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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全文阅读

作者:枪手1号     马前卒txt下载     马前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82:远方的威胁

    秦风笑着将吴岭刚刚派人送回来的奏折递给了乐公公,“你输了。”

    乐公公还有些不信,细细地将奏折看了一遍,不禁叹道:“吴岭不愧是活阎罗,一点情面也不讲,不说齐王殿下在他哪里吃得那些苦,便是最后几天,齐王殿下天天往飞虎口哪里顶风冒雪地等着出征的将士归来,一个宅心仁厚,心系将士的评语总是给得的吧!”

    “那可不是他的事情。”秦风大笑,“乌正廷有回报,野狗也写了信回来,再说了,你不是也早就弄清楚了吗?”

    “还是不一样的,吴岭是武陵战区的最高长官,他的肯定,对于殿下来说,方才是最大的鼓励啊!”

    “想得到吴岭的肯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当初,为了将他收纳到我的麾下,我费了多大的劲啊。小武想要折服他,未来的路还长得很呢!”秦风笑道:“不过相比起小武前面的那些事,最后肯请那樊昌喝一顿酒,大庭广众之下还拎着此人的耳朵灌酒,倒更让我喜欢,嗯嗯,颇有乃父之风啊。想当年在敢死营的时候,谁要是到赖酒,我一般是一拳干倒,再捏着鼻子灌。”

    “看来齐王殿下对于这个樊昌是很欣赏的,不过此人竟是不识抬举,殿下给了他一条青云之路,他居然拒绝了。”乐公公有些不满。

    “唯有这样的人,小武才会喜欢吧,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真正的将领,都是打出来的,这个樊昌以后能不能脱颖而也,还要看他以后的造化。”秦风耸了耸肩,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小武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这一趟出去,倒也着实受了不少的苦,但想来心智也更成熟了一些,让他在越京城里过了年,等他母亲给他生了小弟弟之后,便让他去水师那边历练一段时间吧。”

    “陛下,水师那边,老奴觉得只需要让殿下去水师学堂学习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上舰,海上风暴险恶,可不比大陆之上,一切可控。”乐公公吞吞吐吐地道。

    “他去了水师,有了昌渚的前车之鉴,宁则远一定会把他牢牢地摁在太平号上,你觉得会有什么风险?”秦风不以为然,“小武现在有了在军队之中生活的经验,以他的性子,你要把他摁在学堂里他会干?不可能的。我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的眼界更开阔一些,大海可比我们生活的陆地大多了,更重要的是,大海的另一边,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乐公公一惊:“陛下,海上或者有事?齐国的水师不堪一击啊!”

    “齐国水师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小打小闹的泥鳅罢了,别看现在折腾得挺欢的,双方一交手,他们才会知道差距在哪里,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呐。行了,你去通知金景南,小猫,耿精明来见我,田康还在江南,便让田真来吧!”

    “是,陛下。”乐公公一溜烟地离开了秦风的书房。

    不到一柱香功夫,几位重臣便出现在了秦风的面前。

    “恭喜陛下,龙盘山大捷,齐国人吃了这个亏,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呢!”金景南喜滋滋儿地道。

    “诱人的蜂蜜糕点之内,裹着的却是剧毒的诱饵,齐国人这是怎么啦?感觉他们的决策者,智商在直线下降啊!”耿精明看完捷报,连连摇头,竟然颇有些胜之不武的意思在内。

    “齐国人急了。”秦风微笑着道。“我们的蒸汽机在各行各业开始大规模普及了,他的威力已经在逐渐显现。齐国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开始着急起来了,人一旦开始发急,那么便极有可能头昏了。惶急之下,做出一些错误的决策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乌正廷做得实在不错,这裹着毒药的蜂蜜糕点啊,的确是很诱人的。一次完美的欺骗。”

    “陛下,如果齐人真急了的话,他们会不会提前结束与我们的和平期向我们发起战争挑衅呢?”小猫问道。

    “一切皆有可能。”秦风道:“他要打,那便打,他要再继续和我们僵持下去,我们更是求之不得,时间越长,便对我们越有利。耿精明,你和月瑶,苏灿策划的计划,可以大规模实施了吗?”

    “陛下,已经开始实施了,不过现在规模并不大,而且还是赔本赚吆喝,不过翻了年,有了这一年打下的底子,就是我们发动围剿的时候了。到了明天秋冬的时候,就能看见具体的成效了。”耿精明道。“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还请陛下不能心急。”

    “我不急!”秦风哈哈一笑:“我还要要求你们,大规模围剿的时间再向我推迟一些,最好是在明年一年里,给齐国在经济之上造成一种比今年更好的假象,让曹云下不了现在就与我们开战的决心,这个,能做到吗?”

    耿精明犹豫了片刻:“臣下去与他们商议之后再向陛下禀报。”

    “行。这些经济上的手段,我不在行,你去找懂行的人一齐商量吧。”秦风笑道:“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秦厉出海的目的,终于搞清楚了。”

    秦风挥了挥手,乐公公便把一些文书分别派到了几位大臣的手中。

    “秦厉在马尼拉只不过是以那里为跳板,他真正的目的是去往极西之地。但也正是因为他逃亡该地,也让我们对那片地方有了更多的兴趣,加大了对那里情报的搜集。现在终于可以对那片地方重新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了。”秦风道。

    “猛虎王朝?倒是一个极威风的名字。”金景南看着这些文书道:“丹西,是这个猛虎王朝的国王?呀,三年之前,此人就已经重新统一了那偌大的区域?陛下,此人是一位雄才啊。”

    “能与雄才瓣瓣腕子,那才有意思。”秦风云淡风轻地道:“极西之地,不比我们这片大陆小啊,此人一统天下已经三年之外,带甲百万,战舰上千,正自野心勃勃呢。据我们所搜集到的情报显示,此人已经不满足于在国内称王称霸了。”

    “远隔重洋,难不成他们还想来找我们的麻烦不成?”耿精明不屑一顾。

    “以前或者他不敢,但现在可就说不定了。”秦风伸了一个懒腰,“秦厉这不是跑过去了吗?他去的目的,正是想联络这个猛虎王朝,出动大军前来,好与齐国前后夹击我们。齐国打得好如意算盘啊,这个所谓的猛虎王朝远隔重洋,只能出动水师来攻击我们,第一步肯定是要拿下马尼拉,这样的话,我们的水师便只能全数出击。再也无力兼顾齐国水上力量,在他们看来,我们的水师力量虽然强悍,但对上这个猛虎王朝,显然还不够看。”

    “战舰上千?这的确很恐怖啊!”金景南有些忧心忡忡,“我们水师四支舰队,每支舰队主力战舰不过二十艘,这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啊。”

    “首辅往后看。”秦风笑道:“起初我看到这个数字,也着实吓了一跳,但最后才发现,所谓的战舰上千,其实竟然包含着武装商船,哈哈,我大明如果将民间的商船算起来,比他们不会少吧?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战舰质量,能跟我们比吗?一群绵羊对上一只狼,我可不认为绵羊有获胜的可能。”

    “陛下觉得这个猛虎王朝有出兵的可能吗?”小猫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按说我们之间相隔万里,对彼此的情况并不熟悉,贸然同一个并不熟悉的对手交锋,这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秦风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把裁纸刀在手里抛玩着,饶有意味地道:“你们知道我时常在想,灭了齐国之后,我要接着做点什么呢?”

    小猫目光闪动,“陛下莫非也在想,统一大陆之后,便向西进军?”

    “然也。”秦风:“数十万历经大战的大军,或者以后会更多,在一统大陆之后,就让他们在军营里生锈吗?只有不断地征战,才能让他们的旺盛精力有一个发泄的地方,才能让他们始终如一的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大,总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以此心渡彼心,那个猛虎王朝的丹西,必然也是这样一个想法,不然上百万的大军放在国内,对他本身而言,便是一个威胁。你们仔细看一看其它的文书,他们名义之上虽然是统一了,但与我们的统一相比,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丹西肯定会不断地寻找一个敌人作为他的对手来保持他对整个王朝的统治,可以说秦厉的出现,必然让他喜出望外。原本他对我们是一无所知的,但现在有了秦厉,就等于有了一个领路人。各位,看起来我们或者又要准备两面作战了。”

    “陛下,如果真如您所言,那么,我们的水师力量必须得到加强,我们要有在海上两面作战的能力,而现在,恐怕还是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的。”

    “这就是我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

1783:预先准备

    “陛下肯定这场战争肯定会爆发吗?”金景南有些忧心,这是一个意外的情况,如果真如秦风所料的那样,那也就代表着大明的整体政策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毕竟那是一个带甲百万,战舰千艘的庞大帝国.即便只是水上一路来攻,对于大明来说,应对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肯定会来的.”秦风拍着桌子上厚厚的案卷,”除了我先前说的那个理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财富.”

    耿精明点了点头:”的确,这些年,我们往那边销售了大量的物品,更重要的是,这两年来,销售过去的物资价格越来越低,这才那些西方人看来,只怕我们这片大陆就是一个富饶的遍地是黄金的地方.”

    “这个世界之上,有什么比抢劫更容易发家致富的行当呢?”秦风笑道:”想当初,我们的战船刚刚有了一点模样的时候,不是就跑出去抢劫那些海盗了吗?不少海盗积攒了一辈子的财富,被我们搬回了家,这才奠定了我们葫芦岛水师基地以及现在水师的雏形.西方大陆混战了数十年,丹西的猛虎王朝终于一统了天下,但那个天下也是满目疮痍,破败不堪了.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强悍的恢复和生产的能力,那么,趁着这个机会来抢劫便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了.或者他们的第一步计划,并不是直接打到我们这里来,而是会将目标放在马尼拉.对于我们这里,他们是真不熟悉,但对于马尼拉那片海域,想必他们并不陌生.因为他们的商人也经常往来于那里,马尼拉的商人也会经常往那边去.”

    “马尼拉海域绝对不能让对方拿下.”金永南断然道:”不说他们对于我们大明经济上的帮助,光是那片海域控制着东西方之间的门户,我们就必须要守住他.大门如果被打开了,那家里岂还有宁日.陛下,我同意加强水师的建设,以最快的速度打造一支全新的水师.葫芦岛和宝清船厂立刻停止商船的制造,全部用来制造战船.”

    金永南说着话,便将目光转向耿精明

    耿精明的脑袋立刻便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首辅,不要看我,没钱.今年的预算早就定了,没得变了.国库空空如也.”

    “干毛巾只要力用得足够大,仍然可以拧出水来,就看你这位户部尚书真用劲儿了没有?”金景南冷笑着道

    耿精明苦着脸:”首辅,别看现在我们大明每年挣得多,但花起来更快啊.而且更多的是用在百姓身上了,咱们大明的百姓已经被陛下给惯坏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些,您说说,我们敢随意地将这些东西给拿掉吗?那是会出民怨的.即便我真能将干毛巾拧出水来,也不可能给您拧出一整支全新舰队的钱来啊?您不是不知道现在一艘新式战舰连船带武器造价是多少吧?”

    “户部能腾挪出多少来?”秦风直截了当地问道

    “陛下,五百万两是臣的极限了.”耿精明道

    秦风点了点头,看着金景南道:”剩下的钱,便由我来出,从内库里拿出来,这些年来,我们卖皇家的名头,可积攒了不少钱.拿出一千万两来打造这支舰队吧.不过全新的不可能,不说钱不够,光是时间之上也恐怕来不及,先改造宁则远的第一舰队吧.新舰仍然按照既定的计划建造.”

    “陛下,那个猛虎王朝如果真来攻的话,说不定就是以倾国之力,那丹西既然有一统天下的能力,那么便不会看不到这样的劳师远征,他们一旦不能迅速击败对手,拿下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基地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失败.所以这第一战,他必然是倾尽全力,可以说,第一战便是双方的决战.我们的舰队舰只本来就少,不尽量地多添战舰的话,胜算何来?”

    “就算咱们两大船厂同时开工制造,就算将泉州那边的新船厂也算上,一年能造几艘战舰?”秦风一笑,两手一摊道:”首辅,我们与对手拼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蒸汤机推动的火炮战舰,对于对手来说,那就是战神之锤.”

    小猫拱手道:”既然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臣马上便赶赴宝清,与宁则远一同来制定战舰改造计划以及作战计划,同时陛下,我们只怕要通知驻扎在马尼拉的周扬帆和雷卫他们,侦察的范围还要更大,更加深入,如果能够提前预警最好.还有洛一水,陈慈他们,最好也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一直没有说话的田真连连点头道:”国安部会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到马尼拉.让那里我们的人作好一切的战斗准备.”

    “让周扬帆在马尼拉要尽快地修好新式战舰的补给基地,煤等战略物资一定要多多屯集,回头要从天工署和水师那边派出足够数量的技术人员前去帮助周扬帆.我可不想到时候咱们的战舰到了那里,因为没有补给而趴窝了.”秦风道

    “明白.修建这些补给基地的钱,就让洛一水他们出,咱们全力以赴地出战,他们也需得拿出诚意来,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们在替他们保家卫国了.我们流血流汗,他们便得出钱财.”金永南看着田康道:”国安部派过去的人,把这一层意思给洛一水要说清楚.如果这一战我们打不赢,还有辽阔的海域作为缓冲,还有广袤的大陆作为拒敌战场,但他们,可就要变得一无所有了.”

    “这话说得不错.让洛一水联络那片海域的所有国家,统统都要出钱,不出钱的,就没有必要存在了,那个什么卡努,国安部已经明确他的藏身之地了吧?”秦风看着田真

    “确定了.不过为了用他来牵制一下洛一水,一直没有动他.”田真道

    “现在不需要他了.”秦风冷然地道:”通知雷卫,拿下他.现在的马尼拉海域,需要的是一个团结的万众一心的局面.”

    “陛下,这只怕有些难.”金景南笑道:”即便是洛一水,陈慈他们,与我们而言,就有自己的小算盘,更不用说其它的那些岛国了,这些年我们的人大量的涌过去,本来就与本地的土人冲突不断了,现在外敌来侵,指不定便有无数的岛国人巴望着我们失败好被他们赶出来呢!”

    “我们不需要他们跟我们一条心,对于那片地方,我需要的只是臣服.”秦风冷冷地道:”那里,是我们的物资倾销地,是我们的原料生产地,是我们通往西方的跳板.服从,便能过上不输于我们大明本土的日子,不服从,那就用刀枪教会他们如何去服从.雷卫去了那里快两年了,手上掌控了多少武装力量?”

    “回陛下,陆陆续续地,我们往那里派遣了鹰隼约一千人,通过各种名目在那里落地生根的退役老兵五千余人.这些都是立时可用的武装力量,只需要足够的武器装备就行了.另外还有一些本地势力亦被我们彻底收服,作为外围的武装力量还是没有问题的.”

    “武装他们.”秦风看着小猫道:”最好的甲胄,最锋利的武器,最新的装备,就算是火药武器,也装备给他们.告诉雷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彻彻底底地压服那些本地人,让他们真真实实地对我们产生无比的恐惧感和无力感.”

    “明白了陛下.”

    “陛下,在远离我们本土的海外装备这样一支强大的队伍,会不会有失控的可能?”金景南担心地问道.”而且雷卫此人,说句实话,并没有经受过太多的考验,对于我们大明的忠心还是值得考量的,再者,陛下为了安此人之心,让他的家人也跟着去了那边,这就更没有一个可以协制的办法了.”

    “首辅多虑了,装备愈好的军队,对后勤的依靠便愈大,没有强大的补给能力,装备越好的部队便更容易陷入到危境当中.再得,我相信像雷卫这样的聪明人,看到了我们给他装备的这些武器之后,对我们大明会更加的死心塌地的.”秦风笑道

    “不但如此,还可以震慑到洛一水和陈慈他们.”小猫笑道:”这些年来,在我们的支持之下,洛一水他们的势力是愈发的大了,但这也滋长了他们的野心,一统这片海域的心思是愈来愈明显了.周扬帆曾多次在报告之中提醒我们要注意这个苗头,如果雷卫在那里异军突起,手握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再控制几个岛国,相信洛一水他们也就会死心了,明白与我们作对,我们想要平灭他们的话,当真是易如反掌的.”

    “那里隔我们太远,又是以后我们进军西方的跳板,直接统治那里,会引起不小的反弹,所以隐身幕后,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那里的当权者对我们臣服就可以了.”秦风拍拍手道.”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不管那个丹西来没来,我们都做好打一仗的准备.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他都不能击败我们,那以后就乖乖地守在家里,等我们的大炮去轰开他们的国门吧.”

1784:敲山震虎

    除了田康,其它几位大臣全都告辞离开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秦风看着田真,问道.自从田泯之事出了之后,田真一直有些羞于见到自己,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陛下,臣想了又想,给雷卫这样的大的权力,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田真道:”那可是不小的一块地盘,又会成立一支强悍的军队,这搞不好,就又会是另一个洛一水啊.洛一水和陈慈他们,可不是真正臣服我们大明的.他们想一统马尼拉那片海域,然后扼住我们出海的脖子的这个心思,可就一直没有死过.”

    “人皆有向上之心,这并不为过吧!我们双方斗智斗力,我们强,他们自然就老实,如果有一天,我们衰落了下来,那别人自立门户,也怪不得别人吧?”秦风笑道

    “陛下,在哪里再扶植起另一股不弱于洛一水的势力,臣是赞同的,但雷卫,臣却是绝不放心的,不如调雷卫回来,让臣过去.雷卫此人,能力是有的,让他回来接替臣执掌国内司,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地成为陛下麾下马前卒.”

    秦风大笑:”田真,你这么跟我说,就不怕我怀疑是想借此出去另立门户吗?特别是田泯刚刚死了.”

    田真摇了摇头:”臣毫不怀疑.沙阳五大家,早就与大明结为一体,国荣则荣,国衰而休,臣或者会做错一些事情,但对于大明,对于陛下的忠心,却必然不会为陛下所疑.”

    秦风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不错,我的确不会疑你们有二心,但我也不会同意你去那里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雷卫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马尼拉那边现在的局势,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啊,暗流涌动,洛一水他们别有心思,卡努一心想要夺回他的权回,其它各国则想趁着局势将水搅浑,看看能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本来水就够浑了,现在秦厉跑去了西边,又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要加入进来,水就更浑了.所以啊,想要将那边的局势镇压下来,是要死不少人的.”秦风淡淡地道

    田真脸上微微变色

    “雷卫会觉得这真是他名扬天下,免扬我大明的一个绝好的机会,所以啊,他这一次下手一定会极狠厉,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那片海域就会被雪染红的.他会用刀枪,把那里所有的反对者的脑袋都砍下来.”

    “一味用强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啊!”田真喃喃地道:”那里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产品销售地,中转站,还是重要的原料生产地,就如同橡胶种植,粗步提炼,现在我们大明对这类物资的需求可是越来越大了.”

    “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自然是最好的,但现在我怕有些来不及了,所以便需要雷卫这样一把刀.所以啊,雷卫这个位子,你还是别沾得好.那片区域与我们大明纠缠太深,到时候雷卫杀得血流成河,不但会在当地被人所深恶痛绝,即便回到国内,只怕也会有人跟他过不去的.”秦风道:”等火候到了,我再将雷卫调回来,换一个温和一些的人去,该改的一些政策自然就会改,一动一静,一狠一柔,一张一弛,才能相得益彰.正如你先前所说,这样的脏活,我可不会让你去干.”

    “多谢陛下,是臣想得太肤浅了.”田真站起来躬身道

    “沙阳是我的起飞之地,你们这几大家也是最早支持我的人,刘老爷子音容笑貌,至今思之,仍然犹如在耳边啊!”秦风看着田真,微笑道:”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不会过河拆桥的,这一点,你们心中要清楚,这些年来,或者对你们颇有限制,但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树大招风的事情,不需要我强调你们也应该明白.田真啊,回头你也该告诉他们,只要沙阳五大家不谋反叛逆,那么荣花富贵将一直与你们相伴.”

    田真吓了一跳:”陛下,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沙阳人一定会是陛下最坚定的支持者.”

    “前两天,我的那位亲家还专门进了宫,跟我抱怨了几句,说田泯虽然有错,但怎么也不至于死,还说田泯在大明建国过程之中也是出了大力的,武陵那边也有消息传来,陈家洛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说什么,但私下里也对心腹多有抱怨.你们倒还真是挺团结的.”

    田真的背心里嗖嗖地冒出了冷汗,卟嗵一声跪在地上:”陛下,田泯之死,的确是他自己愧疚难当,而且臣也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人抱怨过.这是臣自己治家不严之故.”

    “我知道.刘兴文其实是借着这件事来作文章呢,小武已经十六岁了,刘兴文是想早日让他成亲,这样他才更放心一些.这人啊,比起刘老爷子来差得太远了.你私下里去找他,跟他说,就说我说了,十八岁之前,小武是不会大婚的.这不是我有了什么别的想法,而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是,臣记得了.”

    “至于陈家洛,的确是心中有些怨气的,总觉得自己可以担任更高的位置,但他的能力,指挥一营兵马已是极限了.让他担任更大的职位,不但会害了他,也会害了别人.不过这一层,你就不必与他多言了.”

    “臣记得了.”

    秦风突然笑了起来:”沙阳五大家,现在可谓是富可敌国,钱多了,便可以多做一些其它的事情,像你们在沙阳的那些修路铺桥的事情就做得很不错,其实这样的事情,你们也可以在其它地方做一做嘛,不要让别的人觉得你们是饕餮,只进不出.一个好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田真连连点头

    “你去吧!”秦风挥了挥手,”去做事吧,接下来,我们又有的忙了.”

    “臣告退!”田真只觉得今日当真是够刺激了,陛下说得云淡风轻,但内里隐藏的内容,可就太多太多,值得自己回去好好地品味一番

    皇帝如今愈来愈是喜怒难测了.自家出了田泯这样的事情,陛下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儿,还说自己下手太狠,田泯罪不至死.但这些在自己看来不是事情的事情,陛下显然却极其看重.看起来,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从根儿上就是错的

    沙阳五大家,沙阳五大家!走在长长的宫道之上,田真突然就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嫌弃现在还有沙阳五大家这么一说啊!自己这些人有钱,有权,有兵,却还联成一体,荣辱与共,一有事便共进退,显然已经招了陛下的忌了,或者说是招了其它人的忌了

    书房之内,秦风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正在收拾着屋内的乐公公.与大臣们打交道,可比带兵打仗要累多了,特别是要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心就更累了

    “乐公,你说田真听懂了我今天话里的意思吗?”秦风突然问道

    乐公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笑道:”陛下,田真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比起刘兴文大人那可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些话,刘大人或者听不懂,田真是一定听得懂的,如果老奴所料不错,以后竭力打散沙阳五大家联盟的人,非田真莫属.以后或者就要称之为沙阳田氏,沙阳刘氏,沙阳陈氏等等了.”

    “这样最好.”秦风点了点头.”沙阳五大家联成一气,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进则同进,退则同退,已经有人在说他们是大明最大的豪门了,这可与我们大明的国策不符,他们自己拆散,别给人话柄,就是最好的,毕竟是跟着我最早的人,我不希望他们最后下场不好.”

    “曾大人看着年老体衰,不哼不哈,执掌监察部以来,也没有什么雷厉风行的大动作,但做起事来,当真是润物细无声啊,那些案卷一件件地拿出来的时候,老奴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乐公公摇头道.”他可与金首辅是完全的两类人呐.”

    “曾琳是何许人也,在楚国纵横两朝,闵若英明知道他与程务本是一伙儿的,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那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呐,所以我才不会允许他再呆在东部五郡,而是要将他带回越京城,许以高位.这是一条真正的山中猛虎,而且是不到关键时刻不露獠牙的那一种.”秦风微笑道

    “不管他如何厉害,也只能老老实实为陛下做事.”乐公公笑吟吟地道

    喝了几口茶,秦风放下茶碗:”说起来江南之事,我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啊,现在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陛下是累了,江南不会有什么大乱子的,现在马向南马公一直盯在哪里,杨致杨大将军也悄悄地去了哪里,田统领坐镇,大明数名重臣一齐将目光投诸在哪里,即便有事,也能迅速平定.”

    “曹辉是在江南,这个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这家伙厉害着呢!”秦风皱着眉头道:”我总觉得他伎不止此,一定还会有些什么别的图谋.”

1785:危局

    江南四郡过去曾是楚国的发动机,楚国赋税,三分之一便出自这里,而这里也是明国经略齐国之时重点布局的地步,在楚明交恶之后,这里便也成为了楚国最为凄惨的地方.不过当战事结束,明国全面接管江南四郡之后,他的恢复速度便又冠绝整个楚地.不过两年功夫,江南四郡便已经恢复到了他鼎盛时期的水平

    当然,现在江南四郡又到了一个危险的关口.而说起来,这个关口的始作俑者还是明国自己.当初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楚国的经济,明人多年谋划,利用经济杠杆硬生生地把江南四郡的经济变成了一种极为畸形的模式,那就是丝绸,棉纺行业极为发达,大量的丝织厂坊遍布,而海外庞大的市场又让这些产物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利润

    在暴利的刺激之下,江南大量的良田被毁而种植上了桑树,绝大部分的百姓都从事着与丝绸有关的行业.这也成了明楚交恶,江南四地的经济被明国一击便毁的原因所在.只消卡死了丝绸的外销之路,整个江南四郡立时便变成了一团死水

    现在明国接手了江南四郡,但十多年来苦心经营成的这个格局,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纠正过来了?更何况,现在楚地归明,海上丝绸之路已经被重新打通,丝绸纺品的价格一直稳定在必较高的水平之上,百姓收入重新恢复到鼎盛时期,这个时候,你让老百姓毁桑种粮,只怕老百姓会啐你一脸唾沫星子

    但丝绸外销之路畅通,并不代表着就没有危机.蒸汽机的发明在被应用到纺织行业之中后,危机便开始出现了苗头

    一台蒸汽机可以带去上百台纺机,而这在以前便代表着需要纺织作坊雇佣上百个工人,但现在,只不过需要三五个人便可以解决问题了.对于老板们来说,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楚地在归明之后,工人的薪饷便一直在向大明本土靠齐,人工这一块,成了老板们负担最重的地方,现在一台蒸汽机虽然价格昂贵,但一次投资,他便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无数年.算起总帐来,那自然是大赚特赚了

    当这种机器在青河郡实验成功,天工署正在设厂开始批量生产的时候,来自江南四郡的订单便堆满了蒸汽机厂主管的案头之上

    每一台机器抵达江南四郡,便意味着上百个工人失业.而每一个失业的工人身后,又有着一个需要他养活的家庭

    工坊老板是不需要管这些的,他们按照合同的规定给足了这些失业工人应有的毁约赔偿之后,便正大光明地解雇了这些人.这些人十几年来都从事的是这样一种工作,现在骤然失去了这份工作,自然是茫然不知所措,当他们想去其它的工坊找到过去熟悉的工作的时候,却骇然发现,江南四郡的那些丝绸作坊,缫丝作坊,几乎都在不约而同地解雇人

    失业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乱摊子,当然落在官府的头上

    马向南虽然只是上京郡守,但他还有另外一个头衔,那就是政事堂议政,总督楚地事务.秦风这是要利用马氏在楚地的影响力来尽量地让楚地平稳地过渡,文有马向南,武有杨致,两人都与楚地有着极深的渊源

    对于江南四郡可能面临的问题,明国朝廷其实是有着预判的,所以在蒸汽机开始应用的时候,马向南旋即在江南四郡启动了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在江南四郡的投资,便是连楚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上京郡,也不能与其相比

    但基础建设的投入,终归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江南四郡的纺织缫丝工人的失业速度,却远远地超过了这些行业所以吸纳的人数

    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江南四郡蕴酿.对此,不管是朝廷还是马向南杨致,都是心知肚明,但却又无可奈何.大明皇帝秦风曾很明确地对马向南说过,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绝对不会是平静的,流血牺牲,将成为一种必然.对于这样的阵痛,江南必须挺过去

    现在马向南努力推进的事情,就是移民.不管是楚地的东部六郡,还是大明另外一块人烟稀少的地方西地,都缺少大量的丁口,而江南四郡,却又是人烟最为密集的地方

    但这项工作的推进却是举步维艰

    在家事事好,出门样样难.不到真的活不下去的地步,谁愿意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乡山水去到另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所以尽管明国朝廷给出了极为优惠的移民条件,像岳开山执掌的涔州,整个地盘有江南四郡加起来那么大,但人口却只有数十万,为了吸引江南四郡的人去哪里落户,岳开山在朝廷开出的条件之上另一个丁工加地一百亩的条件,但响应者仍然寥寥

    江南四郡的骚动,自然瞒不过以明国对手的齐国的监视,对于齐国来说,想尽办法让明国不安宁,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大明本土愈来愈稳固,西地离他们太远,明国又拿下西地年代日久,他们已经很难再插进手去做些什么事情.不过楚地就不同了.两者原本就是邻国,相互之间纠葛颇深,江南四郡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利用一把,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如果能煽动江南四郡来上几次暴动,纺织工人起义,对于齐国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可以一举两得.一来让明国国内不宁,内战不断,二来,也是断了明国一个巨大的财源

    齐国人开始不遗余力地插手进来,在有心人的安排,煽动之下,江南四郡的气氛已经愈来愈紧张了.到了临近年关的时候,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嗅到了不祥的气味

    换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街上早就摆满了无数的年货等待着百姓的采购,兜儿里有钱的百姓即便再节俭,也会在过年的时候慷慨解囊,让辛苦了一年的自己痛痛快快地过个好年.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商人的一次大狂欢

    但今年,年关已经愈来愈近了,但街上的货物与往年相比,却是零头也比不上.商人都是敏锐的,这个时候往这个火药桶里送东西,只怕到最后便是灰飞烟灭一场空

    街上的货物不多,但人却不少.不过这些人,却不是来采购年货的,而是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着的.他们失去了他们的工作,但生活还要继续,只能在城里来寻找一切打零工的机会,僧多粥少,能得到工作机会的人微乎其微.紧张的气氛之中,商人们都在小心翼翼地收缩,更是加剧了用工机会的大幅度降低

    街上的屋桅之下,墙角边上,到处都蹲着一排排的裹着寒衣瑟缩发抖的等待着工作机会的人.但现实却注定他们绝大部分将失望而回

    盗窃,抢劫等各类犯罪每天都在增加,地方官府疲于奔命,捕快,武装巡捕抓人抓到手软,牢狱里人满为患

    而作为大明首辅的金景南,此时的强硬体显得淋漓尽致,只要是犯事被逮的人,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判决,那就是流放.区别只是因为所犯罪行的轻重来决定流放距离的远近而已.最远的,便是流放到岳开山执掌的涔州

    每凑够一百人,便会开启一轮流放之旅.几个月下来,已经超过二千人被判处了流放.马向南对于金景南的强硬虽然颇有微辞,但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他也清楚,这种所谓的流放其实只是强行移民的一种措施,这些人到了地方之后,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至少不会在江南四郡慢慢地沦为赤贫而被饿死.再者说了,现在大明的逮捕,审判都已经有了专门的部门负责,而地方官员对他们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很显然,这些部门都得到了上面的授意

    对于马向南和杨致来说,江南四郡的动乱迟早会发生,区别只是暴发的地点在哪里,规模有多大而已.用秦风的话来说,只有经历过了这样的一种阵痛之后,大明才会真正进入到快车道,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秦风在给马向南的信中提到了一个新词,那就是工业革命.马向南并不是很理解,但他大致也明白秦风所说的就是蒸汽机这样的机器将在以后成为改变人们生活的最大的动力所在了.马向南看过由蒸汽机衍生出来的一系列的新式的机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只怕当真要如同皇帝所说的那样,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局了

    而很显然,在这个变局到来的时候,绝不会是平静与和平的

    国安部大量的人员已经秘密抵达,杨致麾下的军队也在以各种名义向着江南四郡靠近,便是驻扎在昆凌郡的周济云所部,也提高了警戒级别,其中江上燕所辖的骑兵部队,更是直接驻扎到了荆湖郡

    江南四郡的形式,便如同这天气一般,阴沉得让人心中发闷

1786: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江南多金,经济基础极好,而但凡有钱的地方,也是文运极为昌盛的地方.江南读书人之多,在以前是让其它地方瞠目其后的,当然现在因为大明实行的全民教育的政策,大明本土的适龄儿童如果不去上学的话,父母便会受到惩罚.在学堂遍布大明乡镇村庄,历经十余年之后,在识字率之上,江南是比不上了,但如果论起文人墨客来,江南还是遥遥领先

    大明本土人读书,学以致用的目的性极强,在接受了最基本的识字教育之后,便按照自己的需要或者爱好来选择自己接下来学习的科目,像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在大明本土并不受人欢迎.因为不像过去华彩的文章和歌赋便能让一个人敲开做官的大门,在大明,想要做官,只有一条路,那就有任事的本领

    所以大明本土的这些读书人,自然是被江南的读书人所看不起的,但偏偏在现实之中,这些自负文采风流的江南读书人却无法匹敌他们口中的这些鄙夫,因为那些人现在正掌握着江南的权力,站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失意的这些江南读书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泛舟江湖,游戏山林,写出更多的漂亮的文章和诗词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所谓形式比人强,当发现文采风流在大明治下根本不吃香的时候,江南的读书人要么愤世嫉俗,自叹怀才不遇,要么便是改弦易辙去学习大明推崇的实用之道.说起来每个读书人心中都有一个治国平天下的宏愿,但你要是得不到朝廷的赏识,一介白衣,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梧湖之上,几叶扁舟悠然飘汤,船头之上,身披蓑衣的钓客独坐在船头,手执钓杆,犹如雕塑一般,身上早已经落上了一层薄薄的轻雪.对于这样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美景,当地人倒早已是习已为常了.这样的寒冷季节,一般的正常人要么窝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要么便是为了积攒更多的财富而在辛苦地打拼着,无所事事地在湖上闲钓的也就只有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了

    过去这些人总是最受人欢迎的,大家很是羡慕这些人的特立独行和风采,但现在,却成了大家眼中的异类,江南虽然归于大明不过两年有余,但观念的转变还是极快的.再也没有了美女披着狐裘在湖岸之上痴痴相望,倒是一些匆匆走过的行人看一眼江中,吐一口唾沫,骂一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群废物.”

    如果说江南归于大明治下之后,最失望的便是这样的一群读书人了,他们失去了太多的特权了

    曹辉此刻便是这些颓废家伙中的一个,坐在船头之上,出神贯注地盯着江面上的浮标浮浮沉沉.他来到梧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从发现江南四郡的异样之后,他立即就亲自出马,搞乱江南四郡,是他的首要任务.现在楚地其它的地方,在大明的统治之下,已经愈来愈稳固了

    蒸汽机的出现,的确让齐国朝堂上上下下都被惊到了.其巨大的能量和广泛的应用,让包括齐国皇帝在内的人都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恐怖的未来,如果让明国就这样发展下去,只怕齐明两国的实力对比会出现逆转

    其实就算到了现在,齐国朝堂民间,仍然认为他们在实力之上,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的.只要齐国觉得自己国内的问题得到解决,那么两国之间的战争便会必然爆发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长安洛阳事变对于齐国造成的创伤是极深的,盘踞齐国八大家的彻底覆灭,带来的不仅是政治上的危机,更是经济上的风雨飘摇.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靖,自然不敢随意对外动兵

    而就是齐国上上下下为此惶恐不安的时候,江南四郡的异样的气息立时便被他们捕捉到了,民变,暴乱,这是搞乱一个国家的最佳的途径了.君不见当年的越国轰然倒塌的导火索,便是长阳郡的百姓暴乱.一个看起来强大的帝国,便在他们看不起的泥腿子的反抗之中,轰然倒塌下来

    江南四郡与长阳郡比起来,那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论是人丁还是经济上,江南四郡都要高出数个量级来,如果能在江南四郡重新点起反抗明国的火焰,那么,明国必将为此疲于奔命

    蒸汽机对于生产力的提高有着巨大的能量,但同样的,在短期之内,他对于普通人的伤害也是极其显眼可见的

    曹辉觉得机会千载难逢.楚地归顺明国还不到两年,民间还有无数的同情楚国的人存在,百姓对于楚国的闵氏皇朝的情感依然存在,要是过了这个村,可就真没有这个店了

    曹辉并不奢求能让明国像越国那样倒在农民暴动之上,因为越国和明国没有可比性.但尽可能地给明国制造麻烦,拖慢他们国力的发展,却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他决定亲自来指挥此事,在完成这个目标之余,他还想弄上几台蒸汽机回齐国去,好好地研究一番

    为了弄到蒸汽机,这一年来齐国可谓是机关算尽,但至今一无所获.隐藏在明国朝堂之上的高级鼹鼠到现在还无处下手,而蒸汽机的衍生机器虽然在大明国到处都是,但想要偷走一台,可就难上加难了,这东西太大,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弄走的,而每一台出厂的这些机器之上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每一台都在明国的监控之下,根本就不可能通过一些正常的手段将他们弄走

    正常的渠道既然不行,那就只剩下最原始的一条路了,抢

    但即便抢到几台这样的机器,想要弄回去也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事情,陆路上不用考虑的,所以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途径,走海路了

    为此,曹辉不惜动用了齐国的水师.哪怕水师现在正在艰难地重建过程当中.一支水师舰队想要越过层层险阻,抵达江南四郡并展开抢劫行为,其难度不言而喻.现在掌控着大海的可是大明水师,一旦被他们发现,齐国水师唯一的下场便是被全歼一途

    为了达到目标,曹辉可谓是绞尽了脑汁,煞费苦心,终于制定出了一个看起来切实可行的计划,现在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预想的发展

    水面之上,浮标猛然沉下水去,又飘了上来,曹辉一动不动地盯着浮标,当再次看到浮标一头栽下去之后,他才猛然一抖手腕,一条金色的鲤鱼飞起在了空中,一串串的水花随着鲤鱼的摇头摆尾而洒落下来.吧唧一地怕,鱼儿重重地落在船板之上,曹辉笑着捡起鱼,取下鱼钩,将鱼塞进了鱼篓

    “差不多了,过犹不及.”瞅了一眼鱼篓之中的两条鱼,曹辉一笑之下收起了鱼竿,从船舷边拿起了撑竿,慢慢地向着湖边撑来

    湖边,无数的垂柳枝条倒垂下来,枝上没有一星半点的绿意,倒是附着一层白雪,偶尔能见几根细细的冰棱,一两棵倒也没有什么看头,但当沿岸这样的垂柳成百上千棵的时候,这便又成为了当地一景了

    提着鱼篓跳下小船,曹辉看向岸边一直等候着自己的一名老仆,笑道:”晚上可有新鲜菜了,这梧湖冬日里钓上来的鲤鱼,肉汁鲜美,可是一绝.待会儿回去之后,你可得去盯着,万不可用重口味的东西,以黄酒去腥,稍稍腌制一下,上蒸笼蒸上少许时间,再调配一些佐料汁水,轻轻一淋,便成人间绝味.”

    “公子当真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奢拦人物,大事将起,公子倒还有闲心钓鱼论庖厨之道.”老仆笑着接过了鱼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剩下的事情,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难不成整日里锁着重眉,憔悴难安就是认真办事的模样了吗?”曹辉微笑着.”走吧,回去,看看事情又有了什么进展?”

    一主一仆两人一人提着鱼篓,一人扛着钓杆,在薄薄地雪地之上留下了两行淡淡的足印,沿着湖堤慢慢地向前行去

    梧州郡府,年轻的郡守慕容远显得心事重重,哪怕现在正是在陪着自己的岳父吃饭,仍然时不时地有些走神

    慕容远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江南四郡之一梧州的郡守,能如此飞快地窜上,一来得益于他在大明征伐楚国之时亮眼的表现,二来也得益于他雄厚的背景,他的父亲曾经是大明皇帝秦风的亲兵营的统领,现在更是独率五千蛮族骑兵驻扎于横山境内,而他的岳父,则是楚地排名首屈一指的富豪谢氏谢成

    有了这些强大的助力,他升起官来,可谓是一帆风顺,毫无阻力

    啪的一声,年轻的贵妇人谢飞燕用筷子击打在慕容远悬停在一盘清蒸鱼的上方的筷子,有些嗔怪地道:”老爷又走神了.”

    慕容远一惊之下,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岳父谢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1787:担忧

    慕容远成为谢氏的女婿,起初谢氏是极为抗拒的,当初大明的皇后娘娘说得可是要将谢氏女纳为皇妃的,不想最后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皇妃没有当成,谢家女儿还被赐婚给了一个蛮子.对于谢成来说,慕容远的确就是一个蛮子

    但这是皇帝的旨意,再憋屈也要忍着,好在最后闵后兮专门为此派出了瑛姑,跟谢成说明了其中的缘由并致以歉意,皇后都做到这一地步了,谢氏要是再不识好歹,那只怕下场就要不妙了

    不过当女儿嫁过来之后,谢成却又慢慢地欢喜起来,因为随着了解的深入,慕容远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慢慢地清晰起来,虽然出身蛮族,但慕容远的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蛮子的粗鄙,反而是温文尔雅颇有君子之风,而且对于皇帝赐婚的妻子谢飞燕异常的敬重,可以说是慕容家现在虽然有婆婆,但却是谢飞燕在当家

    慕容海的老婆,慕容远的老娘,是大字不识得一个的蛮族女人,但在越京城生活多年,对于中原大族,豪门世家却也是了解得不少的,对于谢飞烟这样一个出身世家的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媳妇儿一进门,立即就交出了家里的大权,啥事儿不管只管当她的老太君了.而像谢飞燕这样的女子,从小不但要学习琴棋书画,管家这种事情自然也是要好好学习的,慕容家交到了她的手里,与往日气息自然气象大不同.上上下下打理得一丝不苟,以前慕容远不擅长的一些迎来送往的人情礼节,更是被她做得天衣无缝,慕容远在楚地为官,现在渐渐地被当地官绅以及读书人接受,与这个老婆着实是大有关系的

    女儿自己欢喜,生活又幸福美满,谢成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怨气,现在也都消散了.再者说了,慕容远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一郡之守,未来前程可期,虽然因为出身蛮族的原因不见得当得上首辅,但未来一个议政,那是稳妥妥的囊中之物.而慕容海现在手握兵权,更是声名赫赫,谢氏有这样一个亲家,也不算是吃亏的事情

    此刻看到慕容远有些走神,谢成放下了筷子,道:”怎么,是碰上什么难事了吗?老夫能不能帮上忙?”

    慕容远斟酌了一下,道:”岳父,现在江南四郡的形式很是不好,随时都可能有大事发生,特别是湖州那边,已经可以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形容了.”

    “这事儿,朝廷不是早有定议了吗?现在满朝廷的目光都盯着那里,听说大将军杨致,国安部田康都已经到了那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蒸汽机的出现,必然会导致天下的大变革,咱们的皇帝陛下看得很清楚,必然有安排.”谢成笑着摇头道.心想女婿当真还是年轻了一些

    慕容远有些惊讶,”岳父怎么知道杨大将军和田大人到湖州去了?”这两个人的确是在湖州,作为梧州的郡守,慕容远当然是得到了通报的,但谢成一介商人,是怎么打听到这么机密的消息的?

    谢成得意地笑了起来:”有些事情,岂是想瞒就瞒得住的,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慕容远脸色郑重,低声道:”岳父,这事儿还有其它人知道吗?”

    “知道的人不多.”谢成道:”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大家也正是因此看到了朝廷的态度,才敢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拿着钱不当数啊,一台蒸汽机多贵啊,我还一口气买了三台运到梧州来准备建厂?”

    “正想跟岳父说这件事.”慕容远道:”湖州气氛极其紧张,梧州却有些平静得让人感到诡异,小婿心中着实不安.您办厂的事情,还是暂缓,机器也不要先拖到梧州来.”

    谢成有些不高兴地道:”怎么啦?你这是嫌弃我来这里办厂给你的名声抹黑么?机器早就再梧州这里运了,厂子的事情我也早跟这里的人谈妥了,可没有借你半点名声,也没有打你的旗号办事.”

    慕容远苦笑一声:”岳父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的梧州并不安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还是缓一段时间更好.”

    “这事儿缓不了.”谢成虎着脸道:”你不是没有看过蒸汽纺机的威力,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等于是金钱,谢氏如果不抓紧,就会失去市场,而一旦失去了市场的份额,想要再抢回来,不知要费多少心力金钱?”

    看到翁婿两人的气氛紧张了起来,谢飞燕站了起来,替二人的杯子里斟上酒,小声道:”好了好了,老爷,父亲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大明的官员要有政绩,不但看地方平安,更看重地方上的经济发展,梧州以前的丝纺行业本来就比不上其它三郡,经济实力也是最弱的一个,现在我们谢家愿意来这里投钱,本地人都欢喜不尽呢,把事业做大了,也是老爷的政绩不是?”

    转过头来,看着父亲,又道:”父亲,您也真是的,老爷让您缓一缓,那就缓一缓呗,钱哪里是挣得完的,再说了,凭着老爷家的关系和我们谢氏的生意网,想要占领市场份额哪有那么难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谢成哼了一声,”慕容啊,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商人就不知道你们的事儿,江南四郡之事啊,齐国人也插了手,但不管是齐国还是大明自己,目光都落在了湖州之上,那里才是较量的主战场呢!梧州,人家还看不上呢!还有三天,机器也就运到了梧州了,就按你所说的,机器先放在仓库里秘而不宣吧.等湖州那边结果出来再说.”

    “多谢岳父体谅!”慕容远大喜道:”到时候我派人去替岳父守着这些机器,保管万无一失.”

    “我们谢家还缺这几个人?”谢成不屑地道:”不是我在你面前夸口,咱家的护卫可比你这郡守府的人扎实多了.”

    慕容远苦笑

    “父亲,这话您在老爷面前说说也就可以了,在别处可千万不敢乱说.”谢飞燕警告道

    “你当你爹我傻啊,这不是在女婿跟前吗?”谢成哈哈一笑.”这次从上京城过来,给你们带了些礼物,里头有给亲家母专门寻摸的一些,燕儿回头不要忘记了.”

    “知道了!”谢飞燕笑吟吟地道

    郡守府慕容一家是其乐融融,享受着天伦之乐,而在梧河边上一个风景雅丽的庄园里,刚刚钓鱼归来的曹辉,却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面前洁白的地板之上顿时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大人,您没事吧?”几个人都是惊呼了起来

    曹辉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几页薄薄的信纸被他捏成了一团,紧紧地攥在了掌心之中,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之中,丝丝的疼痛,让曹辉从巨大的悲痛和愤怒之中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盘龙山大败,五六百精锐一去不返,两位宗师级高手兰永传和文耀武葬身深山之中,连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的贾方舟也没能回去,对于齐军来说,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惨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人有些骇然的发现,他们的统领大人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通红

    “生还者有几个?”

    “统领,生还者只有四个人.我们将他们分开,细细地审问了,综合他们四人的口供,这显然是一次明人有意识地策划出来的陷阱.”来人低低地道

    “急了,我们都急了.”曹辉重重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桌上,坚实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及时地向我报告?”

    “当时时间比较紧急,再者统领这里也到了关键时刻,所以朝廷的意思是不益让统领您分心.”

    “混帐啊!”曹辉呻吟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权夺利.贾方舟你个混蛋,当真是死不足惜啊.”

    屋内几人都默不作声

    过了很久,曹辉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仔细说一说,里头提到的一件能发出雷鸣般的武器是什么?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导致了我们围攻明军失败的是吗?”

    “是!”来人道.”明军撤走之后,我们仔细勘察了盘龙寨,坚实的大门四分五裂,是被巨力撕裂的,而据生还者讲述,就是一声如同巨雷般的响声之后,明军就同洞开的大门杀了进来.后来在与围攻他们的我军交手的时候,他们也是投掷出了这种东西,每一次都是伴随着烟雾,火光炸响,方圆丈余方园之内,几乎生还者.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武器的存在,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又一样新武器吗?”曹辉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一次又是什么?”

    “我们正在查.但到现在为止,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这种武器,根本还没有配备到明军的军队当中,应当是明国齐王随身侍卫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不好制造太过珍贵,所以不能大批量地制造.”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被研究了出来,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降低成本可以大规模地配装.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曹辉厉声道

1788:精妙的策划

    屋内一片寂静,良久,曹辉沉重的喘息之声这才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皇上和朝廷现在是什么意思?”他缓缓地问道

    “朝廷上的主流意见就是要尽早地与明国开战,不然时间持续下去的话,我们恐怕会输给对方.有可靠的消息称,明人已经蒸汽机技术运用在了战舰之上,他们的战舰已经不再需要人力和风力来推动,而是使用蒸汽动力.”来人道

    曹辉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再使用人力,就意味着明人在战舰之上可以配备更多的战兵,而蒸汽动力,将会使他们无视风力的影响,无休无止的蒸汽动力,将会使仍然使用人力驱动的齐国战舰没有了任何的用武之地

    换而言之,齐国这些年来,拼尽全力,舍弃了不少东西换来的舰队,在大海之上,仍然不会是明人的对手

    “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还有些犹豫.据田首辅说,陛下也在有些两难,站在一个军事将领的立场之上,这场仗自然是越早开战越好,但站在皇帝的角度之上,现在却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国内的经济虽然总体上在好转,但在某些地方又出现了反复和不稳定,而且八大家的余孽仍然没有完全平复,当初那些逃进深山大泽的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过造反作乱的心思,扑灭他们,也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陛下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所以朝议之上,至今还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

    陛下再等待什么,曹辉身自然知道,他在等待着秦厉的消息,等待着那极西之地的无数战舰自海上扑过来,这样,就能牵制住明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才是陛下需希望的开战时机

    只是秦厉能完成任务吗?他能带来那极西之地如狼似虎的舰队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回去吧,告诉首辅,现在陛下是不会开战的.”曹辉道:”现在也不是最佳的开战时机,一旦开战,我们的千里海疆立时就会成为明军肆意进击的战场,我们不可能处处设防,处处设防的后果,就只能是处处被击溃.你们能想象,当我们的大军在与明军决战的时候,后院里却到处起火的景象吗?当我们连后方都不能稳固的时候,前线将士又如何能安心作战呢?难道让他们一边与明军拼死作战,一边还得担心家乡的父母妻儿吗?”

    “是,末将明白了.”来人点点头道:”首辅还让我告诉您,一切要小心,哪怕是看起来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要当心会不会接下来一脚踩进陷阱里去.盘龙山之战就是例证.”

    曹辉阴沉着脸道:”让首辅放心,我不是贾方舟.”

    “是,统领.”

    “明军水师的活动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吗?”

    “入冬之后,明军水师舰队的活动频率大幅度降低,成建制出海的行动已经难以看到,现在第二舰队驻扎在葫芦岛,第一舰队驻扎在宝清,第四舰队驻扎在泉州,这三支舰队都进入了修整阶段,但让人奇怪的是,原本一直在我们海疆游戈的第三舰队,这一段时间也突然消失了,后来才查明,他们已经到了宝清,而第一舰队已经启航向葫芦岛驶去了.”来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他们的确走了,统领,这也算是天助我们吧,我们的水师出港,再无阻碍了.”

    “盯紧明军水师的动向,小心盘龙山的事件重演.”曹辉叮嘱道

    “统领放心,在几个港口停靠着的明军水师我们都有专人盯着,只要他们一出港,我们就能知道,葫芦岛虽然无法监视,但我们在附近海域也潜藏了一些快船,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回来.”

    “行了,那你回去吧,告诉首辅和陛下,我会成功归来的.”曹辉道

    “是,统领,末将告辞!”

    来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曹辉和那位老仆

    “不要紧吧?”老仆关心地看了一眼曹辉

    “心情激荡,一口血喷出来,郁气反而也随之而去了,不碍事.”曹辉摇了摇头,看向另一边的一个中年人,”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都顺利,三台蒸汽机,如今正沿河而下,最新的消息是已经到了湘州两河口了.预计三天之后,便可以抵达梧州.”中年人道

    “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现在即便是曹辉,也有些患得患失了

    “不会.”中年人肯定地道:”这三台蒸汽机的主人是楚地第一豪门谢氏的.谢氏的女婿就是梧州的郡守慕容远,而慕容远的父亲则是秦风过去的亲兵营统领慕容海,都是大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路之上,各地关卡都是一路轻松放行.”

    “这就好,这就好!”曹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为了弄到一台蒸汽机,曹辉可谓是煞费了苦心,当年策反的眼前这位中年人,梧州丝绸商家徐福,现在终于派上了巨大的用场.徐福的丝绸作坊并不大,以他的家底,想要购买蒸汽机,显然是力有未逮,而且现在蒸汽机是最热门的东西,想要购买的人都需要排队等候,即便他凑够了钱,真要买到只怕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这个时候,曹辉适时出现了.他的策划可谓是毫无破绽.慕容远到了梧州任郡守,而谢氏自然不会放过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谢成肯定想进入梧州丝绸行业,但丝绸行业又是一个很排外的行业,谢氏虽然生意很多,但以前却是以上京为据点,对丝绸恰恰没有涉及,徐福的邀请,让谢成看到了契机

    以谢氏的财力,只要打开缺口进入到了这个行当,便极有可能成为搅动这个市场的一方大鳄.事情就这样顺顺利利地谈了下来.徐福与谢氏成立了一个联合工坊,虽然还是挂着徐福的名字,但最大的股东却成了谢氏

    双方达成合约之后,谢氏立即便开始了购买蒸汽机的事宜,谢氏能量惊人,三台蒸汽机纯粹是插队走后门买的,而为他们说项的,却是大明的皇后闵若兮

    在谢氏女儿的事情之上,闵若兮自觉亏欠了谢氏,这样一点小事,不过是顺口而为之.既然求到了自己门前,闵若兮也就顺手办了.天工署的蒸汽机厂坊接到了皇后的命令,当然不会有半点拖延,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出货给了谢氏.至于本来该拿到这几台蒸汽机的商家,不好意思,便只能再等一等了

    现在,蒸汽机已经在前往梧州的路途之上,这件谋划,十成里已经成了九成,当然,剩下的那一成,则是最为关键的所在了

    能不能将这三台蒸汤机从梧州顺利地带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蒸汽机可是一个大家伙,想要把他弄走,唯一的可能就是走海路了.为此,曹辉不得不动用水师力量

    这本来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在明军水师面前,齐国水师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全的孩子,完全不禁打,怎样能才让水师顺利抵达梧州是曹辉一直头痛的事情

    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似乎老天爷也在帮助他,就在这个关键点上,大明在海上游戈的水师,突然缩了回去.这就等于给齐国的水师大开了方便之门

    此时的曹辉自然不知道,明国水师突然回港,却是因为秦风的目光放到了有可能到来的极西之地那个猛虎王朝的丹西国王身上,第一舰队全舰改装,需要去葫芦岛水师基地.这样宝清就成了一个空港,第三舰队撤回是为了加强宝清的防卫力量,作为大明最为重要的商务港口,大明并不想宝清出事.因为齐国舰队的主力战舰虽然被封在港内,不会轻易冒险出港,但齐人的快船,半潜船这样一些小舰,却是经常出海的.而齐人也一直在利用这些小舰在历练自己的水兵.这些小舰可就不好防备了,他们有时候成群结队,有时候却是孤霍零的一个,大明可不想让齐军的这些小舰莫名其妙地渗透进了宝清这样重要的港口

    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齐军只需要一艘船,一把火,便足以让大明蒙受重大的损失

    “不过统领,有一件事情还是很麻烦的.”徐福道:”谢氏很看重这三台蒸汽机,随船护送这三台机器的都是谢氏眷养的江湖高手,进了梧州,作为谢氏的女婿,恐怕慕容远也会派兵看守.想要控制这艘货船并开到目的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你不必要操心.”曹辉道:”你只需要准备好一名好的船老大和水手就好了,那些人和兵,我们来解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与那谢成好好地沟通,确保这艘船顺利地抵达梧州.”

    “是.”徐福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这件事办成之后,你和你的家人这一次一起跟我们去齐国,我们大齐,不会亏待了给予我们巨大帮助的人.”曹辉许诺道

    “多谢统领!”徐福大喜,他其实一直就担心这一件事,齐国人办完事拍拍屁股一走,自己却被留了下来,事后明人追查,只怕最终会查到自己的身上,那时候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1789:秘行

    茫茫的大海之上,一支小小的舰队孤独地在海上前行着。

    这是由一艘三层主力战舰和数艘辅助战船以及两艘半潜船组成的小舰队,这些战船,如果停在港口里的时候,看起来倒也一个个的像是庞然大物,但行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时,立时就显得渺小无比了。

    樊新站在高耸的指挥台上,双手按着船舷,目光有些忧郁地瞅着远处层层泛起的带着白沫的浪花,海风是如此的凛冽,便连海鸟也看不到几只,以往出海能看到的那些大鱼伴船而行的景象,更是一点也瞅不见。

    天上的云层很低,整个天空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锅一般,让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儿来。

    这一趟的征程,在樊新看来,就是一趟九死一生之旅。便连水师统领宁则枫也并不看好这一次的行动,只配给了自己这样几艘战舰,这明摆着就是自己这一趟即便回不去他也不会太心疼的节奏啊。

    这让樊新有些心塞。

    就这点兵力,要是在海上碰到了明军水师,自己除了跳到海里去喂鱼虾,似乎并没有其它的什么好出路。樊新清楚,自己可是上了明军水师黑名单的人物,如果说宁则枫是明军水师第一痛恨的人物,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是排在第二个的。

    明军第一艘主力战舰被击沉,就是自己的杰作。这在大齐,当然是赫赫战功,但在明国方向,自然便是刻骨的仇恨了。这一次自己孤身出击,而且是深入到大明内海,要是被明军发现,樊新不觉得对方有放过自己的道理。

    唯一的安慰就是大海这么大,对方不见得就能发现自己,以前对方的战舰在大齐的海域之内乱窜,自己不也是能找到机会见缝插针吗?也许明人灯下黑。他自己安慰自己道,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己带这一点兵力就敢深入明国海疆。

    樊新接到的命令是去明国梧州接一批人回齐国。要不是宁则枫拿出来的是皇帝的圣旨,樊新简直要以为这是宁则枫要找个机会让他去送死。但既然是皇帝谕旨,只怕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要不然就是几个人的话,走陆路有大把的机会到齐国,有什么必要派出一支舰队来干冒奇险呢?

    对于齐国水师来说,哪怕就是这样一支小小的舰队,那也是宝贵的,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不是?相对于强大的明国水师,齐国的每一艘战舰,每一个水兵,都是宝贵的。

    回头扫视着自己的这支舰队,除开水兵之外,还有一千五百名陆战队成员随自己一齐前往,这也是樊新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接人而已,接到了人就跑啊,带上陆战队干嘛,要去陆上干一票吗?这没有道理啊。

    樊新想不通,想不透,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级别不够,很多的秘密,恐怕只有自己到了地头才能完全清楚明白。至于现在,那就闷着头一路往前走吧,但愿漫天神佛保佑自己不要遇上明军水师。

    齐国水师正在一天天的强大,对于这一点,樊新是最清楚的,得益于朝廷和皇帝的大力支持,如今的齐国水师终于凑齐了一支舰队所需要的所有所有战舰,十五艘主力战舰加上更多的辅助舰只,虽然不足以与明国正面对抗,但却足以牵制住明军的大部分水师。现在与明人作决战自然是不现实的,但海上作战,比起陆地作战更加的复杂,有时候,倒也并不能以战舰的多寡来说话。

    现在的齐国水师,已经有了对明国的一些重要的港口,海边城市发起一次致命的攻击了,这就迫使明国人不得不在这些地方驻扎舰队保护。这也使得齐国海疆这一年来受到的明国水师陆战队的骚扰大幅度地减少。

    仿照明国水师,齐国水师同样建立起了水师陆战队,有时候在樊新看来,双方的水师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不但编制一样,连武器也差相仿佛。

    自从齐国在冶铁炼钢的技艺之上获得突破之后,明国的霹雳火,新型投石机,弩机等武器,终于可以大规模地仿制了,而所有的战舰之上,也是第一批装上这些新式武器的。比起明人或者有不足,但相比于过去,实在是进步太多了。

    樊新不指望能在正面对决之中干过明军,一想起明军那几艘五层战舰庞大的身躯,樊新就觉得心里发冷。

    这是一场不对称战争,齐国需要做到的是区域阻隔,而不是海上决战,决战的最终双方还是两国的陆军。

    寒风吹在脸上,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在割着,樊新默默地裹紧了披风,转头向着舱里走去。舰队仍在默默地前行,驶向着所有人未卜的前路。

    湖州的气氛已经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不仅仅是州城,便连下轄下的县府之中,也有不少人在向着这里赶来,而不知什么缘故,官府居然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措施,任由这些危险的人流向着州城流动。

    湖州丝纺有一个标志性的大户,那便是涂氏纺织。涂氏原本就是楚地的丝绸大家,现任大明户部尚书的耿精明还是商人的时候,跑到江南来,第一个找上的便是涂氏,两人联手一度控制了丝绸的产销,那个时候是涂氏最为风光的时候,丝绸产业链上的所有价格,涂氏几乎可以一言而决。后来耿精明被大明皇帝征召,结束了手头上所有的生意,其中与涂氏合作的股份,便全都卖给了涂氏。

    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在楚地归了大明之后,涂氏家主涂长明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明丝绸联合会的会长。

    涂氏纺织,是第一个订购蒸汽机和新式织机的厂坊。也是第一个大规模裁撤纺织工人,缫丝工人的厂坊。

    而现在,第一个受到围攻的自然也是涂氏纺织。

    所有的新工厂坊,都建在州城之外,一来是因为新式纺厂虽然在大量地裁撤人手,但事实上,厂子的规模却在大幅度地扩大,二来,蒸汽机所需要烧的煤炭会产生大量的烟雾,灰尘,会发出巨大的噪间,这些都决定了他们不适合再建在州城之内了。

    江南四郡虽然繁华,但城池与北方的大城比起来,的确是有些狭**仄。而新任的郡守们也从越京城的经营之中得到了极大的启发,城池之内,当然要建成商业区,消费区,住宅区啊。越京城的改造,光是卖地,便得到了偌大的资产,更重要的是,后来城内的房屋,土地价格翻着跟头地往上涨,为越京城的经济做出了重大贡献。

    越京居,大不易,已经成了明国人共同的想法。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大明治下的那些州城,立时便有样学样,开始了同样的操作。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涂长明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厂子距离州城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而现在,在他的厂子大门之前,已经围满了黑压压的纺织工人。

    “反了反了!”涂长明在厂子里愤怒地转着圈圈。外面转来的要工作,要吃饭的呐喊之声一阵阵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你们要吃饭,关我屁事啊!”他跳着脚大骂道:“老子愿意要人就要,不愿意要就不要,还能强逼着老子雇佣你们啊?”

    身边的一位老掌柜却是脸色有些悲戚:“家主,这里头有许多人,几代都为咱们涂家做工呢,现在一下子都没有了工作,吃饭都成了问题。”

    涂长平愤怒地回头瞅着掌柜:“那我就该养着他们?我是不是给了他们足够的解约金?我甚至给予了他们更多的补偿?”

    老掌柜无言地低下了头,从合约的角度上来看,涂长平的确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指责的地方,但从现实角度上来看,那些人也的确是陷入到了困境当中。

    门外的吼叫之声更加地大了起来,其间更有数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凌空飞了进来,险些砸到了涂长平的身上。

    “去给官府报信的人现在也不知到了没有?我们的警卫呢?”涂长平问道。

    “家主,现在外面太乱了,也不知道咱们的人,能不能跑到城里去,听说现在城里也乱得很,到处都是这样一些纺工,下面的府县也有很多的人窜了过来了。至于咱们厂子里的警卫,家主,我以为只怕指望不上。”老掌柜压低了声音道。

    “嗯?”

    “家主,这些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外头的那些人,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亲戚朋友在里头,怎么能指望他们呢?”

    听了这话,涂长平心神顿时有些乱了。

    大门咣当咣当地被撞响,涂长平终于有些慌了。

    “家主,还是暂避一下锋芒得很好。”老掌柜牵着涂长平的手道:“家主快跟我来。”

    两个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伴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厚实的大门被硬生生地撞得倒塌了下来。无数的壮实汉子蜂涌而入。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作!”冲进来的汉子们聚集在院子里,大声地吼叫道:“我们要见东家。”

    在一片激愤当中,一些人影悄悄地脱离了大部队,潜入到了厂子里的其它地方。

    不久之后,火头从厂子里冒了出来。

1790:暴乱

    一名捕快跌跌撞撞地穿过了院子,冲向了府衙大堂

    “起火了起火了.”被高高的门槛一绊,顿时一个狗吃屎跌进了大堂之内,在光滑的石板之上滑出去极远,抬起头来时,恰好看见郡守大人那张铁青的脸

    “哪里起火了?”湖州郡守顾诵恨不得一脚将这个丢人现眼的捕快重新踢回到院子里去,但在大将军杨致和国安部尚书田康的面前,终于还是强行忍下了这个冲动,怒问道

    “城外的涂氏纺厂,起火了,冲天大火,浓烟站在城墙之上都能看到,涂氏纺厂怕是完了.”捕快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大将军,田尚书,涂氏是江南纺织的龙头,现在一朝毁于暴民,对于江南纺织,打击极大啊,是不是该出手了!”顾诵看着两位朝廷大员,有些艰难地道

    “一个厂坊,毁了也就毁了,涂氏这些年不知积攒了多少家业,这点损失,他担得起.”杨致没有说话,坐在哪里专心致志地用一块丝绸在擦着他的那把小剑,而那把沉重的黑色大剑,此刻就横放在桌子之上,说话的人是田康,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争

    “重头戏在城内呢!”田康冷笑道:”烧一个厂子算什么,,齐国人是想裹协着这些糊涂的纺织工人杀官毁城,然后再将被逼上绝路的家伙带着攻城掠地,重现当年越国莫洛的故事呢!”

    “田尚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纺工就再无生理了啊,他们只不过是被人蒙骗,无端就犯下了这样的杀头大罪,实在是有些可惜了.”顾诵看了一眼田康,心道如果不是你田尚书一定要弄这一出钓鱼执法,自己又怎么会睁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一步一步地走上绝路?

    “不等着,如何将那些藏在水面之下的家伙钓出来?”田康冷笑着道:”不能斩草除根的话,以后必然又会再起波澜.齐国的奸细,探子,对大明心怀不满想要作战的前楚人,这一次田某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一劳永逸.顾郡守,这也是金首辅的意思.”

    顾诵苦笑,金首辅只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蒸汽机的大量应用于纺织行业,使得江南大量的人失业,失去了谋生的本事,首辅金景南一直想大规模地向西部涔州这些地方移民,但生在江南之地的人,谁会愿意去传说之中的苦寒之地西地涔州?既然软得不行,朝廷就想来硬得了.这一次下来,也不知会有多少江南四郡的人会被强行遣送到涔州去屯田开荒?

    这是赤裸裸地行先诱人犯罪,然后再抓住重惩,在顾诵这样一位读书人的心中,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但作为地方大员,他没有办法解决现在面临的难题,大量失业的纺织工人堆集在他的辖下,便是一个个绝大的隐患,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便会爆发,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也就只能任由田康将一个偌大的圈套布置了下来

    三位大员枯坐大堂之内,两人稳如泰山,一人如坐针毡

    半个时辰之后,先前的那名捕快再一次飞快地冲了进来,这一次学了一个乖,终于是没有再被门槛绊倒,不过脸色看起来却是苍白的,进门之后竟然连行礼也忘记了,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城外的暴民已经在向州城内涌来,东城门被城内的一些暴民抢夺,守卫城门的一队士兵死死不明,现在暴民正在向州府冲来.”

    “死人了啊?”田康抬起头来,狞笑着道

    杨致将小剑拿到眼前,细细地端详着,不紧不慢地道:”应当不止一路人吧?”

    “是是是,还有一队往武库方向去了,另一队向着粮库方向去了.”捕快语速奇快,”好多人,黑压压的,每一路怕不有成千上万的人.”

    顾诵脸色大变:”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田康淡然道:”其中一部分是被挑唆起来的纺织工人,一部分人是想趁着混乱发财的地痞流氓,另外一些吗,倒有可能是被裹协起来身不由己的.”

    “这些人岂不是太冤枉了?”

    “冤枉?”田康不屑地道:”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家中,会出这样的事吗?既然出现在暴民的队伍之中,那就不是冤枉.顾大人,江南的人太多了,需要清理一番,至于罪行轻重,你也不必担心,大理寺会秉公审判的,而监察部会盯着大理寺,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杨致站了起来,看着田康道:”是你去武库,还是我去?”

    田康一笑:”我去武库吧,大将军是宗师,在这里护着顾大人更安全一些,我们也不知道齐人的探探之中到底有多少高手?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是一定要杀顾大人而后快的,顾大人不死,这些人怎么才能裹协那些暴民走上那条不归路呢?”

    顾诵看着轻松的两人,脸色铁青.江南经过这一劫,也不知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将在事后破家,多少人妻离子散,会有多少人伦惨剧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看着顾诵愤怒的脸庞,田康在走过他的身边轻轻地道:”顾大人,一个强大帝国的崛起,必然会有很多人会被牺牲,为了这个目标,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田某的时候,田某绝对会欣然引颈就戮.”

    顾诵嘴唇哆嗦道:”这会伤了天子之仁的.”

    “不会.”田康笑了笑:”天子将政事完全交付给了政事堂,将来真有事,那也是政事堂担责,田某是直接责任人.到了那时候,只需要将首辅和田某交出来,自然便可以平息楚地之人的怒火.”

    顾诵目瞪口呆地看着田康欣欣然地走出了大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转头看向杨致

    杨致摇了摇头,”我私信跟陛下交流过这件事情,陛下只回给我一句话,工业化革命是大明强大的必由之路.”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但我会猜.陛下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说,在大明变得无可匹敌之前,这是必须要付出的牺牲.顾大人,不要多想了,两军对垒,千军万马战死在沙场的时候,不也是为了这个目标吗?”

    “那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同是为了一个目标,都是送命.”杨致手指弹动,指间的那柄小剑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又反身提起了桌上的黑剑,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快到了.”

    他走到了大门前,看到府衙里的兵丁已经严阵以待,院墙,门楼,箭楼里布满了弓手,而在大堂的院子里,一排排的兵丁手执长矛大刀,已经排成了密集的队形

    顾诵急走几步,牵着杨致的衣袖:”大将军,少死人,哪怕是将来把他们都发配到涔州,终究还是活着的.”

    杨致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们的目的,也不是杀人.”

    通往武库的道路之上,大概有两千余人,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想要做大事,没有武器可不行,如果能抢占武库,内里库存的大批武器,足以武装起上万人,有了家伙,才能真正达到他们的目标

    与冲往郡守府,粮库的人有老有少不一样,往武库跑得的人,大多都是青壮汉子.被煽动起来的纺织工人,其中有很多人直到此时还抱着要找官府老爷们讨个说法或者是想趁乱去粮库抢些粮食而浑身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造反了.而去武库的这些人,除了别有用心的,就是一些不安分的家伙了

    大明拿下楚地的时间并不长,不满大明,心怀故国的人其实并不少,而其中,更有一些地痞流氓,平素在官府的压制之下,只敢做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今天一看机会来了,自然就想趁此大干一番

    武库的大门已经清晰可见,大门前宽敞的空间里,没有看到有军队在守护,倒是几个看门的士兵转身风一般地跑进了围墙之内,砰地一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冲进去,冲进去.”疯狂的人群之中有人振臂大呼,一两千人嗷嗷叫着冲向了院墙,其中更有数人直接飞身跃起,如同大鸟一般,高高地跃过了院墙,落向了院子内,人在半空之中,已是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田康冷冷地站在武库大门高高的门槛之上,在他的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全副武装的士卒,一面百竖起起来的半人高的盾牌缝隙之间,露出了弩机黑洞洞的发射口,在弩机的身后,一名名身经百战的老兵站得稳如泰山,手中长枪斜斜指向前,开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

    十几个鸟人从空中落了下来,身在空中,他们已经看到了院中的情形,惊叫声中,却是无法改变自己的身形重新飞回到院墙之外去

    他们揣着一颗绝望的心情落到了院子里,不等他们有第二个动作,密密麻麻的弩箭已经攒射了出去

    可惜这十几人都是江湖之上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之下,连一丁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便被射成了刺猬

    在他们倒下的瞬间,围墙摇晃了起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围墙整个的被推倒了,刚倒在地上的先行者完全掩埋了起来

1791:降者不杀

    弥漫的烟雾之中,传来了军官尖锐的口哨之声。第一排的盾牌兵提起盾牌,与身后的枪林齐齐向前踏上一步,盾牌落地,发出重重的声音,伴随着士兵们的齐声怒喝之声。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内里包含着的肃然和杀气,顷刻之间便在武库内外弥漫,这一瞬间,这里仿佛化身为了铁血战场。

    烟雾之中有人影在向前冲来,弩机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扫射,哒哒的弩机声伴随着沉重的人体坠地之声,怒吼声,哀嚎声,惨叫声,乱成一团。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些不同如山的明军士兵,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景象。这些人都是杨致悄没声地调来的百战老兵,分散进入到湖州郡城,然后悄悄集结,就地使用武库之中的武器装备。

    湖州本来就是一个商业重城,外来流动人口极多,再加上这些日子乱成一团,即便是齐国的谍探也完全没有发现,杨致已经在城内偷偷地藏起了一支军队,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四郡周围的那些集结的军队之上,殊不知,那些军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罢了,解决问题的,只是这些已经在城内的军队了。

    烟尘散尽,冲进来的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冲在最前面的,此刻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身上插满了弩箭,鲜血正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如同一条条红色的蚯蚓蜿蜒曲折地扭动,渐渐地汇合在一起,成了一条红色的大蛇扭动着,漫过稍高一些的地方,然后在低洼处汇集成一汪汪小小的血泊。

    前方的暴民骇然止步,而紧跟在后面的却还不清楚状况,仍然在喝骂着向前涌动,推动着前方的人前行。

    那一排排倒在地上的死尸就如同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明军虽然没有发声,却似乎在清晰地告诉着他们,这里有一条无形的界线,过线者死。

    前面的暴民拼命地躬起了身子,一条腿屈了起来抵御着来自后面的压力,一边大声哀嚎道:“军队,军队,快跑啊!”

    后面的暴民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了,有机警一些的,拔腿便欲向方逃命而去。真正的齐国谍探和那些意图反明的人,事发之后都是最为积极的冲在前方的那一批,现在,却是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即便有三五个混在人群中专门来煽动百姓情绪的谍子,此时也一个个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他们。

    很明显,明军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后面的那些本来想跟着打秋风,发混乱财的地痞流氓们此刻跑得比谁都快,只可惜,这不是平常的街头斗殴争抢地盘,打不过还可以跑,今天他们对抗的是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器。田康嘴角噙着冷笑,抬起一只手,像赶蚊子一样挥了挥。屋脊之上,立刻便出现了一排弓手,弯弓搭箭,凄厉的箭啸之声划破长空,转身奔逃在最前面的几个暴民身形向前一冲,紧跟着便栽倒在地上,背心里,一枚羽箭的尾部正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晃动着。

    “降者不杀!”田康低沉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降者不杀!”上千名士卒的齐声呐喊,让所有暴民为之失色。他们何曾见过一支军队真正的杀气和威风呢!

    被鼓噪而起的热血和勇气来得快,消散得也是极速,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板的时候,这些人才突然明白自己在干什么?造反,两个字在他们的脑子中萦绕,不管是在那个朝代,沾上了这样两个字的人,只有两条路,要么成功改朝换代,要么身死族灭暴尸荒野。

    勇气消散得干干净净之后,便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在明军士兵的怒吼之下,一团又一团六神无主的暴民们抱着头蹲了下来。

    当然也还有强悍的,当九成九的人抱着头蹲下来之后,这些倔强地仍然站着准备寻摸机会的人便显得无比碍眼了,田康正眼都没有瞅他们一下,弹了弹手指头,弩箭再一次地呼啸着从那些蹲着的人脑袋之上掠过去,将那些仍然站着的人砍麻杆一样的射倒在地上。

    蹲着的人这一回干脆都趴在了地上。

    一名明军军官越众而出,向前行了几大步,厉声道:“所有人,趴在地上,四肢摊开,违令者,杀!”

    与此同时,湖州郡府所在,一出几乎相同的戏码也正在上演,不过与武库这边略略有些不同的是,聚集在这里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不少的娃娃,透过大门看到这副景象的顾诵的嘴唇又哆嗦起来,“不能放箭,不能放箭啊!杀不得,这是杀不得的。”

    杨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只要他们不冲击府衙,自然不会放箭。但如果他们潮水一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那便也顾不得了。所有人听着,齐声大吼,冲击府衙者,杀无赫!”

    府衙内外,不论官员还是士卒,都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吼了起来,便连顾诵,也扯着嗓子大声吼着,他相信杨致所说的话,这些人要是真敢冲击府衙的话,杨致这位沙场百战老将只怕眼睛都不眨地便下令开杀。

    这院子里的绝大部分兵丁,全都是杨致调进来的老兵,而隶属于他顾诵的只不过是一些捕快和一些武装巡捕而已。这些人在这些老兵面前,啥都不算。

    饱含着杀气,或者还带着些许哀求意味的喊声,似乎真的是起了作用,外面鼓噪的人群竟然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这让顾诵的心情稍许平复了一些。

    “大将军,您看,都是陛下的子民啊,还是听话的。”顾诵擦着冷汗,低声道。

    “不见得,心怀叵测之徒总是少不了的。”杨致笑答道。

    杨致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我们要见府君,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和府君说话。”

    听了这话,顾诵抬腿便向外面走:“肯商量便是好事,我去好好地劝说他们。”

    杨致挑了挑眉毛,不作声地跟了上去。背在身后的手,不引人注目地作了几个手势。

    站在府衙前高高的台阶之上,顾诵看着街面之上黑压压的人群和一张张脸庞,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好好地安抚一下这些不安的百姓的时候,密集的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啉啉的弩箭射击的声音。

    从三个方向上,十数枚弩箭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射向了顾诵,人群瞬间大乱起来。

    顾诵一个文官,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而他身边的杨致,却在第一时间抬起手来,将顾诵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白光缭绕之间,薄如蝉翼的小剑闪电般地绕身盘旋飞舞,来袭的弩箭纷纷被凌空斩断。

    斩断来袭弩箭之后,杨致脚尖半旋,恰好转过身来面对着院内,两名本来站在门边的捕快恰在此时提刀向着顾诵斩来。刀光如惊鸿,速度似闪电,这两个捕快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能力,分明就是江湖之上的武道高手。

    杨致轻笑一声,踏前一步,两手探入刀光之中,卡卡两声响,两柄刀顿时被他生生捏断,毫不停留,双手行云流水一般地一拍,两柄断刀顿时没入两个刺客的琵琶骨中,紧跟着修长的手在两人身上轻飘飘的一拍,两个人霎那之间七窍流血地软倒在地上。

    “宗师!”两名刺客软倒在地上,绝望地叫喊了起来。“杨致!”

    杨致哈哈大笑,“做刺客,第一要做到的便是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杀气,你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当真蹩脚得很。”

    大笑声中飞起两脚将两名刺客踢进了院子中,早有士兵飞身而出将两人牢牢地按住捆缚起来,其实这个时候,这两人已经被杨致废去了全身修为,比起普通人犹为不如了,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瞬间被四马攒蹄地牢牢地捆了起来。

    再次转身的杨致,面对的已经是十几个从人群之中疾扑而来的刺客,冷哼了一声,杨致屈指弹动,一个个飞来的身影便如遭雷击,从半空之中卟嗵卟嗵地坠了下来。

    院外密密麻麻的百姓此刻已经完全惊呆了。从院内涌出来的,从墙上跳出来一排排的士兵手执利刃,一步步地逼近着他们,而他们,却是在下意识地向后退着。

    事情的发展显然与他们预想的不一样。从那些刺客跳出来开始行动的时候,整个事情便完全不同了。

    惊魂未定的顾诵此刻却又突然回过魂来了,竟然身手敏捷地从杨致身后几个跳跃便到了前方,挥舞着双手大吼道:“乡亲们,这是齐国人的阴谋,你们不要上当。现在听我的,都蹲下来,蹲下来。”

    举许是顾诵身上那一袭郡守的大红袍服给了那些百姓们一点点的信任感,终于,在一些人抱着头蹲下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抱头蹲了下来。

    杨致玩味地看着顾诵,这读书人,有时候看起来胆子也真是大得可以,其实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杨致亦不能确定,人群之中到底还有没有隐藏的刺客。

1792:于平地处有惊雷

    夜深寒重,北风呼呼地吹着,簌簌落下的雪籽被风裹协着打在屋顶上,窗户上,城墙之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白天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城墙,此时有些地方又已经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籽.慕容远站在城楼之上,凝视着一片漆黑的梧州郡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往日的这个时候,梧州可真是热闹的时候,站在城楼之上,可以看见华彩的灯光遍布全城,通透的灯光之下,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那些夜市,酒楼,茶馆袅袅上升的烟气

    慕容远最喜欢看的就是这样的烟火气.因为这代表着他治下的子民生活富足,安乐.但随着蒸汽机的出现,这一切似乎都因为这台机器而改变了

    梧州的情况,虽然没有湖州那么严重,但情况也不容乐观,战后两年来,梧州第一次宣布了宵禁,入夜之后,任何没有通行令牌而敢于在街上行走的人,都会被巡逻的捕快,武装巡捕以及军队抓走

    活泛的梧州城,一下子便死了.站在城楼之上,能看到的几处有灯火的地方,除了官衙,军营,就是学堂了

    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之声,慕容远回头,便看见天武营的营将韩华锋正大步向着他走来

    “郡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韩华锋问道

    “睡不着,想着湖州那边传来的消息,便有些心有余悸.”慕容远叹了一口气:”到现在为止,我们湖州也已经逮捕了近一千人了,郡府大牢都已经人满为患了.说句实话,看着那些人的模样,我心实在不忍.”

    韩华锋一笑,读书人说蛮夷入中华则中华之,这话的确说得毒,说到了点子上.慕容远本是蛮族,但进了学,读了书,这心肠倒也是变软了,与他以往所见的那些蛮人大不同,其实现在慕容远的行为举止,如果不熟悉他的人,也完全无法将他与蛮族联系起来了

    “树挪死,人挪活,这些人看不清大势啊.大势所趋之下,但凡挡在前面的,都会被碾得粉身碎骨.梧州这里,也已经郡守心软,看看湖州,这一阵子过后,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隐患将不复存在.”韩华锋道

    “故土难离,此心可鉴.”慕容远摇头道:”当年我们下山之时,我还小,但却仍然记得母亲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可谓是一步三回头啊.前途莫测,谁不恐惧?”

    “如不下山,郡守可有今日之风光?身居高位,娶得娇妻?”韩华锋大笑道

    “当时那里想得到以后,那个时候啊,也不是被逼得没法子吗?”慕容远也笑了起来,”也就是想起了当年我家的光景,我这才支持首辅的政策,就是看着那些人的模样,不免突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梧州这边的人,还算是安分的,不像是湖州那边大动干戈,所以啊,最终也不会流放得太远,以后回来的机会也会更多,不过他们去了新地方,以后不见得还愿意回来呢!”韩华锋微笑着,”那些地方可不会把这些流放过去的人当真当做犯人来看管,除了不允许他们偷偷往回跑以外.”

    “但愿吧!”慕容远点了点头:”就像我现在,回到过去的老家,也就是看看风景,渡渡假,缅怀缅怀祖宗,真让我一直呆在山里,那是一点儿也不习惯了.现在看起来很残酷,但我们希望未来是美好的,就如你说的那样,树挪死,人挪活.”

    “或者到了那个时候,这些离去的人会感谢郡守呢!”

    “这就不想了.”慕容远摇头道:”我这任梧州郡守啊,注定是要被梧州人骂祖宗八辈的,郡府里都逮了这么多人,再加上下面各县抓起来的,怕不有上万人了.这些人将来必然要被逼着离开家乡,或者有的一家一家的也要跟着搬离.”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无愧于心罢了.”韩华锋叹道.”百姓们或者骂个我们几十年,但历史会给我们一个正确的评价.等到那些记得我们的人都死没了,后人只能从史书之上读到我们的时候,那就全是好评了.”

    慕容远大笑:”你倒心大,还想进史书.”

    “就算史书没可能,那郡志,县志里,总会提及我们的名字罢?”韩华锋笑了起来,”我的心真不大,能在这些里面留下名子,也就心满意足了.郡守,你是读书有成的人,我们这也勉强算是青史留名吧.”

    “算的,算的.”慕容远开心地笑了起来

    两人正自笑得开心,风雪之中突然传来了急骤的马蹄之声自城外传来,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敛去了笑容,脸上露出了郑重之色

    雪夜奔马,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带来的从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疾步走到城垛之旁,看向城下

    一骑自远方而来,蓦然从黑夜之中钻了出来,出现在城墙之上的灯光照射范围之内.不等城上守卫的士兵发问,城下马上骑士已经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一块令牌,大声道:”国安部驻阳泉县校尉刘建,有紧急军情求见慕容郡守,韩将军.”

    “开门,让他进来.”慕容远瞅了一眼,喊话的那个自称是刘建的国安官员,他却是认识的.”刘校尉,我是慕容远,出了什么事了?”

    吊桥轰然落下,城门刚刚打开了一条可供战马挤进来的缝隙,刘建已是打马奔了进来,翻身上马,沿着阶梯直奔上城,与向下的慕容远,韩锋相逢于半道之上

    “慕容郡守,韩将军,阳泉暴民作乱,海上海盗登陆,两相勾结,阳城已被破,现在阳泉县令集结了最后的士兵死守内城,阳泉岌岌可危,请郡守,将军速速发兵相救.”刘建急促地道

    慕容远与韩华锋眼中都是露出震惊之色,原本以为梧州会较为平静地渡过这一次危机,但没有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避不过.什么海盗?海上的海盗,现在分为两种,一种是大明的海盗,去齐国那边到处肆虐,另一个就是齐国的海盗了

    不过一向是大明的海盗为所欲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齐国的海盗公然登陆大明海疆的

    “齐国人的机会抓得倒真是准.”韩华锋黑着脸孔道,大明的舰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尽数撤离了齐国海域,齐国人倒真是会见缝插针,立即就溜了出来,反过来侵袭大明的海疆线了.”刘校尉,海盗有多少兵马?”

    “黄昏之时,城内暴民突然发难,应当是有齐国谍子潜服其中,城内一下子便乱了套,留守在哪里的五百士兵忙着镇压暴民,被分散了开来,而此时海盗突然出现,应当是以半潜船趁着风雪偷偷地溜了进来,在城内暴民的接应之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城,事起仓促,我们只来得及将士兵集结了起来守卫内城,外城,实在是顾不住了.攻进城内的海盗,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当真是找死.”韩华锋愤怒地吐了一口唾沫,”五百兵丁守卫内城,应当不会被这些海盗攻破,但外城,只怕要遭殃了,慕容郡守,只怕你要准备善后事宜了,我这就带兵去救援,纵然救不得阳泉外城的百姓,也要将那些海盗留下来.”

    “此去阳泉百余里,韩将军要当心那些齐国海盗半路伏击.”慕容远叮嘱道

    “我带一千人去,只不过这样一来,城内就只剩下一千军队了.”韩华锋有些担心,”郡城内有近十万人口,如今正是糜乱之时,郡守倒是要多多费心.”

    “城内你便放心吧,有一千军队,再加上捕快,武装巡捕,维持秩序已经足够了,你快去快回,最多三天也就回来了,我这里准备好救济物资,明天便开始出发,等你击败海盗,平息了那里的暴乱,我们的救济物资也就到了.”慕容远道

    “那就这样.”韩华锋抱了抱拳,小跑着离城而去,刘建冲着慕容远抱了抱拳,也匆匆地追着韩华锋而去

    “终究是消停不得啊!”慕容远一个人在城墙之上发了一会儿了呆,听着城内军号之声骤起,看着一队队的士兵迅速地集结,离开了郡城,这才大步流星地走向府衙

    他不担心韩华锋不能击败那些海盗,所谓海盗,根要就没有攻城掠地的心思,无非就是骚扰,杀伤,抢掠,然后便逃之夭夭.他只担心韩华锋不能留下这些海盗,要是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只怕就会没完没了了

    就在韩华锋急急带着军队赶路,慕容远在府衙之中紧急召见合府官员商议如何赈灾,救济,善后的时候,在郡城之外的河道码头之上,一个人影犹如鬼魅一般地掠到了停在那里的一条商船之上

    这条商船正是从泉州转运了三台蒸汽机的谢氏船只,抵达梧州之后,因为气氛日渐紧张,慕容远不想这个时候这些机器出现在梧州人面前,因而这艘蒙着厚厚毡布的商船便一直停在了港口里,由谢氏的私家护卫守护着

    而此刻,站在船头的,正是一直跟着曹辉的那个老仆

    此人姓蒋,名通.他有着另外一个身份,齐国首辅田汾的贴身护卫,一位宗师级的高手

1793:果然出事

    忙碌了一夜的慕容远,直到天色放亮之时,才因陋就简地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片刻,正自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大厅之外却传来了忙乱的脚步声和气急改坏的喊叫声,听声音,竟然是自己的老丈人谢成。

    一惊之下,慕容远睡意全消,一挺身坐了起来,正好看见谢成撩着袍子飞奔进来。谢成是谢氏家主,平素是最为注重仪容态势的一个人,此刻却是毫无形象可言,脸孔有些扭曲,满面涨红,靴子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明显是进了水,整个裤子的下半截,几乎全是湿的。

    慕容远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能让自己的老丈人变成这个模样,一定是出了大事。而这一次谢成到梧州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蒸汽纺织厂的事情。

    蒸汽机出事了!几乎是一瞬间,慕容远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姑爷,不好了!”谢成几乎是冲到了慕容远的大案之前,上半身探出,面容狰狞地大喊道。

    “是不是蒸汽机那边出事了?”慕容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扫了一眼跟在谢成身后涌进来的府衙官员。

    “不见了,不见了啊!”谢成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不见了?”

    “机器,连船一齐都不见了。”谢成终于喘匀了气。

    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自己当初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出现了。机器和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他们只可能是被人偷走,或者说抢走了。

    “船上的人呢?您不是守在船上的都是谢氏家中的好手吗?”慕容远一边从大案之后走了出来,一边质问道。

    “一个八级高手,带着两个六级好手还有一些护卫,可谁知,他们都不见了。”谢成道。

    “走,去码头。”慕容远大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捕房,武装巡捕马上跟我走,另外立即通知国安局去码头,那是一艘船,不是一个玩具,他们跑不了多远。”

    当慕容远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备好了马匹,捕快和武装巡捕也已经集结就位了。也不多话,慕容远翻身上马便向梧州河道码头疾驰而去。

    梧州的河道码头与江南四郡其它的那些码头基本一样,都是一州所在最为繁华之地,大量的丝绸纺织品从这里走出去,大批的粮食和日用物资从这里运进来,所以这里的码头极大,寻常时节,码头上一般都停靠着数十艘商船,进进出出之间,似乎永远也不会减少。

    一旦这样的河道码头出现了萧条,那基本上就代表着本地的经济出现了大问题了。当慕容远出现在河道码头的时候,却发现国安局已经比自己早到了一步,整个码头已经被戒严了,身着黑色制服的国安局人员遍布在码头之上。

    “郡守。”看到慕容远出现,站在码头边上的国安局肖魁大步走了过来。

    “肖将军,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慕容远问道。

    “得到消息之后我们就迅速赶到了这里,封锁了现场,现在我们的人正在搜寻现场,不管是谁干的,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想要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肖魁道。

    “我现在最想知道那三台机器在哪里?”慕容远有些烦燥地道,“肖将军也知道,齐国人给觊觎蒸汽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情,只怕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当然是他们干得。”肖魁点了点头,看向慕容远身后的谢成:“是谢家主吧?”

    “肖将军,在下正是谢成。”谢成不敢在肖魁面前托大,抱拳道。

    “听说谢家主买来这批机器是准备与本地丝绸商人徐福共建一个纺织厂?”肖魁问道。

    “是,建成之后,会成为江南四郡最大的一个纺织厂。”谢成道。

    “我已经派人去请徐福了,等他来了之后,还要请谢家主与徐福一起跟我回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向二位核实。”肖魁道。

    谢成有些不满,这是将自己当成犯人了吗?不过没等他说话,一边的慕容远已是道:“这是应该的。滋事体大,万万疏忽不得。”

    肖魁笑着冲谢成一拱手,“要有劳谢家主了。”谢成终究是慕容远的老丈人,又与皇后娘娘那边有联系,肖魁倒也不会真将谢成就当成一般人来盘问了。当下便看似随意地问起谢成这一起生意前前后后的一些细枝末节。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中间夹杂着国安局人员的高呼,“找到了,找到了。”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那里,然后急步向着码头一角一大堆堆放着货物的地方走去。

    厚厚的毡布被揭开了,一个个的麻袋中间,垒放着的十数具尸体,鲜血早就已经凝固,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谢成肚内立时便是一阵上下翻涌,险些便吐了出来。

    慕容远和肖魁二人却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国安人员将尸体一具具地搬了出来,在码头之上排成一排,这二人,一个是出生入死惯了的,另一个在大明征服楚国的过程之中开始为官善后,见过的死尸比这更为凄惶的数不胜数,根本就毫不为之所动。

    蹲下身子,慕容远伸手按了按一具死尸,面色凝重地看着一边做着同样动作的肖魁:“死的时间,最迟也是昨夜午时左右。”

    “一击毙命。”肖魁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周立华,楚地颇有名声的八级武道好手,一柄快刀驰名江湖,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滑,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被人杀了。杀他之人,最起码也是一位九级巅峰好手,或者是一位宗师。”说到宗师两个字,肖魁的声音有些发涩。

    两人站了起来,看向正在盘问这些货物主人的国安人员,那人正一迭声地叫着屈,自己的货物好好地堆在这里,谁知道天下也会掉下横祸来呢。

    慕容远默默地走到河边,低头看着浪花轻轻地拍击着石堤,半晌才道:“肖将军,昨天半夜就出手了,只怕现在快到锁江关了。”

    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海盗出现在我们梧州,攻击阳泉,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们要走锁江关,出江入海,海盗攻击阳泉,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锁江关一夫挡关,那里有数百士兵守卫,对方想要拿下,不是容易的事情。”肖魁道。

    “别忘了,他们可能有一位宗师,而且那些上岸的海盗,只怕真正攻击的目标就是锁江关,而不是什么阳泉。”说完这句话,慕容远转头就走。

    “来人,通知邓远平,全军集结,随我去锁江关。”

    “慕容郡守,我也去。”肖魁知道事情紧急,急步跟上,“国安局稍有五十名鹰隼在这里,可堪一战。”

    “好!”慕容远也不多话,两人翻身上马,向回疾驰而去。相对于码头上的事情,显然是截住那艘正在往锁江关而去的装着蒸汽机的船更为重要。

    半个时辰之后,五十名黑衣鹰隼,一千名留守在郡城的天武营士兵已是尽数集结到位。而出乎肖魁意料之外的是,从郡府里走出来的慕容远居然全身披挂,在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名同样带甲持刀的武士,其中几个肖魁也是认识的,都是跟随慕容远的家仆。

    “这些人是父亲给我的。”慕容远低声说了一句:“都是沙场悍将。”

    “这就好。”肖魁倒是喜出望外,慕容海给儿子的贴身保镖,战斗力怎么会差?对上齐军他倒不怕,他担心的是齐军的队伍之中如果是真有一名宗师的话,那就麻烦了。有了这些人,再配上军队,便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看着慕容远准备策马离去,谢成倒是有些急了,一把挽住慕容远的马缰:“慕容,你是一个文官,这种事情,交给邓远平将军和肖魁将军足矣。”

    慕容远一抖马缰,摆脱了谢成的手,“岳父,您别忘了慕容远的出身,上马提刀作战,这些年来慕容远也可从来没有丢下,慕容身为一地郡守,出了这么大的纰露,怎敢不身先士卒?”

    看着慕容远一众人纵马齐驰而去的身影,谢成狠狠地一跺脚,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一众护卫,怒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追上去保护姑爷?姑爷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拿你们是问。”

    一群人发出轰然应诺之声,紧跟着马蹄声响,又一批人翻身上马,疾驰着追着慕容远等人而去。

    河道之上,一艘商船正迎风而行,虽然是逆风,但却是顺流,速度倒也不慢,而且明国宝清船厂制作的这种商船,本身就采用的是战舰的动力系统,需要人力不多,但速度却是极快。船头之上,徐福与蒋通两人并肩而立,都是神彩飞扬。

    “蒋大师,锁江关真没有问题吗?”徐福问道。

    “放心吧徐老板,等我们抵达的时候,锁江关必然已经是一道坦途了,过了锁江关,一入大海,便再无虞了。你啊,就等着去大齐享福吧。”

1794:岸边蹄声

    锁江关,顾名思议,就是要将河道锁住的意思。这里是原大楚费尽力气打造的一道关卡,目的倒不是为了军事上的用途,而是用来收税。原本的河道之中,布满了人工设置的各种障碍,除了鱼可以游过去,即便是小舢板行走其上,也要冒着沉船的风险,因为这些障碍,这里的水流便显得很是诡异,一个个的湍流,漩涡密布其间,让人望而生畏。想要从这里通过,就必须拐上一个弯,通过一条人工修建的河道。

    锁江关,便在这条人工河道之上,横跨河道的关口,彻底锁死了任何想要私自出关偷税漏税的那些人的想法。整座关卡原本都是用石料建成的,这样的工程在原楚国来说,的的确确也是一个极大的工程了,他建成之后,也的确对于楚国当时的税收事业起到了极大的贡献。

    当然,在前楚,特别是到了后期,很多事情也都变了样,关口再好,终究也是由人来掌控的,只要拿下了守关的人,什么事情也就好办了。

    到了大明时代,锁江关终于又恢复了他本来应用的作用,仍然是监控偷税漏税,只是不再收税罢了,经过这里的船只,只消出示缴税的证明,便可以通行无阻。

    与前楚不同,现在对于锁江关在军事上的作用,反而得到了放大。驻扎在这里的是武装巡捕,虽然不是正规的野战部队,但人数却是足足有一个哨,装备也比一般的武装巡捕要好得多。哨卡之上,更是装备了霹雳火,弩机等一应重物器。

    在锁江关值守的,除了大明税务司的官员之外,便是梧州的武装巡捕的一个哨五百人的士兵了。这五百人除了守卫锁江关,平时还担负着巡守河堤的任务,以防有人在锁江关的两边搞些猫腻来绕过锁江关从而达到走私的目的。

    高亚光从来没有想到过,锁江关居然会遭到大规模地围攻。

    整个江南四郡现在都处在一个微妙的局势当中,梧州虽然不像湖州那样矛盾尖锐,但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式,稍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能嗅出来。

    但高亚光不觉得自己这里会有什么危险,直到他看到一群暴民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起初的他并没有将这儿当成一回事儿,只是派出了一队五十人的士兵前去阻拦并告诫他们不要靠近锁江关。

    但当这五十名武装巡捕被那些暴民干净利落地包围并杀死之后,在关卡之上目睹了这一切的高亚光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这哪里是什么暴民,这根本就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夺取锁江关。

    高亚光牙齿咬得崩崩作响,因为他的一个决策,五十名兄弟死得毫无价值,但作为一名从正规野战军退下来的振武校尉,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并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判断。

    这些人是齐国军队,这从他们的现在展现出来的阵形,杀死自己兄弟时无意识地爆发出来的呐喊的口音,都已经明确无误地得到了证实。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这却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高亚光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发生,他只是知道,这些人想要夺取自己的锁江关,他也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涌来的那些齐国军队只怕有千余人之多,如果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话,那么自己的麾下就绝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现在自己带的可不是当初在野战军的那些兄弟,他们只是武装巡捕,年龄偏大,有家有口,其中有战争经验的不过百余人而已。这里毕竟不是大明本土,在大明本土之上,一个村子里呐喊一声,说不定就能涌出上百个铁血战士。

    “把所有的弩机全都搬到这里来.”高亚光站在关口,大吼道,可惜的是霹雳火全都固定在关口之上,瞄准的也都是河道,要是能用霹雳火,他守住关卡的信心便要足一些

    武装巡捕们一部分在高亚光的指挥之下,慌乱地站上自己的岗位,另一批则忙乱地搬着弩机,其中几个手脚发软,扛着弩箭箱子竟然一头摔倒在地上,弩箭跌落满地,看得高亚光恼火之极却又发作不得

    看着黑压压的敌人扑了上来,高亚光抢过一台弩机,一把竖起弩头,”来吧来吧,来送死吧!”

    哒哒的弩箭之声猛然响起,下头冲过来的齐军顿时便有十数人中箭.后面的人不等中箭的要栽倒,竟然将这些人举了起来当作盾牌挡在身前,仍然在迅速地靠近,看到这一幕,高亚光心中更是一凉

    不但是悍卒,竟然还是死士,只是他们要抢自己的锁江关干什么呢?

    “准备战斗!”当他看到一支支的飞抓从那些齐军的手中飞出来,抓住城墙的时候,高亚光顾不得再想其它了,厉声地吼叫了起来

    普通的士兵不会配备这样后武器,高亚华只在大明军队的水师陆战队和那支身着黑衣的神秘的鹰隼身上看到过,一想起那两支部队的骁勇,他的背脊便有些发凉

    丢掉弩机,一把抄起身边的砍刀,一跃而起,砍断了一根飞抓

    “战斗兄弟们!”在他身边一排排的士兵涌上来,挥刀用力地跺着飞抓

    高亚光在斩断第二根飞抓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郡城方向,如果郡城方面的援军不能及时赶到的话,那么,锁将关必然陷落,但问题是,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郡城收到消息,再集结兵马赶来,天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战斗兄弟们,郡城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高亚光奋力地将一个已经落在城头的齐军砍翻,声嘶力竭地给士兵们打着气

    高亚华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他只是作为一名战士单纯地想抵抗更多的时间而已.但实际上,此刻慕容远一行人正在快马加鞭地奔向锁江关

    有战马的加起来还不到二百人,基本上所有的骑兵都被韩华锋给带走了,一路狂奔的途中,慕容远已经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所谓的阳泉暴乱,只不过是齐国人的障眼法,为的就是将驻守在郡城的韩华锋的主力部队吸引到百余里外的阳泉去.在阳泉的必然只是一小股的所谓海盗,而他们的真正主力,必然是在锁江关

    拿下锁将关,装着蒸汽机的商船才能从哪里通过,进入大海,他们的战舰,此刻一定就等在海面之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慕容远用力地鞭打着平时视若珍宝的战马,那是他父亲为他亲自挑远的一匹好马,平时他就将其当成兄弟一般.此刻挨了打,一边委屈地嘶鸣着,一边更加用力地向前飞奔而行

    而在他们的身后,步兵们则只能靠着两条腿奔跑了

    江面之上,商船在寒风之中顶风顺流而下.蒋通与徐福谈笑风生

    “徐掌柜啊,此刻明军的主力,只怕正在阳泉一带瞪大眼睛找寻着所谓的海盗呢,哈哈哈,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们已经通过了锁江关,海阔凭鱼游,天高任鸟飞了.”

    “曹统领真是神机妙算,将明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徐福由衷地道.”如此大的一件事,就这样轻轻巧巧地就完成了,事后想必明人国安部的那个田康,肯定会气得吐血.”

    “现在我们说起来简单,但真要说起来,这可是一盘大棋呢,你看着曹统领谈笑风生之间运筹帷幄,却不知背后我们付出了多少艰辛?田康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对付的?”

    “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本事.”徐福不屑地道

    蒋通笑道:”那你可真是小看田康了,曹统领费尽了心机,将这一次的行动与挑动江南纺工的暴暴编织在了一起,把田康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湖州这些地方,这才有了我们今天的轻松,这里我们是大获全胜了,但在湖州,我们必然会面临着一个惨败的局面,付出的代价,是你远远想象不到的.”

    徐福怔了半晌才道:”这几台机器就这么重要?”

    “当然有这么重要,只要能得到他,便算折损成千上万的精锐,我们也是在所不惜.”蒋通冷酷地道:”更何况,湖州之乱,就算全面失败,我们也不算是一无所得,至少那里会变得一片稀乱,明人在哪里也会失去民心,经济受到重创之后想要恢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用人命就能换到这些的话,那我们齐国人是不惮于用人命来换的.”

    徐福默然不语.心中却不禁暗暗地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担忧了.摊上了这样冷酷的上司,有朝一日他将自己也送进这样的境地,那该如何是好?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头之路,留在明国的话,只会是死路一条

    蒋通瞥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这个世界之上,除了极少数的一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被人支配的命运,即便是身为宗师的他,也不能例外,又何论一个小小的徐福呢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船头泛起的白色的浪花,只到岸边急促的马蹄声将两人从沉思之中惊醒了过来

    蒋通霍然站了起来,远处的河堤之上,数百匹战马拉成一条直线,正在向着锁江关方向狂奔

    “我们离锁江关还有多远?”他转头,厉声问同样震惊不已的徐福

    “蒋大师,只怕他们会在我们前面到.”徐福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岸堤边,慕容远也看到了那一艘孤独前行的商船,但此时,他却也是鞭长莫及,不过只要自己及时赶到锁江关,牢牢地守住了那里,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人可以走,但东西得留下来

1795:意外频出

    因为有着锁江关的存在,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镇,昔日这条繁华的河道船来船往,因为要在这里进行税务检查以及还要查看货物数与税单上的数额是否一致,所以船只便不可避免地会被滞留下来。所以在这个小小的湾区内,仍然汇集了不少的客栈酒楼。

    这几个月,江南气氛紧张,船只数量大大减少,但在泊位之上,仍然有十数艘商船停靠在哪里准备迎检过关。

    战斗爆发得如此突然和毫无预兆,这些商船在第一时间都是惊呆了,他们的想法,当然是要马上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暴民作乱,那可是不分轻红皂白地会毁灭一切的。不过这些商船的老板或者主事人,此刻却并不在船上,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主儿,自然不会在寒冷的夜里守在船上吹北风,而是带着银子便去了岸上的客栈酒楼,哪里不但有温暖的房屋,更有醇酒美女,江南瘦马,那可是闻名天下的。

    守在船上的,自然都是那些苦哈哈的船工以及担负着守卫之责的护卫们。

    李俊武便是其中的一个。退役之后,在军队之中呆久了他的,一时之间怎么也适应不了在家老老实实耕田种地的日子,在娶了媳妇生了娃之后,便再也熬不下去了,穿上盔甲,提起大刀,便找了一个镖行的护卫工作,重新开始了游走天下的勾当。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概跟战场是无缘了,最多也就是和那些打家劫舍的盗匪以及痞子混混们抖抖狠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又再一次地目睹了一场真正的战斗。

    起初他与高亚光一样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江南的那些纺织工人而已。对于这些人,说句老实话,李俊武心中还是颇为同情的,毕竟是没有了饭碗,是个人也要蹦哒几下是不是?而且他也不认为这些乌合之众的暴民能是武装巡捕们的对手,所以还饶有兴致地抱着膝盖坐在船头之上想看看这些武装巡捕到底还有几分能耐。

    武装巡捕以前是地方郡兵,隶属于军方,但后来朝廷改制,大幅裁减地方军队,剩下的便改成了武装巡捕,隶属权也改归了刑部。如果是在大明本土,李俊武并不怀疑这些人的战斗力,因为构成武装巡捕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从野战军里退役下去的,他的好几个好友便在里面,但在这楚地吗,就说不准了。

    不过这热闹并没有看多久,当第一支五十人的武装巡捕在想要劝阻这些暴民靠近锁江关却连个泡沫都没有翻起来便被吞没的时候,他一下子便跳了起来。

    那不是暴民,那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的心脏狂跳起来,难不成是驻扎在江南的军队造反了么?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没有盘桓多久便被他打消了。双方对锁江关的激烈争斗让他分辩出了这些人究竟是谁?

    明军和齐军在作战之上的风格和手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作为一个老兵,他当然能分辩得出来。

    他看向甲板之上原本和他一起看热闹的护卫们,从这些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下一刻,他们一齐钻进了船舱,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人顶盔带甲,手里提着自己最趁手的武器。

    这些盔甲上都伤痕累累,但唯的手里的武器却都是打磨得明光锃亮。

    李俊武带着船上的十几个护卫,从一艘船上跳到另一艘船上,迅速地向着江堤靠近,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到上了岸之后,已经聚集了一百余人。

    他们都是这附近商船上的护卫,也都是来自大明本土的退役士兵。

    “我叫李俊武,退役之前是致果校尉,有没有比我军衔更高的?”李俊武大声喊道。

    队伍之中没有人应声。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头儿了。”李俊武举起大刀,“什长出列,伍长出列,整顿队伍,进攻锋矢阵。现在开始计数。”

    十个数字还没有数完这百余人便已经完成了队形的整合。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俊武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厉声下达了命令:“大明士兵,进攻!”

    百余名士兵一声呐喊,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后面一路杀向了齐军的尾部。这些人退役的年限不一样,有的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有的却还只有二十多岁,但此刻骤然聚集在一起集结成阵形,却宛如在一起训练了多年一样,步伐不乱,哪怕是在快速的挺进之中,队形仍然保持得整整齐齐。

    其实,这才是大明真正的可怕之处。

    他们的到来正是时候。此时的高亚光已经抵挡不住了,因为在正面抗衡着上千齐国军队的疯狂的攻击之下,他的后背之上也来了敌人。

    这些人是从水里出来的,一个个如同水鬼一般,从水里冒出头来,挥出飞抓,抓住了墙垛然后樊爬而上,这让他不得不又分出去一部分人去抵挡这些攻击,但很显然,从水里出来的这些人的战斗力比之正前方的齐军更加恐怖,刚刚分过去的人手甫一交手便损失惨重,使得他不得不亲自带人去抵挡。可他这一走,正面便又面临着崩溃的局面。

    李俊武们的加入,极大地缓解了他的压力,致少齐人正面的进攻,瞬间便被这支突然加入的队伍给打乱了。

    李俊武这批人人并不多,也就区区百余人,但比起武装巡捕来,他们不论是精气神还是战斗力都要远远超过,离开军队之后,这些人多年养将出来的杀气,戾气一直都憋在心里,这一下有了畅快的宣泄渠道,倒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从猝不及防的齐军后队之中杀进去,瞬息之间便将齐军行伍搅了一个稀巴乱。迫使齐军不得不回过头来先与他们厮杀。

    本来岌岌可危的锁江关的形式立时便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这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队伍的出现,打乱了许多人的盘算。集镇之上的一处酒楼之上,一个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按窗棂,整个人便飘然落地,然后举步,向着锁江关缓缓而行,看似很慢,实则很快。

    这人便是曹辉。

    现在的曹辉,已经很少将自己置身于第一线之上拼死拼活,他更加乐意于做一个幕后的操盘手,将各色人等如同牵线傀儡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上,而自己在置身事外,看着这些人因为他的谋划而拼死拼活。

    他认为这才符合自己的身份。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如此,来到锁江关,他本来是想欣赏自己的杰作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当锁江关被齐军掌握,载着机器的商船顺风顺水地通过,然后一路直下直达海上。

    亲眼目睹了计划的完美收官,然后再欣然地飘然而去,这才是作为劳心者的最大快乐,但很显然,现在事情有些出乎了他的掌控之外。

    此时此刻,他必须要亲自出手了,作为一个九级巅峰武者,此刻只要他出手,必然能在瞬间改变战局而重新让事情回到自己设想的轨道上了。

    不过他刚刚走出小镇,便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了他的前方,那是一个背着剑的家伙,本来一直在观望着锁江关上的战斗,此刻却突然回过身来,恰好挡在曹辉的身前。

    “我就说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还有大头在后面,曹辉曹统领,久违了!”男子笑吟吟地道。

    “凌飞!”曹辉眼瞳收缩。

    “正是在下,无名小卒一个,倒是想不到曹统领竟然还认得在下,当真是不胜荣幸。”凌飞笑吟吟地反手拔下了背上的宝剑,“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能让曹统领亲自驾临还要亲自出手的事情,一定小不了,在下有幸,适逢其会,当真是与有荣焉。曹统领,路虽然不长,但你想要过去,却先须击败我才好。”

    凌飞当然不是无名小卒,他是毕万剑的首徒,杨致的师兄。虽然在武道修为之上给杨致远远地拉下,但在一般江湖人的眼中,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这十余年来,凌飞的武道修为亦是大有长进,特别是当年为了给杨致擦屁股,他不得不跟着万剑门的长老傅抱石带着三百弟子加入楚国军队抗击齐国入侵,数年下来,三百弟子能安然无恙地回山的没有多少,但只要是回去了的,无一不是成为了万剑宗的顶梁柱。而凌飞,正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如今早已稳稳踏入九级的凌飞,面对着曹辉,没有丝毫惧色地拔剑相邀。

    其实他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偶然。万剑宗在大明征伐楚国的时候,宣布封山闭门,两不相助。而凌飞却并没有一直呆在山中,而是一直在山下游历,以寻求武道的进一步突破。到了他这个阶段,单纯凭苦练,是很难再有多少进步了。游历数年,颇有所得,便一路准备返回山门,路过江南四郡的时候,恰逢其会,便在这里停留了下来。

    他本来是准备去湖州看看能不能帮上师弟的忙的,却不想在这里撞上了曹辉。

1796:义无反顾

    一柄软剑从曹辉的袖子里如同毒蛇一般地滑了出来,但他的心却在不断地往下觉,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不少的人在向他靠近,从那些人的呼吸声,脚步声他可以清楚地感知道,那些人的武道修为都不低

    “鬼影曹辉,在齐国耀武扬威也就算了,可这里是大明.”身后传来了冷笑的声音:”凌大侠,我们来助你拿下这个家伙.”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锁江关可以说是一个金银聚集之地,自然也就少不了江湖人物的聚集.如果仅仅是百姓作乱,这些自矜的江湖人物或者还怕落下骂名,被人称做朝廷鹰犬爪牙,以后在江湖之上不好混.但如果对手是齐国人和齐国军队,那就不一样了

    “多谢各位.”凌飞微笑着道:”我还能挡住他,各位如果有心,请去助我们的军队一臂之力.”

    凌飞是多次上过战场的人,只消看一眼,便清楚地知道,哪怕现在锁江关上的武装巡捕们得到了那些商船护卫们的帮助,仍然落在下风,那些商船护卫们或者还能撑得住,但武装巡捕们绝对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好,凌大侠吩咐,我们自然谨遵无误.”那些江湖人湖大笑着从曹辉身边掠过,曹辉的目光却只是落在凌飞的身上.凌飞的武道修为比他是要弱一些,但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击败的

    凌飞长剑平举,看着曹辉:”曹大人,请,如果你不能击败我,可能就回不去齐国了.”

    曹辉冷哼了一声,软剑一抖,随风舞动,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地向着凌飞掠去

    高亚光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的身上已经不知有多少处伤口,此刻,他的他的部下已经全部被挤压到了城门楼子一带,而那里,也是控制着整个锁江关闸门的关键所在,丢到了这里,齐人就可以将锁江关的大门敞开了

    高亚华只是下意识地拼命地挥着刀,至于砍没有砍中对手,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李俊武等后来的百余名商船护卫,在最初给齐军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之后,此刻也已经陷入到了危局到中,被齐军团团围住,只不过这些人的军事素质比起武装巡捕们要高得太多,哪怕离开军伍了,但平素还是靠刀子拳头吃饭,本事倒是没有放下,此刻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军阵与齐军相抗,齐军一时之间也拿他们没有什么法子.毕竟此刻,双方都没有什么破阵的重武器

    如果不是他们出来搅局,此刻锁江关早已经落到了齐军手中.可即便如此,锁江关此刻也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十几名江湖人物的加入,让危急的局势稍稍又有了一点点的改观.这些久走江湖的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物,他们没有选择去关上援救高亚光,而是一路杀到了李俊武等人的面前,与他们合成了一路,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李俊武等人奋力拼杀,居然又向前挺进了一段路程,慢慢地靠近了锁江关

    但等到齐军又分出一部分人加入攻击他们的行列之后,他们前进的步伐也就到此为止了

    锁江关眼看就要被破的时候,急骤的马蹄之声突然传入到了耳中.站在关口之上危殆万分的武装巡捕们自然看得更远,江边的大路之上,一队队奔驰而来的骑兵,虽然没有整齐的制服,但其中却夹杂着不少的军人,而那些人,却穿着他们最为熟悉的大明军服

    “援军来了.”绝境之中的巡捕们此刻看到了生的希望,只觉得气力大增,神志已经有些模糊的高亚光依稀听到了援军两个字,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舞着大刀,生生地将他面前的齐军逼退了数步

    来的正是慕容远一行人

    而此刻,在他们的身后不远上的江面上,一艘商船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锁江关驶来

    慕容远猛然勒停了马匹,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他的护卫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勒马,而肖魁率领的鹰隼和那些军中骑兵却如同洪水一样从他们的身体两侧掠过,冲向了战场

    “江上的船只都听好了,现在驶来的那艘商船是齐人奸细,拦住他,撞沉他,所有损失,梧州郡府承担,为了大明!”慕容远大声吼道

    “为了大明!”他身后,二十名护卫齐声大吼

    “为了大明!”冲锋中的骑兵举起了手中的刀枪,一头撞进了战场之中

    “为了大明!”苦斗中的李俊武等商船护卫听到这熟悉的口号声,也是齐声高呼,便连夹杂在他们中间的那些江湖武夫们,此刻也只觉得心潮澎湃,冲出军阵,一头杀进了齐军人群之中,一边挥刀搏斗,一边大声吼叫着

    “为了大明!”高亚光挥出了他这一生之中最后一刀,将一个似乎被吓呆了的齐军一刀几乎劈成两半之后,他自己也软软地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双手还是死死地抱住了那个控制着水寨大门的轮盘,血,从他的身下沽沽地流了出来

    码头之上,停靠着十几艘商船,最外围,一个胖乎乎的商人听到了如雷的呐喊之声从船舱里钻了出来,看了看远处江面那越来越清晰的商船,又看一看船上满载的一箱箱的丝绸,突然跳脚大骂道:”我真是日了狗哦,来吧,来吧,为了大明,为了大明,给我开船,开船,拦住他,撞沉他.”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拼命地剁向拴着船的缆绳,崩的一声,缆绳断开,船上的水手们一边跳脚大骂着,一边却手脚伶俐地将船驶离了码头

    一艘离开了,紧接着又一艘离开了,他们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向着江心中的那只商船逼去

    他们义无反顾,船只笔直地对着那艘商船,悍然对撞过去

    看到这一幕,慕容远放声大笑起来

    “壮哉我大明,壮哉我大明百姓,兄弟们,随我杀啊!”慕容远从马鞍旁抽出了一柄弯刀,纵马呼啸着杀向了锁江关

    徐福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锁江关上关下,杀声震天,但怎么看也不是齐军占了上风,当来援的齐兵杀进战场之后,战场形式立时便逆转了.这些骑兵要么是军中精锐,要么便是鹰隼,要么便是慕容远的老子给他儿子派来的护卫,每一个都算得上是杀神,此刻仗着战马之利,他们一部分人绕着齐军军阵,剥洋葱一般地一层层地剥下对方的外皮,有的却是逢中直进,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在江面之上就更加恐怖了,十几艘商船竟然先后都离开了码头,向着他们挤来,撞来.船不是马,不是说让就让得开的

    徐福尖叫一声,一下子就趴在了船板之上

    蒋通也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场面,一个小小的锁江关,五百个武装巡捕,为什么上千齐军精锐,这么久都还没有打下来

    眼看着第一艘船就要撞了上来,蒋能狂吼一声,高高跃声,向着对面的商船跳去,一脚重重跺下,商船甲板丝毫无损,但那船只却是剧烈的左右摇晃起来.再一次跳了起来,落下之时,恰好那船只正好向着一边偏动,怒吼声中,蒋通再一次重重地踩下,那只本来偏向一边的船只顿时偏得更厉害了一些,船上密密麻麻的装着丝绸的箱子骨碌骨碌地便向着水中跌落,蒋通再一次跳了起来,那船的一侧猛然翘了起来,船肚皮都有大半露出在了外面

    恰好在此时,他们的商船从那勉强露出来的一条水道之中撞了过来,船帮顶着那只倾斜的厉害的商船强行向前,发出的吱吱喀喀的挤压摩擦之声,让人听之欲狂

    蒋通落回到了自己的船上,眼看着一个胖乎乎的商人,抱着一个丝绸箱子正哭嚎着从另一侧跌落到江中

    蒋通突然有些想不通,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英雄,此刻更是丑态毕露,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刚刚义无反顾地随着他的船一齐撞向了自己

    不等蒋通想清楚这个问题,轰隆一声响,在商船的另一侧,另一艘船重重地撞了上来,这一次是对方的船头撞中了自己的船中,整只船顿时剧烈的摇晃起来,要不是此刻在另一侧还有那艘快要倾覆的船只顶着,自己脚下的这只船只怕就会当场翻到了

    蒋通怒目看向对面,一个年轻的苍白的脸孔在看在蒋通那双通红的眸子之后,竟然是一声怪叫,仰天便倒,看样子倒是生生的被吓晕了过去

    蒋通一声长叹

    没机会了,江面之上,一艘又一艘的商船正密密麻麻的挤压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最后自己竟然输在了这些不值一提的人物身上

    腿上一紧,蒋通低头看时,竟是徐福抱住了自己的腿:”蒋公救我!”

    蒋通冷哼了一声,”你自求多福吧!”一弹腿,将徐福踢开,蒋通拔地而起,向着岸上掠去.气力将尽,身体下落之时,脚尖在水面之上轻轻一点,竟是借力再起,几个起落之间,他已是落在了岸堤之上

    凌飞与曹辉激战正酣,虽然落在下风,但凌飞却仍然是稳稳地拖住了曹辉

    蒋通一拳击出,凌飞大叫一声,一剑横挡,喀嚓一声,剑一断为二,凌飞踉踉跄跄地倒退了数十步才勉力站稳

    “看在毕万剑份上,饶你一命.”蒋通冷冷地道,一手挽住了曹辉,低声道:”事不可为,走吧!”

    两人如同大鸟一般地飞起,向着远处掠去.耳边,慕容远刺耳的笑声仍然在不停地传来

    人可以走,但东西却须得留下

    可是他们最终却只走脱了两个人,那些留在锁江关的齐军士兵,注定是回不了家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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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介绍:
不停地战斗,不停的杀敌,秦风是国家的悍将,军队的马前卒,永远冲锋在第一线,用赫赫战功书写着自己光荣的履历,但大变陡至,昔日的功臣,转眼之间却成了国家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兄弟血洒疆场,部下反目成仇,情人苦恋虐心,一时之间,四面楚歌。这位昔日的国之悍将身份反转,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揭开了一段昔日马前卒,后世开国君的波澜壮阔的人生。马前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前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前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