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2:实验场
(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开心,真得很不开心.)
李守贞小心翼翼的从面前的十个椭圆形的陶罐尾部剪下了一小截细细的引线,将他们凑到了火折子上,看着引线哧哧地燃烧着直至成为了灰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几个士兵道:”没问题.可以放心使用,但给我记好罗,投掷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好.”
“明白,李校尉!”几名士兵齐声答应.一人拿起两个陶罐,走向了各自的位置,李守贞吸了一口气,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自己的手下
每一次试验新武器的时候,他的一颗心都是提在嗓子眼儿上的,因为这几个月来,他带来的一百名麾下,已经有八个葬身在自己手里的这种武器上了
这种武器的威力,到现在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李守贞隶属于中央战区大将军黄豪的亲兵营锐金营.作为一名前途远大的校尉,他对自己的未来是充满信心的.刚刚二十六岁,便已经成为了一名校尉,可以说成为一名将军,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他能在战场之上立下战功,而且在战争之中能活下来
要知道,一旦战事爆发,损伤率最高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基层带兵校尉.作为和尚黄豪的亲兵营,他们的消息,总是要比其它的人更灵通一些.眼下大明看似一片平静,但在平静之中,却是在蕴酿着一场更大的爆发
明齐之战,不可避免
李守贞曾经在轮到自己值勤的时候,亲耳听到中军大堂内,那些将军们在激烈地讨论着一些作战事宜,包括怎样将中央战区的部队,物资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战场,兵力如何调配,各部之间如何衔接.这让他明白,高层的将军们,从来都没有懈怠过,这样的讨论,几乎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来上一次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盼望着这一在快些到来的时候,一道命令下来,他便带着精选出来的一百名大汉,到了这个鬼地方
说这里是鬼地方,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处是在一个深山的峡谷之中,四面群山环绕,中间的谷地,被开辟了出来,在靠近山脚的地方,修建了一排他们居住的房屋之外,其它的地方,便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训练任务,居然是扔石头
锐金营的士卒们个个膀大腰圆,他们平日里的制式装备,便包括了背上背着的几柄投枪,腰里挂着投斧,与敌人战斗之时,最先飞出去的便是他们背上的投枪了.投掷石头,对他们完全没有难度,像李守贞,能将训练时用的那种约半斤重的石头投出去七八十步之远,他麾下的士兵纵然差一些,但投上五十六上步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李守贞很不解,但一个军人的自律,让他尽力地去约束麾下士兵们的不满.大明士兵的军纪是异常森严的,他们也很习惯这一点,但到了这里,就不能用简单的规纪森严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苛刻.李守贞觉得他们就像是一批犯人被关在这里,不能离开围墙圈起来的范围,这里拢共也就只有数亩大小.不能给家里写信,写了也没人给你送.当然,更没有假期
士兵们的不满自然是有道理的,如果是执行特殊的任务倒也罢了,可他们到这里后,居然扔了小半个月的石头.接下来,又开始练习仍一些土疙瘩,这些土疙瘩都被做成了椭圆形,比较奇怪的便是土疙瘩后面插进了一条长长的引线,需要点燃之后再扔出去,这个时候就有要求了
土疙瘩在落地的时候,引线必须要刚刚烧完.这就有些难度了,每个士兵投掷的远度不一样,这就需要士兵对手里的引线燃烧速度有一个正确的估计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到了此时,李守贞确信,他们肯定是在为一种新武器的投入使用而做着准备,而这种新武器,就是投掷使用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威力如何.不过一看看这保密的架式,便大致可以猜出一个大概来
这让他有些兴奋.而士兵们到了此时,也有些明悟了,那颗不躁动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这里虽然苦了一点,封闭了一点,但除了薪饷之外,额外发给他们的补助可是薪饷的数倍.更重要的是,他们是这种新武器的第一批使用者
但李守贞真得的是没有想到,实验这种新武器,有时候是会要命的
在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之后,他们对于引线的燃燃速度都有了一个大致的准确的估计,基本上都能做到上面的要求.直到此时,他们终于见到了那种在心中期盼已久的东西
一个个椭圆形的陶罐后面垂着一条尾巴
李守贞作为领队军官,第一个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点燃,在心中默默数了几个数,然后用力投掷了出去
在那个陶罐落地的一瞬间,剧烈的爆炸声,火光的爆闪声,伴随着烟雾的升腾让包括李守贞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木雕泥塑般的看着前方作为靶标存在的那些木头人
基本上已经个个断折或者四分五裂了
那些带着武器来的大匠们,却一个个淡定得很,在爆炸发生之后,他们便一涌而上,冲到了爆炸的地方,有的趴在地上检测着,有的拿着小本本在记录着.连那些折损得乱七八糟的木头人,也被他们当作宝贝一样的收走了
从哪以后,他们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带着一些这样的东西来.当然,交到他们手里的这种被他们称呼为投弹的武器,基本上都是花样百出的
最让李守贞刻骨铭心的就是那一次的事故
整整一个小组八个人,在一场爆炸之中,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问题就出在引线之上
一两个月的训练,使得他们已经熟悉了引线的燃烧速度,然而那一次的引线,燃烧的速度比起他们平时常用的竟然要快了数倍,当几名士兵还在按照往常的速度操作之时,恐怖的爆炸便发生了
这个小组所在的投弹点,几乎被夷为平地
在那件事情之后,李守贞听说有数名制作这种引线的工匠们被处死.据说是他们违反了制做这种引线的规范造作程序
这让李守贞心中的愤怒稍稍平息了一些.制作武器的匠人们如果不认真的话,在战场之上,真的是会害死人的
而李守贞不知道的是,数名匠人虽然被处死了,但制作这种快速引线的技术,却被保留了下来
从那以后,李守贞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在拿到这种投弹以前,他总会实验一下这种引线的燃烧速度,哪怕送东西来的人再三保证绝不会出问题,他也没有改掉他的这个习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一次送来的陶弹,又有了新的变化,外部不再是光滑一片,而是刻画成了一个个的圆形的图案,这使得这个陶弹的外观异常的漂亮
一次次猛烈的爆炸之后,李守贞陪着那些大匠们到了爆炸的地点
在经历过了无数次的实验之后,李守贞对于这些也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
“这一次的东西要好上不少!”看着镶嵌在那些断裂的木头人身上的一块块瓷片,再在地上寻找了好一会儿子,两手空空的他看着那些匠人道
“的确是好上不少!”大匠也显得很兴奋.”李校尉,感谢你多次提出来的建设性的意见,这样制作的弹体在爆炸之后碎烈均匀,既不会出现被炸成粉末,也不会单纯地被炸成两三瓣从而使得杀伤力大减.”
“能为大匠提供一点点思路,是我的荣幸.”李守贞谦逊地道
“李校尉,等一下你跟我们走,秋大人要见你.”大匠一边检视着那些木头人,一边对李守贞道
“秋大人?”
“就是大明兵器研究院的主事秋大人.”大匠笑着道:”你见过霹雳火,弩机这些东西吧?这些便都是秋大人研制出来的,你现在正在用的这些投弹,也是秋大人的杰作.”
一听到是这些东西的研究者,李守贞顿时肃然起敬.一名上过战场的军官,当然知道犀利的武器对于他们的帮助,战争的胜利,虽然不完全取决于这些武器的厉害程度,但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增加获胜的机率.不管是霹雳火还是弩机,都曾在战斗之中成为他们手中最厉害的杀手锏.而现在,似乎这位秋大人又弄出了更恐怖的东西.作为一名军人,他当然懂得他现在几乎每天都要用上几枚的这东西的厉害
“你上过战场,打过大仗,又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对投弹的特性的了解,不会比我们这些匠人差,因此秋大人想要见见你与你详谈一下,看看你们前线的军人,对于这种武器的使用有什么建议,说到底,这些东西要你们觉得好用,那才是好东西.”匠人笑着道
“秋大人明察秋毫!”听着这话,李守贞对这位秋大人的好感,立时便又上升了几分
1693:火药武器的原始运用
几个月以来,李守贞第一次离开了这个实验场地,在一句大匠的带领之下去见秋冬野.直到这时他发现,原来他与秋冬野的距离,只不过是隔了一座小山而已.山的这一边是他所在的实验场,而山的那一边,就是制作这些武器的地方
呆在一幢楼房的三层,看着下面那些一排排的平房,凝视着房间的最尽头那一面照壁,上面严警烟火四个大字,是用鲜红的朱砂写就的,红得有些刺眼
灰扑扑的平房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很难想象,这些天自己亲手投出去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就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李守贞收回了目光,挺胸收腹,端端正正的坐好.要见他的可是当朝四品大员,与他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人之间的品级相差得有些太远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大褂的老人走了进来.李守贞看了他一眼,立即收回了目光
“李校尉是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老人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问道
“您是?”李守贞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我是秋冬野!”老人微笑着道
李守贞啊了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类似一个打扫仆从的老者,居然便是当朝四品大员,兵器研究院的院长大人
“末将失礼.”他满面通红地向秋冬野施礼
“呵呵,没什么.”秋冬野挥了挥手,”今天我见你,就是一个武器的制造者和使用者的对话.不是上级和下级之间的会面,别这么拘束.”
李守贞讷讷地道:”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秋冬野呵呵笑道:”没有想到当朝的四品大员就是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
李守贞不好意地低下头
“其实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秋冬野笑道:”十年之前,我还是一个卑贱的工匠呢,要不是有了大明,有了陛下的赏识,现在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或者苦苦挣扎就为了一口饭吃呢!来,坐,坐下说.”
李守贞不断地摇头,但马上又连连点头,显然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别紧张,别把我当成一个大官,就当成一个工匠罢了.”秋冬野亲自替李守贞倒了一杯水,道:”其实这么多年来,官儿在不停地升,但我啊,还真不是当官的材料,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官们的官威是怎么也学不来.其实像我这种人,往工坊里一站,怎么看都是一个工匠.这个官兄,也就是陛下让我能有更大的空间发挥我的特长罢了.来,喝口水,咱们慢慢说.”
“多谢大人.”李守贞举起杯子,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得涓滴不剩,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这才安分了一些
“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在使用我们制作的武器,说说你的感受,最真实的感受,从它的威力,他的使用方法等等,事无巨细,都细细地说给我听.”秋冬野道:”你要清楚,最后这些武器,都会配发到军队之中,如果他们有什么缺陷而没有被发现,到了战场之上是会害死人的.”
“是,秋大人.”李守贞清了清嗓子,道:”掷弹的威力,是勿容置疑的,说实话,第一次使用他们的时候,末将可是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后来即便睡着了,梦里也都是那巨大的声响,爆炸的火光和漫天飞舞的残渣,毫无疑问,他们绝对会成为战场之上的利器.”
“从最开始到现在,那一种最好用,那一种威力最大?”
“威力最大的是我们最近开始使用的那些刻上了花纹的陶弹.”李守贞道,”末将仔细观察过了,那些碎片,基本就是按照先前镌刻的那些花纹破裂的,锋利的陶瓷片的破坏力是很惊人的.能深深地嵌进木头里,能轻易地撕破皮甲,但对于铁甲还是力有未逮.”
“那你觉得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如果装药的不再用陶罐,而是改用铁罐,末将觉得效果会更好.”李守贞有些迟疑地道
秋冬野笑了起来,”你能想到这个,可真是不容易,不过铁弹壳子制作起来那可就麻烦多了,现在我们负责这个攻关项目的人还在努力.”他拉开桌子上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递给了李守贞
李守贞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东西,是用铁制作的,上面也镌刻着花纹,将弹体分割成了一个个菱形的图案
“工艺不成熟,内里要装多少火药也不还在摸索之中,在最初的实验之中,有时候炸不开,有时候就炸成了几大块,还完全达不到我们的要求,不过以后,肯定是能攻克的.”秋冬野道
李守贞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要是能用铁弹体,末将觉得可以轻易地撕透铁甲.”
“以后你会看到的,在使用之中,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有!”李守贞道:”首先就是投掷的距离问题,大人,像末将的臂力算是好的,但也只能将其投到七十步外,一般的士兵能投到五十步外,就很不错了.但您也知道,弩机的射程能在百步之外造成致命的伤害,而强弓的射距更远.在战斗之中,如果我们想将掷弹投进敌人群中,很显然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秋冬野点头道
“再者,就是这引线的问题.”李守贞道:”这样作战的时候,受到的限制太大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带上引火物,在作战的时候将引线点燃.如果是雨天作战,基本上就没办法使用了.”
“关于投射距离的问题,我们还是有其它的武器的,比方说用改良的投石机来投掷火药包,这个其实要更简单一些.”秋冬野沉思了片刻道:”不过你所说的受到天气影响而无法使用,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解决他的办法.”
秋冬野为难地搔搔脑袋,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苦无解决的办法.看着李守贞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禁问道:”你想说什么?”
“大人,我们常常用燧石来生火,两片燧石相撞,便会爆发火花,如果我们能在投弹的弹体里面状上燧石,再在外面加上一个拉绳什么的,一拉,燧石相撞……”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秋冬野笑了起来:”火花出来了,可掷弹也马上爆炸了,这不是杀敌,而是自杀了.”秋冬野停了下来,突然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子,”这个思路可以啊,不能用到投弹之上,但我们可以用来制作另一个武器啊.”
他有些兴奋地看着李守贞,”你这个提醒很重要啊.”
“大人刚刚不是还说这不行吗?”
“掷弹不行,我们可以用来制作别的啊.”秋冬野呵呵笑着:”比方说,我们不用拉绳,而是设计一个机括,将掷弹埋在地里,在外面悄悄地露出一点点机关,嗯,不露出行,这个时候有人一脚踩上去,机关引去燧石相撞,爆出火花,引爆火药,轰隆一声,踩上这个机括的,还有他周围的人,是不是都会被炸死?”
李守贞打了一个寒噤,想到实验场上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木头人,突然觉得这个主意当真好阴险.将掷弹埋在地里,让敌人自己踩上去引爆,这位秋大人的脑袋,果然与一般人不一样
秋冬野兴奋地拍着手,”这是个好主意,我得把它记下来,回头就来试试.对了,你刚刚所说的那个思路,我觉得找徐来大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解决延时爆炸的问题,如果能解决掉,那么你刚刚所说的雨天受限的问题,也便能解决了.”
就在秋冬野与李守贞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远离这里的大明皇宫之中,秦风也正在翻阅着兵器研究院中关于火药应用的绝密奏折
很好,手雷弄出来了,虽然看起来还很原始,但什么东西都是从最原始的东西发展起来的,有了这个底子,慢慢地终会让他们弄出更好的东西
用改良过后的投石机投掷炸药包,也算是勉强能起到杀敌攻敌的作用,可自己最期盼出现的火炮在哪里呢?
最原始的火炮,并不需要多少的技术积累,在火药出现之后,他是最早出现的远程攻击热兵器,如果说火炮最难制造的,就是那个炮管子了,但以现在大明冶铁炼钢的技术,制造合格的炮膛应当难度不大.现在大明应当可以直接越过青铜火炮去制造铸铁火炮了
只有火炮出现了,火枪才会慢慢地得到应用啊.不过在无烟火药被研制出来之前,在装填速度的技术改进之前,秦风觉得火枪的用处并不大,还远远不如弩机弓箭好用
“看来自己还得给他们一点点提示啊!”秦风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了解火炮的制造技术,但这并不妨碍他画一张火炮的外观草图出来然后在下面注释这个玩意儿是用来干什么的,至于将这张草图变成现实中的武器,解决这其中的一个个技术难题,那就是秋冬野那些大匠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提起了笔
1694:繁荣的齐明边境贸易
在大明的前身,秦风还是太平军的首领的时候,齐国曾在明里暗里对其有过一些帮助。当然,这并不是出于友益,而是出于齐国当时政局的需要。当秦风大获全胜,彻底颠伏了越国,建立起了大明王朝并蓬勃发展的时候,齐国立即对这个朝气蓬勃如同一只小老虎的国度,产生了极高的警惕。数度想将这个尚未强壮起来的国度扼杀在摇蓝之中,最低程度也要让他虚弱无比。岂知事与愿违,在战火之中,大明越打越强,便如同一颗钉子一般,扎在了齐国的北方。
当发现已经无法将这颗钉子在短时间之内拔出之后,齐国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在防范的同时,又开始了与明国的互相利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两国精心算计,活生生地坑了当时实力天下第二的楚国,让楚国就此一蹶不振。
此后,齐国陷入了与楚国的边境鏖战和帝国内部的纷争当中而不可自拔,大明却是紧紧地抓住了这个时机,在勤修内政的同时,一举灭掉了秦国,实力大大增加。随之与楚国结盟,在支援楚国抗齐的同时,以无孔不入的经济手段侵蚀着楚国,最终导至大明伐楚之时,楚国基本上毫无抵抗之力,只是在上京城周边发生了一些激烈的抵抗便最终宣告覆灭。
至此,大明已经基本成长为了与齐国势均力敌的对手。
十余年间,齐国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始终无法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大明,但他们的当权者,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对于大明的警惕之心却是从来没有降低过,两国之间的经贸往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大量的商品交易,更多的是以走私的方式存在。
但随着两国皇帝签定了和平协议之后,两国的经贸终于开始了正常化。当然,出于对明国的防范之心,齐国仅仅开放了两个州郡作为双方的交易场所,一个是常宁郡,另一个是潞州郡。
大明对于楚国的经济侵蚀,对于在大齐所有有见识的官员,是一个警醒,也让他们认识到了覆灭一个国家,战争并不是唯一的手段。曾经的强国大楚,在大明的经济侵略之下,整个国民经济脆弱不堪,当大明举起屠刀的时候,楚国便应声而倒。
到现在为止,齐国仍然没有搞清楚明国的金融体系究意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却知道一点,必须严防死守,不允许明人在齐国踏入这一领域。一张轻飘飘的纸片,便能从大齐换走真金白银,换走一车车的实物,这在齐国的官员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大明的谈判官员们努力的结果,也只是让齐国答允了在常宁郡,潞州两地可以使用明国的纸币,踏出这两个区域,明国的纸币在大齐便一文不值,买不到任何的东西。而没有官方的许可和推广,大明的纸币在齐国广大百姓之间,自然也缺乏公信力,属于那种擦屁股都嫌硬的东西。
不过大明也并不着急,对于他们来说,撬开了一条缝隙便已经足够。大明纸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以大明本身硬实力的增加,以及他的轻便易携带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赢得他该有的地位。
两国和平协议的签定,带来了两国边境交易的极大繁荣。
大明的商品现在已经处在一个异常繁荣的阶段,国内的货物生产,正在慢慢地摆脱过去一家一户的生产模式而向作坊式过渡。商人们集中人手,集体生产,将货物的成本极大地降低,这使得在明国与齐国的交易之中,明国货物占有着极大的价格优势。
商人逐利,齐国的商人很快便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从大明进取货物运到齐国内地销售,哪怕是加上运费,其价格还是比齐国国内要更低。而更低的价格,自然就具备了更强的生产力。更何况,这种集中式的生产,对于产品质量的把控要更有保证,质优,价廉,正在慢慢地成为明国货物的代名词。
两国相互开放市场只不过一年时间,但明国的贸易优势正在慢慢地显现,从明国进入齐国的,大都是加工过后的成品,而从齐国进入明国的货物,则是最原汁原味的原材料。
当齐国的官员们还在为商业的繁荣而发展而收获了更多的商税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国内的一家一户的这种小农式作坊生产出来的产品,已经慢慢地无人问津。农人们除了种田所得的收获之外,原本的一些额外的进项补益,正在逐渐地消失。齐国国库似乎在充盈,但国内最底层的百姓,日子过得并不比以前更好。虽然他们现在中的绝大部分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但同样的,沉重的赋税以及徭役也同样地加诸在了他们的身上。
在过去,依附于豪族的齐国佃户们,需要承担的赋税并不多,但当他们拥有了土地,成为了自耕农,赋税便随之而来。更重要的是,这些分给他们的田地并不是免费的,效仿明国土地政策的齐国,纵然规定了这些花费只需在未来的几年之内还清,但农民们想要还清这些款项并不容易。
因为有一项,齐国人并没有学去,那就是明国彻底地免去了徭役,极大地降低了农民承担的税赋。
而这一切,因为才刚刚露出萌芽,齐国的政策制定者,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明国正在利用齐国开放的这两个口岸,采用着另一种有别于侵伐楚国之时的经济手段。
昌渚,过去这个曾经因为战争而变成荒芜之地的边境城市,正在因为明齐两国的贸易发生着天翻天覆的变化。
大明的轨道车系统,终于从武陵延伸到了桃园郡,桃园郡轨道车站,一时之间成为了大明最为繁忙的车站,无数从大明内地生产出来的货物,通过轨道车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桃园郡城,然后再通过桃园郡城通往昌渚的水泥大道,转运到昌渚来。
曾经一片废墟的昌渚县城,一年时间,便已经是高楼林立,聚居在这里的原住民极少,绝大部分都是从全国各地涌来的商人,他们在这里买地建设起一家家的商铺,一座座巨大的仓库,无数的货物将这些仓库填满,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被齐国商人们买走,腾空。一座座的酒楼,客栈应运而生,许多的齐国商人,要么在这里买下商铺落地生根,要么便长期租用客栈房间作为交易的根据地。
大明的国立太平银行,私人昌隆银行,都在这里开设了分号,每天都能看到齐国商人们用马车拉着一车车的铜钱,或者是一箱箱的金银走进这两家银行,兑换成明国的纸币,然后去与明国商人交易。因为大明的商人不收这些铜银金银之物,只认大明纸币。
当然,如果大明要向齐国商人采购货物,同样也需要从银行之中兑换出金银或者铜钱给付给对方,因为对方回到国内采购,大明纸币则是无法流通的。
在这样的交易之中,齐国并没有做过统计,但大明的两大银行,却一直在默默地做着这些数据的收集,一进一出之间,齐人的这些硬通货,正在悄无声息的流入大明。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手段,两大银行还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那就是这些纸币和金银铜钱的进出之间,价格并不是一样的。用同样的铜钱和金银在大明银行兑换纸币,能够得到更多。比方说一两银子,在大明太平银行能兑换出一两零一钱的纸币,一两十钱,这零点一钱看起来不显眼,但如果数额足够大,便也是一笔相当大的收入。
这个不起眼的小手段,立刻便摧生了另一门生意的产生,不少的齐国商人利用各种手段在齐国国内获得这些硬通货,然后在两大银行兑换成纸币,再拿这些纸币去购买明国的货物运回国内销售,里里外外都是钱,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私下里还在嘲笑着明人的愚笨。
齐国商人很高兴,大明的两大银行也很高兴,因为他们正在执行的是大明帝国中央银行的另一项金融入侵计划,这个计划在长期执行之后,将会使得齐国国内的金银铜钱逐年减少,从而造成钱荒。
在利用经济,金融这些手段摧毁另一个国家的经济民生,大明人在经过了楚国一役之后,现在已经是驾轻就熟了,更多的阴谋手段,正在大明中央银行那些公房之中,被专业的人才一个个的冥思苦想出来,然后被逐一运用到实际手段之中。
货物倾销,金融掠夺,两项计划正在同步推进。
而对这些还没有一个完整概念的齐国,现在尚懵然无知,当他们意识到问题的时候,这朵恶之花,只怕早就开出了绚烂的花朵。明国的这两项计划,无论哪一个成了气候,对于齐国的经济打击,都将是极其惨重的。
1695:酒楼
好运来酒楼,名字极俗气,但却不折不扣是现在的昌渚最大的也是生意最为兴隆的酒楼。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好运来酒楼在这里扎根最早,时机也抓得极准,短短的一年功夫,便从一个只有五六张小饭桌的小饭馆变成了如今三层高的大酒楼。
酒楼老板孔连顺在当地也算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他是本地人,在前越时期,孔家是昌渚有名的大地主,家财万贯,良田千倾,日子过得十分的轻松惬意。
生活的剧变起于齐国与大明达成协议自桃园郡撤军之日始。当时用心恶毒的齐军在临走之时,正儿八经地实施了三光政策,能抢走的全都抢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烧光,不愿跟着走的直接杀光,使得桃园郡遭受大劫,时至今日,在人口上仍然没有恢复到前越时期的水平。
孔连顺一家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齐军裹协着一起到了常宁的。这些富户,能带走家中的浮财,但却无法带走土地。
作为敌国俘民到了异国他乡,钱财可就不再是傍身之物而是灾祸之源了,即便当时的齐国为了稳定这些从前越掳掠来的人丁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但却仍然架不住人的贪婪之心。
所以孔家很快就败落了。相比于那些本来就很贫困的百姓总是能在绝望之中觅得一线生机,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不同,孔家人却是完全适应新的身份。人生的巨大转折很快让这个曾经的家族分崩离析。
孔连顺在齐国苦捱了数年之后,终于与一些逃归的桃园郡人,逃回到了明国境内。只是过去光阴,皆成落花随水而去,今日之大明,再也不是孔连顺记忆之中的那个国度,孔家在昌渚县曾经拥有的一切,亦全部失去了。他连那些原本属于他家的土地也不可能拿回来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地契这些相应的凭证。
在大明统一前越时期,但凡是和平归顺了大明的郡治,其治下的豪绅地主们,在土地改革的大环境之下,都是将自己的土地出售给了朝廷,然后拿着一笔钱去开始他们的新生活,绝大部分投身入了商海。但孔连顺却没有办法拿到这笔钱,因为不管是桃园郡还是昌渚的大明官员,都不认这笔帐。那时的桃园郡郡治,整个穷得冒烟,别说是实在没有钱,便是有钱,郡守贲宽也不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赎买孔氏的土地。大明军队进入桃园郡的时候,这里早就是一片荒芜,土地皆是无主之物。
昌渚的大明县治按照规定给孔连顺分配了土地,房屋,牲畜,工具,不过这位曾经的大家少爷又何曾会种田呢?
不过他倒也是有些胆识,直接找上了昌渚县令,要求将这些分配给他的东西折算成银钱,他不要地,只要钱。
昌渚县令本来是不肯,因为在昌渚,土地多得是,但钱当真是缺,不过架不住这家伙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给钱了事,说来也都是自家百姓,也的确是不会种地,将这些东西分给他,没的糟塌了。
拿了钱的孔连顺,便在昌渚开了一家小饭馆。
当时在昌渚,能吃得起饭馆的人并不多,最主要的就是一类人,大明的士兵。孔连顺虽然种地不行,但做生意的脑袋瓜子却是不缺的,针对驻守在昌渚的士兵大都来自沙阳郡等地的特点,专门聘请了一个会做沙阳菜的厨师。
军队长期驻扎在外,士兵思乡情绪自然是浓厚的,有一家能够吃到家乡味道的饭馆,自然便成了这些士兵们休沐之时的首选。
孔连顺的好运来小饭馆在昌渚慢慢地小有名气起来。大明士兵们薪饷极高,用起钱来自然也是爽利,几年下来,孔连顺很是赚了一笔。
一年之前,听闻大明将与大齐谈判签署和平协议风声的孔连顺,他当机立断向大明昌隆银行在郡城的分行贷了一大笔款,然后修建了现在的这座豪华气派的好运来新酒楼。
命运再一次地青睐了这位曾经的落魄公子哥儿,他的酒楼峻工不久,两国便签署了和平协议,常宁郡更是成为了大齐向大明开放的一个窗口,昌渚这个位于两国边境的小城,立时便成了风云之地。
现在的好运来酒楼,在当地算是一块招牌,也是一个地标建筑,因为整个昌渚,三层高的大楼还只有这么一座,便连县衙,也不过是一个小院子罢了。
好的口碑,好的地段,使得好运来酒楼当真是好运连连,在昌渚,便连酒楼客栈业的大享田氏,居然也竞争不过孔连顺。
好运来酒店的阁楼,被孔连顺装修得很是豪华,他将这里作为了自己平时的休憩之所,坐在阁楼窗前,透过琉璃窗看着下面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络驿不绝地进入到酒店里的客人,是孔连顺平素最大的爱好。
随着酒楼的改造升级,以前来得最勤的大明士兵已经少了,因为现在好运来酒楼的价格,纵然是薪饷极高的他们,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也只有那些军官,才会仍然前来光顾。现在好运来的主顾,基本上两国汇集在昌渚的商人。好运来酒楼不仅有楼下的大厅,二楼三楼更是隔成了一个个隔间效果极好的小房间,对于有着极强商业保密意识的商人们来说,这些小房子,便是最佳的谈判场所了。
今天的孔连顺不是一个人坐在阁楼之上,在他的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如果此时有一个大明鹰巢的高级官员在场,对于这个人一定不会陌生,他是大明鹰巢的老对手,齐国鬼影的高级谍探秦厉。
秦厉以前一直在前越活动,参与了这些年来所有针对明国的行动,虽然结果基本上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给大明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像当年他一手策划的蛮人下山,便一度使得刚刚建国的大明面临三面作战的窘境,使得那时的大明一度风雨飘摇。
“孔掌柜,生意兴隆啊。”秦厉笑得跟一朵花儿一般,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孔连顺。这个人,便是他的又一个佳作,现在看起来,当初的投资,完全是值得的。
别小看一个酒楼,自古以来,酒楼,青楼,客栈这些地方都是谍探人员收集情报的最佳场所,无数的机密有时候便是在一场场的觥筹交错之中不经意地说了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些零碎的只字片语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经过融会贯通,相与映证,最终便能形成一份极有佳值的情报。
“秦大人,这一年来,我的工作想必你还满意吧!”孔连顺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惧怕,也有着厌恶,可惜他知道,这这一辈子休想摆脱眼前这个人的纠缠。
“满意,很不错,不但是我满意,曹辉曹大人对你的工作也是赞不绝口啊!”秦厉笑咪咪地道:“孔掌柜,你已经被晋升为校尉了,再往前走一步,可就与我平起平座罗。”
“在下可没有这种野望,只想平平安安就好。”孔连顺看着街道之上,身着黑衣,臂膀之上绣着一个安字的巡逻部队走过,突然打了一个寒噤。
秦厉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问道:“这便是明人新的冶安部队?”
“是的。脱离了军队管辖,属于刑部管理。他们与本地捕快一起,构成了本地的治安力量。”孔连顺道。
“明国这一次的动作很大啊,你这里,还有一些什么新发现吗?”秦厉问道。
“秦大人,我这里来往最多的就是商人,商业情报或许会有很多,但涉及到朝廷大事,你觉得这些商人们能知道多少?”孔连顺反问道。
“不不不,这你可错了。”秦厉头摇得像拨浪鼓:“孔掌柜,看来你还不了解明国的大商人这个集体啊!他们可与我大齐的商人不同,也与你过去映象中的商人不同,曹辉大人说过,大明的商人,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政治力量,他们是能够对大明的政策构成影响的,而且,他们也正在向着这方面努力。明帝秦风费尽心机地干掉了旧的豪门世家,可新和豪门世家已经开始慢慢成型了。不要小看来你酒楼的那些商人,仔细地打探他们的背景,说不定你根本就没有在意的一个商人,便会是某一个大豪商放在表面上的棋子,而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信息,指不定就能分析出明人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明白了,以后我会小心收集这方面的情报。”孔连顺闷闷地道:“秦大人,你可知道明人已经将过去的鹰巢升格成为了国家安全部了,这可是能比拟六部的所在,他们的权力更大了,触角也更长了。”
“你不用担心。”秦厉笑道:“你的所有一切,我们都做得干干净净,他们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破绽来。知道你存在的,只有我。而我,如果不小心被明人逮着了,尽管放心,死人是不会吐露秘密的。”
1696:手段
孔连顺从一边的柜子上抓过来一瓶酒,旋开盖子,咕嘟咕嘟地连喝了几大口,脸上立刻变得潮红起来.咚的一声将酒瓶子顿在小桌上,看着秦厉道:”这天下从来就没有能永久保守的秘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你可知道,多少个夜晚我被从恶梦之中惊醒,在梦中,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破门而入,将我五花大绑地拖走?”
秦厉微笑着道:”可你依然做得很好.这两年来,我们向桃园,武陵派出了很多的人手,熬得时间最长的,不过一年.而你,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四年了.不但为我们收集了无数的有价值的情报,更是一步步地稳妥地再向上走,你收集的情报的价值已经越来越大了,所以,这才有了我专门跑一趟的理由.”
“只见着强盗吃肉,哪见着强盗挨打?”孔连顺哀叹道
“我知道.”秦厉笑着提起酒瓶,喝了一口,咂巴了一下嘴巴:”好酒,明国生产的烧刀子,不负其名.孙连顺,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时间一长,你自然就习以为常,安之若素了.”
“四年了,时间还不够长吗?”孔连顺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秦厉
“我干这一行已经足足二十年了,前十年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再五年,我便习已为常,这五年,我如果不做事,便会坐立不安.觉得人生甚是无聊.”秦厉笑咪咪地又喝了一口酒,脸色亦显得红润起来.”孔连顺,你比我优秀,你比我做得好多了,我觉得你进化到我这个阶段,兴许只需要十年就可以了.”
孔连顺厉声道:”我不想过你这种日子,我只想与我的亲人团聚在一起平平淡淡地就好了.”
秦厉看着孔连顺,”你要清楚,在你的经历之中,你的家人,都在常宁郡被那些贪官污吏给迫害致死了,当然,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编个理由将他们给你送回来,让你们团聚如何?只要理由合适,瞒过明人也不是不过能.”
看着秦厉脸上诡异的笑容,孔连顺颓然道:”不,不,便让他们在长安好好的生活吧,我不想他们与我一起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秦厉脸上的笑容和熙了许多,站起身来,走到孔连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正理,男人嘛,就该在外面找拼,给老婆孩子挣一个光明的未来是不是?孔连顺,这是一场谁也躲不过去的劫,平静的生活,哪里有平静的生活?你以前在昌渚,与世无争,还不是一样被卷入了这乱世之中落得一无所有?是被动地被这个劫吞没,还是勇敢地参与进去努力地去改变自己那岌岌可危的未来,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孔连顺的脸色,他大笑起来:”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期盼着你能在桃园,武陵替我们建立起一个谍探网络起来.”
孔连顺冷冷地看着他:”你如果想我早点死的话,这样做,的确能很快达到目标.你可知道,昌渚现在是两国商人云集,同样的,也是明国国安部最为关注的地方,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有暴露的可能.”
“这个随你的意,我并没有硬性的要求,或者一个你,便能胜过无数无用的谍探.”秦厉点点头道.”早前你的报告中说,田氏已经向你发出邀请想与你结盟?”
“什么结盟,不过是在昌渚干不过我,想变个法子并吞我罢了!”孔连顺冷笑道
“以田氏的势力,为什么没有强行动手呢?”
“因为桃园郡守贲宽似乎很讨厌田氏,所以在这里,田氏不敢动粗.”孔连顺答道
秦厉想了想,”答应田氏,但有一条,昌渚的酒楼经营权,管事的必须是你,而不是他们田氏的人.田氏想要的不过是钱罢了.”
“你疯了?田氏是什么你不清楚吗?田真在国安部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田氏酒楼便是国安部最大的谍探窝子.”
秦厉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倒是真不用理他们,一个田真,可比贲宽有价值多了.如果你能藉着这条线攀上田真,那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意外之喜.”
孔连顺脸色苍白起来:”让我走到田真的面前,你是怕我不死吗?”
“放心.田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秦厉冷笑.”至少我认为,你一点儿也不比他差.我们并不是要你去专门刺探什么情报,但你要清楚,只要你能结交上这样的人物,在与他们平常的交往之中,便能得到许多我们想尽办法也得不到的东西.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能与田真交往的人,又有那一个不是有权有钱有势的?他可是大明第一流的权贵.”
“我明白了.”孔连顺垂头丧气地道
“但是不要急,这事儿,要拿着架子,先让他们欲求而不可得,既然有贲宽在后面站着,你自然可以要求得更多.”秦厉哧哧地笑着,”愈是得不到的,他们就愈会珍惜.”
“即便我加入了他们,只怕也不可能就接近田真吧?说到底,不过一个酒楼老板而已.”
“事在人为嘛,我们并不急.一急就会坏事.”秦厉道.”但不走出这第一步,你永远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是吧?”
孔连顺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柜子里,从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秦厉的面前
“与其现在就期盼与田真这样的人拉上关系,倒不如先来一点现实的,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秦厉打开面前的卷轴,看着卷轴上画着的一个少女,”这是谁?有什么来历?”
“这个女人叫做樊小妹.与他的家人当年一起被齐国掳掠到了常宁郡,因为生活艰难,他家又遇上了很大的问题,所以这个女子便被卖给了一个常宁郡的富商,据说后来又被送到了长安.”孔连顺介绍道
“她有什么背景吗?”秦厉端详着画轴上的少女
“这个女人的哥哥叫樊昌.”孔连顺看着秦厉道
“樊昌?明军驻昌渚县的领兵将军?”秦厉眉毛一挑,眼中的神色立刻便兴奋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并且有了这个女子的画像的?”
孔连顺道:”我刚来昌渚的时候,开了一家小饭馆,那时的樊昌还只是一个校尉,有时候会做东请他的那些外地麾下来我这儿吃饭,一来二去,便与他熟悉了起来.攀谈之中他知道我也是从常宁郡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事情之后,便与我说起了此事.他很心疼他这个小妹,一直也没有放弃寻找樊小妹的念头.那时的我,自然也不敢说能帮他,因为这与我的身份不符.后来他来的渐渐少了,我也就淡忘了此事,或者他也只是觉得与我同病相怜再说起此事吧.”
秦厉满意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如果你当时就起了拉拢他的心思,大包大揽地应承此事,只怕就会让人怀疑了.一个逃民,怎么可能帮上这样的忙呢?瞧,孔连顺,我就说你心思缜密,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吧?看起来事情的进展,就在这一年之中罗?”
“正是.”孔连顺点了点头:”今年初,我的小饭馆已经变成了如今的大酒楼,他也升职成了将军,嘿,他升职倒是极快的,现在已经是驻扎昌渚统兵三千的将领了.他仍然是宴请他麾下的外地将领来我这儿吃饭,席间,我巧妙地提到了此事.”
“嗯.”
“我跟他说,现在我认识了许多来自长安的商人,或者这些人,能帮他打听一下他的妹妹的情况.”孔连顺道
“过渡自然,不错不错.”秦厉拍掌笑道
“他听后自然是大喜,这些年来,他也拜托了许多人去打听他妹妹的消息,但始终是一无所获.”孔连顺道:”听到我的这话之后,立即便找了画师,将他妹妹的画像画了下来,不过这副画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了,樊昌说有九分像.”
“几年前的像啊!”秦厉沉吟道:”女大十八变,只怕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吗?这可有点难度?”
“找个人而已,鬼影儿做不到吗?”孔连顺讥诮地看着他:”樊昌可是驻昌渚的将军,这里是明军与齐国对抗的第一线,这样的一位将军,手里掌握的信息,只怕远远不是一般的将军可比的吧?如果能找回这个女子,樊昌只怕便会将我视做大恩人,我与他结交便自然而然地可以更深一步的进行下去了.”
秦厉哈哈一笑:”行,这个女子,只要她还活着,我便一定能找到她.并且让她发挥出该发挥的作用,等找到了这个女人,会有一个真正的齐国商人将这个消息带给你的.”
“那就好.”
“孔连顺,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胜利一定会是属于我们大齐的,再熬上几年,等到我们大齐渡过了眼前的困境,我们便会向明国开战,将他们彻底消灭,将整个大陆一统到齐国的龙旗之下.”秦厉道
“我没有你那么乐观!”孔连顺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希望你们能胜利,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眼前这样的胆战心惊的生活,才能与我的家人团聚.”
1697:一个商人的见识
秦厉呵呵的笑了笑,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道:”你想多了,大齐立国一百余年了,明国才立国多久,大齐的底蕴你根本不清楚,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放心吧,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孔连顺盯着他:”我相信,当年秦国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被明人三下五除二被干掉了,楚国人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但他们甚至连仗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打上几次,便被明人莫名其妙地给干掉了,秦大人,你这么说,不会让我放心,反而让我更加的心惊胆战.”
秦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有些不屑地道:”秦楚岂能与大齐相比!”
“秦楚的确不能与大齐相比,大齐比他们强大太多,可是现在的明国,也已非昔日了.秦大人,你这一辈子为了大齐,奔波在外,不辞辛苦,无畏生死,我是很敬佩的,可你对明国了解多少呢?据我所知,你近十年的功夫,都用在了明人的身上,如果连你也是这样看待明国,轻视明人的话,我不得不担心,未来的胜利者会是他们.”孔连顺并没有照顾秦厉脸面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道
秦厉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子,他终究还算是一个清醒的人.”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因为我在常宁郡生活过多年,又在长安生活了一年,回到桃园郡,至今日也已经四年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所以看问题自然不及你们站得高,看得远,我只能看着眼前,看着当下,看着与我一样的人或者那些比我更加不如的人.”孔连顺道:”但我就是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两国的截然不同.”
“说说你的感受.”秦厉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一些道理,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更能将一个问题看得全面.这或许对我也有所补益.”
孔连顺想了想,道:”秦大人一直强调的是齐国的底蕴,这我并不否认,而且现在齐国也正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大改变,这的确会在未来增加齐国的实力,但是秦大人,你知道齐国给我的感受是什么吗?”
“强大?”
“的确很强大,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四十岁的壮汉.”孔连顺道
秦厉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的感觉很准确,现在的齐国,正一天比一天更强壮.假以时日,他会更强壮.”
孔连顺淡淡地道:”秦大人,一个壮汉,四十岁已经是巅峰了,再往后,可就要走下坡路了,您别瞪我,我知道今日这齐国,比起过去之齐国,的确要强上一些,未来,或者比过去的齐国要强上更多,但这是一个纵向的比较,是与过去的齐国比.但现在,我们要将他拿来与明国比.”
“明人在你眼中又是多少岁呢?”
“二十岁!”孔连顺道:”在未来,他才会真正的越来越强,现在的他,就已经与齐国能够相抗衡,但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愈往后,明人力量上的优势会更加明显,齐国的确在一天比一天变强,但是比起明人变强的速度,远远不够.”
秦厉的脸色很是阴沉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就与明国开战的话,会更有赢面?”
“五五之数.”孔连顺断然道
“往后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齐获胜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除非出现什么大的变故.”孔连顺道
秦厉大笑了起来:”孔连顺啊孔连顺,你的确只是从一个低层面上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你说的这些,还是对我有些启发的.我会提交报告上去.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从皇帝伊始,我们从来都没有小瞧过明人,对他们的重视,前所未有.所以,你便放心吧.”
“我就是担心你们的这种重视仍然远远不够.”孔连顺眼中的忧虑之色,并没有丝毫的减弱,他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子,放在了秦厉的面前:”你知道这瓶酒多少钱吗?”
“这个我知道,十两银子一瓶.”秦厉道:”明人制造出来的最好的也是最烈的酒嘛,不仅军中厮杀汉喜欢,便是一般的百姓也很喜欢,不过喝得起的人可不多.”
“可你知道这瓶子,这酒,造价几何吗?”孔连问追问道
秦厉提起瓶子,看了看:”这瓶子一看就是上好的琉璃,造价一定不菲,加上这烈酒,十两银子,说起来并不贵.”
孔连顺冷笑起来:”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只到我认识了一个专门往齐国卖这种酒的人并成功地和他成为了朋友之后他才告诉我实情.他从大明的官办作坊里进这种瓶子,一个一两银银子.而据他所知,大明造这种瓶子的作坊,成本最多只有一钱银子.十倍的利.他将这种瓶子购进来,然后装上烈酒,这种烈酒的造价也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成倍,卖给大齐的商人,一瓶是八两银子.”
秦厉一呆:”不是说琉璃很贵的吗?”
“那是齐人这样认为.大明早就攻克了制造琉璃的技术,说出来让你惊掉大牙,制造琉璃的原材料,就是沙子.”孔连顺道
秦厉不由呆住了
“大明以前并不大规模地造这种烈酒,因为他很耗粮食,过去造出来的烈酒绝大部分用于军中作为药品使用,但现在,他们能大规模地酿造了,为什么?因为他们从齐国进口了大粮的粮食.大概齐国还以为用陈粮卖出了新粮的价格而沾沾自喜吧?岂不知返过身来,便被明人赚取了更多的钱财.卖粮食获得的那一点点银钱,早就被明人百倍千倍地赚回去了.”
秦厉不由喘起了粗气
“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禁止向明人出售粮食了.”
“没用的.”孔连顺叹道:”你们禁止出售,但商人们会因为高额的利润而向明人走私的,明人已经培养起了齐人饮用烈酒的习惯,你们禁售粮食,只会拉高这酒的价格.只怕会让明人赚得更多.”
“我们可以禁止在齐国卖这种酒?”
“军中不需要吗?”孔连顺冷然道:”大齐可曾掌握了酿造这种烈酒的技术?而且只怕封禁越严,追捧之风愈盛.而且明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禁售?”
秦厉不由呆住了
“其实远远不止这些啊!”孔连顺叹息道:”看到那些停在门前正在卸货的沙糖吗?明人从齐国大量进口这种沙糖,运回国内,加工制造成了霜糖,冰糖,还有风行多年的彩虹糖,然后再返销到齐国之内.秦大人,你或者对商业并不了解,但我敢肯定,齐国的那些制作霜糖,冰糖的作坊,只怕快要破产了.因为明人的这些产品,哪怕千里迢迢地运到齐国,价格仍然比齐国自己制造的要便宜.”
秦厉瞪着眼睛看着楼下的一家商户,那里正将一袋一袋的沙糖扛进屋中
“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就从商人的角度来看问题.我看到的是齐人卖到明国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原材料,而明人卖到齐国的,却是一样样的成品.这中间的差价,齐国只要调查一下,换算一下,就会明白其中的巨大差距.大齐看似也在两国的贸易之中赚钱,但却远远没有明国赚得多.明人是在用齐国的资源赚齐国的钱呐.”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会向上面报告的.”秦厉咬牙道:”我们的户部,工部那些官员们都是吃屎的吗?”
“他们只看到了国库在充盈,却没有看到其中潜藏的危机,我也是这几年经商,与一些大商人们的交流更多,才慢慢地悟到了这其中的窍门.”孔连顺叹道:”更可怕的是,明国的商人似乎在统一地执行一个策略,那就是涉及到大齐最基础的一些产业所生产出来的产品,他们都在用更低的价格向着齐国出售.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甚至是不赚钱的.”
“你刚刚不是说商人逐利吗?他们图什么?是明国朝廷在压迫他们?”
“当然不是,明面上他们的确不赚钱,但暗地里,他们却有另外的来路.”孔连顺道:”这些商人们在大明的两大银行贷款,利率只有半成,而一般的贷款,这种利率可是两成甚至更高.这里头的差价,就是这些商人们的盈利所在,因为他们可以贷出大笔的钱来,投资到产出更高的产业中去,从而弥补在这方面的损失,换句话说,这些商人由朝廷在补贴.大齐,可懂这种手段?”
秦厉默然不语.就算懂,只怕大齐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秦大人,他们正在悄无声息的摧毁大齐的根基.”孔连顺哀叹道:”可大齐,却还乐在其中,自以为得计啊.以为将明人的银行隔绝在外就万事大吉了,这种情况延续下去,只怕大齐的百姓会越来越穷的.你可曾见过大明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拿桃园郡来说,一户普通的种地人家,一年的收入都有几百两银子.他们赋税极低,没有徭役,过去的徭役甚至成了他们增收的手段.大明朝廷看起来很穷,但他的百姓真富.明国皇帝需要钱的时候,就发行所谓的国债,不管发多少,大明国内,都能将其消耗得干干净净.换句话说,明国皇帝只需要想要钱,他随时可以聚集起海量的财富.”
秦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所说的,我需要亲自去看一看,我要走一趟明国国内.”
“那太危险了,明国认得你的人可不少.”孔连顺摇头道
“没关系,我能活到现在,自然有我的手段.另外,你说的这个樊小妹,我马上就会安排人去寻找的,不会误了你的事情.”
1698:大鱼
相比起武陵郡这些年来的巨大变化,作为整个大将军行辕所在的昭关,就显得破旧了一些。吴岭进驻这座雄关之后,多年以来,基本上没有对这座重要的关口作过什么大的改动。在吴岭看来,原来的昭关,已经够用了。再上关隘上面花大量的钱财,实在是不值得。
受秦风的影响,吴岭对于险关重隘一向是不屑一顾的。所谓固若金汤的城池压根就是不存在的,雄关存在的目的,最终就是被人用来打破从而变成他人的彪柄战绩而被载入史册。
人心城,则不城。
吴岭相当认可秦风的这一句话。与齐国战起,如果真让齐人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昭关之下,试问一座关隘,又能阻挡敌人多久呢?
御敌于国门之外,便是吴岭自上任以来的最基本的策略。所以过去无论是在昌渚,还是在湘溪等边境县上,吴岭统统只有一个策略,被人咬一口,那就得咬回去。你不来骚扰我,我还想去找你的麻烦呢!
主动的战略,的确取得了成效,边境线上的互想袭扰,总体上还是明人占着上风。
原本武陵战区一共约有三万五千余人,分驻益阳,武陵,桃园三郡,桃园为一线,武陵为中心,益阳为后援,构成了明军在武陵战区的整个梯次防御线。新年过后,原中央战区大将军野狗甘炜调任武陵战区任自己的副将,其亲卫营苍狼营也一并被调到了武陵战区,使得武陵战区的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吴岭可不会认为野狗从一个战区大将军被弄到自己这里来成了副将便认为是野狗倒了霉,他心中很清楚,野狗来,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是平衡自己在武陵战区一家独大的局面,野狗一到,原本属于大明老营头的那些部队,自然便会以野狗马首是瞻。二来,也是朝廷对整个武陵战区的重视,未来的齐明争霸,主战场差不多就会放在这里了。
最初之时,吴岭还是比较担心野狗不好共事的。
野狗是典型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家伙,除了皇帝的话,谁的话在他的耳朵里都不好使,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人一根筋,压根儿就不懂得什么叫谋划。吴岭在整个吴岭战区经营了多年,对于未来的战事,早就有了一个系统的考虑,他什么担心野狗到来之后提出异议,然后推倒重来。
劳民伤财倒是其次,吴岭最担心的便是各部队会因为这些而读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从而对整个武陵战区的凝聚力造成极坏的影响。
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野狗到了武陵战区之后,规规矩矩的参见了他这个顶头上司,并没有对武陵战区的日常管理,作训作战计划提出任何意见,只是要求他必须驻扎在桃园郡。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吴岭马上便答应了他。于是这位虽然瘸着一条腿,但却风风火火的大将军便带上他的苍狼营,一溜烟儿地奔到了桃园郡。
这位到了桃园郡之后,还搞出了一件事情,让吴岭啼笑皆非,这位大将军居然要将自己的行辕扎在昌渚。桃园郡守贲宽坚决反对,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哪怕被野狗叉着脖子掐得满面通红,口吐白沫,贲宽还是只有两个字,不行。
当然不能让野狗驻扎在昌渚,那里现在不仅是明齐两国的商贸集散地,更是对齐国的第一线,平时在哪里驻个三五千军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你堂堂一个大将军跑到哪里去扎下行辕,这不是在告诉齐人,我们准备要干你们了!
问题是,现在大明还没有准备干他们啊!
官司打到吴岭哪里,然后一路打到皇帝那里,最后的结果是皇帝派了一名侍卫过来,带上了一根鞭子,狠狠地抽了野狗一顿鞭子,并勒令他向贲宽赔礼道歉。
挨了打的野狗倒也光棍,光着膀子背上几根荆条居然就这样招摇过市地去了贲宽的郡守府请罪。倒是让贲宽在颜面大涨的同时,也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最后野狗将他的行辕驻扎在了桃园郡治,这两人居然相处得极为融洽了,听说经常两人聚在一起喝酒。
野狗是一个怪人,贲宽只怕也算是一个了。这两人不打不相识,现在倒似好得穿一条裤子了。
不过吴岭从这件事中,还读出了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皇帝对野狗的信任,只怕无人能比。大明立国十余年了,皇帝极少当面斥责一个臣子,更别说当众殴打了,享有这份殊荣的,满天下就只有野狗一个。
这不是耻辱,这是荣耀啊!
论宠信,自己拍马也赶不上野狗,这一点上,吴岭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是皇帝的老跟班,一起从微末之际走出,而且为皇帝吃过大苦头的人。自己说起来与皇帝还是有过节的,跟皇帝作对了好多年。
不过呢,武陵战区还得靠自己。皇帝还是有知人之明的,派野狗过来,倒也是极妙的一招,一来平衡了武陵势力,二来,这位大将军那满是肌肉疙瘩的脑子里,装满的都只是冲锋的念头,要让他筹谋策划一场灭国大战,要了他的命他也干不出来。通过与野狗的近距离接触,吴岭算是彻底放心了他这位副手,在大事之上,这位绝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其他的,他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也翻不起大浪花来,桃园郡贲宽那可是一个脖子极硬的家伙。别看现在两人好得很,但野狗要是触犯了桃园的利益,贲宽只怕马上就会撸起袖子跟他干。打当然打不过,不过最后的结果,多半是皇帝又派一位侍卫带着鞭子过来。
野狗这样的家伙,居然还娶了一位娇小玲珑如花似玉外带知书达礼棋琴书画无所不通的媳妇,大概这就是差什么补什么吧,两人站在一起,铁定的便是美女与野兽。幸好野狗生的是儿子,要是女儿,模样长得跟野狗一样,只怕就糟糕了。
翻着野狗从桃园郡发来的一些公文,看着公文后面那鸡爪似的签名,吴岭不由乐得笑了出来。有这样一位副将,是自己的福份呐。这位在桃园郡,就只抓一件事,那就是军队训练,对于整个武陵战区其它的事情,基本上不闻不问,自己发给他的所有公文,每一份的后面都只有五个字,知道了,甘炜。吴岭甚至怀疑他仔细看过没有。
在野狗提交的那些物资清单之上批阅上了同意,对于野狗的这些要求,吴岭从来都是不打任何折扣地便交付执行。
“大将军,国安局乌正廷求见。”一名亲卫推开了公房的门,走进来回禀道。
“让他在偏厅稍等片刻。”吴岭道。“我一会儿就过去见他。”
“是!”亲卫转身离去。
乌正廷,整个武陵战区情报部门的大头目,所谓的国安局,其实就是朝廷新成立的国安部的地方部门。朝廷叫国家安全部,地方之上就叫国家安全局。其实就是以前的鹰巢换了一个名字并且叫地位拔高了一大截。以前的鹰巢隶属于都御史台,现在两家一分为二,都御史台成了监察部,鹰巢成了国安部。
自己身为大将军,乌正廷自然没有自己的地位高,但严格说来,他并不属于自己管辖,国安部的管辖权自成体系,名义上直属政事堂,实际上只归皇帝一个人管。在武陵战区,自己与乌正廷更多的是合作的关系,军队作战,可少不了详细的情报支持。大到军队人数,番号,驻防地点,小到地方上物价的波动,民夫的调集,其实都要靠他们来搜集,分析,然后汇编之后交给自己。他们卓有成效的工作,能够极大地提升自己的决策能力。
吴岭知道在国安部内,便有一个专门从事军事情报的部门,叫军情司。
一般来说,乌正廷这样的人物,是很少单独与自己见面的。今日专门前来,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吴岭站起身来,离开了自己的公房,走到一边专门接待重要客人或者部属的偏厅。
“大将军好!”乌正廷向吴岭以军礼见礼。
“乌将军请坐。”吴岭摆了摆手,径自坐了下来:“乌将军今日专程过来,是有要事?”
吴岭单刀直入,他不想转弯抹角的耽搁时间。
乌正廷脸上露出了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将军,我们在常宁那边的情报人员发来了信息,有一条大鱼进来了。”
“大鱼?有多大?”吴岭立刻感兴趣起来。
“秦厉。”乌正廷道:“您说够不够大?”
“的确够大。”吴岭大喜,“抓到他的影子了没有?”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现在应当在桃园郡。”乌正廷道。“我的人正在桃园郡秘密寻找此人的线索,此人不来则已,既然来了,我想桃园郡绝不是他的最后一站,国安局这边的力量不够,我想请大将军协助。”
“没问题,只不过抓到此人之后,审讯的时候我们军方也必须派人参加。”吴岭道。
“当然没有问题。”
1699:困境
齐国,长安。
曹辉放下手中刚刚收到的一份报告,脸色微变,“胡闹!”他低声道。
坐在一边的贾方舟见曹辉皱着眉头,不由问道:“统领,出什么事了?”
“秦厉准备深入明国去探查一番。”
贾方舟一惊:“太冒险了,他可是明人鹰巢的眼中钉,肉中刺,便是在大齐境风,都遭过好几次暗算了,怎么还深入虎穴了?”
“他在信中说,在桃园郡看到了一些情况,让他颇为不安,不去明国内地调查一番,便会吃不下睡不香。”曹辉摇头道。
“是什么情况?”贾方舟有些好奇。
“关于明国正在与我们大齐进行的商业贸易。”曹辉扬了扬手中的报告。
“与明国的贸易现在的确很兴旺,户部的商业税因此而大涨,常宁一个郡收上来的商业税,几乎便已经抵得上过去全国收上来的商业税了,皇帝陛下都异常欢喜,前几日还专门表彰了户部上上下下了,秦厉是发现什么了?”贾方舟惊讶地问道。
“他在信中没有说。”曹辉道:“不过字里行间,能够看出来他心里的确是很惶恐的,也许真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情报,但他却需要去证实。如果不是很大的事情,只怕他也不会冒险深入大明内地的。”
“统领,这个情况要向陛下禀明吗?”贾方舟问道。
“暂时不上奏。现在与明国的商贸,朝廷赚了不少的钱,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大齐的改革正在逐步深入,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现在我们把秦厉的事情上奏,只怕会引起户部甚至是皇帝陛下的不满。”曹辉想了想,摇头道:“我们现在可不像以前了,终得事事更小意一些才好。”
贾方舟叹了一口气。在一年多前的洛阳长安事变之中,鬼影是站在先帝一方的,曹辉可以说是全程参与了谋算曹云的过程,现在的鬼影可不像以前那样,受到皇帝的极度信任。可以说曹辉和他们这些鬼影高层如今还安然无恙地执掌着权力,已经是皇帝极其大度的表现了。但毫无疑问,现在皇帝最信任的已经是军方的那群人了,因为在那此事件之中,军队毫不犹豫地支持了曹云。
现在军方正在完成整编,遣散冗余的军队要钱,提高士兵军饷要钱,改善军队装备要钱,而通过与明国的贸易所获得的钱财,绝大部分都划拨给了军方,用以军队的改革和换装,此时如果谁说与明国的贸易有问题的话,就等于直接捅了军方的屁股,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些人不跳起来才怪。
“但愿秦厉只是虚惊一场,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贾方舟怀着侥幸心理道。
“我没有你那么乐观。”曹辉道:“秦厉在桃园郡养的那条鱼能力很是不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一次秦厉本来就是去见他,希望他能更进一步地接触到明国的高层。这件事的线索,只怕便是这条鱼提供给他的,而且很明显引起了秦厉的极度重视。先等着看吧,看看秦厉能给我们带回来什么。”
“也只能这样了。”
曹辉拿起桌上的一个卷轴,丢给了贾方舟:“这件事,你去办一下,找到这个女人。”
贾方舟有些奇怪地打开卷轴,看着卷轴之上的少女画像:“这是谁?”
“明国一个将军的妹妹,听说流落在了长安城中,是那条鱼儿需要的,准备借着这个少女与那位将军搭上关系。找到她,安排好怎么将这个少女交到那条鱼手中就行,其它的事情,便不由管了。”曹辉道:“找到人有难度吗?”
“难度应当不大。”贾方舟道:“毕竟还是有些线索的,再就是这样的少女到了长安,最后的落脚的地方多半就是在青楼这些地方,最多半个月吧,大概就能把人挖出来。”
“行,抓紧时间办理。现在每一刻对我们大齐都是宝跺的,这位少女的哥哥是驻扎在昌渚的明军将军,如果能拉上线,对未来的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的。我们对于明军高层的渗透,效果实在是太差了。”曹辉有些恼火地道。“反过来我们这边,倒是被他们渗透得跟筛子一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理国内豪门,事实上还是让我们元气大伤了,太多的官吏受到了牵连,新提拔上来的许多人,我们甚至都来不及对他们做出清楚完整的调查。只能慢慢地来挖掘了。不过只要有问题,就会留出尾巴,总是会将他们揪出来的。”
“我就担心我们在将他们揪出来的时候,已经捅出了大漏子。前两天从兵部军械司挖出来的那个家伙,就足以引起我们的警醒了,那么关键的位置,竟然险些让一个敌国探子坐了上去,真让他们得逞,那就成笑话了。”
“不是没成吗?”贾方舟笑道:“但凡那些极其敏感的位子,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坐上去,那就得准备被我们挖出来,我们现在还来不及一个个地清查,但个别重点关注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统领,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
“现在不是大肆扩张实力的时候,别忘了,陛下刚刚拿走了我们组建的行动队,这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
“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这怎么能把事情做好?”贾方舟垂头丧气地道:“统领,我们对于国内的监控现在也大不如前了,都察院动不动就上折子参奏我们,他们是想将我们完全吞下去呢!”
“吞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陛下是军人出身,不喜欢我们这样的机构,也知道缺不得我们,没看到明国现在已经将鹰巢从都察院拿出来了独立地成立了国安部吗?他们可是大大地拔高了我们这一行的地位,陛下事事都向明国看齐,说不定以后我们的环境会得到改善,关键是我们得作出成绩来,都察院那一帮人,就长了一张嘴,今天说这个,明天说哪个,让他们去做实实在在的事情,他们能成吗?不过是陛下养着的一群狗,时不时用不狂吠几声罢了。最善揣摸上意的他们,现在不拿我们出气拿谁出气呢?”曹辉冷笑。
“是啊,前几日首辅还被他们参了一本呢!”
“左右不过是皇帝陛下借着他们的手敲打我们罢了。”曹辉叹息道:“不说这些事情了,你去办事吧,我也要进宫去了。”
新皇登基之后,不再像先皇那样每天必然举进朝议,大朝议被改成了十天一次,更多的时候,是皇帝召集官员进行一些小范围的会议,这样做的一个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间接削掉了首辅很多的权力。使得大齐的首辅现在更多的时候成了一个摆设。如果是在前朝,首辅田汾一定会据理力争,甚至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也是可能的,但现在,他却不敢。身上有着黑历史呢,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皇帝身边,当一个参谋的好。
现在的田汾,在齐国朝政之上扮演的角色,的确就是皇帝曹云的一个幕僚顾问的角色,曹云虽然厉害,但长久一来一直在军中,虽然心术厉害,但说到治国理政,身边便缺不了田汾这样的人物。
但实际上,他对于田汾是不放心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田汾在治国理政之上的能力,齐国在大乱之后,迅速地恢复了平静,田汾是功不可没的。
离不得,却又不敢真正委任实权给他,这便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与大明的秦风比起来,曹云的日子过得太累,几乎事必躬亲。
大明现在致力于扁平化的管理,政事堂人员增多,各部门权力细化,首辅虽然排第一,但在政事堂中还做不到一言而决,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商量着办事。首辅的发言权更大一些而已,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大家很快便能达成一致的意见,要不然,就是吵架,吵上几架,事情才会摆到秦风的跟前了由他来做最后的决断。
事实上,真正能摆到秦风面前的问题,是少之又少。在大明,皇帝秦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橡皮图章,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在政事堂议决的问题上盖上他自己的戳儿。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这种架构之下,最后能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皇帝。权力细化得越厉害,皇帝的权力便越会彰显。
在大齐,像户部一手抓着财权,税计,商业,而在大明,这一块被分成了好几个部分,有单独的太平银行掌握着铸币权,商业部掌控商业,他们与户部是平起平坐,户部对他们虽然能进行政策上的一些制约,但却无法约束他们的行动。大明的工部,如今也被拿走了太多的权利,原本在工部下的铁路署,成为了铁路总公司,新近又成立了运河总公司,这些新衙门,都是对政事堂直接负责的。
在曹辉看来,大明总是不停地变化着,让人完全目不遐接,现在皇帝在很多政策之上模仿明国,想要借鉴明国成功的经验,要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只怕最后的结果便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一点是最让人担心的。
今天的议事,便是讨论今年以来明国朝政的大变化,似乎皇帝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1700:群议
今天的会议规模算是近期最大的一次了,六部九卿全部到场,小小的议事厅内,几乎人满为患,像曹辉这样权力虽重但名义上的地位并不高的人,便只能委屈他坐在角落里了
作为齐国暗黑世界的主宰者,曹辉其实并不愿意在人数众多的地方太过于显眼,这几乎便是一种职业病.呆在黑暗之中,睁着闪闪发亮的眼睛,默默地观察着所有人,是他最大的爱好
正在发言的是新皇上任之后任命的户部尚书郑志宇,现在他是皇帝跟前的宠儿.此君上台之后,主持了全国范围内的授田,又规划了与明国商业贸易的大方案,现在看起来,效果异常的明显,至少齐国的国库以异乎寻常的速度丰盈了起来,支持着曹云那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改革
卓有成效的工作,自然会得到皇帝的青眼相加,郑志宇现在春风得意,风头几乎盖过了首辅田汾.曹辉的目光,静悄悄地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过去的熟人已经看不到几个了,他和田汾几乎成了仅有的幸存者.而军方诸如郭显成之流,现在正在外进行着军事改革,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到长安
看着侃侃而谈的郑志宇,曹辉在心里冷笑了几声.这位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充盈了国库,但在这个过程中,此人可也是赚得盆满钵满.授田是皇帝最为关注的事情,在明国的大半年,这也是皇帝映象最深的事情,大量的自耕农的存在,是明国坚实的统冶的基础,皇帝就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上面,郑志宇确实做得不错
但在主持商业规划的时候,此君的操作可就异乎寻常了.他创造了拍卖与明国贸易许可证的制度,将整个齐国划分成了若干个大区,每个大区,每一个行业,都只选择一人许可与明国进行贸易,而这个许可的获得很简单,那就是拍卖,谁出价最高,谁就能获得这个许可
在这个过程中,郑志宇就让自己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大齐最为富裕的人之一,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落在鬼影的眼中,在曹辉亲自掌握的秘密档案之中,此君的违法之事的卷宗,几乎垒得要有一人高了
曹辉当然不会现在拿出来.因为现在,皇帝还用得着他,此君正是风光的时候,此时拿出来,只怕皇帝还会怀疑自己的用心,但皇帝也是一个睿智之人,终有一天会发现不对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才是自己一击致命的时刻
这个人自从上台之后,自以为岳父田汾与自己不再受皇帝待见,所以想法设法地刁难鬼影,在经费问题之上是能拖则拖,能少就少,使得鬼影现在的活动经费经常没了着落,迫使自己不得不四处想法筹措经费,甚至要自己往内里贴补
想到这里,曹辉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却先让你得意吧.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厉害,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陛下,明国罢除权云,任命金景南为首辅,臣认为这对于我们是一件大好事.”郑志宇笑着道:”权云执掌明国权柄多年,此人为政,滴水不漏,明国还是一口破锅的时候,几乎就是靠着他当补锅匠,这才勉力支撑过来.此人下台,金景南上台,哈哈,金景南此人任都御史多年,在明国被人称为金阎王,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此人刚愎自用,眼中无人,手段强硬,远不如权云,臣认为,明皇只怕是头脑发昏了,哈哈哈,但这却是我大齐之幸啊!”郑志宇开心地道.”且看他上台之后的一系列动作,便可知此人急功近利,好高骛远,比方说一系列的政治改革,还有那个什么规模宏大的运河挖掘计划,这些事情,必然会让明国国内大乱.”
“陛下,臣对此有不同看法.”另一个声音响起,曹辉不用看,就知道是兵部尚书冯珂,此人一直以来都是曹云的心腹悍将,在洛阳之时,此人更是表现出了对曹云的忠心,曹云登基之后,没过多久便将他调进长安任了兵部侍郎,当了三个月的兵部侍郎,便又一跃而成为了兵部尚书,与郭显成,鲜碧松一样,成为了大明军方的大佬
“冯珂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对政事也有很深的研究了?”曹天成看着冯珂,呵呵笑道
“陛下,臣只对军事有兴超,有研究,政事,着实不通.”冯珂站起身来,弯了弯腰,道:”权云下台,金景南上台,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明国对我们的敌意,也说明了明人正在加速国内的整合而准备与我们的战争.”
“说得详细一些.”
“陛下,权云手段圆滑,处理政务强调平衡,而金景南则与之相反,从他做都御史就可以看出来,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秦风选择此人上台,是在向国内传递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接下来的岁月之中,大明只有一个目的,而为了这个目的,明国是会不择手段的.这个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准备与我们的战争,所以陛下,我们在军事之上的准备,必须还要加快脚步.而且秦风将他的心腹爱将甘炜派到武陵战区,更是一个明证.”冯珂道
工部尚书林春冷笑着站了起来,”冯大人,你不能为了替军方争取利益便这样信口开河.”
冯珂转头怒目而视,”我哪里信口开河了?”
林春却不理会他,向曹云施了一礼:”陛下,臣认为,短期之内,明国必然没有向我们开战的理由.”
“说说你的道理.”曹云一摊手道:”今天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要集思广益.”
“陛下,臣司职工部,就从臣的老本行说起.冯大人可能不知道修建一条长达千里的运河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少资金,但是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暗自测算了一番,就算不准,但也差不了多少.想要将这条河修成,没有数亿资金根本就是妄想,而明国现在一年的财政收入,最多也只有一亿左右而已,在支付完那些必须要支出的项目之后,能够动用的资金并不多,而且这还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还涉及到庞大的人力物力.想要办成这件事,明国非得倾其所有,这还不见得能成功,说不定这一件事就会拖垮明国的财政.所以臣认为,明国近几年,绝对不可能先向我们挑衅.而且军事改革,宜缓不宜急,需得事事求稳才好,一旦步子走得急了,出了乱子,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倒是我们工部,现在需要大力的支持,陛下,我们需要修建更好的道路,这不仅仅是促进经济,更重要的是有利于日后军队的调动,我们需要修建更多的水利来保证我们不受干旱水涝之害.现在明国与我们一样,重点都在国内,而不是轻启战端,不用讳言,现在明国的确有与我们对垒的资本,但谁都明白,我们两国一旦开战,必然便是国力的消耗,谁坚持得更久,便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相比之下,兵甲之利反而在其次了.”
曹云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田汾,”首辅怎么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田汾听到皇帝问到他,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众人道:”陛下,臣觉得二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
“这是什么话?他们二人一个说明国会向我们挑衅,一个反对说不会,二者皆有道理是个什么说辞?”
“陛下,臣并不是敷衍了事.秦风任命金景南为首辅,其目的,的确便是加速国内的整合.明国虽然完成了对秦国,楚国的征服,但这两国与明国本土的融合还是有些一些问题的,特别是楚国,此时金景南上台,肯定是秦风觉得权云的手段见效太过缓慢,不利于明国的未来战略,秦风不想再和风细雨,而是想用雷霆手段,其最终的目的,的确是要有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我大齐的战争准备.”田汾道.”而刚刚林大人所说的也有道理,是臣认为,短期之内,明国的确不会向我们发起战争,整合需要时间,形成合力更需要时间.其实现在就是我们与明人在抢时间而已,谁先完成对国内的整合,谁先在国力之上能够对对方形成优势,那么,战争便开始了.”
“那你觉得,我们能够在这场时间上的赛跑上获得胜利吗?”
“陛下,臣不敢妄言,明国现在有很多的问题,但我们也同样如此.”田汾道,”军事改革,民生发展,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投入.而我们在财富的创造之上,与明国相比,还是有差距的.我们胜在人丁众多,土地肥沃,地大物博,如果我们能将所有的这一切都拧成一股绳的话,还是有相当的胜算的.”
“户部会为陛下分忧的.”郑志宇站起来慷慨激昂地道:”我们正在计划着新的增收方案,今年,必然会给陛下一个惊喜.”
1701:田汾的无奈
曹云冲着郑志宇鼓励地点了点头,目光最后却仍然落在了田汾身上:“前段时日,秦风在西地求雨成功,一举解决了西地旱灾,此事即便在我们大齐也传得沸沸扬扬,都说秦风乃天选之子,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陛下,此不过是明人攻心之举,在大齐传播谣言者,皆受到了严利的制裁,追查到源头之后,也的确证明了这是明国国安部有意制造出来的。”
“但他的确求雨成功了。鬼影传回来的当时他求雨时的场景总不会有假吧?”曹云的眼中闪过一丝丝阴郁之色,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曹辉。曹云自己是武将出身,平生不知杀人凡凡,对于鬼神之事,一向是哧之以鼻,但看了鬼影收集回来的当时的情报,让他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激荡。
曹辉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久旱必雨,久涝必晴,这是自然之理,我们只能说,秦风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搞了这一出大戏,其用意,不过是收拾民心罢了。大明本土富裕,西地却穷困无比,那里的融合一向是明国的一块心病,西地民风彪悍,动不动就喜欢杀官造反,秦风这一出戏,却是极大地增长了他的威望,巩固了明人在西地的统治,无非就是迷惑那些愚夫愚妇罢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说得也有道理。”曹云点了点头:“大齐境内,但凡有这些歪理邪说者,要严办,重办,快办。”
“臣知晓了。”曹辉垂首领命。
“首辅,刚刚郑大人说,明人修运河有可能拖垮明国财政,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曹云再一次问道。
田汾摇了摇头:“陛下,臣觉得这不大可能。郑大人可能没有看鬼影搜集回来的关于明国运河总公司的情报。明人与我们在做这些大型工程是截然不同的,我们大齐,是统一由国家出资,征集民夫,以徭役的形式来修建,而明国却有另外一套体系,他们的国家财政向例是拿出一些启动资金的,然后便向民间征集资本,国家与民间资本共同修建,建成之后,由专门的衙门管理,这些投资的民间资本是可以从中分取红利的。就如同他们的轨道线系统。其投资总量如今算起来比起修建运河所消耗的钱财要多得多,但他们却仍然修成了并且正在发挥出越来越大的作用。”
“向民间征集资本?”曹云冷哼了一声:“郑大人,你可知明国这一次征集了多少民间资本?”
郑志宇脸色微红,“陛下,臣这段时间庶务繁忙,还没有来得及去关注此事。”
“陛下,据臣所知,明国运河修建第一期由国家投入一千万两本钱,民间共征集资本超过了三千万两,现在他们正在组建运河总公司,一旦组建完成,还将向国内发行运河股票,具体数据不详,但就现在的四千万两,已经足够他们正式启动这个项目了。”曹辉在角落里大声道。
“明人为什么总是能一呼百应?那些商人们就不怕这个工程烂尾而让他们的钱打了水漂吗?”曹云叹息道:“一个还没有开工的工程便随便能募集到数千万两白银,而我们大齐,想募集一些银钱,却是难上加难?”
“陛下,明国那些商人之所以愿意出钱,是因为他们觉得后期有极大的利润可以追逐。他们在这个工程之上,与朝廷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并不是白白付出,而我们的募集,说白了是摊派,国人自然不干。”田汾小声道。
“那我们户部发行的债卷,为什么也卖不动?以至于要强行摊派?”曹云怒道。
田汾沉默了一小会儿,道:“陛下,债卷的发行,其实是一个国家信用建起的过程,当初明人第一期国债发行的时候,照样也是卖不动,当时亦是四处动员外加强行摊派,直至第二年他们如期偿还了本息,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户部尚书郑志宇,接着道:“所以说,我们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要如期地偿还第一期的国债而建立起百姓对国家的信任度。有了这个基础,才会有以后能顺利地募集更多的银钱。”
郑志宇呵呵笑道:“首辅放心,这便如同钓鱼一样嘛,不给那些人一些甜头,怎么会有以后的大收入呢?所以我将利率定得很高,明年我们的第二期债卷一定会卖疯的。”
田汾皱眉道:“郑大人,对于这个事情,当着陛下的面我还是要说不同意的,这不是钓鱼,大齐百姓也不是我们的鱼,你还要考虑到国家的偿还能力,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你计划中明年发行的数量和利率是要通盘考虑的。”
“首辅大人放心,户部有专门的人才处理此事,绝不会出错的。”郑志宇拱拱手,敷衍道。
田汾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曹云:“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我的一位门生,现在南方一个县做县令,前几日给我写来了一封信。谈起了他在当地的理政。他们那里,百姓除了种植少量的粮食之外,更多的是种植甜杆等物用来制糖,是我们大齐最重要的产糖地之一,但现在,明人的糖大量涌入我齐国,他们的已经卖不出去了。不少的糖作坊要么关门歇业,要么便是降低收购糖浆的价格,使得百姓制作糖浆成了一个亏本的事情,当地已经闹起来了,他为此焦头乱额。”
郑志宇不以为然地道:“首辅大人,这不算什么事情。他们不干这些了,正好可以去种粮食嘛,粮食才是一国之根本。糖却不在此列,既然明人的糖便宜,我们就买他们的糖,省下来的钱正好可以干别的。”
“不仅仅是糖,据我所知还有染料,油漆这些。”田汾面有忧色:“我接到这些消息之后,让家人去买了一些我们大齐制造的和明人制造的对比了一下,结果让人沮丧,明人的货物质量要更好,最为诡异的是,他们千里迢迢的运来,可卖价居然比我们本国的还要便宜。陛下,这可不像是郑大人所说的不种这个种粮食就行了的,这些地方,百姓们世世代代都干这个,种粮食,反而不在行,而且这些地方并不适宜种粮食啊。明人货物的大量涌入,带来的却是我们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啊!”
“首辅的意思是?”
“陛下,老臣觉得,我们必须要控制明人货物的涌入。”
“陛下,万万不可。”郑志宇大叫道:“我们大齐的国库在上今年半年开始好转的原因就是因为对商人征税所得,一旦控制了双方的贸易,先不说明人会不会采取报复手段,光是我们自己的收入就会大受影响,如果这样一来的话,那兵部的饷银从何而来?工部兴修水利,道路的资金从何而来?”
他将目光转向了兵部冯珂,工部林春。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向曹云拱手道:“陛下三思。”
曹辉听着田汾的话,心中不由悚然而惊,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秦厉给自己的来信,信中隐约提到的也是这个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在国内已经有了相应的反应,想要说话,但看看户部,兵部,工部明显在这一事件之上有了同盟之意,自己与田汾本来是翁婿,身份尴尬,此时发言,只怕会适得其反,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去。或者等秦厉的调查报告回来之后,再找机会向皇帝禀明此事要更好一些。
曹云明显更偏向于郑志宇冯珂等人的意见,在他看来,区区一个小地方的百姓遇到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困难,是不用太在意的。而兵部的军制改革,工部现在遍布全国的水利工程,道路工程更是关乎整个大齐的国计民生以及未来安全,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大局当前,当然是只能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了。正如郑志宇所说的那样,干不了这个,还可以干那个嘛,人是活的,还能让尿憋死?
“那就先这样吧。你那个门生不是给你写信了吗?你给他回信,就说朕知道了,让他更加勤勉一些,好好地安抚百姓,给百姓找一些新门路,总之国事艰难,现在正是共渡难关的时候,不论官员,还是百姓,都要体谅朝廷的难度,过了这一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哪里不是遇到困难了吗,那就这样吧,免了他们今年的赋税。”曹云笑着对田汾道,“也就是你田首辅有这个面子,既然是你的门生,那我就给他点好处,让他在当地也更好做官,哈哈哈。”
田汾苦笑着拱手:“多谢陛下隆恩。”这哪里是陛下洪恩呢?这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了。陛下现在为了急切地完成军事改制和国内的基础建设,已经有些急功近利了。明国之行,对陛下的冲击太大,他总想在短时间内便完成对明国在这些方面的追赶,可明人,施行这一套已经十余年了,而大齐,才刚刚开始。更重要的是,两国的国情,亦有很大的不同啊!
可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大权在握的首辅,而充其量算是陛下的一个参谋,合陛下的意,自然是皆大欢喜,不合意,陛下便可无视。
还有一层在田汾心中盘桓,那就是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首辅,还是一个天生的背锅匠啊!一旦那天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绝对会是那个被推出来背黑锅的人选。
1702:恶人终需有人来做
曹辉在会议之后单独留了下来.作为鬼影的统领,这种事情在所有大臣看来并不意外,只是户部尚书郑志宇在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曹辉报之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说吧,大明那边又有一些什么能让我们关注的事情?”曹云看着曹辉,问道
曹辉欠了欠身子:”陛下,第一件事,便是大明宝清船厂正准备修建的五层战舰突然被叫停了.”
“灭一国,便造一艘五层战舰,先是大明号,再是大秦号,最新的是大楚号,大概秦风还在计划着大齐号吧?怎么不造了,难道真是没钱了?我问过宁则枫,造一艘五层战舰所需花费,比起一艘三层战舰的造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曹云冷笑道
曹辉摇了摇头:”陛下,也许是因为另外的原因,叫停大楚号的建设之后,余聪便被召到了越京城,我们的人在他进京的途中,意外地发现了秋冬野与他同行.”
“一个造船大匠,一个兵器大匠,同时赴京?”曹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两个人,可谓是对齐国造成过重大伤害的家伙,直到现在,大明的水师还牢牢地控制着大海,宁则枫统率的大齐水师,虽然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却仍然只能像老鼠一样,要么躲在自己的洞里,要么便是在海上与明军水师捉迷藏,根本就还没有正面相抗的能力.而秋冬野更不用说了,其发明的弩机,霹雳火,从第一次明齐战争之时,就带给了齐人巨大的损失
“臣私下猜度,只怕是明人在造舰或者武器之上又有了什么新的突破?之所以叫停大楚号的建设,只怕便与这些突破有关.”曹辉道
“在上京城,我们没有得力的人手?”
曹辉叹了一口气:”越京城是明国国安部控制最严密的地方,我们的人在哪里很难有很大的作为,这二人到了越京城之后,便突然失踪了.我们的人想尽办法,也找不到二人的踪迹.而余聪再一次出现,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整整消失了一个月.”曹辉点头道:”而秋冬野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他便如同失踪了一般.而余聪再一次出现之后,便带着一队人离开了越京城,这些人最终查实是属于天工署的匠人.”
“天工署!”
“是,陛下,臣猜测天工署一定是在某些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而现在,他们想把这些突破运用到战舰之上或者他们的新武器系统之上.”曹辉加重了语气:”因为事后我们发现,余聪回到宝清之后,集结了哪里最有经验的造船大匠,然后乘船出海,所去的地方,我猜应当是他们的葫芦岛水师基地.陛下知道,这几年来,宝清船厂基本上只建造商船和类似大秦号这样的巨型战舰,而葫芦岛才是他们主力三层战舰的制造地点.”
“也就是说,他们会在葫芦岛去实验他们的新东西.”
“是!”
“那你估计,这一次他们的突破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曹辉目光幽幽地问道
“陛下,很难说,但看明人如此郑重,而且保密程度做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就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曹云脸色有些难看,明知道有大秘密摆在自己的面前,眼前却蒙着厚厚的黑布,什么也看不清楚,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当真是难受之极.”陛下,宁则枫哪里能不能出去一次,突袭一次葫芦岛,说不定会有大收获!”
听了曹辉的话,曹云想了好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葫芦岛是明军水师重地,那里常年驻扎着一支明军舰队,宁则枫曾经跟我讲过此事,他多次窥伺过哪里,根本就无隙可趁,更何况,那里除了水师,还有五千水师陆战队驻扎,打哪里,以我们水师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是找死.水师有现在的规模不易,宁则枫算是很努力了,水师的战斗力正在以目力能见的速度提升,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却还是很值得的,我们不能贸然与明军水师在水上决战.”
“那臣就只能继续在越京城想办法了.”曹辉道:”看看能不能从天工署撬出一条缝来,不求别的,只要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就行.”
“如此被动怎么行?”曹云有些不满地看着曹辉:”曹辉,你的进取心哪里去了?光是知道有什么用?我们要给明人造成麻烦,这才是鬼影存在的最重要的意义和用途,鬼影,不应当仅仅是当一些打探消息的探子.”
“陛下教训得是!”曹辉低下了头:”是臣懈怠了.”
“你不是懈怠了,你是心中有事.”曹云冷哼一声:”心中有鬼,不把这只小鬼掐死,我看你什么事也做不成.曹辉,你给我记好了,我要的是以前的那个你,如果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鬼影,只怕我就要换人了.你如果不能努力做事,那还不如回到亲王身边去帮他.”
曹辉满头大汗:”臣,明白了.”
曹云盯着曹辉,突然又笑了起来:”秦风将鹰巢升级成了国安部,与六部并列,你是不是很心动?”
“臣不敢有此妄想.”
“有此想法又如何?”曹云呵呵的笑了起来:”事实上,你的地位就比六部尚书低吗?这个国安部你肯定是下了一番心思研究的,可有收获?”
“陛下,鹰巢成为了国安部之后,就正式走在了阳光之下,他们的权力的确得到了扩充.”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曹辉还是实话实说.要说他心底不艳羡,那是在说谎,而在曹云面前说谎,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反对我们在这件事情之上反对效仿明国吗?”曹云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些讥诮之色
“因为这样会削弱那些大人们的权力.”曹辉道
“当然,户部现在一手把持着大齐的商业扩展,可谓是财源广进啊,郑志宇在让国库充盈的同时,却也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一年时间,便肥得快要流油了吧?”曹云冷笑道:”御史台一直想将你们鬼影一口吃下去,工部自然是不肯放手那些大工程的,谁肯像明国那样进行这样的改革?那是在他们的碗中挖肉.”
曹辉吃惊地看着曹云,原本他以为曹云被蒙在鼓里,现在看起来皇帝什么都清楚
“怎么?你不会以为没有了你,我就成了聋子,瞎子了吧?”曹云大笑起来
“陛下恕罪,可既然陛下知道他们存心不良,知道那郑志宇正在中饱私囊,为什么还如此容忍他?”曹辉不解地问道:”明国的改革,臣仔细研究过了,这样做,使得朝政的管理更显得扁平化,互相之间的制衡亦更加明显,可以说从根本上能解决掉大臣专权的问题,从而能让陛下更充分地掌握权力从而在治理国政之上更好地体现陛下的意志,陛下为什么不做呢?”
曹云笑了笑:”看来你还是真下了一番功夫的.不过现在,我还需要他们.改革初期,很多事情,我们都是瞎琢磨啊!明国也曾跌跌撞撞过,虽然有他们珠玉在前,但我们也是只能看到表面而看不到内里,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需要有些人冲在前面啊!至于有问题,怕什么呢?到时候换人不过是一纸诏令罢了.那郑志宇赚得再多,最后难道不是进国库?有他帮着朕从那些奸商的口袋里掏钱,岂不比朕出马要好得多?毕竟朕还是要脸面的嘛!”
曹辉脸色白了白,敢情陛下这是在养猪,待养得肥了的时候,再一刀宰了来吃肉
“你明明知道郑志宇之不法事,但在朕的面前,却一丝口风也没有露.”曹辉突然冷冷地道:”这便是鬼影侍奉朕之道吗?”
曹辉的冷汗唰地又冒了出来,当下跪倒在地上,”是臣思虑不当,郑志宇多番为难我鬼影,臣怕这个时候拿出这些来,会让陛下误认为我是在报复,而且他现在的确能捞钱,臣也认为陛下一时之间还离不开他.”
曹云冷笑:”原来在你心中,朕就是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吗?”
“臣不敢!”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现在朕的确还需要郑志宇来替朕捞钱,恶人终需有人来做,等到恶贯满盈之时,再提溜出来向国民交差吧.军队改革,水师重建,水利,道路,那一样不是需要钱山银海啊!”曹辉叹息道
“陛下,首辅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明货的大量涌入,对于我们大齐相关行业的百姓,冲击的确是很大的.”曹辉壮着胆子替岳父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但相对于国家大局,这些人的利益也只能暂时牺牲一下,等到军队的改制完成,安抚了那些被裁撤的士兵,将他们一个个的安置好,再来处理这个问题,你也知道,军队要是不满起来,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曹辉默默地点了点头,皇帝出身军旅,对这些事情,显然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很显然,皇帝现在需要大笔的银钱来使得军队重新变得稳定起来.这一次齐国的军事改革,是翻天覆地的,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还有相当多的军官
此事不得不慎重
1703:引狼
“前几日,宁则枫上了一份秘折,重点说到了马尼拉之事,朕记得你曾派人去了海外,联络那个叫做什么卡努的人,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可有进展?”曹云话题突然跳到了另一件事上
曹辉脸上流露出些许苦涩之意:”陛下,那个卡努,是马尼拉国王之长子,马尼拉国王死后,便是由他继承了马尼拉国王.不过后来其弟察兰,因为得到了洛一水和陈慈二人的帮助,起兵造反,并且最终在明国的协助之下,击败了卡努.而明人,也因此在马尼拉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港口,将那一带变成了他们的后花园,也使得现在我们想要开辟海外贸易线路成了空想.宁则枫一直想要打通的就是这条航线.”
“我很奇怪当时卡努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这里头就掺夹着洛一水和明国之间比较复杂的纠葛了,也有洛一水想要更进一步控制察兰的因素在里头,如果卡努一死,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或者察兰和洛一水他们的关系,就会起到什么变化.”曹辉答道
“那你觉得,那个卡努对我们来说,是活着重要还是死了重要呢?”曹云问道
“于我们而言,肯定是活着重要,这也是我当初费尽周折派人去哪里的原因.”曹辉道:”此人现在虽然失势,但他的正统地位却勿容置疑,马尼拉老王死前是正式将王位传予了他的,因此在那一片海域之中,此人还是不乏支持者,在国内,也还存在着相当的势力.”
“能否大力扶助他,从而在哪里给明人找一些麻烦?”曹云想了想道
“陛下,臣一直便想这么做,不过明人现在在哪里大势已成,卡努很难翻盘.那里其它国家势力,一来是因为与明人庞大的贸易关系早已经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二来也畏惧明人的势力,纵然卡努有同情者,也很难撼动明人在哪里的利益.”曹辉叹了一口气:”臣派了人过去,这些年来,也往哪里投入了巨量的金钱,但取得的效果,就很不好看,更重要的是,去年明人派了一个人去了那里,此人对我们鬼影在哪里的势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谁?”
“前大楚内卫统领雷卫.”曹辉道.”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些势力,一年以来,被雷卫摧毁得七七八八,现在只能蜇伏,根本不敢轻易有动作.因为我们失去了海上的控制权,没有办法对那里进行大规模的支援.”
曹云缓缓点了点头:”但这件事情,绝不能停止.不但要做,还要加大力量,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大海广阔,明人手再大,也不可能一手将大海全部都遮住.既然现在的航路被明人给把控了,那我们就开辟新的航路,这件事情,我会让宁则枫负责来做,既是练兵,也是开拓另一条财源之路.”
“只怕很艰难.”曹辉有些不以为然,开辟一条新的航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曹云没有理会曹辉,自顾自地道:”还有另一件事,是你接下来要重点去做的.”
“请陛下吩咐!”曹辉躬身道
“宁则枫在密折之中谈到,离开了马尼拉海峡之后,外面另有天地,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曹辉点了点头
“多年之前,那里曾爆发过一场大规模的海战,便是由前马尼拉老国王集结了那里所有的国家的战舰,甚至还请了大量的海盗前去帮忙,与来自西方的舰队进行过一场大战,成功地击退了那支来袭的西方舰队.”曹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则枫说,当年他们宁氏,勃州的周氏,都是派战舰参与过这场战斗的.”
“是,此事臣也听说过.”
“渺渺大海,西方的那些人居然能劳师远征,其力量不可小觑,他们既然曾经来过,说不定便还想再来一次.”曹云悠悠地道
曹辉身子微微一颤,”陛下,您是想?”
“派人去告诉卡努,联络那些西方人.那片海域,现在不需要和平,只需要铁与血.”曹云冷冷地道
曹辉楞怔了一小会儿:”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曹云有些不满地道
“那些西方人,臣曾见过,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与我们完全不一样.”曹辉字斟句酌地道:”在臣看来,与野兽何异?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我们与明国之争,说到底,还是同源同种,是兄弟阎于墙,是正统之争,衣钵之争,一旦外族来袭,进入我堂堂中华之地,万一有失,岂不是衣冠尽丧?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曹云大笑:”你觉得那些西方人能给我们造成麻烦?”
曹云沉默不语
“就算是有麻烦,现在也是明人的麻烦,而不是我们的.”曹云冷笑道:”马尼拉现在控制在明人手中,那些西方人想要越过马尼拉,就要先过明人这一关.他们能不能战胜明人朕一点儿也不关心,朕关心的是,他们能在哪里给明人造成足够的麻烦.牵制明人更多的海上战力.我们在海上,被明人压制得透不过气来,宁则枫现在好不容易造出了五艘三层战舰和其它一些辅战船只,却仍然只能龟缩港内或者在近海游戈,压根不敢出海.但如果西方那些人大举来袭,明人想要保住马尼拉,其水师必然会大规模往援,如此一来,我们才有了与明人在海上争夺控制权的实力.大齐的第二船厂今年就可以投入了,今年底,我们会新增三艘战舰,明年,我们就将正式组建第二支舰队.而明人,想来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水师实力突飞猛进的,海盗的故事,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曹辉点了点头.明人水师多次扮成海盗袭击大齐海岸,让大齐千里海疆风声鹤唳,一日三惊
“再者,当初那些西方人,连区区一个小小的马尼拉国王都打不过,可见实力有限.想要撼动我中华根基,未免是痴人说梦.”曹云接着道.”这件事,你马上去办,只要说服那些西方人大举来袭,我们就有隙可乘了.现在的马尼拉可不是过去那个老国王在世的时候铁板一块,各人都有各人的算盘,只要战火一起,我们就能在其中觅得属于我们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也是对明人财源的一个重大打击.如果那些西方人争气一些,击败了驻扎在哪里的明人舰队,不怕秦风不马上派援军去灭火.”
“臣明白了,这便派人,携带金银财宝,先去马尼拉,然后在哪里带上熟悉西方事务的人手前去说服那里的当权者,陛下,此事想要取信对方,只怕还需要陛下修国书一封.”曹辉想了想,道
“当然,朕会以大齐皇帝的身份,邀请那边的国王前来与我一晤.”曹云大笑道
满腹心事的曹辉走出了皇宫,便只奔岳父田汾的府第,自从长安事变,新皇登基之后,他已经甚少登门了,除了逢年过节来尽一尽女婿的情分,余下的时候,是能避则避,生怕让皇帝生出一些别的不满来.不过今天,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应当与岳父讲一讲
“父亲,此事非同小可啊!”曹辉满脸的忧愁:”我们大齐多年以来都不曾重视海外,哪怕是马尼拉,也才是这两年才有了一些了解,小婿曾经去皇家秘档查过,当年的那些资料,要么遗失,要么因为保管不善而损毁.这还只是马尼拉,而更西方,我们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那边到底有多大,是无数个国家分裂割据还是已经一统天下,这些全都不知.我很是担心引狼入室啊.”
“你想多了.”田汾倒是很赞成皇帝的想法.”正如陛下所言,就算有麻烦,也先是明国人的麻烦.西边那些人,如果真是一只老虎,那反而更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我还担心他们太弱了经不起明人一击呢!”
“如果他们很强,强到明人不堪一击,他们反而登堂入室了呢?”
“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强,还会等到现在不过来吗?要知道,他们可是曾经带过一次的.”田汾笑道:”想来马尼拉老国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映象.由此可见,他们的实力当有限得很.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们很强,但也只是在海上,如果他们当真能击败明人,长驱直入,到了这片大陆,又岂能轮到他们说话,劳师远征,补给困难,他们能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更何况,到了那时候,我们的水师只怕也成长起来了.”
“既然父亲也这么说,那么小婿回去之后就马上准备启动此事.”曹辉点了点头
“你准备怎么着手?”
“大齐有商人与明国海商暗通款曲,这一年来,这一趋势更加明显,小婿准备透过这些人,光明正大地去马尼拉,然后再见机行事.”曹辉道
“派去的人一定要得力.而且地位要不低才行.”
“小婿准备让秦厉去.”曹云道.”他的地位足够,也有决断力.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人就在明国。”
1704:倒钱
要说现在谁是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那自然是非户部尚书郑志宇不可.原本户部在朝廷之上就是仅次于吏部的实权部门,但新帝上位之后,出身行伍的新皇帝对于人事的把控,史无前例的加强,反倒使得吏部的权力被大大削弱,而户部,却是因为大力鼓励商业的原因而水涨船高,光是一个贸易许可证,便让郑志宇成为了整个大齐商业圈都必须得顶礼膜拜的人物
户部是一个技术性极强的部门,不精通这门技术的人,在这样的部门里,基本上等于抓瞎,曹云再厉害,也不可能门门都懂,至少对于户部,他是不懂的,不懂,自然就只能依靠那些懂的人,而郑志宇,就恰恰是这样的一个人
就像大明当年立国之时,照样找不到管理户部的人才,而不得不沿用前越的户部尚书苏开荣,当然,这个老头子干得相当不错,虽然在大明官场之上,此人赢得了铁公鸡的绰号,但他却是以此为荣.在后来秦风找到耿精明之后,他又很识时务的激流勇退,悠哉游哉地去昌隆银行当了一个顾问,每年的顾问费用,是他以前薪饷的数倍之多.而他的儿子苏灿,到现在为止,仍然是大明太平银行的最高执掌者.一本钱论,到现在为止,还被大明列为禁止流传的禁书,只在高层流传.钱论开创了大明最基础的金融理论,为大明对楚国实行金融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便是家学渊源了
郑志宇今天是相当的开心,在朝议之时,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成功地将皇帝那一点念头给堵了回去,明朝的有些政策自然是好的,但有些却是万万不能学的,像他们将商业这些事从户部分离出去单独地成立一个部门,齐国怎么能学他们呢?要是真这样的话,那户部还剩下什么?
朝廷大事,无外乎就是合纵连横,像今天,自己就成功地拉拢了兵部,工部等几大部门,这么多的重臣反对,皇帝也不得不三思了
兵部冯珂愿意刑部从自己的嘴巴里分出去一块肥肉?地方治安兵那也是兵啊,也是有编制,有军饷,有费用的啊!
工部愿意将那些大工程从自己手里分离出去?一旦分出去了,他们从哪里来油水?
都察院还想着吞并鬼影儿了,岂可让自己成为一个光秃秃的嘴炮?没有了对官员的审察权,没有了诏狱,谁还会怕他们?
今天大家在朝议之时都是相当的默契,将皇帝的话堵在了嘴里都没有说出来,而作为皇帝代言人的田汾,脸色一直都难看之极.曹辉坐在角落里,就像是一只躲在黑暗之中的狗,可是这两个人身上有污点,皇帝能完全的信任他们?
当然不会
在郑志宇看来,迟早有一天,像曹辉那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之所以没有下手,只不过是碍着亲王曹冲的面子罢了
跨进家门,一边更衣,一边随意翻阅着管家呈上来的一叠拜贴
“怎么又是他们几个?早就说了,像桐油,生漆诸如此类的,是不能销往明国的,这是管制物资.”郑志宇有些不耐烦地道:”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他们想干什么?”
“老爷,这是他们的礼单!”管家笑咪咪地呈上了另外一些单子
郑志宇瞟了一眼,眼中不由放光,语气虽然放缓了,但却仍是摇头:”这些事情不好办啊,明人对这些东西需求量大,知道他们大都用在哪里吗?绝大部分都用在军事之上,特别是水师之上.敢大量地卖这些东西,不想要脑袋了吗?”
“老爷,明国这边的这些东西,价格奇高,是我们国内的三倍有余,即便刨出了各类费用,运到地头,也还有二倍多的赚头.他们愿意跟老爷两成的干股.”管家肃手道
换好了衣服,郑志宇坐了下来,”二成的干股很诱人,但这事儿真的不好办啊!”
“老爷,左右朝廷现在不是差钱吗?只要把税定得高一些,限定一些配额就可以了.”管家笑咪咪地道:”这样对上对下也都有了交待.”
“限定配额?”郑志宇瞟了一眼管家,”这事儿你可想不出来,是那几个商人教你的吧?嘿嘿,配额?只要开了这个口子,配额多和少有关系吗?这些人有的是办法卖出去比配额多出数倍的货物去.你这个老狗,老实交待,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不敢瞒老爷,他们给了老奴一千两银子.”管家笑咪咪地道
“一千两银子,倒真是大手笔,不过倒也值.”郑志宇大笑起来:”你给他们说,这事儿我会考虑的,让他们先在长安住下来,等一段时间.”
“是,老爷!”管家大喜,老爷这么说,自然就是答应了
“今天还有谁要见我?”郑志宇问道
“老爷,铸钱司的钱谦大人先前递了贴子过来,说晚一点会来向老师禀报铸钱的一些事宜.”管家道
“嗯,我先小憩一会儿,钱谦来了,就先让他在偏厅等着我.”郑志宇点了点头,钱谦是他手下干将,铸钱司更是户部下面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也是朝廷赚取钱财的大衙门,虽然是他的下属,倒也不能怠慢
管家退出了房间,郑志宇仰靠在软榻之上,眯上了眼睛.现在可真是一个好时代啊,只可惜,自己虽然赚了无数的银钱,却不能将他们拿出来买地置产,只能将他们变成一箱箱的金条,金砖,贮存在家里的地窖之中.皇帝现在对于那些敢于大量购置土地的人下手是毫不留情的
将土地分给那些无地百姓,增加全国的自耕农,是皇帝的底线,谁敢触到这条底线,那就是在找死.但郑志宇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长时间,也许,在灭了明国,没有了这个大敌之后,这条禁令便会被慢慢地消除,那时候,才是自己置办更多家产传给子孙后代的好时机啊,现在,还是让那些家当在地窖里睡大觉吧
想着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郑志宇心满意足,从一介户部员外郎被皇帝简拔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之上,只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自己就积累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当官,当大官,果然是发家致富的不二门路.别看现在长安的那些商人走在路上一个个耻高气扬,不可一世,但在自己面前,他们一个个乖地像一条条小狗
大丈夫手中不可一日无权啊.自己翻手之间,就能让这些家伙一夜之间暴富,也可以让他们一夜之间变得精穷,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让郑志宇分外的沉迷
半个时辰之后,郑志宇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铸钱司钱谦的面前
“见过大人.”钱谦上前见礼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不着那么多礼数,说说吧,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在衙门里说的,偏要跑到我家中来,不是矿上又出了什么事吧?”郑志宇看着钱谦问道.铸钱司那里最让人头疼的便是铜矿上的工人闹事,每年,都会出那么几起,每年,都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不仅有那些矿工的,也有矿上的兵丁,官员的
郑志宇不怕流血,但必竟事儿出多了,会让皇帝质疑他的管理能力
“不是不是.”钱谦笑道:”现在都给这些穷鬼发了以前两三倍的工钱了,他们干活卖力着呢.”
“那是什么事?”郑志宇奇怪地问道
“大人,属下有个亲戚是做生意的,这一年来,一直在常宁那边走动.”钱谦道
“哦,那应当是发财了吧?”郑志宇笑道:”有你照拂,应当不会差.”
“属下可不敢公器私用,他也没什么大本钱,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勉强维持生活罢了.”钱谦笑嘻嘻地道.”不过这半年,他的确是发财了.”
“现在能在哪里做生意的齐国商人,哪有不发财的道理?”郑志宇有些不满地瞅了这个属下一眼,他的亲戚发财,自然是因为他,但钱谦可从来没有孝敬过他?平常过年逢切的那点礼物,也不过是应个景儿罢了
“大人,属下以前也一直以为他是倒腾些货物赚些差价罢了,岂知前些日子他回来找到我,我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您可知道,他在常宁干什么吗?”钱谦神神秘秘地道
“不卖货物,还能干什么?”郑志宇奇怪地问道
“他在倒钱!”钱谦道
“倒钱?怎么一个倒法?”
“因为我大齐不允许明国的钱钞在我国通用,明国也不许我大齐的制钱甚至是金银成为通兑物,所以两家要交易,都要到对方的银行或者我们的钱庄,兑换对方的钱钞,我们竟然不知道,这里头居然是有差价的.”
“嗯?”
“大人,一两银子的明钞,在齐国的银行之中,可以兑出一千一百文大齐制钱.”钱谦道.”他就是利用这个差价在倒腾,半年下来,比起一般的那些做买卖的人,竟然还要赚得多.他现在野心大了,所以找到了我,属下一想,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好时机啊!”
1705:长期计划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明摆着亏本吗?”郑志宇迷惑不解地看着钱谦,问道
“起初下官也是这么问我那位亲戚的.”钱谦笑道:”后来他给下官解释一番,下官这才明白过来.明国现在有两大银行,一个是昌隆,一个是官办的太平,除了这两个巨无霸之外,这两年,又陆陆续续地冒出了一些小型的银行,说白了,就是我们的钱庄.他们之间是存在着极为激烈的竞争关系的.”
“太平银行是大明官办银行,还怕与这些私人钱庄竞争?”郑志宇不屑地道
“明国与我们大齐不太一样.”钱谦讪笑了一下,”在明国,私人银行的经营手段更灵活,收存款的利率更高,贷出去的条件也更活络,所以真竞争起来,太平还真不是对手,也就只能在大方向上利用掌握制定政策的优势打压一下,但昌隆银行也是有着极大背景的,像明国前户部尚书苏开荣,现在便是昌隆银行的顾问.而他的儿子苏灿,又是明国太平银行的掌舵者,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是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所以即便太平银行想要打压昌隆,却也是力不从心.”
“或者是不愿意.”郑志宇笑道:”也不知那苏氏父子从中捞了多少好处?”
“这个是当然的了.”钱谦笑道:”这些银行为了吸引更多的钱钞从他们的银行流动,增加存款,便不择手段地采取了这样的措施,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大齐在那里活动的商人,可都是大家伙,拉到一家,那就是不得了的流水啊.”
“那他们怎样赚钱呢?这一成的差价,可不是好玩的.”郑志宇沉吟道
“他们有了更多的流水,更多的存款,便能将更多的钱贷出去,明国普通的贷款利率是两成,如果是风险较高的像海贸,利率更高,最多的年利率高达四成,他们是这边亏,那边赚,而且是大赚啊.”钱谦笑道:”商人,怎么肯做亏本的买卖?”
郑志宇连连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大人,既然明人开了这个口子,我们不利用一下,那简直是没有天理啊!”钱谦笑道:”下官想加大铸钱的数量,然后拿着这些钱去明国的银行兑换,再拿着这些兑换的明钞去明国购买货物运到国内来出售,这样里里外外都赚钱啊!”
郑志宇捻须不语,钱谦话里的意思,重点当然是前面那一段
“现在铜矿的产量跟得上?”
“跟不上.”钱谦摇头:”即便是正常的铸钱速度也跟不上.”
“那你这不是白说吗?”郑志宇翻了一个白眼,不满地看着钱谦
“大人!”钱谦意味深长地道:”既然是拿出去赚钱的,这钱的成色,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我们大齐的制钱是铜七铅四,那么将他变成铜六铅五,甚至于对半,短期之内,也不会有什么两样的.我们甚至可以用铜夹铁来铸造也行啊.”
郑志宇悚然而惊:”这可不是小事,一旦传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
“大人,只要您替皇帝赚回无数的银钱,将朝廷的库房堆满,皇帝会在意您的钱是怎么赚回来的吗?”钱谦笑道
“这事儿,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钱谦深知郑志宇的性子,既然他说要好好考虑考虑,那这件事便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了,站起身来,含笑告辞,不过他离去之后,在他坐着的椅子上却多了一个信封.上来收拾茶盏的管家身子走过,这个信封就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做惯了这类事情的
越京城,大明皇宫.苏灿正与秦风相对而座.秦风一边慢慢地品着茶,一边听着对面的苏灿口沫横飞地给他上着一节全新的关于经济入侵的课
“陛下,人心本来是逐利的,或者说是逐欲的.只不过不同的人追求的有所不同罢了,世人都说商人逐利,其实其它人,又何尝不是一辈子都是追逐自己的欲望呢?有的人追逐财富,有的人追逐权利,有人的追逐名望,就算是那些自命清高隐居山野的人,他们所追过的这种安逸,难道不也是另一种欲望吗?”
“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跟你的经济侵略新政策有啥关系呢?”秦风笑问道
苏灿尴尬地笑了笑:”陛下,臣跑题了,完全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重点说说你们正在执行的那个新政策,上一次你跟我简单地说了说,我听得云里雾里,没有怎么听懂,今天正好有空,你好好地给我解说一番.”秦风道
“是,陛下,其实这事儿也挺简单的啊!”苏灿道
“会难不难,难者不会,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是挺简单的,但对我来说,可就完全不懂了,你不会以为我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天选之子吧?”
“陛下当然是天选之子.”苏灿义正辞严地道
“少拍马屁,说重点.”秦风假意斥道
“是,陛下.”苏灿笑道:”现在我们正在做的,就是在一定的时间内,首先对齐人的钱币信用造成致命的打击.正如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样,因为齐国制钱与明国纸钞之间兑换的差距,那些聪明的人,便会大量地收集齐国的制钱到我们大明的各个银行里兑换我们的纸币.”
“但我们是吃亏的.就是兑换一下,我们就付出了一成的利息.”秦风道:”怎么看,我们都是亏本生意啊?”
“陛下,他们兑换出来的纸币是不能在齐国流通的,唯一能使用的地方便是大量购买我们大明的产品,货物回去销售,才能将其变现,从银行的帐面上看,我们的确是吃亏了,但放之整个大明,我们难道不是赚了吗?”苏灿笑咪咪地道:”这些齐国商人手里有了更多的明钞,要购买更多的货物,但我们大明制造的货物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就会导致一个结果,齐国商人自己的竞争会导致大明货物价格的上升,所以入之整个大明来说,我们还是赚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秦风点了点头
“其实重点不在这里.”苏灿笑道:”齐人会看到这是一条来快钱的道路,所以他们会拼命地收集齐国制钱,这会导致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齐国会出现钱荒.”
“钱荒?”
“对,陛下,大量的制钱涌入到了我们的银行之内,齐国国内自然就会缺少制钱,制钱的价格就会上升,齐国的百姓所生间出来的货物价格便会暴跌,以前一枚铜钱可以买一个烧饼,钱荒之后,或者一枚铜钱就能买两个甚至三个烧饼了.”
“百姓的收入会减少!”秦风沉吟道
“正是如此,齐国百姓的产出,价格会暴跌,卖不也本身的价值,但齐国的税赋却不会因为铜钱价格的上升而减少的,以前是多少,现在只会还是那么多,也就是说,齐国在变相地给自己的百姓加税了.”苏灿阴阴地笑着.”时间一长,便会造成大量的齐国自耕农无法负担,甚至于破产,曹云的如意算盘便会遭到重大的挫折.”
“的确是个阴损的好主意.”秦风立时兴奋起来
“这还只是第一步,陛下.”苏灿道:”在这个期间,我们会屯集大量的齐国制钱,而齐国为了解决钱荒,也会拼命地铸造铜钱,铜跟不上,他们就会将钱的成色变低,往里面拼命地加铅,加铁,哈哈哈,到了一定的时机,我们再大量地放出屯集的铜钱,这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金融手段就可以达到目标了.大量的铜钱涌入齐国,马上就会造成另一个结果,那就是通货澎涨.物价暴涨,再一次对齐国百姓造成重大打击.齐国的老百姓会突然发现,他们以前一文铜钱可以买到两到三个烧饼,但现在买一个烧饼,就需要好几文铜钱了.而到了这个时候,齐国朝廷就会发现,他们国库里的钱虽然很多,但能购买的物资却比以前要少得多了,他们自然不会答应,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加税,把这些损失转嫁到百姓身上去.”
“来来去去,折腾的都是老百姓.”
“一国百姓是一国之基,当一国百姓十之七八都在破产的边缘上的时候,这个国家还能有多少战斗力呢?”苏灿笑道.”而这,只是我们对齐国经济战争的一条主线,还会有许多支线,将由商人们来操作,这一部分,就是王月瑶王大人在负责了.”
“我们的目标,最终是要摧毁齐国钱币的信用,记他们的货币体系崩盘,这样一来,我们大明的货币就会成为齐人争抢的目标了.因为大明货币是保值的,有多少钱,就会买到更多的东西,齐国百姓不说了,那些商人,官员,都会想法设法将自己手里的制钱,甚至于金银换成我们大明的纸钞来保证他们的价值不会损失.陛下,最终的结果,便会与我们当初对付楚国的时候差不多了.”
秦风满意地点点头,经济战争,金融侵略,再加上蒸汽机马上就会投入到实际的使用中去,大明将会迎来一个物资极大丰富的时代,这些多余出来的物资必须要找到了一个倾泄口,否则屯集在国内,就会对国内的经济造成极大的影响.倾销,初级工业文明将会对传统的农业文明造成重大打击
两个大国争霸的过程,永远不会是兵戈的直接交锋哪么简单,战争,只是最后一步,是图穷匕现的表现
1706:喜事
送走了苏灿,秦风背着手,哼着小调儿便往后庭而去.苏灿的确是一个鬼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的这些手段,根本就是无法防备也无法猜度的.如果不是秦风再三试探过,他几乎要以为苏灿的身体里是不是也藏了一个与自己一样外来的灵魂,而且是那种对金融有着极深理解的专业人士.至少,他的那本钱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还是能将自己绕得稀里糊涂,不明就里
齐国人以为将大明的银行业隔绝在外,就能避免像楚国那样的悲据?嘿嘿,当真是做梦呢.这不,苏灿的新招儿已经跟着来了,照样让齐人在不知不觉地坠入觳中,等到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早已经和以前的楚国一样,无法自拔了.只能在这个泥坑之中陷入恶性的循环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踏进深渊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大明对楚国的经济战争,可不仅仅是苏灿这一拨,另一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实际操作阶段了
徐来带着他的一帮弟子已经去了青河郡,在哪里,最新的蒸汽机和与之配套的缫丝机,纺织机正在安装,试机当中.一旦成功完成试产,大明的工业化,可就真正地拉开了序幕了
之所以将第一家蒸汽机为动力的纺织厂设在青河,一来是因为青河现在已经是大明最大的棉花种植区,而其附近的几个州郡,也都大量地种植着棉花,二来,那里距新桐也不太远,新桐有着丰富的煤炭资源.三来,秦风也是想看一看,蒸汽机的出现,将会给现在这个社会带来多大的冲击.青河郡现在人并不多,虽然大量地种植棉花,但大多销往外地,并不是在本地加工,依赖纺织为生的人,数量极少,他的出现,对当地的冲击不会太大
等到这一切都有了定数,才会真正地在全国开始推广,特别是在楚地.那里是纺织业,丝绸业的大本营,可以想象由蒸汽机作为动力的工坊的出现,带来的必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青河郡这边的应对经验,到时候楚地的官员们也不致于两眼抓瞎
秦风毫不怀疑蒸汽时代所带来的物资的极大丰富,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巨大冲击.这种冲击不仅仅是对着齐国的,同样也是对着明国内部的.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他的出现带来的内部的困难,必然会给大明带来极大的困挠
好在,现在他们还有着一个巨大的倾销市场,这会大大减轻大明在国内的压力
总体来说,心情还是很愉快的.金景南主政之下的机构大改革,正在有条不紊的展开,御史台以前便是金景南的自留地,新上任的都御史曾琳压根就不争取,所以御史台变成监察部顺风顺水,并没有因为权力被极大削弱而出什么乱子
吏部方大治有些消极怠工,这也能理解,一是他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首辅一职,竟然花落金景南,他心中自然不服气,机构大改革,又将县以下官员的任免权交给了地方,又等于将他的权力剥夺了一大块.方大治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在他的背后,还站着当年的沙阳系呢,别看沙阳系现在似乎在整个大明国中份量愈来愈轻了,但暗中举藏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特别是在商场之上,沙阳系在整个大明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而且还特别抱团.比方说去年由沙阳的大商人们共同出资组建的沙阳银行,便将老牌银行昌隆在沙阳挤兑得几乎无法生存了,老户部尚书苏开荣还专门跑到了自己这里告了一状了
不过这种事情,秦风自然是不会管的,沙阳银行也没有采取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正常的商业竞争,你昌隆干不赢人家,便只能自己想办法
看起来还得找人去与他好好地谈一谈.这个人选还真要好好地考虑一番.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脑子中闪过了一张人脸
得,就是他了.自己的亲家刘兴文.刘家曾是沙阳系的领军人物,现在刘兴文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而且还是一个不大管事的,但他却是自己的亲家,小武的老丈人,两方面,他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说出去的话,方大治一定听得进去,更关键的是,从刘兴文嘴里说出去的消息,可信度高
看起来自己要先与刘兴文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无意之中透露一些自己的相法给他了.秦风嘿嘿笑着
驭人之道,有时候当真是极可笑的一件事,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却不得不绕一个大圈子去做.明知道这样很可笑,但还不得不这样做,要是自己直接与方大治谈的话,只怕这个是安抚下去了,当事的另一方,恐怕又要不爽了
兵部和工部那头,秦风从来没有担心过.作为自己的老部下,小猫和巧手两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其它的心事.小猫一心想做的就是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没有了地方治安部队,军费之上他会更加充裕,每一年花在地方治安部队的钱可也不在少数,以后交给刑部,让刑部与户部去打擂台吧.再者现在的小猫在看到了力量之城那些正在实验的东西之后,对于兵在精不在多,是更加的笃信了
对于小猫,秦风一直是心有歉意的.他的婚事,当真是办得简约之极,也就是在家里请了一桌.知道的人都很少,本来说好的安阳之行也因为军事改革而推迟了下来.不过小猫倒是好本事,成婚不到两月,他那媳妇便揣上了.倒是闵若兮很是不喜,认为那女人压根就配不上小猫
刑部平白地得了大彩头,如今唐忠可是兴奋之极,上窜下跳地鼓捣着接收地方治安部队的事情,光是与耿精明在自己面前互喷口水都好几回了
在秦风的心目之中,野战军就是国防军,而地方治安部队嘛,就类似于自己后世时候的武警部队了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有序的推进,齐国觉得只要有时间,便可以凭借他们深厚的底蕴,广袤的地域,无数的人丁将自己压服,殊不知这样下去的话,平推过去的将是自己.时间,永远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啊
蒸汽机,火约,火炮将会彻底改变这个时代
想到这里,心下愈是得意,脚步也显得轻快了许多
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秦风一怔,那不是瑛姑吗?这么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正疑惑间,那刚刚倏忽而去的白影猛然又折了回来,停在了秦风的面前
“陛下,我正准备去找您呢,快回去,快回去!”瑛姑急忙急楚地道
秦风脸上变色,”出了什么事了?兮儿怎么啦?”
“是喜事,是大喜事内!”瑛姑一把攥住秦风的手腕子,”舒宛先前进宫了,给公主诊了脉,公主有喜了,有喜了啊!”
“什么?”秦风一声惊呼,与瑛姑两个嗖了一下,便从乐公公眼前消失了.乐公公也是喜上眉梢,作为秦风身边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这一年多了,秦风一直便在为此而努力着,而皇后为了再怀上一个孩子,这些日子来,那些苦汤药水,可真没有少喝
砰的一声,大门洞开,秦风满脸喜色的出现在哪里,看着正笑盈盈地半靠在床上的闵若兮以及坐在床前的舒宛
舒宛满脸嫌弃的回过头来,”陛下,现在皇后娘娘需要静养,您这样大呼小叫咋咋乎乎的,可别吓着了娘娘.”
“吓不着,吓不着!”秦风大笑着走了进来,闵若兮是什么人,岂是这样就能吓着的?
“谁说吓不着了!”舒宛不满地大声道:”皇后娘娘今年多大岁数了?三十五了,在民间,这岁数,差不多都快要当奶奶了.这一年多来,我可是想尽了办法才将娘娘的身体调理好,但高龄有孕,哪怕就算娘娘的身体底子好,也得千小心万在意.”
“行,行,没问题,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让她下床,让她一直躺在床上好不好.”秦风大笑着,对舒宛的无礼丝毫不以为意,但凡有本事的,基本上都是有脾气的,舒宛如此,舒畅就更不用说了.说着一屁股坐在床沿之上,伸出手去握住闵若兮的双手,两人四目对望,眼中满满的都是欢喜与幸福之意
舒宛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收拾好桌上的药箱,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陛下,桌上我开得有方子,娘娘每日按时服用.”
“行行,谨遵医嘱.”秦风头也不回
“以后每隔五天,我会再进宫一次替娘娘诊治.”
“没问题!”
看着头也不回的秦风,舒宛恼火地一跺脚,大步离去,这才真是媳妇娶进门,媒人就抛墙外头去了呢.低头急行的她险些与随后赶来的乐公公撞了一个满怀.好在两人都不是普通之人,身子一左一右侧身一让,险险避开
正想踏进房去的乐公公被瑛姑一把拖了出来
“你这个时候进去干嘛?”
“皇后有喜,这是大事,老奴想去问问陛下,是不是赶紧通知各位议政呢?”乐公公正色道
“且等着,又不急在这一时.”瑛姑瞅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