?”
“什么鬼神?”祝若凡没好气地道:”那是明军一种能飞上天的东西,那魔鬼的模样是他们画上去吓人的.”说到这里,他突然警觉地看着妻子,”外头都说了一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今天都被吓坏了!”妻子叹气道:”家里几个丫头现在还在哆嗦呢!”
“把她们都送走,回头我派几个亲兵回来.”
“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要这些亲兵做什么,也不方便.”妻子摇摇头,”吃饭吧,饭已经做好了.”
走进里屋,终于有了一丝热乎气,桌子下面放了一个小火炉,桌子上放着几盘菜,以祝若凡的身份,虽然不像以前那般豪奢了,但比起一般人来说,还是强了太多
“喝一杯吧!这是从明人那边过来的烧刀子呢.”
“我记得家里不是没有了吗?”祝若凡很喜欢烧刀子,特别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喝一杯,全身上下都立时暖哄哄的了
“今日大弟过来了,带来了一点.”
“他还与明人有勾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别犯糊涂,到时候让大将军抓住了把柄,我都没法儿求情去.”祝若凡放下了酒杯,正色道
“哪里有,这是以前与明人做生意的时候,留存下来的一些,大弟念着你这个姐夫刚刚从阎罗殿里打了一个转回来,特意提过来的.”
“那倒是谢谢他了.”祝若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来,不仅仅是这个事儿吧?”
妻子犹豫了一下,才道:”他的确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不过久等你不回来,便走了,不过我觉得他说的那事,不太可能,肯定是明人奸细的谣传.”
“什么事?”一与明人挂钩,祝若凡立时便多了一个心眼
“他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大将军派人在莱河大堤之上埋下了许多火药,准备趁着明军进攻江南的时候,炸毁大堤,放水将江南淹掉.”妻子道:”我一听就是候的,这江南不说别的地,光是郡城这边就聚了小二十万人呢,莱河一决堤,敌人没淹死多少,自己人倒是死伤惨重了,这样的事情,谁肯干啊!”
“的确是无稽之谈.”祝若凡一笑道,”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是个人就干不出来.”
“我也这样说呢,大弟这不是担心嘛,我家虽我去了江北,但我们偌大一个家族,大部分可还是呆在江南没有走啊!他这不是不放心吗?等他再来的时候,我把你的话诉他.”
祝若凡点了点头,”他再来的时候,不妨让他带着岳父母去长安那边住吧,你们家也不缺钱,我在那边也还有一些好友,当年的上司也还在,去了那里,也不至于就受了欺负.我们家,马上也要走了.”
妻子一怔,”你这是说,莱州有可能守不住吗?”
祝若凡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平素便是喝上一斤这样的烧刀子也只会微熏的他,现在只不过刚下肚两杯,便有些头昏眼花了
1995:我来守江南
祝若凡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与丁声明听的
“郡守,现在明人的探子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只怕我们莱州人当中,也有一些混帐甘心为虎作伥,这样的谣言,如果不马上平息下来,只怕会传播得极其迅速,到时候江南这边只怕就要大乱了,江南若乱,江北如何守?”
都是莱州乡人,祝若凡与丁声明的关系一向不错.借着来丁声明这里领取本军的物资粮饷,祝若凡与丁声明说起了这一件事
但丁声明的表情,却让祝若凡心中疑云陡生
“丁郡守,你不会告诉我,这其实并不是谣言吧?”他颤声问道.”大将军真准备炸了莱河?”
丁声明无奈地点了点头:”大将军的确有此准备.不过这也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用的.”
祝若凡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了丁声明半晌,突然霍地站了起来便向外走去
“若凡你要去哪里?”丁声明在身后追问道
“我要去见徐大将军,分说一个清楚.”祝若凡大声道
大将军公房之内,徐俊生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愤怒地祝若凡,挥了挥手,让公房之内的其它人退了出去
“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他寒声问道
“大将军,这还用得着从哪里打听吗?江南已经开始流传了,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起初我还以为这只不过是明人的奸计,还将这当成了一个笑话说给了丁郡守听,岂料还真有这种事吗?”祝若凡愤怒地道.”红河以南,光是莱州城附近便聚集了小二十万人,莱河决口,数十万人不得活,大将军你可知道吗?”
“你是说民间已经在谣传了?”徐俊生心中警兆大生
“不然大将军以为我是从哪里听来的?”祝若凡怒道:”大将军,此等倒行逆施之举,万万行不得.”
看着祝若凡,徐俊生却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先不管民间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现在他需要解决的倒是民间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反映
“这只是最后的举措,并不见得会得到执行.”徐俊生缓缓地道:”除非我们守不住了.”
“即便我们守不住了,也不能行此丧心病狂之举啊!”祝若凡痛心地道:”大将军,文死谏,武死战,我们这些领兵打仗的,如果打不过人,死了也便死了,但百姓何辜?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我们即便不能保家卫国,也不能让他们枉死啊!”
“国之不保,何来有家?”徐俊生听着祝若凡越说越不像话,焉然是在斥责他了,心中也不由怒了起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齐国人都须要有为国捐躯的觉悟,如何他们就能例外?”
“大将军!”祝若凡提高了声调,”莱州百姓,这些年来,先是全力支持大齐兴建水师,现在又鼎力支持我们抵抗明军,他们承担了沉重的赋税,从未间断的徭役,你还要要求他们什么?他们怎么就没有为大齐尽心竭力?”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徐俊生一拍桌子,吼道:”祝若凡,你不会不懂得我们守不住莱州的后果吧?你不是一介平民,你是大齐将军,如果丢掉了莱州,失去了对红河出海口的控制,整个红河流域,都将朝不保夕,你不清楚吗?整个红河流域,大齐百姓何止千万,区区一个莱州,便算都死绝了,也不过百来万人,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
祝若凡有些绝望.他当然知道守不住莱州的后果,他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做事方式
“大将军,即便要水淹莱州,难道就不能将江南的百姓都撤走吗?”他几乎是在哀求
“撤走?”徐俊生冷笑:”亏你还是龙镶军出身,学到的知识都喂了狗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守住莱州,怎么守?当然是要有效地歼灭大批的明军,才能震慑对方.现在明军主力主要集中在常宁郡,潞州的对面,攻击我们莱州的只不过是一支偏师,而且是靠着水师运来,路途遥远,后勤补给困难,只要我们能将这一支明军歼灭了,明人想要再组织一支大军前来,便是难上加难,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可以随便调集的.”
“末将愿再统兵马出击螃蟹湾,与明人决一死战!”祝若凡大声道
徐俊生看着祝若凡,眼中满是讥讽之意.”祝将军,螃蟹湾是何等的险要关隘,你都没有守住,现在你觉得我们反攻螃蟹湾,便能打赢吗?”
祝若凡满脸通红
“我们主动进攻,是打不赢的.”徐俊生道:”所以我们只能坐等明人来进攻,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努力地经营着江南防线,明人想要打下哪里,非得倾尽全力不可.我等的就是他们倾师来攻.在战况最胶着的时候,炸开莱河,一举水淹江南.”
“我们的人呢?”
“自然是与敌偕亡!”徐俊生冷漠地道:”杀敌一百,自损一千,但这一千我们损失得起,明人这一百,却是损失不起的.失去了这一支军队,至少在一年之内,他们无法再组织起一支大军跨海来攻我莱州.我们便可以守住莱州,守住整个红河流域.”
“千里海域,尽皆为敌所有.”
“千里海域之上,适宜大军登陆,作战的地方可不多.”徐俊生冷笑:”就算有,只要红河流域还在我们手中,我们便还有转寰的余地.至于小部队骚扰作战,那根本于大局无碍.”
祝若凡呆呆地站在哪里,站在徐俊生的立场之上,站在整个大齐国家的立场之上,这个战略似乎并没有错,但站在莱州人的立场之上,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大将军,现在消息已经泄露了,明人只怕也早就知道了.”祝若凡道:”这个计划已经行不通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会在莱州掀起轩然大波的.”
“让大齐人相信这完全就是明人的歼计,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吧?”徐俊生不以为然地道:”这件事,像丁郡守和你这样的本地人出马安抚,相信效果会很好的.至于明人那里,知道了又如何?他们如果惧怕,不敢来攻击,那我也得其所哉,我们所要的结果不就是守住莱州吗?他们不来打,那正好.”
“他们如果绕道呢?”
“绕道?”徐俊生大笑起来:”祝若凡,你也是成名的将军,你来看看,他们如何绕道?这一绕,可就打不着我们红河流域了,这一绕,一路上碰到的都是我大齐的坚城,他们或者可以打赢,但要耗费多少时日?而且能不能打赢还是另外一回事呢?这与明国人的战略意图背道而驰,如果想要硬撼的话,他们又何必选择我们这一方,在常宁,在潞州倾尽全力一战,岂不是更便当?他们还没有后勤之虞?绕道去攻击?哈哈哈,后勤就能拖死他们.一日一个士兵就算只吃一斤粮,数万士兵一天便是数万斤,一个月是多少?他们靠着水师千里迢迢地运,够吗?一旦上了岸,补给线拉长,那就更困难了.没有了红河,靠车推肩挑背驼,又能运多少?”
外面突然传来了警钟悠长的示警之声,紧跟着,一阵嗡嗡的熟悉的声音便又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这些天来,明军的飞艇几乎每一天都要光顾莱州城,轰炸,已经成了莱州人每天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如果明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抢先派出他们的飞艇,将莱河堤炸垮了呢?”
“我倒还真想他们这么做,真炸垮了,其一,江南尽成泽国,他们的行军也将变得困难,只有水上一路,我可就不惧他们了,他们的战舰再厉害,还能开进红河来?其二,他们行此举,只能让我们齐国上上下下更加团结一心,奋力与其抗争.即便是莱州,大家面对明人,也只会有仇恨而不会有其它了吧?”徐俊生笑道
祝若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将军,请让我来防守江南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守住江南的,不到最后时刻,请将军绝不要行此最终手段.”
徐俊生盯着祝若凡看了半晌,突然一笑,”好,我会把廖冰调回来,江南就交给你了.祝若凡,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守住.”
“我会守住.”祝若凡毅然决然地道:守不住,便是水淹江南,数十万百便会沦为鱼鳖的食物了.”便是死了也会守住.”
在外面响起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中,祝若凡离开了大将军行辕,徐俊生推开窗户,看着在天空之中肆无忌惮地投下炸弹的飞艇,心中满是酸涩之意.自己又不是穷凶极恶毫无人性之人,行此毫无人性之事,又怎能没有愧疚呢!但除了这样,又能如何?看着天上的飞艇,他的心中再一次泛起了无力感
“下雪吧,起风吧,有多恶劣的天气,便来得多么恶劣吧!”他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
也只有在那种风雪交加的日子里,天空之中再不会看到这样的飞艇.莱州的人才能得到一日的平静
1996:暂时的平静
飞艇在空中关停了蒸汽机,仅仅凭着风力,在高空之中悄无声息地滑行着,连续多天的对莱州城的轰炸,空军部队也将莱州上空的情况摸了一个一清二楚,顺带着将周边的环境也都了然于胸,这才开始了真正核心的行动
当然,即便是如此,夜中航行对于飞艇来说,仍然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特别不能启动蒸汽机,只能凭风力滑行,更增加了行动的风险.所以这项行动由队长杜毅亲自执行
在他的飞艇之上的有两个重要的大人物.来自越京城的马豹子和石书生.他们两人将进入莱州后方,组建义军的同时,准备开始对莱河大堤徐俊生埋藏火药的地点进行突击行动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义军,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行动而已,到时候真正动手的将是来自兵部直属的特种大队.对付徐俊生的精锐亲兵,义军的战斗力,那可是万万不成的
齐国国内的境况正在持续恶化,强行的收归所有的物资为国有,百姓毫无自主性,每天辛苦劳作也只能得到一点度命的粮食勉强活下去的政策在多地开始实施,也毫无意外地引起了百姓的反抗,百姓暴动此起彼伏,即便是对这样的局面早有准备的齐国军队,现在也是有些疲于奔命了
红河流域的数个郡除了莱州之外,并没有执行这样的策略,一来他们在大齐腹心区域,二来这里也是大齐统治的核心区域,在经济之上亦算是还过得去.但莱州,情况却是在持续恶化之中.这里是明军进攻的重点,不但第一个实行了这样的计划经济,更重要的是,持续不断的徭役也在不停地折磨着这个州郡的百姓
即便是逃亡,也是不允许的,不管是在河上还是陆地之上,徐俊生都设置了哨卡和巡逻的军队,对于私自想要逃出莱州的人,只有一个处理办法,那就是统统贬为苦役,在工地之上劳作至死
朝廷不希望莱州的情况被泄露出去,更不愿意莱州大量的难民逃入其他州郡,搅乱了这些核心郡治的治安
莱州其实是不缺粮食的,因为他背后的红河流域,能给他们提供源源不绝的粮食.这也是徐俊生的底气所在.哪怕他将数个县变成了滩涂地,哪怕他未来将莱河以南全部变成泽国,活下来的人,并不会被饿死.他要用一州的牺牲来保证身后红河流域的其它几个郡治的安全
在如此高压的统治之下,莱州自然是不平安的,即便是和平年月,也有不甘于现状的人占山为王,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反抗的声音不绝于耳,既然逃不出莱州,那么便逃进深山,占山为王
博望县的一次大暴动,甚至还一度攻陷了县城,虽然旋即被徐俊生镇压了下去,但残存的反抗者们逃进了深山,他们便如同一面耀眼的旗帜,正在不停地吸引着反抗者们前去投奔
徐俊生虽然很想立即剿灭他们,但现在这个季节,实在不是进山剿匪的好时候,搞不好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事实上徐俊生也压根儿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逃进深山的这些暴动者,没有后勤,没有补给,在这样的季节里,在大山之中生存都很困难,或者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去剿灭他们,只需要守好下山的路径,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给他们收尸去就好了
飞艇悄无声息地高空之中穿过了莱州郡城,掠过了一些有着稀落灯光的村子,或者是一些小型的军事要塞,最终在一处连绵的山脉之上盘旋起来
盘旋数圈之后,一处山顶之上,蓦然亮起了火光,飞艇毫不犹豫地便向着火光亮起的地方降落,在距离山头约二十米的时候,一条绳索从飞艇之上扔了下去,紧接着下面便涌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抓住绳索,用力地将飞艇从空中往下拖去
马豹子早就耐不住了,哪怕他是宗师级的高手,但这样长时间地在高空之中飞行而双脚踏不上实地,他的心里仍然不安稳,眼见着距离不远了,他直接推开了艇门,从上面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倒是石书生,仍然从容不迫地稳稳当当地坐在哪里,即便是寒风扑面,他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折扇
马豹子双脚一落地,黑暗之中便有一个人直接窜了出来,火光映着来人一张满是横肉的凶狠的脸庞之上,此刻却尽是笑容
“宗主,您终于回来了!”
马豹子点了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汪顺,这些年辛苦你了.不过苦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飞艇终于落下了地,石书生迈着方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国安局的谢秋紧跟着走了出来
“副宗主!”汪顺向着石书生又抱拳行了一礼
石书生啪地合上折扇在手上一敲:”汪顺,先不说废话了,让你的人赶紧将艇上的粮食卸下来,你们很长时间没吃饱过了吧?”
“谈什么吃饱啊!”汪顺苦笑道:”副宗主,这些天来,我都快把这山上的野兽给杀绝种了,再没有粮食进来,那我就只能带人杀出去拼死一搏了.”
“以后不会了,看到没有,有了这东西,以后不会再缺粮食了,不但粮食会有的,其它所有的东西都会有的.”石书生笑着道:”来,我给你介绍下一,这位是来自大明国安局的谢秋将军.”
“见过谢将军!”汪顺恭敬地躬身行礼
谢秋微笑还礼,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汪顺:”恭喜汪将军,这些年你一直在齐国境内为我大明奋斗,大明从来不会亏待功臣,这是你的告身,另外里面还有十份空白告身,汪将军可以自行委任振武校尉以下的军职.”
汪顺大喜,多年的辛苦,今日终于得到了回报了,当下连声道谢
“接下来你和谢将军要长时间地合作,那就是袍泽了,就不要谢来谢去了.”马豹子有些不耐烦地道:”走,去你的窝子,把你这里的情况给我们详细地说一下.”
飞艇卸下了所有的东西之后,再一次腾空而起,离开了这一片看起来死寂的白茫茫的山区.徐俊生以为要被他活活困死的这些造反者,不但得到了补给,更得到了无数的盔甲武器,正在深山之中窥伺着他们的目标
随后的数天之内,飞艇一艘接着一艘地飞临,不仅带来了粮食,还带了棉衣棉被,头罩手套,甚至连烈酒,糖果,肉罐头也源源不绝地运定来,短短的十数天时间,这些本来衣裳褴褛,朝不保夕,随时可能冻饿而死的造反者们的装备,便比将他们封锁在深山之中的齐军还要好得多了
石书生已经与谢秋汪顺开始策划发动一次冬日反击,狠狠地教训一下山外的齐军了.不打通道路,他们怎么下山搞破坏,以及迎接更多的人上山呢?
莱州一时之间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僵持之中,除了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明军的飞艇按时来轰炸一遍莱州郡城之外,双方都没有太大的动静.但这种轰炸对于齐军究竟有多少效果,就只有齐国人自己知道了.徐俊生驱使着无数的民夫在山间峡谷或者密林之中修起了一座座的仓库,军资粮食全都藏在了其中,在空中,可没有办法发现这些地方.虽然时不时还会瞎猫撞着死耗子,但成效并不大.轰炸,更多的是一种示威罢了,受伤最重的也不过是那些防御工事,反正明军白天炸,夜晚齐人又连夜赶工将他修好
对于徐俊生来说,将这大量的民夫每天累得无心想别的,一完工便倒下就睡,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而祝若凡在顶替廖冰成为江南防守的最高指挥官后,立刻便投入了最大的热情开始准备战斗了,只要他能稳稳地守住江南,徐俊生自然不会行那绝户之计
在螃蟹湾的半个月血战,让他对于明军的火力之凶猛,战士之勇悍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让他在布置防守的时候,有了更多的针对性的布置
而在螃蟹湾,明人自然也没有歇着.在宿迁的五千后续西军到位之后,他们将战线从螃蟹湾向前推进了十里,然后便开始分兵进入两个被洪水淹过的土地,开始了努力地寻找幸存者,排除洪涝,修复房屋等工作.在战后安抚难民,对于明军来说,是一项驾轻就熟的工作
而对于明军更有重要意义的则是螃蟹湾船厂终于被修复了一部分,这里原本就是齐人建造大型战舰的船厂,在水师彻底覆灭,齐人放弃了在水上与明军相争之后,这里便已经废弃了,但遗留下来的大量设施却是明人所需要的,更重要的是,这里还储存了不少的适宜造船的木料.那些沉在海湾里又被明人打捞起来的沉船当然也不能浪费,拆掉之后,那些木料还是可以用的
在马豹子他们第一次向山外的齐军发起反击的时候,螃蟹湾船厂之中,第一艘用以内河航行的蒸汽快船也从船坞里滑进了水道
1997:蓄势
虽然是新船,但对于大明的造船技师来讲,这样的船,当真是小菜一碟,不像大型战舰造出来之后,还有一个试航的过程,所以这船从船坞里出来的时候,便是连舾装全部完成的可以直接使用的船只了
宿迁和关震两人都来到了船厂,看这第一艘内河船只下水航行,无他,只是因为这艘船上,应用了大明兵器研究院刚刚弄出来的移动炮台
大明以前装在战舰之上的火炮,只能前后滑动,再加上上下调整角度,但这种新式的炮台,就是可以二百七十度旋转的活动炮台.为了研制这种活动自如的炮台,大明兵器研究院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其中最主的精力,便是用在如何抵消火炮发射时巨大的后座力,当这个问题解决之后,所有的问题便迎忍而解了
最新式的火炮,采取了大明1式的击发模式,不再是先装填火药,夯实之后再装上炮弹,而是将炸药与炮弹结合为了一体,采用后膛填装,在秦风看来,这种火炮,已经有了后世那种大炮的雏影了
对于火炮发展史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改进,因为这种火炮的发射速度得到了质的提升.其实这几年来,大明一直便在做着这方面的技术积累,从大明1式的应用,到飞艇所投掷的那种触压式的炸弹,都是在为这种后膛火炮,做着技术储备
宿迁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将领,当然是主持了这艘船的下水仪式,一个琉璃瓶子被狠狠地掼在船头,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和宿迁大声的碎碎平安的吼叫声,船只缓缓地滑向了船只,船尾重重地砸在水里,激起冲天的浪花,随着船体整体入水,水花平息,这艘承载着大明最新火炮技术的船只已然是漂浮在了水面之上
四周响起了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
“宿将军,请!”关震以主人的姿态邀请宿迁上船察看,这种新式内河战船在下水之后,将全部交由水师陆战队使用,也就是说,直接归关震调度
两人走上了这艘被命名为红001号的战船
大明的造船技师们吸取了西大陆的那种铁甲船的设计思路,在整条船只的外围都铺装上了钢板,便连船底不也例外,当然,大明的冶铁炼钢技术可不是西大陆可比的,铺装的钢板虽然薄,但其防护能力却比猛虎王朝的铁板要强上太多,更重要的是,这些钢板被经过一定的化学处理之后,在水下的防腐蚀能力大幅度增加,直接增加了这种战船的使用寿命
当然,因为这种加固,也使得敌人的应对手段,直接被废除了许多,至少,水鬼的作用是不太大了,试想一下,当一个水性绝佳的水鬼带着凿子锤子辛辛苦苦地潜到水下,挥舞着小锤子砸在凿子之上的时候,传来的却是当当的凿在钢板上的声音,他该是多么的绝望
铺装了钢板之后的船只重量自然也增加了不少,但对于装备着两台蒸汽机的这种船只来说,这点重量完全不是问题
大明的蒸汽机自被发明出来之后,其技术的改进,便一直在进行着,其中小型化是其最主要的进攻方向,如何在机器变小,力量变大之上,大明科学院专攻蒸汽机的小组一直都在不懈的努力着,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果.蒸汽机应用上了飞艇,便是一个明证
装在这种船上的蒸汽机便是这种技术改进的后果,如今的大明,蒸汽机的种类已经多达十数种,分别应对不同的应用
“好船!”关震抚摸着光滑的船舷,眼中露出迷恋的光芒,关震是第一批上船的人,十余年来,已经从一个懂水性的大头兵,成长为了一个船舶的专家了,对于船只,感情异常深厚.但对于宿迁来说,一上船,他的眼睛便定格在了船头的那个炮台之上
这样的炮台,船头船尾各一个,同样被刷成了灰色的炮台,完全是由金属构成的,长长的炮管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前半截要稍细一些,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远方.炮台的两边,设置着两个座位,座位这衫,便是两个手柄.此刻,在炮台的周围,数名士兵正肃然而立
“眼馋了吧?”看着宿迁的目光,关震笑咪咪地道,”要不让他们给你表演一番?”
“行,行!”宿迁连连点头
关震作了一个手势,士兵们立刻便行动了起来.两名士兵跃上了座位,双手抓在了摇柄之上,其左边一人猛然地转动着手柄,整个炮台便开始迅速地向着厅边移动.士兵的手一停,炮台也便停止了下来,此时,右边的士兵摇动了他面前的手柄,刚刚转到左边的炮台,便又回头向着右边转去
“无死角射击!”关震看着士兵们在示范了左右转动,紧接着又示范了大炮仰角的调整,得意地道:”来,给宿将军看一下咱们最新式的炮弹,然后表演一番射击的流程.”
炮台一侧的一个紧闭的箱子被打开,一个木头架子被拖了出来,十枚黄澄澄的炮弹,旋即出现在了宿迁的眼前
“铜制!”宿迁惊讶地道
“是啊,这种炮弹,目前为止还只能使用铜来制造,不过兵器研究院正在努力研究如何使用钢铁来替代铜,毕竟用铜实在是太侈奢了一些,如果成功了,以后也就只有弹头还使用铜吧.”
看着那黄澄澄的圆锥体的炮弹,宿迁叹息了一声:”这的确是奢侈了一些,打得都是钱啊!”
关震大笑,手一挥,士兵们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一名士兵抱起了一枚炮弹,另一名士兵上前一步,拉开了火炮的炮门,持弹士兵躬身将炮弹塞进了炮膛,啪的一声,打开炮门的士兵立即便关上了炮门,一手捡起了一条垂在地上的绳子,肃然看向前方.而此时,坐在那里的两名士兵再次转动炮台,炮管便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动了起来
“好了!”关震摆了摆手,士兵们停止了表演,打开炮门,将炮弹退出了炮膛,重新装好.”虽然已经够先进了,但真要打得准,还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炮长来指挥.”
“怎么啥好东西,都是你们水师先用呢?”宿迁有些痛苦地摸着冰冷的炮身,”看了这门火炮,我就恨不得将自己军中的那些火炮全给砸罗!”
关震笑道:”你倒是想,这么大个家伙,真给你,你怎么让他随军啊?人拉马拽啊,这在我们本土倒还不成问题,毕竟交通很便利,铺装路面倒处都是,但齐国,恐怕不行吧.”
“真给我这种玩意儿,那怕因此牺牲了速度,那也是值得的,反正碰到敌人,就横推过去呗!”宿迁耸耸肩
“当真?”关震笑道:”你看了莱州北岸的地形了,你觉得这炮你能扛上去?还是迫击炮好用一些吧,虽然威力小了一些,但对付齐国人,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宿迁突然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即便没有这样的武器,我们大明陆军仍然是战无不胜,关震,你们虽然装备了最好的武器,但与齐国一战,你们水师还是只能敲边鼓哦,老老实实地给我运送后勤吧,哈哈哈!”
颇有阿Q精神的宿迁自知不可得,自我开解了一番之后,倒背着双手仰头大笑着向船下走去,在他身后的关震嘿嘿一笑,”真以我的数千水师陆战是吃干饭的啊,到时候抢了你们的功劳,你别哭.”
水师陆战队的装备,可真不是宿迁的军队能比的
清一色的大明1式,整支军队装备的都是热武器,手雷人手三枚,每十个人,每一个哨,都配备有五门迫击炮.一尉三哨,一哨五百人,也就是说一个尉便是十五门迫击炮.这还不算水师陆战队专门还有一支提供远程火力支援的队伍
可以说,水师陆战队,就是亲娘养的,而宿迁的这支由前西军改编的队伍,就只能是小妾生的了,而且还只能是排名靠后的小妾生的
亲疏有别,对于这一点,宿迁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你永远无法在这上面要求平等.除非你用自己的赫赫战功,来证明自己比亲娘养得更强,到了这个地步,你自然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而在此之前,你也就只能认
当然,在螃蟹湾,除了这艘新下水的战船之外,更多的水泥船泊也已经下水,不过比起精心打造的战船,这种水泥船就算得上是粗制乱造了,只要能浮在水上就行.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便用战船挂上他们前进,大明军队在内河制造这种水泥船只,一来是防备敌人在水上使用大量的圆木顺水而下撞击战船,二来也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用这种水泥船舶在河上搭建浮桥便于军队渡江
反正这种水泥船便宜得很,制造极来也极极简单,而且非常耐操,便是损坏了也不可惜,大不了再造一些便好了
在没有解决莱河大堤的危机之前,在陈志华的大队人马没有抵达之前,宿迁与关震不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当然,骚扰性的进攻是少不了的,等到战船再下水给一到两艘之后,他们便计划着沿江而上,去莱州郡让齐国人见见世面,大规模的战斗在年前是不会再有的了,但给齐人的压力和威胁可不能少
不管是空中,还是水上,那都是必须的
1998:荒原
冬季,无疑是辽东最为难熬的季节,对于生活在荒野之上的生女真人,严冬一至,于他们而言,更不谛于是一道鬼门关.在以往的很多岁月之中,每到了这个季节,便会有很多年迈的老生女直人,告别了亲人,一个人蹒跚地走进了漫天雪原
这一去,自然便是生离死别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此去雪原,自生自灭,留下宝贵的粮食给青壮年和族中的幼儿们,以便让他们能撑过冬季
这些年,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至少这样的事情,没有再发生过了,虽然日子照样艰难,但还是能勉强渡命的
这起源于齐国对于生女直人政策的改变.在过去,齐国人对于辽东的生女直人就只有一个策略,在残酷的盘剥之余,不服就剿.即便是这一代的生女直人联盟首领完颜阿骨打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一盘散沙的生女直部落给联合在了一起,仍然不是齐国人的对手
他们曾一度打到了齐国人在辽东设置的都督府延吉城外,但最终,却被齐国亲王曹冲亲临辽东半岛击败,这是他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但也就是这一次,彻底将生女直人的心气儿给打没了
好在齐国人在这一次胜利之后,并没有变本加厉地盘剥他们,反而是在曹冲的主持之下,与他们进行了和解
税当然是要缴的,不过所缴纳的份额却大幅度地下降了,虽然还很觉重,但却不至于让生女真人活不下去.而以出兵换粮,也让生女直人在去年冬天,不再有饥荒之虞
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让生女直部落知道,原来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与齐国不相上下,能让齐国也无可奈何的强大国家
五千儿郎的命,换来了生女直部落一年的平安
完颜阿骨打这一年来老了许多,勇猛的儿子,他中意的接班人,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个遥远的明国,连尸骨都没有接迎回来,五千名生女直勇士殒命,对人口本来就不多的生女直人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连带着他在整个部落联盟之中的威信也大幅度的下降了.要不是各部头领看在他连儿子都献出去了的份上,只怕早就要推翻他这个首领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如今的号召力也大不如从前了
就在他发愁如何渡过今年这个冬季的时候,齐国亲王曹冲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去年不缺粮,所以到了今年,部落里便添了许多地小娃娃,小娃娃们是部族的未来,但同样也是一张张的嘴
完颜阿骨打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那片不发之地上,那些来自恶魔渊的黑水,能给生女直部落带来财富,当曹冲向他提出这一个要求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甚至觉得上天又开始眷顾他了,那些在生女直人看来根本就是恶灵的东西,不敢靠近的东西,齐国人竟然愿意花大价钱来买
他当然是乐见其成
齐国人花了二十万斤粮食将这块地方买走了,然后便在这里开始驻兵,修筑房屋,修建道路.而生女直人也在这一轮建设之中,有了不少的收获.毕竟在这片荒原之上,他们比齐国人更熟悉,石头,木料,沙石,只要能弄到这里来,总是能从齐国人那里变到钱的
那个主持这项工程的齐国人像是从火坑里被捞出来的一般,长相极其可怖,但为人却极为和善,与生女直人交易,可谓称得上是童叟无欺,在完颜阿骨打看来,比以往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齐国人都要可靠得多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便是与自己算得上知交的齐国亲王曹冲,在自己派兵前往明国的时候,不也是坑了自己一把吗?如果他将明国人真实的战斗力告诉了自己,那么在这个问题之上,自己一定会斟酌再三的
完颜阿骨打再一次地见识到了齐国人的实力.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光,齐国人就在这一片荒原之上建设起了大片的房屋,那种灰扑扑的建筑物,墙壁比石头还要硬,他们竟然还奢侈的在里面加进了一根根的钢筋,那时候的完颜阿骨打,看得是心脏一阵阵抽搐一般的疼痛.这在他眼中,可都是锋利的刀枪,箭矢啊.可怜还有一些生女直部落,如今依然用着狼牙箭矢,石头箭石,粗大的木棒子,就是他们最趁手的武器
这片建筑之内,是严禁生女直人如内的,即便是尊贵如完颜阿骨打,也没有允许踏入其中,只是曹冲隐讳地告诉过完颜阿骨打,他们在利用这些恶魔之水来制造一些对付明国人的武器
齐国人如何对付明国人,阿骨打并不在乎,明国人离他太遥远了,只要齐国人能给他更多的粮食,更多的武器,他无所谓齐国人要干什么
左右是一些生女直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如果这东西当真威力奇大,只要他存在于荒原之上,自己终有一日能搞清楚内里的情况的
曹冲这一次来,不仅带来了粮食,还给了他大批的武器盔甲,这让他的本部的实力再一次壮大起来,也更有信心压制某些野心勃勃的部落,总体上来说,他还是欢迎曹冲的,虽然因为曹冲死了一个儿子,但比起整个部族的前途和命运来说,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在本来就积存的厚实的雪原之上,再添上了一层,完颜阿骨打与曹冲两人并肩在雪原之上缓缓前行.今天,是曹冲离开辽东回国的日子,完颜阿骨打专门赶过来给他送行
“阿骨打,我的朋友,难道你就真的不再考虑出兵帮助我了吗?”曹冲问道
完颜阿骨打用力地摇了摇头:”亲王殿下,请恕我直言,我对您的齐国,从心底里就没有一点点好感,多少年来,你们一直便是压在我们头顶上的大山,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刃,我们死在你们齐国人手里的部族儿郎数不胜数.”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的朋友,我们都要向前看不是吗?你看看,现在我们不是合作无间吗?”曹冲停下脚步,回头指着远处那一片片灰扑扑的建筑,别处都是白雪皑皑,唯独那里,却是灰色和黑色交间
阿骨打笑了笑:”亲王殿下,只要还能活下去,我们便不会再去招惹明国了,那是你们的敌人.现在既然我们能用这些黑色的水从你们哪里换来粮食,我们为什么还要用儿郎们的鲜血去换呢!”
“我听说过,朋友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敌人.”
“就私人而言,亲王殿下于我的确是朋友,但于部族而言,我们算不上朋友.”阿骨打摇头道.”亲王殿下不必再多言了,我是不会派兵去的.”
“阿骨打,我的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直言告诉你,明国势大,现在我们大齐很是艰难,需要你英勇的部队去帮助我们作战.不要以为你这里是一片净土,明国人有着强大的水师,他们如果想要攻击你的话,跨海而来并不是一件难事.明国皇帝其志甚大,决不会容忍你成为他的化外之民的.我们齐国可以让你成为这片荒原之上的主人,但明国人不会.我们一旦倒下,他们的矛头就会对准你们了.”
“真有那一天,也就是战斗罢了.”阿骨打漠然地道.”亲王殿下,我知道你担心我成为明国人的朋友,实话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的最英勇的儿子死在了他们的手里.我既不愿意成为你们齐国人的附庸,当然更不会愿意成为明国人的傀儡.”
曹冲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这样,阿骨打,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护好我的这些国人,他们在这里不会威胁到你的统治,而且会给你的部族带来源源不绝的财富.”
“我已经看到了.”完颜阿骨打微笑着道:”我还要靠着他们来渡艰难岁月呢,所以他们的安全,你尽管放心好了.”
曹冲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骨打,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真想将这些生女直部落连根拔起啊,但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齐国全盛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做到.广袤的荒原成为了这些野蛮人最好的居所,大军一到,他们便成鸟兽散,逃之夭夭,根本无法寻找,而太长的后勤补给线让齐军无可奈何,一旦失去了后勤补给,这些生女直人便会像老鼠一样从地洞里钻出来,无所不用其极地给予大军打击,直到将整支军队击溃
无法拔除,那就只能安抚
他跨上了战马,打马扬长而去.这里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秦厉来主持.对于秦厉这个人,他还是很放心的,其人也算是他的老部下了
看着曹冲远去的身影,阿骨打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转身对身边的人道:”想尽一切办法,搞清楚齐国人到底用这些恶魔之水做成了什么样的武器,如果能得到制作的技术,不惜代价.”
“是.”
“记住,不要惊动了齐国人.”
1999:培植代理人
秦厉一点儿也不喜欢完颜阿骨打,在他看来,一个能将所有女直部落联合在一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一个分散的,毫无组织性与纪律性的生女直人,才是最好的生女直人.为半年多以来,他可是受了女直人不少气
可是没有办法,上天眷顾这些野蛮的家伙,像猛火油的原油,居然在他们的领地的深处才能找到,大齐如此广袤的土地,却没有发现一处有这样的东西,当然,也许藏在某些深山大泽里而他们没有发现
阿骨打是一个精明的人,从齐国人要求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便以此狮子大开口,一度让双方的谈判完全进行不下去了,以至于在延吉的齐国总督大怒之下,便欲再举兵征讨
但这是下下之策,如果征讨管用的话,辽东这块土地早就归属了齐国了.完颜阿骨能现在能聚集起的力量,完全能够与延吉的大齐兵马相抗衡,更重要的是,大齐现在完全不能再为自己增添一个强大的敌人了
就算击败了完颜阿骨打又如何呢?从这里到延吉,漫长的运输路线,还是会暴露在生女直人的打击之下,不笼络住这些蛮子,便什么事儿也干不成
最终,还是亲王殿下曹冲亲自赶赴这里与阿骨打达成了协议,粮食,武器盔甲,能给的就满足他了,但是阿骨打想要自立的打算,却被曹冲给摁了回去
生女直人畏服强者,对于曹冲这位将他们打得险些儿灭族的人的面前,还是很乖巧的
秦厉其实对于曹冲的策略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如果是他,在当初击败完颜阿骨打之后,就应该在生女直人中寻找一个势力较弱的人大力扶植起来,成为完颜阿骨打的强劲的竞争对手,只有他们自己争起来,大齐才能够从中渔利嘛
现在好了,大齐一直都在援助完颜阿骨打,以至于使他的势力远远地超过了其它的部落,阿骨打彻底降服其它部落的时间只怕是越来越短了,真到了那一天,还是齐国的麻烦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都与他无关了,曹冲走后,这便是延吉总督要操心的活计了,现在的秦厉,唯一的任务,就是拼命地生产,加工猛火油,然后把他们运回国去,让他们出现在对明人的战场之上
但让秦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距离这里数百里的另外一处叫做赫图的地方,他想象中的事情,却有另一股势力已经在做了
这股势力,当然就是明人
数年之前,当完颜阿骨打派出了他的儿子带着五千精锐在梧州等地登陆,一场大战之后,五千生女直人全军覆灭,但梧州等地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这一件事情亦引起了大明的高度关注
大明人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不存在说你吐了我一脸唾沫的时候,我还会甩甩脸,任由风将唾沫星子风干这回事儿,你打了我,我自然要干回去
而且皇帝陛下对于辽东这块地方也是兴趣极隆,虽然说这里现在还是一片荒芜之地,但只要开发出来,绝对能变成一片让所有人都艳羡的膏腴之地.那片土地之上,不但有着肥得流油的黑土地,更是蕴藏丰富的各类矿产
因为皇帝的关注,国安局自然也就把这事儿当成了一件重点来经营.五千女直部队没了,完颜阿骨的儿子也死了,但梧州那一战,还是俘虏了不少女直人的,一番甄别之后,国安局从内里发现了宝贝
贴木儿,西女直部落阿图拉的儿子,在这一战之中被俘.他成了大明国安局撬开辽东女直势力的重要支点
这位女直人在被俘之后,受到了优待,国安局的官员们,在他养好伤势之后,带着他游历了大明的无数地方,大明的富庶,先进,彻底把这位茹毛饮血的野人首领给镇服了
在大明,即便是最普通的百姓,所享受到的,他这位说起来尊贵的女直贵人,不但没有享受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他看到了隆隆作响的机器,轻而易举地开山破路,他看到了千百个纱绽一齐转动的壮观场景,他看到了高大的厂房之内,无人操作的织布机,短短的时间内便织成一匹匹厚实的布匹,他看到了冒着黑烟的车头,一次性地拉走上千的人,也看到了大明火炮实验时,一炮下去,坚固的城墙便四分五裂的场景
大冬天里,他吃到了新鲜的蔬菜,也曾穿着薄薄的衣服,站在琉璃窗前欣赏着外面飘飞的白雪,屋里却是暖意如春.告别了大冬天里蹲茅房寒气逼人的窘境,足不出户就解决了三急,粗糙的身体第一次站在了淋浴的下面,享受着温热的水流的按摩.每到这个时候,贴木尔都会想起在辽东的时候,晚上去上茅房,需得提着刀子去.这个时候提刀子自然不是为了砍人,而是因为天气太冷,前面去拉尿的人,尿一落地,便会被冻成一个冰锥,这个时候后面去的人就这样蹲下去,下场就不会太妙,需得拿刀子将这个冰锥子敲掉之后才敢蹲下去
当大明的船只护送他离开明国的时候,他像一直陪着他的国安局官员田真赌咒发誓,西女直人以后绝不会再与明人为敌,他们只会成为明人的好朋友
一般情况之下,女直人在看到了好东西之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去抢了过来据为己有,但对于贴木尔来说,梧州一战,给予了他足以铭刻在骨子里的记印.轰然的爆炸声中,无敌的女直勇士们的身体,被轻而易举的撕开,变成了一地的血沫,那些恐怖的武器来自城墙之上,来自敌人的队列之中,甚至于来自于天上
五千女直勇士,在辽东大地之上,足以让数万齐军严阵以待,但在明国人的土地之上,他们连明人长什么模样都还没有看清,便死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他当然知道了击败他们的武器叫做火炮
明人根本是不可能战胜的,当这个想法占据了他的脑子之后,剩下的也就是臣服的问题了.打不过,自然就俯低做小,这本来就是女直部落里生存的法则
在明国生活的数月里,贴木儿也算是真正清楚了,在他们眼中无比强大的齐国,在明人的眼中似乎算不得什么.抱大腿当然要选最强的那一个来抱,这一点,贴木尔还是很清楚的
离开大明的那一天,送他的船上,不仅有大明送与他的粮食,布匹,还有一门火炮,数十发炮弹,以及整整一箱的手雷
从那时开始,明人便开始与西女直部落建立起了联系
当然,那个时候,在辽东这片土地之上,完颜阿骨打的势力还是不可撼动的,西女直部落对于完颜阿骨打来说,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部落而已.只要按时进贡,接时晋见他这位盟主,老老实实的接受调遣,剩下的事情,自然就由着他们自去,这也是女直部落的传统
而在完颜阿骨打看不到的地方,西女直部落则在明人的支持之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
最直观的就是,西女直部落不再缺粮了.第一年是明人送来了粮食,从他们这里带走了人参,貂皮等一些土特产,接下来,明人便派来了一些经验丰富的农夫,开始了教授这些游猎放牧为生的人怎么种地
土地是那么的肥沃,以至于从大明来的那些司农司的官员都惊呼这是一片受到上天眷顾的土地,落在女直人手中当真是可惜了,虽然只能一年一熟,但面积大,亩产高,已经足以弥补这个弱点
西女直部落在明人的教化之下,迅速地发生着改变,他们学会了种地,学会了如何圈养牲畜,学会了如何打铁,学会了木匠石匠的手艺.他们中的贵人的子弟们,开始在明人先生的教授之下学习着明人的文字
去年,贴木儿的老子去世了,而给西女直部落带来巨大变化的贴木尔毫无争议地成了西女直部队的首领,明人进入这片区域的速度更加地快了
今天,又有一艘大明商船靠到了赫图那个简易的港口之上,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西女直首领,年轻的贴木儿,带着人亲自到港口来迎接了
头上戴着厚厚的绒帽,贴身穿着棉织的内衣,罩上大明的羽绒物,外面再套上貂皮大衣,手上带着手套,寒风便与贴木儿完全绝缘了,看着从跳板之上走下来的田真,他大笑着迎了上去
“田部长,我的好大哥,总算是又把你盼来了.”
田真搓手顿脚,冷得不行.总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下一刻就会变成冰砣子掉落到地上
“贴木儿,你这地界儿,还真是冷,我们大明越京城也冷,但怎么也到不了你这儿这程度.”田真道:”这几年,越京城的冬天越发地暖和起来了.”
“田部长在这里呆上几天,便会习惯的.”贴木儿笑道:”我已经为您准备了最好的美酒,最盛大的歌舞.”
2000:援助
每一次明人的船只抵达的时候,赫图的西女直部落都会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来欢庆,对于这些荒蛮地方的人来说,每一次明人,都会给他们带来无数的好东西.西女直部落还是实施的最为原始的财产公有制度,说白了,就是所有的财产,基本上都是部族头人们的.当然,部族头人们如果要想得到更多人的拥护,那么,对部落里其它的人大不大方,也就决定了他的受支持程度
贴木儿在这方面做得相当出色.每次明人带来的好东西,他都是大大方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登记入帐,然后公平地一一地分给所有的部众.这也让他的威望在西女直之中一时无俩,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曾得到过像他现在这样的支持
因为他见识过了大明的繁华,对于现在手里的这些东西,便有些看不上眼了.想想在大明过的那一段日子,他就觉得自己现在过着的当真是猪狗不如的生活,所以,他的眼光放得很长远.想要过上那样的日子,那辽东非得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而想要出现这样的变化,就得他当上这片荒原的主人.他想要当上这片荒原的主人,就要先掀翻完颜部族的统治
但现在的完颜部族对于他来说,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先不说有着那么多的部族支持他,光是完颜本部的力量,就不是他能抵挡的.要知道,齐国人可是一直只认为完颜部族的.完颜部族从齐国人那里得到了锋利的武器,坚实的盔甲,每次得到粮食之后,也就是在满足完颜部族的所需之后,这才会视情况接济一下其它部落
完颜部族成为荒原上的王,靠得可不是恩惠,而是赤裸裸的武力打压,谁不服,就干谁
这两年,他得到了明人的支持,部族实力的确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到底时日短了一些.以前部族里,连娃娃都不敢多生,生多了,养不活.这两年到是能可着劲儿生了,但要等他们长成,那至少也要十五六年时间
贴木儿自然是等不及的,荒原上的人寿命短,他的老爹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而他现在已经快要三十了,如果按照他爹的寿命来算的话,只怕到死,他也等不到雄踞荒原的那一天
偷偷摸摸地兼并小部族的事情,他自然是一直在干的,但规模却不敢大.你要是兼并个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的那种小部族,完颜阿骨打是不会当回事的,反正这样的小部族,着实也没有什么力量,不值一提,但是你要敢对上千人的大部族动手,那完颜阿骨打肯定就要问一个为什么呢?做为老大,他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治下出现一个能挑战他的对手
苦恼之余,贴木儿也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自己想要扳打阿骨打,那就只有借助明人的力量.在明国的那些战斗,给予了他刻骨铭心的记忆,如果自己的部众能够拥有这些武器,那么即便是以少击多,也照样能够打败完颜阿骨打
屋子的外面生起了熊熊的大火,整支的羊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一皮囊一皮囊的马奶酒提了上来,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围着篝火欢快地跳起了舞蹈,来自大明的船员们,则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一边欣赏着这难得的异域之景,然后奉上最热烈的掌声
西女直部落这几年在明人的帮助之下,已经渐渐地摆脱了过去的那种游牧鱼猎,四处迁徙的生活,渐渐地在转向农耕为主,渔猎为辅了.大帐蓬不再是必须品,反倒是修建起了一间又一间的土坯房,这些土坯房围着部落头人们的大石头房子,形成了一个大的聚集区,在外围,土坯夯实而成的围墙,不但可以挡住荒原上的风,也可以挡住荒原之上的野兽
西女直部落其实已经有了宽松意义上的城市了
就在今年,在明人的帮助之下,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砖窑,开始烧制红砖,当然,他们还建立起了更多的炭窑,不过那些烧出来的好炭,是用来与明人换东西的.一船船的上好的白炭出去,换回来的是粮食,布匹,铁锭以及无数的日常用品.对于西女直人来说,森林无穷无尽,怎么砍也砍不完,而那些日常用品,却是他们制造不出来却又缺少不得的
而其它像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在西女直人看来,没有什么可珍奇的,即当不得吃,又当不得喝,用来换明人的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那是极划算的
殊不知明人却更是欢喜,这完完全全就是一本万利的活计啊,在别处,这样的利润,少不得是要拿着枪炮去开路的,但在这里,来得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然,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一条秘密的线路,完全控制在大明国安局手中,其它的商人要是敢在这条线上跑,往辽东输送东西的话,国安局下起手来是完全不会手软的,一是为了保全西女直的秘密,二是也要防止完颜部族从大明这里得到养分
其实大明国安局在培植贴木儿的时候,不时没有派人与完颜阿骨打接触过,毕竟能够直接策反这位荒原上的老大,从而对齐人形成牵制,对于大明来说是更加省心的事情,但遗憾的是,派出去的使者被完颜阿骨打活生生地虐杀了.完颜阿骨打不像贴木儿那样急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他本身就是荒原的王,从齐国人那里,他也能得无数的好东西
国安局在断了完颜阿骨打这边的心思之后,这才将全部的力气转移到了贴木儿这一边
屋外热火朝天,温暖的屋内,却是只在温热的大炕之上摆了一个小方桌,对坐而饮的却也只有田真与贴木儿两个人
“很长时间没有来了,看起来你发展的不错!”田真喝了一口他自己带来的烧刀子,笑咪咪地看着贴木儿,马奶酒那味,他实在是喝不习惯
“这都是托了上国的福.”贴木儿拱拱手,真心实意地道,”要不是上国派了人来教我们种地,教我们如何造船捕鱼,教我们如何打制工具,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好日子,还差得远呢!”田真哧笑道
贴木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然不能跟上国相比,但比起前些年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开心可以,满足可要不得,尤其是对于一个头人来讲.”田真正色地道:”满足会让你失去进取心的.”
“那是.”贴木儿拱手道:”多谢田部长的教诲.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但却要藏着掖着,贴木儿也感到憋得慌.”
田真笑了笑,知道贴木儿话里的意思
“这一年多来,你想必也有不少动作,效果如何?”
“完颜部族盯得紧,大动作哪里敢有,前前后后兼并了十几个小部落,现在我们西女直,勉强能凑出三千战士吧!”贴木儿叹息道:”这样的兵力,对付一般的大部族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对付完颜部族可就不行了,更别说完颜部族一声令下,便会有无数的中小部族为他而战.”
田真微笑不语
贴木儿有些沉不气了,明人拉拢培植他,自然是要对付完颜打骨打的,两年前,完颜部族虐杀了一些明国人并传首各部,声言与明国人誓不两立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清楚楚
“如果上国能派出军队来,那我们就能移操胜卷了.”
田真摇了摇头:”我们派军队来那是不妥当的,你起来干,那是因为不满完颜部族的残酷统治,忍无可忍的反抗,是你们女直人自家的事情,如果我们的军队出现在你的队伍之中,那你就成了女直人的叛徒,完颜阿骨打更有理由对付你,他也能让更多的女直部落起同仇敌忾之心,明白吗?”
贴木儿有些泄气地道:”那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我才能打倒那个老匹夫?等到上天把他收走吗?”
田真哈哈一笑:”据情报说,完颜阿骨打倒是越活越精神了,想让老天收走他,恐怕还得不少年.”
“上国到底想怎么做?”
“这只能是你们内部的事情,当然,作为你的朋友,我们愿意提供帮助.”田真笑道
“什么样的帮助?会给我你们那些犀利的武器吗?”贴木儿双眼发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一些船只抵达赫图,你一直想要的火炮,手雷,还有大明1式,我们都会给你.”田真道:”怎么样,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这些东西,在我们大明,那也是紧俏货,好多军队都没有装备呢!”
“多少?”贴木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足够武装起你所有的勇士了.”田真抿了一口酒,”我们还派了经验丰富的士兵,来教授你们怎么使用这些武器.”
“多谢上国的慷慨.”贴木儿站起身来,向着田真深深地弯下腰去
“完颜阿骨打当年杀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属下,其中一个,还姓田.”田真冷冷地道.”所以,他就是我田某人的死敌,不干死他,我怎么能安寝?”
2001:弄死完颜的时机
贴木儿顿时喜不自胜。如果用明人的武器将自己的三千战士全副武装起来,那绝对就可以挑战一下完颜打骨打了。
“果真如此,那我就敢直接起兵了。”他兴奋地道。
“不不不!”田真连连摆手:“时机,时机很重要。即便用我们的武器将你的部族武装了起来之后,你的实力,与完颜部族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只要完颜阿骨打还活着,就将是你巨大的阻碍。”
“刚刚田部长还说,完颜阿骨打的身体好得很!”贴木儿疑惑地道。
“那就让他去死。”田真冷笑:“今年你们是不是有忽里台大会?”
“是,每隔三年,大家总是要聚在一起,推举一位盟主,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贴木尔有些郁闷地道。
“最后有一道程序,是不是要搭起高台,被推举出来的盟主要在高台之上祭祀天地鬼神?”田真问道。
贴木儿眉角一跳,“您的意思是,在这个时候弄死他?可这个时候,也是防备最为森严的时候,而且大家都在场,下手就算成功了,也无法逃出来啊?”
田康哈哈一笑:“你只需要将炸药埋在高台之下,到时候,引爆炸药,轰隆一声,完颜阿骨打就要上天了。到时候完颜部族失去了主心骨,必然乱成一团,聚会的各部族长,各怀心思,这样的局面,如果你还不能利用上,那又何必再有什么替代完颜阿骨打的心思呢?”
“高台坚固,想将完颜阿骨打炸死,可是需要不少的火药,这如何能寻到空子将其埋下去?”贴木儿有些发愁地道。
“你以为我们大明的炸药跟齐国人的火药是一回事吗?”田真淡淡地道:“这一次,我专门给你带了一些这样的玩意儿。”
说着话,田真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裹提了过来,放在炕桌之上。打开包袱,从内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盒子,打开盒子,贴木儿便看到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加了料的最新式的炸药。”田真呵呵笑道:“就这么一点,能将你这幢石头房子炸上天。”
贴木儿顿时一个哆嗦,明人以前也给了他一部分火药,而且告诫他,这些东西必须严格隔离火源,存放火药的地方,连铁器都不允许有,现在这个屋子里如此温暖,火盆就在屋里摆了好几个,田真居然把这么厉害的玩意儿,随随便便地就放在燥热的炕上。
“不要怕,这与以前的火药不一样,没那么容易炸的。”田真笑道:“我的命不是命啊!”
“就算埋下去了,如何引爆他啊?”贴木儿端详着那个盒子。“想必那个时候,高台周围都是完颜阿骨打的亲信,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靠近。”
“你能想到的问题,我们早就全部想到了。”田真道:“这个盒子与里面的炸药其实是为一体的,看到这里面的这些机括没有?”
抽开盒子外面的一层板子,内里,露出了极为精巧的机括设计。
“你可是有福了,这可是咱们大明科学院的院长徐来大师亲自动手设计的。”田真道:“这些机括是用来控制时间的,只要你提前算好时间,设定好之后,这些机括便会开始自行运转,时间一到,轰隆一声,便会爆炸。徐大师交待过了,时间最长不能超过两天,也就是说,在祭天的两天前,你便要想法子将这盒子埋到台子下面去。”
“真有如此灵验?”贴木儿怀疑地道。
“在我的侍卫那里,还有这样的一个空盒子,到时候,他会教你的人,怎么来设定这个时间控制。”田真道:“贴木儿,你不应该怀疑大明的能力。”
贴木儿看着田真有些不豫的神色,连连点头:“是我孟浪了。徐大师的名声,我也经常听到那些大明来的工匠提起的。”
“完颜阿骨打一死,荒原之上就会乱了,这个时候你振臂一呼,能够聚起多少人,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与完颜部族干仗,那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想要取代昔日的最强者,最简单的招数,当然就是把他干趴下。”田真笑道。
“没了完颜阿骨打的完颜部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还有什么可怕的?”贴木儿狞笑起来,“您就看好吧。”
田真拍了拍手,道:“那就是如此这般了。贴木儿,你能不能如偿所愿,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大明该帮你的,可是都已经帮过了。”
贴木儿提起酒壶为田真满上,踌躇了片刻还是道:“田部长,我们是好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觉得就须得推心置腹,有一些事情,我还是想提前弄明白。”
端着酒杯,田真殖味地看着贴木儿,“你想问什么?”
“大明如此帮我,图的是什么?最后你们想要得的是什么?”贴木儿将酒壶放在桌子上,双手按着桌子,认真地问道。
田真一笑:“大明想要什么?简单啊,想要完颜阿骨打去死,想要完颜部族消亡,因为他们视大明为敌人,大明想要掌握这片土地的人是我们的朋友,在我们进攻齐国的时候,能提供一定的帮助。”
“大明就没有将这块土地纳入疆域之内的想法?”贴木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田真大笑起来:“贴木儿,你在大明游历过很多地方吧?”
“是!”贴木儿点了点头。
“那我来问你,你这块地方上有什么?”田真讥讽地看着对方:“这些烧炭的木材?山里挖出来的人参?还是这一年种一季,一到冬天就滴水成冰的破地儿?或者是你们这片土地之上穷得没有隔夜粮的土著?”
田真话里话外,充满了蔑视与瞧不起,但贴木儿却听得心花怒放。
“你知道马尼拉那地方吗?那里是我们的海外殖民地,有些岛屿我们用来种粮,一年可以两熟甚至三熟,我们在三佛齐控制了大片的区域,那里的气候适宜,百姓温顺,一把种子洒到地上,啥也不用管,到了秋后,只管去收割就好了。你这块破地,也就你觉得好,我们大明才懒得要这种地方,费力不讨好。”
贴木儿开心地笑着:“这不是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嘛?上国觉得穷蔽不屑一顾的这破地儿,却是我们袓祖辈辈讨生活的地方呢!”
“行了,贴木儿,大明没空理会你这破地方,到时候你对大明恭恭敬敬的,老老实实的,并且能在以后的对齐战争之中发挥那么一点点的作用,你就会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田真笑道。
大明的富奢,贴木儿是见识过的,想想也是,那些大明人,怎么会看上这块穷困的地方呢?就像齐国人一样,要不是那些年完颜阿骨打老是带着人去抢劫齐国人的地方,齐国人又怎么会派兵来打呢?齐国人看不上的东西,明国人只怕就更看不上了。
可事实真如田真所说的那样吗?
自然不是这样的。回到专门给自己安排的房间,躺要温暖的大炕之上,田真心里却是在冷笑,皇帝对这块土地,不仅很上心,而且很热心。
所以国安局的计划,可不是为了在这片荒原之上为自己打一个可靠的朋友,而是要最终将这块土地纳入到大明的疆域之中。
付出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这本身便是国安局最致力于干的事情。
首先,荒原之上必须要先乱起来。
要乱,当然就得先打起来,要打起来,现在的共主当然就得死啊。
大家都服气的盟主死了,各个有实力的人都想当这个盟主,那乐子可就有得瞧了。完颜部族纵然没有了完颜阿骨打,可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在完颜部族的背后还站着齐国人呢?完颜阿骨打一死,完颜部族在抵挡不住其他各部的进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向齐国人求援,齐国人也一定会乘机介入的。到时候贴木儿挡不住了,又会向明人求救,明人也就能光明正大地介入了。不需要派来多少的部队,只需要不断地给贴木儿提供武器就好了,让他们打得死去活来,争得不可开交。当然,顺带得破坏一下齐国人在这里设立的那个什么猛火油厂也是必然的,不过这一件事,相对于大明谋划整个辽东的事情,那就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在田真看来,这些生女直人嘛,多死几个,总是没有坏处的。到得最后,大明再强势进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还这片荒原一个安乐祥和,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这里幸存下来的土著人还要衷心感谢这些给他们带来和平的大明军队呢!
这可比派一支大军来强行征服有成就感多了!一劳永逸!
带着满足的心情,田真在外面姑娘小伙们的欢歌热舞之中,甜美地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想必今天晚上对于许多人来说都会是一个香艳的夜晚,但自己年纪大了,还是好好地养生,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2002:控制
“陛下,您是不知道,那些生女直人,哎,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也幸得我多了一个心眼.他们制定出来的刺杀完颜阿骨打的计划,简直就是漏洞百出,这要是能成功,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坐在秦风对面的田真,笑着对秦风解释道:”所以臣只能迁延了一些时间,替他们重新制定计划,然后又一点一点完善其中的细节.”
秦风看着田真,道:”辽东的事情,你要盯紧一些,别看女直人人数不多,也相当的落后,但他们天生就是属狼的,这样的一个种族,你起大军去剿灭他们,他们逃得无影无踪,你稍有松懈,他们便又像野草一样四下里漫延破坏.这也是齐国百余年来,一直不能降服他们的原因,外部压力越大,他们反而越能团结在一起.想要彻底平灭这些人,只有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先自己杀得不可开交,那才有机会.”
“陛下高瞻远瞩.”田真佩服地道:”当初在您的指点之下,国安部制定的计划,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先将他们一点点地固定在土地之上,再让他们渐渐地习惯安逸的生活,这样一点一点地磨灭他们骨子里的野性.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但西女直部落已经发生了巨大地改变,原本渔猎游牧的一个民族,行踪不定,但现在,他们居然也开始兴建城池了,有了这样的大本营,再想对付他们可就简单多了.”
“由俭如奢易,由奢入俭难呢!”秦风笑了起来:”谁会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而愿意去四处滇沛流离呢?再者说了,辽东那地方,不但土地肥沃,更遍地是宝,稍稍地教给他们一些技能,他们就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陛下说得是.我们只不过教会了他们如何烧制上好的白炭,他们就能凭着这些白炭,从我们这里换去足够他们吃的粮食以及所需要的日常用品.”田真道:”再者,那些人参的品相当真是好,便连舒部长,都说极其难得呢.他们哪里的那些药材啊,在别处可是很难寻到了.”
说到这里,田真连连摇头道:”陛下,原本我们都以为哪里是一片蛮荒之地,但去得多了,仔细地看了,才知道,那里真是一片宝地.不说土地肥沃了,我们派人在贴木儿的麾下护送之下,在那些地方进行了一些勘测,轻而易举地便发现了煤矿,铁矿,铜矿以及其它各类的矿藏,真是想不明白,他们坐拥着如此绝佳的地域,居然如此穷困?”
秦风哈哈一笑:”以前的越国,也穷得很,这不在土地,而在人.”
“陛下说得是,要不是陛下,我们现在还坐井观天呢,以前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如今有这样的日子过.”田真也是笑了起来
“你观贴木儿那人如何?”秦风问道.”那个时候虽然对他有着各个方面的评价,但彼时此人必竟身为阶下囚,不见得所有的表现便是发自内心.终究不如现在对他的实际接触来得准确.”
“此人倒是有雄心.不过却没有与雄心相匹配的谋略.”田真道:”与完颜阿骨打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有时想想也觉得有些感慨,像完颜阿骨打这样的英雄人物,居然最后会死在贴木儿这样的人手里,当真是不值当.”
“那是因为贴木儿站在了风口里.”秦风道:”只要站在风口上,便是一只猪也能飞起来.”
田真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才想明白秦风的意思,不由失声笑了起来:”陛下,我们大明便是那大风,他站在我们的风头之上,的确能飞起来.对我而言,您也是一阵大风,我这只猪,便借着您这阵大风,如今也飞得悠哉游哉,快活无比.”
“你可不能妄自菲薄.”秦风笑道.”完颜阿骨打一死,辽东必乱,初期贴木儿必然是势如破竹,会占据极大的优势,但接下来,缓过一口气的完颜部族必然会发动反击,在齐人的帮助之下,贴木儿就要吃亏了.”
“此人会不会与齐人勾结起来?”田真有些忧虑地道:”必竟齐人也需要辽东这块地方,那里不但有猛火油,更威胁着齐国人的后院.”
秦风点了点头:”如果贴木儿是一个英雄或者是一个枭雄,那么在他占据绝对上风之后,便会与齐国人展开谈判,取代完颜部族的地位,然后在我们大明与大齐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
“那我们岂不是做了无用功?”田真勃然变色道
“这样当然不行,所以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就要有效地控制战争的规模和程度,在贴木儿大胜的时候,不妨让他大败一次.”秦风笑咪咪地看着田真道
田真想了想,恍然大悟:”陛下,这便是你要用最先进的武器武装贴木儿的原因所在了”
“自然.”秦风道:”越是先进的武器,便越是依赖于后勤,越是离不开后方的供应,当他们用惯了大明1式,用惯了火炮,突然之间弹药接给不上来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他将不得不收缩,等待.”
“所以,他的敌人就会喘过气来.”秦风两掌一合,啪的一声响,”然后就会找到他的弱点,给予他重重的一击.”
“然后我们给他补给,让他再反击,如是反复,让他们谁也占不着谁的上风.就在那块土地之上来回厮杀.”田真道:”可是这样的话,陛下,我们就不能组织起女直人在齐人的后方给予他们一击,来牵制齐国人的兵力了.”
“打齐国,用不着这么费劲儿!”秦风冷笑道:”而且这些女直人又能牵制多少齐军?我之所以在辽东动手,只不过是觊觎那里丰富的资源罢了.以后我们要对那片地方实行有效的统治,让那里长治久安,女直人要么臣服,要么毁灭.先让他们元气大伤,以后做起事来便容易多了,再者,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支出一些钱财罢了,惠而不费.”
“这些钱是能赚回来的.”田真道:”便是现在,那些武器,我们也是收回了成本的.以后当贴木儿急需我们给他提供帮助的话,那么价格还可以往下狠狠地压一压.”
“那是你们的事情.”秦风道
“可是陛下,臣还担心一件事,这样让他们打来打去,齐国人一定会支援完颜部族的,因为他只消一看贴木儿的那些武器,就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支持贴木儿,齐国人也会提高警惕,这样一来,只怕我们就对他们的那个猛火油工厂没法子了,本来我们是设计着找准机会便去毁了这个工厂的.”
“区区一个猛火油便能改变战局,未免太天真了.”秦风摇头道:”当然,让他们更少地生产这些猛火油,还是能让我们前线的战士减少损失的,贴木儿还是可以组织兵马去袭击,去骚扰运输路线吗?具体怎么干,你们国安也可以想想办法,能毁掉就毁掉,不能毁掉就减少他们的输出量,都是可以的.”
“陛下,我希望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能够调几艘飞艇过去,一顿燃烧弹下去,啥都没有了,便是他们再重建,那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情.”田真道:”只不过现在一来那里的天气太过于恶劣,飞艇无法正常安全航行,二来我们对于那里的地形地貌还没有完全测绘出来,等完成了这一切,到了明年春上,这项行动就能正式展开.”
“行,具体的行动计划,你与兵部去商量.”秦风点了点头,”对了,听说正在弄这个猛火油的家伙,便是秦厉,这个当真是一个不死的小强啊,居然能从马尼拉又逃回了齐国,了不起,连我也很佩服他了.”
“总有一天,我们国安会把他生擒活捉的,这个人存在的每一天,都是我们大明国安之耻,单是杀死他,已经完全不能平息我们心中的怒火了.”田真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我与田部长两人已经共同签署了必须活捉这个家伙的命令.”
“秦厉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开心得要死.”秦风哈哈大笑.”对了,你送的白虎皮毛,还有那几条火狐皮,我与皇后都很开心,很满意.”
“只要陛下与娘娘开心就好,这几样东西,不敢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但也的确是极为罕见的.也只有陛下与娘娘,才配得上这样的世所罕有的物件.”田真一边躬身告退,一边开心地回答道.陛下自己没啥太多的爱好,但皇后娘娘对于这些东西还是很稀罕的,但凡皇后娘娘开心了,陛下也就开心得很.对于这一点,他是摸得准准的
乐公公一边收拾着田真喝过的茶杯等物,一边笑道:”陛下,国安部这一次可是发了大财,辽东的这门独家生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不少商业协会对他们可是不满,已经说有子监察部,要对他们的帐目进行调查呢.”
秦风呵呵一笑:”调查国安部不是目的,目的是想夺取这些赚钱的生意,曾琳准了?”
“曾部长没有发话,保持着沉默.”乐公公笑道
秦风嗯了一声,”国安部有很多开销是上不了帐也见不得光的,在预算之中,就完全不存在,所以他们必须要额外的弄些钱才行,这一点,曾琳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才保持沉默.但是其它一些人并不这么想.”
“那要不要制止这件事情?”
“不,国安部也赚得差不多了.”秦风微微一笑,”这些生意,的确让国安部弄到了不少钱,但也肥了不少私人,监察部抓几个典型拿出来威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左右他们很快就会有想到赚钱的新路子.”
“老奴明白了.”
2003:扼杀对手的创造力
外交部长刘兴文夹着一叠公文,满面春风地走进了秦风的议事厅。
默默无闻了大半辈子的他,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与他的老爹刘老爷子是一时风云人物不一样的是,刘兴文为世人所知的更多的是他是当今齐王殿下的岳父。至于他在兵部担任侍郎一职,也不过是挂个名头,并没有多少实际权力。
今年齐王殿下大婚,而且从法律意义上正式明确了齐王殿下储君的资格,刘兴文的官职也终于向前挪了一挪,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之上调任到了外交部任部长。
这原本是一个清水衙门,并没有多少实际上的要务。因为大明没有多少可以施展外交的地方,以前也就是马尼拉的那些小岛国可以让外交部却周旋一番。但时过境迁,到了今日,外交部的权力已经逐渐大了起来。
马尼拉那里的肥肉已经被大明各个衙门口差不多瓜飞殆尽了,外交部在里头只能算是一个小虾米,分不了多少汤汤水水,但西大陆和三佛齐等地的殖民拓展,却让外交部的权力正在稳稳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扩展着。
不管是在西大陆,还是在三佛齐,在那里拓展的队伍,都是有钱有武装的。当这些都被归口到外交部来统一管理之后,外交部瞬息之间便成了炙手可热的部门了。
在大明有头有脸的商人们都很清楚,国内的市场现在已经不容易赚大钱了,一来是各种各样的律法已经出台或者正在讨论准备出台,这些律法,正在将他们以往赚大钱,获得暴利的一些路子一一堵死,不是说不能赚钱了,而是以后只能细水长流了。而像齐国这种正在打仗的地方,一来风险高,二来需得与军方有密切的关系才能紧跟在军队的后面发上一笔横财,但也就如此而已了。因为现在大明每打下一地,文官系统便会迅速地跟进。
这对于来快钱来惯了的许多大明商人来说,自然是很不习惯的,现在要想赚大钱,来猛钱,唯有一个路子,那就是去海外,不管是去西大陆,还是去三佛齐。对于大明来说,这些地方都还是化外之地,在大明完全就是违法的一些事情,在那些地方,则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想要去那些地方发横财,离开了大明外交部的支持,就完全行不通。
刘兴文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官儿还有当得门庭若市的那一天。
看到刘兴文进来,秦风站了起来,亲自替他倒了一杯茶,对于这个亲家来说,秦风还是挺满意的,不管是从刘老爷子面子上来说,还是这些年来刘兴文自己的表现来说,都算是一个合格的外戚了。不贪功,不揽权,甘愿默默无闻地当一个隐形的大员。
刘家在确立了与皇家的姻亲关系之后,便一直在不停地变卖着自己的沙阳的产业,到如今,只剩下了沙阳郡的祖宅以及供养祠堂的一点土地了。刘兴文的几个儿子也都到了京城,在各部衙里默默地做着一个中级官员,如果不行差走错,这一辈子最后或者能谋到一个副部级职位光荣退休,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之中会有一些人在今后的岁月之中因为特殊的功勋而走到更高一级的岗位之上。
政事堂的一众大员们,对于外戚还是很警惕的。将刘兴文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之上调到外交部便是他们的举措之一。
但是金景南一众人等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大明向外殖民的步伐骤然加快,外交部的地位,居然一天比一天重要了起来。如今算是有钱有枪,俨然已经是一等一的重要部门了。
正如秦风与田康所说的那样,即便是一头猪,只要站在风口之上,也能飞起来。刘兴文没想着要什么,争什么,但时势所然,他的重要性,仍然因为这些事情,而一步步地得到提高。
如今在海外,有正规的朝廷军队,有大量的商人,还有商人们控制下的殖民武装,在原则上,虽然都各有各的统属,但在实际的运作之上,都归属于外交部统一调配。
“看你的模样,一定是又有哪里有喜事了?”秦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刘兴文的对面,打趣地道。
“陛下,林殊那边已经来了最新的报告了。”刘兴文笑容满面:“他们已经选定了一个叫做安卡拉的海边城市作为威尼斯大公租借给我大明的地界,现在已经完全安顿了下来。而西大陆,正如陛下先前所预料的一般无二,已经打成一锅粥了。”
“马特乌斯占着上风?”秦风问道。
刘兴文点了点头:“马特乌斯回到西大陆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海上挥师偷袭了威尼斯大公的领地,大肆抢掠破坏了一通之后,这才扬长而去。连大公夫人的都被他抓走了。斯腾森回去之后,如此的奇耻大辱如何能忍?当下便与皇储联合在一起,讨伐马特乌斯,不过此时的马特乌斯却是兵强马壮,连接挫败斯腾森与皇储的联兵,不但没有被击败,反而乘势占了不少皇储的领地,声势大振啊。”
秦风呵呵一笑。
“不过此时丹西战死在东方的消息也在西大陆之上迅速地传开,在马特乌斯与斯腾森以及皇储联军大战的时候,又有三个较大的公国趁机宣布独立了。”刘兴文从秦风的大桌之上搬过来了地球仪,指着上面对秦风解释着是那几个公国。
“现在的局势是马特乌斯一方,斯腾森与皇储为一方,另外那些独立的公国抱团取暖,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了。看到这样的局面,又有不少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才好嘛!”秦风大笑。
“林殊刚刚安顿了下来,那几个刚刚独立的公国便找上门来了,都是一些聪明人啊!”刘兴文叹道,又把林殊的应对措施跟秦风详细地讲了一遍。
“这家伙真是一个扇阴风点邪火的好手。”听了林殊的一些做法,秦风连连点头称赞:“这人天生就是一个搞外交的好苗子啊,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这家伙在那里一日,西大陆就别想安生下来。”
“臣也这么觉得。”刘兴文笑道:“现在去西大陆的明人都以安卡拉为据点,正在那里大肆兴建改造城市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一座完全大明风格的城市就会出现在西大陆的。林殊与慕容复两人一文一武,一张一驰。而王凌波虽然去哪里不久,却已经在那里有了不小的名气。说起来也是好笑,交战的双方,有时候都会把自己受了重伤的一些重要成员送到王凌波那里去治疗,昨天还在彼此对砍的仇敌,今天却躺在只隔着一条窄窄过道的病床之上大眼瞪小眼呢,林殊将这个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了臣听。”
“回信告诉林殊,我们在哪里的武力,只保护安卡拉城和在西大陆的明人,谁敢打安卡拉的主意,那就打得他妈都认不得他,但绝不允许介入其它公国之间的战斗。”
“是。”
“西大陆短时间内人脑子都会被打成狗脑子,我们只需要往哪里输送武器弹药以及其它的商品赚钱就好了。”秦风笑道:“看看他们要打个多少年才会消停下来。当然,于我们而言,打得时间越长越好。”
“陛下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外交部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打得更久一点。”刘兴文凑趣地道:“陛下,有部分商人希望能够将蒸汽机运往西大陆,就在本地建设一些厂坊,那里的人工简直便宜得不像话,如果就地生产的话,他们能够将成本再一次大幅度地压缩。不过蒸汽机是管制物资,没有朝廷的批准的话,一台也不会允许运出去。这件事政事堂也很犹豫。”
秦风摩挲着下巴道:“看起来斯腾森给提出这个想法的商人是下了大本钱的啊。这个人果然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能看得出来什么是本,什么是末,马特乌斯就差多了,只知道向我们买枪买炮。”
刘兴文一惊,“陛下是说这些商人被斯腾森收买了?”
秦风摆了摆手,“那倒不是,而是斯腾森找准了这些商人的要害。商人逐利,这是本性。这个斯腾森打得是拿市场换技术的主意呢!想想看,咱们的蒸汽机到了他们那里,那可供操弄的余地可就大多了。他们的人首先能学会操作,接下来能学会修理,慢慢地就能搞清楚这里头的原理。他们甚至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将其中的一些蒸汽机拿去做些别的事情。”
刘兴文怒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台也别想,那些个商人,臣会好好地收拾他们。”
“那倒不必!”秦风笑道:“换个角度想,蒸汽机这个玩意儿现在在大明,懂得人实在是太多了,你不给他们,他们难道就不能想出别的法子弄去这些技术吗?肯定会的。与其这样,不如大大方方地给他们。”
“陛下,这是为何?”
“你不给他们,他们就会自己钻研啊!有了模子,有了方向,学起来是很快的。但我们给了他们,他们就不会再去自己搞了。毕竟能买到,可比自己研究要省钱得多,也省事的多,省力的多呢!”秦风呵呵地笑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两个对比鲜明的大国不同的发展道路。“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从源头之上扼杀对手的创造力。”
2004: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陛下,再就是三佛齐的事情了,在那里开拓的海商,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自主权.允许他们向内里更深地开拓.”刘兴文翻了翻手里的公文,道
“他们是想获得更多的武器吧!”秦风冷冷地道:”还是说,他们想要火药武器?”
“是的,他们有这个意愿!”刘兴文道:”他们现在在那里遭受到了有力的挑战.一个叫做孔雀王朝的三佛齐国家,正在不停地向他们发起反击.”
秦风敲着桌子,冷哼了一声:”我记得很早以前,我就告诫过他们,适可而止,但他们却太贪心了.前几天,田康告诉我说,在我们越京城中,出现了很多来自三佛齐的人,他仔细探查了一番,竟然发现在越京城,居然出现了一个奴隶市场,专门售买来自三佛齐,或者西大陆的奴隶,这事儿,你知道吗?”
刘兴文额头之上渗出了冷汗,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了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秦风加重了语气
“是的,我是想,在我们大明初期,也曾靠着这样的手段,从秦国等地贩买人口来充实我们的人丁,所以这一次,我觉得是可以仿效故智的.”刘兴文找了一个借口
“笑话.”秦风冷然道:”当初贲宽他们,的确是拿银子买过人丁,但那些人到了地头之上,真是奴隶吗?他们一到,便分到了田地,牲畜,牛羊,房屋,转头就能给我们大明缴纳赋税,数年之后,他们就成了我们大明最忠实的支持者,现在,能同日而语吗?”
刘兴文低下了头
“现在,我们大明还需要以这种手段来招揽人口吗?那些人,到了我们大明,真为我们大明做出了贡献?恐怕是满足了某些人的恶趣味吧?”秦风语气愈发的不善了起来
“我听说此事之后,与田康专门去看过这个地方,其情之惨,让人不忍目睹.”秦风怒道:”一个个的人,被像牲口一样的牵上台去,让人像品评牲口一样的品评,像物件一样的加价售买.每天都有人死去,城外的化人庄,是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人死去?这还不说,长途跋涉在途中死去的人丁!”
“陛下,这是臣的失职,下去之后,臣马上下令,禁绝此事.”
“这也算不上你的过错.”秦风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下令金景南,让其准备制定一部废奴法案,不禁是这些外来的奴隶,便是现在咱们家里的那些丫环,仆从,甚至于宫中的宫女等,都必须改为合同制,合同期满,去留两便.合同期间,这些人,都必须要有相应的待遇,其待遇不得低于我大明百姓最基本的收入.”
“陛下,我们大明最基本的收入现在是多少?是以大明本土计,还是将西地,楚地都算起来平均?”刘兴文问道,他家里,可也是有着不少的家生子仆从丫环的
“回头政事堂便会讨论此事.”秦风道,”到时候你自然便知道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最终究还是会以三地的平均水准来定薪资吧.”
刘兴文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倒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海商必须要整顿.”没等刘兴文喘过气来,秦风接着道:”他们现在有些肆无忌惮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都敢干出来.他们以为远在天边,我们大明的律法就管不着他们了吗?”
“陛下,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刘兴文吃了一惊,”现在的海商,大都是武装商船,手里都握着不少的武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海外已经建立起来了一大批基地,特别是在三佛齐那些地方,我们官员一直是没有介入的.虽然他们有些事情做得有些过份,但每年都能从哪里给国家带来大量的收入,而且现在我们正在对齐作战,海外收入是极其重要的一块,他使得我们能在不动摇国本的情况之下,轻松地发动对齐战役.一旦逼得急了,那些人在海外自立,虽然说成不了什么气候,但终究是会给我们添些麻烦的.”
秦风冷笑:”如果说马尼拉动荡,还会让我们感受到压力,三佛齐那地方,嘿嘿,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国安局已经在收集一些证据了,当然不是以他们贩奴来说事,法无禁止则可行,既然以前没有这些律法,那他们做也也就做了,但其它的事情嘛,可就没那么好说了.海商联合会,必须进行一次大清洗.”
秦风说到这里,刘兴文顿时明白过来,皇帝要清洗海商的根子,并不在贩奴之上,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一个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这些年来,海商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们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手伸得太长,长到让皇帝都感受到了不快.有些事情,刘兴文自然是清楚的,他本来以为皇帝并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没有想到,皇帝竟然门儿清
想到这里,不禁为有些海商开始悲哀起来,什么事情不好做,居然把手往官场上伸,往军队之中伸,想要更多地扩展自己的影响力
如果说他们心怀不轨倒也真是冤枉了他们,他们的本意,恐怕只是想让自己在朝中有更多的代言人,能够建立起更庞大的利益关系,但这,终究还是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不作不死啊!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那些人对他还真是不错的,恭恭敬敬,每有好处,总是会孝敬自己一份
这些年来,这些人赚得够多了,但只怕,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
这可真是眼见得他起高楼,眼见得他宴宾客,眼见得他楼塌了
“不要以为这件事是小事情.”秦风淡淡地道:”现在西大陆有不少的学生在我们这里求学,像威斯凯尔,盖森等就算是人杰,还有那数以百计的西大陆人,能够让马特乌斯和斯腾森将他们留在我们这里的,都是英才.这些人在我们这里学习,我们正在用我们的文化,深深地影响着他们,正在努力地让他们对我大明起羡慕之心,起亲切之意,将来这些人回到西大陆之后,必然会成为他们那里的一代精英,未来的西大陆,必然是他们这些人掌权,而我们,也会尽力地支持这些人走上高位,这样一来,我们才能真正建立起一个大明文化圈.让这个天下无处不彰显我们大明的影响力.如果让这些人看到他们的同胞成为了任人宰割的奴隶,你说他们会不会感同身受?会不会有刻骨的羞辱?会不会想要奋发图强,以图将业能够翻身?”
“可是陛下,这些人在我们这里学到了先进的知识,先进的技术,回国之后,还是会成为我们大明的麻烦了,依我看,倒不如在击败齐国之后,派遣大军,彻底将他们征服还更省事一些,更能让我大明千秋万代.”
“那有这么好的事情!”秦风冷笑道:”我们可以击败齐国,一统东大陆而不会有太多的后遗症,那是因为我们同文同种,说着一样的话,写着一样的字,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天下的精英也都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我们千里迢迢地去征服像西大陆这样的地方,必然会陷入到对方的拼死抵抗之中,纵然能获得一时的胜利,最终还是会深陷泥沼,不能自拔.有一句话你要记牢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管是我们也好,还是他们也好,都是会向前发展的,我们今天压迫他们有多严重,异日他们的反弹就会多强大.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收获的将不是友谊,而是仇恨.”
刘兴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为什么煞费苦心在西大陆引得他们互相争斗的道理所在.”秦风道.”我们可以成为促裁者,但不要成为压迫者.前者能获得的利益,远远不是后者所能比的,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也是让大明千秋万代的真正的因素所在.”
“臣明白了,外交部以后的政策,会以陛下今日的谈话作为最基本的原则.”刘兴文道:”三佛齐那边,臣会派人去与那个孔雀王朝接触.如果他们不愿意与我们建立起联系,那我们不妨在那里扶植一些反对他们的势力,而不是我们直接赤膊上阵.”
“与他们联系之前,还是要先教训一下这个孔雀王朝的.让何鹰带着太平号战斗编队去一趟吧.”秦风道
刘兴文大为惊讶,刚刚秦风还在大谈睦邻友好,转眼之间就又出动了强悍的第一舰队
“你不将他打痛,他就不会老老实实的与你谈判,咱们的那些商人既然已经把屎弄了一屁股了,咱们怎么也得先替他们擦干净了再说.太平号编队此去,正好也将在那里无法无天的海商整顿一下,让他们清楚,即便是在那里,也不是法外之地.一个个回到大明就衣冠楚楚,一出去就变成了衣冠禽兽,可不能让他们成了习惯.”
刘兴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正是这样吗?那些人到自己府上,一个个温文尔雅如谦谦君子,但到了这些殖民地上,那一个不是喝人血的主儿?
“公事就说到这儿吧!”秦风摆摆手,”有一件事还是要给亲家道个喜,你要当外公了,我也要当爷爷啦.”
听了这话,刘兴文顿时大喜过望,立即将手里的公事忘得干干净净.女儿嫁为太子妃,如今又有了孩子,如果能生下一个儿子,那这位子,可就稳稳当当的了
“恭喜陛下.”
“同喜同喜.”秦风笑道:”今年过年,咱们就两家合一家,一起好好地喝几杯.”
2005:空中没有了,水上又来了
莱州,徐俊生终于盼来了他期望已久的好天气。当然,他的好天气,便是大雪飘飞,狂风肆虐,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场雹子。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之下,从螃蟹湾那边才不会有飞艇飞到莱州郡城这边狂轰乱炸一番。
天上的那些飞艇已经越来越多了,从最初的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到如今的五花八门的各类图案,最多的一次,一下子来了四架飞艇,一路从红河的南岸炸到北岸。你要说这些轰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倒也不见得,但在百姓之中造成的困扰,对士兵的士气的打击,却是无以伦比的。
因为你面对着这样的攻击,无能为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空中扔下一枚枚炸弹,然后听到他们在某个地方爆炸。
每天都会有伤亡的报告递上来,从最初明军还选择性的轰炸军事设施,朝廷官衙,到现在,他们根本就懒得再看了,反正到了上空,随随便便地扔下数枚炸弹,在城市之中开放几朵死亡之花之后,便大摇大摆地离去。
明人不在乎能给对手在物质之上造成多大的损失,他们在进行一场长期的心理战。这一战术,到目前为止是成功的,百姓逃亡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些人想千方设万计地向着红河上游逃走,不惜花费巨额银钱贿赂那些守卫关卡的士兵,也有一些穷困之极甚至不怕死的家伙往明人的控制区域逃。但不管是那样,莱州郡城的军心民心都在一天天的下路。
街面之上盛传的徐俊生要炸莱河大堤淹没莱州郡城江南区域的谣言被徐俊生采取的铁腕手段强行镇压下去了,为此掉了脑袋的不下数十人,明面之上是没有这些传言了,但私底下却是禁绝不了的。
从祝若凡提交的报告上来看,江南正在掀起逃亡的热潮,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往明人控制区域逃亡。
对于这一点,徐俊生很是恼火,虽然说明人在收拾人心之上是极有一套的,他们在控制区内所做的那些事情,徐俊生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如果这里头没有祝若凡的故意纵容,任由这些人逃离的话,这些人也是根本走不脱的。
徐俊生知道祝若凡在想些什么,他实际上对于守住莱州南岸是没有信心的,只怕已经报了与城偕亡的心思,而那些普通的百姓,他却认为能逃一个是一个。因为当自己炸了莱河的时候,莱州南岸区域将尽成泽国。
可笑的妇人之仁。徐俊生有些恼火,但又不得不敬佩祝若凡这样的人。那是一种纯粹的军人气节,自己可以死,但却不愿自己保护的人枉死。
徐俊生自己也想当这样的人,如果这样就能挡住明军的话,问题是,即便这样做了,仍然毫无作用。
明军在拿下螃蟹湾之时,便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未尝不与自己准备炸莱河这件事有关,谣言能在这里传播,明人当然也会知晓,不管是不是事实,他们的主帅都会反复考量一番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至少自己还是拖延住了对手前进的步伐。
河面上传来了突突突的声音,又让正在视察北岸江防的徐俊生心烦意乱起来,天上的威胁是没有了,水面上的威胁终于还是来了。
从螃蟹湾失守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但只要不是明人那种庞然大物的军舰,给人的压力总会小一些。徐俊生的这种想法,在第一天看到明军的内河战船之后,便被击打得粉碎。
灰白色的舰身速度奇快,纵然是沿江逆水向上,比起大齐的内河船只顺流而下还要快。大齐已经没有水师了,但徐俊生还是竭尽全力搜罗了一些内河船只,组成了一支船队,但第一天,就被明人一艘孤零零的战船给按在河上痛揍了。
徐俊生这是第一次看到水战。当时的场景让他震撼之极。
明军的那艘战船没有丝毫给齐军接近的机会,就是那样一炮接着一炮地将一艘艘齐军船只给击沉在莱河之中。那凶猛的炮火,那转动的炮塔,那奇快无比的射速,都给予了他深刻无比的映象。
看到这一切之后,他忽然很是理解祝若凡为什么守不住螃蟹湾了,那时的祝若凡可是面对着十几艘庞大的明国战舰,而敌人的每一次齐射都是数十发上百发炮弹,祝若凡能够在螃蟹湾守上半个月,已经难能可贵了。
“祝若凡讲,这种舰船应当是明人的最新战船,当初在螃蟹湾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这种火炮。”丁声明看着一边摆放着的几块破烂,那是敌人打上岸来的炮弹爆炸之后留下来的残片:“全部由铜打造,明人,可真是有钱。”
“人比人,得气死人。”徐俊生叹息道:“咱们的那些大匠们,为什么就造不出明人的这种火炮呢?”
莱州自然是有火炮的,而且数量还不少,齐国朝廷上的大臣也好,还是皇帝曹云本人也好,都很清楚如果让明人占领了红河流域,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齐人的国土,将会被明人直接从中间被一切为二,洛阳与长安,一个经济中心和一个政治中心便会被彻底地分开,这样的后果,是谁也承受不起的。长安无数的工匠没日没夜铸造出来的火炮,倒有很大一部分被运到了这里,而且都是质量上佳的铜炮,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常宁郡的鲜碧生,潞州的郭显成都没有得到。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自己铸造那种质量明显不过关的铁炮。
徐俊生知道大齐为了铸造这些铜炮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少人因此而掉了脑袋。可明人,居然拿着铜来造炮弹,打出来就不要了。
“倒是希望明人多多地打一些炮过来,这样我们收集一段时候,倒是可以多造一门火炮了。”徐俊生难得的冷幽默了一回,不过身边的丁声明却是全程黑着脸孔。
伴随着一声巨响,河中的明人战船的船头火炮喷出了火光,接近着徐俊生便看到岸上的防御体系中的某一个地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之声,一股股的黑烟腾空而起。
从天上的飞艇不能来了之后,这些船只便会每天光顾了。有的没的打上两炮,让整个江岸沿线,不得安生。明知道敌人只不过是骚扰,但却一点也大意不得,万一那一天,这种骚扰就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打击呢!
“他们太猖狂了,就不能反击吗?”丁声明咬着牙道。
“没有意义!”徐俊生摇头道:“对方船只在河中央,虽然够得着,但准头不好,而且对方船只速度太快,他们这样做,未尝没有诱惑我们暴露炮位的意思,丁郡守,我们的大炮可是一旦固定下来,想要移动就困难了。如果让对手确定了我们火炮的位置,真打起来的时候,对方必然要先行摧毁他们的。”
丁声明点了点头,“可是任由他们这样天上炸了水上炸,于军心实在不利啊!”
“当然是要反击的。”徐俊生喃喃地道。
反击自然是有的。而且此刻就在进行之中。
石光荣抱着他的大明1式,靠在船壁之上,整个脑袋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天气寒冷无比,在江上跟着船风驰电挚,那就更冷了。偏生他还没有什么事儿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炮手们兴奋地上下左右地转动着炮弹,看到不顺利的地方,咣当一炮便干过去。
“真他妈浪费!”他在心里嘀咕道。举起手里的大明1式托在肩上向着岸上瞄准着,打仗的时候,他可是一枪一个敌人,这一颗子弹听说要一元钱呢。螃蟹湾一战,自己至少也打了几百元跑了,想想都心疼。
虽然大家都隶属于水师,但石光荣还是对水兵们的这种浪费行为很不耻,这一枚炮弹,值十几元,就这样被他们一文不当二文地给干出去了,除了看到一股黑烟,啥也没有看着。最大的一次收获,就是昨天一炮轰飞了敌人的一面军旗。
“每天来一趟,打十几发炮弹,就是几百两啊,我一年的军饷加上奖金啊!”他决定闭上眼睛不看了。
刚刚眯上眼睛,耳边却传来了笃的一声响,他怔了怔,这他娘的是什么声音?片刻之后,从舱内跑上来几个士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头儿,有人在船底凿我们的船呢!”一个士兵道。
“啥?”石光荣瞪大了眼睛,“咱们船这么快的速度,他是怎么钻到船底下去的,这人水性了不得啊!”
“下面包着钢板呢,不知道这个现在是个什么想头?”士兵道。
“什么想头?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石光荣哼了一声,径自走到船尾。这船这样的速度,在水底之下根本是呆不住的,这人能在他们航行之中潜到船底下,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果然,当他走到船尾的时候,河面之上陡然泛起了一阵阵的艳红之色。
那人凿不开船底,被水流带到了螺旋桨之下,早就粉身碎骨了。
“真是找死啊!以为这是你们的渔划子啊!”石光荣叹道。
“头儿,你瞧,那边有他们的渔划来了。”
石光荣转头,从北岸那边,一艘模样怪怪地小船正在两个士兵奋力地划桨之下,向着他们驶来。
2006:并不是没办法
之所以说它怪,是因为这条小船未免太窄了一些,整个长度也不过三四米长而已,前头与尾部都呈三角锥状,船上的两个人倒像是整个都嵌在当中,只剩下上半身在外面,手握在一根两边都是桨叶木棍的正中间,两人动作整齐划一,桨片舞得飞起,小小的船儿便如同脱弦离箭一般,向着红-001号驶来。
“举枪,干掉他们。”石光荣觉得有些怪怪的,眼皮子一直狂跳,老是感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十余名水师陆战队的士兵瞄准了前面的一条小船上的两个水手,清脆的枪声立即便响了起来。
小船极是灵活,向前的速度极快,战士们射出的子弹倒是大都落在了空处,距离战船还有大约三十米的时候,小船前方的一人动作一僵,手中的桨片掉落在了水中,整个人往前一扑,趴在了小船之上,后面那人,却仍然在奋力划桨,向着红-001扑来。
这是想来自杀的吗?船上的士兵都有些不解,战士们都收起了枪,好奇地看着这艘小船,只有石光荣不为所动,稳稳地举着枪,在小船距战船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勾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脆响,那唯一剩下的水手,也仆倒在了小船之上。
小船终于失去了控制,被水流一冲,整个小船便掉换了一个方向,与战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并排逆向而行。就在那一霎那,石光荣突然看到了小船之上有缕缕青烟冒起,他背心里立马冒起了一层毛毛汗。
“卧倒!”他大声吼道,一下子便卧倒在了甲板之上。
周围的士兵虽然有些莫明所以,但服从命令倒是成了一种习惯,石光荣一声吼,大家便都条件反射一般地趴在了甲板之上。
几乎就在大家趴下的同时,那艘已经失去控制了小船轰然一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只小船在这一瞬间被炸得粉碎,团团火花与碎木头雨点一般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砰的一声,一截断手,正正地落在石光荣的面前。
他娘的,这是不要命的敢死队,这种船里面藏了大量的火药。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吼道:“炮台,炮台,炸沉那艘船。”
其实不用他叫喊,当第一艘小船发生爆炸的那一刻,炮台上的士兵已经明白了这个玩意儿是什么。前后两个炮台都已经疯狂地操作起来,两门火炮的炮口迅速降低,嗵嗵两声,两发炮弹已经飞了出去。几乎与此同时,船上的水师陆战队士兵也一起开了枪。
第二艘小舟倒是没有被子弹击中,但炮弹落在水中爆炸掀起的巨大的水浪,却是将整个小舟给掀了起来,然后随着浪花落下来,居然倒扣在了水中。
小舟顺着水流向下飘去,红-001号在江上拐过弯来,小心翼翼地跟在这艘小舟的身后,一直跟了里许路之后,这才靠拢过去,抛下绳索,将小舟给拖了过来吊起到战船之上。
被倒扣在水中的两名水手自然是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石光荣等人毫不客气地将两具死尸提溜了出来,顺手扔到了河里,然后一众人便趴在船上仔细地审验起来。
这就是一根大树最粗壮的那一部分,两头削尖,中间挖空。最重要的,就是在底部,密封着一包包的火药,将这些火药包从里面弄出来,怕不有一二十斤的模样,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是真让他撞到战船身上的时候发生爆炸,即便战船之上包裹了装甲,这一下子只怕也要受创不轻,这样是在船尾螺旋桨的位置爆炸,整个船就算是完蛋了。
“我操他娘的,可真够阴险的啊!”石光荣喃喃地道。
“这些人还真是够勇敢啊,这是明知必死而仍奋勇向前啊!”另一名士兵有些佩服地道。
石光荣啪地一巴掌拍在士兵脑袋之上,“敌人勇敢有什么好的,敌人都是孬货,对于我们才是最好的。”
两艘独木小舟一艘变成了碎片,另一艘还没有接近便倾覆,然后被明人捞了去,岸上观望的无数齐人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无助,沮丧,佩服,愤怒,各种各样的情感,全都蕴含在着这无声的沉默当中。
丁声明眼眶湿润,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多好的战士,多英勇无畏的战士啊!”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上去的,因为无论成功与否,当他们向着明军战船冲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他们无去无回。
徐俊生却在笑着。
“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丁声明不满地道。
徐俊生呵呵一笑,“丁郡守,你以为那几个是什么好人吗?他们都是军中贪墨了士卒军饷的一些东西,我给了他们两条路,一条是向明人发起冲锋,战死了,我不再计较他们的贪渎,也不再追索他们的家人,另一条嘛,嘿嘿!”
听了这话,丁声明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有些哀怨地看着徐俊生,先前那一点壮怀激烈的感觉顿时被破坏得荡然无存。
“攻击无果而终,有什么可笑的?”他恼怒地道。
“不,恰恰相反,这次进攻是卓有成效的。”徐俊生满意地道:“他至少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攻击手段。也让我们有了一些反制敌人战船的方法,一两艘他们能对付,十艘八艘甚至更多呢?他们只带了一艘船,要是他们来得船更多,我们攻击的目标也就更多了。丁郡守,我们甚至可以在白天藏匿起来,然后在晚上顺着红河一路向下,去螃蟹湾那里去试一试,还可以出海去试试找找他们的战舰,只要有那么一两艘沉功了,便是收获,你说是不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就不信,他们还无懈可击了。”
“那有这许多人愿意慷然赴死?”丁声明压低了声音道。
徐俊生笑道:“犯了死罪的人可还真是不少,这些人嘛,是可以与他们商量着交换交换条件的,另外,丁郡守,咱们的大军之中,也并不乏敢于慷慨赴死的好汉,就比如祝若凡,你让他去,他保管毫无二话地就驾舟前往。”
“祝若凡是我们的大将,怎么能让他去做这种事?”丁声明惊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徐俊生大笑。“接下来,我们可以多多地做这些小舟,成本不大,效果,却有可能极好的。”
“火药,只怕是不够。”丁声明道。“我们总要为火炮留下足够的火药。”
“我来想办法弄到更多的火药。”徐俊生想了想道,“只能向皇帝陛下求援了,以红河流域的重要性,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满足我们的要求的。”
“也只能如此了。”丁声明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不管明人有什么利器,我们一定会想也对付他们的法子的。”徐俊生挥了挥拳头,用力地道。
丁声明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天上,“那飞在天上的怎么办?天气一好,只怕他们就又要来了。”
徐俊生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东西弄到天上去的,还能装上如此多的人和那么多的炸弹,但我清楚,关键就是气囊。只要破坏了那个巨大的气囊,他们就肯定会掉下来。”
“我们怎么才能打得着他们呢?”丁声明问道。
“丁郡守玩过孔明灯吗?”徐俊生问道。
“那怎么能对飞艇形成威胁?”丁声明不解。
“只要我们能将孔明灯做得足够大,上面能够装上一台弩机或者一台床弩就够了。”徐俊生道:“只要足够多,一轮攒射下来,不怕打不落他们。”
丁声明沉默了片刻,“与那些小舟一样,这一去,便是有去无回,不管是不是被敌人打下来,孔明灯飞到最后,终究会掉下来的。”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拼死一搏。”徐俊生垂下了头,“这便是我们在军械之利上不如对方的结果,除了拿人命填,我们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要能用人命填能将这个差距拉回来,那就算是好的了。怕就怕,就算我们敢于牺牲,勇于牺牲,仍然拉不平这个差距啊!”
莱州的两个大员,此刻都沉默了下来。
在莱州的后勤大营之中,夜以继日的开始制作这样的独木小舟以及硕大无比的孔明灯的时候,在螃蟹湾,宿迁与关震等一众人也正在观察着红-001带回来的这种自杀性攻击武器。
“是个威胁。”宿迁肯定地道。“港口以及船厂都要小心一些了,有可能成为敌人的袭击目标。”
“用水泥船在夜晚封锁河道,只留下一道出口。”关震道。“白天再撤出来,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有多少这样的攻击手段来消耗?”
“封锁住河道,不让他们下海去威胁到我们的战舰。”
“这个还真说不准,这样的小舟,两个人便能扛着飞跑,他们在哪里不能下海,还是要提醒我们的海上舰队,商船注意。”
“说得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