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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3124398,起点老作者,有完本信誉保证,文笔与人品保证,喜欢都市文的朋友不妨前往品鉴。附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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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血战东衡州 (五)(三更)
就在城墙处的战斗正在火热持续着的同时,李丰却敏锐地注意到蛮兵的盾墙里好象有一道波浪似的东西在缓缓地向着城门的方向移动,他三步并两步地跑向了城门处,只见那道波浪已经打开,一座半个城门高的攻城锤完全显现了出来,而他的侄子李宝,则被四仰八岔地绑在攻城锤上面的木头盖板上。
李丰的手上本来已经举了一个火把,而城头的半数军士和百姓也都高高举着这桐油火把,只等李丰率先扔出,就万火齐发,把城下的蛮夷们烧成火鸡。
可是李丰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儿被绑在这攻城槌上,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两眼的泪光中,仿佛看到李宝正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趁着城头的这一分神,二十多名蛮兵已经开始拉动那皮索,那块粗逾两人合抱,重达上千斤的巨木,被高高地拉起,然后带着巨大的惯性,重重地撞上了东衡州的城门,震得城墙都一阵剧烈地晃动。
李丰马上意识到这个攻城槌实在太厉害,要是让它这样撞个十几下,即使门口堵上了几百个沙囊,只怕这城墙都要给它震塌,到时候叛兵从缺口一样可以冲进来,他咬着牙,悲吼道:“宝儿,来世再见!”说着把那支火把狠狠地掷了下去,城头上的守军们也纷纷有样学样,几百个桐油火把一下子都被扔到了城下。
这几天的晚上,趁着夜色,城头的守军们都偷偷地倒下城几十锅桐油。由于城下的尸体大量开始腐烂。到处都是黑色的尸水。攻城的蛮兵们开始根本没有分辨出这些黑色的桐油出来,这一下火把扔下去,立时遇油起火,城下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燃烧着的地狱。
城门那里的巨型攻城锤很快就淹没在一片火海中,李宝的惨叫声一下子被呼呼的火声吞没了,李丰的脸上泪水纵横,双眼尽赤,吼道:“把滚油和沸水全倒下去!箭矢不许停。烧死,射死这帮叛贼!”
城头的垛子上涂了厚厚的淤泥,城下腾起的火苗没有让城头的建筑物着火,而城下的叛军们却是陷入了地狱之中,一千多人全部被跳动着的火海包围着,身上裹着的厚布成了最好的引火材料,几百个全身着火的火人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十几个爬上城头的蛮兵也只感觉到背后热浪袭来,厮杀之余转头一看,登时就吓得目瞪口呆,被对面的守军们刀矛齐下。乱刀分尸,然后扔到城下的火堆里。顿时就浮起一阵烧烤人肉的恶臭。
烟薰火燎中,刘子才依稀看到一个穿着皮甲,头上插着几根雉鸡羽毛的蛮兵头目正举着战刀,指挥着手下的弓弩手们向着城头放箭,由于这时候正刮着东风,借着风势,本来射程只有十几步的竹箭,这会儿倒是能在三十步外的火圈外射上城头,几十名正兴高采烈的守城士兵们纷纷中箭,栽倒到城下。
刘子才知道蛮兵中穿上皮甲的一定是大将,他冲着左右吼道:“全部弩手,跟我一直射那穿皮甲的狗日的!”说着就抄起手上的弩箭,扳开弩机,搭矢上弦,透过不时飘起的黑烟,从弩身上的望山(瞄准用具)处盯住了那张画得五颜六色的脸,手指狠狠地一扳,“呯”地一声,弩矢跟着青铜扳机一起飞了出去!
那名蛮将正是周师举的弟弟周师道,也是这次从始兴调来四千名蛮兵的总指挥,这回进攻的全是周师举兄弟本部的精壮,却没想到被这火攻之计一下子报销了一半人,他的眼睛都快要瞪出血来了,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退下,于是指挥着几百名弩手轮番向城头放箭,想着怎么也得射死对方一些人来垫背!
一支弩箭带着滚滚的热浪破空而来,周师道正好一侧脸,那支弩箭就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周师道先是一楞,转而哈哈大笑:“看到没有,我们有山神护佑,隋人的弩箭也伤不了我,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嘎然而止,黑烟中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很快,周围的人看到周师道的身上多了几十枝箭矢,尾翼的羽毛上着了火,就象燃烧着的小型火把,有一支箭正好从周师道的嘴里射入,三棱箭头直接从后脑穿出,红白色的液体顺着那矢尖在向下流淌着。
原来那第一箭正是刘子才所发,因为发射时用力过猛,把扳机都拉坏了,影响了精度,所以只是贴面而过,可是刘子才同时下令周围的弩手全对着周师道射击,于是一下子就把他射成了一只着了火的大刺猬。
那些蛮兵们本来已经胆寒,一看到主将也挂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神的旨意,不用人下令,纷纷向后逃命,城头守军的箭矢无情地倾泻着,又有一两百名蛮兵背后中了几支弩箭,仆倒在地,一下子气绝身亡。
远处的周师举看得真真切切,几乎一口血要喷出来,悲呼一声:“兄弟!”提起刀就要带着人继续向上冲。
任瑰面沉如水,一把拉住周师举,喝道:“周帅,冷静,冷静啊!”
周师举吼道:“冷静个屁啊!没看到我弟弟都死了吗?这李丰连他侄子的命也不要了,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任瑰一指火光和烟雾中的城门:“周帅,我们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你看那城门,已经着火了,等这城门一烧完,我们就杀进去!到时候全城鸡犬不留,为你弟弟和死去的族人们报仇!”
周师举定睛一看,东衡州的城门已经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看这样子不用多久就会烧毁,他一边流着泪,一边狂笑起来:“好,好,好,东衡州,李丰,我看你还能顶多久!传我的令,换五千人准备冲击,城门一烧毁,就全都给我冲进城去!谁杀了李丰,谁就接替师道的副帅位置!”
城头的守军们全都在欢呼,这一仗下来,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杀死烧死的贼人足有三千多,乃是这东衡州守城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城头的人们都在互相地拥抱着,跳跃着,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感谢上天自己能活下来。
刘子才找到了一脸阴沉地看着城下的李丰,那具攻城槌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光中依稀可以看到李宝的尸体在最顶层已经成了一具缩小的人形状黑炭,刘子才叹了口气,说道:“李刺史,请节哀,今天要不是您当机立断,再迟片刻,贼人上了城就难办了。全城父老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李丰好象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长须在城头的猎猎东风中飘扬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说道:“宝儿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城下那几百名妇孺百姓,也是一样,这笔債,只能用这些蛮夷的血来还。”
李丰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抓住了刘子才的手:“不好,城门没有办法涂抹淤泥,子才,快看看现在城门那里怎么样了!”
刘子才如梦初醒,马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到城外,等他那个被烟火薰得漆黑的脑袋再伸回来时,只有眼睛里还有一点白色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刘子才急道:“李刺史,城门已经腾起大火,现在怎么办!”
李丰咬了咬牙,吼道:“传令,东城和南城所有的丁壮全都来这里,金汤和热油也全堆在城门这里,贼人要是搬沙袋,就向下倒油,扔火把,烫死他们!”(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9点。
第二百三十八章 血战东衡州 (六)(四更)
城头上的守军忙忙碌碌地把一锅锅的沸水和滚油搬上城头,还有今天守城的秘密大杀器--二十锅滚热的金汤。
金汤这名字很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人的粪便,混合了沸水和滚油,敌军攻城时兜头浇下,除了造成烫伤外还会对伤处进行感染和溃烂,算是最古老的生化武器了,也是今天守城时李丰特意备下,用于防守城门时的秘密武器,为此,李丰收集了全城老少这两天的粪便,煮了二十锅金汤,就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上。
离城两里处的周师举此时正象一头猛兽一样,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两眼死死地盯着燃烧着的城门,快要滴出血来,从滚滚的黑烟里,他仿佛看到了城内的街道和民居,只等他一声令下,这一万多蛮兵冲进城,就可以把整座城市淹没在血泊之中。
任瑰却是一直站在原地,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突然双眼一亮,指着远处正轰然倒塌的城门,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周帅,城门倒了!”
城头的李丰冷冷地看着已经烧成黑色炭状的大门轰然倒塌,他转头对着刘子才说道:“准备作战,所有的弩都集中到这里,敌军到五十步内就密集射击,冲击城门的敌军直接浇金汤伺候!”
周师举的长刀已经举起,五千多名蛮兵这回吼叫着冲向余烬未灭的城墙,那府巨大的攻城锤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有气无力地瘫在城门口,火场内到处都是焦尸。但他们的眼里却只有那扇倒掉的城门。城门后堆着密密麻麻的沙包。只要把这些袋子搬开,就一定可以冲进去大杀特杀!
三四个穿了皮甲的头目站在百步之外,指挥着手下们一涌而上,爬城墙的依然爬墙,而城门口则围了三四百人,冒着城头不断攒射的弩矢,不停地把那些堵在门口的沙包搬出来,有些人刚顶着沙包转身。背后就马上中了弩箭仆地,身边的人飞快地弯下腰扛过沙包,继续向着城墙根处去堆。
李丰大吼道:“浇金汤,快!”
两三锅臭气薰天的金汤连锅带汤地扔了下去,密集的蛮兵群中发出一阵嘶心裂肺的惨叫,这种密集的阵型顶着木盾,可以防弓箭,却是挡不住这种热汤,一百多人一下子满身都是水泡和粪便,疼得满地打滚。连沙包也顾不得搬了。
站在后方押阵的几个头目一见势头不对,马上一挥手。几百名蛮夷弩手纷纷上前,跑到三十多步的距离,对着城头就是一阵乱射,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箭射到了城头,剩下的更多是射到了自己人,但也射得城上几十人纷纷中毒倒地,连正在架着油锅向下倒的几个军士也中了箭,仆倒在地,滚热的油锅一下子砸到了城头,烫得附近十余人满地打滚。
趁着城头出现小小混乱的时候,几十名蛮兵终于爬上了城头 ,操起咬在嘴里的大刀,见人就砍,而城头的军士们也各执刀矛,与之搏斗,随着通过梯子爬上来的蛮兵渐渐开始增多,城头开始陷入一通混战。
李丰身边的几个护卫也投入了战斗,刘子才更是已经成了城头的救火队长,带着几十个军士到处奔跑,看到有爬上墙的蛮兵就合力攻杀,看到有搭在墙头的梯子就一把踢掉。
李丰看着城门处的敌军越聚越多,而沙袋都被敌军搬了一百多个,堆在城墙下的沙包甚至成了不少敌军垫着脚的梯子,他大吼道:“快,倒油,倒桐油,扔火把!”
五六锅热腾腾的桐油锅被扔了下去,一百多个士兵扔掉了手上的火把,城下再次腾起了熊熊的大火,虽然没有刚才那样烧出几十步的阻隔带,但也让城下鬼哭狼嚎一片惨叫,而爬墙的蛮兵们纷纷跳下,转身向后逃跑。
城头上的蛮兵没了后援,被守军纷纷击杀,残缺不全的尸体再次扔到了城下,整个城头又飘散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
冲着在火势中向后逃跑的蛮兵,四五十部弩箭又是一通发射,三四十个跑得慢的蛮兵再次倒在了火场外。
周师举狠狠地把刀向地上一插,吼道:“传令,歇息半个时辰,给我再攻!老子就不信了,这破城拿不下来!”
任瑰突然笑了起来:“周帅,你看那些沙袋和土囊,我现在有办法拿下城池了。”
周师举不满地“哼”了一声:“任司马,你又有办法了!每次你一有办法,我的人就要死个几百几千,而这城池却还是拿不下来,你看这次,我又折损了六七百个兄弟,都是拜你的这个办法所赐!”
任瑰笑着一指城墙:“这次进攻前我没料到李丰那贼人还会在城门后堵了这么多沙包,所以城门没有冲进去,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出守军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的弩箭已经无法阻止我军的冲击,这次可是我们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扑上城墙吧!虽然我们折损了六七百人,但杀了他们也有三四百了。”
周师举歪了歪嘴,脸上画着油彩的肌肉动了动:“那又如何,他们没了弩箭,还可以在城下放火,我们要攻城还得拿人命向里面填,任司马,是不是我攻下这东衡州死个一万人,你才高兴?”
任瑰脸上堆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哪至于此啊,现在也就折损了六七千,依我看来,最多再死三四百,这城也就拿下了。”
周师举不信地摇了摇头:“任司马,你也太托大了吧,就这架式,不死个两千人,能攻得下来?”
任瑰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指城下的沙包,笑道:“周帅请看,那李丰也提醒了我们,攻城没必要扛梯子,只需要堆沙袋,这东衡州城小墙矮,堆上几十个沙袋土囊在城下,我们的士兵们就可以直接冲上城头了,只要上了城,现在他们还有可战的军士最多也就两三百,还怕攻不下来吗?而且有沙土袋子,他们的火攻之计也用不起来!”
周师举两眼一亮,得意地狂笑道:“好计,好计!任司马,你真的太有才了,就按你说的办!”
三个时辰后,东衡州东城外的沙包,已经堆得有一丈多高了,蛮兵们虽然普遍个子不高,但是如果站在沙包上,头也差不多跟城碟子齐平,城头的弩箭虽然仍然在一刻不停地发射着,但四五十部弩箭根本无法阻止几千名蛮匪象蚂蚁搬家似的把几百袋沙包堆到城下,给射死的蛮匪,则会给身边的几个蛮兵连人带沙包都扔到城墙下作了填充物。
沸水和滚油还在不停地向下浇着,但这次蛮兵们都学精了,根本不跑到城墙下,隔了有五六步就把沙包抛到墙根,桐油引火之术也用了两次,还没烧起来就给土袋子压灭,刘子才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城头走来走去,却也只能干着急。
李丰一动不动地坐在门楼里,在写着自己的遗书,身边的那个幕僚张道林一直在长吁短叹:“明公啊,趁着敌军还没有上城头,不如赶快带百姓从北门逃跑吧,进了南岭,也许还有活路。”
李丰木然地摇了摇头:“都是些老弱妇孺,逃也逃不远的,再说了,本官身为刺史,有守土之责,这么多将士和百姓都牺牲在城头,我怎么可以独自逃跑!道林,这封书信里记录了这一战的全过程,一会决战的时候,你趁机从西门缒出城去,躲到城西的大泽里,等到朝廷的援军来了,把这个给他们看,告诉朝廷,我李丰,还有东衡州的军民尽力了!”
远处突然飘来了一阵低沉威武的鼓角声,李丰的两眼突然放出了光,人也一下子弹了起来:“那是,那是我大隋军的号角,哈哈哈,援军到了,我们有救啦!”(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明早八点。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千铁甲
王华强骑着三千湘州军里仅有的四五匹战马中的一匹青花马,一马当先地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铁甲护卫扛着长槊,在他后面紧紧地跟着,这些人是麦铁杖特地从全军里挑出来跑得最快的一帮人,由于缺马,只好由这些长跑健将来充当护卫了。
二十天前刚从湘州出发的时候,王华强就碰到了从东衡州逃出来求救兵的那个信使马小二,当时便知道了东衡州告急,下令全军急行军赶往岭南。
在岭北的鹰潭一带,部队中出现了一些中瘴毒的反应,连裴世矩都有些打摆子。不得已,王华强下令驻军十三四天,由麦铁杖带领了全军士兵,到山中采药,为了避开周师举部的探子,三千人都驻扎在深山之中,一直到全军都喝了药汤,不再畏惧瘴疠,才再次拔营出征。
这几天周师举的所有精力都在眼前的东衡州城上,对北边根本没放在心上,连南岭山道上的几百名伏兵也都撤了回来攻城,以至于王华强一路长驱直入,三千军队在他的北方十里处完成了集结,周师举还对此一无所知呢。
裴世矩今天也是全身铠甲,骑了一匹黄斑马,与王华强并辔而行,在他们的身后,三千湘州军正在有条不紊地列阵,五十人一队构成最基本的作战单元,队长居首,副队长两人居于队左右,两名掌旗官居于队前队后,第一排七人,第二排八人。第三排九人。第四排十人。第五排十一人,一共四十五名战兵,加上五个军官,正好组成一队。
每一队占地约二十步宽,队与队之间相隔十步左右,三千人全部是战斗部队,排出了五十队,正好组成了两里多宽。五行纵深的正面,精甲曜日,杀气冲天,第一排弩手,第二排弓箭手,接下来两排全部是长槊手,双手持着长槊,戴着面当,全身上下包裹得如同铁皮罐头似的,最后一排则是只穿轻甲的刀斧手。准备混战时的肉搏。
剩下的十队步兵作为预备队,在阵后看守辎重。弓箭手们的箭枝弩矢,还有肉搏兵们所用的长刀战斧都在这里,全军仅有的三百多匹驮马这时候也都卸下了车,套上了马鞍,作为追击敌军时的临时战马使用。
王华强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蛮兵开始列阵,转向本方大阵,一边的裴世矩不解地问道:“华强,为何不趁敌立足未稳,直接进攻呢?”
王华强微微一笑,马鞭一指对方正匆忙布阵的士兵们,说道:“如果我军刚才就突击,那一定能胜,但会打成击溃战,这些蛮兵不着衣甲,轻快剽悍,逃起命来,我军的重装步兵很难追上,我要的就是他们和我军堂堂正正地正面交锋,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一万多蛮子,教他们片甲不还,也好让蛮夷知道我大隋铁甲军的威力。”
裴世矩皱了皱眉头:“华强,杀孽太重,只怕不祥啊,高仆射的意思可是要攻心为上。”
王华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攻心是对蛮夷的平民,我军仁义之师,自然不能去无故劫掠平民,但这些恶贼,在我汉人的家园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信使说得清楚,我们这一路来也都看到了,我们汉人的村庄都被杀得鸡犬不留,对于这帮人渣,投降也不接受,一个不留!”
裴世矩脸色一变:“华强,你连俘虏也不留?”
王华强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杀气冲天的士兵们,冷冷地说道:“看看我们的将士们,一路上看多了这些蛮夷的野蛮和凶残,我就是下了令不许杀俘虏,他们也不会遵守的,战场上首级就是军功,俘虏可是减半,敌军就是跪地投降,他们把人给杀了,又怎么可能分得清是不是杀俘?”
裴世矩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不知其中玄机,这一番话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叹了口气:“华强,你是大将,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有一点,本战一定要大胜,以震慑敌胆才行。”
王华强自信地点了点头:“看我的吧,保管不会让你失望。”
另一边的蛮夷大军也差不多列好阵了,周师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对着在一边沉吟不语的任瑰笑道:“我看这敌将也是酒囊饭袋嘛,本来刚才我军攻城的时候是他突击的最好时机,可他却在那里慢腾腾地布阵,还给了我军撤军转身的机会,看他们也就三千人左右,我们可是有一万二三千精壮,全扑过去,踩也把他们踩死了!”
任瑰叹了口气:“周帅,只怕情况没这么乐观,我军顿兵坚城之下,锋锐已失,而敌军看起来杀气满满,装备精良,这仗我们得做好苦战的准备,最好现在是撤军回营,依靠营寨的防御工事固守,不然万一战败,那可是无处可逃啊。”
周师举不满地勾了勾嘴角:“任司马,你们汉人打仗就是这么瞻前顾后,没有一点血性,还成天神神叨叨地说这个兵法,那个阵势,要这些有屁用啊,打仗就是靠人多,靠不怕死,这城里的李丰缩在城墙后面,我们要攻城只能给他射,现在可是在平地上作战,天这么热,这些隋军穿这么多还怎么打仗,任司马你要是怕死可以先回营寨,看我是如何消灭掉这帮隋军的。”
任瑰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东衡州,说道:“周帅最好再留个几百人向后防守东衡州的敌军杀出,两面夹击。”
周师举大喇喇地摆了摆手:“他们没这个胆子,不用怕!任司马你还是早点回营吧,今天这仗打完后,麻烦你去番禺向王大帅报告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
任瑰本想再开口,一看到周师举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叹了口气,对着周师举说道:“那任某就祝周帅旗开得胜了!”
他说完后转身骑上一匹矮脚马,在十几个骑马护卫的保护下从阵后直接向南边奔去,护卫队长奇怪地问道:“司马,大营是在东边,您走错了。”
任瑰回头,低声骂道:“走错个屁啊,这架式周师举跟他这一万多蛮子全都得交代在这里,始兴也肯定守不住了,趁着仗还没打,赶快回番禺通知王大帅,迟了就来不及啦!”
这时候,王华强立马于阵前,抽刀出鞘,向着前方一挥手,隋军的阵营开始缓缓地向前方移动,前排的弓弩手们持弩挎弓,步距均匀,五十队排成一条整齐的阵线,在各自队正与都督们的指挥下,向前坚定有力地压去。
另一边的周师举也列好了阵,其实不算什么阵,就是蛮兵们乱哄哄地挤成了散兵阵型,也难为了这些蛮夷,平时很少打超过五百人的斗殴,在这平原上能把一万多人集合起来,让他们听鼓进攻,闻锣后退,若不是任瑰帮着周师举训练了几个月,也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周师举这回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攻城时他觉得自己的高超武艺派不上用场,但这种平原的交战正好可以发挥他的威猛与武功,对面的隋军在他的眼里,就是三千个圆滚滚的人头,他甚至已经开始在想着,到时候把这三千个人头往东衡州城下一摆,还不把李丰吓得自杀啊!
周师举的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抡了一圈大刀,抖出一阵刀花,大吼道:“勇士们,建功的时候到了,给我冲啊!”
一万多蛮兵在狂野的铜鼓声中,不成阵形,黑压压地,潮水般地向着对面的隋军扑去,这些裹在铁皮里的汉人,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刀下之鬼了!
王华强看着乱哄哄扑上来的蛮兵,只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擂鼓,准备放箭!”(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2点。
第二百四十章 强弓劲弩(二更)
刘全和冯孝慈今天都站在阵前,他们伤好得比想象中的慢,拖了半个月才好透,到长沙城的时候,王华强已经拔营起兵了,两人是骑马追上大部队的,虽然与部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靠实力说话的军人中,两人高超的军事素质和优秀的指挥能力很快让这些老兵们信服,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两个千人队的指挥,刘全今天负责中军,而冯孝慈则负责右军,另一名前南陈军的参将雷世猛指挥左军。
刘全镇定自若地站在整个军阵的最前方,听着后方咚咚的鼓声,冷冷地盯着象潮水般涌来的蛮军,五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他已经能看清冲在最前方的几百张狰狞凶恶的脸,而他的手也抓着长槊,高高地举了起来。
一百五十步!刘全手上的长槊狠狠地向下一劈,身后的弩手们全部向两侧斜向跑出,列成雁行阵,显得正面一下子宽大了一些,队与队之间的空隙也全部填上了,每个人都瞄准了对面的目标,嘴角边挂着残忍的笑意,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一阵密集的弩矢飞过,冲在最前面的两百多名蛮兵一下子给射成了筛子,弩矢强劲,更是有些箭矢透过前面人的身体,直接射中后面还在奔跑的同伴,最后把两人射成了个串糖葫芦,摆出一个诡异的造型,摔倒在地。
这批湘州军所用的弩矢全部是上次王世积准备南征时留下的新型三石步兵弩,弩弦和扳机都是新的,射程也高达两百步。远非东衡州守军那些快要到淘汰年限的老旧弩可比。加上蛮兵全都是赤膊上阵。无任何护甲可言,给这一通弩矢激射,一下子前排的士兵倒下一片,冲锋的势头也为之一阻。
可是弩矢装填起来很费事,要用绞链把弩弦拉开,再搭矢上弩臂,然后再瞄准,击发。射速是硬伤,往往两箭之间需要隔上半分钟左右,第一拨弩矢射得敌军势头变慢,可后面的人还是争先恐后地向前冲,眼看就冲进百步之内了。
这一百步的冲击时间差不多刚好半分钟,弩手们第二支弩矢也纷纷上了弦,刘全的长槊再次举起落下,又是一排矢雨飞出,这回由于距离更近,杀伤的蛮军也更多。足足四百多名蛮兵被射了个透心凉,倒在地上。很快被后面的同伴踩成了肉泥。
刘全的嘴角动了动,吼道:“弓箭手,放箭!”
第二排的弓箭手们早已经搭箭上弦了,听到这话后,纷纷把弓箭仰天射出,划开弧线进行吊射,这些弓箭手们都是臂力出众之士,开弓可以平射八十步左右,即使是吊射,也能在五十到六十步的距离内形成箭雨的覆盖。
蛮兵们正冲得气喘吁吁,突然觉得天上的光线变得昏暗,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几百枝黑压压的箭雨如乌云一样地覆盖了过来,大批的蛮兵被这阵箭雨扫倒在地,而突然仆倒的身体又绊倒了不少在身后冲刺的同伴,前排的蛮兵们东倒西歪地在地上滚了一大片,向前冲锋的势头也完全被遏制。
趁着这时间,弓箭手们不断地搭箭上弦,也不需要瞄准,直接以刚才的角度向空中倾泻着箭雨,四百多张硬弓,大约八到十秒的击发时间,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就能射出去二十多枝箭,还连带着前面雁形阵的弩手们也趁机重新上了三四次箭,在水平方向形成了三四次的矢岚,把还顶着箭雨矢海冲锋的一些悍勇蛮兵一次次地射倒在六七十步的距离。
蛮兵们冲了三四次,终于在前线那堆得如同谷个子一样的尸体堆前败退了,周师举的双眼通红,下令鸣金收兵。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蛮兵们垂头丧气地败退回出发阵地,而对面的王华强却也没有追击,整个军阵面前六十步到二百步的距离里,堆满了被射得跟刺猬一样的蛮兵尸体,足有近两千具,而血泊中的伤者更是哭爹叫娘地在地上无助地滚来滚去。
王华强冷冷地挥了挥手,后排的十队预备队纷纷从车上取出箭矢,跑到前方补充弓箭手们斜挎着的箭囊,而弩手们也收起雁行阵,退回到第一排,这战中他们是离敌最近的人,却没有退后半步,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嗜血的光芒。
周师举举头四顾,吼道:“任司马,任司马!”
身边一个亲兵小声地说道:“大帅,您刚才让任司马回营去啦!”
周师举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刚才这一阵死了近两千人,但这还不是致命的,要命的是一个敌军都没有杀到,零伤亡!每个士兵的眼里除了恐惧就是绝望,虽然自己手里仍然有一万多人,对方仍然只有三千,但是本方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即使再次下令冲锋,也不可能象上次那样一往无前了。
周师举心中暗道:他奶奶的,原来这才是中原汉军的实力啊,怪不得姓任的一看这架式就劝老子回营固守,这三千隋军,别说我这一万人,就是拿五万人来冲,都不一定冲得下来啊,但现在隋军离自己不过四五百步,现在想要下令撤退,肯定会全军崩溃,只有鼓足勇气,再冲一次,才能死中求生。
周师举回头看了一眼东衡州,只见城头上的守军们都倚着城垛子观战,欢呼雀跃,余光扫处,突然发现后军的三千多人都拿着木盾牌,他灵机一动:对啊,有了这东西,不就可以防着头顶的箭了嘛,那些隋兵的弩虽然威力大,但发射速度不够,最要命的还是这头顶的弓箭,哈哈哈,不用姓任的,我也能想出好办法嘛!
心动就要行动,想到不如做到,周师举马上下令:“重新列阵,盾牌兵顶盾冲锋,后面跟进,距敌三十步,毒箭攻击后冲上去混战,快!”
蛮兵又重新开始闹哄哄地布阵,后队换前队,前队换后队,王华强冷冷地看着对方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却是一言不发。
裴世矩刚才在后面看得大为过瘾,这个书生一开始看到血还有点犯晕,但紧接着看到本方以零伤亡的代价杀敌近两千,这可是以前看过的兵书里都没有提到过的壮举,俗话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可这回连八个都没有损,让他从头到尾对王华强都只有一个服字。
只不过裴世矩看到蛮军又在乱哄哄地布阵,而王华强没有任何动作时,又有些不解:“华强啊,现在是大好时机,敌军在布阵,我军如果冲过去,一定可以全歼他们!”
王华强笑着摇了摇头:“不好不好,现在要是冲过去,我军的队形无法维持,后三排的长槊手和刀斧手们看着前方的弓弩手们杀得痛快,自己也会趁机冲上去肉搏,虽然说我军仍然可以大胜,但这样一来只怕会伤亡几百人,我这三千人可是要一直打到番禺城下的,能不伤最好一个也别伤。”
裴世矩瞪大了眼睛:“不是有军令吗,华强你只要下令列阵进逼就可以了,哪用得着担心这些人不听令行事呢?”
王华强叹了口气:“弘大,你还是不懂军士的心啊,战场之上见血就会失去理智的,这些南朝士兵虽然战斗力强悍,但纪律性仍稍有不足,我这个月天天训练他们,很清楚这点,他们现在能忍着不上前收割人头已经很不容易了,真要是我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后面的长槊手和刀斧手们只会散掉阵型,上前抢功的。
当初我在建康城外的白子岗时,亲眼见过陈军的精锐在小胜之后就贪功收割人头,结果冲乱了自己的整个阵型,反胜为败,今天我王华强绝对不会犯这个错误,就是用强弓硬弩全歼这股蛮军!”(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7点。
第二百四十一章 顶盾冲击(三更)
就在王华强对着裴世矩耐心科普的时候,对面的蛮兵们已经重新带队完成,这回打头阵的是三千多拿着盾牌的蛮人,他们刚才在后面没有看到前方的战况,但换到前面后一下子看到前面尸横遍野的惨状,个个心里头拔凉拔凉的,建功立业的渴望也被那些射得跟刺猬一样的尸体打击了一大半,不少脑子灵活的家伙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能在战场上逃过监军的大刀,靠装死和开小差来躲过这一劫了。
周师举看到前面的士兵们没有上次冲锋时的那股子气势,心中焦虑,双腿一夹马腹,跑到了整个队列的最前面,骑着那匹矮脚褐鬃马,在阵前来回逡巡,对着士兵们发表着鼓舞人心的演讲。
隋军一方的王华强看着对面有个骑着马,穿了皮甲,身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羽毛的家伙在阵前走来走去,所过之处的蛮兵们都是一阵阵地欢呼,笑着用马鞭指了指此人,对裴世矩说道:“弘大,看到没有,这人一定是蛮兵的首领,就是那个什么周师举,一会儿打起来之后,要想办法生擒此人!”
裴世矩先是点头,然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疑惑地问道:“华强,不是不留俘虏吗?”
王华强哈哈一笑,表情变得可怕起来:“生擒这家伙是不让他在战场上死得太轻松了,这个蛮首是屠杀我们汉人村落的元凶首恶,不把他千刀万剐,实在对不起我们那些百姓的冤魂,弘大。你会上表弹劾我滥杀俘虏。破坏高仆射的政策吗?”
裴世矩叹了口气:“华强。你总有自己的道理,算了,现在还在打仗,现在你说了算,战后的事情,你还是别乱来,交给我这个岭南巡抚大使吧。”
王华强知道裴世矩还是不会让自己遂了心愿的,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这会儿对面的蛮兵已经听完了周师举的训话,士气复振,前军的三千多蛮夷象一群疯狂的战斗原始人一样,拼命地敲击着自己的盾牌,用最大的分贝发泄出自己胸腔中的气息,赤着的双脚也在不停地踩着地上的泥土,即使是最胆小的懦夫,在这种战吼声中也会变得双眼血红,战意高昂。
周师举骑马回到了中央。一拍马屁股,把那马赶走。而自己则接过了一面木盾,看样子他是准备要带头冲锋了。
王华强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传令各队,敌军阵前的那个全身羽毛的头子,我要捉活的,生擒者按一百个首级算功!”
王华强身后的十几个传令兵一下子骑马迅速地奔到各队,口耳相传,很快,全军三千人都知道了这条命令,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到了周师举的身上,仿佛看着一百个人头。
周师举咬了咬牙,长刀一挥,提着木盾就冲了上来,后面的蛮兵也全都有样学样,潮水般地向着隋军的阵线发起冲击,这回周师举学了乖,先把木盾挡在前面,他刚才算着隋军的弩箭距离差不多是二百步,而弓箭距离不过六十到八十步,只有先冲过这一百步后,才需要把盾顶到头上。
很快,蛮兵就冲到了两百步的距离,湘州军的弩手们再次排出了雁行阵,布阵完毕便直接开始击发,只是这一回,大家的弩箭全都有意识地避开了那活象个印第安酋长的周师举,弩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纷纷从周师举的身边飞过,击中他身后蛮兵们的盾牌。
木制的小圆盾虽然比起刚才那种**冲击的防护力要强上了许多,但仍然挡不住一百多步距离上三石步兵弩的穿透力,不少蛮兵的手直接被钉在了盾牌上,痛得哇哇大叫,这一轮矢岚,一下子又射倒了两百多人。
但后面的蛮兵却仍然没有收住脚步,周师举冲到了一百步的范围内,也是地上尸体最集中的地方,有这个天然的参照线,他大吼一声:“举盾!”便高高地把盾牌举过头顶,身后的蛮兵们如潮水一样地从他身边举盾奔过,却没有人意识到周师举狡猾地停下了脚步。
王华强的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蛮将我本以为还有些种,敢亲自带队冲锋,没想到也是个怕死鬼,冲到阵前就缩到后面了,传我的令,弓箭手自由射击,敌军举盾就改为平射,弩手撤回,给弓箭手腾出视野!”
这回王华强的命令直接被旗语告诉了前排的都督们,弩手迅速地发出第二轮矢岚,然后从队与队之间的十步空隙里奔到本方的后队,预备队们迅速地跑上前,把长矛大刀递到一个个弩手的手上,顺便帮他们套上刚才没有穿的锁子甲。
现在轮到弓箭手们自由发挥了,箭囊中的羽箭以惊人的速度发射出去,蛮兵们象割麦子一样地被一片片扫倒,从二百步到五十步的距离,蛮兵们足足又倒下了一千多人,多数是在举盾的时候,正面给射成了刺猬。
但这回后面的蛮兵也知道,要是这时候再退,有死无生,冒着箭雨前进才是唯一的活路,至少已经冲到五十步的距离了,再咬咬牙就能进入肉搏状态,他们对自己的肉搏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王华强摇了摇头,令旗一挥:“弓箭手后撤,长槊兵上前!”
第二排的弓箭手也全都分散开来,从队的两侧空隙退到了阵后,三四排的长槊手们终于等到了上场的机会,面当两孔的双眼中都流露出建功立业的渴望,踏着整齐的步伐,两丈多宽,原来一直指向天空的长槊被放了下来,端与肩平,形成一座不可阻挡的钢铁森林,向着前方三十步左右的蛮兵碾压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蛮兵离长槊手们只有二十多步了,他们很纳闷为什么那些弓箭手后面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密集的长矛出来,几十个冲得过快的人收不住脚,直接扑到了长槊方阵中,直接给刺成了人串,而那锋利的矛尖从蛮人的后背穿出,槊身上挂着还在挣扎着的躯体,继续向前行进。
蛮兵们没见过这种打法,即使冲在最前面的人也都收住了脚步,惊恐地看着这座钢铁森林向着自己压来,有些脑子还算好使的人掏出随身的毒弩吹箭,对着对面的长槊手们吹去,可是在鱼鳞般的锁子甲而前,这种竹质的吹箭根本无法形成穿透,人家照样甲叶上挂着几根毒矢,不受任何影响地压向自己。
空中再次飞来一片乌云,原来是湘州军的弓箭手们退到后排,补充了箭矢后,跟在长槊兵的阵线后面,一边前进,一边向前放箭,用箭雨清洗着蛮军的后排,转眼间,后方的蛮夷们又是几百人脑袋被箭矢射穿,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成了地上新鲜的尸体。
随着箭雨的袭击,蛮兵们最后的一点士气也荡然无存,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当面的千余名蛮兵扔掉了手中的木盾,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后逃跑,由于距离太近,前方的蛮兵和后面跟进的部队们一阵冲撞,整个蛮兵阵营已经是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王华强冷冷地看着前方一团乱麻的敌军,飞快地下着一条条地命令:“左翼前出,截断敌军逃向东边的方向,中军和右军继续前移,把敌军向城下赶!后方的十队预备队,骑上驮马,准备追击敌军!对了,铁杖,你过去用俚语大叫,捉住周师举了!拿上这个。”他说着把手中的铁喇叭扔给了麦铁杖。(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9点。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追杀逃敌(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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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王华强的马后坐立不安的麦铁杖哈哈大笑,右手拖着他那柄镔铁月牙杖,左手拿着铁喇叭,一下子跑到了前方,很快,他的大嗓门就传遍了整个阵线:“枯里嘎达天吾周师举哈,枯里嘎达天吾周师举哈!”
麦铁杖的这一通嚷嚷,大嗓门加上铁喇叭的扩音作用,顺着这两天强劲的东风,让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后排的蛮兵们看不到前方的战况,但能看到前排的同伴们在争先恐后地向后逃命,一下子信了大半,也开始就地转身,向后逃跑了。
七八千人一起赛跑,跑得慢的被前面的人挤倒,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几十双大腿活活踩死。
王华强一看敌军已呈败势,迅速下令:“预备队上马追击,从左翼包抄过去,不许让敌军向东逃跑,中央和右翼散开阵形,全线追杀!”
王华强的命令一下,早已经憋得满脸通红的士兵们全都象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飞也似地冲了出去,三百匹驮马载着六个队的步兵,直接向着左边包抄过去,而左翼本来已经前出,这会儿齐齐地转向右前方,把试图向左逃跑的蛮兵们纷纷逼得掉头向右跑。
弓弩手们已经扔下了手中的长弓硬弩,换上大刀战斧,追着落在后面的蛮军就是一通猛砍。而原来顶在最前面的长槊兵。因为长槊和锁甲太重。跑起来不如别人轻便,这会儿反而落在了后面,只能心有不甘地一边继续列队前进,一边看着弓弩手和刀斧手们飞奔着斩杀逃敌。
这些南朝的精兵都是杀人高手,出刀时全部是向致命处招呼,由于今天王华强下过令,此战不计首级数,全军分功。所以也没有人停下来收割人头,冲着前面敌军的后背狠狠一刀,把他砍倒在地,然后继续向前追击,把重伤的敌军留给后面的长槊手刺死,这几乎是所有刀斧手们的杀人套路。
王华强在后面看得连连点头,吴兵轻果,湘军剽悍,其实南陈军队是非常强悍的,虽然纪律性是硬伤。但是在这种追杀战中,效率比起长槊重甲的北方精锐还要高出不少。转眼间,一千多名刀斧手们就杀掉了三千多蛮兵,而剩下的蛮兵们则象赶羊一样地被驱赶到东衡州的城下。
向东逃跑的蛮兵多数被左翼部队挡了回去,还有一两百人终于冲出了生天,向着东边的始兴方向没命地狂奔,可惜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赶来的驮马骑兵们很快追上了这些逃亡者,一刀一个纷纷斩于马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一两百个蛮兵便一个不剩地被追兵杀了个干净,连一个人也没逃出去。
还有些蛮兵向西边逃窜,实在是慌不择路了,可是战场的西边是一大片沼泽,四五百人跑进去后就纷纷陷了进去,不到半分钟就会连人带刀地陷进那淤泥之中,连个气泡也不留下,而陷入者在临死前那恐怖的哀号,吓得其他还企图向西逃命的蛮兵们纷纷掉头逃跑,北边是可怕的隋军军阵,相比下,南边的城墙下还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宁。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无处可逃的蛮兵们居然纷纷开始顺着那些沙包爬墙,这回不是攻城,可是这些逃命的蛮兵却迸发出比前些阵子攻城时更大的热情,虽然李丰在城头上不停地组织守军们以弩箭向其射击,但四五十部弩箭根本挡不住如潮水般向上扑来的蛮兵们,这些逃命的蛮夷争先恐后地向上爬,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肩膀,很快就有些人快要够着城头了。
李丰回头对着城头的守军们吼道:“快,向下浇热水和滚油,倒桐油,扔火把!”随着他的话,刚才守城时没用掉的沸水,滚油,桐油和金汤一骨脑地向着城下浇去。
城下再次传来一片鬼哭狼嚎之声,而爬墙的蛮军们被烫得纷纷松了手,捂着自己的脸一阵惨叫,随着城头扔出几十枝火把,沙袋堆上也燃烧起了腾腾的火焰,虽然火势跟上次攻城时城下的冲天大火无法相比,但也足以把企图踩着沙包上城的蛮兵们给烧退了。
李丰长出了一口气,蛮兵的这一波凶猛爬城是守城以来最惊险的一次,甚至比起那次上百人上了城还要危险,因为那次至少可以在城下纵火隔断,蛮兵们也得通过爬梯子才能上来,而这次他们直接踩着沙包和人,城墙上处处可以攀爬,要是刚才放火慢了半拍,只怕连倒油的机会也没有了。
远处的王华强也显然注意到了对面城墙下的战斗,他皱了皱眉头,对身后的传令兵们说道:“鸣金,停止追杀,原地列阵,弓弩手们捡回兵器,包围敌军,快!”
刘全狠狠地一刀,砍死了一个逃命的敌军头目,这是他今天杀的第十七个人了,上次在苏州也没有象今天杀得这么爽过,他哈哈一笑,抹掉脸上溅着的鲜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边的红白之物,咸咸的,这种血腥的味道就象毒品一样,让他血脉贲张,在战场上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刘全用手抹干净脸上的血渍,正要继续冲杀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一阵锣声,这是收兵的信号,他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几个骑马的传令兵在战场上一边跑一边喊着:“王将军有令,停止追击,就地列阵!长槊手在前,弓弩手捡回武器在后待命!”
军令如山,刘全看着前面跑开十余步的敌军,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心有不甘地收起大刀,吼道:“全部听令,就地列防守阵形,快!”
不少湘州军的刀斧手和弓弩手们正追杀得痛快,听到这锣声后也跟刘全一样原地发愣,但人人都知道王华强令出如山,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可是在出兵前当众宣布过的,没人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只能悻悻地在各自队里都督们的指挥下,回去列阵拿武器。
战场上短暂地恢复了平静,王华强迅速地扫遍整个战场,作出了最直接的评估:这场大战里,蛮军在中央和东边被杀超过六千人,城墙下烧死的也有几百,加上沼泽里淹死的四五百人,光是这场反击战,就杀掉敌军超过七千人。加上第一轮弩箭攻击射死二千人,今天本方在加入战斗后杀敌超过九千。
现在的战场上,蛮军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赤身**,满身纹身的蛮夷,几乎见不到几具身穿盔甲的隋军尸体,粗略判断本方伤亡撑死只有十几个,很可能就是个位数,这种战损比,赶得上后世的美军打伊拉克了。
现在在战场上的蛮兵已经只剩下四五千人,被本方完全压缩在城下方圆不到五百步的一个狭窄区域里,人挤人,摩肩接踵,密集得就象沙丁鱼罐头似的,虽然人人手中还拿着刀,但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斗志与战意,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后面的弓弩手们跑回了出发时的地方,一路之上顺手把还在喘气的蛮夷伤兵们一刀一个全部解决掉,然后拿上弓弩和箭矢跑回阵列,王华强挥了挥手,又摆成了标准的攻击队形,两排的弩手和箭手再次举起弓弩,对准了远处的蛮兵。
满头羽毛掉了一半,皮甲已经无影无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堪的周师举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把他的长刀向地上一扔,双膝跪地,用汉语高声叫道:“我等愿降!”(未完待续。。)
订阅涨了一分钱,天道决定不要
今天被朋友提醒,才发现起点每千字的订阅涨了一分钱,天道知道不少朋友同时追几本书,尤其是对于学生党来说,千字一分,十万字一块,一个月一本书多个三块钱,十本书也要多三十块,不是个小数目,天道这本书承蒙大家的厚爱,赏脸一直跟随至今,已经非常感激大家的支持,实在不忍增加大家的看书成本,现正式申请退出这个酬勤计划(虽然天道觉得论勤奋,不比任何人差,哈哈,小小自恋一把,捂脸遁走),希望喜欢这本隋末阴雄的朋友能继续支持本书,对自动订阅本书的朋友,天道拜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血债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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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强微微一笑,他刚才其实挺担心这周师举会在混战中给砍死或者是踩死,现在眼见他自己走出来投降,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他骑马从队伍的空隙中穿过,走到了最前方,远远地对着周师举说道:“来者何人?报上你的身份!”
周师举有力无力地说道:“败将乃是俚人渠帅周师举,一时冲昏了头脑,跟着贼帅王仲宣起兵对抗朝廷,今天亲眼目睹了朝廷天威,才知道我等螳臂当车,不堪一击,甘愿率部投降。”
王华强的脸上收起了笑容,沉声喝道:“我乃大隋奉车都尉,番禺道行军总管王华强,周师举,你若投降,自己先一个人扔掉武器,走到我们这里。”
周师举在刚才的逃亡中挤在败兵里一起逃跑,吃了不少苦头,摔倒了两次,差点给人踩死,连皮甲也给踩裂了,他和所有的蛮兵们一样,已经彻底胆寒,失掉了再战的勇气,听到王华强的话后,突然回过了点神来:“将军,我等放下武器投降,可否留我等一命?”
王华强眼中杀机一闪而没:“周师举,你没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放下武器,马上投降,是你现在唯一的活路。”
周师举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千部众,咬了咬牙。站起身。用俚人部落语说道:“汉人将军说了。放下武器,可以有条活路,大家不要乱来,听他们的吩咐才能保住性命!”
他说完后,回头一瘸一拐地向着隋军走去,王华强手一挥,几名军士跑上前去,很快就把周师举五花大绑。刀架在脖子上押回了本阵。
那些蛮兵们一看周师举被生擒,也全都丢下了武器,想要有样学样地走过来投降,却只听到王华强厉声喝道:“全军听令,不接受这些蛮子的投降,全部格杀,首级算入此战斩获中!”
湘州军一下子暴发出阵阵欢呼,弩手们纷纷扣动了手上的扳机,而弓箭手们更是向天空中洒出阵阵箭雨,如同乌云一般清洗着蛮军的人群。
这会儿的三四千蛮兵。全都密集地挤成了一团,一支弩箭过去。至少能射穿两个人,而空中的羽箭更是可以一片片地扫倒人群,虽然有一些蛮兵垂死挣扎,想要冲出来拼命,但跑不了十几步就全部被弩箭射倒,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三四千蛮兵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通通被射得跟刺猬一样,尸横遍野。
一边的周师举早就泪流满面,不停地破口大骂:“背信弃义的恶贼,你,你不得好死,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华强刚才一直嘴边带着笑,看着这场屠杀,理都不理周师举,这会儿大局已定,他挥了挥手,长槊手们纷纷上前,在尸堆里对每个躯体都再补上几槊,以防有些人装死。
王华强扭头看了一眼周师举,冷冷地说道:“周师举,我可没有说要你们投降,是你自己要投降的,我甚至没有说接受你的投降,你只是自己扔掉了武器走过来,我让人把你绑起来而已。至于你的这些手下,在我们汉人的村子里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现在扔下武器就想活命?别做梦了!”
周师举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姓王的,你屠杀战俘,不得好死!”
王华强不屑地说道:“我得不得好死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你是见不着啦,周师举,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好好跟我们合作,对你没有坏处。”
王华强说完后,挥了挥手,几个军士连拖带拽地把还在叫骂不休的周师举拖了出去。
裴世矩骑马从后面奔了过来,看着前方还在戮尸的士兵们,长叹一声:“华强啊,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把这些人交给我处置的。”
王华强笑了笑:“弘大,我知道你不忍心下手杀这些贼人,所以提早帮你动手得了,自古慈不将兵,义不行贾,你觉得我王华强无情无义也罢,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把这些人留下来。这对我军接下来的征战没有好处。”
裴世矩面冷如霜:“哦?你难道还有道理了?这些人放弃了抵抗,非杀不可吗?你杀了他们也不可能让那些村民活过来,这只会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
王华强摆了摆手:“我当然不只是为了帮村民们报仇才杀掉这些贼人的,那只是其中的一个次要原因,身为将者,不可因怒而兴兵,以愠而攻杀,杀降不祥的事情,我更是很清楚,处理掉这些蛮兵,主要还是为了将来的作战考虑。
第一,我军兵少,只有三千人,而这些俘虏就有四五千,以这东衡州的兵力来看,根本无法控制这些俘虏,到时候我们只有把他们放回,而这些人熟悉了我军的战法,下次回去跟王仲宣等人一说,他们也许就会有所准备,不会象今天这样胜得轻松了。
第二,我军这次来岭南,匆忙间没有征发民夫,连辎重大车也都要我们自己搬运,所以只带了十天的干粮,今天解围了东衡州才有的吃,不然三天后就要断顿了,一下子多这三四千张嘴,我们拿什么养活?
第三,这次征讨岭南,需要恩威并施,但何时立恩,何时立威,很有讲究,我大军平定南陈时,是以强击弱,以大吞小,打赢的问题不大,关键是要收拢将来的人心,所以越国公他们可以打了胜仗后将俘虏尽数放回,因为不影响战局。
可我们这次征讨岭南不一样,敌众我寡,即使消灭了周师举这两万人,王仲宣的主力还是有十万以上,远远超过我军和番禺城的守军,如果敌军接到兵败的消息,势必会收缩各处的蛮兵,集中主力与我决战。
所以我们这战就需要立威,一方面不能给王仲宣汇合各地守军的机会。另一方面要让蛮夷们知道,周师举的主力被我军杀得一个不留,这就是对抗我大隋天军的下场,这样一来也足以威慑那些三心二意的蛮族渠帅们,让他们主动来降,甚至可以给冼太夫人和他的孙子们一点警告,如果他们还在犹豫的话,知道此战的结果后也不会再磨蹭时间了。”
裴世矩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华强,你说的是有道理,可这毕竟是违抗了高仆射的怀柔政策,此事几千双眼睛都看着,只怕我也无法帮你隐瞒。”
王华强微微一笑:“弘大,不需要你帮我隐瞒,如实禀报就行,高仆射下这条命令的时候本意是让我们随大军入岭南的,如果我现在手上有五万大军,当然也不必这样做,而是会尽释俘虏,让其宣扬我军的仁德,但我军现在只有三千人,是以寡击重,所以取得军事上的胜利就是首要任务。
刚才在战场上,我一直没有说是接受敌军的投降,就是不想落人以杀俘的口实,高仆射真要怪罪下来,我只说这些并非是战俘,因为他们屠杀村民,所以我拒绝接受他们的投降。“
裴世矩回头看了一眼周师举被拖走的方向:“那周师举又怎么说?你杀了所有的蛮兵,却留下了贼首,这好象说不过去吧。”
王华强哈哈一笑:“这个事情也好解释,刚才在交战前,敌军阵营里跑出去了十几骑,好象去向也不是向东边的始兴,而是直接向南走了,这些究竟是什么人,还有王仲宣叛匪的内情,都需要审问这周师举才能得知,所以我暂时留他一个活口,也没什么好置疑的,当然,问完之后,一定会把周师举千刀万剐,以祭奠这次被他们杀害的汉人村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劫后余生
裴世矩叹了口气:“华强,我说不过你,这里是战场,你是将军,就由你来定吧,现在贼军已被消灭,这战后巡抚的事情,乃是我的本职事务了,现在我们就进东衡州城吧。”
王华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远处还在冒着黑烟,残破不堪的东衡州城墙,叹道:“幸亏我们急行军赶来,不然只怕李丰撑不过今天,但他能在这小城苦守近月,也真难为他了,弘大,我跟你一起去见见这位李刺史。”
王华强转头对着已经跑了回来,一脸兴奋的麦铁杖说道:“麦都督,传我的令,斩首只要三千,用盐腌了存着,其他的让录事参军直接清点尸体的数量就行。
此外,大家辛苦一点,挖个深坑把这些尸体全掩埋了,洒上些石灰粉消除尸毒,岭南天气炎热,这些尸体要是隔夜不埋就会烂,到时候疫病流行,我们也不用打仗了。”
麦铁杖今天一战中,充分发挥了跑得快的特长,一个人就杀了三十多个,这会儿正高兴着呢,听到王华强的命令后,马上兴冲冲地得令而去。
王华强安排好了战后的处置后,和裴世矩并辔而行,骑到了城门下,李丰正在城头指挥着守城的军士和百姓们搬开城门口的沙袋,裴世矩远远地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李丰,拱手抱拳道:“城头上的可是东衡州李刺史?”
李丰正了正自己的甲胄,拱手应道:“本官正是东衡州刺史李丰,敢问阁下是哪位?”
按大隋制。下州刺史是从四品的官职。所以现在的李丰论官阶还要高于身为五品给事郎的裴世矩。更不用说六品奉车都尉的王华强了。但另一方面,现在两人一个是身为岭南巡抚大使,另一个身兼番禺道行军总管的军职,在权力上比这一个下州刺史又大了许多,岭南地区所有的官员,此时都归裴世矩所节制,从这一点上来说,李丰现在又成了裴世矩的下级。
于是裴世矩在马上回了个礼:“本官乃是岭南巡抚大使。给事郎裴世矩,李刺史,你守城有功,回头本官一定会向朝廷上报的。”
李丰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侄子在此战中也死于自己之手,再看看东衡州数千百姓,现在还活下来的不到两千人,不仅潸然泪下:“裴巡抚,今天亏得你们及时赶到,不然全城百姓都要成为蛮兵叛匪的刀下之鬼了。”
王华强这会儿也颇为动容,说道:“李刺史。你们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我军很快就要转攻始兴,然后南下番禺,今天就不进城,只在城外扎营,一些具体的事务进城后还要和你交接一下。”
三人说话间,城里的人把堵在门口的沙包搬开,李丰连忙下了城楼,亲自到门口迎接,而王华强和裴世矩出于对李丰独守孤城的尊重,也下了马,跟着李丰和刘子才一路走到州衙大堂。
衙门里倒是满满当当的,连大堂都成了城外难民们临时的住所,七八个老得走不动路的老人就睡在大堂上,而守城战中的伤兵,尤其是这几天来中了毒箭的一些人,也都被临时抬到了这里,有气无力地躺着,一看到李丰带着两个全副武装,将军模样的人走进来,全都眼睛一亮,挣扎着要起身。
裴世矩对着这些百姓们好一阵安抚,王华强眼见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眉着一皱,趁着裴世矩忙活的时候,对李丰说道:“李刺史,还有什么可以说话的地方吗?”
李丰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回道:“只怕要到后院了,那里还算清静。”
王华强点了点头,等裴世矩安抚完百姓后,跟着李丰走到了后院,这里就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四周种着几棵梧桐树,地上是细石子小路,通向后院女眷们住的内宅,石子路中间有个不大的石头方桌,周围圈着四个石墩子。
裴世矩看到这石桌,笑了起来:“这不正好是谈话之所嘛。”李丰也跟着笑了笑,迎两人入座,而刘子才则垂首恭立一旁。
李丰坐下来后,叹了口气:“军情紧急,下官的仆人全部也上城头防守了,现在连个伺候上官的人也没有,怠慢之罪,还请恕过。”
裴世矩摆了摆手:“李刺史,你的官阶在我之上,也比我年长,就不必来这些官场上的客套了,平级相称吧。这里乃是您的私宅后院,不是公事场所,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世矩年纪比您小上不少,斗胆称您一声李兄了。”
李丰客气了两句,也不推辞,说道:“裴老弟,这回幸亏你们及时相救,不然我们这全城百姓都难逃劫难了,今天兄弟我亲眼见识到了我大隋铁军的威力,也算是开了眼啊。”
王华强笑着摇了摇头:“李兄太客气了,这些军士也都是从湘州募得的南陈老兵,依我大隋的军制进行了一阵子强化训练而已,还不是正宗的隋军,听说李刺史也上战场打过仗,这次能靠着数千百姓对抗两万蛮兵,守住这东衡州城,这才是让王某开了眼的事。”
李丰的心中泛起一阵得意,捻须微微一笑:“以前跟着南陈军作战时学过一些攻守之道而已,不值一提。今天贼人想到了堆沙包攻城,要是他们早点想到这个办法,那只怕我们这里早就沦陷了,也等不到你们到来。”
王华强点了点头:“不错,交战前我似乎看到敌军中有人离开战场,向南而去,那个周师举看起来是个有勇无谋的蛮夷莽夫,哪会想到这个办法,敌军中应该有高人指点,可能那个提前离开的,就是敌军的智囊。”
一边的刘子才也插话道:“王将军说得一点不错,这帮蛮子居然还会造攻城器械,肯定是有人指点的,而且这人十有**是个汉人。”
王华强今天并没有看到周师举用冲车攻城的那一幕,微微一愣:“他们还造了攻城器材?那基本上有个汉人军师是肯定的了。可惜,让他给跑了!”
裴世矩哈哈一笑:“华强,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今天已经大胜,跑个狗头军师也没什么,他要是真的向南跑去,也是投奔王仲宣的,到时候我们击灭王仲宣部时,自然会把他一并擒获。”
王华强想到了那个在江南平叛时神秘消失掉的狗头军师,心中懊恼,但转念一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握将来,于是点了点头,对着李丰说道:“李兄,现在城中可有余粮?我等这一路行来,只带了十天干粮,现在不足三日之食,就指望着沿途州县的补给呢。小弟知道你现在也有许多善后的事要做,只是军粮的事情能不能先帮忙解决一点?后面岭北的运粮队应该过几天就会到。”
李丰脸色一变,说道:“哎呀,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东衡州本来粮食存储就不是太多,这回贼人又是赶着我们秋天收粮食的时候来犯的,所以秋粮几乎是颗粒无收,加上四周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进城逃难,本来我们这城里的粮食也支持不了两三天了,还要指望着你们用军粮来救济呢。”
裴世矩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看向王华强:“华强,这可怎生是好?”
王华强刚才乍听的时候心里一沉,但突然脸上又绽开了笑容,他站起身,对裴世矩说道:“弘大,敌军的营寨里还有守军,肯定也有余粮,刚才我们急着进城,忘了管敌军的大营,现在就要迅速派骑兵过去,此外始兴那里的贼人肯定有粮,到时候我们占了始兴,不仅军粮无虞,还可以接济这东衡州的百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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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抢占始兴
裴世矩听得连连点头,抚掌大笑:“华强,还是你想得周到,事不宜迟,这就快点动身吧,不能让守营的贼人跑了或者是有时间放火烧粮。”
王华强点了点头,说道:“弘大,那安定这里,还有接下来组织民夫运粮的事情,就麻烦你和李刺史了,这事也提醒了我,我现在就去占了营寨,然后连夜攻下始兴,然后再和你联系。”
裴世矩也长身而起,拍了拍王强华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一趟了,这里的事情你放心,部队全部带走,到始兴时攻城用得着。”
王华强一边向外走去,一边笑道:“始兴城不用攻,我会留五百人在这里助守的。”
王华强出了城后,就直接骑马前往正在城北扎营的部队,录事参军正在一个临时搭设的帐蓬里统计着各个队的战果,而城中的百姓和军士们也都在帮着挖坑的湘州军士往里面扔蛮夷的尸体,一边扔一边计数,三千个龇牙咧嘴的首级已经被砍下装车,辎重兵们正准备向城里运,用盐腌渍呢。
王华强骑马到了录事参军这里,也顾不上向着对自己行礼的众人回礼,直接说道:“快,传令,调一千人随我出发,把蛮兵的大营攻下,三百人骑驮马现在就出发。”
王华强的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二十队军士马上紧急集合,刚才骑驮马追击的那些人还没顾得上把鞍鞯卸下来,这会儿倒是直接省了再套一次,三百人骑上马就跟着王华强向城东的蛮兵营寨奔去。
跑了五六里地。一座木制的。方圆五六里的营寨浮现在王华强的眼前。寨子的设置一如正规军,门口有岗楼,栅栏都是用削尖的木头扎成,而门口还有各种拒鹿木马等防冲击之物,里面的营帐也是排列地整整齐齐,和这座正规的军营唯一的不和谐的地方是,这营门口居然没有一个卫兵!
王华强一挥手,骑兵们都下了马。两队人结成战斗队形向里小心翼翼地前进,而后面的士兵们则持了弓弩,一旦有什么埋伏,则会第一时间提供火力支援。
两队士兵们搜索了一阵,所有的营帐都是空的,王华强这才放了心,想必是守营寨的蛮兵们看到前方惨败,全军覆没,吓得直接逃散了,这里并没有任何火光。想必是这些蛮兵们连辎重粮草也来不及烧。
王华强带着人从营中的仓库里找出了两万石的谷子,堆满了十几个高高的米堆。还有千余斤腊肉腌肉,也堆在仓库里,其他的刀矛吹弩等兵器还有几千件,全都堆在武库里无人看管。
王华强心中暗喜,看来这些蛮兵真的是毫无纪律,不通兵法,拱手把这么多军需都送给自己,他下令新赶来的七百步兵留下来看守营寨,而自己则带着三百骑兵回到了城北,命令民夫们拿出那些装土的沙包,倒出沙土,把那些首级放进去,一个大沙包能装上十个脑袋,用麻绳把口扎紧,扔在大车上,把驮马重新套上车,留下五百人进东衡州防守,其他人全部跟自己向东行军。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录事参军把战果也统计得差不多了,这战杀敌一万五千六百余人,而本方仅亡三人,伤十一人,都是敌军的毒箭造成的,可谓一边倒的胜利,王华强在临行前吩咐东衡州的军士和百姓加紧掩埋尸体,还带走了三百民夫,让他们跟着到东边的营寨里运粮食。
等王华强带着大部队来到营寨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今天大家打了一整天,兴奋之余都很疲劳,看到满仓库的谷子和肉,一个个两眼放光,但王华强还是狠了狠心,下令所有部队开拔,除了留两百人助那三百民夫搬运粮食外,其他人全部向东,急行军前往始兴城。
等王华强带着两千多人的军队赶到始兴城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城门紧闭,吊桥也被高高地拉了起来,几百名断发纹身,手持大刀的蛮夷全部登城防守,如临大敌,但他们的眼中透出的,却更多是恐惧与慌乱。
王华强一看城头蛮兵的架式,就知道他们定是得了昨天逃走的蛮兵们的消息,知道大军全军覆没,但这些人居然敢据城死守,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再转念一想,蛮兵一定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战马,离开城池就是被骑兵追杀的命,所以才会缩在城里,好歹还能多撑些时间。
王华强冷笑一声,一挥手,推着大车的军士们把三千个人头全部拿了出来,就在城西这些蛮兵的注视下,把人头堆成了三个小山,时值夏秋相交,岭南的气温仍然居高不下,这些首级已经有些开始腐烂了,淌着黄黑腥臭的尸水,招得苍蝇臭虫飞过来一大群。
城头的蛮兵们看到这情形,吓得一个个面无人色,几个胆小的直接小便失禁了,王华强趁势吼道:“城头的蛮子听着,本将乃是大隋奉车都尉,岭南道行军总管王华强,这次就是来率天兵平定你们这些造反蛮夷的。
周师举所部两万多人,已经被我军杀得一个不剩,你们这些人自认为比周师举还要厉害吗?昨天周师举顽抗到底,所部就是这结果,现在本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允许你们开城投降,本将可以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如果我数三声,你们还不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的话,本将一旦下令攻城,就是死路一条,一个不留!”
王华强说完之后,身边的麦铁杖迅速地以俚语把王华强的意思传达了出去,还没等到麦铁杖说完,城上就有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王将军,别数了,我等愿降!“
话音未落,吊桥便直接落了下来,而城门也缓缓地打开。城头的蛮夷旗帜被放倒,守军也都从城门列队走出,垂头丧气地把手中的刀剑都扔到城门边上,堆成了一个大堆。
麦铁杖指挥着这些俘虏们解下裤带,互相把手捆起来,然后五十人一堆地围成一个圈,而一个穿着皮甲,戴着皮质头盔,头领模样的蛮将,则被四个护卫夹着,走到王华强的马前,以手按胸,向着王华强一鞠躬:“败将李光仕,见过王大将军。”
王华强看了一眼这个蛮将,年约三十四五,脸上没有涂抹油彩,一道深深的刀疤象条蜈蚣似的,嘴上两抹小胡子向上微微地翘起,两只眼睛骨碌碌地乱转,除了不安之外,还透着一丝狡猾。
王华强冷冷地说道:“李光仕,你是这始兴城的守将?”
李光仕换上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回王大将军的话,小的不是什么守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峒主,这次被那周师举所胁迫,不得已跟着他来这里,一听到朝廷天兵驾到,小的马上紧闭城门,以迎王师。”
王华强一下子乐了:“哦?以迎王师?要是周师举打赢了,你也会迎王师吗?李光仕,你的人这一路上跟着周师举无恶不作,残杀我汉人士民,这会儿就成小白兔了?是不是你还准备要本将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李光仕忙不迭地摆手道:“王将军,您可要明鉴啊,小人真的是给那周师举胁迫,小人的那个峒子,人少力弱,根本不敢不听从啊,这一路上,小人虽然身在敌营,可是心向朝廷,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小人一件也没做啊,所以那周师举才会把小人留在这里给他看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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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墙头草
王华强也懒得跟这家伙多废话,直接换了个话题:“李光仕,现在城中的粮库里有多少存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军要来这里的消息?为什么看到我军的时候还关闭城门,企图对抗?一件件从实招来!”
李光仕低头恭声说道:“王将军,其实小人一向心向朝廷,虽然被周师举那恶贼逼迫,但从不跟着他一起烧杀劫掠平民,而且一直在找机会戴罪立功,只是小人手上只有一千本峒的士兵,势单力薄,朝廷在这岭南现在也没有成规模的讨伐部队,小的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前一阵子小的留守这始兴城,那周师举的弟弟周师道带了他们本峒的四千士兵在这里驻守,小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前几天周师道带兵离开始兴前往东衡州,小人料想周师举攻城不顺利才会调人过去增援,于是就开始暗中保护城中的粮仓,王师一到,小人就准备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
李光仕说着向后面挥了挥手,城门处的二十几个看起来象是他亲兵护卫的蛮兵赶忙上前,手里都提了两个蛮兵的人头,李光仕的脸上堆着笑:“这些就是昨天夜里跑到始兴城里报信的周师举所部,他们当时在看守营寨,目睹了朝廷大军的天威后,吓得连夜跑来始兴,还想拉着我们一起逃跑。
哼,小人一听就知道机会来了,当即把这些反贼斩首,就是为了向朝廷表明小人心迹的,王将军。城中有军粮四万石。多数是周师举那逆贼逼迫四周乡村的百姓收割的。小人昨天开始就把这些军粮仓库封存,以供大军需要。
至于关城门之举,那是小人担心周师举的败兵回城,小人毕竟人少,万一让他们进了城后烧粮仓,影响了大军的补给,小人的罪过可就大了。所以小人一旦确认是朝廷的大军,马上就开城投降。还请王将军明鉴!”
王华强心中冷笑,这李光仕口蜜腹剑,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那些人头还在滴着血,明显是新杀的,八成是这李光仕还心存侥幸,不相信周师举的大军这么快就完蛋,所以留在城里观望,看到那三千个人头才知道这些人所言非虚,为了换自己的活命。就先来个杀人灭口,戴罪立功。
但王华强也清楚。这一路下来不能见蛮夷就杀,至少李光仕这种表明了态度要投降的,要是连他也杀了,只会让所有跟着王仲宣起事的蛮夷战斗到底。
杀人立威昨天已经做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要有人把这个恐怖的消息给扩散出去,而这一千守军就是做这事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王华强今天开始就打定主意接受投降的原因。
只是王华强现在觉得这李光仕实在滑头,真跑到王仲宣那里会怎么样还很难说,也许就是在给自己耍两面派呢,于是王华强冷笑道:“李光仕,你不是说要戴罪立功吗?那本将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带上这一千人,带着这三千个人头,回王仲宣那里去,怎么样?”
李光仕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王将军,您要是想杀了小人,现在动手就是,何必再借那王仲宣的刀呢。小人开城放您进来,又带着人头回去,只怕王仲宣会活剐了小的,以泄他心头之恨啊!”
王华强眼中精光一闪,杀机四射,刺得李光仕心中一寒,而声音中透着冰冷与残酷:“李光仕,不管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你都是聚众作乱,只凭这一条,诛你九族都不为过,投降不杀是说战场上不会处死你们,但现在不是战场,而是事后论罪,你一样逃不了一死,本将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若是不识抬举,那本将现在就把你和你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王华强话音刚落,那几个押着李光仕的护卫全都抽出刀,架上了李光仕的脖子,只见李光仕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鬓角流下,滴到了明晃晃的钢刀上,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脖子却是不敢转一下,生怕给那几柄刀割破了:“王将军,您的吩咐小的哪敢不从啊,只是这样送死,对您也没啥好处啊。”
王华强冷冷地说道:“你不必死的,本将只是要你带着这些人头回去,你可以不说自己投降的事啊。王仲宣也不是傻瓜,你肯带着人头回去,说明还是心向着他,他也不会主动杀你的,最多责罚一番罢了。”
李光仕想摇摇头,刚动了一下,脖子上就多了道血痕,连忙收住了动作,说道:“王将军,您有所不知啊,这次王仲宣起事,他和周师举这样的大头人的部落出兵都有几千上万,而象我们这样规模比较小的峒,也就出个千把人,甚至几百人,都是给他们逼着来的,王仲宣他们这些大峒早就想吞并我们这些小峒,给他找到这个借口,还不趁机把我们给灭了啊!”
王华强突然笑了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个护卫把刀挪开:“李光仕,你不用过于担心,事情没这么糟糕,你带着这些人头回去,王仲宣知道连周师举的大军都完蛋了,你这一千人也不会起什么作用,非但如此,你还带着这些人的首级回去,这不是显示了你对王仲宣的忠诚嘛。
周师举全军覆没,其他那些你所说被王仲宣所胁迫的峒主渠帅们也都人心惶惶,要是这时候王仲宣杀你,一定会众叛亲离的。所以他没这么傻,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李光仕咬了咬牙,抬起头朗声道:“王将军,那王仲宣身边可是有个厉害的狗头军师,他一定能看出您让小人带着人头回去的用意,小人就是自己回去,也不能把这一千族人带回去送死,还请王将军网开一面!”
王华强听得心中一动,他没来得及审问周师举,但是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多时,一听这李光仕自己说了出来,他连忙问道:“那个狗头军师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李光仕精神一振,连忙说道:“王将军,这个军师三十多岁,姓任,好象以前在南陈当过州司马,南陈完蛋以后,这人不想做隋朝的官员,就孤身潜逃了,这次王仲宣的起事,就是此人唆使的。
对了,好象他是南朝一个姓任的大将军的亲戚呢。这人很黑,一直劝着王仲宣和周师举找南陈的宗室,打着他们的名义起兵。”
王华强心中有数了,想必此人是任忠的家人,又当过一州司马,很快就能把他的底细查出来,此人能想到打起南陈宗室的旗号,那见识比起这些蛮夷自然是高了许多,跟那个在江南逃掉的白面军师有的一拼,他紧跟着问道:“李光仕,昨天战后,这个人有没有来你这里?”
李光仕苦笑道:“昨天战前,这个姓任的就先溜了,听守大营的贼兵说,直接去的南边,连大营都没回,想必是跑到王仲宣那里了,如果他在小人这里,小人肯定会把他绑了献给王将军啊。这人不来始兴,肯定也是对小人起了防范之心,小人若是回王仲宣那里,他一定会挑唆王仲宣杀了小人的。”
王华强摇了摇头:“李光仕,你说要为朝廷效力,这就是你的一个机会,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要拿出行动,现在本将要你去王仲宣那里,就是给你一个行动的机会,你这张嘴很能说话,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如何去说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如果敢说半个不字,本将现在就要你和手下们全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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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行军之议
李光仕哭丧着脸,带着三千个人头,和他那一千手下上了路,王华强警告过他,如果半路上耍什么逃回老家的心思,到时候平叛完成后就会去他那桂州老家,把他全峒杀得鸡犬不留 ,但要是乖乖听话合作,以后会向皇上为他请功。
李光仕走后,王华强迅速地和还在东衡州的裴世矩取得了联系,根据李光仕和后来提审周师举得到的口供,从番禺到始兴这五六百里,都没有大股的蛮兵,于是王华强便放了心。
始兴的全城军民在周师举进攻的时候就由县令带着逃到了江州,已是空城一座,裴世矩一方面发文江州,让那县令带着百姓们回始兴,另一方面让李丰负责后勤,东衡州的壮年男丁们全部编入民团,负责向前线的补给。
裴世矩本来想要留下数百守军防守东衡州的 ,王华强却坚持大战在即,万万不可分兵,于是始兴和东衡州都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只是让刘子才带人把始兴和蛮军大营里的武器全部搬到东衡州助守,又给李丰留下了两百部备用的弩机以作防守之用,得到了这批武器,李丰和刘子才笑逐颜开,连声道谢。
花了两天时间解决了后方的问题后,王华强便率领大军继续前行了,三千湘州军几乎以无损的状态全灭了周师举的两万大军,士气冲霄,而且又得到了补给,有米有肉有酒,个个都是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在动身之前。王华强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番禺城西处与叛军陈佛智所部相持的冼太夫人部众。也终于有所行动了,冼太夫人听说冯暄拥兵不前的消息后,大为震怒,派了自己的另一个孙子冯盎带亲兵护卫前往军中,当即夺了冯暄的兵权,然后连夜突袭陈佛智军。
陈佛智跟冯暄家上演了几个月的和平共处,这一下子促不及防,大败。本人也在乱军中被斩杀,现在冯盎率了四万大军,已经开到了番禺城外,直逼王仲宣的叛军。
好消息是一连串地来到,王华强一路上还收到消息,那个李光仕跑回去后,王仲宣本想当场斩杀他,可是李光仕却说自己是回来报告周师举军战败,让大军有所准备的,那三千个人头让在场的二十几个峒主都心里打鼓。犯了嘀咕,王仲宣刚流露出一点要斩杀李光仕的意思。这些人就集体求情,最后王仲宣也只好作罢,把李光仕打了五十军棍后放过了他一马。
王华强骑在马上,和裴世矩有说有笑,这些天下来,他们也都多少适应了岭南这闷热潮湿的气候,不象刚开始来时还多少觉得有些胸闷头晕了。
“弘大啊,你看,冼太夫人正式出兵了,是不是受了我军大胜后的刺激,要急着站队表态了呢?”王华强一边说,一边把一份最新的塘报递给身边的裴世矩。
裴世矩现在也锻炼地在马上能从容地看塘报了,他接过塘报,仔细地看了两遍,摇了摇头:“时间上不对,应该是我军对周师举开战前,冼太夫人就派那个冯盎去动手了,而且这份塘报是准备绕路送到我在湘州的巡抚衙门的,他们并不知道我军已经出兵岭南,消灭周师举的事,只不过是这信使正好路上撞见我军罢了,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裴世矩顿了顿,拿出另一份塘报:“华强,这是今天李丰派人从北边转过来的急报,说是王世积的大军已经出动,按这日头算,现在应该到了长沙一带了,离我们大概是六七天的路程,这次王世积也是有备而来,军中有不少治瘴毒的名医,应该直接就会翻越五岭,进入岭南了。
华强,虽然我也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抢功,但是王世积毕竟是朝廷大将,就是高仆射也要卖他几分面子,我们是不是停下来,跟他会合后把破贼的大功也分他一部分呢?”
王华强断然地摆了摆手:“弘大,你我这样费心费力,又是练兵又是制药的,图个啥?不就是想要个独自平定岭南,赏功封爵的大功吗?如果要等王世积的大军,那我们当初就干脆在长沙不要折腾,跟着他的大军一起走就是。
周师举那两万人只不过是偏师,虽然被我们全歼了,但这功劳跟彻底平定这次叛乱是没法比的,也就是和冯盎那个消灭陈佛智的功劳差不多,要是高仆射也知道了我们就此止步不前的话,一定也会怪罪你我,毕竟你的这个岭南巡抚大使,是高仆射为你争取到的,就是希望你有一个独自立功的机会。”
裴世矩点了点头:“好吧,就听你的,我只是担心这王世积是出了名的器量狭小,这次动作这么快,也肯定是听到风声想要来抢功了,我们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有些说不过去吧。”
王华强心中暗道,奶奶的,要是王世积来了,别的不说,我这条小命肯定是不保了,他是大将,来了以后有一万种办法把我给黑死,都没地方说理去。
但他嘴上却说道:“放心,我们都是高仆射亲自派来的,立功就是给高仆射脸上争光,王世积是不敢得罪高仆射的,到时候只要我们消灭了王仲宣,分他一些扫荡其他叛军部落的功劳,就足够了。”
裴世矩没有接这话茬,直接换了个话题:“华强,现在冯盎已经率军和王仲宣的叛军对峙了,看这战报上的意思,王仲宣也准备撤围,先全力对付冯盎,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和冯盎军取得联系,再一起破贼呢?”
王华强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一来一往地只会浪费时间而已,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加快行军速度,尽早出现在番禺城下,只怕再迟一点的话,不要说我军,就连城中慕容三藏的守军,都有可能和冯盎里应外合,直接破贼了。”
裴世矩不信地摇了摇头:“不至于吧,现在的叛军毕竟还有十万之众,冯盎所部不过四万,慕容三藏的守城军也不会超过一万人,真打起来不会是叛军的对手,华强,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毕竟冯盎的手下也都是蛮夷,不是我们这种精兵。”
王华强哈哈一笑:“弘大,你毕竟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场面,十几万人有时候并不是优势,想要把十余万大军指挥得象一个人似的,令行禁止,进退如一,非名将不可,你看看那周师举的部队,没有旗号,只有简单的锣鼓,下令都要靠喊,作战时全无阵形可言,以此观之,王仲宣所部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而且那李光仕说得很清楚,他的这支大军都是各怀鬼胎,多数是慑于他的淫威,被迫跟着他起事造反的仆从而已,就象李光仕那样,前一阵子叛军势大,攻城掠地的时候,自然是跟着王仲宣一起反叛,但现在都知道我大军南下,周师举的两万部队瞬间就被消灭,不可能不为自己盘算起后路来。
弘大,我是亲历过灭南陈的白石岗之战的,当时的南陈军也跟这有点类似,真正有战意的部队不过是鲁广达所部三万人而已,余众皆是观望,等到鲁广达所部败局已定时,不是投降就是作鸟兽散。这王仲宣的所谓十万大军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也就是王仲宣本部的那四五万人肯拼死一搏,其他人不临阵倒戈就不错了。
所以到时候我军只需要跟冯盎所部,还有慕容三藏的部队联手对付王仲宣的本部人马就行,他会把这些人放在中军,我这三千人对付起他们来,不是太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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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番禺城下
裴世矩的脸上表情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拊掌大笑:“华强,你年纪轻轻,倒是有古之名将的作派,谈笑间好象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到时候可以让冯盎的部队打头阵,我们的三千精锐从后跟进,一定可以打赢。”
王华强一下子勒住了马,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这样打只怕就要输了,冯盎的兵可以放在两翼以壮声势,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前排,更不能挡在我们这三千人的前面!”
王华强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裴世矩,解释道:“弘大,打仗不是人越多越好的,象是冯盎的部队都是俚人,虽然我没见识过他们的战斗力,但料来也不会比起周师举所部强到哪里。
这些蛮夷作战就象部落间的打架斗殴,乱哄哄地一涌而上,进退全无章法可言,如果作战不利,让敌军占了上风,只怕他们就会在战场上乱跑,反而冲乱我军的阵形。
前些天和周师举的一战你也看到了,我们中原的汉家军队比起这些蛮夷,除了甲兵犀利,装备精良外,最大的优势就是铁一样的纪律,还有始终能保持得很好的阵线,即使没有弓弩,只靠着长槊,我军也能打败周师举那两万人,奥秘就在于我军阵线始终能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但如果前面逃过来的是几千上万的本方部队,到时候我们既不能用弓弩来射自己人,又不可能把长槊放下来捅他们,被败兵这样一冲,到时候阵线一散。也就无法和乘胜追击的敌军作战了。
退一步说。就算驱着冯盎的蛮兵先行作战。那我军的强弓硬弩优势也无法发挥。所以冯盎的部队放在两翼就行了,以壮声势,但真正作战的主力,一定要是我们的这三千精兵。”
裴世矩连连点头,听到这里时,还是说道:“只是刚才你也说了,就算是敌军的中军主力,也有四万人上下。我们再怎么算也只有三千人,数量差得多了点。真要硬打的话,能不能顶住敌军呀?再说了,这回敌军里有那个姓任的军师,只怕也能找出些应对之策,不至于象上次那样被我军三千人就打垮。”
王华强笑着摆了摆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那姓任的知道我军战法,也是无济于事,要和我军这样的精锐之师正面相持。要么是要用骑兵冲阵,要么是同样装备精良的正规铁甲部队弓弩对射。然后长枪互桶,再不济也要包抄两翼,不顾人命地强攻硬突。
但这些蛮兵都是赤身露体,全无甲胄,最多临时做一些木盾,就象上次周师举所部那样,很难挡住我军的正面弩矢和弓箭,就算他们能冲到近前,也没有训练有素,装备了铁甲长槊的长枪手能和我军的枪阵对抗。
到时候只要我们的两翼有冯盎的部队掩护,就不用担心会被包抄,即使是靠着两千长槊手,我们也完全可以打垮王仲宣的四万人。
而且这些都是假设那些蛮兵个个都能死战不退的前提下,实际上这些蛮夷打仗,往往就是一勇之夫,只能鼓气勇气冲一次,不耐久战,一旦最凶猛的第一波攻击被挡住,不消小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因为体力的下降和巨大的伤亡而不支溃退,后面的士兵看不清前面的战况,只能挤成一团,自相践踏,到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放手追杀而已。”
裴世矩微微一笑:“托你吉言,华强,打仗,我不行,全交给你啦。”
与此同时,番禺城北边的城头,四十多岁,满面虬髯的守将慕容三藏,正一只脚跨在城垛间的碟口,形成一个弓箭步,目光冷峻,右手的手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掌则是托着自己的下把,看着城外连绵二十多里的敌军营地,若有所思。
身边的一个亲兵上前说道:“将军,敌军已经撤围了,现在城东,城西和城南都已经没有敌军啦,您看我们是不是派人出去打探打探?”
慕容三藏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敌军撤围,兵力全部集中在北边,想必是我大军援军将至,敌军需要全力对付,所以才会撤围。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敌军攻城不克,就想引诱我军主力出城歼灭,所以故意使出这种移营之计,暗藏伏兵。
这些天的守城战打得辛苦,我军如果不是疫病导致的非战斗减员太多,也不会这么吃力,这几个月王仲宣损失了上万人,却拿我番禺城毫无办法,叛军的士气在下降,时间一长,只怕那些被他胁迫的蛮部也会离他而去。”
那个亲兵听得连连点头:“将军,那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慕容三藏笑道:“当然不是,如果敌军和我朝廷大军,或者是冼太夫人来助阵的部队正面对阵,那我军就趁其相持,打开城门杀出去,至少也要占其大营,以壮我大军声势,现在我手下好歹还有五千能战之兵,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亲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将军,这几个月天天只守不攻,疲于应付,兄弟们早就打着烦了,就盼着能出城大战一场呢,什么时候才行呢?”
慕容三藏看着远方的叛军营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轻敌,叛军中有高人助阵,上次先是诈败,再是用伏兵,而且很清楚我们韦将军喜欢一马当先的作战习惯,直接用毒弩射杀了韦将军,然后趁胜围城。
这些天叛军也一直是轮番攻击番禺城,王仲宣本部的人马没怎么动,多是驱使那些仆从部落的打头阵,以消耗我军,他的本部人马是留着和我军主力决战的,所以现在这个时候,绝不可轻易出城交战。
一定要等到他和我军主力大战,杀声震天动地,打上至少一个时辰后,我军再出城劫营,到时候才能取得最大战果!”
慕容三藏说完后,转头看向了那名亲兵:“传令全军,这些天东,西,南三个城头换百姓和老弱伤兵值守,挑选三千锐卒养精蓄锐,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出城大战,对了,城中那五百匹战马今天开始也好好喂养,可能很快就能用得上!”
对面的叛军营地中军帅帐里,这时候正是吵得不可开交,二十余名用布缠头,上插羽毛的渠帅们,正分成左右两行,面红脖子粗地互相指着叫骂,口水都快要喷到对方的脸上了。
“啪”地一声,帅案后站起一个魁梧的身影,一个将近八尺高,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络腮胡子的壮汉长身而起,厉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争来争去,有个屁用啊!”
这人的身高,在普遍矮小瘦弱的蛮夷中算是鹤立鸡群了,而这雷公似的嗓门更如同晴天响了个霹雳,震得这些还在争吵的渠帅们一个个都闭口不言,恨恨地退下,帐内一时出现了一阵难得的平静。
这名壮汉正是此次岭南叛乱的首领,番禺俚人大峒主王仲宣,他和泷水豪门陈佛智都是岭南中部和东南部的俚人大族,手下加起来有六七万户,男丁十万有余,这次叛乱,也是他们两个部落带头起事,靠着任瑰的诡计,先诈败示弱,再以伏兵用毒弩狙杀,打死了隋朝的广州总管韦洸,引得各部纷纷响应。
但随着高州,罗州一带的俚人大首领,冼太夫人一改之前的暧昧态度,换冯盎接替冯暄,击灭陈佛智之后,周师举全军覆没的败报也几乎同时传来,一些三心二意的各部渠帅们又纷纷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争着想要撤回自己的部落,才会与另外一些想要打到底的强硬部落渠帅们在这帅帐之中激烈争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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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鼓舞斗志(一)(三更)
王仲宣眼睛瞪得象个铜铃,盯向了右边的第一个渠帅:“高渠帅,刚才你说不如散伙,各回各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姓高的渠帅名叫高千里,是南海一带的侗人首领,手下的部落也是南海地区最强的之一,这次足足拉出来八千多人,仅次于王仲宣,陈佛智和周师举这三个大头领,今天的各回各家也是他提出的,由于其势大,王仲宣一时间也不好直接对他做什么处罚,而是先出言相询。
高千里咽了泡口水,站出来说首:“王渠帅,这次你起兵反抗汉人,开始大家都没跟随你,是因为实在觉得希望不大,但你起兵后打死了隋人的广州总管,又围了番禺城,还派了周渠帅堵住了岭南入口,大伙儿觉得有希望,才都起兵响应,可是现在呢?
周渠帅全军覆没,陈渠帅也完了,现在隋人的讨伐大军已经逼近,而冯盎的四万部众也已经在我们西南方向十五里处扎营,现在我们是三面受敌,要是再不走,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千里的话惹得右边一众渠帅们点头称是,而左边的那些强硬派们则纷纷大骂,帐内再次吵成一团。
王仲宣吼了起来:“吵吵啥啊,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首领了?”
王仲宣的嗓门很大,这一下吼得帐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他盯着高千里,沉声道:“高渠帅,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现在各回各峒,就能逃避隋人的追究了?”
高千里的嘴角抽了抽。他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把握。但还是说道:“王渠帅。从东晋开始,对我们岭南的各部都是以抚为主,很少会真正剿杀的,就是李渠帅,只要主动向隋军投降了,不也不杀一人放回来了吗?”
王仲宣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站在右边队尾,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李光仕,充着血丝的眼睛落回到了高千里的身上:“高渠帅。你只看到了李渠帅全回来了,为什么看不到周渠帅的部队无一人生还呢?隋人阴险,把我们大的部落全部屠杀剿灭了,放回来一些人少力弱的小部落,就是为了瓦解我们的军心和斗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
高千里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王渠帅,姓高的也是一峒之主,要为峒里的男女老少谋个活路,你起兵的时候说隋朝无力顾及我们岭南。加上你确实首战击杀了隋朝的总管,才让大伙儿跟了你。这些天围攻番禺城,我们这些峒的人天天攻城在第一线,你的部众却都躲在后面,打了几个月,死了上万人也没打下来。
现在隋人大军来了,冼英的孙子也带人来对付我们了,王渠帅,你还能象几个月前那样跟我们打保票说能赢?”
王仲宣还没开口,他身边站着的任瑰却哈哈一笑:“高渠帅,你的担心我明白,不就是怕打不过隋军吗?但是我要告诉你,第一,你就是回去了,也不用指望能躲过这次的清算,王渠帅这回打死了隋朝的广州总管,所有跟着起事的,不会有一家逃得过,包括给放回来的李渠帅,一旦这次失败,都要被斩尽杀绝的!”
高千里不服气地嚷道:“不可能,攻杀韦洸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场,是后来才来,按以前南朝的惯例,只要能回去 ,献上降表,峒子是可以得到保全的。”
任瑰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表情也变得阴狠起来:“是,以前南朝在这里是怀柔政策,对你们岭南的俚人也是极尽宽大,可是隋人凶狠残忍,跟南朝不一样。你想想看,以前南朝军队剿灭叛乱时,再怎么也不会把几万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至少俘虏是要放回去的,可这回周渠帅部放回来一个活人吗?”
这话说得帐内人人脸上色变,高千里的眼皮剧烈地跳了两下,说不出话。
任瑰咬牙切齿地说道:“诸位是世居岭南,不知隋人的凶残阴险,我们任家跟隋朝多年作战,很清楚这些北方胡蛮,他们抓到人,不是杀了,就是强行抓到北方去当自己的奴隶,比如我叔父和堂兄弟他们,当年信了隋人的鬼话,在战场上放下武器投降,结果就被全部掳往关中为奴,现在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也知道北方和我们岭南的气候风情迥异,你们要是真的去了北方,还活得下来吗?”
李光仕突然开口道:“任军师,我可记得你的叔父任大将军现在可是在隋朝当了官,在大兴城有自己的官府呢,可不是当奴隶!”
任瑰厉声喝道:“当官?嘴上说说罢了,我那叔父原来在南陈是大将军,部曲上千,田地数千顷,就算按你说的留了一命,一方面没有了任何实权,手下也无一兵一卒,连家丁部曲也散了个干净,另一方面在南朝的田产也全部充公,在隋朝与其说当官,不如说是被软禁的囚犯。
各位渠帅,大家都是各峒的峒主,手下多则几万户,少则几千户,你们能习惯那种给全家掳到北方,离开自己族人生活了上千年的故居,去当这个所谓的隋朝官员吗?”
左边的几个性情急躁,情绪激动的渠帅纷纷嚷了起来:“不行,宁可死了也要自由,当然不能离开自己的寨子!”连右边的几个渠帅也都你看我,我看你,对任瑰的那番话信了大半。
高千里在这一片群情激愤中,皱了皱眉头:“任军师,你那些只是猜测,这两年你一直在我们岭南的各部间周旋,串联,从没有到过北方,你的叔父和堂兄们的近况,又怎么会知道?
再说了,就算隋军想打,只要我们一个个回自己的峒子,一边献上降表,一边进入深山老林,隋人想要彻底剿灭我们,就得在这里打游击,进深山老林,我不信他们能大军在这里呆这么久!”
任瑰的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起来:“高渠帅,在下虽然个人来往于岭南各部,但是对江南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我叔父在江南的旧部也来找过在下几次,说是我们任家在江南的田产全给隋狗没收了,没了田产,没了部属,你觉得我叔父和堂兄们在大兴能怎么过?
高渠帅,如果我今天把你抓到大兴,让已经习惯了当首领的你离开自己的族人,你能过得下去?
至于你说的第二条,隋人的大军确实不太可能在此地长驻,可是你们别忘了,他们现在在岭南并不缺走狗和带路党,比如那个冼英,以前在南梁和南陈时就甘心当南朝的狗腿子,先后平定了李迁仕和欧阳纥这两个汉人官员的反叛,这回是你们这些俚人渠帅起兵,她要是灭了你们,不仅可以得功,还可以占你们的地盘。
各位想想,这次冯盎带兵消灭了陈渠帅,要是隋人再来个以夷制夷的毒招,让冼英,陈坦,庞靖,冯岑翁这些西南一带的俚人首领来斩草除根,把攻灭你们之后的土地和人口划给他们,这些人会不干?
隋朝的正规军也许不善于跟各位在这岭南的崇山峻岭里打上几年的游击,但这些俚人带路党可都是经验丰富,到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分散开来,被他们各个击破,想必也不是太难的事!”
任瑰扫了一眼帐内哑口无言,冷汗直冒的右边各位主和派的渠帅,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抱团求活,听我一言,一定可以反败为胜,大破隋军!”(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