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与皇甫绩的交易(二)(一更)
皇甫绩脸色大变,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向的镇定,他点了点头:“王参军,你这主意不错,可是有什么理由呢?这次出征的将军这么多,来将军又在前一阶段的作战中立了大功,仅次于我之后,不出意外的话,闽越之战即使结束,他也会是军功第一,到时候应该是入朝为卿才是,怎么会放在偏僻荒凉的福建呢?”
王华强的眼中绿芒闪了闪:“就是因为来将军这战中军功靠前,所以才好这样上报,皇甫将军请想想,这次来将军在渡江后的一系列战斗中斩俘反贼数万,接下来南征闽越也是少不了战功的,可谓威震江南,把他放在这里,当然可以震慑不安分的潜在叛贼了。
再说来将军本身就是出身在长江边上,让他镇守江南,也没什么话好说,闽越之地如果刚刚打下的时候,朝廷是来不及调刺史过来的,可以让来将军暂代刺史,实行军管,如果他成绩做得不错,顺利剿灭了叛军的余党,那更说明东南非来将军不可了,不是更有理由留他下来了吗?”
皇甫绩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他原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回苏州后参来护儿一本,说他在松江城胡作非为,抢夺军功,但是一想到杨坚是个从不责罚功臣的人,只要部下大将立了大功,一点小过根本不会计较的。
就象上次平灭南陈时,贺若弼违令出战,韩擒虎抢劫内库,这两件事都远比来护儿的松江抢功要来得大。但根本不影响二人的升迁。想来这次如果抓着松江的事不放的话。也不可能直接打击到来护儿。
但王华强的以稳定江南的借口让来护儿留下的提议,却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现在在北方,地方上刺史一级的官职和朝堂上的官职,因为南征的大批有功之臣和南陈的权贵们需要安置,一时间名额非常紧,连自己也只能在这苏州刺史的位置上呆着,象来护儿这样上次就赋闲在家的人,能在南方捞一个福州刺史已经不错了。而且以杨坚的性格,如果他在福州做得还可以,那就会长久地留在此地。
皇甫绩想到这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来护儿的根基和关系全都得留在南方,至少两个任期,十年之内不会回北方了,能把他打压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了。
皇甫绩开口道:“王参军。你这个提议不错,只是一来老夫和高仆射关系并不算非常好。私交一般,如果是要老夫给高仆射写密信的话,可能适得其反,听杨大帅说你是高仆射亲自介绍来的,不如这个提议由你来传达,如何?”
王华强微微一笑:“皇甫将军,您是正三品的上州刺史,大将军,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临时中兵参军,要是大军就地解散的话,我就是个普通百姓,又怎么可能跟高仆射说得上话呢。这种涉及大将重臣人事的事情,我可是没法多嘴的,需要您或者是杨元帅的联名上报才行。”
皇甫绩想了想,咬了咬牙:“哼,来护儿把我的人打成那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担点风险就担点风险吧,王参军,这信我会写的,你不用费心了,只是老夫还有两个问题,一是老夫手下的那些军官们要是全给你带走了,谁来指挥苏州守军,二是岭南的瘴毒让人闻之色变,又有多少人肯跟你走?”
王华强哈哈一笑:“皇甫将军勿虑,末将有个好友,名叫麦铁杖,现在军中任帐下大都督,您可能也听说过此人。”
皇甫绩反复念叨了这个名字两遍,突然眼前一亮:“就是那个渡江侦察,杀了二十多个敌军后安然回营的勇士?”
王华强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他是始兴人,有独门的防治瘴气秘方,有他相助,应该可以不畏瘴毒了。”
皇甫绩长叹一声:“历来征伐岭南,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当地的瘴气,如果能解决好这个问题,那平定岭南不是太难的事情,王参军,你这样一说,连老夫都有意去岭南建功啦。”他的话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与无奈。
王华强连忙跟着打了个哈哈:“皇甫将军乃国之柱石,现在三吴之地刚刚平定,需要您这样的重臣驻守,杨大帅才能安心进军闽越而无后顾之忧,岭南不过一帮蛮夷而已,只要瘴毒的事情一解决,不足为虑的。”
皇甫绩拍了拍王华强的肩膀:“王参军,不用这样安慰老夫的,老夫已过知天命之年,这次能独守苏州,已经了了心愿,去不去岭南真的无所谓,没特别放在心上,刚才只是一时感慨,开个玩笑罢了,对了,你是不是要老夫现在来帮你安排军官和老兵?还有老夫前面问的那个如何稳定苏州军的事,你有何良策?”
王华强正色道:“这事事情,末将早有计较,这次末将想带走两百个军官,其中老兵一百人,军官一百人,带走的军官可以在每个百人队里抽调一个都督或者一个副都督就行,这样走一个人不至于影响指挥,还可以提拔这次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军士接替走掉的人,应该对部队的影响并不太大。”
王华强说到这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一条,这次末将带走两百人,皇甫将军正好可以提拔一些南朝俘虏中的军官,编入您的亲兵之中,以后也可以带回北方。”
皇甫绩脸色一变:“这怎么可以?大帅让我看守这些俘虏,可没同意我去收编他们。”
王华强笑了笑:“五万多俘虏,光靠我们的军士管,迟早要出乱子,但如果提拔一些叛军的小军官,让他们协助我军一起看管俘虏,这些人在俘虏中有威信,要是能有十几个象刘全这样的人,能有效压服俘虏们,那将军可就轻松许多了。”
皇甫绩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可这些都是反贼啊,即使是将来大军班师,按律也是要到边关充军为奴的,我也不可能把这些人编到我大隋的军队之中。”
王华强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神情:“皇甫将军可以想想别的法子嘛,这些人将来如果是充军为奴,自然是到北方,这次将军立下大功,回去后皇上一定会除了加官晋爵位,也能增加您奴婢的数量,与其到时候重新花钱买奴仆,不如直接就用这些人了。”
王华强说的是杨坚在建立隋朝后,立有法规,对官员家奴婢的数量,就和田地的数量一样,进行了严格的限制,一般即使正一品的王公,按定制的奴婢数量也不得超过三百人。
象皇甫绩这种级别的大将军,往往奴婢数量只有一百多,当然,如果是开府后招的亲兵和幕僚不在此列,但这些人对这些达官贵人没有那么主仆的依附关系,所以并不如自家的奴仆来得忠心可靠。
皇甫绩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王参军,你的这片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的家里也按定制有了百余名家奴,再说这些南方的军官,一个个都是南方的豪族和小地主,只怕也不会安心当我家奴的。”
王华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在南方呼风唤雨的时候,当然不会去当人奴仆,但要是跟到北方边塞上充军相比,在大兴城里当您的家仆,恐怕就是人人争抢的美差事了。”(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12点。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与皇甫绩的交易(三)(二更)
皇甫绩盯着王华强看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参军,实话跟你说了吧,如果我想留下这些南朝军官为奴仆,当然问题不是太大,但问题是这些人又能给我带来什么?他们是反贼,换了你成天把这些人带在身边,会安心吗?收家仆,首要是忠心,其次是要有用,这两点我都看不出来啊。”
王华强点了点队:“确实,一般地看来,是没多少人想要这样的俘虏为奴,可是皇甫将军您想过没有,你若是肯把他们从到边关充军的苦难中解救出来,这些人一定会对你感恩載德,忠心报恩的,更何况您还可以给他们不少好处,让他们对您更加死心踏地。”
皇甫绩皱了皱眉头:“那我为什么不给我这些苏州军里的老兵们好处呢,王参军,就算是这五千人里,想进我皇甫家当仆人的,只怕也不止两百人吧,他们的忠诚度显然要比这些南朝的降人可靠得多。”
王华强淡淡地说道:“不错,可是他们没有这些南朝军官们在南方的地位和影响力,在您那里也就是做个家奴罢了,您家里缺乏这些做家务,跑腿的仆人吗?”
皇甫绩一下子来了兴趣:“哦,王参军,听你这意思,这些南朝降人还能带给我别的好处?说来听听好了。”
王华强笑道:“刚才末将就已经说得清楚,这些人多数是南方一带的豪强小地主,并非普通的农夫,在这里称得上小有权势。战时当军官。平时回到各乡各镇。也多数是里正,乡长之类的,若是在城里的,则有不少都是各州各县的地头蛇。这和本朝的府兵制度有点象,军官回到地方上也多数是有力人士。”
皇甫绩点了点头:“不错,南朝也是类似的征发式的军制,只是这些人虽然在地方上堪称一霸,但老夫并没有什么生意在南方做。要这些南方的地头蛇有何用?王参军,你要明白,老夫的根基在北方,而亲兵护卫们也多数是来自关中的。”
王华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过去因为天下没有一统,将军的势力无法扩展到江南,现在我大隋一统天下,江南也不可能永远只能成为南朝人的自留地,以后将军这样的关陇贵族无论是分封田地还是经营家族的产业。都少不得来江南的。
现在将军如果拉拢了这些南朝军官,把他们收为已用。以这些人的人脉和影响力,在江南肯定可以为将军带来好处的。到时候无论是经商还是购置田产,都会比两眼一摸黑地进入江南,要方便许多。”
皇甫绩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王参军,老夫在北方的时候自己不曾经营什么产业,皇上给我们的赏赐已经足够,我皇甫绩可以坐上这个位置,高官厚禄,裂土封疆,已经满足了,又何必来这江南经营呢?”
王华强笑道:“皇甫将军,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儿孙想想啊,置产业本就是谋身的一个方面,上次南征后两位首功之将,贺将军和韩将军这两年来一直虚爵在家,您这次功劳很大,回去后皇上也有可能给您一个高官把您闲置,到时候不经营一些产业,造福子孙,还能做些什么呢?”
王华强看到皇甫绩开始沉吟不语,继续说道:“当今皇上从丞相之位登基,上位之前经历过尉迟迥的叛乱,本身对臣子,尤其是掌兵的大将们是有戒心的,您当年也是从龙之臣,看看卢贲,郑译,刘昶这几位当年的同事和上级们的下场,不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皇甫绩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愠道:“王参军,说话注意点,你把我和那几个反贼相提并论,是何用意?”
王华强正色道:“秦国大将王翦贪财自污的故事我不用多说,皇甫将军是明白人,当知官场上需要知进退,您手握重兵,立有战功,在朝内当到过都官尚书,在外也作为苏州刺史威震江南,加上当年从龙之事,皇上不可能不对您有所防范,经营一些产业,显示出对权力没那么热衷,对您,对您的家族都有好处。”
皇甫绩半晌无语,良久,才叹了口气:“唉,王参军,你说的这些确实在理,老夫也曾考虑过,但老夫实无经商才能,家中也多是孔武有力的亲兵战将,这些人打仗可以,但做生意实在不行,就是在大兴城开过的几家店铺,也都是经营不善,入不敷出而被迫关门。让老夫来江南做生意,更不可能了。”
王华强微微一笑,说道:“将军请放心,华强不才,在从军前也是经商出身,上次南征时就是带了几十万钱和一百多个弟兄跟着现任代州刺史,柱国王颁一起从军的,这两年生意做得还可以,就是苦无象皇甫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贵人相助,您如果看得起华强,可以跟华强一起合作经营这江南的生意。”
皇甫绩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华强:“王参军,你还有这本事?”
王华强叹了口气:“若是论经商的本事么,华强自问算是强的,但您也知道,想要赚钱,一来是看你经商的才能,二来也要看你是不是有贵人相助。华强商人之子,草根出身,全无背景,只能小打小闹,生意做得稍微大一点,就会给人仗着权势排挤,所以一直是不上不下,皇甫将军若是有意,我们不妨联手做这江南的生意。
我最近在这里调查过,江南的丝绸,茶叶,瓷器运往北方,西域,再或者是突厥,可以赚上三倍以上,而北方的军马如果贩往江南,也是极能赚钱的一项。到时候您可以让作为您家仆的这些南朝军官们在南方利用人脉和影响力来打开市场,华强则负责从北方调集紧俏热销的货物来南方,到时候利润一起分。”
皇甫绩听得眼珠子都不转了,一个巨大的美好前景让他两眼放光,他其实很清楚杨坚对自己的猜忌,刚才王华强提到郑译等人时他那激动的反应就是真实心理的一次暴发,他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老夫可以答应你,只是那些南朝军官乃是降人,即使当了我的奴仆,只怕也不能随便放回南方的吧。”
王华强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事不难,他们本人被带回北方,但留在南方的家业的田产还在,您可以让自己的亲信护卫们留在江南,看住这些人的田产,然后让这些人通过自己留在江南的亲朋故旧,还有一些现在朝中为官的前南陈官员,帮您打开市场,只要开起几家店铺,我就可以开始供货了。”
皇甫绩低下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笑脸:“王参军,老夫实在是不太懂经营,不过你的提议很好,我看这样吧,到时候我挑选两百个南朝军官,顶替你带走的那批老兵与帐下军官,先是在这段时间里帮老夫管理那些南朝战俘,然后回北方后作为我的家仆,到时候如何开店经营,等你从岭南后我们再商量,我回头还可以跟我的表哥家商量一下,看看他们家是否也有意加入。”
王华强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也略微有些发抖:“皇甫将军,您说的表哥,是北周大将韦将军家吗?要是他们肯一起合作经营的话,那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17点。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皇甫绩的交易(四)(三更)
北周战神韦孝宽征战一生,又在杨坚夺位的最关键一战中帮助他消灭了尉迟迥,累功荫了三个儿子当公爵,即使现在也是关陇军功集团中非常重要的一大家族。
皇甫绩得意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王参军,这事并不难,老夫就是郧国公韦柱国的外孙,从小也跟韦家的子侄们一起长大的,跟韦家的关系没有人比老夫更近了,自韦柱国去世后,这些年韦家的子孙没什么实权,象是韦谌,韦总,韦霁这几个儿子都只是顶了个爵位虚职,只有韦寿现任京兆尹,还有点权势。
要在大兴开设店铺,经营生意,韦寿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王参军,今后如果你我合作,在北方和江南来回倒卖货物,肯定要在大兴也设几个店,拉上韦寿一起入股,生意会方便许多。”
王华强心中大喜,这阵子和三弟的信件中也谈到过极乐山庄和跑马射箭场在大兴的经营,许多手续都需要身为京兆尹的韦寿来批,这半年多来,王华伟也没少孝敬他,但极乐山庄却一直没法正式开门营业,骑马射箭场的生意也不是太好。也许这回自己岭南建功后,让高熲满意,再做好韦寿的工作,那自己在大兴的产业可就全活了。
想到这里,王华强笑了笑:“不瞒皇甫将军,华强在大兴还真有些生意,以前一直不得门路,想要孝敬韦大人也不知道能走哪条门路,要是有皇甫将军引见,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皇甫绩哈哈一笑:“王参军太客气了。老夫和韦家的人都非经商之才。但老弟你却是头脑活络。一看就是此中大才,到时候我们开起店面,疏通关系,而最后赚的钱一起按出资的比例分配好了。”
王华强点了点头:“好的,等在下从岭南回来之后,再跟皇甫将军商议此事,到时候在出资比例上,您和韦将军的人脉。路子都会算成一部分的钱进行折算,也算是在下的一点意思。”
皇甫绩一气聊了这么多,精神倒是越来越好,全无一开始出来时的那种哈欠连天的倦意,王华强眼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便说道:“皇甫将军,您明天还要回苏州,先早点歇息吧,如果您这里没什么意见的话,末将这就到刘都督和冯都督那里。请他们代为物色一批军官和老兵了,杨大帅那里。末将也去打个招呼,好让他正式下个调令。”
皇甫绩嘴角边微微勾了勾:“那就辛苦老弟了,刘全在军中威望很高,他出面招集人的话,比我这个将军下令要管用,只是他现在和冯孝慈都受了伤,只怕一时半会儿无法跟你上路,要不老弟先带着其他人到湘州,一边训练新兵,一边等刘全和冯孝慈,老夫让他们先在松江城调养,应该半个月左右就能出发。
至于杨大帅那里的调令,你需尽早请来,毕竟老夫也无权让这几百官兵离开大军到岭南,哦,对了,你还需要杨大帅写一公文,允许我全权处理这五万俘虏的事务,不然我也无法按你所说的那样临时提拔一些俘虏中的军官来管理这些人,进而为以后我们在南方的生意做准备了。”
王华强点了点头:“自如如此,那末将现在就告辞了。”
“不送!”
王华强从皇甫绩的营帐中离开后,感觉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先是直接回城,从杨素那里讨了军令与公文,一封是为自己的,算是把自己从南征军调到湘州的岭南平叛军的正式公文,让其三天内动身,两封是带给皇甫绩的,其一是抽调两百名军官随王华强一起到湘州,其二是允许留守苏州的皇甫绩全权管理五万七千多名叛军俘虏,许以便宜行事之权。
有了这两封公文,皇甫绩很快地在整个苏州军中开始征调愿意随王华强一起去岭南的人,由于刘全和冯孝慈已经连夜找了不少人串联,加上麦铁杖逢人就拍胸脯打包票,说是去了岭南后只要喝了自己配的草药,包管百毒不侵,更主要的是苏州军人人都知道回苏州后再无战功可言,去岭南才是建功立业的唯一途径。
因此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尽管杨素的大军早早开拔回营,苏州过来的军士里也只有上次王华强带来的一千骑兵在松江,但就是这一千人里,主动请缨愿意去岭南的就有五六百人,甚至不少老兵为了争一个到湘州的名额吵得面红耳赤。
最后王华强也不去苏州另外挑人了,直接在这一千人里来了个大比武,让所有报名去湘州的人分别比试箭术,骑术,行军,队列和指挥五十人小队的能力,结果从中筛选出一百二十七名足以灵活训练和指挥五十人以上小队的军官与老兵,还有一百五十多名身体素质绝佳,指挥能力稍稍一点的军士,总共二百七十多人,一起出发去了湘州。
选上的人个个兴高采烈,给淘汰掉的人却是哀声叹气,王华强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向皇甫绩借了两千钱,在选拔结束的那个晚上,把松江一带的冬阳酒抢购一空,又买了几十口生猪,在军中请大家痛饮一番,大吃一顿,结果那些没有去成湘州的军士们全都交口称赞王参军出手大方,为人豪爽。
第二天一早,王华强就带着这二百多人上了路,刘全和冯孝慈的伤还要再养几天,只能暂且先留在了松江城。王华强等人先到了建康,然后转船沿江而上,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行程,终于在八月中旬的时候来到了湘州的治所长沙城。
长沙,这座城市最早建于春秋时期的楚国,是楚国黔中郡的一部分,座落于长江南岸,八百多年下来,这座城市经历了春秋战国,秦汉两晋,见证了南北朝的沧桑与变迁,却还依然静静地屹立于湘江边上,岳麓山下,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与战乱频仍的江南之地相比,实在算是块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秦朝曾在长沙这里治长沙郡,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汉朝以后长沙便长期地划归于荆州,一直到东晋灭亡,刘裕建立南朝时,有鉴于荆州地大物博,兵强马壮,对中央政府构成巨大威胁,因此把荆州在长江以南的十个郡划出,设立湘州,而这长沙城则是湘州的治所所在,也是裴世矩募集士兵的地方。
裴世矩的临时大营设在了长沙城外,他没有把军营建在城中,而是在城外的岳麓上建了营地,一边在湘州招募愿意前往岭南的士卒,一边对新招到的士卒加以训练,王华强来这里时,他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新兵了,只是不少人听说要去的地方是岭南,闻之色变,看了招兵告示后掉头就走,一个多月下来,裴世矩用了高过普通士兵津贴三倍的军饷,也只招到了三千多人。
王华强今天先去的长沙城,听说裴世矩在岳麓山练兵后,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径自带了那两百多军官来到了营地里,这会儿正是午后,太阳火辣辣的,整个营地也是一片静悄悄,连守寨门的士兵也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直到王华强出示了调令后,那两个看门的小兵才懒散地走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裴世矩才匆匆而出。
裴世矩这次被加了一个正五品给事郎的官职,又被杨坚授了巡抚岭南大使的头衔,如果在朝堂之上,可以穿一身浅红的官袍了,但这会儿的裴世矩,却是换了一身军装打扮,就跟王华强第一次在建康看到他时一样,人也英武了许多,只是白面长须的书生范儿依然十足。(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19点。
推荐好友作品<唐方>
书号:3102058,同写隋唐的历史小说,支持一下。
【一样的隋唐时代,不一样的隋唐英雄】
王鹏这个中医药大学的**丝男,跟同学去游泳馆潜水,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没再从水里爬出来。等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带着搜索引擎穿越到了隋朝末年。
王鹏先是结识了程咬金和尤俊达、秦琼、单雄信、接着阴差阳错地摇身一变成了李世民,且看猪脚如何统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梅、魏征、李靖等名臣良相。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张丽华、萧皇后、如意公主、长孙无忧(长孙无垢)、红拂女,武则天,风华绝代,佳人相伴,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医科男王鹏**丝如何逆袭,踏上高富帅之路!开药方,治病救人;写良策,治国安邦,故曰《唐方》!!(另:此书与正史有出入,请勿拍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转战湘州(四更)
裴世矩一看到王华强,便精神大震,一下子上来拉住了王华强的手,笑道:“华强,等了这么久,总算把你给盼到了。真不容易啊。”
王华强没有笑,淡淡地回道:“弘大(裴世矩的字),辛苦了,走,我们先进去说。”
裴世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看了一眼跟在王华强身后的那二百多名穿着便服的赳赳武夫,有些意外,抽出了手,问道:“华强,这些壮士是你引来一起投军的吗?”
王华强回头看了一眼麦铁杖等人,微微一笑,对裴世矩说道:“不,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我大隋军的军官和老兵,华强料想弘大招的新兵缺乏训练和军官,就带了这些有经验的军官来帮你训练,好让这支部队早点能出发去岭南。”
裴世矩一下子来了劲,惊喜地说道:“太好了,华强,你这回可是帮了为兄的大忙,来,我们进去后再说。”
王华强和裴世矩一起进了营地里的中军帐,而麦铁杖等人则被几个将官接到了一边的兵营里安置了下来。
裴世矩走进帐内,把头盔向着帅案上一扔,一屁股就坐在帅案后的地上,一边解着领口的扣子,一边拿起一把蒲扇使劲地摇着:“这鬼天气,热也热死了。不来南方不知道这里的夏天多难受,要再向岭南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王华强也早已经汗湿了衣服,脸上的汗水象小溪一样不停地向下趟,他接过一把帐内卫兵递过来的胡床。坐了上去。平静地说道:“弘大。心静自然凉,虽然天气炎热,但兄弟我觉得你这里不太象个军营,门口没有岗哨,卫兵都在打盹,营中也没有操练,靠这支部队能马上到战场上作战吗?”
裴世矩面有惭色,叹了口气:“华强。为兄真的不是掌兵之人,尤其是面对这些新兵,一个个都是老油条,每天除了早晚出操外,就是喊天太热,全都躲到营帐里趴着不肯出来,现在为兄出了三倍于我大隋普通军士的出征饷银,都没招到五千人,也就是这三千多人在这里耗着,不能得罪了这帮爷啊。要不都没人去打仗了。”
王华强冷冷地说道:“要是军营里大将的军令管不了这些小兵,那军纪还要做什么的?弘大。这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明天开始,我来治治这帮兵油子。”
裴世矩笑道:“华强自然有的是手段,只是到时候别弄出人命,激起哗变就行,毕竟打仗还要靠他们呢。”
王华强点了点头:“这个我自有分寸,放心吧,给我一个月,保管还你三千虎狼,过了岭南一定势如破竹,对了,现在岭南的情况究竟如何了?杨大帅的塘报上语焉不详,而且离高仆射发塘报时又过了一个多月,那里现在情况有没有什么变化?番禺城现在情况如何?”
裴世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华强,这次岭南的事情,起始于八个月前的一场瘟疫,这要从我军灭陈后说起了。
当时岭南的俚族首领冼太夫人不知道陈朝已亡,只是听说我大隋大举灭陈,还招募了几万蛮夷士兵去建康勤王,结果在五岭一带撞上了襄阳郡公韦洸率领的两万讨伐军,韦洸在出征时受了皇上和高仆射的密令,让他按兵不动,等待江南的战况,再招降冼太夫人。
结果韦将军一直等到建康攻取,使者送来陈叔宝的停战诏书和当年冼太夫人进贡给陈霸先的贡物后,才派人把这些给了冼太夫人,冼太夫人率全军痛哭三天后投降我大隋,解散部属,韦将军率部进驻番禺,这些事情都是你知道的。”
王华强点了点头:“不错,冼太夫人是岭南罗州和高州一带的俚人首领,威望极高,她既然降了我大隋,番禺城又有两万大军驻守,这里怎么可能乱起来了呢?”
裴世矩叹了口气:“原因挺多,首先是我军虽平定岭南,但是这里地广人稀,州郡众多,两万大军无法全部分散出去,只能分布在几个大城市。这就给了南陈的余党和当地心怀不轨的蛮夷首领们起事的机会。
这帮人一边挑起我驻军和当地人的矛盾,一边到处散布流言,说冼太夫人收了隋军的好处,已经成了岭南人的叛徒,而她的儿孙都姓冯,是汉人的种,跟岭南的俚人侗人不是一条心,由于以前冼太夫人多次在南朝的内乱中坚定站在朝廷一方,在岭南的地位有很大程度也是借了南朝的势力,所以陈朝一亡,她以岭南的影响力也远不如以前,无法压制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陈朝已亡,以俚人首领王仲宣为首的一帮人就趁机拉拢了许多俚人和南陈余党,一下子纠集了四五万叛贼作乱,本来以番禺的两万大军,镇压这些反贼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这两万大军进了岭南后就水土不服,虽然经过了几次轮换,但是每次新来的部队刚来岭南就会大规模地得病,可战之兵不足五千。
这些蛮夷叛贼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在新一批轮换部队刚来半个月,正大规模发病的时候挑起叛乱,事发突然,广州总管韦洸将军带了一千多还算健康的士兵平叛,却在战斗中意外中流矢而亡,这一战的失利让岭南各处的叛贼都看到了希望,纷纷起兵,整村整峒地响应王仲宣的叛军,一个月下来,叛军就达十余万了。”
王华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料到情况会糟糕成这样,即使是江南的叛军几十万之众,也不至于把身为最高长官的于仲文或者是皇甫绩给打死,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弘大,那现在番禺城情况如何,冼太夫人就这么坐视叛军壮大,不管不问吗?”
裴世矩的面色凝重,沉声道:“番禺城的守军现在能战斗的不足五千,被十万多叛军围得水泄不通,守将慕容三藏乃是北齐名将慕容绍宗之子,现在任检校(代理)广州行军总管,代理韦洸主持整个岭南的军政之事,但他能管得到的,也就是一个番禺城了。所幸岭南的蛮夷装备落后,尤其不擅攻城作战,番禺城毕竟是岭南治所,城高池深,粮食也还算充足,再撑上半年左右问题不大。
叛军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一方面派周师举所部两万多人占据岭南的要隘始兴,堵住我军南下的通道,另一方面也加紧游说冼太夫人,企图让她也加入到这场叛乱当中。
冼太夫人在叛乱之初就派自己的长孙冯暄,率领了一万多军队去平叛,但这冯暄和叛军的大将陈佛智关系非常好,以前曾结为兄弟,所以王仲宣就派了陈佛智率偏师抵挡冯暄的部队,两军就在番禺城西两百多里的地方扎营对峙,没有一点打仗的意思,这也直接导致了韦洸将军孤立无援,在与王仲宣主力的作战中阵亡的结果。”
王华强恨恨地一拍大腿:“这个冯暄,当真该死。弘大,你看冯暄此举,是他个人的意思呢,还是冼太夫人有意为之?毕竟她不是我们大隋的正式官员,原来忠的也只是南陈朝廷,严格讲来跟我们还有灭国之恨,会不会暗通叛贼,助其一臂之力呢?”
裴世矩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看不会,当年我身为高仆射身边的幕僚时,曾多次整理过冼太夫人的材料,对她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正因此,这次高仆射才会派我来湘州募兵平叛。华强,你且听我说说这冼太夫人的经历。”(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明天早晨八点。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南国冼夫人(一)(一更)
裴世矩喝了一口水,然后将一段南国的传奇娓娓道来:
说到冼太夫人,不能不先提及她的夫家冯氏。
冯家的祖先最早是两百年前五胡十六国时期北燕的皇帝冯弘,当年后燕被拓跋鲜卑所灭,燕国王子慕容熙北逃到辽东龙城,后被汉人冯跋篡权,建立了北燕。冯跋死后,其弟冯弘抵挡不住北魏的强大攻势,逃到高句丽,北燕由此而灭亡。
在冯弘还没有逃到高句丽之前,曾派了宗室冯业带了三百人从大海航行达到南朝的刘宋通好,很快北燕灭亡,冯业回不去了,便留在了南朝。远远地被派到了当时还未开化的岭南当罗州刺史(今广东茂名南部)。
冯业和他的族人们被扔在了蛮荒之地,没人愿意去的罗州,即使在当时已经算是荒凉的岭南地区,仍然是最南边的地段,居民多为未开化的俚人。
除了冯家这种漂海而来的外来户要官不要命外,没有人愿意来这鬼地方,于是这刺史之职成了冯家的家产,冯业死后,这罗州刺史传到了他的弟弟手上,后来又传到了他的侄子冯融手上。
这时候南朝已经从宋朝经过了南齐,到了南梁了,冯融由于一直是外来户,手上无兵无权,根本压服不了这些本土的俚族山民,号令不能出州城,于是他开始琢磨着与当地的俚族豪酋结亲,目光落在了名震南越的冼英身上。
冼英,乳名百合,家族世代为广州南部高凉郡的俚人首领。俚人和北方的突厥人不一样。不是以部落作为单位。而是群聚在深山密林。高山峻岭间大大小小的山洞里,每个山洞的首领号为洞主,统治着从几十人到几千人不等的部众。
而冼家则世代是这些还处于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交接处的俚人们的大首领,地方千里,属下有好几万家,称得上是这岭南的实际土皇帝了,连在罗州当了几十年刺史的冯氏家族,说话也绝对没有冼氏管用。
冼英就是冼氏家族的优秀女儿。出生于梁武帝天监十一年(公元512年),少年时就不仅美丽,更加聪慧过人,曾得到异人授之以兵法韬略,不仅武艺高强,能挽弓射箭,更是会行军布阵,在战斗原始人阶段的俚人间部落冲突中脱颖而出,成为名动一方的女中豪杰。
更难得的是,冼夫人虽然武艺高强。深通兵法,却不因此而兴兵好战。就连他的哥哥,挂着南梁州刺史头衔的冼挺,无故对周围的弱小洞主发兵侵扰时,她也能多加规劝,解仇息兵,获得了罗州与高凉地区的俚汉人民的一致尊敬。
冯融为自己的儿子冯宝向冼英的父亲求亲,冼氏虽然威震南越,但毕竟只是在未开化的俚人间猴子称大王,还从没有和文化远强于自己的汉人有过姻亲关系。
冯融主动求亲,冼氏自是求之不得,敲锣打鼓地把冼英嫁给了当时任高凉太守的冯宝,从此冼英就嫁为人妇,但出于对她的尊敬,别人都称她冼夫人而不是冯夫人。
冯宝在娶冼夫人之前,日子过得那叫个憋屈,由于自己一家算是流落异乡,又被打发到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当了个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官,号令根本不被俚人们所遵从。
但冼夫人来后,一切都改观了,她利用自己在俚族之中的崇高地位与人望,首先是训诫家族中人带着遵守朝廷的法令制度,然后又每天跟着丈夫一起升堂查案,帮着丈夫大公无私地断了许多案件,几年下来,高凉的面貌焕然一新,政令有序,无论汉人还是俚人都不敢随意地违背。
到了梁武帝太清二年(公元548年)的时候,东魏叛将候景作乱,围攻建康,各位梁家郡王都按兵不动,只等着老皇帝给候景杀了后自己好去平叛夺权,等到建康被攻陷,梁武帝死后,广州都督萧勃却来了劲,出兵勤王,并命令高州刺史(今广东茂名市)李迁仕率州兵跟随。
结果这个李迁仕趁乱打起了歪心思,不想出兵报国,却想趁机作乱,占领整个岭南形成割据。
于是他称病不去追随萧勃的大军,而是派使者来传唤冯宝,让他去高州议事,当时作为高凉太守冯宝上级的高州刺史李迁仕下这条命令,无可厚非,冯宝也接到了命令后准备上路。
而冼夫人却马上阻止了自己的丈夫,说道:“刺史李迁仕被广州都督征调勤王,自己却称病不出发,而是私下铸造武器,集合军队,现在又突然无缘无故地叫你去高州,肯定是想趁机叛乱,把你扣押下来,再以你的名义调这高凉的俚族士兵们去帮他,不如先找个借口不去,等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冯宝便听从了自己妻子的意见,诈称身体不事,稍后出发,结果没过几天,李迁仕果然起兵造反了,还派了大将杜平虏率精兵出城,主动攻击萧勃的都督---后来成为陈朝开国皇帝的陈霸先。
冼夫人听说李迁仕的大将率主力出城后,对冯宝说道:“现在李迁仕手下兵力不多,我们可以袭击高州城了,但你上次没有去他那里,他现在知道了和我们是敌对关系,如果你带兵前去,免不了一场恶仗,不如由我修书一封给李迁仕,就说你的病还没好,由我来去他那里谢罪。”
“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想必他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也不会作出什么防备。到时候我们挑选千余人的精兵,步行而去,挑着礼物,暗藏兵刃,进城之后突然发难,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冯宝听从了冼夫人的意见,冼夫人也依计而行,果然大败李迁仕,轻松攻下高州城。李迁仕狼狈出逃,被已经消灭了杜平虏的陈霸先擒杀。冼夫人在追击李迁仕的过程中与未来的陈朝皇帝陈霸先会师。
在与陈霸先见面后,冼夫人回来对冯宝说:“陈都督气度非凡,不是常人,我们一定要与他交好,为他出兵平叛供应物资。”冯宝再次听从了夫人的话,于是陈霸先从广州出兵,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终于击败候景,平定了叛乱。
在这次平叛过程中,冼夫人因功被册封为“保护候夫人”。
到了陈永定初年时(公元557年),陈霸先经过了多年的奋战,踩着敌人和自己战友的鲜血,登上了帝位,在建康称帝,号为陈武帝。而冯宝与冼夫人则转而向陈朝效忠,接受了陈朝的官职。
不仅如此,当时已经重病不起的冯宝还派了自己只有九岁的儿子冯仆,带领高凉的各族酋长们,千里迢迢地赶到建康去向陈霸先朝贺,以示对新君主的效忠。陈霸先非常高兴,当场封冯仆为阳春郡太守。
到了第二年的永定二年时(公元558年),冯宝因病去世,加上改朝换代的原因,岭南一时人心不稳,冼太夫人(丈夫已死,名称也加了个太字)忍着丈夫去世的悲痛,奔走于南越各洞,安抚人心,终于平息了一场风波。
十几年后,到了太建二年(公元570年),时任广州刺史十多年的欧阳纥不愿服从朝廷征调其入朝的命令,决定谋反,企图走李迁仕的老路,割据一方。
欧阳纥并不太害怕朝廷的讨伐军,因为只要堵住了北边的始兴山口,就可以把中原的讨伐军挡住,高枕无忧。
但欧阳纥深知冼太夫人母子的厉害,害怕冼太夫人能在俚人中集结起一支大军配合朝廷的主力作战。而且这时候的冯仆也成长为一个精明强干的优秀人才了,还是当着他的阳春郡太守。结果欧阳纥定下一计,先骗冯仆前来广州开会,当场将他扣押,逼他跟自己一起造反。(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十二点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南国冼夫人(二)(二更)
但冯仆却继承了其母的机智,被拿下时假装答应跟着欧阳纥谋反,骗取了他的信任,还把叛军的部署和作战计划也搞到了手,并成功地通过一个仆人把这些重要情报送了出去,交给了母亲。
可惜欧阳纥也是老奸巨滑之人,在事后发觉了冯仆乃是诈降,又把他重新关押起来,以此为人质,逼冼太夫人跟他起兵,不然就要先杀了他的独子。
冼太夫人拿着这份情报的时候,心如刀搅,一方面是自己儿子的性命,另一方面是国家大义,南朝世代的恩德。思前想后,她终于作出了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冼太夫人召集了所有南越一带的俚人洞主和首领们,对着他们慷慨陈辞,说我们俚人世受国家大恩,绝不可以助纣为虐,帮着贼子谋反作乱,冯仆是她的儿子也是国家的官员,现在正是他仗义死节,以报国恩的时候,大家千万不要因为冯仆的关系而误了平叛的大事。
一席话说得正气凛然,让人潸然泪下,众洞主们一看冼太夫人如此表态,纷纷回洞后调集了族中的青壮男子,冼太夫人只用了十几天就组织起了一支八万多人的大军,向着欧阳纥的老巢番禺(今广州市)进攻。
欧阳纥一看这种绑票的下劣招数失效,急忙调回防守始兴的主力部队,全力对付冼太夫人的这支俚族大军,还派人给冼太夫人传信,威胁她要是不解散部众,就要了冯仆的命。
结果冼太夫人慷慨陈辞。对来人说:“回去转告我儿。顺便也转告叛贼欧阳讫。我们冯家忠贞报国(陈朝),已有两代,不会为了他一个人的生命,而做背叛国家的事情。”
欧阳纥没有办法,只有把冯仆换了个地方关押起来,整军备战,而冼太夫人则和朝廷派来征讨的将军,陈朝名将章昭达顺利会师。
这章昭达用兵极其迅速。每次出征都是昼夜兼程,衔枚疾进,而打了胜仗后又把功劳全推给部下,所以所部皆愿为其效死力。
这次征讨欧阳纥的命令一下,章昭达不等大军集结,直接带了身边的两万多人迅速通过始兴,与冼太夫人会师,欧阳纥措手不及,一战大败而被擒杀,甚至没来得及下令杀掉异地关押的冯仆。
在这次平叛的过程中。冼太夫人又一次立下了大功,被册封为“石龙郡太夫人”。
而冯仆也因为这次事件中的忠诚与机智。被封为信都候,平越中郎将,转任石龙郡太守(此时罗州已被改名为石龙郡),这也表示陈朝继续承认冯家对罗州的世袭统治。
冯仆为官清正,可惜英年早逝,到了开皇四年(584年)时就死在了任上,留下三个儿子冯魂、冯暄和冯盎。
欧阳纥叛乱二十年以后,隋朝灭陈,岭南一时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各州郡公推当时已经年过古稀的冼太夫人为首领,称其为“圣母”,举兵自保州境,不少人还趁机劝冼太夫人借此机会独立。
而冼太夫人确认了陈朝确实已经灭亡,连陈后主也投降了的消息后,召集了数千岭南各族的首领,痛哭流涕,然后才投降隋军。
隋文帝杨坚感叹于冼太夫人的忠义,封她为“宋康郡夫人”。韦洸也因为其兵不血刃,连下二十四州之功被封为广州总管,出镇整个岭南地区。
裴世矩说完了有关冯家和冼太夫人的整个故事,笑着对王华强道:“华强,现在你也清楚了冼太夫人的背景和往事,你觉得她会虚以委蛇,暗中和叛军勾结吗?”
王华强刚才听的时候默不作声,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着,得知了这些冼太夫人的往事后,他对这个岭南英杰有了全新的认识,抬起头,长出一口气,正色道:“不会的,冼太夫人是聪明人,从她这些年一向的举动来看,臣服于中原王朝,放弃任何割据称王的想法,应该是她的原则。
无论是南梁还是南陈,李迁仕,欧阳纥的两次叛乱中,她都是坚定地站在了朝廷一方,在南朝时,她所忠于的建康皇室就是朝廷,现在我朝击灭南朝,她又当众率领岭南的数千部落首领归顺我朝,那她心中的朝廷就是在大兴的皇上,这一点绝对不会有含糊。
冯暄的那件事情应该是个意外,年轻人没有象冼太夫人那样几十年的经历,更没有见识过中原军队的强悍,也不会意识到岭南无论是军事还是生产上相对于中原地区的巨大落后,只是出于个人的义气和同族之情,没有和叛军交战。
我想如果冼太夫人真的有响应叛军,割据岭南打算的话,在王仲宣攻杀韦洸,围攻番禺城的时候,不会还让冯暄跟陈佛智这样继续对峙下去,而是会合兵一处了,以她在岭南巨大的影响力和人气,肯定会被各路叛军推为首领的。”
裴世矩微微一笑:“我的看法和华强的一样,所以现在不急,高仆射前些日子又给我来信,说是荆州总管王世积,上次出兵岭南时,走到韶关一带时因为遭遇了瘴疠,军中疫病横行,失去战斗力,被迫退还荆州,现在经过大半年的休养,又重新招募了三万大军,再过一个半月就能出兵了。
高仆射给我的最新命令是以新募集的士兵扼守韶关,为王总管的大军打好前站,最好是能攻下岭南始兴,打开翻越五岭的通道,以策应大军行事。”
王华强一听到王世积三个字,血液就开始沸腾,裴世矩不知道自己和这恶贼之间的恩怨,如果王世积大军到来,肯定会想尽办法整死自己,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阻止王世积得到军功,都必须加快速度,在王世积出兵前攻入岭南,自行建功立业才是。
王华强的眉毛稍稍动了动,看着裴世矩,正色道:“弘大,我问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还有,请先摒退左右。”
裴世矩点了点头,一挥手,帐中的几个卫士全部退出了大帐,王华强站起身,走到裴世矩身边,低声道:“弘大,你这回就这么甘心给王世积打下手,成全他的军功吗?”
裴世矩一脸苦笑:“华强,为兄也不瞒你,来之前我也是雄心勃勃,想做出番大事,但这几个月下来,我在这湘州各种办法用尽,也只招到了这三千人,而且还都是些兵油子,让他们出操站岗都得求着他们,哪能指望这些人上战场?
就算华强你有办法在一个月时间内把他们训练得有个军队的样子,但也只不过是三千人,对付不了岭南的十几万叛军,华强,我知道你有本事,更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但也要量力而行啊。”
王华强平静地摇了摇头:“弘大,如果只是靠我们这三千人,确实很难成事,能守住韶关口,不放那周师举所部叛军北上就不错了,但是你可别忘了,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只有三千人,只要攻到番禺城下,那里的慕容将军有精兵五千,再征调百姓,足有万余人,而且冼太夫人如果明确倒向我方,那至少能拉出四五万俚人援军来,到时候,我们足可以跟敌军一战。”
裴世矩的眉头依然紧锁着:“可是叛军周师举部两万人,加上始兴天险,我军就很难逾越,如何能打到番禺呢?”
王华强微微一笑:“只要给华强一个月,把这三千兵练出来,我绝对有信心全歼这两万叛贼,弘大,我们兄弟联手,在这岭南闯出一番事业来,方不负大丈夫生于当世之宏愿。”
裴世矩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站起身,把手紧紧地放在王华强的手上,语气坚定:“那我们兄弟就联手闯出番事业来吧。”(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17点
第二百二十九章 校场训话
第二天的一早,天还只是蒙蒙亮,王华强便带着二百多名换了锁甲,戴着铜盔的军官团,早早地来到了营地中的大操练场,二十多面牛皮大鼓被一字排开,四十多个军官团中的壮汉们赤了上身,把鼓擂得震天价地响,由于营地是在山谷之中,鼓声回荡不绝,让每个还在梦乡中的士兵们都耳膜发炸,惊醒了过来。
这些兵油子们多数并不知道王华强昨天到来的事,但毕竟也吃了不少年的军饭,擂鼓点兵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于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穿好了衣服,拿起兵器,懒洋洋地三五成群走到了山谷中的操场,在第三通鼓之前,三千人基本上列成了松松垮垮的队形,只是一个个站得东倒西歪,没有一点军队的样子。
王华强今天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盔甲,有生以来第一次套上了明光大铠,外面罩着绣有飞禽猛兽的将袍,他的手里拿着一面令旗,昂首挺胸地站在点将台上,气势十足,比起站在身边,同样打扮的裴世矩,看起来更象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裴世矩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众军听令,站在我身边的,是朝廷新派来的番禺道行军总管王华强王将军,是由越国公杨素杨元帅亲自从江南平叛大军中抽调过来的,从现在开始,征兵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军将进行训练与整合,然后将要开拔岭南平叛。”
这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兵油子们都是吃准了靠着自己这三千散兵游勇不可能真的到岭南。只是作作样子给大军打打前站罢了。加上又有三倍的高薪。这才加入到这个军营的,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曾经跟杨素当年下江陵的部队交过战,当了俘虏后被杨素放回,今天一看王华强这气场和架式,跟当年威风凛凛的杨大帅倒是有七分象,顿时有许多人嚷嚷了起来。
“裴巡抚,就我们这些人太少了,怎么去岭南啊!”
“裴巡抚。当初你可是说要征调一支大军的,兄弟们才进了军营,现在也就三千人,岭南的叛匪有十几万了,我们这么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裴巡抚,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进您军营是混口饭吃的,您要是真去岭南的话,小的只好脱下这身军服啦。”
“裴巡抚,还是等等大军吧。我等愿驻守韶关。”
王华强冷冷地听着下面的这些七嘴八舌,面无表情。等声浪稍稍平息了一些后,他从身后摸出一个铁喇叭,那是他昨天连夜打造的,就是为了在今天派上用场。
王华强运起丹田之气,中气十足的声音借着喇叭的扩音效果,让每个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诸位以为这军营是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养兵千日还要用在一时,何况裴巡抚当初就言明,这支部队是去征讨岭南叛贼的。现在该到用你们的时候了,再有说脱军服的,以逃兵论处!”
王华强的话里明显透出一股子杀气,加上他身后的那些军官们个个面沉如水,这些南陈兵油子们看到几百个肌肉发达,一脸凶悍的家伙,知道都是征过南陈的老兵,甚至还有些人认出有些人在战场上俘虏过自己,更是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刚才还算喧闹的山谷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王华强看到自己的气势压制了这些士兵们,信心更足了,本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只靠自己和两百多军官老兵控制不住局面,现在的情况比预料中的还好,第一个威服的策略提前见效,他换了一副笑脸,开口道:“诸位都从过军,打过仗,我大隋铁军之所以无往而不胜,除了训练有素,甲兵犀利外,就在于赏罚分明,军令如山!
岭南几个蛮夷造反,不足为虑,刚才有人说要等大军主力到来,现在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这次平叛的大军主力。我知道你们这些南军的将士,曾经和杨元帅的大军在两年前大战,甚至一度挡住了杨元帅,这次我来之前,杨元帅说了,对你们的战斗力记忆尤新,他说你们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南朝部队都要强,堪称锐卒!”
这些南朝的兵油子们眼里都渐渐地放出了异样的光芒,他们本来都是南陈在湘州一线防守隋军的一线主力,有不少人都是名将周罗喉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也正因此,这些人才能守住湘州数年,还可以一度和杨素的大军正面较量。
虽然南陈已亡,这些老兵的人生信念与支柱都垮了,回乡之后也多数变得浑浑噩噩,军人的荣誉与尊严对于他们已经开始变得陌生,但王华强煽动力极强的话语却渐渐让他们的血液变得沸腾,不少人不自觉地开始站直了身子,消逝已久的力量开始慢慢地在身上复苏。
王华强注意到了不少人表情的变化,心中窃喜,而声音又抬高了一度:“士兵们,当年你们在吕仲肃手下的时候,吕仲肃个人散尽家财,重赏三军,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大隋可以给你们的,远远比吕仲肃要多,先前裴巡抚已经给出了三倍于我大隋普通士兵的作战饷银了,而那岭南之地,多是奇珍异宝,番禺城更是与海外胡商们贸易的大港,那里遍地都是金子、白银、珍珠、玛瑙、宝石!
这次朝廷为了让大家奋勇作战,特地说了,解了番禺城之围后,库房中的钱财和宝物,都来出来重赏三军,大家能拿得走多少就拿走多少,要是拿不动想在岭南安家的,朝廷会一人给出三倍于内地的露田与永业田,管保你们子孙后代都能在那里过人上人的生活!”
裴世矩听得眉头一皱,但没有出言打断。而台下的南方士兵们更是两眼都开始放光,兴奋地交头结耳起来。
不过还是有几个大胡子老兵皱着眉头,扯着嗓子高声叫道:“王总管,您给的条件虽然优厚,但岭南那可是瘴疠横行之地啊,到处都是毒虫怪兽,我们可是亲眼见过不少隋军军士们路过这里到岭南换防,去的时候生龙活虎的棒小伙子,没半年就给抬回来,只剩半条命了,王总管,我们怕是有命挣钱没命去花啊!”
这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刚才还热烈讨论起去岭南后美好前景的不少士兵一下子犹如给淋了盆冷水,又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王华强哈哈一笑,从身后拉过麦铁杖,指着他对台下的士兵们说道:“这位麦都督,就是岭南始兴人,他有独门秘方,包管大家喝了药以后无病无灾,不畏南方的瘴气。”他说着说着顺手把那个铁喇叭递给了麦铁杖。
麦铁杖脱下了头盔,黑脸加上络腮胡子,明显长相不象中原人士,他对着铁喇叭高声用始兴话说道:“大家看清楚了,我就是岭南始兴人,我们村一直有防瘴气的秘方,只要到五岭里采上一些名叫藿香的草药,配上其他的药喝下,包管大家不畏瘴毒!”
众军一看麦铁杖这样,又听到他那字正腔圆的岭南话,顿时信了大半,一个人带头叫道:“王总管,小的雷世猛,愿自请出征!”
另一个大嗓门也跟着叫了起来:“小的董景珍,愿为前部先锋!”
随着这两个人主动请缨,台下就象炸了锅一样,士兵们疯狂地向台下涌,想要挤得靠前一点,伸出手大叫道:“小的愿出征,小的愿出征。”一个个生怕只要慢了半拍,就会落下出征指标似的。
王华强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声叫道:“众军听令,想出征得先练兵,半个时辰后,开始整队训练,不合格的,本将可不会带往岭南!”(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在19点
第二百三十章 阵型与操练
ps: 下一更在明早八点。非常感谢书友长风道长,不败の东方,千里马0208,孤独is战神的慷慨打赏,天道只有将书友们的厚爱化为继续创作的动力,给大家奉献出更好的故事,以回报大家的支持与鼓励,谢谢。
烈日炎炎,岳麓山的山谷中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一队队的士兵们在凶神恶煞般的军官们指挥下,正在列着队形,一会儿排成三角阵,一会排成方阵,一会变成空心阵,在一块块的训练区域里不停地变换着阵势。
王华强坐在一张马扎上,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一派训练的场景,暑气逼人,即使是在这山谷中,都渐渐地腾起了一层模糊的热浪,坐着的王华强依然将袍大铠,但汗水已经从头盔的的两只护耳处流成了小溪,若不是额头上束了止汗的额挡,只怕这会儿整个脸都要淹在汗水里了。
一边的裴世矩早就受不了这个火热,早早地脱下了头盔,不停地用汗巾抹着脸和脖子,他抬头看了看正在日中的骄阳,说道:“华强,已经练了一上午了,日头太毒,你看是不是现在先歇会儿,下午再继续?”
王华强摇了摇头:“弘大,你就是心太软了,慈不将兵,打仗的时候敌军不会在舒舒服服的时候跟我们交战的,记住,敌众我寡,要想靠这三千人横扫岭南,只有把他们练得可以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才行。
战场之上,我隋军强过岭南那些蛮夷的地方。就在于军容严整。能列堂堂之阵。弘大你看。我们行军的时候要以这样的百人队,形成一个个小的方阵,排成四行,辎重两行居中,步兵居外,这样无论是敌人从正面来袭还是从侧面袭击,都可以最快时间内列阵相抗。
你再看那些三角形的小队,五十人为一队。队长就是都督,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个打旗子的,然后两个副都督,一人在队头协助指挥,另一人则在最后一排,要是有人后退逃跑就负责斩杀。战兵则是四十五人,第一行七人,第二行八人,第三行九人。第四行十人,最后一行十一人。这样的三角形阵势。极利于突击作战。
如果是与敌军正面接战时,第一排的七人就可以列成比较宽大的正面,无论是持槊还是放箭,宽度都足够,而且这样一来前排士兵如果战死,后一排的士兵可以很快地补上,这就 是前面人少,后面人多的原因。
如果是列成正式的大方阵,二十个这样的三角形小阵就能排成一排,掩护住两里多宽的正面,我军的将士都有大盾,铁甲,长槊,强弩,那些赤身**,打仗只知乱哄哄一涌而上的蛮夷,是根本无法突破我军的铁甲方阵的。”
裴世矩听得连连点头,他以前主要是在高熲手下从事幕僚的工作,对于战阵之事并不是太在行,今天王华强带他现场看训练,也是让他真正开了眼。
听到这里,裴世矩突然问道:“华强啊,你这可都是步兵方阵,难道就没有骑兵吗?我北朝的铁骑冲杀才是真正威服南人的地方,在岭南也用得上吧。”
王华强笑着摇了摇头:“弘大,骑兵当然好,但对于我们这支部队来说不太合适。一来他们多是南陈的军士,南陈因为缺乏战马产地,又有大江阻碍,因此骑兵很少,主要是步兵,这一个月的短时间我也很难把他们训练成优秀的骑兵。
二来是那岭南之地,瘴毒横行,麦都督的那个方子只在人身上试过,在马身上可没有做过试验,万一到时候马匹大量死亡,那这些骑兵还是得当步兵。好在岭南的蛮夷并没有象样的骑兵,我们就靠这些步军,足够应付了。”
王华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已经走得有模有样的那些士兵,叹道:“其实这些南朝的老兵们素质都很不错,你看看他们,只用了一个上午,基本上就能适应我隋军的阵形了,南朝士兵多数是习惯短刀战斧,不太喜欢列长槊步阵接战,但是这些老兵见识过我们隋军的战术,学起来也不慢。
弘大你看,现在麦铁杖他们已经开始教这些南兵们放箭和射弩了,南兵里的弓箭手是不参加肉搏的,但我们隋军的弓箭手放完箭后,可是要捡起后面备好的长刀大斧,在长枪手与敌接阵的时候跟上去一通砍杀。
这些弓弩手往往臂力惊人,到时候赤膊上阵,可以把那些缺乏护具的蛮夷们直接砍成两段,场面非常血腥暴力,蛮夷们作战往往只凭一上来的那阵血气之勇,见识到这种可怕的场面,肯定会全军崩溃的。”
裴世矩沉吟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军毕竟人少,只有三千人,就算对上周师举的那两万蛮夷,仍然是要一个人对付七个以上的敌军,能顶得住吗?”
王华强哈哈一笑:“弘大,兵贵精不贵多,只要选择好合适的地形,摆开两三里的正面,敌军如果不能两翼合围我军的话,那也只有正面这两三里宽的人能跟我们交上阵,后面的人只能干瞪眼看。
而且蛮夷缺乏训练,打仗往往乱哄哄一涌而上,能冲到我军面前都得经过几轮的箭雨弩矢清洗,更可能是在冲到我军面前就自己崩溃了。只要不是超过五万人的贼军一涌而上,将我军彻底包围,四面围攻的话,华强有信心率领这支部队打垮任何一支叛军。”
裴世矩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远处士气冲天的士卒们,叹了口气:“华强,你调动士气的手段,还有指挥练兵的才能,今天为兄算是见识了,可是你在这里许的这些愿并没有经过朝廷的批准,将来你拿什么去兑现?上次你就是在突厥假传圣旨丢了官,这次还没吸取教训吗?”
王华强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他苦笑道:“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我好象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是弘大,你也很清楚,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去求着这帮大爷上战场呢?总不可能靠我这两百多人在后面拿着刀赶着他们去岭南吧。
军令只能是让少数人服从多数,而且士兵如果是被驱赶着上战场,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言,更是有临阵倒戈的危险,只有让他们从心底里想打这仗,有作战的动力和**,才有可能打赢。
弘大,这事上你要给我做个见证,我提的那些条件其实并不算过份,想必慕容将军为了激励士气,也早就会打开番禺城的库房,把钱拿出来激励守城士兵和百姓,到时候就算让这些人去分钱,也分不到多少,至于岭南那里本就地广人稀,分他们三倍于中原百姓的永业田和露田,想必朝廷也不损失什么,对吧。”
裴世矩点了点头:“你的条件其实倒还算可以,这也是我刚才没有直接出声阻止你的原因,只是我觉得高仆射不会喜欢你这种未经请示就自作主张的行为,上次其实你在突厥闹的事情并不算太大,就算打起仗来高仆射也有应对措施,但他实在不喜欢你越权行事,这会坏了规矩。”
王华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与无奈:“弘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给这些兵发三倍的军饷是高仆射授了权的,但只靠这个,还不足以让他们有建功立业的强烈**,这些人都是南陈的兵油子,不是那种新兵蛋子,不以实打实的重利相诱,哪肯为你卖命!
老实说,今天要是他们反应不这么热烈的话,我都要考虑在战胜后允许他们去劫掠那些造反的俚人蛮夷部落了。一方面可以刺激起这些士兵的动力,再一方面也能震慑岭南不听话的蛮夷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岭南政策
裴世矩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一下子站起了身,沉声道:“华强,这怎么可以!皇上有明令,在岭南不能乱来,不能失掉人心的,不然岭南这种蛮荒之地,就会永无宁日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个也想不到?”
王华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弘大,其实如果要岭南长治久安,就得向那里大规模地移民才行,岭南的问题就是蛮夷太多,汉人太少,而且那里的气候环境都不适应我们汉人的农耕文化,所以不得不一直依靠着当地的蛮夷首领来进行治理。
象是冼太夫人这样的,明事理,心向朝廷,自然是可以合作,但从这次的事情我们可以看出来,即使是冼太夫人的孙子,也对是否要继续忠于朝廷三心二意,对他来说,朝廷很远,叛军很近,又是同族,换到这个冯暄接掌罗州刺史的话,我担心岭南再起风波的时候,他未必会象这次冼太夫人这样站在朝廷一边了。
所以对岭南这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以强大的军力威服蛮夷,使之不敢再起反叛的心思,然后需要大量向这里移民,可是岭南这地方环境恶劣,就连我们的这些士兵都以为洪水猛兽,若不是我开出了足够诱惑力的条件,他们连到岭南打仗都不愿意,更不用说留下来了。
说一千,道一万,只有让后来者看到岭南这里足够的好处,足够的机会,他们才有可能舍弃在家乡的安定生活。来这蛮荒偏远的岭南之地。这次若是能放纵士兵们抢劫。他们得了好处,最后又留在岭南,这才会让他们家乡的亲朋好友们争相到岭南移民。”
裴世矩摇了摇头,正色道:“华强,你这法子不行,岭南的俚人侗人加在一起有上百万,而且多数是居于深山老林之中,跟汉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他们在山里打猎捕鱼,摘食野果,而我们汉人则是在几个大城市以外开荒种田,双方的来往都很少,很难有什么融合。
而且就算你的那三千军士全部留下了,又能如何,当地没有那么多的汉人女子可以和这些军汉婚配,如果你找的是俚人侗人的女子,那她们只怕是很难适应出了深山老林的汉族生活方式,只靠这几千人的小规模移民。是根本无法在岭南站住脚的。
华强,做事情要量力而行。顺势而为,皇上在岭南的政策没有问题,通过俚人侗人的首领酋长,来控制上百万岭南蛮夷,通过几个大城市的几万汉人,能维持岭南的交通线,这应该是治理岭南的最好办法了。
要是按照你的那套,纵兵抢劫,然后通过屯田驻军的办法来威服的话,只怕连冼太夫人以后也会背弃我们而去,失了人心,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王华强叹了口气,说道:“弘大,这个事情上你我各自保留意见吧,对于蛮夷只讲仁义是没有用的,在我看来,今天扶持这个头目,明天依靠那个首领,终非长久之计,冼太夫人是因为嫁了汉人,所以才会到第三代还忠于朝廷,可她今年也有八十了,过几年要是不在了,我们到哪里再找个冼太夫人呢?
当然,纵兵劫掠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刚才华强也说了,那只不过是最后一招刺激这些兵油子们的办法,现在看来用不上了,但是如果这次平定岭南,以后如何驯服这些蛮夷,只怕还得想个好办法才是。再说了,这次起兵的王仲宣,周师举的那些部落,不可能再跟他们客气,肯定是要剿灭掉的。”
裴世矩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元凶必究,胁从不问,这就是高仆射这次临行前给我的方针政策,这次也不妨一并透露给你,军事打击为主,但也要兼顾人心,与我军合作的部落需要封官赏爵,在战事中保持中立的部落也会派人加以慰问,只有铁了心和我大隋对抗到底的部落,才会加以剿灭,华强,你觉得这样如何?”
王华强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估计一个月后等我军训练完成,兵出始兴的时候,岭南那里的蛮夷们就会彻底表明各自的立场了,华强可以大胆猜测,我军打败周师举之时,就是冼太夫人收回冯暄的兵权,与那叛将陈佛智决战之日,到时候我们还要早早地派人联络冼太夫人,和她的部落约期在番禺城下会师。”
王华强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仍然兴致十足,变换着各种队形的士兵们,高声叫道:“午饭的时候到了,大家先吃饭!”
一个月后,岳麓山的兵营里,王华强和一个月前一样,全身铠甲,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下,满意地看着台下沉默的军阵,已入九月,最火热的酷暑已经过去,这些士兵们黑了许多,也瘦了一些,但是一个个都精神焕发,脸也都刮洗地干干净净,不象一个月前那样眉毛胡子一把抓,脏兮兮地身上全是跳蚤。
这一个月来,王华强白天对这些军士们进行超强度的体能和队列训练,晚上则逼着这些家伙们排队洗澡,打到的溪水里都放了不少豆角粉和蒜头作消毒剂,因为来自后世的王华强深知,跳蚤和虱子比起敌人的刀箭来说,对一支部队的杀伤力更大,在这个没有抗菌素的时代里,疾病会被这些小虫子在闷热潮湿的天气里以更快的速度传播。
士兵们开始还不太乐意天天泡这种一股味道的水,但是连续几天下来后,却觉得神清气爽,把那些生满了跳蚤的胡子刮干净后,更是免了每天被叮咬吸血之苦,人也一下子精神了很多,以至于十天之后,这些军汉们每天不主动洗澡都会觉得浑身难过,与之相应的,部队中的生病人数降到了最低,扶伤营里的那几个大夫成了整个军营里最清闲的人。
高质量的卫生水平也带来了高水平的训练,这些南陈老兵们本就是征战多年的锐卒,无论是跟隋朝的战斗还是在南陈时湘州一带的平蛮作战,都经历过许多,一个月下来,在这些隋军军官和老兵们的魔鬼训练下,所有人都掌握了隋军各种战斗队形的要领,三千人行动起来整齐划一,王华强指挥起来就象指挥自己的手臂一样容易。
这阵子裴世矩也没闲着,他知道训练军事非自己所长,每天就来往于长沙城和岳麓山之间,根据王华强的要求,发动了长沙城及周围十几个乡镇的铁匠铺,打造起上等的盔甲兵器。
长沙本来就是湘州重镇,又要作为大军前往岭南的基地,上次王世积来此时也丢下了不少军资,加上这阵子裴世矩新打造的兵甲,三千人都可以装备一套鳞片锁子甲,一顶铁盔,一张铁胎弓或是一部二石步兵弩,再加上各人称手的长槊,大刀,战斧等肉搏兵器,这会儿站在台下的士兵们个个英姿勃发,装备精良。
王华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了一道黄绸诏书,这是前天他刚刚收到的,上面是朝廷的正式任命,以其南征时的军功封他为正六品奉车都尉,虽然早就是预料之中,但拿到手后王华强还是高兴了好一阵。
王华强威严地看了一眼台下的军士们,高声说道:“列位请看,这道诏书,就是皇上特意在出征前,晋升我为正六品奉车都尉。你们想不想也当上这个官职呀!”(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更新在12点。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出征岭南(二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虽然后世某位着名的外国皇帝曾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在这个时代里,怀着成为将军的宏愿的小兵还是少数,多数人从军只是为了图个当兵吃粮,填饱肚子而已,当然这些高薪招募来的老兵们,倒是现在个个抱着到岭南抢钱抢地抢女人的想法,只是没几个人真的想着靠这仗能混上个将军。
王华强微微一笑:“本将得到朝廷的这个官职,是因为本将在江南平叛的过程中立有战功,也正因此,现在还在江南平叛的杨元帅放心地把本将放到这里来指挥岭南的战事,也不怕大家笑话,本将在去江南之前,跟各位一样,也不过是白身,就是普通百姓,可是在江南打了一个月,本将就升到了六品都尉啦!”
军中无戏言,尤其是在这种召集全军的场合,台下的士兵们纷纷动容,就连跟着王华强一起过来的那些苏州军军官,也都相顾失色,没想到这位王参军当时居然没有官职,直到前天才升到了六品都尉,更是有些人的眼里渐渐地升起了一丝火热的渴望。
王华强看到有些人开始动心,点了点头:“不错,大家应该可以看到,我大隋皇帝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我王华强在江南平叛立下军功,就能从一个白身百姓升到六品武官,现在有资格来指挥你们这三千健儿,这机会对你们也是一样,只要能做到和本将一样。你们也可以当都督。当都尉。甚至当将军!”
裴世矩也趁机上前高声说道:“王都尉说得对,皇上有旨意,此战中有得王仲宣首级者,赏官晋爵,还可以进京面圣!只要打过五岭,解番禺之围,剿灭叛乱,钱财。你们的!土地,你们的!官爵,你们的!”
裴世矩的话点燃了士兵们压抑着的激情,象火山暴发一样,所有的军士都以拳击胸,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人心魄的战吼,在这夹于两山之间的山谷中来回震荡,经久不息。
王华强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后,眼光扫过整个台下。说道:“此次出征,不仅要消灭叛贼。还需行我大隋王化,让这些蛮夷见识一下我大隋铁军不仅是威武之师,也是仁义之师!
大军自即日起,实施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其中本将要特别强调,进入岭南后,不得随意洗劫抢掠蛮夷的村落,抓获的蛮兵蛮将,不得随意斩杀,更不可杀良冒功,战阵之上,不允许因为收割首级而擅离军阵,影响战斗,我军兵少,每战之后会根据战况尽量让人人有功。”
王华强今天说的话就是军令,虽然不少军士们心中打着小鼓,在想着为什么不让收人头了,但这一个月下来王华强已经通过各种手段让这些老兵油子们人人畏服不已,哪个还敢说半个不字呢。
王华强看了一眼沉默的台下,紧绷着的脸稍稍舒缓了一些:“大家不用担心,沿路的州郡被我军光复后,本将会酌情打开库房,分一部分库银给大家作为苦战的所得,而后面皇上的赏赐,也会源源不断,打到番禺城,消灭王仲宣后,本将保管各位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王华强训完话后,看了一眼天色,一边的裴世矩低声说道:“华强,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王华强点了点头,手中令旗一挥:“现在,本将宣布,大军出征,目标始兴城周师举所部叛军!”
十天之后,离始兴城西两百多里的东衡州,个子中等,穿着皮甲,浑身上下到处裹着兽皮和羽毛,身上绘满了纹身图案的俚人大酋长周师举,正跟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汉人文士并肩而立,看着自己的手下们一次次地抬着云梯,向着远处的那座既不高,也不算坚固的城池冲击着。
城头又是一阵弩机响动的声音,一阵飞蝗般的箭矢洗过,断发纹身的俚人们再次扔下了几十具尸体,丢掉手中抬着的云梯,象潮水般地退回出发地点。
周师举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娘的,又退下来了,我就不信了,这破城就攻不下来!”
那个汉人文士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马脸长须,乃是任忠的侄子任瑰,在任忠所有的子侄里,他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这位任瑰,曾经说过:“我任忠所有的儿子都不堪大任,任家的希望就在这任瑰身上。”
任瑰从小丧父,被任忠养大,不到二十岁就当上了灵溪县令,历练几年后当上了衡州司马,可谓少年得志。
隋军灭南陈的时候,任瑰曾经劝当时手握重兵的衡州都督王勇,找一个陈朝宗室继续抵抗,而王勇思前想后还是没有采纳他的主意,而是举城向韦洸的讨伐军投降,任瑰跟他那当了带路党的叔父不一样,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陈朝忠臣,眼见王勇不可靠,便孤身逃跑,流窜于岭南的穷山恶水,来往各个蛮部。
靠着他的一张如簧巧舌,跟任瑰私交不错,更有着独霸岭南野心的王仲宣终于起兵了,而任瑰则敏锐地看出作为岭北门户的始兴和东衡州(今韶关)的重要性,力劝王仲宣从围攻广州城的部队中分出两万人,交由南海俚人大渠帅周师举率领,北上抢占始兴和东衡州。
始兴的守军不战而逃,白白让出了这座岭南门户,而周师举在始兴开始听说了裴世矩正在长沙一带招兵,本不敢分兵出击,后来眼见裴世矩所部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也没有什么人新到军营里从军,料那三千人暂时成不了什么事,便在任瑰的劝说下,留五千人守始兴城,其余一万五千名蛮兵全都扑向了东衡州。
王华强在上个月练兵的时候,做到了严格保密,在山谷大营的四周遍布哨探,任瑰派来的奸细根本无从得知军营内在热火朝天地训练备战,只是从长沙城那种不紧不慢,一如平时的气氛中判断北线无战事,便放心地回去复命。
东衡州城小兵弱,只有一个下州刺史李丰,带着五百多名老弱残兵在城中防守,由于这阵子周师举的蛮夷在始兴和东衡州一带到处烧杀抢掠,周围的几十个汉人村落都遭了其毒手,附近的不少汉人都逃进了东衡州,李丰从中间还挑出了两千多充满了仇恨的壮丁,靠着一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气势,加上守城时强弓硬弩的作用,这小小的衡州城打退了周师举一次次的攻击,屹立二十多天不倒。
此刻的周师举,正一肚子邪火,眼看自己这二十多天都拿这小小的衡州城毫无办法,部下的死尸堆在城下的足有一两千具,被丢弃和焚毁的云梯木杆更是不计其数,他狠狠地吼道:“传令前军,重新组织队形,半个时辰后,给我再次发动攻击!”
任瑰的眉头紧锁着,他摆了摆手,说道:“周帅,只怕这攻城得换个法子,这样硬打不行,白白地折损我军的士气而已,你看看城头那些欢呼的敌军,他们的士气已经起来,半个时辰后再攻,也是无济于事!”
周师举眉头一皱,纹满了图案的脸上肌肉跳了跳:“任司马,这东衡州原来也是你的城池,这强攻之法也是你出的,现在你跟本帅说这办法不管用,是在耍本帅玩么?”
任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周帅,只怪你的部下在这东衡州的周边杀得太狠,抢得太凶,让这城中人人都有必死之心,人心才是一个城市最强大的防御,现在城中人有必死之心,靠力攻怕是难了,我有一计,管保三天之内可以陷城!”(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更新在17点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血战东衡州 (一)(三更)
周师举的眉毛动了动,连忙问道:“任司马,你有什么好计策?”
任瑰看了一眼远处的城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这东衡州的城并不坚固,守军也不多,之所以久攻不下,就在于这城太小,我们虽有一万多人,但同时能冲上去的也不过三四千人,后面的人只能干瞪眼。”
周师举恨恨地跺了跺脚:“只恨我军没有象你们汉人的那种弓箭,可以远远地把箭划个弧线射上城头,我们俚人用的多是吹箭和软弩,只能直射,而且距离只有二十多步,对城头的敌军无法压制,反过来却得看着他们用箭来射我们,刚才那次攻城,我的人连梯子都没搭到城头,就死了几十个,也难怪弟兄们逃跑。”
任瑰心中冷笑一声:作为主将,连逃兵都舍不得斩,还要为手下人怕死逃命找理由。这帮蛮子不知战事为何物,军不成军,将不象将,就是靠了人多一通乱打,也幸亏没碰上隋军主力,不然再多人也得完完啊,瞧这里连个东衡州都攻不下来,王仲宣围攻番禺城更不可能有戏了。
但任瑰嘴上哪敢说出来,只能跟着点了点头:“不错,可是隋人的弓弦多以兽筋制成,韧度和强度都很出色,周帅的侗人们世居深山峒中,没这东西也不奇怪,我的计策就是,把那些在周围村子里抓到的百姓押过来,驱赶着他们到城下,拿这些人当盾牌。看城上的人还敢不敢放箭!”
前一阵子周师举占了始兴城时,城中的百姓逃散一空,但附近乡村里的百姓消息比较慢。不知道蛮夷起兵,等看到这些断发纹身的蛮夷时,再想走就晚了,周师举的那些部落向来都被汉人的贪官污吏们欺压,这次有了翻身反攻倒算的机会,也是毫不手软,老弱汉人和男丁几乎被杀光。只剩下些小孩子准备以后当奴隶,还有几百名妇女供其白天做饭洗衣,晚上做泄欲道具。
蛮夷间的部落仇杀就是如此。部落之间往往为了争夺猎场而攻杀不断,攻击其他部落后往往是抢来小孩子作奴隶,长大后充实人丁,而抢来女人则是作为生育工具。带着浓浓的未开化原始气息。而这回攻打东衡州城,当俘虏的女人也被带过来三四百人,加上最近一阵在这东衡州附近抢来的汉族妇女儿童,现在手上足有四五百人。
周师举一听这条计策,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对啊,任司马,你这条计策不错,让汉人的女人孩子走在前面。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放箭,我们人多。只要梯子能搭上城墙,只要我们的勇士能攻上城头,那这小小的东衡州城,就是我们的啦!”
任瑰冷笑一声:“周帅,我听说这个刺史李丰的亲戚也有在城外给抓到的,可有此事?”
周师举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错,任司马,那李丰是本地人,他的侄子在村子里看着李家祖宅,没来得及跑,给我抓到了,因为这家伙跟李丰的这层关系,所以我没有杀他,听你这一说,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任瑰两眼一亮:“好,那就把李丰的这个侄子排在最前面,跟几百个妇人捆到一起,就在这西城城门外排队前进,周帅你的人跟在后面,到了城下就架梯子,看他们敢不敢放箭!人质数量不多,就集中攻这一个门好了。”
东衡州刺史李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父亲曾在南陈做到过仪同,而他家世居这岭南东衡州,当这东衡州刺史也有五六年了,去年南陈灭亡的时候,李丰本想据城固守,可后来他的直接上司,岭南都督王勇宣布岭南一带的州郡全部投降隋朝,加上有陈叔宝的停战诏书,李丰也只好乖乖地开城投降。
隋朝当时为了安定岭南人心,除了让韦洸率军进驻番禺,出任广州总管外,其他各州郡的官员几乎是原封不动,李丰也得以继续当他的东衡州刺史。
可这次岭南叛乱的速度之快,烈度之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李丰做梦也想不到,更想不到韦洸在番禺的那两万正规隋军居然也没挡住这些岭南蛮夷,加上消息闭塞,一直到周师举的部队占了始兴,他才如梦初醒,下令关城防守,同时也在暗自庆幸这帮蛮夷攻的不是自己这东衡州,不然只怕人头难保。
只是周师举在始兴一呆就是几个月,李丰也慢慢地放松了警惕,有些逃进城的难民也放心不下地里的庄稼,回家务农去了,就连李丰的侄儿李宝,也是担心自己家老宅子被人占据,才想着回去守着,结果不曾想到这些在始兴的蛮人叛贼居然连夜奔着东衡州过来,李丰只来得及关闭城门,而附近十村八乡的乡民们却是一个也没办法通知到,全陷在叛贼手中了。
从后来逃难进城的村民们口中,李丰和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些侗人在四处的乡村中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跑得慢一点的男丁全部被杀死,而妇女儿童则被掳掠为奴,因此全城上下也都知道若是城破,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人人皆效死力,连五六十岁的老头也都上城防守,靠着这股气,倒也硬顶了二十多天,大家越打信心越高,看到了些生的希望。
这会儿李丰正穿着皮甲,坐在东城头的门楼里,东衡州这地方两百多年没打过仗了,少年时曾经随父出征过的李丰是这城里最有军事经验的人,这里城南和城西是两片沼泽地,城北面紧靠着五岭中的南岭,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北门,大军无法展开。
所以连日来蛮军的攻击方向一直是这东城,而李丰也调集了城中武库里二百部弩箭中的一百五十部在这里防守,若不是靠了这批弩箭,只怕城池早已经陷落。
刚才的那次防守,又打坏了四部弩箭,李丰看着城下堆着的三十多部打坏的弩,心中一阵忧虑,这些弩都是一些南陈军队中淘汰下来的旧兵器,本身都快到了使用年限,才会堆在这种地方府库里充数。
常用的步兵弩可以射到一百五十步以上,而这些年代久远的二手老弩只能射到八十步,李丰为了迷惑敌军,特地命令五十名弩手为一组,交替发射,造成不间断的弩箭打击,给叛军一种城上弓强弩快,守卫力量充足的错觉。
但实际上在这西城现在还能用的弩已经不到一百二十部,弩矢也已经消耗大半,照这样子看,已经很难再坚持十天以上了。
李丰正思索着该如何撑过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出城决战?靠这五百弱兵去跟万余蛮人精壮正面对抗,那是找死!继续固守?城中食物因为一下子涌进了几千名周边的百姓而变得消耗剧增,虽然已经定额分配,但也撑不了一个月了,弩矢更是即将耗尽。突围?先不说能不能冲出去,即使突了出去,按大隋令,一州刺史弃城而逃的,也要斩首以谢全城父老。左想右想都是个死,李丰的头渐渐地大了。
突然城头传来一阵惊呼声,城下似乎有什么动静,李丰眉头皱了皱,心想敌军又要攻城了,也不知道这回还要打坏几部弓弩,他整了整衣甲,走出门楼,厉声喝道:“不要惊慌!弓弩手作好准备,还是三班倒,弩上弦,贼离七十步才许放箭!”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城垛口中,看向外面,预想中的那一大片满身刺青,赤膊上阵的蛮夷军队没有出现,而是几百多名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妇人们捆在一起,向着城墙走来,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自己的侄子李宝!(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更新在19点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战东衡州 (二)(四更)
在这几百名哭哭啼啼的妇人和儿童后面,则跟着几千名叛军,抬头梯子,拿着大刀,双眼血红,就象几千头看到猎物的恶狼,满脸都写满了兴奋与对杀戮的渴望。
城头的弩手们全都巴巴地看着李丰,更要命的是,有些从城外逃难进城的壮丁发现自己的老婆和姐妹都在这些人当中,当即痛哭流涕,就差没叫出声来了。
李丰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不觉间这些人已经走到离城墙不到两百步了,他从背后抄起自己的铁胎弓,搭上一支箭就射了出去,落在五十多步外,高声吼道:“不许再向前一步,不然我们可要放箭了!”这一箭下去,虽然离着人群还有一百多步远,但也吓得这些妇人们止步不前。
押着这些妇人儿童的蛮夷里,有一个头目高声叫道:“李刺史,你可要看清楚了,这些可都是你们汉人,你侄子也在里面,要是你放箭,先杀的可是这些人,你舍得吗?!”
趁着李丰一时语塞,这个头目指挥着手下对着那些妇孺又是一阵子拳打脚踢,推着她们继续向前进。而走在最前面的李宝,则被两个蛮兵用刀架住了脖子,紧绷着脸,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很快就要离城六七十步了。
李丰的脸上老泪纵横,他膝下无子,这李宝乃是李家唯一的后人,平时他待之也如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可是现在这李宝却成了蛮军用来攻城时 的人质,一边是城中的数千百姓,一边则是妇孺和自己的侄子。何从选择。让李丰心如刀绞。几次想开口下令放箭,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城下的李宝突然叫了起来:“伯父,不要管我,快放箭啊!让蛮子进了城,大家一个也活不了,快啊!”架着他的两个蛮兵听不懂汉语,一时间愣住了,让他一气喊了那么多。而后面的那个头目却反应了过来,马上一通叽哩歪啦的蛮语,两个蛮兵如梦方醒,对着李宝就是一阵殴打,下面的人群变得一阵混乱。
蛮军的头目一挥手,躲在人群后面的蛮军如潮水般地向前涌去,很快就和这些妇孺们混到了一起,最前面跑得快的十几队架梯子的蛮兵离城已经不到三十步了。
李丰咬了咬牙,吼道:“放箭,放箭。快放箭!”
身边的一个亲兵急道:“刺史,乡亲们和您的侄子还在下面哪!”
李丰双目尽赤。大叫道:“就是舍了这几百个百姓,也不能害了全城几千口人,放箭!”他说着搭箭上弓,一箭射出去,直接把跑在最前面的一个蛮兵射了个透心凉。
城头上的弩机击发的“啪啪啪”声不绝于耳,一百多部弩箭不停地向着城下发射,而城头的百姓也将一块块的石头,滚木和滚烫的开水倒下去,城下的蛮夷们顿时又是一阵哭爹叫娘的惨叫声。
有几部云梯被架上了城墙,很快就被守城的士兵们用长槊顶离,带着爬到一半的几个蛮兵再次掉了下去。
城下的蛮兵们拿着手上的短弩和吹箭,对着城墙上也是一阵发射,但蛮兵所用的箭多是竹制,没有尾部的羽翼稳定,距离极短,多数只向上飞了一半就落了下来,不仅没有杀到城头守军,还扎到不少自己正在爬墙的人,这些箭头全都涂了毒,中箭的蛮兵们往往才骂出两句就伤处发黑,开始溃烂,扔掉武器抓起自己又痒又痛的中箭处,弄得满手都是黑色的毒血。
如此这般攻了小半个时辰,蛮兵们在丢下了四百多具尸体后,再次败退了下来,而那些妇孺们也被如狼似虎的蛮兵们拖着,带回了本方的出击阵地。
李丰满脸都是汗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边的一个军官正在作着报告:“刺史大人,这回城头上的军士们死了十七个,百姓死了三十四个,伤的军民有六十多,有十几个中了毒箭,已经抬下去抢救了。”
李丰最关心的还是弩箭:“弓弩损耗情况如何,箭矢还有多少?”
那军官的声音从刚才的兴奋变得低沉下来:“这战又打坏了十一张弩,还有二十多张好象也快不行了,箭矢用了一千多支,还有不到七千枝。”
李丰叹了口气,说了声:“辛苦了。”挥挥手让这军官退下,自己则看着远处败退下去的敌军,眼神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周师举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再次屁滚尿流,鬼哭狼嚎地退下,扭头对着任瑰,气鼓鼓地说道:“任司马,你说这招一定能攻下城的,现在呢?”
任瑰摇了摇头:“周帅,你的手下太笨了,把人推到离城墙还有五六十步的地方就开始冲击,敌军这时候射起你的攻城部队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这样人体盾牌的作用一点也起不到,可不是我这主意不成。”
他说着一指那远处的城墙:“你看这小小的东衡州,连个护城河都没有,城墙高也不过两丈,就是用绳索也能爬得上去,上面的人泼点开水,扔几块石头就爬不上去了,你的部下实在是缺了点狠劲!”
周师举正一肚子邪火,听了这话吼了起来:“任司马,你没长眼睛吗,我的部下不象你们汉人这样穿着铁甲皮甲,能防刀剑,就算是你任司马,让你不穿衣服,我用开水烫你,你能受得了吗?”
任瑰眼珠子一转,他知道这时候周师举又死了不少手下,正心疼呢,这种火头上不要惹他的好,于是任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周帅,再试一次,这次把人质都推到城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浇热水了,还有,我们这些天一直是爬墙,没有对这城门作什么文章,其实也可以想想办法的。”
周师举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城门,沉吟了一下:“你们汉人攻城的时候,好象是做一个大木头来撞城门,对不对?”
任瑰笑了起来:“周帅说得不错,那个叫冲车,我们汉军攻城的时候,下面有个轮子能推过去的,上面则加顶,盖上熟牛皮,用来防城头的弓箭和石头,只要撞开城门,就可以不用爬墙了。”
周师举一听说可以不用爬墙,哈哈大笑:“好,这附近反正都是高山密林,今天连夜伐木,做你说的那个冲车,三天后一大早把姓李的侄子绑到那个冲车顶上,看他敢不敢射!”
任瑰心中暗道:娘的,这个蛮子比老子都狠,这招也能想得出来。但他脸上却挂起笑容:“还有,攻城的时候最好让冲在前面的兄弟们身上裹点熟牛皮,被褥什么的,就算比不上盔甲,好歹也能防着点。对了,隋军的弩按说可以射到一百步远的,可刚才一战我看他们也就能射个六七十步了,看来这些天打仗也磨损得厉害,城头弩箭发射的速度也慢了不少,坚持攻下去,一定能的。”
周师举对着身边的一个手下吼道:“没听到我们刚才的话吗,快点去叫这些败军去伐木,奶奶的,打仗就是磨洋工,出工不出力,以后打了败仗就给老子砍木头去!”
李丰在城头上看着对面敌军阵地上,那些退下去,躺得满地都是的败军被几个头目们用鞭子从地上抽起来,不情愿地向着后面山中的树林走去。身边的几个士兵们笑着说道:“哈哈,这些蛮子打输了就回山里当猴子啦!”
李丰却皱了皱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浮现,他想了想,沉声喝道:“快,去做几百个土囊,给我把城门彻底堵起来。这帮蛮匪怕是要做工具攻城了!”(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更新在明早8点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血战东衡州 (三)(一更)
九月的东衡州,烈日炎炎,加上岭南这里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人格外地压抑难受,城下的尸体堆积了几千具,连日来被风吹雨淋日晒,不少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成群结队的蚊蝇在这里飞来飞去,把臭气和病菌传播得到处都是。
城头的不少士兵们已经感染了疫病,李丰听了城中大夫的话,紧急下令城头的士兵用布掩住口鼻,半天一轮换,又在城下支起了几个药铺,煎了几大锅袪毒防疫的药汤,才算把萌芽状态的疫病给控制住了。
而城外的蛮军们也没闲着,这些天不停地看到那些蛮夷进山伐木,然后把一根根巨大的圆木送进营地,五岭山高林密,多的是参天巨树,李丰昨天看到有一根两人合抱的大木头被运进了营地,心里一沉,而这两天敌军连城都不攻了,显然就是在等这批攻城器械的准备,接下来的一次,势必是前所未有的凶猛与难防。
李丰似乎能听到敌军营地里的刀砍斧锯之声,他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军官,沉声道:“刘都督,城门堵好了没有?”这刘都督名叫刘子才,是城中官职最高的一个武官,曾经在吕仲肃的军中效过力,打过仗,吕仲肃兵败时他没有被俘,而是逃了出来,因此也当上了这城中的都督,也是城中最高的武官。
刘都督沉声回道:“回大帅的话,这两天已经做了两千个土囊,把四个城门里堵得严严实实的,敌军就是撞开了城门。也休想进来。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想出城也不容易了。”
李丰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不用考虑出城的问题,只需要想想这东衡州如何守住,对了,前些天叛蛮围城前派出去求救的信使,现在有消息没有?”
刘都督摇了摇头:“那个传信的马小二,小的是看清楚在敌军合围前骑马逃进五岭了,这小子机灵得紧,一定会把消息传到的。就是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会派兵来救咱们,唉,现在这大隋朝廷还不如以前的南陈呢,起码南陈的时候,岭南有了叛乱,都会直接从江州和湘州派兵来救。”
李丰一下子打断了刘都督的话:“刘都督,休得胡言,南陈在湘州和江州的时候为了抵抗隋军,所以才在这些地方驻有重兵,现在南陈已灭。天下一统,朝廷在江州和湘州不可能有大军的。谁能想到岭南的两万大军居然也没有压服得住这些蛮夷,而王总管的荆州大军,到了岭北后又水土不服呢?”
刘都督还是有些不服气,嘟囔道:“可是离着王总管回师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朝廷还是没有派兵过来,我们这些南朝人就是后娘养的,皇帝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李丰厉声道:“刘都督,身为人臣,不可以妄议君上,就算皇上不救我们,在广州城里的那几千隋军可都是从北方过来的,难道连他们也不救了?依我看,朝廷的讨伐大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们能坚决守住这里,一定可以撑到救兵到来的!”
刘都督眼睛一亮:“刺史,真的吗?朝廷真的会来救咱们?”
李丰自己心里其实也没有把握,但他从刘子才的眼神里能看出普通军官和士兵们对于前途的迷茫与恐惧,守城之初的士气主要是靠着大家刚刚目睹了叛匪的暴行而产生的仇恨,此外就是连番守城胜利后带来的成就感,但这二十多天下来,疲劳和伤亡带来的士气下降是不可避免的,而这两天叛军没有攻城,反正让守城的军民们有些无所适从,一根紧绷着的弦一旦松下来,就容易多些胡思乱想了。
李丰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流露出任何消极的情绪,如果作为主帅自己都没有信心,那下面的人只会崩溃得更快,他哈哈一笑,说道:“朝廷早就派了新任裴巡抚在湘州一带募兵了。
当时城还没被围时本官就接到了公文,说是裴巡抚已经募得精兵两万,都是南朝的老兵锐卒,正在加以训练,不日就会和朝廷第二批南征的十万大军汇合,进入岭南,而我们东衡州,就是从湘州入岭南的关隘要地,朝廷是不会看着这里失陷的。
刘都督,大隋灭陈的时候,你也跟朝廷的讨伐军交过手,知道我大隋天军的威力,你说要是有十万大军来这里,这些连衣甲没有的蛮夷,能挡得住我军雷霆一击吗?”
刘都督面露喜色,但马上又叹了口气:“唉,这大隋军的战斗力不用多说,对付这些蛮夷, 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只是我们岭南瘴气横行,别说北方人,就是原来南陈的湘州军和江州军来这里也多有水土不服的时候,加上上次荆州王大总管的事情,小的就怕朝廷的兵将没有作好准备,不会来岭南啊。”
李丰的嘴角抽了抽,其实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虽然他不知道裴世矩在湘州招募了多少人,但从他迟迟按兵不动来看,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无法出兵,李丰的脸色一沉,说道:“行了行了,刘都督,好好去布置城防吧,我们只有坚定守住了,才有办法。
这东衡州是进岭南的门户,位置非同小可,如果丢了,叛军就可以隔绝从湘州进入岭南的通道,现在从江州进军的始兴通道已经被叛军占据,只剩下我们这条通道了,那裴巡抚就是专门来招募军队镇压这次岭南叛乱的,他要是收到了本官的求救,一定会提前率军南下,算上日子,也就是这几天啦。”
刘都督看了一眼城外热火朝天的敌军营寨,小声说道:“李刺史,小的看那些叛蛮们这几天不攻城,倒是不停地从附近的山上伐木头,看这架式是不是要做出攻城器械啊,我们这东衡州城小兵少,他们要是有攻城塔或者是冲车这种东西,小的怕是顶不住啊。”
李丰冷笑道:“叛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热天用木头做的攻城器械上阵,我军可以先淋滚油,然后以火攻之,攻城塔什么的这些山中的蛮夷多半不会造,要不然早就弄出来了,我看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弄几辆冲车来撞城门,所以才会叫你们提前把门给用土囊顶上,这样就算城门失火被烧掉了,那些土囊也能灭火,叛蛮还是攻不进来。”
刘都督这下子才是真正舒心地笑了起来:“李刺史实在是高啊,有您在,这东衡州可真是固若金汤,来再多蛮子也不怕!”
李丰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刘子才说道:“对了,让城中百姓多挖些井里的淤泥来,涂抹在西城和北城的城垛子上,尤其是门楼上要涂几层,快!”
刘都督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李刺史,这又是为何?”
李丰急道:“你好好想想,敌军若是用木制器械来攻城,我军如果火攻,就会烧到城头上,万一这里着了火,人呆不住,那这城还守得下来吗?前一阵敌军没有火箭,也不会火攻,所以不用担心这个,这回我们以火破木,那就不能让自己的城头先着了火,快去吧!”
刘都督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向着李丰一抱拳:“得令!”转身就一溜烟地跑下了城楼。
李丰身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瘦高个子的幕僚走了上来,他叫张道林,一直是李丰的智囊,这回守城时不少主意都是他所出,张道林低声道:“明公,您看我们能顶过这一轮吗?”
李丰抬头看天,喃喃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2点。
第二百三十六章 血战东衡州 (四)(二更)
两天之后的辰时,东衡州城下,蛮军已经列出了进攻的阵型,一万五千人排成了松散的阵列,前排的士兵们一手执着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圆形木盾,一手拿刀,正在疯狂地以剑击盾,拼命地鼓噪着。
周师举今天也拿起了自己的长柄双刃砍刀,披着一身皮甲,戴了个头盔,这身行头也是从始兴城的府库中找到的,一共也就十套,周师举只给了自己和最亲信的几个头目穿着,前天他把始兴城的五千守军调来了四千人,今天就准备用这四千精锐打头阵,靠着人质和那些攻城器械,一举攻下这小小的东衡州。
两个穿着羽毛制成衣服的巫者正在阵前疯狂地跳着大神,一边摇着手鼓一边不时地在自己身上划上一两刀,血液滴在那鼓面上,配合着巫者疯狂的吟唱与吼叫,透出一股子狂热的邪恶。
任瑰站在那架十二个轮子驱动的攻城车前,抚摸着自己亲自监制的这个得意之作,他并不是工匠出身,但以前在当司马的时候也见过多次这种攻城用具,十几根皮索把一根两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巨大圆木吊在这车上。
圆木的头被削尖,包有铁皮,木头的后面有十几根皮索拉着,可以由壮汉子通过扯动这些皮索而把攻城槌拉起,一松手,就可以重重地撞出去,任瑰相信,即使是广州治所番禺城的那扇四丈高,一尺三寸厚的巨大城门,也经不起这个攻城槌的撞击,更不用说这小小的东衡州了。
两个巫师的跳大神已经进入了尾声。几名蛮兵抱过来一只大公鸡。一个巫师走上前去。一刀就剁掉了鸡的脑袋,那只鸡的身体条件反射式地扑腾了两下翅膀,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两只脚无力地抽搐着,而血则从那刀口喷涌而出,一个蛮兵马上拿过一只铜碗接起鸡血来。
另一个巫师麻利地用刀捅进鸡的心腹处,划开一个几寸见方的刀口,伸手入腔。三两下就掏出了那只鸡的内脏,在他手中还缓缓地跳动着。
先前的巫师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而那个掏出鸡心的巫师则把鸡的内脏放在盘子上,仔细地观察起内脏的形状与纹路,嘴里念念有词,所有蛮兵们这时全都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等待着巫师们占卜的结果。
周师举刚才在杀鸡时就走到了巫师的身边,这时候死死地盯着巫师手中的以脏。只见那个巫师突然高声大叫起来:“山神告诉我们,今天大吉。大家一定能大获全服!”
所有的蛮兵们全都欢呼起来,而周师举的嘴边也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杀鸡占卜是俚人侗人千年来的传统,但这次他却是为了鼓舞士气,特地买通了这个巫师,让他不管结果,都要说是大吉。
那个巫师在蛮兵们的欢呼声中走了过来,一边拿起盛满了鸡血的铜碗,用手指蘸了血,在周师举的头上画起图案来,一边低声说道:“周帅,你要当心了,占卜的结果不是太好。”
周师举先是一愣神,转而站起身来,哈哈一笑,对着后面的蛮兵们高声叫道:“大巫祝说了,大吉,今天我们就打进这东衡州城去,抓住李丰,点天灯!”
蛮兵们全都跳了起来,一阵疯狂的吼叫,巫师摇了摇头,跟他的助手一起退下。周师举长刀举起,一指远方的东衡州城墙,厉声叫道:“前进!”
前军的两千多名蛮兵开始缓缓地向前进,最前列的蛮兵们对着队伍前的那些妇孺们一阵驱赶,把捆成一片的人质们推到前方,这回他们学了乖,都把木盾举过了头顶,以防城上的箭矢,而那辆十二轮的攻城车,则是挤在蛮兵们的盾牌阵里,悄悄地前行。
任瑰站了过来,看着周师举,诡异地一笑:“周帅,一切都安排好了,这辆攻城车一定可以撞开东衡州城门的!”
城头的李丰冷静地看着前些天还赤膊上阵的蛮兵们今天都举起了盾牌,而前排的不少士兵们身上都裹了几层厚布,他的鼻子里不屑地出了口气:“又是老一套,通知守城的军士们,等蛮子们越过人质,冲到城下后,再狠狠地打!金汤水和滚油都准备好,一会儿用上!”
城头的守军们现在全部蹲在城垛里,没有露出头,今天可用的弩箭已经全部集中到这东城了,北城的军士也全都调了过来,只留下几百名守城丁壮在那里看着,弩箭也勉强凑够了一百四十多部,所有的弩矢都拿上了城头,李丰知道,今天这战是关键,他昨天就看到从东边开进来好几千椎髻跣足的蛮兵,知道必是敌军的援兵到了,想到本方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外援,只能一声叹息。
妇孺们离城墙已经不到一百步了,刘子才从城垛里向外望了一眼,焦急地看向了李丰,李丰也蹲在城头,只从垛子间的碟口向外张望,他的头上开始冒汗,因为他发现这次的敌军没有一点想停下的意思,而且自己的侄子李宝这回也是不知所踪,让他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妇孺们被一直驱赶着,到了离城墙五十步以内,李丰明白了过来,这贼军一定是想把人质们直接推到城墙下面,掩护他们攻城,他咬了咬牙,高声叫道:“军士们听着,这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城外的百姓被叛军劫持攻城,就当他们是死人好了,一会儿打起来,不管是百姓还是蛮兵,只要是在城外能喘气的,一律格杀勿论,听明白了没有!”
自从上次李丰亲自箭射城外的人质后,城头的军士们也已经看开,谁都知道落到这些蛮兵手里绝不可能有活路了,别说外面只是些妇孺,就算是自己的亲娘老子,这回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都流着泪,齐声吼道:“是!”
说话间,人质们已经被推到了城墙下,后面的蛮兵们都拿着盾牌,潮水般地架着云梯搭上了城墙,嘴里咬着刀,顺着梯子就向上爬,就象黑压压的蚂蚁一样,覆盖了整个墙面。
李丰大吼一声:“射啊!”城上的守军一下子全都探出了头,一百三十多部弩箭瞬间万箭齐发,密如飞蝗的箭雨向着城下的叛军无情地倾泻着,而守城百姓们则狠狠地举起滚石擂木,向着城下的人群就是一通猛砸。
蛮兵们本来以为城头的守军投鼠忌器,不敢出击,所以爬起城来一个个是劲头十足,今天周师举开出了重赏,第一个冲上城头的勇士可以得到三十个奴隶和十头牛的赏格,加上这些从始兴调来的都是周师举本部落的精锐,又没见过前一阵子攻城的惨状,这会儿全都是争先恐后,仿佛奴隶和牛就在城头向自己招手。
但城头上等来的不是奴隶和牛,而是一排排无情的弩箭,在这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上,薄薄的一层木盾根本挡不住,不少人直接被箭矢穿过了盾牌,再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脑袋上,然后尸体从梯子上滚下,连带着砸到后面的几个人,一直掉到城下。
那些可怜的妇孺们也倒了大霉,头上到处都是石头,箭矢,滚木,还有尸体,一些人当场就被砸死,更多的人则吓得躲在城墙根儿里,蹲下身子放声大哭,场面一片混乱!
剩余的蛮兵们一个个咬着刀 ,瞪着眼,继续向城头爬去,冲着那高额的悬赏和巫师此战大胜的神意,即使摔到城下的士兵也都拍拍屁股爬了起来,再次沿着梯子向上攀登!(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7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