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今夜无人入眠
(今天一位书友列取了我在书中的人名错误,看得我大汗淋漓,极是汗颜,周济云,郭显成两个人的名字我早就发现了,但我想改的时候,却发现第一次他们出现在那一章我居然找不着了,除非我能将所有的章节重读一遍,杨致一直都是杨一和的孙子,这个我应当不会搞错的,曹云的儿子我是真记不得了,早前一笔带过,后来就忘了,因为他是注定要打酱油的,所以我的人物表中完全没有出现过这个人.非常抱歉给大家带了阅读体验上的不便,但这段时间我还是没有时间来修改,因为我的工作又变动了,呜呜,从后勤办调到了综治科,大家也知道,现在综治工作有多忙吧?请大家多多原谅!)
乌宿自饮了一杯,脸上露出些许兴奋之色,”长安有可能失败吗?”
周一夫一笑:”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十拿十稳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只在于风险的大小而已,只不过有些事情的风险可以忽略不计而已.就像你现在喝酒,就蕴含着无数的可能,你有可能饮酒可量醉死,也有可能一口酒将你噎住而喘不上气儿来憋死,可这样的风险在你品尝美酒的愿望面前不值一提罢了.”
“大长老这可说得我酒都喝不好了!”乌宿笑道.”想来以后每每端起酒杯,就会想起大长老的这番话.”
“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戒酒是不是?”周一夫道:”这一次的长安之谋,我们已经竭尽了全力,在我这一生之中,自认为没有比这更加完美的谋划了,如果这还是要失败的话,那么也只能就说是天意了.天意不在我,又如之奈何呢?”
“我们什么时候在乎过天意?”乌宿道:”人定胜天.大长老,这一次,我们一定是可以成功的.”
“成功的可能性当然是极大的.”周一夫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后路,不少的家族后代已经到了明国,说起来明国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最让我开心的就是他们现在的用人制度,唯才是举,呵呵,这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乌宿点了点头:”明国疆域在不断地扩大,他们所施行的政策与其它国家都大为不同,这就导致了他们所到之处,必然会淘汰大量的旧有官员,所以他们缺少大量的精通明国政策的官员,就需要从他们的那些学校源源不断地培养出他们所需要的新式官员出去统治地方,说起读书,学习新东西,我深信我们的那些子弟必然会远远超过普通人.相信用不了多少年,我们的那些孩子们,便可以崭露头角了.”
“是啊!”周一夫笑道:”我们可以死,但家族不会灭,一时的沉寂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爆发而已,所以啊,乌宿,没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胜,我们将拥有一切,败,我们的孩子们可以从头再来.起起伏伏,浮浮沉沉,本来就是人生常态.”
“大长老豁达,岂是我能比的!”乌宿道:”我总是希望我们获胜的.”
周一夫大笑:”喝了这杯酒,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会很忙的,今夜的动作开始之后,一旦得手,先前安排好的信使,便会以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回来,从长安到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能赶在大典举行之前传回来,那时候,我啊,可要与曹云好好的谈一谈了.”
“大长老,今夜我可是无法入眠.”乌宿摇了摇头
“还是年轻好啊!像我,今夜要是不睡的话,明天可就完全撑不住了.”周一夫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站了起来,倒背着双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乌宿却又替自己倒满了酒
今夜,无法入眠的自然不止乌宿一人,在长安,偌大的皇宫之中,曹天成独自一人坐在平日大朝会的庞大宫殿之中的那把唯我独尊的龙椅之上,目光炯炯地瞪视着前方
大殿之内除了他所在的位置点有两根粗若儿臂的烛火,其它地方都没有点燃烛火,这使得除了他所在的位置,其它的地方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明天,曹云会在洛阳,被那些叛臣逆贼拥立着加冕称帝,大齐,将在立国百余年之后,第一次出现二主并立的局面
虽然这个局面是曹天成一手促成,目的就是为了能将所有的叛贼集中到洛阳一带,然后集中所有的兵力将他们一举全歼,从而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平定叛乱,彻底解决国内问题.但曹天成心里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非常腻歪
他睡不着,因为他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见曹云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在微笑
这让他很烦燥
曹云答应了这个计划,是作出了巨大的牺牲的.因为只要曹云在洛阳公开出现,加冕称帝,那么一个叛贼的名头,就一定会安在他的头上,普通百姓,一般官员,可接触不到这么重要的内幕,可以说,此役过后,叛贼被灭,但曹云的一世英名,也就此被毁,用身败名裂来形容也不为过,史书之上也会留下重重的一笔,获胜的曹天成可不会允许这件事的真相出现在史书之上,否则岂不是君上用诡异之计诱使臣属谋反么?对一个英明的帝王来说,这可是无法抹去的污点.足以让后世之人对他伟大的形象指指点点
曹云真的会甘心这样吗?曹天成并不能放心,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堂弟,虽然一直竭力地扮演着一个对政治不感兴趣,一门心思都在军事上的形象,但其实对于他而言,政治对他并不陌生,这是自己快速歼灭国内叛贼的最佳时机,但又何尝不是曹云假戏真做的最佳机会呢?
假如他真是这样想的话,该怎么办?
那些现在云集在洛阳之外的军队,其中有一些是朝廷派去的,但还有一部分,是真正的响应曹云的号召自己带兵去了洛阳
曹云写出的那些召兵的信件的收信人,虽然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但同时,他们也是皇帝所信任的,但最后的结果显然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还有一些在闻风之后,居然也带着自己的兵马跑去了洛阳.其中还有不少已经退役的家伙,居然穿上盔甲,带上武器,骑上战马,就这样自己跑到了洛阳
这些人,现在当然都在曹天成的小本本之上,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来一个个的收拾他们
龙镶军现在自然是不能出现在洛阳附近的,但他们都已经被调到了距离洛阳不远的周边,明天,他们就将会大举向洛阳进军,合围,配合现在在洛阳外的军队,将叛军一举歼灭
曹天成整整派出了六万龙镶军,这已经是他箱底儿的家当儿了.这几年,龙镶军受损颇为严重,就在今年,龙镶军还被明军渡海登陆偷袭而整整被消灭了一万人,前些日子,潞州徐俊生又遭遇到了大败,被周济云将计就计打得狼狈不堪,退守潞州城,无奈之下,郭显成只能又带上了一万龙镶军赴援潞州,一旦潞州失手给周济云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现在,偌大的长安城,只余下了两万龙镶军保卫,这点军马,对于庞大的洛阳城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别说城外了,便是城内的防护都扣襟见肘.长安城外,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军队,两万龙镶军全部回防到了城内,只在城外放出了一些巡罗斥候而已
当然,曹天成并不认为长安城会有什么事情,如果不是田汾的坚持,他恨不得将所有的龙镶军都派到洛阳周边去
田汾坚持留下了两万人布防长安,他自己则去了洛阳城下主持大局,一旦曹云当真有什么别的想法,有他在城下,亦能让洛阳城外的军队有一个主心骨
曹天成不但在想着洛阳城即将发生的战斗,也在想着事后如何处置曹云的问题,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杀不得,留不了
曹天成很煎熬,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一支二万人的精锐骑兵正在飞速地赶向长安城.距离长安城已不过数十里之遥,而在这支军队的前方,一支幽灵般的人群,正在大军的前方,将一支又一支的龙镶军的巡逻斥候诛杀
精锐的龙镶骑兵,在这样一群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连逃跑都做不到,因为那些人,都是杀人的专家.而一支巡逻队,最多也不过十余人而已
而在南城门处,亦有一些人无法入眠,这是一支城防军.城内的龙镶军兵力严重不足,这支城防军奉命守卫南门,而城外的大军所取方向,正是南城门
城内,亦有许多人无法入眠,这些人不是军人,也不是刺客,他们是来自南天门的高手.南天门这一次倾巢而出,将他们隐藏在水下的力量,全部派到了长安城,其中光是宗师级的高手,就有三人
今夜,远在数千之外的楚地,也有无数的人无法入眠
安阳,朱义独自一人枯坐在房内,屋正的正中央,挂着一面火凤旗,火凤旗下,是先皇闵威的灵牌,今夜过去之后,这面在安阳悬挂了百余年的火凤旗,便将从此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将是大明的日月旗
荆湖郡城,曾琳沐浴焚香,与朱义一样,向着火凤旗下的闵威灵牌三拜九叩,然后站起身来,将火凤旗取了下来,小心地收到了箱子里
泉州,宁知文站在自家的楼台之上,看着远处灯火之下的火凤旗嗬嗬冷笑
新宁,武腾站在城头,看着寒风之中飘扬的火凤旗
天亮的时候,一切便会改变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异变骤起
夜晚的长安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只不过在较量的双方之中,另一方还懵然不知而已.皇太子曹著是长安城中这两万龙镶军的最高统帅,今夜,他自然也是无法安眠的.与他的父皇一样,他也时时刻刻牵挂着洛阳的问题.左右睡不着的他,干脆爬了起来,带着百余名亲卫,却挨个儿的视察今夜的军营
今夜,两万龙镶军是处在最高战备状态之下的,但让曹著苦恼的是,长安城太大,需要守卫的要地太多,这使得他的两万龙镶军分得很散
两万人,听起来很多,但一旦分散到了整个长安城,处处便都显得力量不足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洛阳大军云集,鱼龙混杂,而作为决定最后战局走向的整整六万龙镶军,此刻全都分布在洛阳周围.一旦事发,便会发起最后的攻击,一举解决因挠了齐国多年的内部矛盾.而此刻,留在长安城的龙镶军,只能睁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行走大半夜,曹著对于各个军营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是很满意的.没有人敢于懈怠公务,士兵一半保持着作战状态,另一半,即便是在休息,也是睡不卸甲,刀不离手
一路走来,曹著倒是兴致盎然了,他突然决定去南城看看,长安城一共有九座城门,其中不是龙镶军守卫的共有三座,而南城,则驻扎着最大的一支城防军,三千人
所谓的城防军,其实日常担负的不过是长安城的治安工作,负责日常的巡逻,警戒,龙镶军在平时自然是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城防军平时分布在整个长安城的各处,因为现在长安城中兵力极度缺乏,这才将他们集中起来,放在了南城门
曹著视察了多个龙镶军军营能主龙镶军负责的城防,他们的精神状态是值得肯定的,现在他想去看看这些城防军如何.如果这些城防军也能保持着同样的状态,曹著并不介意重重地奖赏他们
距离南城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曹著便看到了南城之上灯火通明,明亮的灯火之下,可以看到着甲持戈的士兵正在来回走动,显然,城头之上同样也是戒备森严
“很不错.”看到这一幕的曹著顿时心情大好,先前,他还准备如果发现这里有所懈怠的话,一定要杀鸡骇猴,好好的收拾几个当班军官来警示这些平素里就很散漫的城防军.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让他就更加满意了
“的确不错.”身边的副将曹天青也是满意的连连点头.曹著是这支龙镶军的最高统帅,但身为太子的他,平日里当然不能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军中,更多的时候,这支龙镶军的直接指挥者是副将曹天青.与从未在军中服过役,打过仗的曹著不一样的是,曹天青年轻的时候,是上过战场打过恶仗,有着丰富经验的将领.当然与曹云相比,他在军事上的才能便差得太多,可为将,但难为帅.当曹云开始崛起的时候,曹天青已经回到了龙镶军,首先是成为了皇帝曹天成的近卫军官,一做便是十数年,当太子曹著渐大,开始接触政治军事的时候,曹天青又受命到了曹著身边,这一呆,就又是十数年
他的军职一直都没有变,但爵位却一直在噌噌地上升,现在他与曹云一样,都是帝国亲王
“本来想去立威,现在看起来,倒是要去好好地奖励一番了.四叔,城防军的将领我记得是叫高世平吧?”曹著笑着问道
“太子殿下好记性,正是高世平.平时一个看起来不怎么精明的人,到了关键时刻,倒还是拿捏得住.知道轻重!”曹天青笑道
“走,去看看!”曹著一提马缰,便待前行的时刻,在极远处,却似乎有隆隆的闷雷之声传来.冬日里,自然是不会有雷声响起的
曹天青脸色骤变,在军中呆过多年的他,经验相当丰富,猛一伸手,拉住了曹著的马缰
曹著莫名所以,看着曹天青:”皇叔?”
曹天青没有回答曹著的话,反而偏着头,支楞起了耳朵,他希望刚刚听到的是幻觉.这一次,他再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愈来愈近的闷响之声,那当然不是雷声,而是无数的马蹄敲击在地面之上的声音
这一次,不但他听到了,那些护卫太子的亲卫们也都听到了.这些人,也都是从龙镶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瞬息之间,便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袭!”曹天青虽然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但仍然在第一时间大声地吼叫了出来
“哪里来的敌人?”震惊万分的曹著看着曹天青,大声地问道
曹天青没有回答曹著,从哪里来的敌人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敌人确确实实来了.在长安城外,如果是忠于朝廷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纵马狂奔,而且是在这样的夜里.而且此刻在城外,朝廷根本是不可能存在这样一支军队的
“何自成,保护太子殿下速退,去最近的龙镶军营.”
“成文祥,去最近的惊闻鼓,敲响惊闻钟,示警全城.”
“马上,快走!”
他大声地吼道
被点名的成文祥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带了数人转头便飞奔.何自成一把拉住了曹著的马缰绳,掉转马头,带着卫士簇拥着曹著便向回走
马上的曹著回头看着曹天青,”四叔,你去哪里?”
“我去南城,他们那里力量薄弱,高世平更是没有什么守城经验,我去哪里指挥守卫,太子殿下马上去调兵来.”曹天青大吼道,敌人对长安城的防守弱点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说明他们在城内肯定还布置有后手.但现在,他只能先想法子将敌人拒之于城外再说.”快走,去调援兵.”
此时马蹄的隆隆之声,已经惊天动地,显然敌骑离南城门已经相当近了,曹著一咬牙,打马飞奔:”四叔坚持一小会儿,我马上就会带着援兵前来.”
看着曹著狂奔而去,曹天青打马向前飞奔,在他身后,此刻已经只有二十余名亲兵了
转过眼前的街道,前方便是南城门,与所有的大城一样,在南城门城墙与城内的街道之间,有着一段数十米宽的空地
刚刚冲出街道口的曹天青,看到的一切却让他险些因为受到无比的震骇而掉下马来.他猛勒马匹,战马受此强力一勒,人立而起,长嘶不已
南城门上的确是戒备森严,不过他们的戒备不是面对城外的,而是面对着城内.城上无数的弓弩手,手中的利箭遥遥对准的正是他们,强弩闪着寒光的弩箭让人望而生畏,最让曹天青肝胆俱裂的是,南城门那宽阔的大门洞开,巨大的吊桥此刻就平放在护城河之上
高世平通敌!曹天青的脑子里闪电般的掠过这个念头.然后眼前便被无数的弩箭填满
大叫一声,曹天青整个身子脱离了战马,落在地上,连连向后翻滚,一支支羽箭插在他在刚刚所处的地方,身边惨叫连连,那些亲兵们没有他的反应速度,在他们还目瞪口呆的时候,攻击便已经到来了,瞬息之间,大半人便横尸就地
一连翻滚到了刚刚冲出来的街道里,曹天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而此刻,能跟着他退回来的亲兵不过数人而已
“走,马上走.”曹天青一跃而起.南城已经事不可为,也就是说,长安城必然会被破城.此时,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这支敌军先前是隐藏在什么地方
他刚刚站起来,街道两边的房屋之中,突然之间房门破碎,窗户落地,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从内里跃了出来,一言不发,便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还有埋伏.”曹天青大惊失色之下,黑衣人已经杀到了跟前
对方武道修为极其精悍,不仅仅是对上曹天青的那个人,而是每一个人都有着极强的武道造诣,转瞬之间,刚刚逃出生天的几名亲兵便尸横就地
曹天青没有支撑多长时间,他的对手,武道修为不比他差,当周围的其它黑衣人围上来的时候,不过数招,曹天青便身中数刀,颓然倒地
他倒下去的那一刻,恰好听到了一声悠长的钟声传来,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
随着这钟声响起,更远处又传来了另一座惊闻钟的声音
惊闻钟,是遍布于长安城中的示警钟楼,每隔十里,便有一座惊闻钟楼,上一次惊闻钟响起,还是曹氏覆灭大唐帝国时,时隔百余年,惊闻钟再一次在长安城中回响
曹天青嘶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还好,总算是发出了警报之声,长安城不见得会输.只要龙镶军能及时地赶赴战场,封锁住南城,刚一切还可挽救
“这是曹天青.目标人物排名第三.”这是曹天青最后听到的话.排名第三是什么意思,第一和第二是谁?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深宫刺杀
数十名骑兵在街道之上飞驰,没有人回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南城已经没救了,长安城被破城已经成为事实,接下来的将是残酷的城内争夺战
街道两边一些房子的窗户被推开,有人凝视着奔驰而来的骑兵,发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声,急骤的马蹄声中,无数的油脂从窗户之中倾倒而下,淋在这些骑兵身上,下一刻,一枚枚火箭带着啸声飞去
瞬息之间,一个个骑兵便成了火人儿,惨叫着跌下马来,在街道之上不停地翻滚,同样燃烧着的马匹嘶鸣着仍然在向前飞奔,直到力竭倒下,或者不辩东西,一头撞在墙壁之上,筋断骨折
一名名黑衣人从两边跃出,雪亮的刀光闪起,挣扎着的骑士惨叫倒地,火焰仍在燃烧着,人却没有了声息
看着满地的燃烧着的尸体,一名黑衣人嘿嘿笑着:”杀门出手,从不落空,我们走.”
幽灵般的黑衣人没入到了黑衣之中,而距离此处不远的黑暗之中,曹著浑身发抖,两眼血红,一边的何自成死死地拉着他
何自成在从军之前在江湖之上厮混过极长时间,不但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也有着极其丰富的江湖经验,刚刚数十名骑兵飞奔向前之时,他却带着太子曹著先行隐藏了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数十名骑兵无一能幸免,南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陷阱
“我们要去军营.”曹著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殿下,我们现在去不了.”何自成死死地攥着曹著的手,”您听,南城已经被破了,大股骑兵已经入城,我们这个时候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谁知道刚刚那些黑衣杀手还有没有埋伏在去往军营的路上劫杀?”
“我们呆在这里,就有活路吗?”曹著嘶声吼道
“殿下,敌人从南城破城,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必然是直插皇宫或者是分头攻击城内各处,南城是他们第一个占领的地方,这里的防备反而会更加松懈,在这里,我们反而是安全的,找到机会,我们就可以出城.”何自成吩咐道
“出城?”曹著霍然回头,愤怒地看着何自成:”父皇还在城内,长安还会战斗,我却出城?”
“殿下!”何自成道:”敌人来了多少,我们不知道,城内有多少敌人的内应,我们也不知道,但只看南城门的城防军被敌人策反就明白,敌人在长安城内,肯定布置有后手.陛下是宗师之尊,而且驻防皇宫的龙镶军有三千人,暂时无虞,现在长安城内惊闻钟已经敲响,龙镶军会从各个方向上向皇宫汇集,这是以前多次演练的要求.只要陛下不失,皇宫不失,则长安不失,现在殿下要做的,是去城外,带回来援军.”
“援军,哪里还有援军?”曹著一呆.虽然觉得何自居说得有道理,可现在长安城外,哪里还有援军呢?原本驻扎在城外的那些龙镶军,现在全都布置到了洛阳周围,远水难救近火
“殿下,玉龙山,玉龙山还有皇家驻军,老王爷也在哪里!”何自成提醒曹著道
曹著一呆,猛然醒悟过来,是啊,玉龙山,那里还有一支驻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更重要的是,老王爷曹冲在哪里
“我们马上走!”他霍地站了起来
何自成猛地把他按了下来,苦笑着道:”殿下,你听,我们现在能往哪里走?”
此时,如雷鸣般的马蹄声正从南城门方向传来
“我们先要躲起来.”何自成牵着曹著的手,”等敌人离开之后再图谋出城,殿下不用太担心,城内还有两万龙镶,又有陛下主持大局,定然无事.”
带着曹著,何自成悄无声息的用刀拨开一间房屋的门闩,潜了进去.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一队队的骑兵已是自街道之上一掠而过,向着皇宫方向狂奔而去
惊闻钟从南城门响起第一声,到传到皇宫方向,只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但距离上却有数十里远,当皇宫之中的惊闻钟响起的时候,曹天成正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那片巨大的荷塘之前
此时,荷塘中自然是没有荷花的,只有一层白茫茫的冰块
曹天成每到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喜欢到这里一个人静一静
惊闻钟响起,整个皇宫一下子都被惊醒了,而此时,整个长安城,已经被惊闻钟的响声尽数覆盖.这个沉睡的巨兽一下子便醒了过来
钟声响起,躺在荷塘前那一块巨大的白玉石上的曹天成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神色震惊之极,惊闻钟不是想敲都敲的,除非是长安到了极危急的关头,才会被敲响
此时的他,距离南城门有数十里远,自然无法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毫无疑问,惊闻钟响起,便是长安遇到了凶险之极的事情
“来人!”他厉声喝道
应声而出的不是他的贴身大宦官,而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监,身形佝偻,竟是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只不过看他身上穿的服饰,亦是皇宫之中有数的大太监之一
曹天成的眼光收缩,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监:”你是谁?秦钟呢?”
老太监嘶嘶的笑了起来:”陛下,奴才是秦邦,秦钟秦公公在林中睡着了,陛下召唤,老奴才便来了.”
“你是谁?”曹天成没有理会这个老太监的喋喋不休,仍然问道
“老奴才以前叫什么来着,都快忘了,哦,奴才以前叫周邦的.进宫五十年了,从一个小太监做到了如今负责整个皇城洗扫的大太监.”老太监很得意地道.”虽然陛下不认得我,但在这宫中,认得老奴才,给老奴才面子的人可真是不少了,便是秦钟,也是老奴才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呢.”
“周氏的人.”曹天成咬牙道
“是的.”周邦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些悲伤的神色,”都五十年了,早忘了家是什么样子了.”
“豪门世家果然是大齐身上的毒瘤,不将你们清除掉,大齐如何能真正强大起来.”曹天成冷冷地道
“陛下想要清除我们?嘿嘿,您听到了惊闻钟吗,此刻,南城门已经被我们攻陷了,大军已经入城,陛下,您的大军在哪里,哈哈哈,现在还在洛阳吧?”老太监得意地笑了起来
“只要朕还在,长安就在,长安在,你们就翻不了天.”曹天成不以为意地道
“陛下想得未免太好了,老奴才,就是来杀您的呀!”老太监得意地道
“你来杀我?”曹天成有些诧异,他是宗师修为,当然能判断出眼前这个老太监是一丝武道的根基也没有
“当然不是我亲自动手啊,老奴才我啊,为了等这一天,在皇宫里整整呆了五十年啊,而在我之前,还有与我一样的人,在皇宫里默默无闻地一辈子,最后无声无息地老死在这皇宫之中.陛下,我运气好,在快要死的时候等到了,虽然不是我动手,但我却杀您的人带进来了啊!没有我,他们进不了皇宫,这也算是我杀了您吧,哈哈哈!”
“谁能杀我?”曹天成嗬嗬大笑,他是宗师修为,就算对手有与他身手相仿的人,但想要杀死他,又是何其艰难,而皇宫之中可是有大批卫士的,一动手,自然便有声息,一有声息,卫士大批赶来,又怎么还有机会杀他
“我们能杀你!”曹天成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冷冷的响起,”老太监,你说完了吧,看你可怜,便让你来出一口气,喋喋不休还没完没了吧?”
“孟眺!”看到来人,曹天成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南天门.”
孟眺,南天门门主.在他身边,一左一右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陶洪智,另一个是南天门的另一位宗师梅东
三位宗师,占住了三个方向,缓缓地向着曹天成逼来
“孟眺,曹氏对你南天门一向优厚有加,为什么要背叛?”曹天成惊怒交加,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手如此笃定能杀死他了,三位宗师合力,的确有取他性命的能力
“陛下,你刚刚说了,是曹氏对我们不薄,曹氏,可不仅仅是你啊,我们背叛的是你,可不是曹氏.洛阳那位,不也姓曹么?”孟眺微笑着道
“为什么?”曹天成怒问道
“陛下,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你想要清除掉豪门世家,可是南天门,现在也是大齐的最大的豪门世家之一啊!”孟眺笑道:”我们南天门拥有无数的土地,无数的店铺,无数的人手,您第一步清除了周氏这样的,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我们了呢?”
曹天成沉默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下一刻,他动了,不是向前,而是向后,整个人不转身,却是势如闪电一般的向着荷塘之上掠去.面对着三位宗师联手,他唯有逃
塘中有冰
冰下却有人
一道黑影从冰下破冰而出,手中的短刃无声无息的刺向曹天成
第一千五百章:乱战
藏身冰下良久不露丝毫气息,连曹天成也没有发现.此刻暴起而击,气凝一线而不泄,冰下的袭击者赫然也是一位有着宗师修为的武道大家
曹天成知道自己失算了,不论是先前那个老太监,还是随即现身的孟眺等三人,其意图都只是为了掩护这个真正发起致命一击的人
而自己,也的确上当了.当看到孟眺三人的那一刻,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一个精擅刺杀的宗师级高手
惊骇只是那一霎那间,曹天成的反应却是极为快捷,握拳,暴喝,一拳击出,卡嚓一声,那柄刺来的短刃竟然从中一折为二
一击不中,那人却是借着曹天成的这股力道,人在冰上,迅捷无比的倒滑出去
曹天成吃对手力量反震,身形也不由自主地落在冰面之上,就是这一瞬间的耽搁,孟眺,陶洪智,梅东三人已经追了上来,成品字形将曹天成围在了中间
“孟门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别忘了剩下的十万金.”冰下袭击的那人停在荷塘边缘,轻笑几声,身形跃起,倏忽之间,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此人一击不中竟然立时远遁,曹天成微感诧异,心中却又松了一口气,少了一个人,他便又多了那么一点点生机
孟眺眯着眼睛看着他:”陛下,不用心存侥幸,此刻你,就没有感到身子有什么不妥么?”
曹天成心中微震,手上微有麻痒之感传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刚刚击中短刃的地方,一颗豆子般大小的血珠正在慢慢渗出,让他惊怒交加的是,血是黑色的
他立即试图用真气封闭这股毒力的入侵
“陛下不用妄费心力了,还是留些力气吧.”孟眺冷笑道:”杀门之毒,无人可解.”
曹天成脸色大变,作为齐国皇帝,他当然知道杀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想不到杀门居然还存在
他一点也不怀疑孟眺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暴喝一声,抬拳便击向孟眺
此刻,宫中已经被惊动,无数的厉喝之声正从宫中各处传来,显然是刚刚曹天成与那杀手的一击,已经惊动了宫中卫士了
“十息!”孟眺扬声道
陶洪智与梅东二人明白孟眺的意思,在宫中大批卫士赶到之前,他们三人有十息的时间联手杀掉曹天成
御花园中,霹雳之声大作,四位宗师瞬间便交手无数次
南城,涌入城中的两万铁骑也第一次遇到了强有力的殂击
龙镶军,是齐国第一强军,留在长安城中的这两万龙镶军,更是卫护皇帝的亲军,战斗力要更胜一筹.虽然此刻他们没有得到来自上官的指使,但长安城中出现了一支外来军队,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挡住对手,消灭对手
哪怕第一支赶到南城的龙镶军,只有五百军马
卢风是龙镶军的一位校尉,统带着五百龙镶军,校尉之职,如果放在边军之中,足以统带一营数千人马,但在龙镶军中,却只能带着五百人
前方敌骑如狼似虎,正沿着宽阔的街道奔腾而来,卢风却是毫无惧色,跃身下马,厉声道:”下马!杀马!一二哨举枪向前,三四哨持刀于后,第五哨上屋游射!”
话音刚落,五百龙镶军毫不犹豫地拔刀,一刀便捅向了和他们朝夕相伴的战马,战马嘶鸣声中倒地,街道之上顷刻之间便布满了巨大的战马尸体,这些战马,本来就是优中选优出来的最好的战马,此刻还没有发动一次冲锋,便尽数被杀
杀死了战马的龙镶军步众向后退出数步,一二哨两百人旋即立起长枪,后方两百人退出十余步列阵而立,第五哨士兵则攀越上屋,取下背上长弓,扣上羽箭
奔腾而来的敌骑当然也发现了前方出现的龙镶军,他们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向前冲撞了过来,但对面龙镶军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外,当他们想要减速的时候,却已经是身不由己了,身后战马如雷的马蹄之声便是他们的摧命符,要么向前,向么被身后的战友挤死,现在他们可是在城市的街道之上,不像城外的旷野让他们有左右腾挪闪避的机会
只能向前.哪怕前方布满了障碍,向前,还有一线生机,停下,只会被友军撞倒然后踩踏而死
战马飞驰,避过了第一个障碍,可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整整五百匹高大的战马布满了终一百米长的街道,于是这些飞奔而来的战马,终于还是被绊翻在地
屋脊之上的龙镶军,开始飞速地拉弦,射箭,再拉弦,再射箭,不用瞄准,因为下面的街道之上,挤满了骑兵
每一箭下去,都会有人落马.龙镶军使用的可是强弓硬弩,配的都是破甲箭,如此近的距离之上近距离攒射,哪怕下面的敌人装备都极其精良,也无法扛得住这些利箭
卢方死死地盯着那些逼近的骑兵
虽然敌人在不停的倒下,但是总是还有人会幸运的躲过前方的障碍向他们逼近.五十步,看着逼近的十数骑,他大喝一声,”投!”
后方肃立的百余骑兵大吼声中向前奔跑而出,手中的长枪划作一道残影,带着啸声奔向了那些敌骑,卟卟之声不绝于耳,百余柄长枪投来,几乎没有给敌人任何躲闪的空间,即便人能躲过,马也无法躲过
长街之上,人尸马尸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垒起了数尺之高
敌骑终于停了下来
但卢风知道,真正的苦战,此刻才开始
蹄声隆隆,前方的敌骑号旗招展,后队变前队,大队人马竟是离开了这条长街,拐向了一旁的小巷,只余下一部人马,仍然在向前进攻,只不过此时,他们也已经放弃了战马,改为了步战
首先遭殃的便是屋脊之上的那些游射的龙骑兵.他们分布在街道两侧,占据着地势,但是他们的人太少了,当街道之上,上千柄弓箭对着两侧屋脊之上射击的时候,卢风便知道,他的战友们完了
敌人将领的反应之快,让卢风为之惊心,更让卢风担心的是,他们根本就不为自己的殂击而动,而是目标坚定,只求快速向前突击,而突击的目标所在,正是皇宫的方向
看到屋脊之上的袍泽在对射之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栽下屋顶,卢风知道,下一刻这些制高点就会被敌人所占领,他佩刀前指,厉声喝道:”全军向前,杀敌!”
四百龙镶军齐声猛喝”杀敌”,跟着卢风向前方冲去
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敌人从屋脊之上攒射,就要与敌人去肉搏,绞杀到一起
在向前冲上去的那一霎那,卢风已经明白,自己今日有死无生,哪怕敌人的大部队已经走了,但留在这里的还有上千人马.他只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多殂击敌人一会儿,只希望自己率队能在这里多杀一些敌人,这样接下来友军便会聚集起更多的部队向敌人发起反攻
只要龙镶军将所有的军队集结起来,卢风相信,胜利终究会属于他们
龙镶军在城内虽然有两万驻军,但驻地分得太散了,这便给了敌人各个击破的时间
为什么会不敌人突然出现在长安城?这是卢风永远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两股人马迅速地绞杀在了一起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龙镶军将领都有卢风这样的眼光和反应,此刻曹天青的死亡和曹著的不知所终,让虎贲军一时之是失去了有效的指挥,分驻各地的将领们在听到惊闻钟的声音之后反应也不一,有的带领军队第一时间赶向皇宫方向,有的却是带军狂奔向示警的南城,而靠近南城的龙镶军在与敌接战之时,也极少有人采取与卢风一样的策略,而是选择了与对手骑兵对冲
人数上的劣势让他们在转瞬之间便遭遇到了失败
这支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中的敌人,精锐程度竟然丝毫不比龙镶军差.而更让龙镶军雪上加霜的是,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之中,一次次的暗算从天而降,那些袭击的人数并不多,但每一次对准的都是他们的将领
长安城中,似乎全城都在作战.到处都是喊杀之声,一处处的火头在长安各个方向之上燃起,更是让许多龙镶军将领无法判断出敌军到底出现在哪里
对于他们来说,最为宝贵的集结时间,就在这一次次的犹豫之中无情地流逝
而此刻,在玉龙山上,曹冲正站在最高处的玉石雕栏之前,凝视着远处长安城中的处处大火,他听不见长安城中的厮杀,但这样的场景,只能说明长安城中发生了战斗
在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却是另外两位名震天下的宗师,卫庄与文汇章
“长安城中似乎出了大事,曹公,你不去看看?”卫庄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心中也是充满了惊讶,长安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必.”曹冲当然知道这些日子里齐国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那些将死的豪门世家发动的一次骚乱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平息下去.”这点小事,转瞬之间便可平息,二公,不若我们就在此对酌小饮,看看我大齐龙镶是怎样对敌的?”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救兵
曹辉在落日的余晖之中策马狂奔,此时他的身边,只有两名侍卫,但却簇拥着十好几匹马,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奔行了一日一夜了
潞州之战,因为郭显成带着一万龙镶军抵达,终于堪堪抵挡住了周济云的攻势,将潞州局势稳了下来,郭显成,周济云,这一对昔日曹云座前的双子星,在潞州终于正面杠上了
潞州局势平稳,曹辉一颗心刚刚落下来,一条绝密消息让他魂飞魄散
消息是来自南天门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一个将长安以及长安周边兵马调走的阴谋,不单是皇帝,首辅田汾,还有他曹辉,一个一个的都被周一夫这个老贼玩弄于鼓掌之上
没有人认为南天门会背叛朝廷,但偏偏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能在南天门的地盘上偷偷地藏起超过两万精锐,这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也就是说,这个阴谋,从很早时候就已经在谋划了
曹辉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里也一阵阵的苦涩泛上来.为什么?为什么就认为南天门不会背叛朝廷呢?因为他们只是一个江湖宗门,不,不是这样的,南天门从他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江湖宗门,他们一直都是一股独立的强大势力所存在着,只不过他们披着的那一层江湖外衣,掩盖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百余年前,他们为了利益,抛弃了他们本应当守护的大唐王朝,现在,他们又一次为了利益,要背叛大齐王朝了
曹辉心里一阵阵的发凉,长安城中,豪门世家的力量,几乎已经被扫落殆尽,但暗底里还有多少,便是连他也不敢断言,上千年的世家传承所带来的底蕴,远不是他能够在短短的十数年时间便能连根拔起的,周一夫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着他的底气.而南天门,拥有着三位宗师,拥有无数武道修为强悍的高手,更恐怖的是,他们在长安城中有着无数的人手和据点
曹辉不敢想象当那数万敌骑突然出现在长安城里的场面.南天门所在的青龙山,距离长安城不到百里,朝发夕可至,只怕他们兵临城下的时候,长安城连一丝丝准备也不会
此时的长安里,需要援兵
但他却无兵可调.郭显成纵然急得跳脚,也不敢妄动潞州城的兵马,周济云虎视眈眈,只要稍稍露出一丝破绽,这头猛虎必然便会张开血盆大口用他锋利的獠牙凶狠地咬上来.更何况,此时的曹辉,又怎么敢毫无保留地相信郭显成呢?
曹云在洛阳!这件事,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他究竟是蒙在鼓里还是参与了这一次的策划?如果曹云亲自参与了这一次的策划……
曹辉不敢想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洛阳那边,必然也会出现绝大的变故
如果曹云真得想要取曹天成而代之,现在聚集在洛阳的那些军队,就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器.一旦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忠于皇帝的军队,还有周边的龙镶军,还会有那样坚定的信念吗?
兴许曹云一封手书便可让这些军队葡伏在他的脚下
胯下的战马发出了粗粗的喘息之声,曹辉身形跃起,落在身边的另一匹马上,这一日一夜,他就是这样一直在奔行,跟随他的卫士,逐渐掉队,以至于现在仅有两人还能勉强跟上他
“军营,统领,我看到拓拔将军的军营了!”一名卫士欢声大叫起来
曹辉抬头,远处的旷野之中,一座军营出现在他的眼前,军旗在空中招展,拓拔两个大字,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疼
他长啸一声,纵马便向那边的军营奔去
他的目的便是拓拔燕的这支军队
拓拔燕自横断山交权退出,在休整之后本来奉命向洛阳方面移动,但走了半个月之后,潞州战局出现了戏剧性的大变化,齐军从极优陡然之间变得极劣,以至于郭显成不得不亲自率一万龙镶军前往潞州抵挡周济云,而拓拔燕的这支军队,在郭显成的要求之下,又被调往潞州
他们现在是距离长安最近的,又有着强悍战斗力的一支军队了
数十匹马毫不减速地冲向远处的大营
一支强弩带着尖厉的啸声从他们的头上掠过,远处的军营之中警号长鸣,一队队的骑兵翻身上马,冲出军营
“来人止步!冲撞大营者死.”大营方向传来了吼叫之声,这支强弩便是对他们的警告,两名卫士畏惧地降低了马速,要是对方真将他们当成敌人,一阵箭雨过来,那才叫死得冤枉
他们减缓了速度,曹辉却仍是不管不顾,单人独骑,越众而出,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在加速.对面马蹄声响,数十骑迎面而来
“我是曹辉,我要见拓拔燕!”曹辉从马上直起身子,扬声大吼道
对面来骑愕然勒马,此时双方已经相距很近了,曹辉从马上站了起来,以便让对方的骑兵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容
“曹统领真得是你!”对面的骑将惊呼起来,”让路,让路.”
从大营之中冲出来的骑兵齐唰唰地左右一分,让出了一条道路给曹辉,然后又唰地合拢,却是将曹辉的两名亲卫和数十匹空马拦在了外面
慕容海满脸疑惑地看着如同疯魔了一般的曹辉,”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弄得这样狼狈?不是潞州被人攻克了吧?”
他哧的一笑,施施然的策马走向那边已经停下来的空马,”这两位兄弟,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啊?”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马上的那两个骑士却是摇摇晃晃,啪哒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倒是将慕容海吓了一跳,纵身跃下马,小跑到两个跟前,蹲下来一瞧,这两位居然就这样躺在地上,转眼之间便鼾声如雷
慕容海更加惊讶了,看来的确是出了大事了.他挥了挥手:”来人,将这两个家伙抬到军营里去.”
他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大营奔去.他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辉的模样把拓拔燕吓了一跳,满身尘土,披头散发,双眼血红,哪里还有过去那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说此刻的曹辉是一个疯汉也不为过
“曹统领,这是怎么啦?潞州出什么事了?”拓拔燕瞅着从马上跳下来却险些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的曹辉,向前一步将他挽住,问道
“拓拔燕,马上带领的兵马,随后回长安.”曹辉的声音嘶呀
拓拔燕一怔:”曹统领,我接到的军令是去潞州协助郭大帅镇守潞州,怎么可能去长安?再说长安哪是什么地方,岂是我能去得的?而且还是带着兵马去?”
曹辉从怀里掏出一封军令,哧拉一声展开:”看到没有?这是郭大帅给你的军令,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命令,一切行动,听从我的命令.”
拓拔燕接过这封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军令,细细地看了一眼,确认无假,这才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马上,马上集合所有部队,抛弃一切辎重,仅带一日口粮,随我回长安.拓拔燕,告诉我,三百里,一夜时间,你能不能赶到长安?”
“一夜赶到?”拓拔燕吓了一跳,”曹统领,我这里三千亲卫,虽然都是一人双马,但一夜奔行三百里,就算到了长安,岂不是也累瘫了?”
“累死了也得赶去,马上,快!”
“到底出了什么事?”拓拔燕问道
“集结军队,在路上我跟你边走边说.”曹辉一把揪住拓拔燕,厉声道
拓拔燕点了点头,看到匆匆奔过来的慕容海,道:”海子,擂鼓吹号聚兵,我们紧急开拔.”
刚刚赶来的慕容海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擂鼓吹号聚兵,紧急开拔.”
“抛弃所有辎重,只带一日口粮!”拓拔燕紧接着道
不到半个时辰,三千人,六千匹马,轰隆隆地驰出了大营,没有带走任何的辎重,连这个大营盘也弃之不顾,丢在了这里
长安,玉龙山上,曹冲端着酒杯放在唇边,已经好久没有喝上一口了,眼光一直落在远处那映红了半边天的长安城中.事情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迅速得到解决,那片火光却从南城迅速地在向着城市的中央漫延
“曹公,事情似乎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啦!”卫庄笑吟吟地道,”你真的不去看看?”
曹冲这一次没有断然拒绝,却是沉吟不语
台阶之上响起了急骤的脚步之声,曹冲转头,看向那个方向,脸色顿时大变,来人,竟然是当朝太子曹著,看着曹著那狼狈的模样,曹冲霍地站了起来
“叔爷爷,南天门造反,与周氏等勾结,数万骑兵杀进了长安城,长安城危在旦夕.”曹著几步冲到曹冲面前,颤声道
“南天门!”卡嚓一声,曹冲捏碎了手里的酒杯.难怪事情会变成这样,南天门居然与周一夫勾结到了一起,如果没有南天门的参与,周氏怎么可能在长安附近藏下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马?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真实的目的
卫庄悠悠然地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到了曹冲的跟前,”曹公,看起来你们的皇帝是遇着了大麻烦了,连太子殿下都成了这副模样了,我没有认错吧,这是太子殿下?”
曹著心急如焚,但在卫庄面前,却仍然不得不微微欠声道:”卫公!”
“南天门造反?”卫庄问道
曹著点了点头
卫庄仰天长笑,”这可真是报应啊!曹公,南天门可有三位宗师.孟眺,梅东,还有一个什么叫陶洪智吧?”
“孟眺算是一个人物,梅东嘛,也勉强,那个陶洪智,差了一点吧?”身后传来文汇章不紧不慢的声音
“人家再差那也是一介宗师.”卫庄笑咪咪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三个人如果不出现在长安便罢,一旦出现,针对的目标肯定是你们的皇帝,曹公,需要帮忙吗?”
曹冲愕然,曹著却是大喜.当下立即站了起来:”如能得卫公相助,大齐必不忘大恩.”
卫庄嘿嘿一笑,转头看着文汇章:”文老儿,你去不去?”
文汇章沉吟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去,为什么不去?咱们在这玉龙山呆了这么多扩,曹公可没有亏待我们,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现在曹公有难了,咱们自然不能袖手帮观,不就是南天门的那几个吗,咱们去拾掇了他们.”
曹著大喜若狂,向着二人连连躬身
看着曹著的模样,曹冲叹了口气,”你先下去收拾收拾,玉龙山上三千人马,聚集起来还要一点点时间,你身为大齐太子,不能这个模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叔爷爷.”曹著欠了欠身子,跟着一个侍卫走下了白玉台
曹冲转过身来,看着卫庄和文汇章,眼色大是不善
“怎么啦曹公,我们急你所急,想你所想,看你模样,还不甚满意?”卫庄笑吟吟地看着曹冲
文汇章也站了起来,与卫庄并肩站在一起:”曹公,假设说,你们的皇帝现在已经被人暗算翘了辫子,不要挑眉毛,这很有可能哦,周一夫能把事情做到这一个地步,我就不相信他没有针对你们皇帝的意图,我啊,甚至猜他最大的目的就是干掉你们的皇帝.”
曹冲心中砰地一跳,霍然转身,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长安城
“很有这种可能哦.所谓的这些军马出现在长安城的目的,只不过是分散城中所有军队的注意力罢了,而周一夫真正的目的就是干掉曹天成.”卫庄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不会在意这两万突入长安城的军队的死活.现在长安城中所有的军队,一定在四处围追堵截这些敌军并与其激战,说不定连皇宫的驻军都已经冲了出去,哈哈,这个时候,孟眺他们在内应的带领之下,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曹天成纵然也是宗师,但在几名宗师的围攻之下,只怕凶多吉少.”
“曹天成如果死了,啧啧,那洛阳那一位可就成了更多人的选择了.”文汇章鼓掌道:”不得不说,周一夫这个人啊,厉害,成害之极啊,这等谋划,世上有几人能够看破,猜透?不到真相最后揭穿的那一刻,谁都要被他蒙在了鼓里.”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借这个机会,杀了孟眺他们?”曹冲冷冷地看着二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曹公还能容他们活在这个世上?”卫庄大笑:”曹公,不是我小瞧你,他们三人联手,别说是曹天成了,就是你,能逃出一条性命就算不错了吧?但如有我们相助,那斩杀他们以儆效尤可就轻而易举了,像我和文汇章这样的打手,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请到的哦?”
曹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多少年了,他已经没有体会过像现在这样有些六神无主的感觉了
他不得不承认,文汇章与卫庄二人说得是有道理的,兴许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周一夫一手策划出来的,而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皇帝曹天成
曹天成一死,大齐便会变天.毫无疑问,曹云将会成为更多人的选择,而不是曹著.这,或者便是周一夫最想要的,现在曹云人在洛阳,就在周一夫的手里,如果更多的人选择了曹云,那岂不是说,大齐朝廷将不得不与豪门世家妥协,曹天成这十余年来的努力,将全部毁于一旦,大齐就将重新走回过去的老路
这件事,曹云参与了吗?
曹冲的手在微微颤抖
脚步声匆匆的响起,换好了全新甲胄的曹著急急地走了过来:”叔爷爷,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看着年轻而又稚嫩的曹著,曹冲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与曹云真是没得比啊!如果曹天成当真已经没了,只怕大齐的绝大部分人,绝不会将宝押在他身上的
他看着卫庄与文汇章:”走吧,这件事了,你们二人便也走吧,咱们之间的事情,就算两清了.”
卫庄点了点头:”说实话,在这里一住这么多年,倒还真有些感情了,那件事,到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看起来呢,也够呛,李清大帝留下来的东西,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解不开了,那倒不如放开,去四处走一走,看一看.文老头儿,怎么样?瞧着咱们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这天下,还有太多的地方没有去看一看呢?”
“上得九天揽明月,下去深海抓蛟龙,卫老儿,咱们这大半辈子都为俗事所牵,你为了前越,奔前跑后,终是没有挽救过来,我呢,在上京城一住几十年,就是为了一句诺言,但现在看起来,楚国也要完蛋了,没了这些俗事牵挂,咱们也就好好的为自己再过上些年头,曹老头儿,你去不去?”
曹冲苦笑
“他还是算了吧!”卫庄摇头道:”齐国啊,现在眼看着快成一锅粥了,他这个皇室弟子,曹氏现在辈份最高的老祖宗,放得下,走得开?”
“你们与明国的秦风都渊源颇深,我既然放你们离开,你们不去明国?”曹冲问道
“去干什么?”卫庄失笑道:”咱们两人,除了这一身武道修为还能看,还有什么?看了周一夫这一次的谋划,我心里发寒呐,论武道,咱们这里三个人,能与我们比肩的屈指可数,可要论玩心眼儿,咱们玩得过人吗?文老头儿,你说是不是?”
“不错不错!”文汇章点头道:”我亦有同感,周一夫这一次的谋划,可真是把我给惊着了.秦风那小子,也不算什么好鸟儿,心机深沉着呢!不声不响地十来年,便灭了越国,秦国,现在楚国也已经摇摇欲坠,我在上京城一住几十年,答应闵威守护楚国社稷,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秦风那小子将楚国覆灭在我的眼前,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走得远远的好.”
曹冲凝视着二人,展颜一笑,”好,既然如此,哪咱们就走吧,做完了这件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如果我还能活得更久一点的话,或者还会去找你们.”
“如此说定!”三个白发老头对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
战鼓声声响起,玉龙山三千驻军聚集在一起,向着长安城方向疾驰而去
长安城中,龙镶军另一员副将娄海潮心急如焚.天色已经快亮了,但现在,他还是没有发现太子曹著和副将曹天青的踪影,在最终得到曹著与曹天青二人去了南城巡视的时候,一颗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了
南城,就是叛军进城的地方,数万叛军的铁蹄之下,太子与曹副将随身只带了那么一点人马,如何能得脱?
长时间联系不上这二人,娄海潮只能自作主张地向一支支部队下达了命令,但很显然,他不是曹著,也不是曹天青,虽然同是副将,但曹天青才是拿主意的那一个,现在,他的命令果然不太好使,有的部将听命向着皇宫方向靠拢,不再理会那些突击的叛军,但有的部队却仍在自主出击,寻找堵截那些叛军
娄海潮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叛军的行为极其古怪,最初的时候,他们似乎是要一股作气的冲向长安城的中枢所在,但在冲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突然分成了无数股,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龙镶军虽然稳住了阵脚,但却也被这些叛军分化成了无数股
娄海潮决定不再理会眼前的叛军,他决定率领他的部下向着皇宫靠拢,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眼前的种种都透着一股股的诡异
一路飞驰,娄海潮终于赶到了皇城之前,在哪里,已经有数支龙镶军开始集结,皇宫内,仍然显得很是平静,这让娄海潮稍稍平静了片刻
但下一刻,皇宫之内,如同霹霹般的暴响起便响彻在他的耳边,他顿时惊呆了.作为一个九级上的高手,他能清楚地分辩出那是宗师级的高手在全力动手之时才能爆发出的动静
皇宫之中,只有陛下一个宗师,能与陛下动手的,除了刺客,还能有谁?
他纵马冲到皇城之前,大声吼道.”开门.”
皇宫之内,一片混乱.皇城之上一名将领有些为难地看着娄海潮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你们都得死
(兰永传,文耀武一直在鲜碧松军中,这个后面会有交待,蒋通是田汾的护卫,写这个的时候将他与陶智海搞混了,至于陶洪智与陶智海是一个人,惭愧,我记错名字了,关于文章之中出现的谬误,我正在联系责编修订,感谢冰懿00009兄弟指出的这些问题,我会找出时间全都改过来.再一次感谢兄弟指出我的问题)
将领不敢开门,哪怕他认得娄海潮,这是规纪,没有皇命,开了城门,这外头这么多的军队一涌而入,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他怎么担待得起
“你聋了吗?”娄海潮狂怒不已,自马上一跃而起,人在半空中将手中佩刀重重地插在城墙之上,脚尖在刀上借力,一跃而上
“娄将军!”那将领大惊失色,娄海超却不理他,只看向皇宫之内,此时皇宫之内已是喊杀声如潮,依稀可以看到灯光通明之处,一队队的宫卫正向着御花园方向扑去
“开城门!”他霍地转过身,双眼血红地看着那名将领,”你看见没有,皇宫之内进了敌人,宫内没有多少宫卫的.”
那将领抖抖擞擞,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下达了命令,”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在龙镶军的面前打开,骑兵们一涌而入
娄海潮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他的战马心有灵犀地恰好出现在他的胯下,他便带着这些骑兵,狂潮一般地涌入到了宫中
城楼之上,那名将领双脚酸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娄将军,你可千万不要是造反的啊,不然我一家子可就都跟着你交待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面前一下子多了三个人.他揉了揉眼睛,看着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们是谁?”他大惊失色,一跃而起手搭上腰间刀柄,便欲抽刀
但刀还没有出鞘,三个老头早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好像,好像是老王爷.”将领拼命地揉着眼睛
大量龙镶军涌入皇宫,让本来已经乱成一团的皇宫更加混乱了,到处都是人嘶马叫之声,娄海潮不管不顾地一路向前,或者此事过后,他会因此而获罪,但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他纵马出现在了御花院中,看到的却是让他惊心魂魄的一幕,他们的皇帝,曹天成,如同一只纸鹞一般的被击得高高的飞了起来,下面,一道明亮的剑光正追逐而来
不假思索,他手中的佩刀化作一道寒光,凌空飞向那道剑光,在刀光被那剑光击成一团明亮的光点之时,他已经取下了背上长弓,弓步立于马上,吐气开声,一箭连着一箭,向着那道剑光连接不断地射去.虽然不能击落那道剑光,却成功地让那道剑光缓了下来
啪哒一声,曹天成像一只破口袋一般地摔在地上,不见一点声息,先前赶来的宫卫根本无法插手这个层次的战斗,此刻却是风一般的扑了上去,抢了曹天成便向后退去
马蹄如雷,一队队的龙镶军赶到了娄海超的身后
“放箭!”娄海超狂吼道
袭击皇帝的那三个人,他都认得,孟眺,梅东,陶洪智,三位宗师,如果让他们趁着己方混乱冲了进来,那不谛于是一场屠杀
所有赶到场的龙镶军,不假思索地提起长弓,雨点一般的羽箭向着前方那三人狂射而去
“后军续射,前军列阵.”娄海超举起长弓,大声下令
马蹄纷乱,一队队的龙镶军跟在娄海超之后,开始列成冲锋阵形
孟眺看着已经列成阵势的龙镶军,再看着还在源源不绝地冲进来的龙镶军,不由摇了摇头,”走吧!曹天成中了毒,又挨了我一拳,就算还能再苟颜残喘几天,也绝对活不太久了.”
他可不想与列成阵形的大军交手,即便他们有三个宗师,一旦被这些不要命的大军缠上,那下场必然也不可能美妙
三人身形微动,向后飞退,后退之际,孟眺举拳,向着御花园的荷塘遥遥一击
下一刻,荷塘中厚厚的冰层就如同一张地毯一样被整个的揭了起来,在空中砰然炸响,无数冰屑横飞,雪粉狂舞,冰下的池水就好像被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砸了下去,无数水花飞溅而起
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了飞舞的冰块,雪粉以及无数水花,而那三人,早已经失去了踪影
“圆阵,保护陛下.”娄海超根本就不像去追对手,他们想逃,根本就追不上.此刻,更重要的生死不知的皇帝陛下
龙镶军一层又一层地将那批内卫包裹在了其中,娄海超翻身下马,大步而入,一名侍卫正单膝跪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正是皇帝曹天成,看到娄海超进来,六神无主的眼睛,总算是闪过了一点点希望
娄海超在曹天成的面前半跪了下来,只看了一眼七窍流血的曹天成,一颗心便无限的向下沉去
“太医,马上宣太医.”他突然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孟眺三人很轻松地在皇城的屋顶之上掠走,此时,整个长安城中一片大乱,根本就不可能集中起太多的军队来围堵他们,人来得少了,于他们而言,根本就等同于没有
“门主,这一次得手,周一夫那老狐狸答应我们的东西,真会兑现么?”陶洪智问道
“当然,现在以及以后,他们更需要我们的支持.”孟眺轻松地道
“那个老狐狸的话,我们不可全信,门主,回去之后,我们还要多做些功课,要是他敢翻脸,那我们也就不用客气.”梅东道
“这是自然.”孟眺大笑,笑声刚刚响起,却如同被扼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陡然便停了下来,在前方的屋角处,陡然之间便多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正笑咪咪地看着他
“孟门主,多年不见了!还记得老头子否?”
“文汇章!”孟眺惊呼出声
前方另一处屋脊之上,卫庄悄无声息的出现,伸手掸了掸了袍子上的雪花,扬声笑道:”孟门主,卫某有礼了.”
孟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二位,此是齐国内事,与你们无关,何苦牵涉其中?”
“说内事亦可,说全局也罢,总之,我们答应了一个人,得将你们留下来,你们刺杀了齐国皇帝,想这样走了可不成.”文汇章笑吟吟地道
“答应了谁?”陶洪智大声问道:”他给了你什么,我们自然能翻倍给你,文汇章,齐国皇帝活不成了,新的皇帝将在洛阳出现,我们能给你意料不到的东西.”
“他们答应了我!”身后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曹冲出现在三人的背后,”皇帝活不成了,你们也就活不成了.”
孟眺脸孔一阵扭曲,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曹冲会出手的问题,可即便是曹冲出手,他们三人联手,亦是可以稳稳取胜的,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卫庄与文汇章会与曹冲联手
这三人,与当年的李挚一起,被称为当世四大高手,便是楚国万剑宗的毕万剑,也要往后排,当年明国谋算李挚,出动了三位宗师,其中便有毕万剑,却仍然没有将李挚当场杀死,而是让他杀出了重围,现在他们三人,却对上了与李挚同样份量的另外三人
“受死!”曹冲不想再与他们多说半句废话,凌空而来,举拳便击
文汇章与卫庄二人大笑声中,也是各自迎向了对面三人中的一个
曹冲找上的是孟眺,文汇章对上了梅东,卫庄对面的,却是陶洪智
同样都是宗师,但宗师之间,境界也是相差有天地之别,六人之中,最先遭殃的便是修为最弱的陶洪智
这位宗师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虽然是宗师之境,但与同境界的人交手,是打一场输一场,第次在高湖被楚国万剑门的傅抱石打得狼狈而逃,第二次碰上了贺人屠,险些没逃回一条命来,这是第三次碰上同为宗师的对手,但眼前这人,比起傅抱石和贺人屠来,却是更高了一个层次,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未过十招,便被卫庄一拳击在胸腹当中.卫庄所修习的碧海生潮何等凶悍,陶洪智立时当场毙命
梅东没有多撑多长时间,陶洪智被击毙之后不久,他的剑便被文汇章断掉,人也如同一只断线风筝一般,从屋脊跌落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孟眺的修为比这二个高了许多,但他面前的曹冲修为更高,此时更是满怀愤懑,拳拳迫人,式式夺命,而陶洪智与梅东的落败身死,更是让孟眺心慌意乱,没撑多久,便被曹冲一掌印在脑门之上,顿时整个脑袋便如同一个西瓜一般被打得稀乱
三人各自杀掉一个宗师级的高手,便如同杀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般,曹冲得手之后,袍袖一指,转身便走,文汇章与卫庄两人却也是联袂跟上,于他们而言,这是一场大热闹,可不得不看
曹天成已经被移到了一间偏殿当中,数名便在宫中偏殿值更的太医,此时束手无策地看着躺在榻上的曹天成不断地喷出血块来,经验丰富的这些太医,包括娄海潮在内,都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的皇帝,即便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是没得救了
曹冲一步步走进了偏殿之内,屋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曹冲走到榻前,凝视着榻上的皇帝,身边,卫庄也走了过来,卫庄深通医术,但也是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没救了!”他对曹冲道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遗命
躺在床上的曹天成双目紧闭,面若金纸,如果不是仔细探察,那微弱的呼吸几乎无法感觉得到,曹冲凝视着这位统冶了大齐的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位侄儿才能也是有的,志向也是有的,也不乏手段,但终究还是操之过急了一些。大齐之殇,百余年来日积月累,早已病入膏肓,他想治病,让这具庞大的躯体重新健壮起来,奈何这具身体却太弱了,虚不受补,曹天成的药下得太猛了一些,终于将自己也药倒了。
但仔细想来,这一切,其实也怪不到曹天成,明国上升的势头太过于凶猛,在大齐多次试图打压未果的情况之下,曹天成只能力图改变大齐本身的现状,以求在未来与大明的较量之中占得上风。
明国已经灭了秦国,眼见着便又要吞并楚国,而更让齐人忧虑的是,大明那一股欣欣向荣,万众一心,一呼百应的态势。
国再大,心不齐则力不聚。如果不能改变大齐现在朝廷与地方割裂,皇室与世家背心的局面,在未来的某一天两国最终兵戎相见的时候,必然会因此而吃大亏。
皇帝并没有做错,但他失败了。
失败了就是原罪!失败者是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来进行申诉的。
“你们下去吧!”曹冲挥了挥手,对屋内的人说,“曹著留下来。”
屋内诸人一一躬身退下,所有人都明白,曹冲这是要让曹天成安排后事了。
看到仍然站在一边的卫庄与文汇章,曹冲一瞪眼睛道:“二位,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不方便与闻吧?”
卫庄耸耸肩,与文汇章两人无所谓地也退了出来。
曹冲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握住曹天成的手,一股浑厚的真气输入进了曹天成的体内,另一只手屈指在曹天成几处穴道一弹,躺在床上本来一动也不动地曹天成身体微微一震,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了开来。
“皇叔,我输了。”曹天成一眼看到面前的曹冲,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父皇,我们还没有输!”跪在榻前的曹著猛然抬起头来,道:“父皇,长安城中的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龙镶军正在反攻,叔爷爷带来的玉龙山守军也加入了进来,杀进城来的叛军已经被扼制住了,天一亮,我们便能发起反攻了。”
曹冲叹了一口气。
“著儿,我死了,这局棋就已经输了。”曹天成不无遗憾地道:“这一场谋算之中,我终是输给了周一夫。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早就与南天门勾结到一起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是灯下黑了啊!”
“父皇,你不会死的,你只不过是受了伤而已,有叔爷爷在此,一定能治好你的。对了,明国的舒畅不是有神医之称么,儿臣马上派人去越京城请了他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把他请来。”曹著大哭起来。
曹天成摇了摇头。
“皇叔,这件事情,曹云是被蒙在鼓里,还是亲自参与了策划?”他问道。
“我不知道。”曹冲摇摇头,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道:“以我对曹云的了解,他或许也应当是被周一夫利用了。”
“那就好,那就好。”曹天成竟是松了一口气。“皇叔,我还有多少时间?”
曹冲神色黯然地道:“你先是中了奇毒,接着与孟眺三人恶斗,这奇毒便顺着你的真气流遍全身,最后又挨了孟眺一拳,彻底让你失去了自保的能力,眼下奇毒已散入七经八脉,深入脏腑,孟眺那一拳,也断了你所有的生机,现在只不过是靠着我的一股真气维系着,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你有什么要安排的,便赶紧安排吧!”
此语一出,曹天成谓然长叹,跪在榻前的曹著却是放声大哭。
“叔爷爷,不是这样的,叔爷爷一定能治好父皇的。”
曹冲一言不发,曹天成看了一眼涕泪交流的曹著,叹道:“痴儿虽有孝心,但却不是能托付大事之人。皇叔,我死之后,你带走他吧。”
“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你决定让著儿继位,我便能保他平安。”曹冲道。
“著儿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磋磨,怎么扛得住异日的惊涛骇浪。皇叔,此刻我的脑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大齐的改革历经近十年,时至今日,终于要因为我的死去而半途夭折了。著儿如上位,则洛阳那边必然不肯善罢干休,内战仍然不可避免,纵有皇叔力保,也不过是徒然消耗我大齐国力罢了。既然如此,不如遂了他们的愿,也让大齐多保留一些力量。”
“父皇!”曹著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曹天成。
“著儿,你不要有什么怨念,这不仅是为了大齐着想,也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曹天成声音微弱:“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现在,谁坐在上面,都是坐在火山口上,你没有那个能耐能镇住整个局面,如你继位,大齐必然四分五裂。”
曹冲伸手按在曹著的肩头:“著儿,你不是你的父亲,你父亲在时,朝臣,军队自然会毫无疑问地选择站在你父皇这一边,但你不行,你如果上台,他们则会选择另一边,到时候别说你这个位子坐不稳,便连性命也保不住,只有从一开始便退避三舍。”
“那,谁将坐上这个位子?”曹著咬牙道。
“这个问题,你还用问吗?”曹天成苦笑道:“稍后我会拟下旨意,废除你太子之位。”
“是曹云吗?”
“对,是曹云,眼下也只有他,才能迅速地捏合两方面的力量,也只有他,才能得到两方面的信任从而稳定朝局。”曹天成点头道。“也只有他,才能带着未来的大齐扛住所有的惊涛骇浪。著儿,你远远不是秦风的对手。”
曹著低下头去。
“有你叔爷爷护着你,你性命无忧。等到曹云回到长安,以他的性子,也必然不会为难你。从此以后就跟着你叔爷爷在玉龙山好好地呆着吧。”曹天成道:“这是父皇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你能平安地活下来。你,下去吧。”
曹著步履沉重地退出了偏殿。
“皇叔,还要劳烦你为我拟旨了。曹天成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交到曹冲手中:“玉玺在我书房之中,仍然放在那个地方,皇叔稍后,自去取出盖好便是。然后便将其交给曹云吧。”
曹冲点了点头:“可是这件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如果曹云在洛阳被周一夫等率先拥立为皇帝,你这份诏书,可就成了一张废纸了,因为曹云那就是明目张胆地篡位夺权,必不为长安诸君所容。”
“这也是我作茧自缚啊,这一辈子,我最忌惮的便是这位堂弟,这一次与田汾谋划也是想着一石二鸟,曹云在洛阳一旦登上皇位,就此背上了洗不清的骂名,我也彻底地可以放下心来,现在,倒是要为难了。还请皇叔拿着旨意,一定要在阻止他在洛阳登上皇位。”曹天成喘息着道。“此去洛阳,以皇叔的脚程,想来是赶得及的,曹云,恐怕也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成为周一夫他们的工具,他不拖到最后时刻,一定不会就范的。”
“好。我一会儿马上启程赶往洛阳。”
“田汾也在洛阳,隐藏于军中。”曹天成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曹冲怒道。
“皇叔不必怪他,田汾已经是竭心尽力了。这是我的问题,无关他事。”曹天成微微摇头:“他是有用的,将来曹云也必然会用他,有了他,才会稳定现在的朝廷诸臣。”
偏殿之外,随着龙镶军稳住了局势,赶来的朝廷大臣愈来愈多,所有人都焦急地看着紧闭的偏殿大门,皇帝肯定是性命不保了,后事如何安排,那是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
天边终于露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曹冲步履沉重地从偏殿内走了出来。
“皇帝驾崩了!”曹冲声音虽低,但外面所有的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卟嗵一声,曹著放声大哭着跪了下去,在他身后,一排排赶来的大臣,依次跪了下来,周围,守卫着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跪了下来。
能在此时赶到皇宫中来的,无一不是曹天成亲手提拔起来的干练之臣,曹天成的死,自然让他们如丧考纰,而更让他们担忧的是,曹天成的死将所影响到整个大齐的政治局面。
果然,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曹冲便展开了手中的第一份遗旨。
让众人大哗的是,这第一份遗旨,居然是废除曹著太子位。
已经提前知道的曹著垂泪叩头谢恩。
第二份,便是一系列的临时的人事安排,亲王曹冲再一次从幕后走到了幕前,担任慑政王,总慑朝政,只到新皇登基。
而此时,在长安城外,一支不眠不休狂奔而至的骑兵正喘息着换马,披甲,重新检视着配备的武器,拓拔大旗之下,拓拔燕与曹辉两人并肩而立。
“长安还在战斗!”曹辉欣喜万分。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得意
(找编缉要到了权限,可以抽时间修改以前的谬误了.)
天刚蒙蒙亮,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的周一夫悠哉游哉地起了床,在丫头的服侍之下穿上了簇新的袍服,洗了脸,又美美地喝了一碗小米粥再加上一小碟青菜,满足地咂巴着嘴巴站了起来,年纪大了,大鱼大肉是吃不得了,一碗小米粥便足以让他很快活了
走出房门,仰头看着天空,微笑着对左右道:”难得的好天气啊,看来老天爷也知道今天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日子啊!居然也赏了一个脸,多日未见的太阳出要出来露脸了啊!”
“这便是天命所归啊!”左右纷纷奉迎
周一夫大笑:”走,去看看我们的陛下吧,昨天晚上我们的陛下睡得可好?”
“回老大人,陛下一夜未睡呢,带着一大家子守岁呢,后来还带着孙儿辈的出来爆竹呢,看起来是很高兴的.”一名随从笑着回答道
听了这话,周一夫的脚步微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左右都是伶俐人儿,周一夫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情绪上的变化,众人却都是能感觉得到,一时之间,都是觉得莫名所以,难道陛下高兴不好吗?难不成如丧考纰才正常?
沉默之中,众人已经走到了曹云一家人所居住的宫殿之前,看了看左右,周一夫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在这里候着,我去见陛下.”
缓缓地走进大殿之中,偌大的一张长桌之上,琳琅满目地摆着不下数十个菜肴,但却只有曹云一个人在慢慢地喝着稀粥.其它人一个也不见
看见周一夫走进来,曹云微微一笑,将碗里的稀粥喝干,居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将碗内的残渣舔得干干净净,这才放下了碗
“陛下如此节约粮食,当为天下表率.”周一夫不动声色地在曹云的对面坐了下来
曹云摇头,”非也,非也.曹某从来就不是一个这样的人,自小金枝玉叶,纵然身在军中,也从来没有在吃食之上吃过什么苦头,什么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大锅里搅马勺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吃不下而已.纵然还不会有何不食肉糜这样昏聩,但节约这个词,从来没有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过.”
“那陛下今日?”周一夫坐直了身子,缓缓地问道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不过一想到是人生的最后一顿饭,不免便想多吃一点,如此而已.”曹云脸上露出一丝丝微笑,显得有些诡异
周一夫身子往后一靠:”陛下这是说什么话,今日是您荣登大宝的日子,以后大齐您便是天,说一不二,日子还长着呢,大齐将在您的带领下,再一次的走上辉煌,一统天下.”
曹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上身前探,凝视着周一夫,”周一夫,时至今日,你为什么还如此笃定地跟我说这些话?以你的智慧,不会猜不到我的用意吧?”
周一夫微微一笑:”为什么不笃定呢?陛下,你去大明看过,想要大齐强盛起来,并不是只有曹天成想要走的这一条路的,我们也能走那一条路是不是?不过可惜的是,曹天成根本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啊.所以我们只能另起炉灶,选择一个愿意给我们机会的人,陛下,您就是我们选定的人啊.”
“社稷重器,居然是由你们来选定,周一夫,光是你说出这一句话来,便足以证明,皇帝的选择并没有错,不诛除了你们,大齐便永无宁日,永无真正强大的时候,在未来,也必然会在争霸天下的时候败下阵来,因为你们永远不会做到同国共荣共辱,休戚与共.”曹云霍地站了起来.”得势之时你们抢功在前,失败之时你们会第一个站出来出卖这个把你们养肥的国家.”
周一夫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陛下,你似乎忘了,曹氏,当年也是豪门世家中的一员.”
“那时的大唐皇帝荒淫无道,我曹氏取而代之,并没有什么过错.”曹云冷笑道.”所以周一夫,今天没有什么登基大典,也没有什么新的皇帝,你死了这条心吧!在你把我抢到手里的时候,其实便已经为你们敲响了丧钟,那些我亲手写下的每一份召兵令,就是你们的一份份摧命符,他们不是来奉迎我登基的,他们是来洛阳平叛,来诛除你们这些叛贼的.”
曹云仰天大笑起来:”我之所以与你虚以委蛇到今日,不过就是为了麻痹你们而已,到了今日,所有的兵力布置都已经到位,就在昨天晚上,攻击的命令我也已经下达并传送了出去,实话告诉你,不单单是洛阳城下的兵力,外围还有六万龙镶军,现在也正在向洛阳逼来,将你们这些叛贼聚集到洛阳然后一鼓而歼之,正是我与皇帝,首辅一齐商定的策略.”
周一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突然停下脚步,”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仍然选择与你合作,亲王殿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到周一夫的神色,曹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却又想不出那里有纰露
“亲王殿下,你在利用我们想要奉迎你为帝的心思利用我们,你很清楚我们知道你在大齐军中的影响力和皇帝对你的忌惮,你们便利用这一点想反过来利用我们.”周一夫笑了笑,走到桌边,双手按在桌上,上身前探,逼视着曹云:”亲王殿下,我都清楚,我都知道,我在玩阴谋诡计的时候,亲王殿下你还在玩泥巴呢!哦,是了,您是高贵的亲王,是不会玩泥巴的.应当是骑着小马,在御花园里挥舞着小刀.”
曹云震惊地看着对方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我也是懂得呀!”周一夫继续道:”我们根植于大齐,大齐荣则我们荣,大齐完了,我们也差不多完了,数百上千年的荣耀也将随之完蛋,当然,也许再过上几代人,我们会再一次的崛起,但如果不沉沦这几代人,自然便是最好的.所以,我们不管怎么样,也是要搏一搏的.”
“你想说什么?”曹云沉声问道
“我刚刚说,你利用我们想将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吸引到洛阳来,而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想将大齐的精锐兵马,特别是驻扎在长安城中的龙镶军都吸引到洛阳来.”周一夫微笑地看着曹云:”瞧,现在我们都达到目的了,不过这样一来,长安城可就空虚之极了啊!”
曹云面色陡变,双手微微颤抖,”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在欺骗我?”
“彼此彼此.亲王殿下不也是在欺骗我吗?”周一夫呵呵笑了起来:”亲王殿下在军事之上的造诣,这天下能与你相比美的屈指可数,能不能算一算,我这么做是想干什么呢?”
“攻打长安,你在长安附近藏了一支兵马,南天门,一定是南天门,也只有南天门.”曹云失声惊呼起来
周一夫冲着曹云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军神,了不起,一语中的.”
“南天门,居然会被你说服背叛朝廷!”曹云失神地道
“亲王殿下,南天门虽然是宗门,但他们,又何尝不是我们大齐顶级豪门世家之一呢?而且他们不是一家,而是很多家的集合,南天门的高层,那一个不是坐拥良田万倾,家财巨万?”周一夫大笑道:”他们披着江湖的外衣,但实则上却也是与我们一样的啊!今日曹天成对我们动手,来日难道就不会对他们动手?孟眺是很有远见的人,不需要我费什么劲,他便能看清这一点,所以啊,从两年前开始,这一计划便开始推行了,一批批精锐的兵马,化整为零,一点一点地进入到了南天门的地盘,我们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再青龙山南天门藏了两万人马啊.亲王殿下,你不知道,为了维持这些人的开销又不引起朝廷的注意,我们可谓是费尽了心血啊!”
曹云的脸色变得惨白
周一夫得意地转身看着门外:”这个时间,他们应当已经攻进了长安城,拿下了皇宫了吧,亲王殿下,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便已经拿到了龙镶军在长安城的布防图,一支分散在长安各处的军队,即便再强悍,又有什么用呢?仍然还是会被各个击破的.”
不等曹云说些什么,他又接着道:”当然,这还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孟眺,梅东,陶洪智,还有杀门的另外一人,在事发之时,会被人引进深宫之中,他们的目标是曹天成.”
咯嚓一声,曹云生生地掰断了一截桌面
“如果说长安城中的龙镶军还有一搏之力,甚至有力量发起一定的反攻的话,我认为曹天成活命的希望几乎没有.”周一夫得意地看着曹云:”所以亲王殿下,现在曹天成,曹著这些人,都已经成了死人了.大齐,已经没有皇帝,也没有太子了.亲王殿下,你说说,这个时候,除了你出来拯救大局之外,还能有别人吗?你现在确定还要与我们在洛阳大战一场?”
“洛阳这一战,我们也许会输,但长安现在却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更重要的是,你还在城里,那些城外的大军,一旦知道曹天成死了,他们还会死命与我们作战?那些奉你命而来的军队将领,会不会认为你更适合成为大齐的新皇帝呢?”周一夫大笑起来:”瞧,到得最后,我们与他们,终是殊途同归.”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曹云脸色铁青,冷冷地道:“你休想得逞!”
“堂堂大齐军神,说这样的话,便已经是心虚了,这也证明了你也认为我的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周一夫笑吟吟地道。“亲王殿下,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是既能解决我大齐现在国内主要矛盾,又能尽可能地保住元气不伤的办法吗?瞧,较量就限定在长安城内,双方投入的力量不过只有一两万人,对于大齐来说,九牛一毛而已。这么小的投入,却能解决大齐的矛盾,这样的回报,去那里找来?”
“真的解决了大齐的矛盾吗?”曹云看着对方:“不,一点也没有,该存在的还是存在。”
“亲王殿下,有些事情,老夫认为还是慢慢来才行,时间才是最好的良方。暴虐只会让问题更严重。只要亲王殿下登上了帝位,那么我们是愿意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的。”
“让步?你们会交出地方的控制权吗?你们会吐出兼并的土地吗?你们愿意向朝廷缴纳商税吗?”曹云摇头:“不,你们不会愿意的。”
周一夫沉默了片刻:“亲王殿下,我们可以做出很多的让步,但有些东西是不能退让的,否则,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我们愿意团结在你的周围共建一个强大的齐国,但前提条件却不是拿我们成为垫脚石。”
“所以,就是没得谈了。”曹云吐出一口浊气:“既然是这样的话,不管是曹天成还是我,都不会与你们谈的。还是只有一条路而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曹天成已经死了!”周一夫冷然道。
“不管你所说的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事实,在这一点上,朝廷绝不会与你们妥协的。”曹云注视着周一夫:“如果你弄不清楚这一点,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所谓的妥协,就是要踩在我们的尸骨之上吗?”周一夫怒道:“难道你也想将齐国变成一片废墟?”
“齐国不会变成一片废墟。”曹云道:“你们如果不投降,洛阳倒的确有可能变成一片废墟。周一夫,日出之时,便是进攻开始的时候,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对峙片刻,周一夫突然笑了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还是会穿上皇帝的冠冕。成为新的大齐皇帝,等到长安的消息传过来,城外的那些军队,自然会有所选择。”
“我不会。”曹云断然道。“除非你把我的尸体之上套上皇帝的袍服,不过我想,那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亲王殿下,你就不会你的亲人们考虑考虑吗?你那一双孙儿,真是可爱极了。”周一夫眼中空露着寒光,“咱们都是身份高贵的人,虽然这么说有些穷凶极恶,不太体面,但你不要逼我。”
曹云闭上了眼睛,对周一夫的威胁丝毫不加理会。
周一夫瞪视了曹云片刻,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霍地站了起来,以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几步冲到了内堂的门前,推开紧闭的大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都凝结在了一处,从外到内,如坠冰窖之中。
屋里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妃躺在床榻之上,面容安详。而在榻前,整整齐齐地躺着数个人,赫然便是曹云的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儿。
他们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只是脸色却是灰白色的。他们看起来极是安祥。
周一夫只觉得股股凉气从脚底板下嗖嗖地往起冒,不由得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那个随从所禀报的事情。
亲王殿下很开心!
亲王殿下和家人们一齐在守夜!
齐王还和两个孙儿一起在殿外烧爆竹!
他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回到了曹云身边,血红的双眼瞪视着曹云:“你何其歹毒?”
曹云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看着前方一步之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曹氏一门,天皇贵胄,岂能受别人威胁而忘且本心。我曹云一脉,宁可死,亦绝不会乱臣贼子。”
轰隆一声,周一夫猛然掀翻了桌子,杯子碟子碗跌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砰砰的乱响之声。
“那你怎么不去死?”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当然也会去死,不过不是这个时候。”曹云讥笑地看着周一夫。
室外,久违的太阳光终于将他的第一缕光线倾泄了下来,从大门内透进来的阳光,将主位之上的曹云映得熠熠生辉,金灿灿的犹如神人,背对着阳光的周一夫,却似乎是来自地狱之中的阴影。
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了隆隆的鼓声,依稀有呐喊之声隐隐传来。
“周一夫,战争开始了。”曹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别指望什么登基大典,也别指望着我能弥合双方的裂痕,因为进攻的命令就是由我下达的。”
周一夫身子摇晃了一下,霍然转身:“来人,保护好亲王殿下,不许任何人接近,亲王殿下一饮一食,都需仔细验看。”
“遵命!”殿外,数名侍卫应声走了进来。
曹云大笑:“周一夫,你尽管放心,曹某人是不会自杀的。”
周一夫不再理会曹云,大步出殿,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他怎么也想不到曹云居然如此决绝,他亦视豪门世家为洪水猛兽,不除之不甘心,而且为此不惜付出全家人的性命,也不惜让齐国陷入大规模内战的风险。
他现在唯一指望的便是曹天成完蛋的消息迅速地传回到洛阳来,这个消息,足以让城外的朝廷军队躇踌不前,足以让龙镶军陷入慌乱,曹天成的死讯会让战争暂时停歇下来,从而给双方再一次带来和谈的机遇。
曹云当然不能死!即便他不肯合作,对于自己而言,那也是一张可以好好利用的牌。
洛阳城外,战争已经开始了。
长安城内,战斗却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曹冲带来的玉龙山三千守军的加入使得在战斗初期受创颇为严重的龙镶军终于维持住了均势,他们终于守住了半边长安城,到了天色初明的时候,曹辉,拓拔燕带来的三千骑兵的加入,则成了这场战事的转折点。
攻入城中的叛军主力被击溃。朝廷军队开始了反攻,并且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开始收复着失地。那些曾经在黑夜之中如同幽灵一般出没的杀手们,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在黑夜之中他们是王者,但在大队的官兵面前,他们与一般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凡一冒头,立刻便受到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个人的武道修为再好,在集团的打击面前,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拓拔燕与娄海潮兵分两路向残存的敌人发起反攻,曹辉的归来,也让没有指挥陷入各自作战的鬼影谍探们终于有了主心骨。他们配合军队,搜捕刺客。南天门孟眺,梅东,陶洪智的被杀,让配合叛军作战的南天门部众陷入到了恐慌当中,这些武道修为相当不错的家伙,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作了鸟兽散,趁着天黑,绝大部分已经逃之夭夭了。这些人的逃亡,也让鬼影省出了绝大部分的力量。要知道,这些人虽然不足以撼动大局,但在小范围的单兵作战能力和破坏力却是极其强悍的。
曹天成死了,但消息却被限制在极小的一个范围之内,曹冲携带着曹天成的遗旨赶赴洛阳,曹辉被留在洛阳主持大局。
一条条命令从长安皇宫之中发出,六神无主,惊惶不安的长安各部各衙残存的官员们也终于有了主心骨,开始了虽然慌乱但却仍然有序的补救工作。
随着叛军的节节败退,长安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吓得魂不附体的长安百姓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户,看着残破不已的街道,有的庆幸自己的家得以保全,有的却在痛哭,在这场短而急促激烈的战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但此时,显然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际遇。
战斗仍然在继续!长安城中仍然是一片兵慌马乱的迹象,而皇宫之中,则已经灰复了平静,停放曹天成遗体的宫殿,此时被龙镶军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别说是一般官员,便连后宫妃嫔们此刻也被勒令呆在自己的宫殿之中不得踏出半步。
曹辉抱膝坐在高高的门槛之上,身后殿内的床榻之上,便是曹天成的遗体。他现在很担忧,曹冲不仅带着曹天成的遗旨,还将曹著也带走了,这一夜发生的一切,让曹辉完全乱了阵脚,他想不到曹天成会死,也想不到曹天成的遗命,居然是将皇位传给曹云。
他不仅忧心着大齐的未来,也忧心着自己的未来,当然,还有岳父的未来。不管是岳父田汾,还是自己,都是曹天成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新皇登基,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吧!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改旗易帜
雄鸡一唱天下白
当天边露出第一缕曙光的时候,鸡啼声声,狗吠阵阵,逐次响彻全城,城市的活力便在这鸡鸣狗吠之声开始了新的一天
厚重的城门便随着晨光亮起黑暗褪去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地被士兵们推开了,早已候了多时的等候出城的百姓们们欢笑着一涌出城
今天是大年初一,当然是走亲访友的好时机,在城外有亲戚好友的人,一大早便准备出门去拜年.这两年,荆楚城里的日子已是渐渐的好了起来,城里谋生活的人,总是有路子搞到一些乡下很稀罕的东西,特别是来自大明的许多精美玩意儿,更是拜年之时的最佳伴手礼,像什么彩虹糖啊,果酒啊,糜费不多,但的确是楚国不多见的东西,这也就是年前大量的商船自泉州而来,这才带来了无数的明国货物.使得荆楚城中商人们的货架也格外的丰富起来
刚刚跨出城门,这些百姓们就猛然站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昨天还一片空旷的城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布满了一个个黑压压的士兵方阵
飘扬的大明日月旗对于荆湖城的百姓来说,已经不陌生,因为不久之前,才刚刚有一支部队便是打着这样的旗帜出现在了荆湖城,然后又向昆凌郡方向开拔而去.但与早前那一支部队比起来,今天出现的这些军人,肃穆萧杀之气更重,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但那股自内而外无形之中露出来的气势,却让走出城门外的百姓们一颗心砰砰乱跳,双脚竟然是有些发软,不知不觉地便退到了城墙根下,竟是不敢再向前走了
城门之外聚集的百姓愈来愈多,而守门的士兵似乎早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也一个个的持枪肃立在门洞之内,对于城外的军队竟然是视而不见
百姓们见到城上城下的军队都是如此,慢慢的胆子也终于大了起来,开始对着城外的那支军队评头论足起来
飘扬着的大明日月旗并不稀罕,稀罕的是军阵之中一左一右飘扬着的两面大旗,一面大旗之上绣着一支狼头,龇牙咧嘴,裸露在外的锋利的獠牙旁还绣着几滴鲜血,透出一股别样的狰狞.在这面军旗之下,一个个的黑甲士兵手中只有一样武器,那就是大刀.三尺长的刃,两尺长的刃,一柄柄大刀竖立在士兵面前,映着初升的朝阳,闪着耀眼的光芒,将正对着他们的那一面城墙也似乎映成了亮色
另一面大旗之上绣着一柄铁枪和一柄斧头的交叉图案,相对于另一侧的的士兵,他们身上的武器花样就太多了,每个人的背后都插着三柄短矛,腰里一左一右别着两把斧头,手里持着一柄柄铁枪
虽然装备大相径庭,但两股军队,都有着同样的一股凌人的气势,站在墙根之下看热闹的百姓们也终于慢慢地咂摸出了味道,他们在这里站得时间并不长,但已经换了好几种姿式了,有的甚至靠在了城墙之上准备好好地欣赏一下
今天荆湖城绝对有大事要发生,这比走亲访友可要带劲多了,更何况,看了这场大戏之后再去亲戚家,岂不是又多了一些让人艳羡的谈资?
他们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站在哪里,便已经感到有些疲累而不得不换个姿式来舒缓一下自己的身体,但对面的士兵,从他们出城以来,似乎就一直没有动弹过,像一尊尊木雕泥塑一般,若不是那些飘扬的旗帜,还有一个个方阵之前的几个骑马的人那马儿在不时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一些假人了
熟悉大明军队的人,只要一看这两面旗帜,其实就能明白,在城下列阵的是大明的两支老牌劲旅,苍狼营和锐金营
苍狼营是提前出发的,锐金营本来计划中是月中才会开拔到荆湖来,但因为昆凌郡的战局变化,大明加快了军队的布署速度,提前将他们送到了泉州,赶上了提前出发的苍狼营,与他们一起开到了荆湖郡城之下
今天他们将要见证一件大事.以荆湖为代表的东部五郡将正式改帜易旗
城墙之上响起了悠长的钟声,九声钟响之后,鼓声开始连绵不绝的响起,城下的百姓抬头敲上城楼之上,他们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军队之上,浑然没有注意到,城楼之上不知什么时候也站满了士兵,而他们所熟悉的荆湖郡守曾琳也带着大批的官员们立在了城楼之上,只不过他们穿着的再也不是曾经为荆湖人所熟悉的大楚的官服,而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胸前绣着飞禽走兽的官服
城楼之上的三通鼓罢,城下的军队之中,鼓声接力响起,两支军队的交接之处,一面军官手捧着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大旗大步走出,在他的身后,数排持枪的士兵斜举着长枪,紧随而止
随着这些士兵的行进,城墙之下的百姓发出了啧啧的称赞之声,从军阵的所列之处到城墙之间的这一段距离,足足有数百米,但那些士兵的行进队列如同用尺子量过的一般,笔直行来,数十人不但步伐一致,连身形的起伏也完全一致,站在最前头看的时候,倒似乎是只有一个人一般
在离城数十步的时候,士兵们在一声短促的哨音之后,停下了脚步.城内,一名军官带着数名士兵迎了出来.从对面的军官手中接过旗帜,转身,走回了城门之中
当城下的百姓们再一次看到这名军官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城墙之上,躬身,将手中的旗帜双手奉给了身着绯红大袍的曾琳
接过旗帜的曾琳稳步走到高竖的旗杆之处,伸手将旗帜牢牢地系在绳子之上.然后退后一步,目视着大旗
城上鼓声再一次响起.城下,一直肃立纹丝不动的军阵这一次终于是有了反应
“举!”一个雄浑的声音响遍全场
哗拉一声,左边的军阵之中,数千柄大刀同时高高举起,然后横放下来,士兵们一手抓刀柄,一手托刀背,刀刃向上,寒光闪闪.另一侧,数千柄长枪亦同时举起,矛刃之下的红樱,在微风之中飞扬
城上的大旗随着两名士兵的扯动缓缓上升.随着旗帜升得愈得愈高,风也愈来愈大,旗帜终于完全地展开,,呼拉拉的旗帜卷动声中,日月大旗终于长到了棋杆的最高处
“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城下,上万名士兵齐声呐喊,声震云宵
城下百姓被这呐喊之声所震慑,看着城头之上飘扬着的大明日月旗,他们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是楚国的百姓,而是大明的臣民了
昆凌郡城之外,卞无双站在城楼之上,凝视着远处围城军队的城寨,今天一大早,便有士兵来报,围城敌军有异动,他急忙上城来察看,却见一处处的敌军营寨之外,军队列阵而立.但让卞无双疑惑的是,对方并没有要攻城的意图,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很清楚一支准备战斗的军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状态
他的正面,是隶属于荆湖郡城的曾琳的嫡系部队,右侧,是江上燕率领的一万骑兵,而左侧,则是杨致率领的韩华锋与关宁的两支部队,后面,则是周济云的部属乌林的军队以及一支大约两三千人的明军部属
现在,这些军队统统都出了自己的大营,这让卞无双很是疑惑
但接下来的一幕,终于让他明白了,他的对手们要干什么
包围昆凌郡城的军队原本隶属于三个不同的阵营,有明军,有楚军,也有原来的齐军,但现在,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占据了昆凌郡城的卞无双部
在卞无双的注视之下,楚军和齐军阵营之中,属于他们的火凤旗和黄龙旗缓缓降下,重新升上高高的旗杆的是属于大明的日月旗
当日月旗升上旗杆的最高处的时候,昆凌郡城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如雷鸣一般的大明万岁的呼喊之声
城上卞部士兵在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中相顾失色
卞无双默默地注视着那些飘扬着的大明日月旗,黯然神伤.所有的图谋,所有的苦心孤诣,此刻在这欢呼的海洋之中,尽数都渐消云散
泉州城上,大明旗帜高高飘扬,港口之外,一艘艘的大明战舰在水面之上缓缓行驶,船舷两侧,身着崭新军服的水兵们在欢呼着
数千里之外的安阳郡,井径关,一面面的大明旗帜升上城头
新宁郡,飘扬的大明军旗之下,刚刚来到新宁的厚土营士兵在城头之上举着武器欢呼雀跃,胖得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厚土营统兵将领陆一帆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与武腾并肩而立
以湘州为代表的江南四郡,也在同一时间降下了火凤旗,换上了簇新的大明日月旗,楚国近乎一半的领土,在新年的第一天,几乎同时改旗易帜,变成了大明的领土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疑问
往年的大年初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喜庆的一天,是欢声笑语的一天。是走亲访友拜年吃喝玩乐的一天,但今年,对于洛阳人来说,却是心惊胆战的一天,是流血的一天。
紧张的气氛其实已经蕴酿了数个月之外,在大年初一,难得一见的太阳终于爬上高空的时候,紧张的气氛终于爆炸了。
战斗率先在城外打响。奉曹云的召兵令而来的各路兵马向原本聚集在城外的世家豪门联军突然展开了进攻。
战斗发起得似乎很突然,但世家豪门联军却是早有准备,双方大军在洛阳城外鏖战了整整一天,却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各自收兵回营。
两方在城外打得热火朝天,但诡异的是,城内却是一片平静,朝廷军队纵然还行有余力,留下了足够多的预备队,但却并没有趁机向着洛阳城发动进攻。
夜色渐渐笼罩着大地,双方军队心照不宣地各自收兵回营,隔着十数里,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对方。
田汾一点儿也不着急。对于他来说,时间每过去一分,形式便会对他有利一分,早就布置在外围的龙镶军,最迟的也会在三天之内赶到洛阳,等他们一到,城下的这些豪门世家联军,只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他现在不希望用手头的力量,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作为大齐首辅,他要考虑的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
每一个士兵都是很宝贵的,哪怕是对面的那些豪门世家的联军士兵,那也是一些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战士,这一次肃清豪门世家的势力,要清除掉的不过是那些豪门势家的嫡系势力,这些普通的士兵,将来自然也是大有用处的。
能与朝廷军队激战整整一天而丝毫不落下风的军队,战斗力自然是可观的。
明国这些年来,上升的势头太猛了,田汾能够预想到,将来明齐发生冲突的时候,战斗的激烈程度,到了那时候,战斗经验愈丰富的士兵越多,对大齐自然就越有利。
等到龙镶军一到,等到城内的态度渐趋明郎,他就大有可能迫降这些军队。
“首辅,我等奉大帅征召而来,可是现在却向豪门世家联军发动了进攻,大帅此刻却还在城内,而城内我们并没有军队,大帅会不会有危险?”大将冯珂看着田汾,不无担心地问道。
田汾沉默了片刻,看着帐内的十数员将领,都在默默地看着他,这些人,都是曹云曾经的部下,是曹云一手简拔起来的大将,而在曹云退下来之后,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受到了朝廷的打压,这一次应召而来,自然也是迷惑豪门世家的重要手段之一,因为这些人,有理由对朝廷不满。
沉吟了片刻,田汾道:“我不能说没有危险,但这个危险应当微不足道,如果周一夫是一个莽夫,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下,极有可能拿亲王殿下泄愤,但周一夫却是一个老谋深算,走一步算三步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会把亲王怎么样。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亲王殿下是绝不会有危险的。”
冯珂不满地看着田汾:“首辅,这么说来,大帅还是有危险的,龙镶军一到,与我们合力将城外的联军干掉,岂不是就到了您说的最后关头,到时候,谁去保护大帅?大帅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那岂不是我们害了大帅吗?”
“冯将军说得对啊,首辅,还得想个法子啊,必须要确保大帅的安全才行。”帐内的将领们齐嘴八舌地道。
田汾脸色微沉,皇帝对于曹云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像鲜碧松,徐俊生,郭显成这样的重将,虽然对于朝廷也算是忠心耿耿,但对于曹云,却从来是不肯说一句坏话的,最多也就是严守中立,两不相帮,而冯珂这些人,却是旗帜鲜明,哪怕因为曹云的缘故在政治之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压,他们却仍然是一如既往。
曹云一封信去,这些人便毫不犹豫地带着麾下的兵马聚集到了此处,要知道,此时除了极少数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之外,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冯珂等人的这些举动,便与谋反无异,但他们却仍然没有任何顾虑的便来了,对于曹云的信任,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就很可怕了。如果曹云真想谋反的话,那后果当真是相当严重的。
唯一幸运的便是,曹云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篡位自立,这也算是大齐最大的幸运的了。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事情,也太不正常了。一国一朝,出现了像曹云这样的人物,绝对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将国家的安危系于一个人的忠诚度之上,这是很不靠谱的。
作为技术性官僚的田汾,对于这样的事情,是相当的警惕的。所以他才一力支持曹天成,逼着曹云一退再退。
对于曹云,田汾是心有愧疚的,但对于大齐,田汾则是坦坦荡荡。
为国为民,私人的感情自然要放诸到一边。
“冯将军,还有诸位将军,你们能站在这里,就是亲王殿下对你们的绝对信任,也是朝廷对你们的绝对信任,在亲王殿下与我在常宁定下此策的时候,我做好了身败名裂,死无全尸的下场的打算,亲王殿下也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对于亲王殿下而言,这也是一场战争,一场事关大齐能不能国祚长久,永传万代的战争。所以,不管是他,还是我,抑或是你们,都要随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亲王殿下很明白这一点,你们也很清楚,没有人逼着亲王殿下这么去做,这一切都是亲王殿下自愿的。”
冯珂等人欲言又止。
“亲王殿下现在的确身处虎穴,朝廷虽然在城内也有一些布置,但相对起敌人的势力而言,还是微不足道。我只能说,在那些人死尽死绝之前,亲王殿下是绝对安全的。”田汾站了起来:“我希望各位将军们奋勇作战,一鼓作气歼灭敌人,不要辜负了亲王殿下的一片苦心。”
冯珂等沉默片刻,都是有些颓丧地坐了下来。
田汾此语,无异是说明了亲王殿下此刻已经处在极大的危险当中。
“都下去吧,好好地安抚士兵,作好战前动员,明国人势头咄咄逼人,这个新年过后,只怕楚国也将不存,如果我们大齐不奋发图强,消除内患,齐心合力,秦国,楚国,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田汾厉声道。“为国计,为民计,也为你们计,请诸君抛却一切杂念,为国努力吧!皇帝陛下在看着你们,亲王殿下此刻也在城内看着你们。”
“喏!”冯珂等人躬身应答。
一众将领纵然心有不甘,但事情也正如田汾所说的那样,亲王殿下甘愿以身祠虎,所求的不就是大齐的繁荣昌盛吗?
一群人正欲转身离开田汾的大帐,外面却响起了纷乱的马蹄之声,田汾不由勃然作色,大营之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纵马飞驰。
“冯将军!”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冯珂。城外大营之中,以冯珂的实力最为雄厚,田汾的大帐便也设在冯珂的军营之中。
冯珂也是脸色难看,一挑帘子便走了出去,作为一名将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容许的。但是他只踏出了一步,一只手还搭在帘子上,整个人却呆住了。看着那几匹纵马直冲到大帐之前的人,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打头一人,居然是亲王曹冲。
曹冲已经多年没有在人前现身了,但作为大齐的老将,冯珂还是认得这位老亲王的。
“您,您怎么来了?”猛然醒悟过来的冯珂赶前上前一步,向曹冲躬身行礼,曹冲现在的模样着实有些不怎么好看,浑身似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花白的头发胡子一缕缕地乱七八糟地搭在头上,整个人热气腾腾地如同一个蒸笼。
“田汾呢?”曹冲问道。
“首辅在里面!”冯珂转身让开了道路,曹冲一步踏了进去,在他身后,两个同样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家伙,也大模大样地跟了进来。冯珂不认得他们,但跟着曹冲一起来的,他自然是不敢阻拦。
“您怎么来了?”与冯珂一样,看到曹冲的第一眼,田汾也同样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但看到曹冲的模样,田汾的心却猛地往下沉去。
长安出了事,一定是长安出了事,否则曹冲怎么会出山,又怎么会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洛阳城外。
他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曹冲环视着大帐之内的诸将以及田汾,点了点头,道:“很好,人都在这里了。”
“皇叔,出了什么事?”田汾窜到曹冲面前,一迭声地问道。
“你们的皇帝挂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子站在帐门前,笑嘻嘻地道。
田汾霍然回首,“放屁。陛下好好的在皇宫之中,怎么会有事,文汇章,你就不怕我唾你一脸唾沫星子么?”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想法
看着怒目瞪视着自己的田汾,文汇章哧的一笑,”你吐得到我脸上吗?你还没吐呢,我就把你嘴给撕了,不信啊,问你们的皇叔啊!”
这一下,不单是田汾,便连冯珂等人的神色也是大变,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曹冲,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因为曹冲虽然还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叔!”田汾带着乞求的神色看着曹冲,希望曹冲也怒喷文汇章一句
“陛下驾崩了!”曹冲颓然道
田汾一下子呆住了,冯珂等一众将领也是呆若木鸡,他们在这里拼命,但远在长安的皇帝却没有了
田汾摇晃了几下,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曹冲,声音微弱:”皇叔,陛下是怎么没的?”
曹冲长叹了一口气:”周一夫早就知道了我们的算计,我们想将人聚集到洛阳来一战全歼,他想的却是调动长安周边的驻军到洛阳来,从而造成长安极度空虚,他好乘虚而入.南天门背叛了朝廷,跟他勾结到了一起,这几年来,周一夫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在南天门里隐藏了两万精兵,除夕夜,两万精兵突袭长安,与长安的内鬼勾结到了一起,轻而易举地破城.刺客杀手横行无忌,留守长安的两万龙镶军分驻各住,急切之中难以集中,险些被他们各个击破.南天门三位宗师潜入宫中,伏杀陛下.不,应当有第四个宗师!”
曹冲停顿了片刻,接着道:”不过我还没有查到那个人是谁.陛下以一敌四,怎么会是对手?我赶到的时候,他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田汾的身体摇摇晃晃,脸上忽红忽白,忽青忽紫
“孟眺三人,已经被我们杀了.”曹冲道
卟的一声,田汾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人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晃几步,便是一口血喷将出来,煞是吓人
文汇章瞪大了眼睛看着田汾,啧啧称奇:”别人喷血,一口便好了,这人居然一口接着一口,果然是当首辅的人,非同一般.”
“闭嘴!”曹冲大怒,抢前一步,架住田汾,伸指在田汾身上点了几指,田汾脑袋一歪,就此沉沉睡去.曹冲将田汾平放在大案之上,回过身来看着冯珂诸将
众人在他的逼视之下,纷纷低下头去
“皇叔,陛下可有遗命?”好半晌,冯珂终于抬起头来,讷讷地问道
曹冲看着冯珂半晌,森然道:”有遗命如何?没有遗命又如何?”
曹冲积威之下,帐内众将无不有些心惊胆战,好半晌,众人之首的冯珂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皇叔,如果陛下有遗命,那我们这些将领自然是无不遵从,如果没有遗命,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奉……”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表露无疑
“如果没有遗命,那你们就想奉曹云为帝是不是?”曹冲冷冷地道
冯珂卟嗵一下跪了下来,”皇叔,陛下自然是雄才大略的,但壮志未酬身先死,咱们大齐,总得还需要另一个强壮的领头羊啊,皇叔,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您来当这个皇帝,我们自然是没什么话说.”
“胡说什么!”曹冲怒道
冯珂昂起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如果不是皇叔您,那末将就只服大帅一个人了.末将认为,大齐如今内忧外患,唯有像大帅这样的英杰,才能带着我们大齐重振旗鼓,走向辉煌.”
盯着冯珂,曹冲默然半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帐内众将
“你们,都是这么想得吗?”
众人稍微迟疑了一下,忽啦啦地在地上跪倒了一步
曹冲叹了一口气,这十来年,他再也没有理会过朝政,现在看起来,曹天成在临终的那一刻,脑子里是特别清楚的,也许他并不是不想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但如果真那样的话,只怕大齐立马就真要分崩离析,周一夫的阴谋,说不得就真要得逞了
今天本来是周一夫等人拥立曹云在洛阳登基的日子,但现在看起来,此事并没有成功,一旦曹天成死亡的消息传到这里而新的皇帝又不是曹云的话,只怕冯珂这些人,有着极大可能在战场之上倒戈相向,最后反逼着曹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鲜碧松,郭显成这些人,到时候纵然不出兵相助,只怕也会拥兵不前,坐观局势之变,真要是那样的话,大齐可就真完了
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明黄色的卷轴,抬手扔给了冯珂,”尔等看吧,陛下遗命,立亲王曹云为大齐皇帝,你等需戮力同心,共同扶助新帝,重振大齐雄风.”
冯珂打开圣旨,一目十行地看完旨意,脸上神色已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双手高高捧起圣旨,”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天成活着的时候,这些人或者从来都没有这样真心诚意地称颂过他,但今天这几声,冯珂等人却是诚意满满
“都起来吧!”曹冲冷冷地道
冯珂等人欢欢喜喜地站了起来,曹云如果上位,他们这些被先帝打入冷宫的将领,复起自然是指日可待.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对于大齐如今在各条战线之上的失败,都是愤恨不已,自觉如果是自己指挥,怎么遭受如此的奇耻大辱?
“皇叔,陛下他现在还在洛阳城中,身处虎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首辅也亲承陛下随时处在危险之中,末将认为,马上挥兵攻打洛阳城才行.”冯珂建议道
“曹云既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此时如果强攻洛阳城,先不说城外的那些军队,光是你们一攻城,对方以曹云性命相威胁,你们当如何?”曹冲冷笑道:”到时候,只怕便是腹背受敌,大败亏输吧?”
“龙镶军不是要赶来了么?”冯珂低声道
“龙镶军离这里最近的一支,也需要明天晚间才能抵达,用不了多久,先帝驾崩的消息就会传到洛阳,先帝的遗命想来也会让周一夫知晓,到时候,你能保证周一夫不狗急跳墙,害了曹云性命,让我们大齐陷入到混乱当中,他还乱中取利么?”曹冲道
“这,这怎么是好?”冯珂楞了半晌,也是没了主意
“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我会想办法,将曹云从洛阳城中带出来的.”曹冲叹了一口气:”去吧,去吧,陛下驾崩的消息,一定要严守秘密,直到我将曹云从洛阳城中带出来.”
“遵命!”冯珂等人向曹冲躬身一揖,迅速地离帐而去,显然,他们也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好好地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
帐内只剩下了曹冲三人与躺在案上人事不省的田汾,曹冲走了过去,在田汾身上一阵拍打,田汾的身子一阵颤抖,在长长的叹息声中醒了过来
“陛下!”他软爬爬地躺在大案之上,泪水长流.这是悲痛的泪水,也是悔恨的泪水,作为大齐的首辅,皇帝的头号谋士,在与周一夫的斗法之中,他这是完败,他输掉了皇帝的性命.他的手在案上一阵摸索,摸到了大案之上的镇纸,猛地扬手,便向自己的额头猛然砸去
曹冲冷哼一声,劈手夺下镇纸,”田汾,这场大败,你难辞其疚,的确是该死,但你别忘了,你是大齐首辅,就算是要死,也得先将这个乱摊子收拾好之后再给我去死.身为大齐首辅,你可以被正国法,但却不是这样自戗,你的生死,将由新皇帝正式登基之后来作决定,你的命,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
田汾号淘大哭:”皇叔,我还能做什么?”
“陛下遗命,立曹云为大齐新帝,现在,我们要将曹云从洛阳城中带出来.”曹冲道:”曹辉在长安主持大局,清剿叛军和南天门余孽,洛阳鬼影的指挥权在你手中,那里面的布置也只有你清楚,现在我需要这些人.”
听到曹天成的遗命是立曹云为帝,田汾楞怔了半晌才道:”太子怎么办?”
“曹著已经不是太子了,在立曹云为新帝之前,先皇已经废除了曹著的太子位,以后,他将跟着我修行.”曹冲道
田汾沉默了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向了文汇章与卫庄两个老头
“是这两位去救亲王殿下吗?”他问道
“是!”曹冲点了点头
田汾定定地看着这二人,道:”亲王殿下,这二位,都与明帝秦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们去救陛下,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害了陛下.”
文汇章大怒,卟的一口浓痰喷过去,正中田汾面门,田汾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仍然定定地看着他们
曹冲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文兄与卫兄二人,要么不答应,如果答应了,就一定会尽心竭力地做到这件事情,如果他们二人还带不出来曹云,那就没有谁能将他带出来了.”
卫庄坐在一边微笑道:”田首辅想太多了,我们答应曹冲,只是因为他答应将大唐英武大帝所有的私人笔记以及遗留下来的器物都送给我们,这些东西对于我们而言,可比你们争来争去的这些玩意儿有趣多了.所以为了拿到这些东西,我们也会将曹云带出来的,只不过城内大军云集,我二人如果没有人相助的话,也是不可能与军队相对抗的,所以需要你们在城中的人的帮助.”
田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浓痰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逃出城去
曹云靠着床帮坐着,一手紧紧地握着躺在床上的王妃早已经冰凉的手,另一只却在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啪啪的有节奏的击打声中,曹云在轻轻地哼着一首曲子。
他想哼一首儿歌来着,可是搜肠挂肚之下,竟是一首也不会,在脑子里映象最深的,就是他听了快一辈子的军歌。
唱着唱着,他不由得老泪纵横起来,在他的腿边,两个孙儿并排躺得整整齐齐,煞白的小脸之上,依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在他们短短的不到十年的生涯之中,爷爷,始终是一个威严的存在,但就在昨天,那个威严的爷爷陪着他们又笑又闹,陪着他们将一截截竹子丢进火中,听着竹节在火中爆烈之时发出的啪啪声。
他们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只怪你们生在帝王之家。下一辈子投胎,一定要去找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人家,太太平平地种田,读书,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曹云哽咽着道。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曹云猛然回头,怒目而视,周一夫的人,也只是在外面监视着他,这内室,现在是他的禁地,他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团聚。
但回头之际,却让他一下子呆住了,进来的人他是认识的,不是外面那些监控他的人,而是两个白胡子老头儿。打头一个,还是曾经谋刺过他,却被他设下陷阱,请去了曹冲,迫使其最终到了长安的卫庄。
“卫大师,文大师,怎么是你们?”曹云有些呆滞地看着两人。
卫庄正准备回话,眼睛一扫却看见了地上躺着的那一排人,还有床榻之上躺着的王妃,顿时脸色大变,看着曹云,问道:“周一夫已经痛下杀手了吗?”
曹云摇了摇头。
卫庄脸色一僵,看着曹云的脸,声调略变,“你们曹家,可真正都不是人。一个个都是心肠狠辣之辈,小儿辈何辜,竟也遭此毒手?”
曹云这一摇头,卫庄立马便明白了眼前这些人的死亡,只怕是曹云亲自下的手。
“他们生为我曹云的子孙,这便是原罪。”曹云站了起来,抹去脸上泪痕,神色又变得淡漠起来,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的虚弱。“与其落在敌人手中受辱,受罪,或者被人挟持着做些不利于大齐的勾当,不如一了百了。周一夫无法让我去为他做什么事情,但他却能胁迫我的儿孙们去做,他们,可不是什么硬骨头。”
文汇章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遗体,摇头叹息道:“这如何下得去手?难怪曹天成如此忌惮你,却又如此欣沉你,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你们从长安来?”
“自然,不单是我们,还有曹冲。”文汇章本想狠狠地讥刺曹云几句,但看着那张故作镇静的脸庞之上浮肿的双眼,终于还是忍了下去,屋内这样的人伦惨剧,实在是让人不忍提及。
“长安如何了?”曹云急切地问道。
“打了一个稀巴烂。”卫庄看着曹云:“周一夫与南天门勾结了起来,在青龙山内藏了数万兵马,你们在这里谋划着捣毁别人的老巢,他也在谋划着毁了你们的老窝,这一局棋,曹云,你们败了九成九,因为曹天成已经被周一夫弄死了。”
“陛下死了?”曹云身子晃动,脸色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卫庄哼了一声:“之所以说你们败了九成九,是因为你没有听从周一夫的摆布,当真在洛阳登基为帝,否则就一切不可挽回了,曹天成死了,你成了神人共愤的叛贼逆子,齐国当真就要完蛋了。”
曹云呆呆地站在那里,讷讷地道:“早上周一夫跟我说,我还以为他是梦呓,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你说得不错,这一局,我们是完败。继任的皇帝是曹著吗?”
“你又猜错了。”文汇章哧地一笑:“曹天成遗命皇位的继任者是你,曹云。”
“这怎么可能?”曹云大叫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有?”卫庄淡淡地道:“刚刚我们便在城外军营中见识了以冯珂为首的这些将领,曹天成死了,如果不是你当皇帝,换成另外一个人,只怕他们立马便真要造反了,那时候说不定他们就真和周一夫勾结起来冲进城内,然后给你来一个黄袍加身呢!到时候你做不做?不做,齐国内战马上便会大规模地爆发。恐怕便连鲜碧松,郭显成这样的人也无法置身事外吧?”
“你们真打起来了,秦风那小子一定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趁火打劫,趁乱取食,他是行家里手。”文汇章嗬嗬的笑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曹云有些木讷地看着二人,显然,还没有从这个震撼的消息之中恢复过来。
“曹冲下了血本儿,让我们进来将你从城内带出去。最迟明天,周一夫就会得到消息,那时候的你,想来更是奇货可居了,这也是他们唯一翻盘的机会,只要胁迫你答应停战,他们就算是赢了。”
“那是做梦!”曹云咬牙切齿地道。
“不见得!”卫庄冷冷地道:“你是亲王的时候,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们,就像你称前做的那样,连这样的稚子妇人也不放过,亲手送了他们归西,但你现在成了皇位的继承者,而且城外的高级将领们此时都已经知道了这一件事,周一夫要是胁迫你,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从容不迫吗?死,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你也死了,后果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曹云不由一呆,卫庄说得不错,做为一名亲王,他随时愿意为国捐躯,但作为一名帝王,他随随便便的就死了,那就是对齐国的极大的不负责任。
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一名黑衣人一头闯了进来,看着几人,神色略带惊慌地道:“别宫之外,突然出现大规模军队调动,目标正是这里。”
文汇章脸色一变:“看起来我们还是小看了周一夫的能耐,他肯定已经得到消息得了,快走,快走,要是让军队将这里围住,我们插上翅膀也难以飞出去。曹云,你怎么样?”
“周一夫不知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浑身的真气都无法提聚。”曹云低声道。
文汇章也不再废话,上前一步将曹云扛到了肩上,“我们走。”
几人冲出了室外,却见别宫之内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不少侍卫,这些人都是被文汇章与卫庄进来的时候干掉的,这些人武道修为虽然不错,但在两名大宗师的突然袭击之下,连出声示警也办不到,便一个个的尸横就地了。
“这边走。”黑衣人疾步而行,在前头带路,文汇章与卫庄二人紧紧地跟上,在别宫之中七转八弯之后,一道小小的侧门赫然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那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服色各异的人,其中一人,穿着赫然与现在的曹云一模一样,便连身材,样貌也有几分相似。
“二位大师,亲王殿下就拜托给二位了,我们,会去引开后面的追兵!”带路而来的黑衣人向文卫二人行了一礼,也不等二人回话,七八个人便匆匆离去。
正欲推开侧门的文汇章,猛然听到了别宫内里响起来了刺耳的警钟之声,纷乱的脚步声,喊叫声,响彻整个宫殿。
“快走!”卫庄低声道。
二人跨出这道小小的侧门的时候,依稀看见七八条人影正在别宫的屋顶之上向另一个方向猛然窜动,那个假扮着曹云的人,竟然也被一个人扛在肩上。
“哪里都有悍然赴死的好汉!”卫庄低声叹息道,这些人为了掩护他们离去,如此暴露身形,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二人的身形很快地便消失在别宫之外那些密如蛛网一般的巷道之中,二人刚刚离去不过盏茶功夫,无数的军队便蜂涌而来,将别宫围得水泄不通,便连附近的屋顶之上,也站满了一排排的弓箭手。
周一夫急步走入内室,看到已是空无一人的室内,脸色铁青。
片刻之后,一名将领急步而来,脸色亦是难看之极:“大长老,那几个人都抓着了,是朝廷潜伏在城内的内鬼,他们是故意扫成曹云的模样引开了追兵,现在曹云已经不知所踪,城外应当另外派了高手前来接应。”
“封锁全城,城内大索!”周一夫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却又猛地张开,“告诉我们的人,如果让曹云出了城,我们便灭族无日,一定要将他拿住。”
当周一夫的命令传遍全城的时候,文汇章与卫庄二人带着曹云,却已是轻轻松松地利用这个时间差,逃出了城外。
两位宗师除非是面对着严阵以待的军阵才会无法可施,像现在这样的布防,对于他们而言,就如同筛子一样到处都有漏洞可钻。
曹云回头看着巍峨耸立的洛阳城,眼中泪光闪烁。
“走吧,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呢!”文汇章携了曹云的手,道。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我为皇帝,你仍是太子
(冰懿兄所指出的那些错误,我已经基本修改完成了,多谢冰懿兄的指正.)
冯珂就像是一头困兽一般在辕门处转悠来转悠去,他的大营离洛阳城最近,洛阳城中突然的异动,通过一名名斥候飞报到他的面前,实际上此刻他的军营之中,士兵们早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只不过因为皇叔曹冲此刻就在他的军中,他才忍了又忍
大齐皇帝曹天成的突然驾崩,在冯珂这样的将领面前,无异于是打开了另一扇门,他们看到的是光明的前景,唯一的障碍,就是现在曹云还在敌人的手中
作为军队的高级将领,冯珂向来是不迷信宗师的能力的.单打独斗,宗师的确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但在大军面前,即便是宗师又能怎样?没有大军的配合,宗师对上军队,照样是一个死
他也是一个武道修为极为高明的人,但他更相信军队.文汇章与卫庄的大名他当然是如雷贯耳,但他们真能从大军云集的洛阳城中,将亲王带出来么?
从洛阳城中突然开始大规模的军事调动的时候,冯珂就差一点点下达攻击的命令了.如果不是曹冲的亲卫死死地盯着他,他就这么干了
看着洛阳城的方向,冯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再过上一会儿,洛阳城中还是这个样子的话,他可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背在身后的手偷偷地做了几个手势,一员副将心领神会的慢慢地向后挪动了几步,隔了一会儿,又挪动了几步.然后慢慢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那个亲卫只顾死死地盯着冯珂,对于他们这些军中的同伴之间默契的小动作,他可看不明白
冯珂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数儿,数到一百的时候,副将那头儿大概也准备好了,然后一声令下,全军直扑洛阳城,只要军队一动起来,便是皇叔在这里又怎么样?他一个人还拦得住大军吗?
自己认得皇叔,那些大头兵距离亲王殿下十万八千里,又有几个人认得他?在这些人眼中,那也不过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而已
曹冲的名字,在大齐民间那是如同神邸一般的存在,但神离普通人太远了,而像冯珂这样的距离神太近了的人,也就失去了对神的敬畏感了
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更为强大的人而已
皇帝该是如何一个强大的人啊,但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他站身了身子,凝目注视着远处的黑暗,他已经数到了九十了.转过头来,越过眼前皇叔的亲卫的头顶,他已经看到副将正在一个角落里冲自己微微点着头
冯珂微笑着重新回头看向黑暗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他的手已经准备举起来了,就在这一霎那,黑暗之中人影晃动,下一刻,冯珂已经看清了奔来的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两个白胡子老头一左一右夹着,正风驰电挚一般的向着他的方向奔来
大帅!
他低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辕门
三道人影骤然在辕门口停下.中间一人,正是曹云
“大帅!”冯珂激动不已,扑到曹云的面前,单膝跪下,左手猛捶右边胸甲,发出当当的闷响声:”末将冯珂,见过大帅.”
冯珂身后,更多的将领,校尉冲了出来,瞬息之间,便在曹云的身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敲击胸甲的声音澎澎的响个不停
曹云微微点头,”冯珂,让他们都起来吧,皇叔在哪里?”
冯珂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躬身道:”大帅,皇叔此刻正在首辅的大帐之中,首辅受了刺激,吐了不少血,伤得不轻.”
“带我去.”曹云简单地道
“是!”冯珂点头,转身看着身后的将领校尉,厉声道:”各归各位,高度警戒,小心敌人偷营.”
“遵命!”部将声如雷闷一般的回应
更远处的地方,曹冲看着辕门方向众将参见曹云的这一幕,淡淡地对身边的曹著道:”你看到了吧?曹云在军中的威望,别说是你,便是你父亲也要瞠目其后,要不然这些年,你父皇怎么会一门心思地将曹云雪藏,哪怕前线军事吃紧,也从来没有重新起用他的意思?因为你父皇担心,当曹云重回军中,值此乱局,便会不再受制.现在你父皇没有了,你拿什么与他争?这也是你父皇最为清醒的地方,如果想要大齐能重新积聚起力量,那就非得曹云不可.你是曹氏子弟,这位子不管传到那个曹氏子弟手中,皇帝终究还是姓曹,你明白了吗?”
“侄孙明白了.”曹著低声道
“龙镶军的将领都是你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忠于你的父皇,爱屋及乌,也会忠于你,明天等到他们也开拔到了洛阳城下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曹冲道
“侄孙知道了,皇叔他是皇帝,龙镶军自然会向皇帝宣誓效忠.”曹著低声道
曹冲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很委屈,但为了大齐,为了曹氏江山,便不得不如此,大齐,再也折腾不起了.走吧,他过来了,记住,现在他是大齐皇帝,他是君,你是臣.”
大帐掀开,曹云出现在大帐之中,在他身后,冯珂等高级将领一个个的鱼贯而入
文汇章径直走到曹冲面前,手一伸,”你要的人我们给你带来了,我们要的东西呢?”
曹冲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后面,拿出一个木盒子,轻轻地拍了拍:”这里头装的便是当年英武大帝所有的私人笔记,不过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能读懂英武大帝到底写得是一些什么,这些年来,我也曾把里头的一些东西抄录了一些句子段落给了你们,但你们也从来没有搞懂过,所以,我不认为你们以后能搞明白.文公,拿好了,虽然搞不懂这里头到底写得是什么,但是,这毕竟是当年英武大帝的亲笔所书,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点点了.”
文汇章接过盒子,哈哈一笑:”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曹公,你们大齐现在一地鸡毛,我们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呆下去了,就此告辞.”
“二位要去哪里?”曹冲问道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卫庄微笑道:”就此别过.”
“好,等到大齐诸事一毕,我便来寻二位,与二位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十余年,说实话,真是有些舍不得了.”曹冲拱手道:”曹某就不送了,二位一路走好.”
“告辞!”卫庄与文汇章二人异口同声地告辞,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几步,曹云突然开口道:”二位如果去越京城的话,替我给秦风带一句话,就说一个月后,我希望能与他见一面,想来他马上也会南下了,见面的地点就定在潞州与昆凌郡交界的小石城如何?”
卫庄深深地看了一眼曹云:”好,如果我们去了越京城,一定会把这句话给带到.”
“多谢,二位会为明国效力吗?”曹云问道
卫庄大笑:”大可放心,我二人闲云野鹤,不会为任何人效力了,这一次也的确是要去越京城一趟,不过只是私事而已,再者以亲王之能,想必也知道,两国相争,从来就不是什么武道修为高就能真正占得了什么便宜的.”
曹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文汇章与卫庄二人洒然离去
曹著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曹云,不久之前,他是君,曹云是臣,但现在,两人的身份却是已经反转过来了,在曹冲的注视之下,曹著向前一步,拜倒在曹云的面前:”臣曹著,见过陛下.”
一边神色萎糜的田汾也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躬身道:”臣田汾,见过陛下.”
曹云感慨万千,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演变到现在这个结果,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上这个皇帝,可现在,这顶帽子就偏偏从天而降,掉到了他的头上,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周一夫的话,当事到临头的时候,你就是想推,也是推不了的
坐上这个位子,不仅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比山还要重的义务
他伸手扶起了曹著,看着这个刚刚死去了父亲的年轻人,突然流下泪来,”著儿,你的叔娘死了,你的堂哥死了,你的几个侄儿也全都死了.”
此话一出口,帐内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曹冲也瞪大了眼睛
“我自忖此次决然无幸,我自有信心让周一夫无法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但我却不能保证我的儿子也能这样想,我也怕周一夫拿着他们来威胁我,所以,我让他们先走一步了.”曹云仰头向天,泪水横流
屋内响起一片倒抽凉气之声
“亲王殿下,国之忠良,田汾感佩无地.”田汾突然跪了下来,向着曹云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先前,他只不过是欠了欠身子而已,但现在,却是真心诚意地拜倒在曹云面前
曹著也跪了下来,冯珂等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曹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别过脸去,这样的人间惨剧,想想都让人黯然神伤
“我为皇帝,非为权势,只为重振大齐.”曹云将曹著从地上拉了起来:”曹著仍为皇太子,任龙镶军统领,负责长安城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