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7:床头打架床尾和
秦风背着手走进了院子,没有看到他希望看到的场面,偌大的院子里,瑛姑坐在廊下一个锦凳之上正在聚集会神地绣着花,听到秦风的轻咳之声,抬起头来,却不说话,只是笑了一笑,又垂下头去
秦风踱到她的身边,看着瑛姑正绣着的一幅牡丹,连声赞叹:”大姑的手艺愈发地精进了,这花儿简直就像要活了一样.”
声音很大,瑛姑又抬起头来,不过笑容却显得很揶揄了.屋里转来了一阵噪动之声,不过随着一声轻轻地咳嗽,一切便又安静了下去
瑛姑指了指里面,然后两根手指扒拉着自己的脸庞向下一拉,示意屋里那位很不高兴之后,便又低下头去开始绣自己的花了
秦风有些无奈,看来闵若兮是真的生气了
丑媳妇终是要见公婆的,小小的踌躇了一会儿,秦风还是推开了门,迈步而入
靠窗一左一右,摆着两张书桌,小文小武一边一个,正在提着毛笔写字,见秦风进来,脸上都是露出欢喜的神情,似乎想要跳起来,但却又强自忍住,嘴唇颤动,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只是看一眼父亲,又转头瞄一眼母亲
闵若兮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的小桌前,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书卷,似乎正自看得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感觉到秦风进来的样子
秦风尴尬地笑了笑,走到小武的面前,看了看他面前的字贴,立时大赞道:”好,写得好,几个月不见,小武的字愈发的有筋有骨了,有乃父之风.”
得到父亲的夸奖,小武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一边的小文立时将自己的字贴举了起来,秦风接过小文的字贴,连连点头:”这一笔小楷,比起你母亲也不遑多让了,厉害,厉害.”
啪的一声,一边的闵若兮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寒声道:”不懂乱说什么,还有乃父之风,要是小武写出你那种狗爬字,我非得打断他的腿.”
两个小家伙立时便收敛起了笑容
秦风呵呵地笑着,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拢到身边,低声道:”父皇给你们带回来了好些礼物,去找乐公.”
两个小家伙看了一眼母亲
秦风立即道:”快去,父皇给你们作主.”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同时转身,撒腿便向外面跑
“站住.”闵若兮嗖地站了起来,想将两个小家伙截住的时候,秦风的身体已经堵在了门边,挡住了闵若兮的去路
“两个小祖宗,慢点跑,别摔着了!”外面传来瑛姑的大呼小叫的声音,她竟然也跟着两个小家伙跑了
闵若兮没好气地盯着秦风:”都说严父慈母,你倒好,颠倒过来了,每每我教训孩子的时候,你就前来捣乱包庇,将来要是出了一个纨绔皇子皇女,都是你的缘故.”
“哪有这么严重?”秦风笑嘻嘻地盯着闵若兮:”你这不是教训他们,你这是拿他们作伐,给我脸色看呢!”
闵若兮气哼哼地看着他,”便是给你脸色看,又能怎样?拿来.”她伸出手去
“拿来什么?”秦风有些莫名其妙
“小文小武都有礼物,我的呢?不会没有吧?”闵若兮一脸的嗔怪之色
“有,怎么会没有?”秦风干笑几声,向前跨出一步,一把便将闵若兮抱进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道:”我不就是你最好的礼物吗?”
不等闵若兮作出第二反应,一弯腰已经打横将闵若兮横抱了进来,大步便向内屋走去
“干什么?”闵若兮双拳在秦风身上乱捶,”大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秦风嘿嘿地淫笑着:”今天朕要做一次昏君,朕要白日宣淫.”
走进屋内,反脚一踢,啪的一声,房门已经紧紧地关了起来
片刻之后,屋内立时响起了一片喘息和娇吟之声
小别胜新婚,自然不知有多少激情需要释放.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屋里才终于恢复了平静.秦风满足地斜靠在床头,温柔地抚摸着怀中佳人的柔顺的长发和缎子一般光滑的皮肤.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闵若兮不论样貌还是身材皮肤,与二八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夫妻之间闹别扭,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多半便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对于这一点,秦风毫不怀疑,更何况这一次的闹别扭,闵若兮表面之上很生气,内心里指不定还甜蜜得很呢!
“从上京城回来之后,我觉得你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闵若兮仰起还红晕满满的脸庞,看着秦风道
“的确是有些区别了.”秦风点了点头,以前的他是懵懂的,自从上京城看过那些笔记之后,沉睡的灵魂终于完全苏醒过来了,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与以前肯定是有所区别的,别人或者看不出来,但对于天天一个被窝睡觉的枕边人,又如何瞒得过去?
“是因为李清大帝吗?你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不是,你会不会也和他一样随时准备离去?”闵若兮紧紧地抱着秦风,似乎生怕下一刻,怀中的人便会消失不见
秦风沉吟了一下,道:”兮儿,你放心,我要与你白头皆老,生同床,死同穴呢,我才不回去.”
“你真是那个世界的人?”闵若兮敏锐地抓到了秦风语言中的漏洞,震惊地问道
轻轻地拍着闵若兮挺翘的臀部,秦风微笑着道:”也是,也不是.兮儿,这么说我不知你能不能听懂,或者我的灵魂当真来自李清大帝的那个世界,所以我能看懂他的笔记和一些随笔.但我又和他是不同的,我的灵魂到了这个世界,投胎成为了现在的秦风,但灵魂之中的大部分记忆都被封存了,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李清大帝的笔记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扇封闭的大门,让我记得了前生的很多的事情.也许是前世在黄泉之路上,孟婆忘了给我一碗孟婆汤吧,哈哈哈,这或者便是我的运气.”
“人当真有灵魂吗?”闵若兮有些迷茫地问道
“就我来说,肯定是有的.”秦风点了点头
“哪你的前世是怎么样的呢?”
“我的前世乏善可陈.不说也罢.”秦风笑着拥紧了怀中佳人,”对我来说,前生才是我的最爱.有一个爱我的妻子,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份可骄傲的事业,一生如此,夫复何求呢?兮儿,什么也不用想,这一辈子,我会陪你一起走完的.等咱们老死了,就让小武给他们做一副大大的棺材,将咱们放在一起下葬,如何?这一世啊,我就疼你,爱你,呵护你.”
闵若兮突然伸手在秦风的肋下狠狠地掐了一把,”这就是你把谢家几个女儿凉在越京的理由?”
“疼疼!”秦风嘶嘶的大叫起来,等到闵若兮住了手,不停地抚摸着刚刚掐过的地方的时候,才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当然,我有你就够了,还要那些庸脂俗粉做什么?在你面前,我是兵坚甲利,在其它的女人面前,我可就要兵戈不举了.珠玉在前,你让我在瓦砾面前,如何提得起兴致?”
闵若兮哧哧地笑了起来:”现在真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油嘴滑舌的.那谢氏女儿可是千娇百媚,你把他赐婚给了慕容远,可别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秦风不以为然地道
“谢成很不满意啊,马向南哪边可是来信了,说谢成在他面前抱怨,谢成的夫人本来就住在越京城,更是进宫求见我哭得稀里哗啦,话里话外,都是不愿将女儿嫁给一个蛮人.”闵若兮有些忧愁地道,”强扭的瓜不甜,真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好还是坏?”
“看不上慕容远?”秦风冷笑:”慕容远虽是一个蛮人,但一表人才,更是京师大学堂的优等生,治理一方,政绩着著,前程远大,他的父亲慕容海,是我的亲兵统领,如今已是放出去成为一营统兵大将,这样的亲事,他们还不满意,是眼瞎吗?”
“都怪我以前说要将谢家女儿纳进宫来,与你相比,慕容远又算得了什么?”闵若兮叹道:”这一次你可是将我给害惨了,食言而肥,在谢夫人面前,实在没脸.”
秦风哼道:”现在他们该识相一点,我这一辈子,是没准备纳妃了,如果他们拒绝了慕容远,我敢担保,这天下没有一家敢娶他们的女儿,这事儿,谢夫人不清楚,谢成该不会不清楚吧?你放心吧,用不着你多做什么,他们自己会找台阶下的.”
“也只能如此了,谢家女儿如此了,其它几家,怎么办?”
“当然会同样办理,等我寻摸一些优秀子弟,都将她们嫁出去,皆大欢喜.”秦风洋洋得意地道
闵若兮盯着秦风好一会儿,突然将脸紧紧地贴在秦风的胸膛之上:”这一生遇上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我也一样呢!”秦风笑道:”没有你,哪有我的现在?兮儿.”
“嗯?”
“要不我们再努力一把,替小文小武才生几个弟弟妹妹?”
“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将舒宛召进了宫中,她正开药方给我调理身体呢!”闵若兮脸庞发烫,腻声道
“这就对了.”秦风大笑,两只手不老实地又一次上下游走起来
1678:幸灾乐祸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舒宛便又进宫了。
自从秦风因为楚地的那几个女子而翘家去了西地之后,闵若兮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想要让秦风纳妃,似乎是不大可能了。这让她又是苦恼,又是甜蜜。甜蜜的是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矢志不渝,甚至于心中容不下第二个女人,并为此不惜做出一些出格的抗争。苦恼的是,一个悍妻如虎的名声,自己恐怕是跑不掉了。对于一国之母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过总体来说,仍然是甜蜜多过于苦恼。在秦风跑了之后,闵若兮便开始找舒宛进宫来为自己调理身体,毕竟三十出头的人了,想生孩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舒宛放下随身带着的一大票东西坐下来之后,一双眼睛便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直看得闵若兮晕生双郏,看得秦风尴尬不已连连咳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舒宛一脸的医者面前无秘密的表情:“生孩子这种事情,身体的调理固然十分重要,但两情相悦才是最主要的。这段时间,陛下要多辛苦一下,我觉得啊皇后现在正是受孕的好时机。”
听到这话,闵若兮的脸更红,秦风打着哈哈连连点头,一脸暧昧地看着闵若兮。
“陛下先请出去吧,我要给娘娘调理身体了。”舒宛站了起来,开始整便她带进来的零碎,秦风赶紧站了起来,“辛苦辛苦。”然后一溜烟儿地走了出去。
眼前这位女子醉心于医学研究,于人情世故并不十分懂,天知道她下一句嘴里会冒出来些什么,两个女人在一起说一说或者并不碍事,要是自己也在场,不免尴尬。闵若兮的性子又是那种内敛的,到时候必然含羞带愤地全出到自己身上,还是远远避开为佳。
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舒宛才提溜着东西走了出来。瑛姑也不知道带着小文小武去了哪里,看起来是可心地给分别已久的自己和闵若兮留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了。
“舒院长,请坐。”舒宛是大明医学院的副院长,秦风便以官职相称。“兮儿的身体还好吧?”
“好,好得不得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要调理调事。”舒宛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接过秦风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道。
“啥?”秦风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皇后娘娘的武道修为太高了。”舒宛摇头道:“武功高了,对打架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生儿育女就有些麻烦了。气血太旺啊!”
舒宛说到这里,秦风算是明白了,什么气血太旺啊,无非就是说闵若兮体内的雄性激素因为武力值太高而爆表了呗,所谓的调理身体,就是要让闵若兮的雌性激素占上风,如此而已。
“那我是不是也需要调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舒宛道。
舒宛一脸嫌弃外行人的表情:“陛下,你是男人,气血自然是越旺越好嘛!”
秦风彻底无语。好半晌才缓过气来:“舒院长,徐来还好吗?是不是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不着家?”
一说起徐来,舒宛的脸顿时塌了下来。
“陛下,我正想问问您呢。在上京城的时候,您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回到越京城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先是好长一段时间盯着煮水的茶壶痴痴呆呆地看个不停,然后就将自己关在工具房里,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出来,偶尔出来一次,也是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怕他有什么毛病,想给他诊治一番,他居然要揍我。”舒宛一脸的愤怒,“您说说,那个烧水的茶壶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整天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将盖子顶得啪啪作响,他偏偏还就将火烧得旺旺的专门盯着它看,似乎能看出花儿一样来。”
秦风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当初自己在上京城清醒过来之后,曾将徐来找去谈了很长时间,说了很多东西,现在看起来,徐来对这个玩意儿是最感兴趣了。
“舒院长,你说得不错,那玩意儿啊,还真能看出花儿来。”秦风笑咪咪地道。
瓦特蒸汽机啊!
要是徐来关在屋里能将这玩意儿琢磨出来,那对于大明,或者说对于这整个世界来说,都将是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工业化时代将会到来。
想象着如今的轨道车,不再是由驼马来拉动,而是由蒸汽机为主的车头,冒着黑烟在无垠的原野之上奔驰,想想大海之上,铁甲战舰带着巨大的轰鸣之声乘风破浪,想想工厂里,机器的巨大轰鸣之声带着动生产力的巨大革命。
哈哈哈,秦风不由乐得笑出了声。
“陛下,陛下!”舒宛看着自得其乐的秦风,不由得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告辞了。”
“好好好,明天,明天我去看看徐来。”秦风笑道。
“陛下是该去教训教训他。”舒宛眉开眼笑地道:“师兄也说明天要去揍他一顿呢!不过我有些担心师兄打不过他。”
“嗯,我去帮忙,我去帮忙。”秦风哈哈大笑,舒宛这样的女子,受了委屈,居然也会跑回娘家去喊人啊,不过就舒畅那点子武功,在徐来面前,貌似只有挨揍的份儿吧。自己稍晚一点过去,也好有热闹可看。
想着想着,便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一直被国事所困挠,数不清的难题需要他一个一个的来解决,有一个放松一下的机会,倒也是很难得。
而且,他真得十分关心徐来的研究有了一点什么成果没有。这位可是机关大家,在秦风看来,徐来已经将机关消息运用到了极致,手下又有一大帮能工巧匠,要是连他也没有办法,自己也就只能慢慢地等了。
有时候科学发明,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点思路和一点点运气,在秦风看来,徐来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条件,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点思路而已,自己替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运气将其变成现实了。成,是他的运气,也是大明的运气,不成,也没什么,慢慢等待吧,种子种到了地里,终有发芽的那一天。听说齐国人现在已经在冶钢练铁方面有了极大的进步,发明创造寸出不穷,曹云的改革已经初见成效了,哈哈,等你们雄心勃勃地认为自己能跟我大明较量一番的时候,看到了这些钢铁怪物喷吐着黑烟的时候,又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捧着茶杯,喝了几口,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闵若兮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一脸傻笑地秦风,好奇地问道:“舒宛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可乐?”
“她在家里受委屈了,徐来醉心研窟,不理她,还乱发脾气,舒宛准略去找舒畅给她出头,听说是要揍徐来一顿。”秦风笑吟吟地答道。“我正在脑补舒畅与徐来打架,舒宛在一边拍手鼓劲的场景。不知他是盼望师兄胜呢,还是盼望丈夫赢?”
闵若兮瞪大了眼睛,“这有什么可笑的,舒畅也好,徐来也好,都是国家重臣,当真打起来,还要不要体统了,或者打伤任意一个,都是大明的大损失。”
“放心啦,他们会有分寸的,徐来家也是深宅大院的,关起门来打,外人谁能看得见,明天我准备去看热闹,你去不去?咱们两人悄悄地潜入他家,躲在暗处,在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再出面去打架,你觉得好不好?”
“不去。”闵若兮没好气地道。“臣子打架呕气,君主在一边看笑话,成何体统?”
“舒畅不仅是我的臣子,还是我的兄弟,哈哈哈,能看到兄弟出糗,那是人生一大乐事啊!那家伙,每次看到我出糗的时候那副幸灾乐祸得德性,想想就生气啊!”秦风似乎看到舒畅一脸鼻青脸肿被徐来揍得满地找牙的模样,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懒得理你!”闵若兮没好气地道。“小文小武两个去哪里了?真是的,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乖乖地,你一回来,就皮得没影子了,自觉找到了靠山了是吧?慈父多败儿。”
“我记得好像是慈母多败儿!”
“在我们家,就得调过来,你觉得你算是一个严父吗?”闵若兮气哼哼地道:“大姑,大姑!”
秦风慢条斯理地道:“叫吧叫吧,这个时候你叫破喉咙都没有人理你。瑛姑带着小文小武早就离开了。”
“什么意思?”闵若兮问道。
秦风站了起来:“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我们啊!舒宛刚刚说了,要让我辛苦一点,我也就勉为其难,多多辛苦一番了。”
上去一把抓了闵若兮便扛在肩上向内屋走去。
“中午才刚刚要过了,现在又毛手毛脚,你怎么欲求不满啊?”闵若兮扎手扎脚地挣扎着。
“这是欲求不满吗,这是为了子嗣后代而辛苦耕耘。”秦风大笑着将闵若兮丢在了床上。
1679:交友不慎
因为徐来根本就没有回家,所以舒畅直接去天工署找他了,得到这个消息的秦风兴致勃勃地带着乐公公往天工署方向行去,准备去看一场大大的热闹。
舒宛与舒畅虽然都姓舒,但两人倒并不是血亲,只不过两个人都是孤儿,都被舒畅的师父收养了而已。舒畅对这个师妹一向是极爱护的,哪怕经常被这个师妹欺负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秦风与舒畅相交快二十年了,从他平日里的有关他师妹的一些简单的交谈之中,便可以看出舒畅对其的宠溺,现在舒宛被徐来欺负了,这哪能忍啊?在秦风看来,舒畅不去找回这个场子,简直没有天理。
不过舒畅没有带上几个打手,倒让秦风很是奇怪,徐来的武道修为可比舒畅这个半吊子强多了,单打独斗,舒畅只有被吊打的份儿。不过想想舒畅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以有心算无心,徐来这个在秦风看来的典型的理工男,显然不是对手。
乐公公怀里揣着一块监察院的特制的腰牌,凭着这块腰牌,能拦住他们步伐的地方就没有几个了。因为负责保护天工署的安保力量尽数来自鹰巢,乐公公怀里的这种腰牌,整个鹰巢也没有几块,也是没一个鹰巢人员都认识的。见到此牌,所有鹰巢人员便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持牌者的命令。
天工署在外面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衙门,但内里的防御力量可谓是令人发指。鹰巢在这里的布置可谓是滴水不漏,用鹰巢指挥使田康的话来说,即便是一只没有经过允许的蚊子也不能容他随意地飞进天工署。
而如此严密的安保布署,自然是因为天工署对于大明的重要性。现在大明几乎所有的前沿科技,已经运用的或者还在研究中的,都在这个衙门之中能找到。任何东西出什么意外,都可能引发一场大地震。
这里,秦风自然来过不止一回,带着乐公公,两人熟门熟路地很快便到了徐来平时处理公处的公房之外,此时此刻,应当正是徐来处理公务的时间。作为天工署的执掌者,他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研究当中去,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应付日常的事务性工作。
别看天工署在大明普通老百姓之中并不是一个如何知名的机构,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是一个吞金兽,每年消耗的资金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无数的先进技术,甚至一个极小的发明,说到底,都是用大量的金钱堆积出来的。
朝廷自然是给徐来配备了一个专门处理这些事务性工作的副手的,但很多事情,仍然需要这位主官亲自过目用印。
当秦风出现在公房外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么副手官员抱着一叠文件从内里出来,一抬眼看见秦风与乐公公两人,顿时眼也瞪大了,嘴也张圆了,乐公公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便将那家伙即将出口的一声呼喊给捂了出去。
“闭嘴,干你的活儿去。”乐公公低声而又严利的警告道。
直到那个官员连连点头,乐公公这才松开了捂住其嘴巴的手。这名官员抱着文件,向秦风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便落荒而走。
秦风已是轻手轻脚地凑到了窗前,将耳朵贴上了窗户。
嗯?屋里居然没有传来激烈的争吵之声?我听到了什么?竟然听到了喝酒碰杯的声音!秦风的眼睛立刻绿了,好家伙,这哪里是来找事的,分明是来媾和的嘛!
“来,干了这一杯!”舒畅的声音响了起来,滋儿的一声,一杯酒下喉的声音。“我说徐来啊,你也算是看着宛儿长大的嘛,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服软不服硬,你说几句好话不就得了,居然想动手?你对她软和了半辈子了,现在一下子瞪起眼睛,她受得了?”
“心里烦!”又是滋儿的一声,“陛下交付的任务进展缓慢,眼看着到了嘴边的东西却吃不下去,这多难受,偏生她在这个时候来烦我。算了,现在也算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回去后我就给她去赔礼道歉,你说去金满楼打一整套头面,能不能让她转怒为喜?”
“我看可以!”传来了倒酒的声音。
“你们两口子倒是琴瑟各鸣,王月瑶温宛贤淑,不像舒宛,脾气火暴,一言不合便怒目相向。”徐来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段时间吵架,我都不敢在家里呆,生怕一不小心便被舒宛弄得上吐下泻,欲仙欲死,以前吃这样的亏多了,现在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唉!”舒畅长叹一口气:“成婚之前,倒真是温宛大方,我可是花了大力气,不要脸不要皮的才将人娶进门来,哪知生了娃以后可就大变样了。我要是低声下气,她说我没男儿孩气概,我要是怒目相向,她马上就楚楚可怜垂泪相对说我欺负她,当真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做男人难呐!哪比舒宛虽然性子火爆,但有啥心事都写在脸上啊,咱们家哪位,你得猜,猜错了,那可就坏了。”
徐来哈哈大笑,“这事儿我清楚。王月瑶跟舒宛讲过,舒宛又跟我说了,知道王月瑶为啥对你不满意了吗?”
“不知道,我对她可是没有半点二心,跟以前一模一样,自从娶了她,连天上人间都不去了,哪里可都是清倌人,只是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皇帝陛下还偶尔去几次呢,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了。”舒畅哼哼道。
外面的秦风脸气得直抽抽。
“以前啊,你为了追王月瑶,费尽心思地弄什么彩虹糖啊,面膜啊,香水啊什么的,把人家女孩子哄到手之后,你还搞了啥?”徐来嘿嘿笑着:“再也没有了吧?人家不生气才怪。”
舒畅楞了楞,“我现在哪里有时间啊?每天公务忙得我四脚朝天,三朋四友有个头疼恼热都找你,你不去还不行。”
“时间嘛,就好像女人的乳沟,济一挤总是会有的。”徐来哧哧地笑着。“弄一点讨老婆欢喜的东西,对你我而言不难吧。我已经准备做些小玩意儿回去让舒宛乐呵乐呵了。”
“你老婆才需要挤一挤,我老婆身材好得很。”舒畅叽叽地笑了起来,然后传来了徐来恼羞成怒地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在提着舒畅的耳朵灌酒。
秦风哼一声,一脚踢开门,黑着脸闯了进去。屋里果然如他所料,徐来正摁着舒畅的脑袋往他的嘴里灌酒呢,看到秦风径自闯进门来,整个人顿时楞住了,壶里的流出来,浇得舒畅满头满脸都是。
“大天白日,公务时间,居然饮酒作乐,这就是朕的股肱大臣吗?”秦风叉着腰,站在门前,大义凛然地道。
徐来立时便蔫了,丢掉酒壶,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陛下,臣,臣实在是惭愧,委实是一直受困于陛下所言之事,昨日晚间,终有突破,心中欢喜无尽,所以有些无状,请陛下恕罪。”
舒畅却不似徐来那些畏惧秦风,一下子跳了起来,很是有些狐疑地看着秦风,“陛下,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朕微服私访,不看朕的大臣们是在为国努力工作还是在空耗钱粮,饮酒作乐?”秦风板着面孔道。
舒畅压根儿就不信,看了秦风半晌,突然恍然大悟,跳将起来大叫道:“陛下,你是想来看热闹,看我出丑吧?是等着看徐来将我揍一顿?要不然怎么鬼鬼崇崇地躲在外面听墙根?”
“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了?”秦风板起的面孔一下子放松下来,大笑着指着舒畅:“虽然没有看到你被揍的场面,但看到了你被提着耳朵灌酒,嗯嗯,还有王月瑶是如何收拾你的事情,也很不错,哈哈哈!”
舒畅顿时铁青了脸,恨恨地瞅着秦风不作声。
“怎么的,还想咬我一口?”秦风乐不可支。
“咬是不敢的,您是陛下,再说咬你一口,我还怕崩坏了我的牙齿。”舒畅怒道:“我要告假,我病了,我浑身上下不舒服。”
“随你的便,不过明天王月瑶要向我汇报运河总公司的资金调度事宜,有些话,倒是可以跟也说一说。”秦风似笑非笑地看着舒畅。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舒畅瞅着秦风看了半晌,长叹一声,甩袖便走。
徐来向前两步想要挽留,秦风却拦住了他:“随他去吧,他要是敢不回去老老实实地给我干活去,我保管他日子不好过。”
向外走的舒畅回过头来怒目而视,却只换来秦风更欢喜的大笑之声。
“陛下。”看着舒畅一怒而去,徐来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徐来,你说我吩咐你的事情有了不小的突破?”秦风兴致勃勃地道:“到了什么程度?这可是大事,比起舒宛生气,简直不值一提,真要有了大突破,舒宛哪里,我让皇后去给你解释。”
“陛下请随我来!”徐来道。
1680:蒸汽时代的序幕被缓缓拉开
与天工署外面衙门的外松内紧不一样的是,穿过了一间院落,看到面前一排排灰扑扑的钢筋水泥结构的高大房屋的时候,可就戒备森严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一些游动哨在来回不停地巡逻着
房子都很高大,房门紧闭,但从内里,却都传来了各种不同的声响声,秦风知道,这些房子里面,集结着大明最高明的能工巧匠正在夜以继日地辛苦劳作,冥思苦想,将一项项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想法,努力变成一个个的现实
这里,是大明科学的发源地.至少,秦风是这么看的
推开其中一扇紧闭着的大门,秦风赫然看到在屋子的正中央,竟然安置着一架铁轨.他眼瞳收缩,向前急跨了几步,半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个还裸露着各式各样零件,看起来其丑无比的家伙,在它的身后,还拖着十数个车厢
“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造出了蒸机机车吧?”秦风有些目瞪口呆
“那有这么简单!”徐来苦笑道:”陛下当日曾告诉我,要是我能将这种蒸汽的力量合理地利用起来,便可以带动轨道车,带动海里的战舰,河中的船只等等,所以我便试着开始研究这东西.”
他挥了挥手,在一个角落里工作台上正拿着挫刀在拼命地挫着零件的几个匠师走了过来,有的提来了一筐煤炭倒进机器里,有的往一个水箱模样的东西里倒着水,然后点火,眼见着那煤炭迅速地燃烧了起来,水开始冒着热气,渐渐地听到了咕嘟咕嘟水开的声音,徐来不知在哪里扳动了一下,在秦风的眼前,那个奇丑无比的机器开始咣当咣当地运动了起来,拖着后面的十几节车厢在铁轨之上慢慢地移动着,随着热气愈来愈多地冒出来,轨道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你还说没有成功,这不是成功了吗?”秦风欢喜的跳了起来
“陛下稍安勿燥!”徐来冷静地看着秦风:”您瞧瞧,这玩意儿能叫成功吗?他不过就是一个玩具罢了.”
“为什么是玩具?”秦风不解地看着徐来
“我仔细地计算过了,如果真如陛下想像的那样拖动现实中的轨道车,那这个所谓的机头,只怕要造得比这间房子大才行,这样的机头,能在轨道车上跑吗?”徐来一摊手,道
秦风哈哈一笑,看着那因为煤炭烧尽而逐渐停下来的轨道车,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有些发烫的机身,”好东西啊,好东西.徐大师,不管怎么说,我跟你所说的这个蒸汽机,你的确是弄出来了,这东西可不仅仅是做机头,他还可以运用到冶铁,炼钢,纺织等等各行各业之中,他可以为我们的生产提供无尽的动力.”
“想要他发挥足够的能量,便要造得足够大啊!”徐来仍然很不满意
“不不不.”秦风开心地道:”这才不过是仅仅开始而已,大怕什么,机车用不了,战舰上还用不了,但不要紧,工厂里可以用啊,冶铁炼钢可以用啊!徐大师,我们可以先造几个大的用着,边用边看他的缺点在哪里,边用边找优化的办法,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会将他的体积降下来,功能却越来越强.”
“这需要时间!”
“当然需要时间,我不急,一点儿也不争.”秦风大声道
看着皇帝陛下的模样,徐来不禁腹绯起来,您嘴里说是不急,但您的模样,您的语气,已经完全暴露了您内心真实的想法,您知道不知道,您这样的态度,会给下面的人很大的压力的
“乐公,乐公!”秦风转身喊着乐公公,却发现乐公公正跟着了魔似的呆在那已经停下来的轨道车前面,两眼发直,似乎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这一幕.直到秦风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他才猛然醒转过来
“陛下,老奴失礼了,实在是,这,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乐公公指着眼前的东西,有些语无伦次
“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让你匪夷所思的.”秦风大笑:”去,把首辅请到这里来,嗯嗯,还有章兵部和耿户部,也请到这里来.”
“明白!老奴马上就去.”乐公公一个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陛下,这东西,真有如此重要吗?”看到秦风要将首辅和两位尚书立即请到这里来,徐来有些狐疑地问道
秦风拍拍徐来的肩膀:”徐大师啊,你痴迷于技术,看到的只是自己发明了一个崭新的东西,但在我们这些人眼里,却是完全不同的.其它的你不要管了,只需要在以后集中精力,把他的体积变得越来越小,能力越来越大,就可以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历史将会记得你的名字,你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我们可以将他称呼为蒸汽时代.他将会彻底改变我们这个世界.”
“陛下,您才能开创一个时代,我,顶多就是一个高明的匠师罢了.”徐来摇头
“不不不,相对于你的发明而言,我做的事情,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秦风大笑.”徐来,一个新时代开始了,就开始于你的手中.”
看着秦风肯定的样子,徐来呆了片刻,才讷讷地道:”可是陛下,我弄出这个东西来,是您提醒我的,要求我的,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秦风笑道:”那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弄出来的好了,哈哈哈,我沾了你的光,你可知道,提出一个想法固然不容易,但将想法变成现实可更难啊.”
像爱抚情人的身体一般,秦风抚摸着渐渐变冷的机身,”有了他,我们就可以制作出真正的机床出来,有了他,我们就有动力带动机床,来制造更多的机器,徐来,看到你那些在哪里挫零件的人了吗,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就可以用机器来完成这些人的工作,效率却要高上无数倍.哈哈哈!”
眼前似乎看到了无数的机器在这里诞生,然后走出一个个的工厂,一家家的矿山,然后生产出堆集如山的物资,秦风简直乐不可支
徐来以一个技术宅的特有的冷静,认真地听着秦风描绘的未来的场景,他心中当然也很激动,但他更多的是在想着,如何把陛下嘴里描绘的这些,一件件的变成现实
有了这个东西,似乎并不是太难.他在心里想着
“徐来,除了这个东西,上一次我还跟你说过火药的事情,哪件事情你们天工署做得怎么样了?”秦风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陛下所说的那种东西,连原材料和大致的配比都告诉了我,太没有难度了,所以我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个小组去研究,他们比较擅长做这些东西.”徐来道:”因为陛下所描绘的这玩意儿威力太大,所以我是不敢将他放在越京城来研究的,也不敢随意放在其它人烟稠秘的地方,所以便与水师统领宁则远商量之后,在海上弄了一个小岛,在哪里专门研究这东西,平时岛上的安全由鹰巢的鹰隼负责,海上安全则由水师派了两艘战舰和配套的战船驻守.上一次发来报告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说是炸是炸了,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与陛下所描绘的简直是天上地上,他们很惶恐,不过仍然在努力.”
“慢慢来,不着急.”秦风道:”这玩意儿太危险,一定要叮嘱他们注意自身的安全,我可不想他们轰隆一声,将自己给炸上了天.”
“陛下放心,我已经将陛下所叮嘱的那些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地都刻在排子上,就竖上那个小岛之上最显著的位置,研究的地方,存放原料的地方和成品的地方,与其它地方都是隔绝的.”徐来道
“那就好.”秦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齐国的方向:”曹云累死累活,拼死地追赶我们,以为凭着他们齐国的底蕴,只要发力便会越来越接近我们,哈哈,等到你这玩意儿开始发威的时候,他才会发现,与我们的距离,不是拉近了,而是愈来愈远了.我很喜欢看到他那时候绝望的神情.”
两个围着这个现在看起来还丑不拉叽的东西低声讨论着,秦风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前于蒸汽机的一些事情,不过可惜的很,只能记起一点一鳞半爪的东西,但对于徐来来说,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却当真是宝贵之极.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从秦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生怕遗漏了一点什么
首辅权云,兵部小猫章孝正,户部尚书耿精忠,稀里糊涂地便被乐公公带到了天工署,当他们出现在秦风面前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懂
秦风得意地将他们拉到轨道旁,对徐来道:”徐大师,来,给我们的几位大人好好地看个稀奇.”
一番与先前一样的重复操作之后,伴随着轰隆隆,咣当咣当的声响中,轨道车在庞大的车间里里的轨道上绕着圈站了起来
小猫的眼睛越睁越大,耿精明的嘴巴越张越圆,两人的眼中都闪头着令人生悸的光芒
1681:新的武器和社会问题
实验厂房里的工人已经被赶走了,皇帝,首辅,二位尚书再加上一位天工署的大人,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
“这么说来,短时间内他还不可能投入使用?”小猫眼中的神色黯淡了几分,“陛下,依您的估计,一旦他真能够实实在在的运用在轨道车上,效率比之以前的马拉轨道车如何?”
“这怎么能比呢?”秦风头摇头像拨浪鼓,“效率起码是十倍以上。”
小猫的眼神再一次地亮了起来,炙烈的光芒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受不了。“这岂不是说,我们如果从越京城运送兵员,物资到桃园郡,最多两天便可以抵达了?”
“理论上就是如此。”秦风用力地点点头。
小猫立即转头看向徐来:“徐大人,徐兄,别的啥也不说了,你就说你差什么?差人,兵部给你弄来,差钱?兵部每年都有一笔特别资金,我一个人便可以作主,想要多少,你滋声儿,我就一个要求,这玩意儿,越早投入实用越好。”
“需要时间!”徐来冷静地道。
耿精明的眼睛一直如同梭子一般在那台样车之上来回扫视,“陛下,您刚刚说过,这台机子不仅能当机车使用,还能用在冶炼,纺织等无数行业之上?”
“当然。”秦风道:“他本质之上,是一台能够产生巨大能量的机器,是用在机车之上,还是用在战舰之上或者用来带动别的什么玩意儿,都是可以的。”
耿精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假如说,我们在江南的纺织行业,如果能研制出与这台机子相适应的纺机,缫丝机等,也就可以使用它来作为源动力了是吗?”
“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耿精明脸上露出了快活的笑容:“效率如何?”
“以一当百。”
“哈哈哈!”耿精明快活地手舞足蹈起来,“这么说来,我们的纺织业的成本将急剧下滑,低到一个让现在的我们不敢相信的地步,陛下,我们的丝绸运往海外,将会赚取更多的利润。而且,臣突然就又有了一个收拾齐国人的法子。”
“低价倾销。”秦风微笑着截口道。
耿精明脸上的笑容立时便僵住了,半晌才道:“陛下天纵之才,臣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
小猫在一边冷冷地道:“你这是在夸自己吗?低价倾销,是个什么玩意儿,能有我兵甲之利?”
“武夫之见!”耿精明冷笑:“小猫,不是我小瞧你,打楚国,最大的功臣是你兵部吗?不是吧?你们只不过是最后去摘桃子的人。在这之前,楚国已经被我们搞得稀巴乱了。”
小猫大怒:“万千勇士流血牺牲,竟然被你说得一钱不值?耿精明,你想讨打吗?”
“事实胜于雄辩,难不成你说不过便要动手吗?”耿精明也怒意勃发。
“好了好了,我找你们来,是让你们心中都有一个底儿,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衔接怎么布置,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各司其职而已,没有谁比谁更重要。”秦风敲着地面厉声道,制止了两位大臣之间的争吵。
耿精明狠狠地瞅了一眼小猫,道:“陛下,我们与齐国的交锋,兵戈相争,只是最后的手段,而在这之前,我们更需要努力去做的,其实与对付楚国是一样的道理,那就是干垮对方的经济。金融手段在对付楚国的时候,发挥了奇效,但相应的也引起了齐国的警觉,我们与齐国在这上面的谈判,就毫无进展,最后仅仅迫使齐人答应了在常宁郡和潞州两个边境地区通用我大明货币,走出这两个郡,咱们大明纸币就不能使用了,更别提在齐国境内开设银行了。不过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的手段,那就是低价倾销。比方说纺织业,现在我们大明与齐国,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手工作坊式的生产,价格相差不大。我们的略低一些,但如果这种机器能够运用到生产之中,如陛下所言的以一当百,那我们的纺织产品的价格会低到让齐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在市场之上将会具有绝对的统治力。当我们的产品大量涌入齐国的时候,带来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齐国的整个纺织这个行业的大崩溃。”
耿精明愈说愈兴奋,“推而广之,这个机器能运用到的每一个行业,都会带来工作效率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物资的生间将极大丰富,大丰富就会带来价格的下探,低廉的成本就给了我们用其摧毁齐国相应行业的可能。”
秦风微笑鼓掌,耿精明不愧是这天下最精明的商人之一,从看到这个机器到现在的短短的时间,便已经想到了这个机器的出现有可能给国家带来的最大作用。
“陛下。”一直没有做声的首辅权云看着秦风,缓缓地道:“这个机器的出现,的确会让我们大明踏上快速发展的道路,但相应的也会出现许多问题,就拿耿户部刚刚所说的纺织行业吧,恐怕这个机器当真运用到纺织行业中去之后,我们首先得到的不是巨大的利润,而是无数的社会问题啊。”
“问题何在?”耿精明反问道。
权云白了对方一眼,耿精明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大商人的思维,只想到了赚钱,却没有看到赚钱之下的问题。
“耿户部,你可知道,江南一带是我们纺织行业的主要集中地,其实在其它地区,纺织行业虽然没有江南那样集中,但也同样是有的,你可知道,靠这一行吃饭的有多少人吗?涉及到多少家庭吗?当初我们对付楚国的时候,只是断了他们的纺织品的销路,就让江南饿殍遍地,动乱不休,你不会忘了吗?”
“呃?”耿精明打了一个突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现在我们可是江南的统治者,这个机器一旦应用,真如陛下所言以一当百,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立即要失去他们赖以存活的技艺吗?不仅仅是哪些在作坊里作事的人,还有那些男耕女织的家庭,立时也会断了一条谋生之路,这会让多少人家陷入困顿吗?陛下,滋事体大,一定要谨慎从事啊,楚地刚刚回归,人心并不稳固,突然来上这么一出,臣只怕江南等地,立时又会陷入到混乱当中去。甚至会波及到其它地方。要知道这一次我们打击的可不仅仅是江南一地,而是整个行业,我们大明本土也是有纺织行业的。”
“岂能因噎废食!”耿精明道。
“涉及千万人家,无数子民,耿户部别忘了,民来国之本,民若乱,何来治?”权云反驳道。
“首辅所言,的确是有道理。”秦风点头道:“商人逐利,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机器,他们必然会抛弃原先的工人,肯定会造成大量的失业人群,而价格的大幅下探,也必然会伤到我们大明现在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这是不可避免的的事情,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停下前进的脚步,怕发生问题而摒弃先进的技术,这是自缚手脚。所幸的是,我们现在知道会发生问题,而且知道问题会在哪里发生,那相对来说,就好办多了。我们可以预先做好相应的应对预案,解决这些人的出路问题,那么首辅担心的事情,便不会发生或者发生之后产生的破坏作用微乎其微。”
“陛下所言极是。”耿精明连连点头:“陛下,江南地少人多,将来一旦这些机器投入使用,所需要的人将会更少,但我们大明有的是地方差人,就拿桃园武陵等人而言,郡守们甚至下达了女子十六岁尚未婚配便会由官府强制嫁出去的地方法令,为什么,不就是想增加人丁吗?这些人在江南没了活路,为什么不去这些地方呢,去了这里,给房子给地给牲畜,有什么不好?”
“故土难离啊,一个人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活不下去了,谁肯离开家乡去讨活路?”权云叹息。
“我们大明建国十余年来,百姓迁徙已成常态,这些人现在过得可比那些没有走的人好得多。”耿精明道:“大明可不是以前的大越,交通发达,即便是千里之遥,也不过是数日可达,又有什么故土难离之说?只要朝廷做好应对办法,便能办好这件事情。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凡想要阻挡历史车轮前进的,必然会被车轮碾压至渣。”
权云默然半晌,看向徐来:“徐大师,这个东西从现在到真正投入使用,还需要多长时间?”
徐来思忖了一下道:“有了明确的发展方向,速度会更快一些。一到两年吧。当然,这也需要相应的行业派出他们最估秀的匠师与我们一齐来研究如何衔接的问题。”
“陛下,那就以两年为期,政事堂为认真地研究如何应对这一场大风暴的来临。”权云拱手道。
“首辅辛苦了。”秦风真心诚意地道,机器工业的发展,必然会带来手工业的大面积灭亡,由此而产生的社会问题,并不是一件小事,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未雨绸谬,正是老成谋国之道。
1682:机构大改革
生产力的任何一次变革,都会带来社会的急剧变革,从而引起社会的极大震荡。在秦风灵魂深处的记忆之中,这样的事情不止经历了一次而是多次。旧得利益者受到损害,新的受益者崛起,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的较量从来都不是温文尔雅的。犯罪,暴力,坠落向来是与之如影随行。
但正如耿精明所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谁能够阻挡。先进的生产力会以他强悍的力量,撕碎挡在他面前的所有阻碍从而完成新老交替,在这个过程中,能够顺应时代力量的将成为新一代的弄潮儿,反之,则会被这个社会所抛弃成为落伍者,坠落为新一代的穷人。
蒸汽机的产生,生产力的极大进入,毫无疑问会带来很大的社会问题,这是必然的事情,朝廷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出妥善的安排,将这种激烈的矛盾对撞所产生的火花降到最低程度。
从天工署出来,权云心事重重,小猫与耿精明却是神彩飞扬。
严格说来,权云是一个不喜欢激烈动荡的首辅,特别是在自己治理的范围之内,他更希望的是一种平和的改良,一种缓和地过渡。他最擅长的就是平衡各方面的势力以及利益,也就是俗称的和稀泥。
接下来的两年,秦风确信将是大明最为动荡的年份,外有大敌,内逢变革,和稀泥的治理方式显然已经不符合大明的当前利益,这个时候,秦风需要一个能快刀斩乱麻,杀伐果断的人物。
担任大明首辅十余年的权云,显然已经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了。
看着权云离去的背影,秦风若有所思。
三天之后,金景南奉诏进宫。
“陛下。”向秦风施礼完毕,金景南坐在锦凳之上左右看了看,有些意外的是,小小的议事厅中,只有他一人。
皇帝还没有回到越京城的时候,关于朝廷将进行大规模机构改革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而这个消息的来源,众人是确信无疑的,因为这是皇帝在与巧手,王月瑶等人商议运河事宜的时候不经意地透露出来的。
当然,也许不是不经意,而是刻意为之。总之,越京城已经做好了准备。
今天奉诏进宫,金景南还以为会有其它人一起晋见皇帝,将要正式开始讨论机构改革的问题,可他没有想到,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不用看了,今天朕只招了你一个人。”秦风淡淡地道。
金景南立刻坐直了身子。秦风甚少自称为朕,这也是他独有的一个习惯,一旦他自称为朕的时候,不是他非常生气,就是一个极其严肃的场合。
金景南有些不明白今天为什么皇帝看起来如此严肃,莫非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想来想去,自己一向奉公守法,克己为公,真说要昧着良心办了什么事情,也就是对永平郡程氏一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也不是为了什么私利,而是从永平郡的大局出发。
皇帝在永平郡的表现以及对程惟高最后的处理之上,已经看得出来他是同意自己的这种做法的。
“想来你们已经听到了朕对于朝廷机构调置准备进行改革的风声了?”秦风道。
“是。”金景南点点头。
“那说说看,你对于都御史衙门有什么看法,他们有没有改的必要?”秦风问道。
金景南顿时怔住,都史衙门,就是由他来负责的啊,皇帝这么说,是表达不满意吗?
“请陛下明示。”
秦风笑了笑,“都御史衙门也在这次的改革范围之内,金卿,你不觉得现在的都御史衙门的权力有些过大了吗?”
皇帝这么一说,金景南倒是有些急了。
“陛下,都御史纠查百官,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权力,怎么能让人敬畏?怎么能顺利地办差?”
秦风摇了摇头:“都御史衙门自己监察,办案,审理,定罪,自成体系,缺乏制约,这不符合大明的整体利益,你可知道外面都盛传,说你金都御史的威风,比起首辅还要大?”
金景南恼火地道:“臣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歪。”
秦风身子向后一靠,笑道:“你,我是放心的,但你能确保,在你之后的每一任都御史都能像你一样克己奉公,以天下为己任,毫无私利之心吗?你可知道,要是处在这个位置的人,起了私心,想要害人,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金景南顿时哑然,这样的保票,他如何敢打?
“陛下准备将我调任了吗?”他有些失落地道,在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呆了多年,正如秦风所言,他的威风,在某些时候,的确要比首辅还要大。
“是的,你在这个位置之上呆了多年,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我希望你在离开的时候,对这个部门的改革提出切实的一个意见.”秦风道
金景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陛下如此说,那自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他想了想,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拆分都御史衙门的权力,将监察与执法完全分开是吗?”
“我认为这样更符合国家的治理和政治结构的平衡.”秦风道
“臣明白陛下的想法了,也就是说要将鹰巢与监察衙门拆分开来.臣没有意见.”金景南道:”以的都御史衙门只具有监察权,而鹰巢将具有执法权.”
秦风笑道:”我准备撤销都御史衙门,将其改为监察部,任务依然是监察天下百官,鹰巢将会从监察部中剥离出来,成为国安部,专司负责国家秘密战线安全.以后监察部仍然具有调查权,但不再有处分官员的权力,而是会将违法的官员交给大理寺论罪,违纪的官员交给吏部惩罚.”
“如此,能更好地互相制衡,避免一家独大.”一旦自己不在这个位置上之后,金景南立即便能分辩出这些改革之中存在的意义
“监察官这些年在你的努力之下,已经下探到了县一级的衙门当中,但大理寺与刑部却还远远落后,接下来,他们也将会下探到县一级衙门,三权分立,互相制约,侦察,审判,监察互相制约要从县一级开始,而不仅仅是在朝廷之上.”秦风道
“陛下英明.”
“先不说英明不英明的话,刑部也会有较大的变革,我已经准备将地方治安部队从兵部划出来交给刑部来主管,你觉得如何?”秦风笑问道
听到秦风这么一说,金景南吃了一惊
“陛下,这涉及到兵部与刑部的权责,臣不敢妄议.”
“你纵然不是都御史了,但你还是议政,是次辅嘛,有什么不敢妄议的.”秦风笑道
金景南认真地想了想,”一个地方治安部队人数不多,主要负责地方治安,剿匪缉盗,其职责倒与地方捕快差不多,只是负责一些当地捕快做不了的事情罢了,从这一点上来说,划归刑部倒也无可厚非,可是陛下,一个县的治安部队或者很少,但一个郡加起来数目就可观了,全国的治安部队如果加在一起,只怕不下十万之众,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这些人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甚至很多地方专门征召退仪士兵来组成,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将其从兵部划出来.”秦风不动声色地道.”让其与地方驻防部队有所区别,金议政,你不觉得一个地方上所有的部队归口于一个指挥系统,并不是特别的安全吗?治安部队虽然战斗力比不得地方驻防部队,但终归还是一支军队嘛,哪怕是二线的,你说对不对?”
金景南打了一个寒噤,立即闭口不再多说.陛下似乎准备大动干戈,就刚刚所说的,便已经涉及到了御史台,刑部,兵部,大理寺,只怕其它的部门也都不会幸免
果然,他才刚刚想到这里,秦风便又接着道:”知道了运河总公司吧?”
“臣有所了解.现在下面正在热议这个新衙门的主官人选呢!不少人眼热得很,这可是一个肥差.”他突然冷笑起来,”不管肥不肥,御史台,哦,不不,是监察部,将来也是一定会派人入驻的,谁真敢在这个肥差之上肥了自己,那这个位子也坐不了多久.”
秦风呵呵一笑:”铁路署我准备更名为铁路总公司,与运河总公司平级,两者的级别便比六部低半格吧.”
“陛下是准备将他们独立出来.”
“对,独立出来,直接对政事堂负责.”
“那商业署?”金景南犹豫了一下问道
“商业署的摊子太大,主管天下商业,农业固本,商业富国,农商工并举,是我们大明的国策,农有司农寺,工有工部,现在我准备将商业署提一级,正式成立商业部,主管天下商业.”秦风道
金景南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此举,便是在削弱六部的权力,将更多的权力集中到政事堂,更进一步来说,是集中到皇帝的手中.大明的政治结构,将由现在的垂直管理,变得更加扁平化,也就是说更进一步的向皇帝集权了
1683:机构大改革(中)
走出宫城,金景南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一般,进去的时候还是权倾天下的都御史,出来的时候,就啥也不是了。虽然还没有明发诏旨,但金景南很清楚,在大明,只要是皇帝陛下下定决心要办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从机构设置上来讲,政事堂对于皇帝的确是有制约作用的,但这也要看坐上皇位上的人是谁。像这位陛下,政事堂对他的制约,说白了就看他想不想遵守罢了,因为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让政事堂相大部分人倒戈。
金景南仔细研究过大明现在实行的这一套皇权相权相制约的体系,得出的结论便是,这种制约真要发挥作用,只怕还需要一两代人才可能真正实现。开国皇帝因为他的赫赫功勋和巨大的威望,基本上是可以无视这种制约的。
大明之所以在表面上看起来将这一制度执行得极好,但说到底,是皇帝在故意配合这种体制,一旦秦风想要独裁的话,他就可以轻易的做到。
这就是现实。金景南不由苦笑起来。
自己的下一站会是哪里呢?离开御史台也好,自己在这个位置之上得罪了太多的人和利益集团了,再呆下去,说不定真没有一个什么好下场。他在心里安慰道。
一阵凉风吹过,金景南骤然站住了。
一个场景闪电般的划过他的脑子。
临走的时候,陛下的贴身内侍总管乐公公将他一直送出了内城,临别之际,还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声恭喜。
当时脑子里充满着对未来不测的想法,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此时回想起来,却是大有深意。乐公公亲自送出内城这样的待遇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在金景南的记忆之中,似乎享受过的就只有首辅权云一人而已。
恭喜?他恭喜我什么?
一阵热血骤然之间直冲脑际,金景南身子晃了一下,险些跌倒,这让等在外面接他回家的家人吓了一大跳,一涌而上将他扶住。
金景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甩开众人搀扶的手,转过身来,向着皇城方向深深的一揖到地,大声道:“臣必鞠躬尽萃,死而后已。”
说完这句话,这才转过身来,在一众家人迷惑的目光之中,喜气洋洋的登上马车,驱直离去。
宫城之内,乐公公从外急步走了进来,走到秦风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秦风呵呵的笑了起来,“总算是回过味来了。乐公,小猫到了吗?”
“陛下,章兵部已经在前面候着了。”乐公公道。
“请他过来。对了,快到吃饭的时候了,让后头小厨房弄几样菜,呆会儿我与小猫两人对付一下子。”秦风吩咐道。
“是,老奴这便去办。”乐公公道。
小猫大步走进了小议事厅。这几天,他一直都处在一种极其亢奋的状态当中,在天工署看到了那个蒸汽推动的机车头之后,他便一直这样了。偏生这件事暂时还不能与人分享。轨道车效率的大幅度提高所带来的巨大变革,别的方面他不管,但在军队的调配,物资的配送之上所能达到的程度,就足以让他这个兵部尚书为之疯狂了。
大明的轨道车正在全国迅速地增加着,特别是大明本土,主干线更是接近于完成了,接下来便是楚地和西地,当这些网络布局完成之后,在军事之上,就意味着大明能随时将全国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某一个点上。
这在战争之中,短时间内便可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打仗打得什么?除了军队的善战,勇猛,更多的便是国力的较量,后勤的较量,你让一个士兵饿上几天的话,只怕一个三岁小孩都能干倒他。
齐国如何能与我们比?
一想到到时候的场景,小猫便不由偷笑。因为到了那个时候,齐国根本无法确定大明将从哪里发动总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便只能在所有的点上都布置上雄厚的兵力,这样一来,那消耗可就成了一个无底洞了。特别是齐国现在正在效仿大明,勤练精兵,提高军饷,现在他们的军队虽然少了,但在军事上的花费比起以前可是更多了。
而且,他们还在投入巨资研发更新更好的武器,试图与大明相抗衡。
军备竞赛,历来就是一个无底洞,大明已经先行了无数步,后来的追赶者,注定是在痛苦之中努力地挣扎。
当你看到希望的时候,我们再给你重重一锤。这便是小猫恶趣味的想法,在这一点上,他与秦风有着同样的心思。
“陛下。”走到秦风面前,施礼之后坐在秦风的对面:“不知陛下召臣进宫,有什么吩咐?”
秦风笑道:“这几天,是不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的确,陛下,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啊。”小猫连连点头。
“那我如果还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是不是会兴奋的去越京城内裸奔?”秦风大笑。
“现在裸奔不大好了,毕竟臣是大明的重臣了,有伤风化,更有损陛下威严。”秦风的话似乎勾起了以前一些欢乐的回忆,小猫笑着道:“一个蒸汽机车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还有什么能比它更让臣动容?”
“那可说不准,因为我马上要告诉你的,对于军事而言,可是比蒸汽机更恐怖的存在。蒸汽机只是工具,而它,则是恶魔。”秦风从桌子上拿起一样东西,托在掌心里,对小猫道。
一个卷得紧紧地小纸卷,前头垂着一截线头的玩意儿,静静地躺在秦风的掌心之中。
“这是......”小猫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纸卷,很难想象这东西如何做得出比蒸汽机车还要恐怖的事情来。
“看不起眼儿吧!”秦风嘻嘻地笑着,将纸卷拿了起来,一边的乐公公立即点燃了烛火,秦风将线头凑到烛火之上点燃,然后迅速地拿起桌上已经喝光了水的茶杯,反扣了上去,这才松开了手。
小猫眨了个眼儿的功夫,茶杯之下发出了澎的一声响,整个茶杯向上跳了好几跳,这才安静了下来。
揭开茶杯,内里的那个小纸卷已经不存在了,余下了一些纸屑以及一些黑色的粉末状的东西。
刚刚发出的声响吓了小猫一跳,但也就是吓了一跳而已。
“就这动静?”他问道。
“现在还就只这动静儿。”秦风笑道:“如果做得再大一些,动静儿自然也就大一些。不过小猫,你就没有想到,如果这东西的威力再上十倍百倍呢?”
澎的一声,他的嘴里模似出一声响,“那不仅仅是这个杯子会被炸成碎片,甚至更大的东西,也会被炸碎,如果威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轻易地炸毁一幢房子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秦风笑道。
小猫的神情渐渐的兴奋起来,“陛下,能做出来?”
“当然能做出来。”秦风肯定地道:“配方已经出来了,虽然现在做出来的玩意儿也就听一个响而已,但只要努力地研究,不断地提纯药物,完善配比,终有一天,他会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陛下,这又是您想出来的?”小猫盯着秦风:“我听徐来说了,之所以有蒸汽机,也是因为您给他的启发。”
“偶有所得,不过具体的研究还是靠徐来他们嘛!”秦风谦虚地道:“现在研究这个东西的人都在一个小岛之上,负责安保的是鹰巢与水师。等越京城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们便一起去看一看。小猫,别小看这玩意儿,他能衍生出无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他的威力,绝不是我们现在的投石机,霹雳火能比的。一击之上,地动山摇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真有这等物事,齐国还算得了什么?”小猫喃喃地道。
“先别做美楚了,想要弄出我所说的这样的东西,绝非三五年之功。”秦风笑道:“且等着吧,不过只要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我已经打开了恶魔的盒子,希望他以后不要结出太过于苦涩的果子,不过那已经不是我们这代人可以看到的了。扯远了,小猫,我们说说眼前的事吧。”
“是。”小猫按下激动的心情,这段时间,以接不遐的新事物,已经让他的脑子有些跟不上了。“不知陛下召臣来,又什么事情?”
“大明的朝廷要进行一次机构大改革。”秦风收敛起了笑容,“你的兵部,也在其中。”
小猫笑道:“是陛下的兵部,陛下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臣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下头那个敢有意见,臣也会让他们马上没有意见。”
秦风大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兵部的改革,我主要是想将地方治安部队从你们哪划出去,交给刑部去管,而你们,以后便只管现役的主力作战部队以及民兵预备役的训练,你觉得如何?”
“对于我们来讲,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地方治安部队总数加起来人也可是不少,刑部没有这样的经验,他们能做好这件事情?”
“什么事都要学着做。”
1684:机构大改革(下)
乐公公弄来的菜让秦风很满意,不是那种惯常的精致菜肴,而是军中惯食的大海碗,几杯酒下肚,秦风看着小猫,道:“十多年了,过去的该过去了,小猫,你该成家了,连马猴那个皮猴子如今都当了爹了。还没有满意的吗?兮儿一直也挂念着此事,想要给你寻摸一个好的呢!”
小猫举起了酒杯,敬了秦风一杯:“多谢陛下与娘娘关心,这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你一直没有动静啊!不止是我们,老兄弟们也都很着急啊,就你一个人还单着了。”秦风替他将酒杯倒满。
“已经找了一个了,忙完了这一段,准备带她去安阳郡,看看小红和儿子的墓。”小猫静静地道。
“真的吗?”秦风大笑:“如此说来,我们可要好好地热闹一番,乐公,小猫的婚事,就交给你来操办,要热热闹闹的,小猫,我们叫上所有的老兄弟。”
“不了。”小猫摇头道:“不大办。到时候小猫会请陛下过去喝酒的。又不是娶大妇,这么张扬干什么?”
秦风皱眉道:“你这是......”想了想,摇头道:“别人家姑娘会受这个委屈?”
“所以我回绝了所有上门提亲的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权贵豪门。”小猫笑了笑:“找的是我兵部下属的一个郎中的妹子,庄稼人出身,不在乎这个。再说了,进了我门,虽然名义上不是大妇,但却是事实上的,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风挑了挑眉,有些不满意。
“陛下放心,那女子长相绝对不差,人才相貌配我那是绰绰有余的。”小猫笑道:“这一次机构改革,我会将小舅子调出兵部,请陛下容我循私一回,给他寻摸一个好地方,升上一级,也算是我对她的弥补。”
“我不是在意这个。”秦风想了想,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即便你不想大办,但在京的老兄弟,总是要去喝一杯的。既然已经定了,找个日子带进宫来,大家见个面,一起吃顿饭吧。”
“小户人家见不得大世面,进了皇宫,只怕连话也不会说了。”小猫笑道。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大明兵部尚书的如夫人,让她进宫住一段时间,让皇后好好地调教调教。”
“陛下,吃饭可以,让皇后调教那就算了,小猫看中的就是她那一份纯朴。礼仪啥的,她学不学也不打紧。”小猫摇头道。
秦风举起了杯子,“随你吧!”
安阳之变,红姑娘之死,对于小猫的打击是无比重大的,直到现在,小猫都还没有从伤痛里走出来,这也是秦风内心的一根刺,现在他肯成婚,已经是向前一大步了,其余的也只能慢慢来了。
刑部尚书唐忠万万没有想到,天上竟然真的掉馅饼了,正正地砸在他的头上,将他砸得头昏眼花,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直直地看着皇帝,直到乐公公连叫了他几声,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清醒过来之后,顿时满面羞惭,向着秦风连连拱手告罪。
刑部在大明一直是一个不太被重视的衙门,可以说是一个被边缘化的部门,虽然他的权力并不小。连礼部工部这些年来都搞得风生水起,将刑部生生地压了下去。
唐忠以前是前越的刑部侍郎,一个典型的技术性官僚,大明掌权之后,他被直接任命为刑部尚书,一直干到现在。在大明立国十余年之后,在大明朝的中枢机构之中,前越重臣,在户部尚书苏开荣离职之后,他与礼部尚书萧华已经是仅存的两人了。
这一次机构大改革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唐忠认为自己的刑部尚书已经干到头了,萧老头不会有位置之忧,因为他除了这个官身之外,在士林之中享有极大的声誉,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保证他的地位不会有倾覆之忧。而自己就不同了,这些天来,他已经在家里琢磨着怎样写一份合情合理地告老还乡的奏折,好体体面面的退下来。
但事情总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今天他被召进宫来,一番正常的皇帝与臣子的奏对之后,皇帝说出来的话,让他完全傻了。
对于刑部的日常运作以及整个刑律的掌控,唐忠的确是这个帝国最为精深的一个人,哪怕这些年来大明一直在不停地颁布各种各样的新律条,但他总是第一个将其掌握的最为娴熟的那一个。
皇帝不是要将他拿下,而是扔了一个大大的馅饼给他,唐忠确认此事一旦正式诏告天下之后,刑部的地位,将会向上飞速窜升,不复现在的尴尬地位。
因为陛下,竟然给了刑部兵权。
虽然这些部队,只是地方上的治安部队。
但治安部队,也是军队啊!
“唐忠,以后地方上的治安,仍然由县尉或者郡尉负责,但是他们不再仅仅只受地方官府的管辖,刑部,同样对他们也有管辖权,每一个入册的捕快,你刑部都应当登记在册,建议你们刑部搞一个编号,每一个捕快有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编号。地方捕快有侦察,逮搏人犯的权利,但审判权将归于大理寺,与你们一样,大理寺的管辖权也当下探到郡县一级。”秦风慢条期理地道,唐忠紧张地竖起耳朵,力图将秦风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烙印到心中。
“地方治安部队是作为捕快的补充,但是现在据我所知,地方治安部队的战斗力还是不容乐观的,我需要的治安部队战斗力纵然比不上野战部队,但也不能比他们差多少,他们的装备,以后也会从优从先,但人数会有严格的限制。他们有时候,将去完成一些军队不方便出面完成的事情。这一条,你们下去之后,要有一个完备的方案,把方案做得越详尽越好,不然在政事堂肯定是通不过的。”
“臣明白。”唐忠用力地点点头。到了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机构大改革之后的刑部,权力将得到极大的扩充,不仅仅再是一个刑律的编定,案件的复核的机构,而真正成了一个国家的暴力机构,皇帝这是要将天下所有的捕快都收拢一个大的框架之中进行集中管理,治安部队的加入更是让刑部的力量得到极大的加强。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维持治安的需要了,其中只怕还有皇帝其它的考虑。听皇帝的意思,就是要治安部队成为一支短小精悍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候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从皇宫出来,唐忠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他能想象到,当自己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刑部的时候,那些同僚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刑部这些年可够憋曲的,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相比于刑部唐忠的欢天喜地,吏部尚书方大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当他坐在秦风面前的时候,听到的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吏部的权力在被皇帝大幅度的削减。
首先就是县以下包括县令的任命权,被皇帝直接下放到各郡了,以后各郡可以自行任命县一下官员,只需报吏部备案即可。名义上吏部虽然还有着任命郡一级官员的权力,但方大治却很清楚,到了郡一级官员,每一个人的任命,又岂是吏部一家能说了算了,那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总是各大势力一番博奕之后得出来的结果,吏部充其量只不过是说话的份量稍微重一些而已。吏部真正的权力,其实就是对这些县一级官吏的任命,因为这个级别,在意的人并不多,除非是那些位置特别重要或者经济异常发达的县治。可现在,这个权力,没了。
唯一让吏部在天下官吏面前保持一定权威的,就是每年对官员的小评和每三年一次的大评,这将是决定官员政绩以及升迁罢黜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王厚任吏部尚书的时候,吏部是何等的威风,到了自己手中,吏部一下子便沦落了,这让方大治很是不安。以前吏部尚书被视作六部之首,但现在这样一来,只怕威望就要大幅下落了。
户部耿精明也不太开心,因为原本户部下辖的那些赚钱的行业,尽数被秦风剥夺之后塞进了即将成立的商业部,以后的户部,就只剩下管理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这些常规工作了,而耿精明最喜欢的就是赚钱啊。他现在都有一种想和王月瑶换一个职位干干的想法了。因为王月瑶将是大明第一任的商业部尚书。可惜,他也就是想一想罢了。银行金融这一块也被皇帝拿跑了,好在税务这一块还在户部,以后想要多赚钱,只能在这上面想想办法了。不过想想大明的赋税制度,耿精明便觉得有些丧气,轻税薄赋,好像一直是皇帝在坚持做的事情。
一连几天,秦风不停地召见各部各衙的大臣,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1685: 拜访
雪花缓缓地飘落,落在水泥地面之上,白天清扫过的街道,此时又已经积上了厚厚的一层,马车在雪地之上走过,留下数道深深的车辙
车停在了权府的门外.门楣之上挂着的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权府,但这却是大明最有权力的,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权云的住所
在大明,能让权云迎出大门之外的人,基本上可以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了,但今天,虽然外面还下着大雪,权云却一直站在屋檐之下,看到马车停下,更是急步走下了台阶,迎向了马车
马车门打开,一个裹着重裘,将自己包裹得像一只狗熊一般的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在护卫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曾公.”权云抱拳为礼
“哎呀呀,真是折煞曾琳了,怎么好让首辅大人亲自来迎?”只露出一张皱纹密布的脸的曾琳抱拳还礼
“别人来,权某自然是不会出迎的,但曾公可不同呀.”权云大笑着道:”请,请,听闻曾公要来,权某可是早早地就备下了美酒佳肴,今日天降瑞雪,你我正好一边饮酒,一边赏雪.”
“固所愿也.”曾琳大笑,”只是身子有些不爽利,酒能喝,却不能多喝,点到为止,首辅大人原谅则个.”
一手搀了曾琳向内里走去,权云笑道:”到了你我这个年纪,可不是赌气喝酒的时候了,当然是随意就好.”
曾琳,曾经的楚国东部六省的总督,楚国大帅程务本的亲密战友,在楚国面临亡国之际的时候,与程务本携手,一起在荆湖郡建立起了楚国的新防线,死死地扛住了齐国人的进攻,为楚国延命了数年.但随着程务本的冤死,曾琳灰心丧气,终于在杨致的劝说之下,倒戈投奔了大明
东部六郡在他的带领之下整体投奔大明,对于当时已经势弱累卵的楚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大明征服楚国之后,曾琳也离开了荆湖,到了越京城,成为了政事堂的议政之一
不过这位在过去数年艰苦无比的岁月之中,从来没有病过的坚强的老人,到了越京城之后,却是大病了一场,直至今日,也没有正式上式,一直都在府中养病.今天,是他第一次走出家门
这一场病险些儿便要了他的命去,也幸得大明越京城医术神手云集,这才将这位老人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用舒畅的话来说,就是这位老人其实在过去的那些岁月之中,早已是落下了病根,只不过因为时局的原因,他不能倒下,所以一直靠着意志苦苦地支撑着,当他卸下了一身的重担到了越京城之后,完全放松下来的身体,倒是顶不住病魔的侵袭了
好在,他再一次的挺了过来.当时的秦风可是对舒畅等人下了死命令,曾琳必须活着.这位活着,对于大明来说,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曾公的身子可是大好了,看起来气色还是很不错的.”权云一边穿屋过廊,一边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曾琳笑道:”我这个啊,就是一把贱骨头,吃苦的时候吧,这身体一点儿事也没有,真要享福了,反而吃不住劲了,说来真是惭愧啊!”
“大明正逢建国以来之大变局,曾公身体荃愈,接下来可就要担负重任了,怕是享不了福罗.”权云道
“年纪大了,干不动了,现在啊,老朽只想好好地享享天伦之乐,蒙皇帝陛下不弃,让老朽当上议政,对于老朽而言,陛下如果有需要呢,我便去帮着参谋参谋,平日还是在家含饴弄孙的好.”曾琳笑咪咪地道.”操了一辈子心,不想再操心罗.”
权云笑了笑,”曾公膝下一子一女,,一在楚地,一在西地,离越京城都遥远,曾公如果有意,是可以将大公子调回越京城来的,在西地,苦了一些.营州那地方啊,也就比涔州好上那么一点点.”
“让超凡去营州,本来就是老朽向皇上求来的.”曾琳道:”营州虽苦,但起点低,好做出成绩来啊,这是老朽的一点小心思,首辅可一笑而过.”
权云大笑:”就没有与岳开山别别苗头的心思?”
“这个自然是有的.”曾琳嘿嘿干笑起来:”说起来我与岳开山可是对峙了多年啊,此人的才华,的确是罕见,到了涔州这样的地方,也能让他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运河一旦修通,涔州可就要发达罗!”
“岳开山此人,的确是一个人才.超凡想要胜过他,难度不小.”权云公平地评价道
“超凡才华,的确逊此人一筹,不过跟着老朽多年的几个老幕僚,可都是跟着他去了营州,老朽跟他说了,要是输给了岳开山,那就莫要回来见我了.”曾琳道
“苛刻了,苛刻了.”权云不断摇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一间屋子里.看到这间屋子,曾琳也是不由得惊叹出声
这是一间豪奢到了极致的屋子
靠着后花园的那一面墙,完全被高大的琉璃所代替,此刻后花园中,无数的琉璃灯即便在风雪之中,也闪耀着明亮的光芒,风卷雪落,划过光芒,不时制出一些七彩的光芒.站在屋内,对外面可谓是一目了然
曾琳到越京城也已经有大半年了,知道这些东西的造价所在.即便现在琉璃已经开始了大幅度的降价,但像这样如此高大宽阔的琉璃,却仍然是有价无市的
屋子里看不到火,但却温暖异常,这一点曾琳倒是很清楚,因为他所居住的府邸,在入冬之前,也在皇帝的特别关照之下,安装了这样一整套的取暖系统
那是一根根的铁管密布在墙体之中,在另一处地方烧水,热水流过这些管道,不停地循环,热气便透过这些管道散发出来,让整间屋子里温暖如春.如果不是有这些设施,在南方生活惯了的人曾琳,还真不会习惯越京城这样的酷冷
琉璃幕墙前,早已经摆上了一张小桌,四五盘小菜,两人左右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小菜,曾琳叹道:”不到越京城,不知天下之富也.”
“我们年纪都大了,大鱼大肉油荤太重,倒是不适合我们,清淡小菜,更有利于养生,曾公,莫嫌我薄待哦!”权云笑着替曾琳倒上殷红的葡萄酒,”这不是我们大明自产的,而是来自海外原产地,滋味大有不同.曾公,这种酒可得多喝几杯,不会伤身.”
莫道曾琳惊叹,除开这屋子里的豪华的设施,光是这桌上不起眼的几碟小菜,就不是一般人家置办得起的,因为他们全都不该在这个季节里出现.曾琳知道这是在温室里种植出来的菜肴,而且这些疏菜有好几种都是从西域引来的种子,现在在大明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普及开来.曾氏一族来越京城不久,像这样的种植技术,却还是不会的.小小的温棚里要种植出反季节的疏菜,对于温度的把控就需要有相当的经验了,曾府的老家人,可没这个本事.所以到了越京城之后,他的夫人带着家们们虽然也捣腾了几个月,现在温棚里却仍然惨不忍睹,钱倒是搭进去了不少
看着曾琳脸有异色,权云笑道:”曾公莫看我家虽然豪奢,但置办这些东西的钱,可都是干干净净的,权某虽然身为首辅,但以权谋私的事情一来是干不出来,二来呢,也不敢干.”
曾琳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的确有些讶异,因为靠着首辅的薪俸,似乎也还置办不来啊.”
权云点头,”的确置办不来,不过权某还另外有些来路,曾公也知道,我是从沙阳郡走出来的,所以在沙阳郡那边的生意之中,倒也还是有些股份,本来是想退出的,但皇帝陛下说没这个必要,只要钱是干净的,有什么不敢拿的呢?首辅的体面,还是要的.”
说到这里,他向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待人以诚,以信,权云感佩无地.”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皇帝陛下,才有了如今大明之格局啊!”曾琳赞同地点点头:”那首辅,咱们便先敬皇帝陛下一杯.”
“自然!”权云一笑,两个侧身,向着皇宫方向遥遥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曾琳站起身来,拿过酒瓶,替两人倒满
“这第二杯酒,我便借花献佛,敬首辅,十多年来兢兢业业,不辞辛苦,使大明成为了这天下首富之国.大明有今日之强盛,首辅当居首功.”曾琳举杯道
“这可真是谬赞了.”权云道:”从沙阳开始,我便一直替陛下当着管家的角色,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管家一当便是十余年,而且家当越来越大啊.从区区一郡之地,数十万百姓,到如今地跨数千里,百姓亿万,当时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托陛下的福,史书之上,想必也会为权某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杯酒,虽然受之有愧,但权某还是喝了.”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一饮而尽
1686:请辞
“既已浓墨重彩,何不画中留白?”曾琳挟起一块糖蜜的番茄,塞进嘴里,含笑看着权云
正在倒酒的手微微一颤,殷红的酒液洒在了桌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再次将酒杯倒满,放下酒瓶的时候,权云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陛下让你来的?”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曾琳摇摇头,”陛下在等你去找他.”
权云端起酒杯,慢慢地啜饮着,一言不发
“首辅不是贪权恋栈之人,为何这一次竟然装聋作哑呢?”曾琳放下了筷子,颇有些不解地看着权云
“曾公终还是知我的.”权云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如今越京城中风起云涌,大家都在看着你呢!你的沉默,让所有人都很难堪啊!”曾琳笑着道:”我今日来,其实就是好奇,首辅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自沙阳郡开始,我便当着这个大管家,后来地盘愈来愈大,子民愈来愈多,其实从根子上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就像管着一大家人的吃喝拉撒一样,管了这么多年,投入了太多的心血.”权云道:”说句实话,人也真是累了.”
“既如此,何不洒然而去?”
“不舍,不放心.”权云淡淡地道
曾琳当然懂得权云嘴里的不舍,并不是舍不得他所在的位置和掌握的权力,任大明首辅十余年,大明有今天,权云的功劳,自然是谁也抹煞不了的
“圣君在位,诸贤当朝,有什么不放心的?”曾琳道
权云笑了笑,”陛下看中的人是金景南,如果是方大治,我早就上表辞去首辅一职了.我现在这么做,就是想让陛下再考虑考虑.”
“首辅不看好金景南?此人也是一个极有能力之人.”
“他太有能力了.”权云摇头:”他手段酷烈,做事只盯着结果而不问过程,如果他任首辅,于整个大明而言,并非福音.大明正逢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曾公你也是议政,有些事情,我也可以透露一二你知道也无妨,天工署发明了一样新东西,这样东西在让大明飞速发展的同时,也必然会造就无数的社会问题,这一点,我绝不会看错,如果是方大治,必然会想法避免这些问题的发生,而如果是金景南,他一定会采取无数的办法让这些问题提前暴露出来然后以雷霆手段除之.我担心,这样会造成大明的动荡.大齐虎视一侧,一旦大明内部不稳,你可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曾琳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地道:”首辅,你能想到的问题,我相信陛下也一定会想到,但陛下依然决定这么做了,就说明陛下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陛下这些年来太顺,太顺则容易滋生傲骄之心,我觉得陛下小视了天下英雄,有些急于求成了.”权云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一味地迎合陛下,在陛下行为有差池的时候,我们有责任来纠正这些偏差.我想,这也是陛下当初设立政事堂,让皇权与相权互相制衡的原因所在.”
“首辅你觉得现在政事堂当真能制衡陛下?”曾琳反问道
权云顿时沉默了下来
政事堂自然是以首辅为尊,往下便是方大治,金景南,曾琳,再加上户部耿精明,兵部章孝正,礼部萧华,刑部唐忠,工部温鹏
在这里面,权云知道,方大治肯定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萧华也有可能支持自己,其它人,恐怕就不能指望了.曾琳还没有正式履职,在这些议政之中,他又是唯一个没有实职的,说话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太高,而且以曾琳的处事作派和所处的环境,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会保持沉默,而金景南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反对自己,兵部章孝正和工部温鹏是陛下的心腹干将,陛下指哪他们就会打哪,耿精明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而刑部唐忠是这一次机构大改革的赢家之一,他当然也会支持皇帝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就算自己硬撑着,最后陛下也必然会要求大家表态,自己还是必败无疑
“首辅,陛下是一个念旧的人,也是一个讲情分的人,这便是他虽然动作不断,但却仍然没有直接跟首辅挑明的原因所在,但首辅啊,陛下必竟是陛下,你每多撑一天,这情分可就被磨薄一分了,真到了最后大家被逼着表态的时候,情分可也就没有了.”曾琳诚心诚意地道
“只是有些不甘心啊,辛辛苦苦地置办了偌大一份家业,可看着继承人有可能将它败坏掉,曾公,你说,我能放心吗?”权云叹息道
“首辅或者想多了.”曾琳微笑着道:”我来越京城不久,但对于首辅,方吏部,金都御史还都是有些了解的,必然你们三人,可是大明除却陛下之外,权力最大的人,各种各样的消息,就算我不刻意去打听,也会吹到我的耳朵之中.首辅,恕我直言,方大治与你的治政理念,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如果要让方大治上来,那陛下又何必要换你下去呢?做熟不做生,让你继续做,岂不是更好?”
“治政需要延续性.”权云反驳道:”如果换一任首辅,便换一个执政思路的话,只会让朝廷动荡,让百姓多出许多磨难.现在我们已经做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之上,延续,才是让大明更加强大的正确做法.”
“可刚刚首辅跟我说了,现在大明正面临着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既然是大变局,原有的治政理念真能适合这种变化?”曾琳问道.”在我看来,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陛下才会让金景南上位,也许陛下认为,现在的大明,需要一个手腕强硬的首辅了.”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啊.”权云道:”各个部门的改革方案基本上已经都出来了,曾公想必也看到了,户部,吏部,兵部,刑部,工部都有大变化,新成立了商业部,监察部,安全部,铁路总公司,运河总公司的地位大幅度的被提高,未来的政事堂的权力将会更大,原先的垂直管理,正越来越扁平化,首辅手中会拥有更多的权力.”
“权力的确是更大了,但制衡的力量,却是增加了.”曾琳微笑着道:”以前只不过是六部,可现在却多了三个部,铁路总公司,运河总公司,还有大明帝国银行,虽然比九部低了半格,但看这格局,也必然是会进入政事堂的.首辅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还听到了一个说法,上京郡守,雍郡郡守,也会进入政事堂,虽然不来越京城任职,但却有议政的权力.陛下正在一步一步地扩大政事堂的规模了.”
权云沉默半晌,才苦笑道:”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因为人数多了,但其实陛下对政事堂的控制力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加强了,这与当初设立政事堂的初衷背道而驰.曾公,恕我说句不敬的话,以后陛下要干什么事,哪怕是错的,只怕也会一言而决.”
曾琳笑了起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相权和皇权,总是相互合作而又对立的,只不过到了大明这里,秦风用律法的形式将其固定了下来.皇帝要干什么,得政事堂附署,政事堂想颁布什么律法,需得皇帝同意,否则就于法不合
“开国皇帝,英明神武,这是不争的事实.”曾琳笑道:”首辅难道只看现在,不看未来吗?或者到了以后,第二任皇帝,第三任皇帝的时候,政事堂的力量,就足以制衡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了.”
权云呆了呆,曾琳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将来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再有开国皇帝那样的权威和声誉
“首辅,放手吧,你拗不过陛下的.”曾琳劝道
琉璃幕强之外,灯已熄,桌上酒已冷,曾琳早已经告辞离去,而权云却还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只不过葡萄酒此时已经换成了大明最烈的烧刀子
他终于醉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去
翌日,大明首辅权云上表,以身体原因不再适合担任大明首辅为由上了辞呈,皇帝再三挽留未果,加封权云为辅国公,太子太保,同时延请权云担任皇子秦武的老师,教导秦武治国之道
第三天,皇帝下旨,晋次辅,原都御史金景南为大明首辅
第四日,刚刚新鲜上任的首辅金景南,立刻公布了大明整个机构大改革的方案,朝野震动.改革方案极大地削弱了六部的权力,除了刑部捡了一个大便宜之外,其实五部,实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地方郡守虽然多出了县以下官员的人事任免权,但司法,兵权悉数被朝廷收回,实际上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大大减弱.这是大明朝廷在经过税务改革之后,对地方权力的再一次削弱,使得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进一步得到加强
大明官场,经历了一次大洗牌,户部,兵部,吏部,工部,刑部四位尚书的人选并没有变,但新增了安全部由田康担纲,监察部由曾琳主政,商业部由王月瑶掌握.大明银行则仍然由苏灿掌舵.政事堂的议政人选除了田康,王月瑶加入之外,上京郡守马向南,雍郡郡守钟镇,新上任的越京郡守王谦也成为了新的议政
1687:进京
余聪站在顶楼,俯视着空空荡荡的三号船坞,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大明主管造船业的主事,现在的他已经是堂堂的四品官员了。从一个卑微的造船工匠,到成为大明四品高官,他只用了十年的时间。
大明没有在任的一品官,只有在致仕的时候,才会得到这一殊荣,就像刚刚从首辅位置之上退下来的权云,便被加封为辅国公,太子太保,一品衔。
所以余聪这个四品主官,在大明来说,已经结结实实是高官显贵了。
脚下的三号船坞是宝清造船厂最大的一个船坞,从建立之日起,这个船坞还只建造了两艘船,分别是大明号和大秦号。
年前的时候,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无数的船匠技师们正在忙碌地准备着建造第三般大舰,大楚号的准备,但谁也没有想到,临近年关的时候,朝廷一纸诏命下来,大楚号的建设便被无限期的停工了。
余聪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有了建造大明号和大秦号的经验,对于建造大楚号,再也不存在什么技术上的难题。可是命令就是命令,就算他再不理解,也得执行。
自从权云离开首辅的位置,金景南就任,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大明发生的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像余聪这样的算是技术官员的人,也切实地感受到了新任首辅的强悍的行事风格。
问责条例的出台,便如同一个紧箍咒一般地戴在了所有大明官员的头上,无功便是过,成为了新任首辅挂在嘴上的口头禅,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应该完成的任务而没有完成的事情了。去年年末,十数位进京述职的郡守,在政事堂被金景南诘问得满头大汗,坐立不安,事后还被在邸报之上明文通报,算是丢尽了颜面。而这十数位郡守,无一例外的都是大明本土的郡治,用首辅的话来说,就是大明本土这些州郡,官员已经快要丢掉了过去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积极向上的心态,整天想的就是趴在过去的功劳薄上睡大觉,混日子,再不振作起来,他就要请这些人走路了。
首辅说这话,自然就是威胁,而是可以实实在在变成现实的。虽然州郡任命不是首辅一个人说了算,但他的意见,却是其中份量最重的那一个。
更何况,皇帝在去冬主持了那一场规模宏大,遍及整个大明的机构改革之后,便又如同隐身一般的从众人的视野之中消失了,余聪唯一能感受到陛下存在的便是那些朝廷诏命之上盖上的皇帝印玺。
这种隐身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对于首辅的执政思路是认可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余聪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怎样做才能让首辅满意。这些年,大明的造船业愈来愈成熟,每年下水的各类海船和内河船只不计其数,便是战舰,也以稳定的速度,保证舰队的新老更替。但余聪却清楚,大明造船业在技术之上,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阶段,好像无法再更进一步了。
齐国半潜船的出现,对余聪的震动很大,这种半潜船的第一次出现,便让大明的商船在海上吃了大亏,水师大举出动才捕获了两艘这样的半潜船回来,虽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对于余聪这些造船大师们来说,这种船匪夷所思的设计,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大明便是在这种半潜船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发扬光大,研制出了能够完全在水下潜行船只,虽然只能下潜约几米深,但对于水师战法来说,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因为这种船在隐匿,偷袭,欺骗之上具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从过去的鹰巢,现在的国安部发来的消息,证明齐国人也已经弄出了和大明一样的这种全潜船。
这让余聪有些焦虑。以前一直是大明船厂执牛耳,每一种新船的出现,每一样新技术在船上的应用,都是大明率先研制成功的,但现在,齐国人居然在某些领域走到了大明的前头,今天是这一种,那明天会不会有另一种?一直这样持续下去,齐人会不会走到自己的前头呢?这都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或者这些年,自己真如首辅所说的那样,尽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睡大觉了。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抬起自己的手端详着,以前这双手是老茧密布,筋骨张结而用力,但现在,却白皙起来了,圆润起来了,有多长时间,自己没有亲自到船坞里去劳作一番了?他想了想,终是没有回忆起来。
官越当越大,处理文案,迎来送往,开会讨论,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而花在造船本身技术之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少了。
金首辅的鞭子,不仅是打在身上,也是打在心里呢!余聪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年真是忘本了,忘记了自己是凭什么才有的今天。
这一次奉命进京,只怕自己也会和那些受到申斥的州郡一样,被首辅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吧?金首辅可不像他的前任权首辅那样和蔼可亲,说话笑咪咪的。上一次见到金景南,还是他来水师查一笔资金的走向,整个过程一直黑着脸,近半个月的时间,余聪楞是没有看到他露出过一张笑脸来。
他走后,莫说是余聪了,便是兵部侍郎兼水师大统领宁则远也是如释重负。金阎王的绰号,可还是随便叫的。
官员们是不满意的,至少余聪知道,在宝清,在长阳郡,有不少的官员对于金景南是不满的,这些年来,长阳郡一直是在赞誉之中渡过的,他们上缴国库的赋税因为海贸的高度发达而一直在增长着。
不过在余聪看来,长阳郡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第一是长阳郡的保护神马向南已经去职了,新接任的郡守在朝廷之中可没有马公那样的威望。二来,随着楚地成了大明的疆域,大明的海贸将不再只有宝清一个港口,楚地的泉州,不论是在地理位置还是在港湾条件之上,都要远远的超过宝清港,海贸的重心,必然会向着泉州慢慢地转移。
不过这跟他的关系并不大,无论如何,大明的造船业重心会一直在宝清,这一点,泉州是无论如何也夺不走的。
“大人,该启程走了。”一名护卫轻手轻脚地走到余聪的跟前,低声道。
“知道了。”余聪再将整个船坞扫视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开了船坞。船厂之外,一辆马车早已候在哪里,他将从这里出发去长阳轨道车站,然后乘轨道车前往越京城。
虽然还是正月,但车站却已经忙碌了起来,大量地回家过外年的海商,以及无数的商铺伙计,老板们正在从各地返回,安静了将近一个月的宝清,将再一次地热闹起来了。
作为四品大员,余聪出行,是一有切专门的车厢的。随行除了他自己一个贴身照料生活的老仆之外,其它所有的护卫,都是由新成立的国安部派出的。这也是国安部成立之后的一大举措,所有的国家重臣,以及一些特殊行业的特殊人物,他们的保卫人员不再允许自己延请,而是统一由国安部派出。像自己的身边,便有四个来自国安部的保卫人员。余聪虽然自己没有上过战场,但却依然能从这些人身上嗅到铁血的味道。
好像新任长阳郡守身边的护卫人员都没有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厉害。余聪不无得意地想着。国安部派人,自然也是看人下菜的,越是重要的人,身边护卫的人员便越多,护卫的人级别也越高,当然也更厉害。明地里自己的身边只有这四个,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作为大明整个造船工业的老大,余聪自然也知道自己对于朝廷或者对于敌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专用的车厢自然比起普通的车厢要舒服安逸得多,在轨道车咣当咣当的声音之中,余聪半靠在软绵绵的榻上,注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当初来长阳的时候这里可真是穷啊,触目之处,满眼疮夷,与现在相比,可谓真是天上地下了,现在只看那一排排崭新的房子,一望无垠的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田地,就能让人心情大畅。
炊烟袅袅,鸡鸣狗叫,安居乐业,莫过于此了。
整整一天过后,轨道车停在了沙阳轨道车站,在这里,他将换乘沙阳至越京城的轨道车,车站之中,早就准备好了他乘坐的车厢,沙阳郡比起长阳郡,豪富程度,可就要远超长阳了。单论起为他准备的这一切专用车厢,就让他先前乘坐的相形见拙。
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上,看着车站里密密麻麻地下车或者上车的人流,余聪不由的感慨,轨道车的大发展,使得大明人员的流动,较之过去,不知快了多少倍。
正自看得出神,视野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熟人。
太平城的兵工坊主事秋冬野,两人以前曾合作过,余聪负责造船,秋冬野负责武装船只,两人在一起呆了整整一年之久,一起喝过酒,吵过架,甚至于打过架。
与余聪一样,秋冬野现在也是四品大员了。
“去打听一下,秋大人在那个车厢,旅途寂寞,正好有熟人相伴。”余聪笑着对护卫道。
1688:苦无目标
“秋兄,好久不见啊!”
“余兄,好久不见,坐,快坐。”
秋冬野热情地将余聪迎进了自己的包箱,挥挥手,将护卫们都赶了出去。
两人以前都只是工匠,但现在,却已经都是大明的重臣,相似的经历,相同的人生,让两人自从认识之后,便成了好友,只不过两人相隔甚远,一个在海边的宝清,另一个却在大山里的太平,平素又都是大忙人,想见一面,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余兄怎么看起来清减了许多啊?”打量着余聪的模样,秋冬野笑着打趣道:“莫非是被咱们新上任的首辅给吓着了?”
“吓着倒不至于。”余聪笑道:“不过心焦倒是真的,大明的造船工艺现在已经相当成熟,我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如何了。秋兄,突然一下子找不到前进的动力了。”
“彼此彼此啊!”秋冬野替二人倒上茶水,捧着茶盏亦是哀声叹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兵器的研究也是前途茫茫,霹雳火也好,冲阵车也好,在我看来,都已经发展到了极致,接下来该怎么办,也是毫无目标。”
“我们树立了标杆,现在齐人正在拼命准赶,你也知道,宁则枫可不是酒囊饭袋,如果我们停滞不前,迟早有一天他会赶上来的,大齐能工巧匠之多,可不输我大明。只要他们找准了方向,终是会捅破那层窗户纸的。”余聪道:“所以说,我很焦虑好。海上作战,如果我们的战舰的战斗力与齐人有着代差,那自然可以碾压,但如是这个代差消失了,就变成了一场消耗战,不说船泊的损失,单是战士的损失,就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
“余兄你的处境可比我要好多了。你的战舰可都是大家伙,齐人到现在也只能瞄个外观,看不到内里的所以然,所以啊,也就只能在黑暗里瞎摸索,真要达到咱们的水平,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我这儿可就不同了。你可知道,国安部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让我是夜不能寐啊。自从齐国解决了他们的钢铁制造工艺之后,冶铁炼钢技术突飞猛进,虽然与我们相比,还是远远不如,但却已是能仿制我们的武器了。像弩机,霹雳火这些武器,这些年落在他们手里的可真是不少,以前材料不过关,他们想制也制不出来,但现在,可是没有这些问题了。”秋冬野一脸的忧愁,“他们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弩机了。”
齐国,对于每一个大明重臣来说,都是一座需要攀爬的大山,即便是现在的大明吞并了秦国,楚国,在疆域之上也不过是与齐国差不多,而在人丁之上,与齐国相比,更是还有不如。当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突然清醒了过来并且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之后,每一个有远见的大明人,自然会对未来的争霸之战忧心忡忡。
明齐迟早会有一战,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一座山林,也不容许两只老虎并存。
“或许上面也看到了这种状况,所以才会召我们二人进京。只怕这一次真会被金首辅骂得狗血喷头呢!”余聪苦笑。
“你不过是挨一顿骂然后就可以回去了,我以后可就要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转悠了。”秋冬野道。
“啊,秋兄你调回越京城高就啦,那可真是要恭喜了。”余聪愕然道。
“调回越京城,主持兵器研究院。”秋冬野脸上却殊没有半点欢喜之色:“你说说,我现在完全找不到目标,接下来该怎么开展工作?我们金首辅可是说了,无功就是过。以我现在的状态,搞不好过上一年半载,便被我们的金首辅撸得一干二净了。”
“秋兄多虑了。”余聪摇摇头:“咱们与一般的官员还是不同的,有时候或者会陷入迷茫,但或者就那么一眨眼,便会如是拨开乌云见青天,重新找到目标的,所以啊,金首辅对咱们的容忍度一定会很高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我可不认为金首辅有这样的耐心。”秋冬野摇头道。
“是宁侍郎这么对我说的。”余聪笑道:“我与你还不是一样,现在不但管着所有的造船,还兼任着船舶研究院的院长,一样是眼前一团漆黑,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之上修修补补。”
“只能期盼你所说的能美梦成真了,啥时候灵感乍现就好罗。”秋冬野笑了起来:“余兄啊,说起来这一辈子我也是满足了,真要有那个后辈儿能异军突起,秋某人是很会很开心地将这个位置让给他的,然后自己告老还乡,好好地享享天伦之乐罗。”
余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秋兄你这个想法都不对头,没了锐意进取,怎么会发现新的东西,你要抱着这个念头,我敢保管你永远都不会有灵感乍现的那一刻,再说了,后辈之后,暂时也看不能能比我们经验更丰富的人吧?”
“那也说不准,天工署那边,人才可着实不少。特别是徐大人带着的那一帮人,什么时候出个妖孽出来,我毫不奇怪。不过余兄你说得也对,咱们是老了,但蒙陛下知遇之恩,从一介匠人到大明重臣,便是干到累死,那也是心甘情愿的。来来来,咱们好好地喝几杯,我这里可是带了有咱们太平郡的特产干货,还有埋在地里好几年的高梁酒。”
“说到吃货,你们太平郡真还比不上我们长阳郡,你备酒,我让人去拿下酒的好东西。”余聪也大笑起来。
“那敢情好,你们长阳郡海商来往,啥新奇的物件你们哪里都有,正好尝个鲜!”秋冬野欢喜不尽。
一天之后,伴随着长长的喇叭鸣叫之声,轨道车缓缓地停在了越京城那巨大无比的轨道车站内。余聪与秋冬野两人结伴刚刚走出车厢,便看到了迎面向着他们走来的数名身着黑衣制服的国安部官员。为首一人,更是让两人悚然而惊,居然是田真。
国安部的老大自然便是越来的鹰巢指挥使田康,田真以前便是田康的副手,鹰巢变成国安部之后,田真仍然还是田康的副手,可此人的资历却比田康更老,而且是陛下在沙阳发家时的老班底。
此人屈居于田康之下,倒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行,反而是受了家世的拖累。
“二位老大人,一路辛苦了。”田真笑吟吟地拱手道。“迎接二位的车驾已经备好了,二位老大人还请原谅则个,刚刚抵达京城,就要开始干活了。”
“怎敢劳动田侍朗亲自过来?”余聪与秋冬野都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拱手表示感谢。“咱们都有专用的车厢,一路过来,倒是睡得骨头都有些酥了,我与老秋都是贱骨头,一天不干活便闲得慌,有事情做,正合我等之意,老秋,是吧?”
秋冬野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田真哈哈大笑:“二位大人不怪罪,那就太好了,二位请随我走,你们的侍卫和随从,自然会有人将他们安排好的,请。”
迎接两位大员的是一辆巨大的四轮马车,好便是三个人坐在里面,仍然显得宽敞无比。马车出了车站之后,并没有向城内走去,反而一路向外疾驰,大半个时辰之后,便出了越京城。
看着外面愈来愈荒僻,渐渐的几乎不见了人烟,余聪与秋冬野二人都是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但看着田真盘膝而坐,闭目不语,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闭嘴不言。
马车沿着一条只能容一车通行的一条水泥道,竟然驶进了越京城外一片山脉之中。沿途之中,渐渐地便看到了一个个的兵营,一座座的哨卡。这座带着国安部专用标记的马车,在经过这些哨卡的时候,居然也被严格的检查的一丝不苟。
“田侍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余聪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田真笑了笑,“二位可真是沉得住气,刚刚我还在想,二位会不会以为我田某人要对你们下黑手,所以将你们弄到了这个荒僻之所呢?”
余聪和秋冬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说实在的,哪怕面前的是大明国专干脏活的那些人之一,他们两人也完全没有往这上面想。大概这便是心里无底天地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不瞒二位说,接下来你们要见到的将是大明现在最核心的秘密所在,我听闻说二位的研究现在都已经苦无前路,那么这件东西,或者会为你们开辟新的思路。徐大人也正在哪里等着你们。”
“是什么东西?田侍郎能否详言?”
“那东西,我见过。”田真笑道:“虽然我搞不懂那东西,但却并不妨碍我被他巨大的能力所震惊,二位,我转述陛下对这件事情的一句评语吧。”
余聪与秋科野同时拱手道:“愿闻其详。”
“陛下说,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缓缓拉开帷幕。”田真一字一顿地道。
1689:力量之城(上))
越往内里走,余聪与秋冬野两人的内心便愈加震撼,这里的戒备之森严完全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当最终看到一段城墙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两人完全呆住了
深山之内,藏着一座城
“这是什么地方?”余聪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里被陛下称做力量之城.”田真轻声道:”因为陛下说过,这里面正在做的东西,有改天换地的力量,也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余聪与秋冬野两人脸上变色:”世上当真还存在有这样的力量吗?”
“当然有.”田真的脸上露出了敬畏之色:”我看过,现在他们的力量已经让我不可思议了,但陛下却说,这只不过仅仅是一个开始,就像一个人的成长,他现在还处在刚刚出生的阶段.以后随着他慢慢长大,他的力量会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毁天灭地的力量?”秋冬野喃喃地道
“陛下说,他打开了恶魔的封印,便愿不要开出让人最终绝望的彼岸花.”
“不懂陛下这话的意思.”余聪道
“我也不懂.”田真的脸上慢慢地现出了兴奋的神色,”但我却看到,当这种力量完全被我们掌握之后,我们将会前所未有的强大,齐国算什么?灭之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罢了.”
余聪秋冬野两人看着田真脸上有些狂热的神色,心脏也一下子卟嗵卟嗵地跳了起来
“二位,马车只能走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将要进城,他们将会见识到力量之城的真正力量.”田真道:”请吧,二位.”
城墙之后,是一片空旷地区,足足有百十步之远,在哪之后,才建有一片片的房子,穿过这些房子中间的街道,隔着大开的房门,两人能看到里面,全都是一些工坊,工匠们正忙碌地在自己的工作台之前工作着
这样的场景,二人自然都是熟悉不过的
越过这一片房屋,前方渐渐地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愈往里走,声音愈大
当两人停住脚步,看着那个发出怪响的家伙之时,眼中都是露出了怪异的目光
一个长约二十米,高亦有近三米的大家伙,正轰隆隆地鸣响着,一股股白烟的烟雾正从他的四周蒸腾而起,使得他庞大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
这个大家伙的两边,建有两个硕大的池塘,此刻,一根粗大的毡布做成的水管被撑得鼓鼓的,前端开口处,碗口粗细的水柱喷将出来,正将一个池塘里的水灌进旁边的另一个池塘
大家伙的旁边,站着数十个身影,有的在操作着这个大家伙,有的在不停地往大家伙身上的灶膛里加着煤炭,有的则拿着纸笔,观察一会儿,再仔细地记录着什么
两人目瞪口呆地着在那里,看着那足足有一亩地大小的水塘的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着水位
“这是什么?”
“二位,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陛下所说的能改天换地的力量,当然,他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这是天工署制作出来的第一台原型机.”朦胧的白气之中走来一个身影,二人一见,立即躬身施礼
“徐大人.”
来人正是天工署的掌舵者徐来.满脸笑容地他向着二人拱拱手:”余大人,秋大人,二位都是你们行当的领军者,陛下特意召你们前来,就是要利用你们的特长,看看如何能有效的利用这个东西.”
“这样的力量,还很弱小吗?”余聪喃喃地道.”徐大人,他叫什么?”
“当然还很弱小.余大人,陛下把这个机器命名为蒸机器,瞧着他水汽弥漫的样子,是不是名如其实?”徐来一笑道:”这只是我们制作出来的第一台,用大而不当来说也不为过,之所以现在还让他每天运转,只是我们想利用收集更多的资料,找出更多的不足罢了.这家伙太大了,能用的地方有限.二位,请跟我来.”
往前走了一段,同样的水汽弥漫之中,一台小得多的蒸汽机正在轰鸣着,只不过他不再是抽水了.余聪走了过去,仔细地打量起来
蒸汽机轰鸣着,在他的前方,连接着另一台机器,机器并没有套上外面的罩子,内里结构完全裸露着,余聪能清晰地看到内里的齿轮和链条
蒸汽机轰鸣着,齿轮和链条飞速地转动,带着着他最前面的一根螺纹状的钢钎高速旋转着,一名工匠推动着前面的这台机器,让旋转的钢钎接触到前面的一块铁板,火花四溅当中,一块数公分厚的铁板慢慢地被钻穿了
“这是我们在第一台的基础之上制造出来的第二台原型机,机身小了,但力量却更大了,知道为什么吗?”
秋冬野站在这台机器面前,看了半晌,才道:”徐大人,产生力量的便是这热腾腾的蒸气是不是?”
“正是!”徐来笑道
“我想,徐大人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让这种高温的蒸汽散逸得更少了一些.”秋冬野斟酌着说道
“妙啊,果然是大行家.”徐来抚掌大笑,”就是如此,现在,我正在寻找着更好的容器来让这些蒸气不逃跑,看到前面的那个玩意了吗?”
“很锋利,铁板都能钻穿!”秋冬野点点头道
“我准备让他给我在一整块钢锭之上给我掏出一个容纳蒸汽的钢瓶出来!”徐来得意地笑道.”现在冶铁炼钢的大匠们正在想办法提高前头那个钻头的硬度,不过我可等不起他们慢慢地研究,所以弄了许多这样的钻头来,坏一根,我就换一根,知道不,只要我钻出了第一个钢瓶,他就能提供更多的力量,我就能钻得更快.然后我就有了第二个钢瓶.”
“徐大人,这东西,应当不仅仅能用来当钻头掏洞吧,我想,他可以制作更多的东西!”秋冬野两眼发亮
徐来撇撇嘴,”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呢,目前把他弄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他给我掏洞.哈哈哈,余大人,余大人!”
连叫了数声余聪,却发现余聪整个人痴痴呆呆地站在哪里,看着那高速旋转的钻头.见余聪没反应,徐来却也懒得再叫,直接拉着秋冬野往前走去,他们都是干这一行的,看到余聪这个模样,知道那是想起了什么,也就是他们平常所说的灵感乍现了,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反而不美了
倒是田真,有些惊异地看着余聪先是痴傻了一阵子,然后竟然蹲在了地上,随手捡起了一根断在地上的钻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走上前去看了一小会儿,没有看懂,便摇摇头,紧追着徐来两人而去
追上了两人之后,田真好奇地问道:”徐大人,余大人蹲在哪里画画呢,不过我看不懂.”
“别打扰他了,让他去想,干咱们这一行的,有时候灵感啊,眨眼之间就飞走了.”
“徐大人知道他在画什么?”
“不知道!”徐来笑答道:”不过余聪就是一造船的,他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想交过蒸汽机运用到船上作为动力罢了.不用理会他.”
再往前走了一阵子,一个巨大的轨道在场地上构成了一个封闭的圆形,一台和刚刚大小差不多的蒸汽机正在隆隆的声响之中,拖着数节车厢在圆形轨道之上飞奔着
“轨道车!”科冬野脱口而出,惊叫道
“正是轨道车!”徐来得意洋洋地道:”我最初研究这个蒸汽机,就是想用来拉轨道车,现在看起来,梦想就要实现罗!”
看着速度飞快地绕圈转的轨道车,徐来得意地大笑中,笑声未落,喀喀几声,那蒸汽机的声音小了下来,轨道车下那些连轴,滑轮,也渐渐地停地下来,一小会儿功夫,整个轨道车便完全地停了下来
车厢里跳出来十几个人,奔向机头,攀爬了上去,开始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原型机,总是有这样和那样的问题,发现一个,解决一个,终归是会好起来的.”徐来有些尴尬地道
“了不起啊!”秋冬野张大了嘴巴,惊叹道:”这要是能大规模地运用到我们大明的轨道车系统之上,轨道车不知要提高多少倍的效率.也不用再养那么多的驼马,现在的轨道车,我可是听说成本极高的,盈利很难,除了那些干线,支线基本上都是亏本的.”
“用不了多久了,最多明年,我们就能完成这一壮举!”徐来意气飞扬地道:”今年,我们一定会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明年,便能成规模地生产了.”
三人站在哪里看了好一会儿,轨道之上那台长长的机头之上的工匠们纷纷地跳了下来,似乎已经找到了问题,又是一番忙碌之后,那台蒸汽机再一次的轰鸣了起来,然后拖着车厢再轨道车上重新开始运动起来
“问题很多,不过只有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是不是?”徐来笑道:”其实最关键的还是一个材料问题.当然,涉及到的材料可不仅仅是钢铁,还有其它一些东西,唉,说起来就一言难尽了,总之,机器想越造越好,冒出来的问题就越来越多,涉及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现在我们这里,秘密征召而来的大匠也越来越多了.最初不过几十个大匠而已,现在这里已经汇集了各行各业的大匠数百人,普通的工匠就更多了.”
1690:力量之城(下)
徐来带着秋冬野,田真两人穿过了高高围墙之下的一扇小门,踏上了另外一条路,向着更内里的方向走去
“秋大人,力量之城内,存在着两个不同的体系,刚刚你看到了被陛下称为改天换地的力量,接下来要带你去看的,就是陛下嘴里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了,事实上,那里才是陛下召你过来的真正意义所在.”徐来语气轻松,秋冬野却是感到嘴里有些发涩,在看了蒸汽机所具备的力量之后,让他对于这所谓的毁天灭地的力量更加的期待起来,要知道,当初他发明出了霹雳火等武器之后,陛下也只不过说了句不错而已
能让陛下如此盛赞的东西倒底是什么呢?
“这东西的研制并不在这里.”一边走着,徐来一边介绍道:”专门研制它的小组在海上的一个小岛之上,因为那东西太危险了,从最开始研制到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摸摸索索到现在,终于有了一条完整的流程和注意防范事项,这才将事故率降了下来,不过在小岛之上,为了提高这东西的威力,研究小组总是会不断地调整他们的思路,往里面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有时候这研究的过程就完全不可控了.就在昨天传来消息,岛上又出现了一次事故,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一名在研究的过程中作出了重大贡献的大匠.”
说到这里,徐来叹了一口气
“不可控?”秋冬野有些诧异
“是的,为了提高他的力量,有时候就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形.”徐来点了点头:”不过在这里生产的产品都是已经成熟而且确定了生产工艺流程的,所以已经将危险降到了最低,只要注意生产过程中的操作,便不会出现问题.”
“这东西具有成长性?可以不断地增强他的威力?”秋冬野敏锐地抓到了问题的重点
“是的,陛下说,这一件武器的前路没有止境.”徐来一字一顿地道
秋冬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研究小组设置在了那个小岛之上,而最终成熟的产品却设置在了这里.”徐来指了指前方,那深深的峡谷之中,座落在半山坡上的一排排的小平房.”所有生产这种东西的工匠,他们的薪饷都能比得上我们两人的薪俸啊,当然,他们在拿到这么丰厚的薪饷之前,也失去了很多的东西,比方说,五年之内,不得离开力量之城.”
“也就是说,这件东西的保密程度设定为五年?”
“五年之内,他的保密等级为最高等级.五年之后,保密等级会下降为普通,因为不管是陛下还是我们,都确信五年之后,现在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已经落后了,到时候,必然会有更先进的东西被研制了出来.”徐来道
“徐大人,那到底是什么?”
“火药!”徐来的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再往前走了一阵子,高高的围墙便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踏进门内,是一个偌大的门厅,一名官员早就笑容可掬地候在了这里:”徐大人,秋大人,请更衣.”
“更衣?”秋冬野有些不解
“这里,不能出现一丁点的火星或者有可能产生火星儿的东西.”徐来道:”所以在这里面,你是看不到任何的引火物的,甚至于连金属物都看不到,你身上穿着有丝绸织就的衣物吧,这种衣物在这里也是被禁止的.”
“为什么?”秋冬野疑惑地问道
徐来一笑:”秋大人,有时候你在黑暗之中脱衣的时候,会不会发现这些丝绸物会在互相的摩擦之中闪现光芒,发出啪啪的声响.”
秋东野想了想,”好像是如此.”
“这就是了,如果你穿着这样的衣服,恰好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又恰好处在火药的环境之中,可就悲剧了.”
“如此邪门儿?”秋冬野惊道
“这是我们的研究人员拿命换回来的经验呐.走吧,去更衣.这里面,所有人都只能穿棉布织就的衣物,便连陛下来这里视察也是如此.”徐来道
换好衣物,两人再次出现在那官员面前,徐来吩咐道:”秋大人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看看这东西的威力,至于是如何生产的,倒不用去看了.安排一下,将不同类别的火药都拿到实验场给秋大人观摩一番,你们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东西,最后能不能在战场之上最大化的发挥出威力,就要看以后秋大人在实际之中的运用了.”
那官员连连点头:”是,徐大人,准备需要一段时间,二位大人是不是先去休息室小息片刻,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下官再来请二位大人.”
“行,你去忙.”徐来点头
那官员匆匆离去,却另有一吏员走了过来,将二人带到内里一间房内.一走进屋内,秋冬野就被摆在房间之中一排排的琉璃罐子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前面细细地看了起来
每一个罐内都装着少量的一些粉末状物体,大小不同,颜色亦不同,外面贴着的标签,从一一直开始向后排列,现在已经排到了第九
“这就是火药?”秋冬野看着这些颜色各异的粉末,有些发楞.”就这些能有您说的那样大的威力?”
“是不是有那样大的威力,等一会儿你就看到了.”徐来走过来,指着标明为一号的罐子道:”这是第一次配出来的成药,威力吧,说起来很搞笑,哧的一声就烧没了,除了一溜火光,啥也没留下.”
走到第二个罐子,”这可就有点意思了,终于发出了我们想要的声响,不过呢,响声是听到了,却也就只能听个响而已.”
“什么东西都不能一蹴而就的.”秋冬野点头道
“是啊,哪怕就算我们知道了配方,可不知道配方的比例,而且我们知道的配方,只有几味主料,其余的,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只能在后面慢慢地摸索了.”徐来指着第三号罐子:”这个是我们觉得真正意义上的火药了.因为他终于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后来制作出来了这个东西.”
秋冬野看着这个瓶子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琉璃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纸卷
“点燃之后,砰的一声炸响了,将这个纸卷炸成了粉碎.”徐来得意地道:”陛下说终于又看到炮仗了,所以我们将这个东西,便叫做炮仗.”
“也就是说,他已经具备了最初级的威力.”
“是的.”徐来道,指着后面的几个罐子,”路子找对了,以后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一些了,从四到九,威力在不断地提高之中.现在我们生产的成品,就是第九号罐子里的样品.他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破坏力.”
秋冬野凑到了九号罐子前,目不转睛地瞅着,略带着黄色的细细的粉末静静地躺在内里,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知道这东西的主要配方是什么吗?”徐来突然问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简单到了极致.只有三样,硝石,琉磺,木炭粉.”
秋冬野惊愕地看着徐来,这三样东西,一点也不稀奇,但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有徐来嘴里所说的威力了吗?
“关键的所在便是配比以及制作的工艺流程.当然,后来研究人员在往里掺加其它的东西以添加他的威力,详情,我就不细说了.待会儿,你就会看到这些东西的力量.正如陛下所说,如果他们的威力在以后还能进一步得到增加,那么,毁天灭地,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小半个时辰之后,徐来带着秋冬野出现在一个荒僻的所在,这里是这个火药工坊的试药场,正好在工坊所在的山的另一面
两人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操作人员正在忙碌在布置着什么
“等会便先从四号开始,让你对火药的威力,有一个足够的了解.”徐来低声道
秋冬野点了点头.想要以后将这件物事转化成能在战场之上具有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他自然要对这件物事的性能有一个详细的了解
实验场上每隔上一柱香的时间,便会传来一声爆炸,烟柱升腾,土石飞舞,特别是最后一段模似的城墙在九号成品的爆炸声中彻底倒塌的时候,秋冬野便完全变成了一个呆滞的木头人
他总算是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到处都是一片支离破碎,破破烂烂的模样了,敢情,是被这东西给炸的
徐来满意地看着秋冬来的表情,秋冬来可是大明最好的武器制作大师,徐来本身擅长各类精密的机括,对于杀人的玩意儿,可比不是眼前这位.只看秋冬野的表情,他便知道,眼前这位是完全被震憾了
回去的路上,秋冬野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问上三句他还答不了一句,大半时间,倒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时不时嘴里还莫名其妙的咕囔几句,与先前的余聪看到蒸汽机时的模样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经过蒸汽机二号原型机的时候,余聪还蹲在哪里写写画画,似乎时间的流逝对他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影响
1691:新式战舰的萌芽
从进入力量之城的那一天开始,余聪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每天除了将自己关在屋里写写画画之外,就是抓住那些制造蒸汽机的机师们商讨,徐来自然更是他的重点,争吵从来没有间断过,每一次的争吵过后,他就再一次闭关不出,而那些与他争吵的匠师们,也会从这些争吵之中得到一些启发,然后开启新一轮的改造
到得后来,徐来不胜其烦,干脆将整个二号原型机以及一整套人马完全交给了余聪,任由余聪去摆弄
余聪所思所虑,自然是蒸汽机在战舰之上的运用,而徐来,当然不可能只考虑这一点,像余聪这样的大匠师,现在在力量之城或者天工署之中可不止一个
当秦风派人将余聪从力量之城提溜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了.站在秦风面前的余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邋遢之极,头发胡子都长到了一起,乱糟糟的显得脸都小了不少.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炯炯发亮,因为人瘦了,所以这双眼睛就显得特别的大
秦风很满意自己这位造船大匠现在的状态,看来高官厚禄并没有磨灭余聪心中的那份大匠情怀,而这,才是真正秦风需要的人物
“堂堂四品大员,奉诏进京,居然盘桓一个月之久也前来晋见,倒也真是罕见,你就不怕我恼火吗?”秦风笑问道
余聪整整身上的官袍,向着秦风深深一揖:”臣知道陛下是贤明之君,岂会因为这些事而见责臣下,而臣下也实在是见猎心喜,按捺不住,觉得每耽搁一刻功夫都是在犯罪.”
秦风大笑起来:”你这个马屁拍得好,我就算心中有气,恐怕也只能咽下去了,不过你身上这味也太浓了一些,你不会是一个月没有洗澡吧?”
“陛下说笑了,十天之前,臣刚刚洗过澡.”余聪陪笑着抬起袖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有味吗,没有味啊!乐公公也是让我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再来见陛下的,这多耽搁时间啊.”
秦风摇头:”乐公就这样让你来了?”
“我跟乐公说,陛下虽然尊贵,可一点也不娇贵,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我人邋遢一点,看着脏兮兮一点,陛下岂会见怪?”余聪认真地道:”关键是不能浪费时间,臣下见过陛下之后,还得马上赶回去,在来的跑上,臣又想到了一个关键节点,正想着回去与其它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再改进一点点.”
秦风点头叹息:”难怪乐公就让你这样就来见我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乐公要是再坚持,岂不是便说我娇贵忘本了么?”
“臣绝无此意.”余聪慌忙解释道
“正是无心之言,才让乐公不得不让你这个样子就到了我面前了啊!”秦风大笑
“陛下,臣身上真得很臭吗?”余聪又嗅了嗅自己
“算了算了,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身处芝兰之室,久而不知其香,你自己当然感觉不到,乐公!”秦风看向一边一直忍着笑的乐公公
“老奴在.”
“把这家伙先给我拎去好好的搓洗一顿再带过来.”秦风指着余聪道
乐公公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把便抓住了余聪的手腕子,轻轻一带,余聪身不由己的跟着乐公公便向外走去
“陛下,陛下,时间宝贵,臣马上向陛下汇报然后便回去,不会耽搁陛下很多时间的.”余聪被拉着踉踉跄跄的往外走的时候,还在大叫着
“洗干净了再来见我.”秦风大声道
余聪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小,眼见着他离去了,秦风站了起来,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微风带走这家伙身上的酸臭气,也不知道乐公是怎么能忍着与他坐同一辆马车走了这么远的路的
打开窗户的那一霎那,秦风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当真变得娇贵起来了,想当初趴冰卧雪,有时候累了倒下就睡,那怕身下就是有一砣狗屎也根本不在乎.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
踱到刚刚余聪坐着的椅子旁,旁边的小案之上搁着一大叠卷宗,随手拿起来翻阅着,那上面都是一些关于船舶的设计.大部分图纸,秦风压根儿都看不懂,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他熟悉的东西,明轮
明轮蒸汽机,在秦风的映像之中,似乎便是最早出现的一种蒸汽轮船,看来不管是那个世界,那个时代的人,那些走在普通人前面的搞科学研究的人,脑子里想着的总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再往后翻了几页,秦风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螺旋桨
秦风曾经以为,余聪能想到将明轮利用到船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还准备着在适当的时候提点一下自己的这位造船大匠,再一次赢得对方的赞誉,但现在看起来,似乎自己小瞧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智慧了
前方那个机器模样的东西,肯定就是蒸汽机了,一根长长的连杆从蒸汽机上探了出来,后面连接着的,就是一个硕大的螺旋奖
那模样,那造型,秦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人的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秦风感叹着,如果不是自己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自己肯定没有他们那样聪明
秦风长叹一声,拿着那叠卷宗回到了自己的大案之后,一张一张的仔细地看了起来,卷宗的大部分都是与明轮有关的,但到了后面,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启发,推动船舶前进的便成为了螺旋桨
当余聪再一次出现在秦风的面前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了,乐公公也是好本事,余聪洗了一个澡的功夫,他居然还找来了一整套和余聪身材相当的四品官服.胡子头发此时也被修理得整整齐齐,往秦风面前一站,整个人都香喷喷的.脸上皮肤微红,看来为余聪洗澡的人,没少下功夫
“这才有四品大员的威仪嘛!”秦风拍手赞道
余聪嗫嗫嚅嚅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终是没有说出来,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因为给他洗澡的是两个宫娥.整个过程,这位四品大员,可是紧张的连眼都没有敢睁开
他虽然是四品大员,但骨子里,终究还是一个匠人
秦风自然不知道乐公公的恶作剧,乐公公一路忍着余聪身上的酸臭走了这么远的路,最后终于找着机会小小的报复了一把.此刻心里正乐着呢
“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秦风举起了余聪画的两张图,一张是明轮,另一张却是螺旋桨
“陛下,这是臣想出来的两种利用蒸汽机推进战舰的方法.”余聪走到秦风的大案之前,道
“两种?那你认为那一种更好呢?”秦风故意问道
“陛下,最开始的时候,臣想出来的是这种明轮,臣让木匠做了几个这样的装有明轮的船模型在池塘里试着用了一下,发现不行,太笨拙了.转向,移动,速度都太慢,用作一般的商船还行,但用他来装备战舰,根本不可行.”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玩意儿?”秦风放下了明轮的图纸,单只举起了螺旋桨的那张
“是,臣苦思冥想,有一天又看到了力量之城的工匠们在用蒸汽力带着钢钎钻岩石,他们那一组听说是在为开矿的研发的,所以臣就想,能不能设计一种东西放在船的尾部,就像钢钎那样高速旋转来推动战舰,臣试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发现这样设计出来的风车一样的工具,效果最好.臣也让木匠作了几个这样的模型船放在水里试过了,效果比明轮要好出太多.不知陛下更中意那一个?”余聪道
“这还用说?”秦风大笑:”当然是这一个.这玩意儿以后就叫螺旋桨吧.”
“螺旋桨?”余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陛下果然厉害,这名字起得名如其实.”
“不是我厉害,是你厉害.”秦风摇头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叫停大楚号的建造了吧?”
“明白了.当我看到蒸汽机的那一霎那,便明白了.大明号,大秦号,都是依靠人力和风力来推动,受限太多,哪怕徐来大人为咱们的战舰设计了极为精密的机关,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人力的使用,但仍然脱不了这个范筹,人力终有极限.陛下是想未来的大楚号,用这个蒸汽机来推动,但这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改动,整个战舰的设计,都要掀倒重来.”
“不错.”秦风微笑着道:”五层战舰,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两艘,在海上,已经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所以我们并不急着造出第三艘,我们有时间,将最新的技术应用到新的战舰之上.”
“陛下,我想先试试在三层战舰之上应用.”余聪想了想道:”我们有一些旧的三层战舰,马上就要退役了,我们可以在这些战舰之上先试验,蒸汽机还是有很多问题的,真正装到了船上,我怀疑有更多的问题出现.这些,都需要我们在实践之中一步一步的解决,等解决掉了我们所有能发现的问题之后,再在新舰之上使用.”
“这是你们的事情.”秦风笑道.”回去吧,回宝清去,带上徐来配给你的那个小组.回去之后,组建一支精锐的力量来攻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