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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1     隋末阴雄txt下载     隋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三章 皇甫孝谐的逆袭(二)

    皇甫孝谐一下子来了劲,沉声道:“这第一件事嘛,就是他一直聚集私兵,当年他还不是开府的时候,我这样的亲军护卫在他手下的,就有数百人了,现在他贵为上柱国,有开府之权,手下更是有两三千人常在军府之中,象我这样已经有了高级武职的,都不算在其内,而这一应的军需用度,每年都高达上千万钱,王员外,你觉得以他的俸禄,能养得起这么多人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人所共知的事,不止是他王世积一个人,几乎所有的关陇大将都有这种情况,如果你要向皇上这样举报的话,只怕没什么效果,因为如果要这样处理的话,那几乎所有的关陇大将都要抓起来,这无异于逼反所有的大将,皇上也不会这样做的,上一阵子处理虞庆则,只说他个人谋反,在家私藏兵器与违制之物,完全没有提这方面的事。”

    皇甫孝谐恍然大悟道:“幸亏王员外提醒,那这个事情就不提了,王世积个人不轨的事也不是没有,五年前他当荆州总管的时候,曾有个道士福临来给他看过相,说他的面相贵不可言,当为国主。福临还给他的夫人看相,说他夫人当为皇后,这话可是当着荆州军府内的不少部下说的,不止是我一个人听到,严查的话,一定会找到证人的。”

    王世充“唔”了一声:“这个倒是不错。还有别的吗?”

    皇甫孝谐继续说道:“再就是他去年到凉州的时候,属下的谋士尹一元曾经跟他建言过,说河西是天下精兵猛将的产地。据了凉州可以成大事。结果王世积好一阵后才回应说凉州士广人稀。非用武之国。王员外。你看这条怎么样?去年杀虞庆则时不也是因为他说了那湘南的潭州地势险要,可以割据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这个好,皇上一向对他们这样的大将据凉州,荆州这样可以割据称霸的地方心存警戒,王世积如果说过这种话,那就是自寻死路了。皇甫将军,你的这些可都是猛料啊,怪不得王世积要对你痛下杀手。知道了他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不可能留你于世上。”

    皇甫孝谐越发地得意起来:“还有,王世积曾经和朝中的高仆射,杨仆射他们都有书信来往,在京师还经常在一起把酒言欢,议论国事什么的,还有。。”

    王世充的脸色一变,马上打断了皇甫孝谐的话:“此事千万不可以提,一个字也不可以,只要一提。王世积不会倒,而你皇甫将军必死无疑!”

    皇甫孝谐吓得手里的鸡骨头一下子掉到了桌上。睁大了眼睛:“王员外,何出此言?不是告大将暗通重臣,更能增加他的罪名吗?再说这些又不是诬告!”

    王世充冷笑道:“虞庆则跟高仆射的联系只会比王世积的更多,可你看去年治他罪的时候,高仆射可曾少过一根毛?我大隋立国以来,高仆射一直就是首相,他的势力遍及朝野,门生好友满朝都是,再加上越国公,几乎这二位就能控制整个朝堂,你倒好,一下子把他们两个都给牵连进来,到时候皇上是杀你还是杀王世积?”

    皇甫孝谐半晌无语,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是如果真查起来,一定会有许多事情牵涉到高仆射的,比如王世积经常会给高仆射送点什么东西,象这次从凉州总管任上回来,还送给高仆射,左卫大将军元旻,右卫大将军元胄几匹吐谷浑的青海骢呢,他们也都笑纳了,真查起来这些是瞒不掉的。”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那就不关你的事了,你要举报的话,只提那个道士的事情,还有尹一元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别的事,自然会有别人审王世积的时候问出来的,不用你多费心了。”

    皇甫孝谐面露喜色:“好,一切都听王员外的,就说这两件事,王员外,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能让我告上状,原来我的远房兄长皇甫孝绪是大理正,专门管这种案子,可他现在已经因为上次的事给免官了,那个杨远你上次出面打点过,要不这次你帮我引见一下?”

    王世充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可,杨远是个墙头草,未必敢把这件事上报,而且你现在毕竟是朝廷海捕的钦犯,走正规的刑部和大理寺的路子,有风险,如果你真要告御状,只有一条路子,就是找晋王。”

    皇甫孝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对啊,王世积和高仆射都是在太子那一边的,要告倒王世积这样的大老虎,只有晋王殿下出面了,只是我一向跟晋王那里的人没什么来往,跟越国公也没什么交情,实在搭不上话啊,王员外,你能认得晋王那里的人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上次和你打架的段达,不就是晋王府的中兵参军么,有他传话,晋王一定乐意见你的。”

    皇甫孝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段达?王员外,你没开玩笑吧,上次我对他下那死手,他怎么可能帮我?”

    王世充摇了摇头:“你上次在我的地盘闹事,我当时也恨不得杀了你,现在不也是跟你在一起商量这事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说到底看的不是一时的恩怨,而是利益,你能帮我向王世积复仇,而段达也会因为帮你传话而得到封赏,这就是利益,明白了吗?”

    皇甫孝谐站起身,恭敬地向着王世充行了个礼:“我这条命,就全交给您啦!”

    三天之后的深夜,两仪殿内,烛光摇曳,杨坚面沉如水,在殿内来回地踱着步,而站在他对面的杨广和跪在地上的皇甫孝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殿内只能听到杨坚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来回游走,越走越快的脚步声。

    突然,杨坚停下了脚步,高高地举起左掌,重重地向着一边的大案上一拍,脸色涨得通红:“反贼,都是反贼!为什么朕以心对你们,却个个要谋反!”

    杨广也跟着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都是这些坏了心肝,忘恩负义的家伙以怨报德,儿臣愿意现在就把王世积拿下!”

    杨坚没有回头,向后摆了摆手,长叹一声:“唉,从王世积这些年不肯在朝中议论国事,上次召他入宫饮宴还假装酒疾不来,朕就知道他和朕已经不是一条心了,但没想到他真的起了反心!阿麽(杨广的小名),这次多亏了你啊。”

    杨广的脸上一下子写满了忠义,抬头道:“为父皇分忧,万死不辞,这次也多亏了皇甫将军,忠肝义胆,舍命举报王世积。儿臣才知道王世积居然还有图谋不轨之举,当下就带皇甫将军入宫面圣。”

    杨坚沉吟了一下,转向了皇甫孝谐:“皇甫孝谐,朕听说你前一阵子犯法杀人之后,曾企图逃入王世积的家中避难,现在又来举报王世积,怎么回事?”

    皇甫孝谐的脑袋一下子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罪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以在审案时让罪臣与王世积当面对质!以前罪臣在王世积手下时,跟他有主从关系,以当时罪臣的身份举报王世积,世人不会说罪臣是忠义之人,只会说罪臣忘恩负义,卖主求荣,因此罪臣只能做到对王世积多加规劝,可是这次他主动抛弃罪臣,还勾结桂州总管令狐熙,企图置罪臣于死地,罪臣担心他要提前发动叛乱了,所以这才要杀罪臣灭口,所以才舍命从桂州千里而回,举报王世积!”(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贼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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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没有说话,又开始来回踱起步来,走了几步后,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杨广:“阿麽,皇甫孝谐乃是逃犯之身,他又是如何能找到你的?”

    杨广回道:“乃是儿臣府中的中兵参军段达,今天中午的时候找到儿臣,说是皇甫将军昨天在他射猎的时候突然出现,声称有王世积谋反的重要证据,牵涉到谋反之事,段将军不敢怠慢,就直接把皇甫将军引进府中与儿臣见面。”

    杨坚略一沉吟,把段达二字说了几遍,突然双眼一亮:“段达?不就是上次和皇甫孝谐斗殴的那个骁果军上仪同吗?他怎么会把皇甫将军引见给你?”

    皇甫孝谐说道:“启奏圣上,段将军当时一开始也很吃惊,还要左右把罪臣拿下送到刑部,后来罪臣说要举报朝廷大将谋反之事,段将军才不敢怠慢,把罪臣引到了晋王这里。”

    杨坚点了点头:“这么说,王世积谋反之事,段达也知道了?”

    皇甫孝谐摇了摇头:“段将军还不知道,罪臣只说了有大将谋反,事关机密,要见到晋王后才能说细节。”

    杨坚略一思忖,挥了挥手:“来人,把皇甫将军带下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允许接近。其他人也都退下。朕不说话。任何人不许接近!”

    几个全副武装的武士把皇甫孝谐带了下去。大殿中只剩下杨坚父子二人。杨坚的双目炯炯,对着杨广说道:“从这供状上来看,王世积的谋反之行确凿,而且只怕不止涉及他一人,阿麽,你怎么看?”

    杨广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会儿侃侃而谈:“王世积多年来一直和高仆射,元旻和元胄这两位掌握京城卫戍的大将军私交非浅。现在贸然动手抓他,只怕会打草惊蛇。”

    杨坚的眼中寒光一闪:“你的意思是,高仆射也不可靠?阿麽,这种话不可乱说!”

    杨广叹了口气:“父皇,去年杀虞庆则,年初罢史万岁,现在又抓王世积,任何人在高仆射那个位置,都不可能没有想法,即使高仆射自己不说什么。也可能他手下的人,身边的人也会有铤而走险之徒。以他的名义行不轨之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杨坚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杨广的话说中了他二十年来内心中最大的一个担心,他低声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杨广也低声道:“不妨按这供词上所说的,先秘密抓捕当时给王世积算命的那个道士福临,这个妖道很有名,现在人就在大兴郊外的三元观,还有劝他割据河西的谋士尹一元,交越国公审问。

    如果这两个人交代属实,那王世积的罪名也就确立了,在这种情况下名正言顺地抓他,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哦,对了,为了稳住王世积,不让他回凉州后起兵,不妨借口反击突厥的军议要再延长一段时间,千万不能放虎归山。”

    杨坚笑着拍了拍杨广的肩头:“阿麽,你真的成熟了不少,很好,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记住,稳,准,狠,不能让这几个关键人犯跑了!”

    五天之后,入夜,戌时,王世积正在自己的府上,站在回廊之中,看着院中已经开始融化解冻的池塘,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从凉州总管的任上回来已经快三个月了,当时以为只是回来十天半个月,商量一下出兵之事,就可以回凉州了,可没想到回来之后妖蛾子不断,先是该死的猫鬼案,然后皇甫孝谐这头笨猪又给自己惹祸,这些天一直被扣在京城不让走,眼看秋去冬来,春天都快要到了,而自己回归凉州的事情却又遥遥无期。

    前几天听说皇甫孝谐到了桂州之后,居然又跑了,这家伙知道了自己太多见不得光的事,上次又和自己彻底翻了脸,万一心一横,一咬牙,学那个赵什柱去举报自己,那可就真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王世积的脖子一阵发凉,虞庆则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似乎就在眼前直晃,他突然厉声喝道:“王福,王福在哪里!”

    王福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低头顺眉地说道:“老爷,何时吩咐?”

    王世积沉声道:“尹一元怎么还没有消息, 带人去杀皇甫孝谐就这么难吗?”

    王福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尹将军这半个月天天带着几十个杀手潜伏在皇甫孝谐的家附近,就准备守株待兔呢,只要皇甫孝谐一露头 ,立马格杀!”

    王世积叹了口气:“看来这厮不打算回家接家人了,不然早就回来了,你去,把尹一元叫回来,让他们出京去,四处追杀皇甫孝谐,这厮是安定人,也有可能回老家了。”

    王世积话音未落,一个看门的军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见到王世积便说道:“大帅,皇上宣诏,让你速速入宫!来使已经在府门外备好了车驾。”

    王世积的脸色微微一变:“今天下午刚刚议过了反击突厥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又宣我入宫?”

    王福在一边诞着脸道:“可能是皇上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吧。”

    王世积点了点头,对王福说道:“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抓紧去办!”言罢,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月正当空,皎白的月光洒在大兴宫内还没有完全消融的雪上,亮堂堂地如同白昼,王世积从进了太极门后就感觉不太对劲,巡逻的宫卫们比平时至少增加了两倍,这让久经战阵的他心中有些发虚,但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跟着那个传诏的宫人一起向内走。

    王世积走着走着,越发心虚,对那宫人说道:“这位公公,敢问高姓?”

    那宫人生得鹰鼻深目,卷发绿眼,看起来不象中原人,回头微微一笑:“奴婢姓安,王将军有何指教?”

    王世积“哦”了一声:“安公公,以前本将军入宫多次,并未见过你呀,请问你是在哪里行走?”

    安公公低头回道:“奴婢一向是在陈贵人那里做事的,今天正好陪陈贵人一起与皇上散步,皇上临时起意要宣将军入宫,就直接让奴婢办这件事了。”

    王世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安公公可知圣上宣我入宫,所为何事呢?”

    安公公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是圣上当时与陈贵人一起散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就要您火速前来晋见。王柱国,皇上这还等着您哪,咱们还得快点。”

    王世积心下稍宽,哈哈一笑:“好的,咱们这就去面圣。”

    两仪殿内,甲士林立,王世积走进来之后,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森森的杀气,而大殿里的灯烛被门外的风吹得摇摇晃晃,把人的影子也映得一阵乱舞,说不出的诡异,而杨坚穿了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黄袍,面沉如水,端坐在文案之后。

    王世积硬着头皮,走进了殿中,抱拳朗声道:“臣上柱国王世积,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今天完全不象平时那样笑脸相迎,他的脸上象是罩了一层冰霜,冷冷地说道:“王柱国,你来得正好,你可知道为何要唤你前来?”

    王世积微微一愣,开口回道:“臣不知。不是商议军机吗?”

    杨坚冷笑道:“商议军机?王世积,你每天跟人商议的,就是如何自立为君吧。还会跟朕商议什么呢?”

    王世积的脑袋“轰”地一声,一下跪了下来,磕头不已:“冤枉啊,臣此心可昭日月,对圣上一向忠心耿耿啊!”

    杨坚沉声道:“忠心耿耿?你看这两个人是谁?”(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入骨三分

    如狼似虎的几个武士一声暴诺,很快,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拖了进来,重重地向地上一丢,王世积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其中的一个是个白发老头,他不是太有印象,可是另一个三十多岁,披头散发的人,却分明是自己这些天派出去追杀皇甫孝谐的尹一元。

    王世积惊魂未定,耳边却传来杨坚冷冷的话语声:“王世积,你不会连这两个人都不认识了吧,要不要朕帮你回忆回忆?”

    王世积连忙跪了下来:“皇上,尹一元确实是臣派出去监视逃犯皇甫孝谐家中的,因为此贼从桂州的流配之地逃亡,臣料想他可能会逃回京城家中,所以派了臣的幕僚尹一元,带了一些家兵守在皇甫孝谐的家中,准备他一露面,就把他拿下,扭送刑部!”

    杨坚冷笑一声:“哦,王柱国如此忠心啊,朕还真是感动呢,只是你的这个手下好象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你看看这是什么?”杨坚的大手一挥,一张按着血手印的供纸扔到了王世积的面前。

    王世积拿起了这张供纸,一眼看过去,两眼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只见上面分明地写着尹一元供述自己如何图谋不轨,意图谋逆的举动,尤其提到的两件事,一是曾在自己去凉州时劝自己割据,而自己说凉州地广人稀,非王霸之基,二是自己下令尹一元守在皇甫孝谐的家中,见到即格杀勿论,以绝后患!

    王世积还没看完这供状。便大声嚷道:“皇上。冤枉啊。这个尹一元是自己想谋反,进言臣拥兵自立,臣可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至于到皇甫孝谐家中,臣真的只是下令让他把皇甫孝谐带回来,可没让他杀人灭口啊!”

    杨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哦,既然这尹一元在凉州时就已经有谋反言行,你当时也严辞拒绝了他。为何不上报朝廷,还要继续用此人?甚至还把捉拿逃犯这样的重要事情交给他去做?”

    王世积的额头冷汗直冒:“臣有罪,臣没有管束好属下,这是臣的失察,请求皇上责罚,只是谋反之事,确无其事啊!”

    杨坚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你说尹一元的证词还不足以证明你谋反,那这个福临道人呢?你总不会说他也是你属下,管教不严吧!”

    那个白发苍苍。血肉模糊的人微微地抬起了头,声音小得象蚊子哼:“王将军。别挺了,荆州相面的事,我都招啦!早点交代也少受皮肉之苦!”

    王世积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口老血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这回他知道完全是躲不过去了,只能长叹一声:“陛下,臣对您的忠心,天日可鉴,臣如果真有谋反之图,手握重兵的时候早就反了,还会等到现在吗?这次臣任凉州总管,您一旨诏书,臣二话不说就过来了,如果有心谋反的人,会这样爽快吗?”

    皇甫孝谐那打雷般的声音突然在这两仪殿中来回激荡:“陛下,千万别信他的鬼话,他这是为自己开脱哪!刚才他都自己招了,凉州地广人稀,非王霸之地,他不是不想谋反,而是不想在凉州起兵罢了。若是给他有机会到关东,或者是岭南之地,他一定会借机起兵的!”

    王世积一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以手抚胸,指着皇甫孝谐大骂道:“吃里扒外,背主求荣之徒 ,你,你不得好死!皇上,此人是个叛徒,您可千万别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皇甫孝谐“嘿嘿”一笑:“皇上,您都听到了吧,此人说我是他的臣子,吃的是他王家的粮,可见其本心,在他眼里,上无君上,下无兵将,我们这些被朝廷提拔,为朝廷效力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他王家的家奴,说此人谋反,可有半句虚言吗?”

    王世积微微一呆,正待开口反驳,却听到杨坚怒吼道:“够了,王世积,朕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了,你反迹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还要解释什么吗?你以为前年你借着酒醉生病,不愿入朝,不愿见朕,私下里却和其他重臣大将保持联系,这些事情朕不知道吗?朕只不过念着旧情,不加以点破罢了,本指望你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可想不到你竟然变本加厉,打起割据一方的主意来!朕能容你,大隋律法也不能容你!”

    王世积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这回惹上的是死线,杨坚别的事情都可以忍,就是对谋反这一条,杀无赦,斩立决!自己这回是学不了史万岁,磕头服软保命的,只要认下哪怕是一条罪名,也必定是有死无生了。

    于是王世积咬了咬牙,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骄纵惯了,对皇上有所不敬,对下属也约束不严,但一颗忠心可表日月。

    杨坚也懒得听他在这里解释,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王世积,既然你不肯服罪,朕也不必多问什么,这里是两仪殿,是朕和朕的忠臣们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不是审问你这个叛贼的场所,会有个地方让你开口的,赵爱卿!”

    一个身长八尺,长得活象钟天师的家伙从大殿一侧闪了出来,声如洪钟:“臣检校大理正赵仲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世积一下子软到了地上,这赵仲卿乃是出了名的狠人,酷吏,他是河南人,北周浮阳郡公赵刚的儿子,性格粗暴,臂力惊人,在北周时就因军功做到了上仪同,深受齐王宇文宪的器重。

    入隋之后,赵仲卿进位河北郡公,转石州刺史,犯了小罪的人落到他手里,抽鞭子打板子,都是至少二百下,以其凶暴,吓得石州的盗贼都绝迹了,后来又转迁朔州总管,成为边关重将。

    由于朔州(即马邑,并州北部的重镇)是直面突厥的最前线,离中原较远,因此平时都靠民众屯田,以解决军粮问题,赵仲卿到任后,碰到偷奸耍滑,私藏粮食的,不是把人吊起来打,就是把人用马拖着,在荆棘树丛里拖行,时人都称之为赵老虎,根本不敢正眼看他,而靠了这些残暴的手段,朔州年年兵精粮足,即使是突厥人,也不敢犯境惹上这只凶猛的老虎。

    自从前几年杨义臣调任朔州总管后,赵仲卿这个狠人便回京闲居,而前几天皇甫孝绪给免了大理正后,大理丞杨远也没有如愿扶正,赵仲卿却被授了检校大理正的职务,看来就是专门用来收拾王世积的!

    王世积知道这赵仲卿的手段,落到他手里,那就算活着,半条命也没了。而这时的赵仲卿正扭头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那神态恨不得能把自己生吞活剥!

    杨坚对赵仲卿说道:“赵卿家,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赵仲卿站起身,对着王世积怒目而视:“皇上,刚才臣听到这无耻恶贼非但不对其罪行忏悔,反而在这里百般抵赖的时候,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他既然不肯开口,臣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开口的!”

    杨坚微微一笑:“下手别太重了,这两个打得太惨,没了皮相,这样子丢到朝堂之上,没准还会让一些是非不分的人反倒同情此贼呢。”

    赵仲卿咧开了嘴一笑:“皇上放心,臣有的是不见血的办法,正好拿这恶贼一试,臣保证朝会上各位大臣们见到的,会是个看着完好无损的王世积,当然,他的供状,臣一定在两天内给皇上献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王世积的末日(一)

    子时,大理寺的大牢里,充满了潮湿霉败的味道,而在一间大铁门的囚室里,铁架台上燃烧着红通通的木炭,几把烧红了的烙铁被几个狱吏来回地拨弄着,辣椒面儿,沾了水的皮鞭和各种刑具都一样样地在桌上摆了开来,而铁门之外传来的声声恐怖的惨号声,更是能让胆子小的人直接心理崩溃。

    已经被去了官服,一身白色中衣的王世积,这会儿正站在囚室中央,抬着头,看也不看正襟危坐在自己面前的赵仲卿一眼,外面的声音和囚室内的刑具,他仿佛都视而不见,闻所未闻。

    赵仲卿沉声道:“王世积,本官问你最后一次,你不肯招供是不是!”

    王世积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本官被小人陷害,无话可说,赵将军,念在你我同朝为官多年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好了!”

    赵仲卿“嘿嘿”一笑:“痛快?事到如今,你王世积还有什么花花心思吗?我最看不起你的就是这点,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谋反失败最多掉脑袋,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敢做不敢认,匹夫而已!”

    王世积长叹一声:“多说无益,有什么就冲我来吧,想从王某嘴里得到一个字的供述,那是休想!”

    赵仲卿翻开了面前的一本书:“我这里可有一本古法,专门讲各种不留痕迹的刑讯之法,足有十八招,可惜啊,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个能在我这套手段下尝过两招以上而不招供的。你王柱国铁打的身子。想必可以多帮赵某试上几招。来人啊。先请王将军尝尝凤凰晒翅!”

    两天后,早晨,辰时,所有在京的官员今天清晨时分都接到了通告,五品以上的堂上官全部要入朝面圣,而地点则改在了平时大朝拜时的大兴殿。

    王世充穿着浅红色的官袍 ,跟在人流中慢慢地向前移动,昨天安遂家借着采购的机会趁机出宫一趟。来自己的庄园里和自己碰头,说了王世积被传入宫中,然后被赵仲卿带走之事,从那一刻起,王世充就知道,这个恶贼死定了!今天出门前,他特意在家里把父亲和大哥的牌位摆了出来,焚香祷告,就是准备拿着王世积的人头,来祭奠父兄的在天之灵。

    六七百人的队伍。慢慢地都进了大殿,按着各自的位置站好。大殿的四周布满了甲士和御史,今天的气氛异常的严肃,身着紫红二色朝服正装的官员们个个都屏气凝神,不敢开口说话,默默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忐忑不安地等着杨坚的到来。

    一个太监拖长了声音叫道:“圣上驾到!”

    百官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伏身于地,恭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甲叶碰撞的声音自远而近,王世充跪在地上,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好象有个全副武装的大将军入了殿?今天是朝会,就是武将也不能穿盔甲,只能穿朝服的呀,还是今天要宣判王世积,所以特地加强了保护?可是听这声音也只有一个甲士呀,按说至少要来一队人才是,莫非????”

    王世充心中一动,稍稍地抬起了头,脸色顿时一变,只见杨坚今天没有穿龙袍,而是全副武装,按剑而立,一身兽面连环甲,头顶金盔,鲜红的盔缨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臂甲,护腕,裙板,胫甲,马靴,从头到脚,一应俱全。虽然所有的盔甲都被擦得油光锃亮,但从军多年的王世充,隔了几十步仍然看得清清楚楚:这套盔甲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了。

    百官们也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只听杨坚沉声喝道:“众位卿家,请平身!”

    大家都站了起来,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写着大大的问号,但无人敢抬头,都是持着笏板恭立不语。

    杨坚今天根本没有一点坐上龙椅的意思,站在陛阶之下,倒是名符其实的陛下了,他环顾大殿,用胸腔之气发声,中气十足,即使是站在靠殿门位置的王世充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杨坚说道:“各位卿家一定很奇怪,为何今天朕要这副模样上朝。朕不妨跟各位说个清楚,在朕说之前,朕想请问一下各位,朕的这身盔甲,请问有哪位知道来历?”

    杨坚环视大殿一圈,无人应答,他的嘴角勾了勾,目光落在了站在左首第一位的高熲身上:“独孤公,你说呢?”

    高熲越班而出,正色道:“如果臣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皇上当年还在北周当大将军的时候,在平齐之战中,随北周齐王宇文宪出征时穿过的战甲。”

    杨坚点了点头:“独孤公果然好眼力,二十五年前朕穿过的战甲,你居然还记得,朕还记得,当年朕领兵出征时,你独孤公是在当时北周齐王宇文宪的麾下当参军,朕也是在那时候跟独孤公一见如故的。”

    高熲一个长揖及腰:“陛下天恩,臣惶恐莫言。”

    杨坚看了一眼大殿内沉默的百官,高声道:“列位卿家可知为何今天朕要把这件二十多年前穿过的盔甲再次穿出来吗?独孤公,你知道不知道?”

    高熲的眼中泪光闪闪:“陛下是要再次亲征挂帅,与突厥决战吗?劳陛下如此费心尽力,皆是臣等的失职!臣虽不才,愿意请命领兵,以解君忧!”

    贺若弼紧跟着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突厥蛮子无礼,臣已经忍了他们多年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浴血黄沙,臣请命出征!”

    紧接着十余名大将都站了出来,只有杨素和苏威面沉如水,不动如山。

    杨坚摇了摇头,摆手示意众将们退回原位,慨然道:“突厥虽强,毕竟是外患,有各位忠勇的将军们,朕并不是太担心,朕今天之所以穿这一身甲胄,是因为想要取朕性命,夺朕江山的,就在这朝堂之上!朕不得已,只能持剑自保了!”

    此言一出,殿中大哗,惊叹,愤怒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个大嗓门的武将更是嚷嚷了起来:“哪个狗贼敢造反,陛下勿忧,臣就是豁出命不要了,也要保护陛下!”高熲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身子开始微微地发起抖来,手中的笏板几乎拿不住,差点要从手中滑出。

    杨坚冷笑道:“去年虞庆则图谋不轨,在家中聚集私兵,私藏兵器,借着讨伐叛乱的机会四处观察地形,寻找可以割据的地方,被他的内弟赵什柱举报,朕根据国法将其斩杀,大家都知道朕一向念旧情,不是虞庆则做得太过份,朕又怎么忍心杀这样的从龙旧臣呢?”

    苏威的耳朵动了动,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圣明,虞庆则心如虎狼,不恤天恩,反而心存不轨,死有余辜!陛下没有诛他九族,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杨坚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又突然一沉:“本以为杀了虞庆则,能给某些心存不轨的人一个警告,让他知道朕也不是好惹的,谁想发动叛乱,祸害国家,不管他有多大的功劳,朕都只能挥泪斩马谡。可没想到事情过了还不到一年,就又有人胆大包天,步起虞庆则的后尘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殿上武士何在,将叛将王世积带上来!”

    王世充的心中一阵激动,回头看向了殿门口,只见王世积被四个全副武装的千牛卫士拥着,穿着白色中衣,目光呆滞,手脚都戴着镣铐,光着脚,一步一拖地走入了大殿,而走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身朝服,面沉如水的赵仲卿。(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王世积的末日(二)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百官们全都收住了嘴,大殿里变得鸦雀无声,只有王世积走路时那叮当作响的脚镣声音在大殿中回响,配合着吹殿内那呼啦啦的晚冬寒风的声音,让人心情沉重。

    王世积似乎已经被抽去了灵魂,往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这会儿就象是一具行尸走肉,也不看两侧的昔日同僚们一眼,麻木地走到了殿中,在距离杨坚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身边的两个武士按着他的肩膀,他的膝盖一松,软软地跪下,低头不语。

    赵仲卿上前几步,大声道:“人犯王世积,对其反行已经供认不讳,这里是他的供词,还请圣上过目!”

    杨坚紧紧地盯着王世积,直接摆了摆手:“这种大逆不道的恶行,朕看了会脏了自己的眼,今天文武百官都在场,赵卿家,就麻烦你向着各位宣读一下吧。”

    赵仲卿应了声是,转向了百官方向,拿出一叠供状,开始一页页地翻读,王世积的罪行,从开皇初年时就曾经对高熲说过,杨坚非共富贵之主,宜早作打算,而高熲当时厉言将之斥退。

    紧接着开皇五年时,王世积借着高德上书劝杨坚退位当太上皇,传位于太子杨勇之事,暗中开始串联一些握有重兵的大将,只等天下有变,便起兵自立,后来因为杨坚当众怒斥高德上书,宣布自己不会退位,而杨勇也主动淡出朝政事务。王世积一看没了机会,只好作罢。

    到了开皇十年平陈的时候,王世积为了暗中扩充自己的军府,维持庞大的私兵,打起了早已经分家出去的同族王何的主意,企图上门强抢王何的几家店铺,后来王何的三个儿子从军平陈时,王世积还对其加以陷害,故意置其于必死之地,最后王家三兄弟中的大哥王华师战死。而幸存下来的二弟。则是现已改名的兵部驾部司员外郎,上仪同王世充。

    赵仲卿念到这里时,杨坚突然摆了摆手,说道:“王员外。可有此事?”

    王世充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眼睚欲裂。这次他倒不是在演戏,而真的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想到大哥给活生生地钉死在地时的样子。他就心痛得无以复加,放声大哭:“陛下圣明,这狗贼害我阿兄性命,陛下一定要为臣报仇啊!”

    杨坚也被王世充的情绪感染,动容道:“王员外,你的冤屈,朕一定为你作主!你且先退下,赵爱卿,继续宣读王世充的罪行!”

    赵仲卿的大嗓门继续响起,接下来就是王世积在平陈之后,担心自己以前的谋逆之举会被揭发,清算,开始主动谋退身自保,在家里成天装着喝酒烂醉,不理朝事,表面上看是不过问军国之事,实际上却遍布耳目,打听朝中动向,一有征战的机会,则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寻求掌兵出征的机会,企图在军中维持自己的影响力,施恩于中低层将士,以期他们的支持。

    不仅如此,王世积还借着外任的机会,从荆州总管任上和凉州总管任上,给朝中的重臣武将大肆送礼,以结其心,比如最近他刚当凉州总管不到半年,就给尚书左仆射高熲,左卫大将军元旻,右卫大将军元胄各送了三匹极品好马,都是出产于吐谷浑的青海骢。

    杨坚沉道:“独孤公,两位元将军,可有此事?”

    高仆射连忙拱手道:“回陛下,王世积确实送过臣三匹青海骢,臣与其虽然相交多年,碍于情面当场收下,但也知道这青海骢乃是宝马,甚至连陛下的御马厩里也没有,于是臣转手就把这三匹青海骢送到了宫中,此事太仆卿慕容悉达可以为臣作证。”

    慕容悉达赶紧站了出来,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高仆射送马入库时的公文凭据尚在,臣这就派人给陛下取来!”

    杨坚冷冷地说道:“不必了,难为独孤公这一番苦心,忠心!只是朕劝你一句,以后交朋友的时候,最好先认清楚他的本心,再大的友谊,也大不过对国家,对君上的忠诚,独孤公饱读史书,不需要朕说得太直白了吧。”

    高熲连忙跪了下来:“臣有罪,当年听到王世积的悖逆之言不以为意,这些年还为他的谋反之举在不经意间创造方便,臣自当上表请罪,自除这尚书左仆射一职。”

    杨坚摆了摆手:“这倒不必,朝廷不可一日无独孤公,与突厥大战近在眼前,还望独孤公能多勤劳国事,挑选忠诚可靠的精兵良将出征!”

    高熲头都不敢抬起来,汗珠子一滴滴落在地上:“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目光落在了元胄和元旻的身上:“敢问二位元将军,你们的青海骢呢?”

    左卫大将军元旻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哭腔:“陛下,都怪臣有眼无珠,给这狗贼一直蒙在鼓里,臣是武将,平时就喜欢收集些兵器甲杖,战马兵书之类的玩意,您也知道的,臣是真没想到这狗贼居然是想拉臣下水,一时糊涂,才收了那三匹马,臣这就去把这三匹马送回御马厩!”

    右卫大将军元胄鄙夷不屑地看了元旻一眼,这二人虽然同是北魏的宗室后代,但关系一向势如水火,也正是因此,杨坚才让这二人分别掌握左右卫的番上大军,以互为制衡,元胄沉声道:“陛下,臣一时糊涂,看元旻收了三匹马后,也跟着收了,还陛下责罚。”

    杨坚冷冷地说道:“好好好,元胄,你摸着良心说,朕平时对你们如何?”

    元胄的眼中泪光闪闪:“天高地厚之恩!就是两个月前的猫鬼案,臣就只是抓了个妖女,陛下都赏了臣上等锦帛百段!”

    杨坚突然怒吼起来,胡须都在飘动:“说得好,朕自己在皇宫中连绸缎衣服都舍不得穿,一年四季常服不过四套,但你们就算有尺寸之功,朕都从来不啻赏赐,元胄,朕对你二十年来加的封赏,难道还抵不过王世积的三匹马吗?”

    元胄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臣该死,愿领陛下的一切责罚。”

    杨坚厉声道:“赵卿家,还有三条,现在读完!让大家都听听,这王世积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赵仲卿大声把王世积荆州相面和凉州割据,以及派尹一元灭口皇甫孝谐之事读了出来,整个大殿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那是一种怒不可遏 ,极力压制心中火山般的怒气的声音。

    赵仲卿读完后,杨素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道:“臣请圣上下旨,诛王世积九族,此贼之恶行滔天,人神共弃,非如此不可以正国法,非如此不可以震宵小!”

    百官们纷纷争先恐后地站出列附议,大殿中突然变得象一个菜市场,更是有不少官员撸起袖子,脸胀得通红,指着王世积破口大骂,就差上来咬他几口了。

    杨坚的面沉如水,在一片喊杀声中屹立不动,直到声浪渐渐平息下来后,才开口道:“王世积的罪行,按律当斩,上天有好生之德,族诛之事,就罢了,对王世积除籍,罢官,子侄罚没为官奴,流三千里!王世积,看在你也为国征战的份上,朕留你个全尸,改为鸠杀,你可服气?”

    王世积的嘴唇哆嗦了两下,吃力地磕了个头:“臣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王世积的末日(三)

    杨坚转头看向了殿门口处的王世充,沉声道:“王员外,王世积虽然跟你有同宗名份,但更是和你有着逼父杀兄的不解之仇,刚才朕说了,会还你个公道,朕说到做到,监视行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世充抹干净了脸上的眼泪,那是幸福的泪水,从刚才杨素站出来提议灭族时,就一直在不受拘束地流淌着,这泪水,他也忍了十年,今天终于可以尽情挥洒了,而杨坚居然让他行监斩之事,这更是天降的意外之喜,此事无异于让他手刃仇人,还有比这更爽快的事吗?

    王世充越班而出,这回是真心地伏跪于地:“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顿了顿,说道:“这次能查获此贼,全亏了前开府将军,曾担任过叛贼王世积亲卫的皇甫孝谐的举报,大家今后要向皇甫将军学习,身边如果发现了谋逆不忠的逆贼,即使是至亲好友,也要一刀两断,及时举报!皇甫孝谐举报有功,前罪特加赦免,撤回全国海捕文书,进其位为上大将军!”

    杨坚的话一出口,不少人的心里如同猫爪子在挠,告个密就就能让一个全国通缉犯,跨省追捕的家伙当到从二品的上大将军,姓皇甫的可以,我为什么不能?有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已经开始暗暗地回忆起自己长官的黑材料和出格言行了。

    杨坚的目光又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元旻和元胄的身上:“你们两个,朕以心对你们,委你们以兵权。把身家性命都交于你们手上。可你们却为了三匹马就能出卖朕。今天王世积给你们三匹马你们就笑纳,明天要是突厥的达头可汗和都蓝可汗也给你们好马,你们又准备收多少?”

    元旻和元胄哪还敢再多话,磕头如捣蒜,声声请罪求饶。

    杨坚重重地“哼”了一声:“即刻免去元旻左卫大将军,元胄右卫大将军之职,至于这大兴的屯卫番上大军军营,朕自己先掌几天!”言罢。杨坚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名大将,直接大步流星地按剑而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后侧的偏门时,不少臣子才反应过来,齐声道:“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熲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后背已经完全汗湿,这可是在外面积雪还未消融的晚冬,能让向来稳如泰山的高仆射吓成这样。可见今天他内心的恐惧不安,他看了远处还跪在地上的王世积一眼。心中暗叹一声,抬头对百官高声道:“各位官员,今天的朝会就此解散,兵部员外郎王世充留下,其他各位都请便吧。”

    人群开始慢慢地向殿外转移,不少人路过王世充的时候,都向其行礼,叫他节哀顺便,还有几个武官出身的耿直汉子咬牙切齿地让王世充一会儿慢慢灌王世积毒酒,千万别让他死得太痛快了,只有裴世矩经过王世充时,脸上如同凝了严霜,冷冷地看了王世充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王世充知道裴世矩有些责怪自己,到头来还是把高熲给牵连上了,但事到如今,他可以问心无愧,至少自己没有主动整高熲的黑材料,甚至还在皇甫孝谐举报王世积时严令其不得扯上高熲,至于王世积进了牢以后再开口乱咬,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杨素在杨玄感的陪伴下,路过王世充的时候,冷笑一声,说道:“王员外,这回终于可以得报大仇,可喜可贺啊!”

    王世充心中如明镜一样,既然已经和高熲翻了脸,那杨素就是万万不可以得罪的,以后有机会还要抱上这根大腿,虽然杨素因为封伦的事情,现在不给自己好脸看,但如果自己在夺储之事上能偏向杨素,那以杨素的气度,应该不至于一直跟自己过不去,这回整死了王世积,对于杨素的晋王集团来说,无异于一个重大胜利。

    王世充深深地回了一个礼,叹了口气,说道:“下官当年一直对兄长之死心存疑虑,被这恶贼派过江后,就遭遇了陈朝大军,而他却趁机袭击新亭垒,只是因为此贼位高权重,下官多年来一直敢怒不敢言,甚至都无法做调查。还好苍天有眼,此贼终于遭了报应,今天多谢越国公为下官直言灭此贼九族,虽然皇上仁厚为本,只杀此贼一人,但下官也感激不尽,下官代死去的父兄,给越国公叩头了!”王世充说到这里时,声情并茂,眼泪就象打开了龙头的自来水一样,流个不停,更是一撩前襟,就要跪下。

    杨素似乎也有些意外,他今天出来要灭王世积的族,本来是想趁机出一口恶气,顺便向高熲的太子集团示威,可没想到本以为同列太子集团的王世充却是真心感谢自己,他连忙伸出手,扶住了王世充,叹道:“老夫刚才出言轻浮,王员外请不要介意,今天是你报仇的大日子,改日有机会你我再叙!”言罢他回头看了一眼高熲,大步而去,虎头虎脑的杨玄感冲着王世充点了点头,也匆匆而去。

    大殿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高熲和赵仲卿两名官员在场,高熲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对王世充说道:“王员外,刚才皇上说了,由你负责鸠杀王世积,事发突然,也来不及起草圣旨了,就由你把王世积带回他的家中,监视其服毒吧,赵大理,你那里应该有毒酒吧。”

    赵仲卿看了一眼在地上已经跟个活死人似的王世积,从怀中掏出一个塞着红绸的小瓷瓶,冷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上好的鹤顶红,一会儿给这恶贼泡酒喝。”他说着把瓷瓶递给了王世充。

    王世充接过瓷瓶,放入怀中,向赵仲卿行了个礼,说道:“有劳赵大理了,此贼我现在就提走,还劳烦赵大理向皇上禀报一声。”

    赵仲卿哈哈一笑:“没有问题,正好我也要向皇上复命,先走一步了,这四位都是千牛卫士,皇上为了审理此案特地借调给我的,你处决人犯时,他们也要在场。”说完后,赵仲卿向着高熲行了个礼,转身就向着后殿两仪殿的方向走去。

    高熲叹了口气,也不看王世积,对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王员外,辛苦你了,完事之后,请将王世积的家人都看守在府中,不要走脱了一个,老夫这里还要叫人抓紧时间办这些人的除籍为奴之事。”

    王世充点头称是,高熲也不多说话,迈步匆匆离去。大殿里只剩下了王世充,王世积,还有那四个千牛卫。王世充的眼中杀机一闪而过,越是临近报仇的时候,他越是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兴奋与冲动,对那几个卫士说道:“劳驾,请提走人犯!”

    两仪殿中,杨坚正躺在文案后的一张躺椅上,微闭着双眼,身上的甲胄还没有除去,那柄剑正挂在案后的剑格上,金盔放在文案上,堆在如山的奏折中,显得感觉怪怪的,而独孤皇后正坐在杨坚身后,轻轻地抚着他那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发,帮他按摩着头上的穴道。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多年的默契了,每当杨坚要作出重大决定之时,独孤皇后总是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地陪着夫君,在她眼里,这个男人不仅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更是与自己风雨同舟几十年,患难与共的夫婿,有什么事,从来都是一起面对。

    杨坚没有睁眼,长叹一声:“阿罗(独孤皇后名伽罗,杨坚一直这样叫她),朕是不是太狠了点?王世积毕竟跟了我多年啊,就是条狗也养熟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帝后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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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皇后摇了摇头:“皇上能饶他全家的性命,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何况即使是条狗,给主人养了这么多年,都会知道结草衔环地回报,您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却心怀不轨,自取死路,怪不得别人!”

    杨坚的眼角边隐隐闪着泪花:“去年杀虞庆则,今天杀王世积,虽然说都是他们自己作死,可朕这心里还是堵得慌,阿罗,非要朕把这位子给他们,他们才肯善罢甘休吗?”

    独孤皇后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站立在一边的赵仲卿:“赵卿家,你说呢?”

    赵仲卿垂首道:“皇后,臣以为,有些人他根本就不是人,狼心狗肺的东西,即使让他当了皇帝,也会涂炭生灵,倒行逆施的,王世积,虞庆则都是这种人,狂妄自大,自取灭亡,陛下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犯不着有任何惋惜。”

    杨坚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长出一口气,看得出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赵仲卿动了动嘴,象是有话想说,却又忍住了没有开口,独孤皇后看到他的这样子,有些奇怪,问道:“赵卿家,有何话就直说呗。”

    赵仲卿面有难色,还是摇了摇头:“皇后,还是算了,刚才只是臣胡思乱想罢了,今天陛下很累,臣就先告辞了。”说完之后。赵仲卿向杨坚行礼欲走。

    杨坚缓缓地说道:“赵大理。你可是想问为什么今天朕不让你提王世积和高仆射的事情?”

    赵仲卿的眉毛动了动。拱手道:“陛下心如明镜,臣刚才想说的,正是此事,昨天夜里臣就向您汇报过,在审讯王世积的时候,他还交代了不少宫中之事,甚至有些陛下跟皇后私下里说的话,他也知道。而这些消息,他都是听高仆射和其他几个将军说的。

    今天您既然处罚了泄密的元旻和元胄,为何对高仆射却要网开一面呢?而且据臣昨天的密查,王世积是在皇甫孝谐案发之后,才紧急把十匹马送来大兴,至于高仆射的那三匹马,是前天才转到御马厩的,并非一收到就上报。”

    杨坚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冷冷的寒芒一闪,刺得赵仲卿心中一虚。收住嘴不敢再说话。即使是赵仲卿这样的狠人,在杨坚面前也总是感觉气场不足。

    杨坚稍稍坐起了身。微微一笑:“赵卿家,这次的事情,你辛苦了,王世积的案子,朕的心里已经清清楚楚,你的忠心朕也很清楚,有些事情现在不宜牵连甚广,朕提醒你一句,刚才你说的这些话,只限于你,我,皇后三人知道,经办此案的所有大理寺人等,都必须严格执行保密纪律,有谁泄露半个字,斩!”

    赵仲卿看到杨坚眼中突然大盛的杀气,心中一凛,赶忙说道:“臣已经宣布过纪律,臣这就去再宣布一次!”

    杨坚点了点头:“管不住嘴的下场,看看元旻,看看元胄,去吧。”

    赵仲卿离去后,杨坚扭头看向了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独孤皇后,微微一笑:“阿罗,你可是怪我没有追究独孤公?”

    独孤皇后叹了口气:“皇上,非是臣妾多嘴妄议国事,只是高仆射他确实越来越不象话了,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依臣妾看,就是陛下您对他太过于迁就了,这才让他有恃无恐,只是臣妾想不明白,怎么连我们宫中之事,他也知道?”

    杨坚的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沉声道:“全都退出殿外,没我吩咐,不得入内!”

    一阵脚步声后,大殿中只剩下了杨坚与独孤皇后夫妻二人,杨坚长叹一声:“阿罗,你第一天知道吗?高熲的耳目无处不在,即使是在这宫中,只怕也不乏他的人,朕平时在这两仪殿里的一举一动,只怕用不了两个时辰,他就知道了。”

    独孤皇后脸色大变:“他怎敢如此大胆?竟然把手都伸进了宫中?”

    杨坚摇了摇头:“这只怕也是他的自保之道,而且现在夺储之争越来越激烈,高熲现在又是铁了心帮着岘地伐(杨勇的字),自然要掌握你我的动向。”

    独孤皇后恨恨地说道:“皇上,难道我们就真的就离不开高熲了吗?您若是想罢他的想,千万不用顾忌臣妾,别说他只是先父的门客,就算他是臣妾的兄长,也不能让他误了国事!”

    杨坚的眉毛挑了挑:“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杀完王世积后,今年开了春就要准备和突厥决战了,这个时候先杀大将,再罢宰相,只会动摇军心士气。如果误了军国大事,那就糟糕了!”

    独孤皇后眨了眨眼睛,说道:“皇上的意思是,等打完突厥,再动他?”

    杨坚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这要看打突厥打得如何了。哼,其实不止是他,就是阿麽,你以为这次告状,又存了什么好心思?还不是看有机会能把岘地伐拉下马来,这才拼命地使劲!唉,阿罗,朕纵横天下一生,想不到到了晚年,亲生儿子之间却视同仇人,非要这样斗得死去活来,这难道是上天对我夺了宇文氏天下的报应吗?”

    独孤皇后抓住了杨坚的手,柔声道:“皇上,千万别这么想,岘地伐实在是不成器,您早该下决心换人了。臣妾倒是觉得,阿麽不象你说的这样心机深沉,他应该是纯粹出于对我们的忠心,尽一个儿子的本份罢了。”

    杨坚叹了口气:“所以这次出征突厥的主帅,朕不能给岘地伐,也不能给阿麽,以免他得了军功,更助长他夺位的野心,东宫这个位置,朕一旦下了决心,自然会给,但朕如果不给,谁也不能抢!”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皇上圣明,臣妾一切都任您作主。”

    杨坚点了点头:“这次反击突厥,还是离不开高熲,只是这回朕不能让他独掌兵权,现在达头可汗回了西域,都蓝可汗在东边,我们正好分兵两路,一路给杨素,一路给高熲,即使是为了他们各自支持的阿麽和岘地伐,他们也会全力争胜的,不会象上次征高句丽那样,高熲和阿客(杨谅的小名)互相扯皮牵制,最后误了国家大事。”

    独孤皇后微微一蹙眉:“只是这样,两大重臣也都能看出自己的表现关系各自所支持的皇子的命运,会不会贪功冒进?而且陛下您这不是刺激岘地伐和阿麽之间的争斗吗?这样只会让他们两兄弟越争越激烈。”

    杨坚的眼中寒芒一闪,低声道:“阿罗,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为了国家。岘地伐如果实在不成器,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庸材上位。

    阿罗,你还不记得北周武帝宇文邕,自己英明神武,灭了北齐,却因为不肯废了不成器的太子,最后让宇文赟(北周宣帝,宇文邕之子,杨坚的女婿,因为荒淫胡闹,二十多岁就死于酒色,留下孺子,被杨坚趁机夺取大权)这小子弄得国家垮了,实权也落到了朕的手中,这才有了大隋代周。

    阿罗,要弄垮一个强大的国家,只需要一个败家子就可以了,到时候有野心有实力的人并起,天下大乱,不知几人称帝,几人封王,天下的黎民苍生又不知道要经历何等浩劫,朕可以对不起岘地伐,但绝不能对不起国家和天下苍生!治国光靠朕一个人不行,要想治理这么大的国家,治理整个天下,离不开高熲、杨素、苏威这样的能臣,可是也不能让这些人走朕的老路,虚君实权!”

    独孤皇后肃然道:“北周的教训,就在眼前,陛下,臣妾支持你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手刃仇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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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继续说道:“阿罗,朕跟你说过的,北周的灭亡在于宇文赟死得太早,被我这个外戚夺了权,而北齐则没有宗室亲王出镇地方,所以朕吸取北周和北齐的教训,从小就让五个儿子出镇各地,加强宗室的力量,不至于给外姓人在朝中夺了权。

    可是这样一来,又会有新的问题,西晋就是亡于宗室内战的八王之乱,朕对这几个儿子从小就让重臣辅佐,可现在他们一个个长大了,这些重臣反倒成为他们在朝中夺位的助力,这是朕当初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高熲,竟然和岘地伐结了亲家,力挺他到底,搞得朕现在想要易储都非常为难,朕现在默许杨素帮着阿麽跟他对着干,就是不想高熲一人独大,慢慢地把朕给架空。如果朕和阿罗还想多活几年,寿终正寝,那就不能让哪个皇子一家独大,岘地伐不行,阿麽也不行,权力的奥义,帝王术的奥义,就在于制衡二字。

    若是高熲能识时务,及时放弃岘地伐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只忠于朕一人,朕可以在他战胜突厥之后,继续让他担任首辅,甚至让他当阿麽的老师,缓和二人间的关系。可反过来要是他以为打了胜仗就有了资本,想要继续挟群臣众将来阻拦朕的决定,那朕只好跟他摊牌啦。”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早该如此,臣妾在此事上。会支持陛下到底的。对了。陛下。那个王世充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算是高熲的人,还是杨素那里的?”

    杨坚的脸色微微一变,一下子站起身,厉声道:“他是朕的人!”

    这话杨坚说得坚决有力,震得独孤皇后也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杨坚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些,拉住了独孤皇后的手,微微一笑:“好了。阿罗,刚才是朕不好,说话重了,向你赔罪。不过这个王世充,在朕看来,虽然是高熲一路举荐,但并不打算依附高熲,此人应该早就知道王世积和他的杀兄之仇,却能隐忍至今,实在可怕。对此人。八个字,不可不用。不可大用!”

    就在此时,王世充已经身处王世积的府邸里,在王世积那个书房的小院里,一处精致的书房,门窗紧紧地关着,最近的卫士也守在二十余步外的院门口,而王世充和王世积二人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一张圆桌上,摆着一壶酒,酒壶边的一个杯子里,鲜红的葡萄酒里,微微地冒着气泡,就象鲜红的血液,而上面还飘着一些红色的鹤顶红粉末。

    王世积的脸上肌肉在剧烈地跳动着,手微微地发着抖,始终下不了拿起毒酒,一饮而尽的决心。

    王世充静静地坐在王世积的对面,今天的这个场景,他在梦中无数次地梦到过,朝思暮想的就是能象现在这样手刃仇人,虽然今天因为杨坚的命令,不能亲手割下王世积的首级,回去祭奠父兄的在天之灵,可是能做到这一步,也完全可以无憾了。

    王世充冷冷地开了口:“王世积,你也是多年的大将了,这辈子你害过多少人,杀过多少人!取人性命时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怎么临到自己报应来了,却如此贪生怕死?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王世积突然吼了起来:“不,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甘心,我王世积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却死在皇甫孝谐这个匹夫的手上,我死不瞑目啊!”

    王世充得意地笑了起来:“王世积,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死在皇甫孝谐的手上?我本以为以你的聪明,以你的敏锐,应该能察觉出,皇甫孝谐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步步引到与你反目成仇的地步!”

    王世积浑身一震:“什么,王世充,你的意思是,此事全是你一手策划的?”

    王世充咬牙切齿地说道:“王世积,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当年灭南陈的时候,你先是故意以为我们当弃子,吸引南陈的主力,为你创造攻取新亭垒,偷袭建康城的机会,然后再派皇甫孝谐率领水军战舰,假扮南陈水师,在浓雾中向我军用万钧神弩攻击,企图把我们三兄弟一举击杀,这样既抢了功,又能回头夺我王家家产。 王世积,你当真是心如蛇蝎,就是只披着人皮的虎狼!”

    王世积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王世积,你以为自己位高权重,当时我无权无势,就不敢向你报复了?你也太小看我王世充了,当年的事情,我早已经暗中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一直积蓄力量,提升自己的实力,等的就是向你复仇的一天!”

    王世积半晌无语,最后长叹一声:“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小子,输得不冤啊!”

    王世充咬牙道:“我兄长死在你手上,我父亲为此郁郁而终,这都是拜你所赐,即使我托庇于高仆射的手下,你也无时无刻不想置我兄弟于死地,你以为你的这些举动,我会不知道?就是这半年你在凉州总管的任上,四处打探我和姑臧商会的联系,想要搜集我王世充勾结西突厥,通敌叛国的证据,哼哼,只是现在我王世充,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王华强,可以任你摆布。”

    王世积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小子,算你狠,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小小年纪,却能有如此的心机手段,即使姑臧城的那些奸商,也都能对你的事情守口如瓶,在我死之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王世充站起身,踱了两步,顺便再次竖起耳朵,确认了一下最近的护卫也在几十步外,今天为防万一,他把张金称和单雄信都带了过来,就是确保不会有人打扰自己复仇的快感。

    王世充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他们几家当初想联手害我,挤我出姑臧,却被我利用他们四大家族之间的不和,各个击破,最后我却放过了他们,还和他们平分姑臧的商业利益,于是这几家都转而与我结盟,王世充,有些东西不是靠着权势就能取得的,这个道理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你以为你能以八千钱一匹的价格买到平常至少五万钱一匹的青海骢,是这几家土豪畏惧于你的权势,或者是巴结于你?实话告诉你吧,这早就在我王世充的计划之中,你在荆州之时,可没有少搜罗古籍给高仆射,而在凉州,西域的夜明珠这样的俗物财宝,你既不舍得花钱,又不认为高仆射会喜欢这等黄白之物,除了骏马外,并无一物可以献给他。

    所以我就利用了我的关系,从吐谷浑那里三万钱一匹,购得二十匹青海骢,转手姑臧商会让他们在市集上公开贩卖,你果然上当,看上了这些马,却又不肯出大钱,于是李会长就主动找你,以八千钱一匹的价格算是半卖半送,你自然心花怒放,只有让你高兴了,觉得赚到了,你送起别人才不心疼,对不对?

    王世积,枉你精明一世,却不想想去年虞庆则是怎么死的,从他收下突厥沙钵略可汗那一千匹骏马的时候,他的死因就已经种下,而你却以为只要有高仆射在后面罩着,就可免死无虞,须不知皇上杀不杀你,只看他想不想而已,真要找罪证的话,还怕找不到吗?”

    王世积听得冷汗直冒,半晌无语,久久,才叹道:“王世充,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心机,我王世积败在你手上,实在不冤!”(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手刃仇敌(二)

    王世充坐了下来,平静地看着王世积,说道:“好了,话既已说开,不妨再告诉你,皇甫孝谐在我的射箭场殴伤人命,中途逃亡你这里的事,也是我设的局,此人器量狭小,贪婪昏暴,是最好的突破口,你刚刚目睹了猫鬼案,不敢象以前一样包庇下属,必使其怀恨在心,而我特意选择了桂州总管,也是你的好朋友令狐熙上表请辞的时候,把皇甫孝谐的案子一起递上,皇上果然气得把皇甫孝谐打发到桂州充军。

    嘿嘿,令狐熙离不开桂州,自然会把气往皇甫孝谐身上发,一个走不了, 一个不愿去,不起冲突才怪了,在皇甫孝谐离开大兴前,我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他赵什柱举报虞庆则之事,他果然为了保命,也走了这条路,王世积,这怪也只怪你自己贪婪无德,所以周围尽是宵小之辈,而无忠义之士。”

    王世积一下子软到了桌上,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天意,天意啊!”

    他突然眼中透出一丝凶光,坐直了身子,朗声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有两件未了心愿,希望你能帮忙完成。”

    王世充的声音寒冷如冰:“说吧,我先听着。”

    王世积咬牙切齿地说道:“第一件事,请你帮我想办法杀了皇甫孝谐这狗贼,当年杀你兄长,他是直接执行者,你若要报仇,就不能放过他。我死之后,我昔日手下的部曲们都会衣食无着,这些人必会恨皇甫孝谐入骨。你可以安排这些人去杀皇甫孝谐。这样即使败露。也不会查到你。

    他们的档案与联系方式,在一处秘密山洞,而山洞的位置与进入暗语,在我卧室里的地下密室之中,只要你一转我床板下的一个开关,自然会打开密室之门,里面有个小盒子,记载他们档案之处的字条就在其中。打开时记得把密码锁调到天地玄黄,宙宇洪荒这八个字,记住,是宙宇洪荒,最后再按最后一个机关按钮打开,只要错一个字,盒子就会喷出酸液,将字条毁掉。”

    王世充微微一笑,眼中杀机一现:“王世积,为了复仇。你不惜把多年的经营与部曲都转给了我,还挺爽快的嘛。看来你真是恨皇甫孝谐入骨了,好吧,看在你的部曲们的份上,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反正我也早晚要找皇甫孝谐报仇的,只是你现在先把这杯酒喝了,再说第二件,我可不想和你讨价还价!”

    王世积惨然一笑,颤抖着伸出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牙一咬,心一横,仰头一饮而尽。毒酒一入喉,他顿时感觉咽喉如同火烧,痛得五内如焚,而口鼻都开始流出血来,而这些血居然不是红色的,而是漆黑如墨,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腥气。

    王世积咬着牙,吃力地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肚子,满头都是冷汗,一字一顿地说道:“世充,念在我们同族份上,我的家人,还请保全!”

    王世充眼中碧芒一闪,杀气布满了整个脸:“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皇上赦了你家人,我可没有。你杀我兄长,逼死我父亲,我可不想你儿子再来找我报仇,王世积,我会很快让你全家都来陪你的!”

    王世积的口鼻中突然黑血象喷泉一样地涌出,拼起最后的气力,虚空一抓,似乎想要掐死王世充,可是换来的却只是整个身子绵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那瓶毒酒被他打翻在地,大理石铺成的地砖顿时被剧烈地腐蚀,可见其毒性之烈。

    王世积的四肢还在无力地抽搐着,可是整个脸色却已经迅速地开始发青,原本红色的指甲盖也变得紫黑紫黑,他的双眼不甘心地睁着,口鼻中黑血越流越多,却是没有一口气能吸进去,裤档处大小便开始失禁,已经气绝而亡。

    王世充冷冷地看了王世积的尸体一眼,也不管王世积条件反射式的继续抽搐和喉咙里发出的荷荷声,轻轻地转过了身,推开房门,走到户外,院门口处的那四个千牛卫士迅速地从他身边经过,跑到里面去查验王世积的尸体。

    王世充抬头仰天长出一口气,今天的天气是如此的好,天空中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而太阳发出阵阵的暖意,照得人浑身舒坦,王世充轻声道:“朗朗乾坤,郎朗乾坤!”

    十五天后,早春二月,大兴城的冰雪已经消融,腊梅花还没有完全败落,而早春的梅花还没有开放,青青的幼苗刚刚开始冒尖,大地一片勃勃的生机,而欢快的小鸟们经过了一个寒冬的蜇伏,也都纷纷冒了出来,大兴城外的树林里,一片春意盎然。

    皇甫孝谐的心情也很好,自从举报了王世积之后,几乎是凭空得来了一个上大将军的职务,虽然是闲职,但也是他这辈子也没做到过的高官,尽管自己背了个卖主求荣的叛徒名声,在军界彻底臭了大街,就连同样是叛徒的那个赵什柱,还有自己的堂兄皇甫孝绪也不愿意和自己来往,不过那又如何?

    臭归臭,有肌肉!半个多月养下来,皇甫孝谐那狗熊般的身板儿又回来了,就是昨天的晚上,他还玩了王世积的三个女儿,嗯,什么叫征服?男人的征服就是杀了仇人全家,再给他女儿换一遍种,人生的快意,无过于此!

    王世积死后,全家都被罚没为奴,靠了王世充送的五十万钱,皇甫孝谐很方便地来了个大包圆,把王世积的妻儿老小一共三十七口人全买了下来,儿子全阉了给自己当奴隶,女的全当自己的性--奴隶,这才能一出多年来被王世积压抑的鸟气,不仅如此,皇甫孝谐还买下了王世积原来在城郊的一处宅院,反正这辈子不指望升官了,以后学学王世充,当个富家翁,也挺好。

    昨天晚上皇甫孝谐玩得太投入,今天到日正当中才起床,多年来早起早睡的军人清教徒般的生活,他已经抛弃了半个月了,活着就是醉生梦死,享受人生才是对得起自己,白天放鹰打猎,晚上纵情床第,大丈夫当如是也!我的庄园的作主,人生得意须尽欢!

    皇甫孝谐的身后,跟着十多个剽悍勇武的军人,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军人,这些人以前也都是王世积的亲兵护卫,有些人还跟自己共事过,只是王世积一倒,这些人也都没了着落,纷纷转投自己。

    领头的那个管家王福,第一个见风使舵,在牢里没打就招了,事后还拉了这些人给自己效力,为了以防万一,阉王世积儿子的事情,都让这些人干,还让他们轮流--上了一遍王世积的老婆,这些人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干了,看来都是些翻脸不认人的饿狗啊,不过也好,看在钱和权势的份上,他们以后也只会忠于自己,不用担心会给王世积报仇了。

    一只梅花鹿进入了皇甫孝谐的视野,皇甫孝谐心中一喜,一挥手,三只迅猛的猎犬冲了出去,断了那只鹿的去路,眼见那只鹿惊慌失措的样子,皇甫孝谐哈哈一笑,搭弓上箭,一箭射出,可惜昨天晚上玩得太多,伤又没有完全痊愈,这一箭差了点准头,“叮”地一声,没有射中鹿,长箭没入了草丛之中,而那鹿吃这一吓,撒蹄狂奔,转眼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皇甫孝谐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就当他想要骂娘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弓弦响动,紧接着就是羽箭破空之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后背一痛,就栽倒马下,而眼帘中,身后的那几个护卫,都拿着大弓,眼中闪着冷冷的杀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赶尽杀绝(一)

    皇甫孝谐忍着背上的剧痛,尽力地撑起了身子,他的嘴角流着血,举目四顾,这里离了官道足有五六里,就是扯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这些人不可能是为王世积报仇的,出手杀自己是为了钱吗?能拖一刻是一刻,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在享受了半个月的人生之的一,皇甫孝谐更舍不得死了,生命是多么滴美好啊!

    皇甫孝谐吃力地说道:“你们,你们为何要杀我,我和你们,和你们有仇吗?”

    王福那张阴沉的脸从后排出现:“狗贼,你害死老爷,侮辱老爷的妻女,残害老爷的儿子,做出如此恶行,还想活命吗?”

    皇甫孝谐摇了摇头:“这事你们也有份,王,王福,要是说,要是说我皇甫孝,孝谐是第一个,第一个举报王世积的,你,你不就是第二个吗?而且,而且那些事都是,都是你们亲自做的,个个,个个有份儿!”

    王福哈哈大笑:“我们那是为了取得你这恶贼的信任罢了,反正老爷已经去了,他的家人也不可能得到保全,让别人来做这种事和我们做这种事,没什么区别,但这样可以取信于你,狗贼,认命吧!”

    皇甫孝谐突然吼道:“等等,你们都知道,现在我有很多钱,只要留我一命,我一定会把钱都分给你们的,我,我保证,保证不会去报官的。现在,现在我是朝廷的,朝廷的上大将军。你们。你们要是这样杀了我。朝廷,朝廷也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阴沉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激得林中一片鸟飞兽走,皇甫孝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因为他听出来了,这个笑声来源于王世充!

    十几名护卫一拨马头,分立两侧。让开了一条通道,王世充的身后跟着一个剽悍强壮,但脸上还稚气未脱的少年,眉宇间倒是有六七分相似,除了没有卷发外,两只眼睛和王世充一样,都是发着绿光,而这少年看向皇甫孝谐的眼神,象是要喷出火来,握着马缰的手都在微微地发着抖!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皇甫孝谐。要说有钱,你能跟我比?就算你做到了上大将军。我王世充捏死你都不过是捏死个蚂蚁一样,信不?而且你这狗东西死了那是天下人拍手称快,连官府都不会追查的。”

    皇甫孝谐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王,王员外,这一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我可是,可是帮您报了大仇的,您,您犯不着这样,这样对我吧,当年,当年上门逼你们,是,是王世积逼我的,打你,打你那棍,也是王世积,王世积的指使,还请留,留小人一条命吧!”

    王世充哈哈一笑:“皇甫孝谐,你实在是猪脑子啊,你以为我要你的命,是为了当年你打我一棍?呵呵,老实说,如果你不是害死我阿兄,气死我父亲的话,我还真不至于为这一棍跟你计较,懂吗?”

    皇甫孝谐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不,你阿兄不是,不是我杀的,是王世积!”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王世积下的令,你是当天那十艘战船的指挥,万钧神弩是你下令放的,操弩的弩手,有范长信,李士一,顾为良,林远通,巴一峰,孔露白。。。”

    皇甫孝谐听着这一个个的名字,脸色变得通红,这些都是他战船上当年的水手,做完这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地给了这些人一笔钱,把他们远远地遣散各地,相约再也不许提及当年之事,没想到事隔十年,王世充居然把这些人查得一清二楚,皇甫孝谐吼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世充的眼中杀机一闪:“你真当我是你这样的猪头,给人阴了以后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四十七个弩手,我八年前就已经全部查到,三年前最后一个躲到吐谷浑的范长信,也已经被我追杀,现在所有的仇人,只剩下你一个了!”

    皇甫孝谐面如死灰,这下他知道完蛋了,一咬牙,吼道:“王世充,你他娘的设了这个局,利用了老子,现在又过河拆桥,杀我灭口,你,你不得好死!”

    王世充的眼中杀机一闪:“我死不死是我的事,可现在你就得先死了,你说得不错,我是在利用你,最后一件利用你的事,就是借了你的手去清理了王世积的全家,不然别人还会怀疑是我做的,可他们进了你的庄园,人尽皆知,现在就算全没了命,那也是你皇甫孝谐做的好事,要知道,你如何残害那些人,你庄上的丫环仆役们全都知道,这些天整个大兴城也都知道了,嘿嘿。”

    王世充说完之后,扭着看向了身边的那个勇武少年,沉声道:“仁则,这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天天习武为的是什么?给你爹报仇的时间到了!”

    那名少年名叫王仁则,正是王华师的儿子,当年王华师死时,他不过六岁,十年下来,王华师也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了,继承了王华师的勇武基因,王仁则从小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弓马娴熟,能开四石强弓,双臂亦有七八百斤的力气,即使去参加骁果军的测试,也能轻松通过,虽然比起张须陀还稍有不如,但是在王世充手下的一众高手中,能和他过过招的,也就只有张金称和单雄信了。

    王仁则的眼中喷着怒火,飞身跳下了马,这回皇甫孝谐看清楚了他手中的兵器,那是一只长约四尺的断槊,上面已经锈迹斑斑,而槊头上还残留着乌黑的血渍,看起来至少有十年以上了,在落日的余晖下,槊尖仍然闪着冷冷的寒芒,透出一股诡异的杀气。

    皇甫孝谐突然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当年射死王华师的那条断槊,想不到事隔十年,王世充居然还保留着这东西。

    王仁则举起了这枝断槊,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两道眉毛几乎要倒着竖起来,他的声音还有几分稚嫩,但也带着豺声,恍如十年前的王华师:“狗贼!你听好了,我王仁则自打记事以来,就无一日不想着报杀父之仇,每次二叔追杀了一个仇人,把人头带回我家时,我都会亲手用这断槊穿了他的脑袋,祭奠我阿大和阿爷的在天之灵!今天,轮到你这个元凶首恶了!”

    王仁则说着,一槊挥去,皇甫孝谐使出全身的力气,抽出腰间的佩刀一挡,“仓啷”一声,皇甫孝谐只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透过刀身传来,自己手中的佩刀竟然再也把持不住,直接飞到了半空。

    王仁则格飞皇甫孝谐的佩刀后,大吼一声:“受死吧!”断槊如毒蛇出洞一般,直奔皇甫孝谐的咽喉而去,皇甫孝谐避无可避,匆忙间双手一抓,直接抓住了槊尖,面临生死玄关,他这一下倒是暴发出了人体所有的潜力,以王仁则的神力,居然也不能让断槊再向前进半分,而皇甫孝谐如同狗熊般的那张脸上,面目狰狞,咬着牙,那表情如同地府恶鬼一般。

    王世充不紧不慢地取下了背上的弓,这张弓正是当年南渡灭陈时,在江岸血战时用过的那张,作为仇恨的证明,多年来王世充也一直把此弓和断槊一起保留,他拉开了弦,羽箭贴紧了自己的半侧脸,带着倒钩的三棱箭尖,闪着寒光,指向了十几步外的皇甫孝谐,一如多年前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杀的第一个人,那个南陈军官的脸,那个寒冷的夜,那刺骨的江风,那摇曳的火光。

    长箭离弦而去,不偏不倚,一下子射中了皇甫孝谐的下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赶尽杀绝(二)

    皇甫孝谐的声音突然变得象太监一样尖细:“哎-----呀!”那杆长箭的箭尖带了一个圆圆的肉球,穿裆而出,直接飞到十步以后的一棵松树上,把那枚肉球死死地钉在树上,而箭身仍然摇晃不止。

    蛋一痛,手一松,全身气劲一泄,冰冷的槊尖如同死神的舌头一般,在皇甫孝谐的眼中一下子变得无穷大,“呀”字还在他的舌尖上打转,那槊尖就刺穿了他的咽喉。

    一般来说,象皇甫孝谐这样的大将都有硬气功护体,即使在千军万马中,披着铁甲,鼓着气劲,即使被箭射矛刺,往往也不至于一下子毙命,可是王仁则这回选择的是咽喉,人体最柔软的地方,加上他的神力,这一下就象刺穿豆腐一样,一下子洞穿了皇甫孝谐的喉咙。

    皇甫孝谐的两只手在空中无力地挥了两下,软软地垂下,而血滴汇成了一条血线,顺着穿喉而过的槊尖,不停地滴下。

    王仁则大吼一声,双臂一震,皇甫孝谐的咽喉处的那个血洞一下子被震成了一个血盆,整颗人头高高地飞了起来,直上半空,而脖颈处的一泡血泉,如火山喷发一般,向上飚了一尺多高,狗熊般粗壮的身子,这才缓缓地倒下。

    王仁则抢前一步,轻舒猿臂,槊尖指天,皇甫孝谐那颗龇牙咧嘴,死不瞑目的脑袋一下子落到了槊尖上,形成了一个最标准的枭首姿态,而鲜血顺着槊杆向下流淌 ,落在王仁则的脸上。混合着他的泪水一直在脸上流淌。王仁则这会儿状若疯狂。双眼通红,脸上到处是血,泪水与血液横飞,声嘶力竭地吼道:“阿大,阿爷,孩儿终于给你们报仇啦!”

    王世充的鼻子也是酸酸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知道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是在这些人面前表现自己情感一面的时候,他跳下马,上前两步,拍了拍王仁则的肩头,沉声道:“仁则,这里并非久留之处,取了首级,赶紧离开。”

    王仁则点了点头,把皇甫孝谐的脑袋从槊尖上取下,从怀中掏出一方布帕。将皇甫孝谐的人头包好,挂在马鞍前架副武器的钩子上。翻身跳上了马背。

    王世充也上了马,回头对着在一边脸上挂着諂笑的王福说道:“王管家,今天你和几个兄弟都立了大功,我忘不了你们的好处的,只是现在还有最后的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就是王世积和皇甫孝谐的家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王世充隐忍十年,今天终得报仇雪恨,现在,我不想留王世积和皇甫孝谐的家人再向我报仇。”

    王福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转而又恢复了标志性的笑容:“老爷,那皇甫孝谐的全家自然该杀,只是王世积只剩下四个儿子,年纪都不超过十五,而且都给皇甫孝谐阉了,已经成了废人,也不可能再有后代流传于世,更谈不上向您复仇了,再说了,他们都把仇人当成了皇甫孝谐,又怎么可能恨到您身上呢?”

    王世充的眼中绿芒一闪,刺得王福心中一阵发虚,连忙收住了嘴:“王管家,你对王世积可真够忠心的,只是你对我的忠心又何在呢?为了保住王世积的那几个太监儿子,你就想置我于危险之中吗?”

    王福吓得连忙滚鞍下马,磕头如捣蒜:“老爷,我既然已经向上天发誓,从此只会效忠老爷一人,又怎么可能置老爷于危险之中呢?”

    王世充冷笑道:“是么?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置王世积的家人呢?”

    王福眼珠子直转,似乎是在想说辞,王世充厉声道:“不要想,把你刚才的打算说出来。”

    王福给吓得一机灵,连忙道:“老爷,小人是想把王世积的几个孩子带走,那几个女儿分给其他的几个没有娶妻的护卫,也算有个寄托,至于王世积的那些妻妾,则发一些钱打发走,这些人不是女人,就是太监,也不可能对您构成威胁的,再说了兄弟们都受了您的厚恩,做完这一笔后就拿了钱到西域过活,把这些女人和阉人带走,对您没有任何损害啊。”

    王世充哈哈一笑:“没有任何损害?好,我先问你,若是皇甫孝谐全家都死了,而王世积的家人全跑了,请问朝廷追查起来,会查到谁身上?”

    王福呆了一呆,回道:“自然是王世积的家人做的啊。”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王世积的家人做的?王世积的家人不是弱女子,就是小太监,他们有什么本事做这些事情?如果真有这个能力,还会给皇甫孝谐这样凌--辱欺负吗?”

    王福紧接着说道:“自然是忠心于王世积的义仆,就是这几位兄弟,激于义愤,潜入皇甫家,把皇甫孝谐全家杀光,然后带着王世积的家人跑了。”

    王世充冷笑一声:“忠仆?忠仆之首,就是王管家你吧,如果这几位兄弟跑了,你却留了下来,算怎么回事?你如果不跑,那你就是皇甫孝谐的头号狗腿子,不杀你杀谁?”

    王福的身躯微微一抖,头上的冷汗开始冒出来了:“那,那,那大不了我也跟着这几位壮士一起出塞吧。”

    王世充的眼中绿光一闪:“哦?有什么值得你一定要走的理由?”

    王福咬了咬牙:“不瞒老爷,小人早就和王世积的那个侍妾紫珠相好了,王世积曾经撞破了此事,但他留了小人一命,还说只要小人好好干,以后会把紫珠许配给我,这次我肯豁出命来跟皇甫孝谐拼命,不是因为小人有多忠义,而全是为了紫珠啊。”

    王世充突然笑出了声:“哦,是吗?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们的家人现在都在我的手上吗?”

    王福的脸微微一红,嘴里嘟囔道:“老爷,这话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嘛。”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话语中透出一股冰冷:“好了,这个动机,我也懒得多管,受制于我也好,贪图钱财也罢,就算真的想为王世积报仇,也没什么,总之现在皇甫孝谐死了,你们连夜带了王世积的家人跑路,倒也说得通,只是我想问一句,你们带着小孩子和女人,又能跑多远?如果你们在皇甫孝谐家露了面,杀了他的全家,明天一早长安县就会追查此案,你们能跑多远?嗯 !?”

    王福狠狠心,说道:“老爷,那你说怎么办吧,要不放弃原来的计划,先不急着出关,而是改在大隋境内先潜伏一阵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如果你们真的想保自己命,那就别想着王世积的儿子和女儿,还有他的小老婆,一不做二不休,通通杀了,一个不留,反过来要把皇甫孝谐的财宝抢得一干二净,造成一种江洋大盗抢劫的样子,这样干扰长安县的侦察思路,让他们着手调查这附近的山贼强盗,而你们,则趁机逃出玉门关,等你们到了西域,那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们啦!别忘了,跟你们约好的和家人见面的地方,可是在金城,而不是在这里。”

    王福的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眼中目光闪烁:“老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世充眼中杀机一现:“要不这样好了,王管家,你带着紫珠在关内躲藏,而这些壮士们都出关,如何?”

    王福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不 ,老爷,我想通了,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值得珍惜的,我还是跟我自己的老婆孩子出关好了。现在我们就回皇甫家把所有人斩尽杀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王世充笑了起来:“这才是聪明人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赶尽杀绝(三)

    王福带着二十多个剽悍的护卫们,一阵风似地跑向了远处的皇甫家方向,王仁则这时候已经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渍,摇了摇头:“二叔,杀人不过头点地,英雄好汉只杀仇人,祸不及妻儿的,最多杀光王世积和皇甫孝谐的儿子,免得有人报仇就是了,至于要把他们全家上下,杀得一个不留吗?”

    王世充扭头瞪了王仁则一眼,凶光一闪,吓得王仁则连忙闭上了嘴,只听王世充狠狠地说道:“祸不及妻儿?谁告诉你的?仁则,你是不是练武把肌肉练到脑子里了,连史书都不读了?我问你,项羽在抓了刘邦的老婆孩子和他的老爹时,他是怎么做的?反过来刘邦战胜项羽之后,他又是怎么对项羽的家人?”

    王仁则低下了头,轻声道:“项羽最后放了刘邦的家人,跟刘邦和谈,结果刘邦转头就变卦,转而进攻项羽,致有垓下之围,乌江悲歌,而刘邦胜利之后,尽杀项羽全族,只留下一个当年在鸿门宴放过他的项伯,改他的项姓为刘,而且后来还派刺客把项伯全家杀死。”

    王世充冷冷地“哼”了一声:“记得还不错,那我再问你,我朝皇上,以北周宇文氏的外戚身份建隋代周,他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外孙,还有北周宇文宗室的?”

    王仁则的声音更轻了:“圣上不顾女儿,北周太后杨丽华的苦苦哀求,执意杀死了自己的外孙,还尽诛北周宇文氏的宗室诸王。是为斩草除根。”

    王世充点了点头:“什么叫斩草除根。什么叫帝王法则。仁则,我告诉你,这才叫帝王法则,当年北魏尽杀匈奴铁弗部刘卫辰全族五千多人,只跑了一个刘勃勃,后来此人就托庇于后秦,后来又叛了后秦,建立了纵横河套的胡夏帝国。连北魏都深受其苦,这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结果。至于突厥起源的那个狼人传说,更是一个婴儿的复仇传奇,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说法,统统只是项羽那样的妇人之仁,真正的大丈夫,真正对自己子孙后代负责的人,就得象我这样。”

    王仁则抬起了头,神情坚毅地点了点头:“叔父教训得是。是仁则心太软了,以后一定不会这样。”

    王世充拍了拍王仁则的肩膀:“如果人性有那么美好。也不用推出什么灭族的刑法了,就是因为仇太深,不仅自己这代不死不休,子子孙孙也是世代死仇,没有人可以永保自己强大,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强大的时候把对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所以对方的男丁,一定要尽数斩绝,一个也不能留下。”

    “那女人呢?按二叔的说法,杀光他们家的男人就行了,那些女儿,尤其是妻妾,好象并不需要杀掉吧。”王仁则眨了眨眼睛。

    王世充冷笑道:“王世积的女儿给皇甫孝谐奸-污了,谁知道有没有怀皇甫家的种,要是生出来,就是孽子,以后如果得知了真相,还是会来复仇的,断不可留!至于王世积的妻妾们,谁能保证有哪个没有知道王世积的什么秘密?比如他那个藏在硭山山洞里的那个亲信名单,若是哪个女人也听说过,那我操纵这些人杀王世积和皇甫孝谐全家的事情,自然也就暴露了。”

    王仁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二叔,你的意思是?”

    王世充眼中杀机一现:“不错,这就是这次我除了你以外,一个人也没有带出来的原因,就连张金称这样跟了我多年的忠仆,我也不打算让他参与此事。这些年每次追杀那些仇人,我都找的是西域和突厥的杀手,杀完后也让他们回归大漠,再无联系。

    只是这次的案子做得太大,不可能这么轻易罢休,要让这帮人逃出关去,只怕是难上加难!再说了,这些人不是专职杀手,都是军汉出身,我估计最多也就是把皇甫孝谐的家人和王世积的子女全部杀光,不可能杀掉每一个仆役丫环的。

    所以刚才我跟他们这样说,让他们单独做这个事,却又不安排人配合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在幸存者那里露个脸,这些人都是皇甫家的护卫了,今天又跟着皇甫孝谐出来打猎,皇甫孝谐全家被杀,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们,所以海捕他们的文书一定会比他们更快地送到边关,他们这辈子也别想生出玉门关了。”

    王仁则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办?安排他们隐姓埋名?还是干脆除掉?”

    王世充微微一笑:“还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吗?我已经和金城的薛举约定了,现在他们的家人都在薛举手里,等他们到了金城,薛举正好送他们全家上路,放心吧,薛举做这种事已经很趁手了,一定会送他们全家团圆的。”

    王仁则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了口气:“二叔果然手段非常人。”

    王世充哈哈一笑:“仁则,你想说二叔心狠手辣,可以直言。你要知道,二叔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心软一点,手松一点,我们全家早就给灭了,哪还会有今天?

    你记住了,现在我们王家爬到了这个位置,就再也不能掉下去,你爷爷临死前要我管好这个家,我就不能出半点差错,今后还会有无数的艰难险阻等着我们,还有无数的强敌横在我们的前方,我们王家只有自己上下团结一心,才可能以后把王家发掘光大。

    你是阿兄的长子,算起来也是我们王家的嫡长孙,玄应玄恕都太小,以后我会把王家的族主交给你,所以我现在得用一族之长的要求来衡量你,明白吗?”

    王仁则激动地挺直了腰:“仁则一定不会辜负叔父的重托的!”

    王世充拍了拍王仁则的肩膀:“好了,先找个地方洗把脸,这样满脸是血的上了路,会惹人生疑的。”

    看着王仁则拍马远去的背影,王世充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大哥,你的仇我已经报了,可我的仇,不知道何时才能报。”一想起杨勇身后高熲那巨大的身影,王世充的心中就是一片无边的空虚。

    突然,王世充的鼻子动了动,作为一个极为出色的暗探,他察觉到这附近居然还有人,虽然隐藏得很深,连呼吸都紧紧地闭着,但刚才若隐若现的一声叹息,却让他心中一紧,他连忙搭箭上弦,指向了叹息的方向,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阴暗的森林中,泥土里慢慢地站起了一个人,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眼珠,黑色的蝴蝶面具,黑色的长发扎成一个冲天马尾,露在外面的只有雪白的肌肤和如烈火般的红唇,从她的皮肤上来看,这应该是个绝色的美女。

    可王世充现在一点欣赏美女的意思也没有,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和这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刚才肯定偷听了自己的全部谈话,却又故意现身,不知道是何用意,以她的这种藏身术,可以推断出这个女子的武功极高,只怕自己也多半不是她的对手。

    可王世充仍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他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姑娘,对刚才本人说的话,有何指教?”

    黑衣女子笑了笑,不经意地抚了抚额前的秀发:“王世充就是王世充,果然够狠,够辣,够毒,你不先问我的来历,却问我对你的看法,能给个解释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倩女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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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充微微一笑:“你的武功只怕要高过我,我现在孤身一人,你想杀我,我只怕跑也跑不掉,可你既然主动选择了现身,那就说明你并没有取我性命的理由,既然不是敌人,那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那自然会主动亮明自己的来历,何需我问?”

    黑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现在不杀你只是代表我刚才不想杀你,可是你要知道,女人是善变的,万一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取你性命了呢?”

    王世充的神容平静:“你想杀我,那尽管出手就是,杀得了杀不了另说,至少你一个可能的朋友,就不复存在了。”

    黑衣女子轻轻地“哦”了一声:“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刚才的那个王福也觉得可以和你做朋友,可你转头就黑了他,王世充,象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值得别人对你付出真心吗?”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虽然王某手段酷烈,但只是对于敌人和鼠辈而已,王福此人见风使舵,那天王世积落网,他也被抓,结果赵仲卿都没用刑,他就直接卖了主子,而我找来做这一票的那十七个王世积的手下,也都是他特意标明的心狠手辣,无信无义,见钱眼开之徒,别说我只扣了他们的家人,就是扣了他们的老子亲娘。这些人也不会拿自已的命换的。他们看中的是钱。而不是被我威胁。

    说白了,看看他们这些天在王世积家人身上做的事情,这些人可谓毫无底线,今天拿了我的钱,又在皇甫孝谐的威逼下可以这样对昔日主子的子女家人,明天也可以同样对我王世充,所以我杀了他们也是为天下除害,谈不上什么无情无义。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你好象很了解我啊,你能躲在地里,用的也是江湖杀手们常用的穿林地行之法吧,据我所知道的情报,有这本事的,江湖上也没有多少,而对我们这些官场中人感兴趣的高手就更少了,姑娘你是听命于高仆射,还是来自越国公府上呢?”

    黑衣女子抿了抿嘴:“王世充,你刚才还说不会主动问我的来历。这会儿就借着一些铺垫开始套话了呢,是不是你以为我也跟王福一样会上你的当?”

    王世充哈哈一笑:“不。那是因为姑娘你刚才提到了情义,真心,所以我觉得现在是谈谈真心的时候了,我觉得现在我们说话的模式不太公平,你对我的底细很清楚,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不明身份,自然也不好谈下去,难不成你我在这里是为了谈理想谈人生吗?”

    黑衣女子的眼波流转,嘴边现出了一个醉人的小酒窝,王世充的心中突然一动,这女子刚才那一下的模样,象极了安遂玉,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睛眯成月牙,而嘴边会现出一个酒窝的。

    只听黑衣女子说道:“王世充,你很会说话,好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叫红拂,是越国公府上的,以你的情报能力,可能听说过我。”

    王世充脸色微微一变:“红拂?传说中越国公座下的头号女杀手?在大兴城地下的情报圈里,你可是大大地有名啊。”

    红拂微微地叹了口气:“有名可不是什么好事,做我们这行的,越低调,越是没名气越好,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王世充沉声道:“红拂姑娘,你我也别客套了,今天你突然出现,只怕不是为了抓我个现行,去报官的吧,越国公派你前来,有何指教?”

    红拂微微一笑:“王世充,其实你一早也就知道了我在跟着你,可是却故意这样和我谈话,甚至还把你的那个武艺高强的侄子给支开,不也就是想向越国公表明心迹吗?一方面显示你的心狠手辣,另一方面让我看到你跟高仆射誓不两立,顺便还透露出你在陇西一带的强大背景,以此作为和越国公合作的条件,对不对?”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只不过是我实力的一部分,越国公当初选择了封伦,而不是选择我,实在是可惜。”

    红拂叹了口气:“封郎虽然心够狠,但他也被越国公控制着,不象你这样可以自由发展,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上次你赢了封郎一回,可也应该领教到他的执念与意志有多可怕,你们的战斗才刚开始呢,他可没有王世积这么容易给你打倒。”

    王世充点了点头,想起封伦那胸口磨得白骨森森,却还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后怕,他咽了一泡口水:“只是姑娘既然这次来找我,想必越国公已经做通了封郎的工作了吧。”

    红拂的嘴边梨窝再现:“没呢,就算你以后要投到越国公的麾下,安排你们两个互相斗啊,掐啊,不也很好吗?嘻嘻。”

    王世充的眉毛动了动:“红拂姑娘,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越国公的主意?”王世充深知红拂在地下情报圈的名气极大,不仅是极厉害的杀手,还有女中诸葛之称,不少主意甚至连杨素都会采纳,听到红拂说到这一点,不由得开口相询。

    红拂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了,本以为你这人会演戏,应该能配合着我玩得更有意思一点,可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装起了正经,越国公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你现在人还没投到他的门下,就担心起以后自己的地位来。王世充,你在高仆射手下的时候,也是这么跟高仆射挑三拣四的吗?”

    王世充笑了笑:“你我都是做惯了人家手下的命,应该知道如何当人的手下,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只有把事做好,事情做好了,人家自然会付出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红拂摇了摇头:“可是在红拂看来,或者说在越国公看来,你王世充在高仆射手下好象想要的都得到了,金钱,权力,未来的希望,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刚刚三十岁都有了,就是连封郎,都嫉妒你嫉妒得发疯,所以上次才缠着越国公争到了一个东征的指标,却又给你黄了。所以越国公想知道,红拂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离开高仆射,转投我们。”

    远处五十多步的地方响起了王仁则的怒吼:“什么人,休得无礼!”

    王世充高声叫道:“仁则,不要怕,这位是友非敌,你先出了这片树林,到刚才洗脸的小溪边上等我!”

    王仁则刚才已经搭弓上箭了,听到王世充的话,略一迟疑:“可是,二叔。。”

    王世充厉声道:“没什么可是的!我说了,叫你到小溪边守着,我跟这位姑娘谈的是重要的事情,不能有别人干扰,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王仁则咬了咬牙,收起弓箭,拨马回转,很快,马蹄声就消失不见。

    红拂冷冷地说道:“王世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问题决定了越国公是不是可以接纳你。”

    王世充叹了口气:“以你的情报,应该知道上次猫鬼案中的那个徐阿尼,是何身份了吧。”

    红拂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是你的侍妾安遂玉,可是你王世充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前途,甚至拿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作赌注,离开已经庇护了你十年的高仆射?我不信,越国公也不信!”

    王世充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非杀杨勇不可!”(未完待续。。)(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新的合作(一)

    王世充这一下眼中绿光闪闪,在这黑夜里如同一头恶狼,配合着他浑身四溢的杀气,以及在林中开始啼叫的夜枭,让人见了,不由得浑身发寒。

    红拂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想不到你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王世充,看来我和越国公都要对你改变一下看法了,好吧,你说的话我会如实向越国公汇报,至于他肯不肯要你,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我王世充大好男儿,生于天地间,就算是皇上,也谈不上要不要我,合得来就在一起共事,合不来我大不了辞官回家,也用不着靠谁。红拂姑娘,请你回去跟越国公说清楚,跟我王世充,只有平等合作,别指望拿我当下属吆来喝去的。我不是封伦,不会那样死皮赖脸地巴着他。”

    红拂微微一愣:“王世充,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可以和越国公平起平坐?我提醒你一下,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你不是高仆射,不是苏纳言,别以为你使个阴谋,耍耍手段,利用了皇上的疑心病斗垮了王世积,就真的是朝廷重臣了,不要以为你有几个钱,能招些死士,就可以纵横天下,告诉你吧,你差得还远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道理我二十年前就明白了,我的实力,你所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陇右那里我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拉起几万人的武装,请问越国公有这个实力吗?表面上看他位高权重。控制了半个朝堂。可以和高仆射分庭抗礼。可真要是皇上想动他,他还不是只能束手待毙,连逃都逃不了!跟王世积一样,死得连条狗都不如。”

    红拂的脸上怒气满满,嗔道:“放肆!你竟然敢这样说越国公,王世充,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存了谋反之心!”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我存了什么心,越国公最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来找我,如果只是正经八百地在朝堂上勾心斗角,那他还不如找封伦呢,他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来主动找我,一是看中了我的将才,打仗时可以建功立业,名正言顺地提拔我;第二是看中了我的钱,但越国公自己富可敌国,这不是他主要着眼的地方;他真正看中我的,还是我心狠手辣。还有这颗勃勃的野心吧。”

    红拂一动不动地看着王世充,摇了摇头:“你倒是有意思。对自己毫不加以掩饰,王世充,我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演戏装孙子演了这么多年,今天却对我这样和盘托出,甚至对你的谋逆之心毫不讳言,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世充正色道:“在高仆射面前,自然得戴着面具演戏,一来当时我实力不够,二来那时我除了王世积,也没别的仇人,稳稳当当地立功升官,走正路,那是我当时唯一的选择。”

    红拂眼波一转,笑道:“可是你奋斗十年,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富可敌国,又有了一定的权势,还借着你的商行开辟出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这本身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可你现在却突然要选择一条黑暗的谋逆之路,这又是为什么?你难不成还真的想自己当皇帝?要知道现在可是太平盛世,人心思安,你以为你真的起兵造反,又有多少机会?”

    王世充点了点头:“红拂姑娘说得没错,在皇上的治下,这大隋的江山如铁打一般,没有任何武力颠覆的可能,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跟宁州,交州,岭南的蛮子那样,当个山高皇帝远的草头王,名义上接受朝廷的册封罢了,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好好地在朝中为官,也许十几二十年后,也可以当到尚书,甚至更高的官职。

    可是上次的猫鬼案,我的爱妻被杨勇一箭射死,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只是死了一个侍妾罢了,可是在我的心里,阿玉就是我的妻子,是我儿子的母亲,我虽然不能给她正妻的名份,但她对我来说,比整个世界都重要,不管是谁,杀了她,就得付出代价,这也是我离开高熲的最大原因,现在王世积已死,接下来向杨勇复仇,就是我人生的最大目标,你明白了吗?”

    红拂轻轻地叹了口气:“王世充,虽然我现在还是对你所谓的为那个女人报仇的说法表示怀疑,但我也不能一下子否定,这样吧,你的话我会转告越国公,由他来判断,如果他觉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至少在打倒杨勇这一件事上,我们双方有着共同的目标,你既然不想投入越国公门下,那在此事上,大家可以自行其是,各取所需。”

    王世充的眼中绿光一闪:“不,红拂姑娘,如果我真的无所求的话,也不会主动等你出现,跟你谈合作了,对不对?仇我要报,但是打倒杨勇的同时,势必也会牵连到大批支持杨勇的官员,到时候朝堂之上空出的位置很多,我总不可能只为他人作嫁衣,自己提着脑袋,却没有任何回报吧。”

    红拂先是一愣,转而愤怒地说道:“王世充,你也太贪了吧,刚才我还给你小小感动了一下,这会儿又暴露出本质了?哼,我就知道,什么为爱妻报仇,全是骗人的,你这种人,眼里只有权势。只是你既想要升官要权,又不肯投身越国公门下,哪来这种好事?”

    王世充哈哈一笑:“红拂姑娘,肯托身越国公门下的人多了去,每天上门等着他接见的人都要在府外排起长队,越国公又何必让你主动来找我呢?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尤其是在现在夺储之争的关键时刻,越国公既然想要拉拢我,那就不可能毫无表示。”

    红拂冷笑道:“你真当越国公非要你不可么?王世充,未必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你以为你扳倒个王世积就很了不起了?实话告诉你吧,越国公根本看不上这点小把戏,再说王世积早已经失宠,多年来一直不得重用,在夺位之争中也帮不上什么忙。”

    王世充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是么?那前一阵的猫鬼案,越国公真要有那么有把握的话,又怎么会被排除在查案阵容之外呢?明明是险象环生,刚刚躲过了一劫,现在却又说得自己成竹在胸似的,红拂姑娘,阿玉行法的那个晚上,你几进几出越国公府,跑遍半个大兴城,好象没你说的这么淡定啊。”

    红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世充冷笑道:“我王世充有自己的情报网络,红拂姑娘,那天你出动得太频繁了,不仅是我,只怕高仆射,还有别的什么重臣,甚至是皇上,都已经察觉到你的动作了,还好当天晚上你们没有任何举动,不然如果跟独孤夫人有什么来往,那只怕这会儿你也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红拂沉默半晌,开口道:“那你什么意思,越国公既然和晋王结了盟,自然会扶他到底,你只不过想打倒太子,顺便给自己谋个更高的官职,对不对?现在你身为上仪同,出征突厥如果得功的话,越国公保你当上开府,问题不大。”

    王世充摇了摇头:“开府?皇甫孝谐都是开府了,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开府就能满足我?不用靠越国公,反击突厥时我从军出征,正规得功升官也能当上开府将军了,红拂姑娘,你这算是侮辱我的智商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新的合作(二)

    红拂摇了摇头,正色道:“王世充,就算越国公肯跟你合作,这种合作毕竟也见不得光,如果大张旗鼓地保举你出任高官,不是等于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我怕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你是聪明人,应该不至于想不到吧。”

    王世充冷冷地回道:“姑娘言之有理,这样吧,今天只是我们两家的第一次非正式接触,你回去转告越国公我今天所说的,可以一字不漏,不过我再强调一遍,我跟越国公,是基于共同目的上的平等合作,不是什么从属关系,他如果想跟我合作,那也得拿出足以让我满意的条件才是。”

    红拂微微一笑:“王世充,你这个人有点太自以为是了,既然你也要打倒杨勇,那即使我们什么也不给你,你也不会收手的,对不对?”

    王世充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红拂姑娘,你说得不对,我报仇可以慢慢来,皇上现在龙体康健,看样子再在位上二十多年也问题不大,我向王世积报仇都可以等上十年,找杨勇报仇等个二十年也问题不大,就算他当上皇帝了,我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急,反正他也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仇人。

    可是你们就不同了,上次越国公就上门逼问过杨勇,现在他最恨的就是越国公了,只要他一天还在东宫太子之位上,于公于私,都会和越国公是不解之仇,上次用了猫鬼来对付你们没成功,以后还会出别的招,我可以慢慢等。可是越国公未必能这么轻松自如了吧。”

    红拂的秀眉微微一蹙。王世充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也是杨素最担心的地方,时不我待,这才是最急迫的事,若非如此,杨素也不会冒险让她在这种时候盯上王世充,探寻合作的机会。

    红拂沉声道:“你的意思,我会一字不差地向越国公转达,如果有了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王世充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给了红拂:“有了这东西,你随时可以来我的满园,也就是以前的极乐山庄,不过姑娘来时最好男装打扮,要是能易个容什么的,那就更好了,我那里以前是风月场所,现在还有些以前的老客熟客来这里撒泼呢,要是看到姑娘这样的大美人。只怕会惹出些什么事端,反而不好。”

    红拂突然笑了起来:“我蒙着面。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美是丑?就是我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王世充,你难道有透视眼不成?”

    王世充哈哈一笑:“王某阅人无数,阅女人更是无数,从姑娘的气质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就能看出你的绝色,好了,多的不说,我相信红拂姑娘以后会有真面目示我的时候,期待着你的早日回信。”

    红拂向着王世充拱手行了个礼,转身向林中走去,路过一边的的皇甫孝谐那无头尸身处,她狠狠地踢了一脚,又啐了口唾沫在那尸体上,骂道:“忘恩负义的淫徒,不得好死!”说着双足一蹬地,娇小而婀娜的身形一动,如鬼影般地没入身后的密林,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王世充摇了摇头,红拂身上那淡淡的荷花香气还在他的鼻尖回荡着,象极了安遂玉最喜欢抹的那种荷花香水,不知为何,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象极了安遂玉,这也让他刚才有几次都差点走了神,那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即使是面对高熲和杨素,他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王世充定了定心神,开始沉思起刚才红拂的话,从她话中的意思来听,杨素是想把自己收为手下,但现在又摸不清楚自己是真心投靠还是高熲派去的奸细,因此才要这样试探自己,杨素的情报能力极其可怕,而且自己曾经在他手下干过,自己当年黑了来护儿,害得他现在都只能在闽地呆着看大海,而杨素对此心知肚明,在他面前想要装小绵羊,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杨素找自己,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心狠手辣,用自己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招数,现在夺位之争,摆到台面上的人望,军功,都不可能有什么增长点了,接下来要拼的,就是互相抓对方的把柄,攻击对方的软肋,甚至是设局下套,主动陷害,为了那个未来的皇位,这几位皇子都已经豁出去了,连高熲这样的堂堂宰相都使出了猫鬼案这样的损招,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温情脉脉的面纱一旦私下,就是这些重臣们无所不用其极的连环杀招了。

    王世充叹了口气,今天自己这样凶狠残忍地处置王世积和皇甫孝谐的家人,也是故意做给杨素看的,就是要让他看到自己有多狠,有多黑,跟自己为敌是怎么个下场,以增加谈判的条件,因为以自己的判断,杨素也是心狠手黑,跟自己可谓同路人。

    这一点,从杨素治军时必先杀人立威,操纵手下的悍将争功,使功使过的双管其下可以看出。

    反过来看,高熲虽然聪明绝世,权倾朝野,但跟杨素相比,还是略差了一点狠劲,做事总是留有余地,包括猫鬼案,如果他把此事往谋反上靠,那样也许就能成功了。

    可是他只是把此案弄成了一个简单的诅咒骗钱的案子,这就没有触动杨坚那根最敏感的神经。骨子里,高熲还是舍不得对杨素,对独孤皇后痛下杀手,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即使高熲躲过了这次,只怕下次来了机会,一样无法把握,这才是自己离开高熲,离开他的太子集团的最主要原因。

    只是心狠手辣的杨素,一旦真的跟他合作了,即使名为盟友,日后也不可能平起平坐的,自己的资历地位摆在这里,除非当到了柱国或者是尚书这样的角色,不然跟杨素谈平等那只是个笑话,自己这样提,只不过是为以后捞取更多的利益而增加价码。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如果自己想要象离开高熲这样脱离杨素,绝不会象这次这么容易,杨素没有高熲那坦荡的胸怀,背叛他就意味着与之为敌,以后要如何与之相处,实在是件头疼的事情。

    王世充的眼中光芒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他突然觉得投靠杨素不一定是个很好的选择,红拂离去时对皇甫孝谐尸体做的那个动作,以及说的话,明显是在警告自己,如果将来对杨素选择了背叛,那下场会比皇甫孝谐还要惨,而这一点,应该并非虚言。

    这一次的猫鬼案,安遂玉装神弄鬼,整得杨素神经紧张,他不可能知道安遂玉和高熲的关系,只会认定自己在此事上是受了高熲的指使,虽然这回杨素逃过一劫,但差点没命,而且自己的夫人郑氏也给这猫鬼所害,听说现在还不能下庄出府,要说对自己心存芥蒂,那是不可能的,没准联手斗倒了杨勇之后,就会回过头来跟自己算这笔账了。

    王世充突然双眼一亮,不投靠杨素的话,直接找上杨广,也许是个更不错的选择,与杨素相比,身为上大将军,在北周时期就已经当到了上柱国的宇文述,早在开皇十年南征灭陈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了杨广,日后在杨广担任扬州总管,出镇江南的时候,更是率重兵出镇寿州,担任了寿州总管,成为杨广的左膀右臂,甚至杨素最后下定决心加入晋王一系,也是靠了宇文述从中的牵线搭桥,通过走了杨素的兄弟,时任大理少卿的杨约的路子才实现的。

    王世充嘴里喃喃地念道:“宇文述吗?”远处皇甫家的方向腾起了冲天的火光,王世充的嘴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仁则,我们回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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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隋末的商人之子,进货跑断了腿,卖东西喊破了嘴,做生意碰到了官匪,赌输了钱给打得后悔,正路闯过,邪路走过,既然条条路都不通,那就戴上面具,天下无敌吧。 从此他心机深沉,内心阴暗,腹黑权谋,杀伐果断,是为阴雄。 他逢场作戏,巧言令色,洞悉人心,一世奸雄,是为影帝。 猫鬼案,废杨勇,罢高熲,扶杨广,平突厥,弑文帝,害杨素。一系列的诡异事件背后,是他那张阴沉的脸。 烽烟起,金鼓急,大争之世,多少英杰,他能脱颖而出吗? 且看王华强的帝王之路。隋末阴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阴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阴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