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三十八章 李密盟誓
王德仁勾了勾嘴角,说道:“魏公啊,上次是兄弟我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看您一时战况不利,以为进关中没希望了,这才拉走了队伍,不仅如此,我对柴将军和房将军还多有不敬,后来想想是非常地后悔,一直想向魏公当面道歉的,毕竟当年杨元帅起兵,打开粮仓放粮,救了快要给饿死的我,没有杨元帅和魏公您,就没有我的今天啊。”
李密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变得有些黯然,叹了口气:“只可惜大哥不在了,要不然,他看到我们今天的声势,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罢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王大当家,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是我们瓦岗的兄弟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以后只要大家一条心,劲往一处使,推翻暴隋,建立新朝,那各位全都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自不必待言。”
王德仁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过了关,还有些难以置信,翟让笑道:“王兄弟,我没说错吧,魏公一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不会跟你计较当时的事情,以后在瓦岗,可要好好干,事事要听魏公的安排,明白吗?”
李密笑道:“翟司徒过谦了,这王大当家是来投奔你的,应该是由你来管理才是,我这里怎么好横刀夺爱呢?”
翟让微微一愣,奇道:“魏公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是瓦岗之主,包括我翟让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你的部下,王大当家也是奔着你来的,而不是奔着我翟让,这次只不过是因为怕以前的事情,你不肯原谅他,才托我求情罢了,是不是啊,王兄弟?”
王德仁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瓦岗的大哥只有一个,就是魏公您,翟大哥是我的前辈,但我来瓦岗,真的是冲着您魏公的呀。”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李某有些做法,可能和绿林的弟兄们有些出入,在一起有时候发号施令,也会考虑不周,不经意间可能会得罪了各位兄弟,所以,我也考虑了很久,以后瓦岗寨不如实行分治管理,出身绿林,义军的兄弟,由翟大当家统一管理,不必听命于我,而官军和朝廷的反正部队,就由我李密来代管吧,当然,重要的军政之事,还是我和翟大当家商量着来,这样应该是一劳永逸地解决矛盾的办法。”
翟让听得心花怒放,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敢想想,提都不敢提的事情,李密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他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呢,一个山寨,一支军队,怎么可以有两个首领,魏公,我翟让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得很好,论才能,我远不及你,要不然也不会把寨主之位让给你了,你如果要我帮助安抚山寨绿林的兄弟,那没有问题,但要说跟你分营而治,平起平坐,那就不行了啊。”
李密笑道:“没什么不行的,以前翟司徒虽然说是听我号令,但是我们之间的沟通和走动还是少了点,有些误会,只怕也是这样缺乏沟通和了解造成的,毕竟,您当了这么久的寨主,一下子居于我李密这个外来户之下,就算您没有意见,您身边的兄弟也会有想法的,换了我李密,只怕做得还没有大寨主好呢。”
翟让的脸皮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嘴角:“这些主要是我的问题,今天借这机会,能跟魏公冰释前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李密笑道:“这就是了,其实现在主要是瓦岗的规模越来越大,每天来投奔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不少是从官军那里每天几十几百人跑过来的,也有成州郡归降的,而绿林的兄弟们,象王大当家这样,举寨来附的,也为数不少。”
“这人一多,管理起来就有些困难了,韩信可以将兵多多益善,我李密可没有他的本事,再说了,官军和义军的习性本就迥异,相互之间也是厮杀多年,结了血仇,强行放在一起,只会摩擦不断,与其坐等矛盾爆发无法解决,不如现在就分而治之。”
“翟司徒义薄云天,那天生的绿林大哥的范儿,我李密可没有,让您来统领各寨兄弟,是最合适不过的事了。而我李密嘛,好歹有个蒲山公的身份,官府朝廷的人比较认这个,所以,反正建义的原官军人马,就由我代管,这样大家皆大欢喜,就跟我和翟司徒一样,同心同德,岂不美哉?!”
翟让哈哈一笑,握着李密的手,不停地摇晃着:“魏公啊,那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翟让再推脱,就显得不够仗义了,好,一切依你,你要我代管各山寨的当家头领们,我就先勉为其难,管上一阵子好了,要是管得不好,你随时换人,或者是收回这管理权,你看如何?”
李密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了:“有翟司徒这样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呢?来,咱们这就一言为定了,这次就别回瓦岗了,就在这洛水一带,咱们分营而治,联手先灭王老邪,再破东都,最后直取江都,执取****,清平天下,您看如何呢?”
翟让睁大了眼睛:“魏公,你是要攻下江都,擒拿杨广吗?”
李密微微一笑:“暴君跟我,跟所有的瓦岗兄弟都是血海深仇,不应该灭了他吗?要不是反隋,我们起兵做什么?”
翟让恨恨地说道:“哪个王八蛋成天跟我说什么魏公想要给招安的,害得我还真信了,魏公,我对不住你啊!”
李密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这些流言是王老邪派人故意在我们这里散播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战场上打不过,就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就是想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好从中渔利,只要咱们自己团结一心,又怎么会给他机会呢?我李密跟杨广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恨不得食其皮,寝其肉,而我作的那个檄文,把他十宗罪公布于天下,让他再也没脸见天下人,他也不可能放过我的。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我会和杨广讲和,招安!今天我李密郑重宣布,有我无隋!”(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三十九章 解除护卫
此话一出,就连徐世绩也不免动容,翟让笑道:“我就说嘛,魏公跟隋朝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招安呢,以后要是有人再乱嚼舌头,在这方面中伤魏公,哼,我翟让认得他,我手中的刀剑可认不得他!”
单雄信暗叹了口气,跟着翟让身后的一众将佐与首领们同时拱手称是,李密的眼光不经意地扫了一些这些人,最后落到了翟让的身上,笑道:“哎呀,翟司徒,你看,我们两个在这里光顾着说话,都不入席了,我们在这里聊个三天三夜都没事,可是兄弟们就没饭吃了,来,咱们先入席再说!”
翟让哈哈一笑,拉住李密的手,就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魏公,咱们今天先痛饮一番,然后结拜兄弟,其他的事情,只要你一句话,我翟让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李密笑着跟翟让并肩而走,王伯当和蔡建紧随其后,秦琼,罗士信,程咬金等人也纷纷跟上,单雄信和徐世绩等人,也跟在翟弘,翟摩候等人身后,分别跟着翟让和李密而行,一行人不经意地就分成了山寨系和官军系两拨,就象李密和翟让一样,尽管手牵着手,看似无比地亲密,但无形中的这道屏障,却是把整个瓦岗分成了两拨,和气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
一行人走进了聚义大厅,里面已经坐了几十席各寨的头领和各军的将佐,也同样,是官军系和山寨系的人分坐在左右两侧,互不统属,一看到李密和翟让携手而入,这些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魏公,翟司徒安好!”
李密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对跟在他身后的部曲护卫们说道:“大家在外面找酒肉吃流水席好了,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护卫太多,三郎和蔡建随我来即可。”
刚才的聚义厅里,看似热闹,可是气氛还是有些小紧张,山寨之间的酒席,联欢,十有三四会变成火并,这里的大小头目们多少经历过这些事情,甚至有些人就是自己火并了其他山寨的胜利者,所以今天过来的时候,都带了大批的护卫,几乎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壮汉,本来还算宽敞的聚义大厅里,足足挤了两千多号人,虽已入秋,但天气仍然不算多凉快,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这些壮汉们身上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李密的鼻子抽了抽,眉头微微一皱,转而对翟让笑道:“翟司徒啊,今天是我李密第一次举办这么大的宴会,难免缺乏经验,只是山寨的兄弟们聚餐,都是这样兴师动众的吗?”
翟让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何至于此啊,可能是各位当家的一时高兴,所以多带了些兄弟,这里确实人太多了点,咱们江湖汉子,身上味道也重,只怕是搅了大家的兴,魏公,我看不用留这么多人,不如。。。。”
翟让还没说完,一边的徐世绩干咳了两声,翟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突然想起来之前,徐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身边都要保留足够的护卫,必要的时候,还要靠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呢,但是翟让的话却是无法收回,一时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翟司徒,我听说绿林的这种联席宴会,有的时候会因为一些当家的私人恩怨,酿出惨剧,尤其是喝多了酒后,直爽的江湖汉子们会做出什么事情,都很难说,这样吧,今天我是东道主,那就由我带头做起,不留多少部曲了,反正都是自家兄弟,在我李密的营里,安全是不用怀疑的,三郎,蔡建,让兄弟们在外面喝酒吃肉,不用进来了。”
王伯当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拱手想要说话,李密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怎么了,三郎,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王伯当咬了咬牙,说道:“可是,今天他们。。。。”
李密摆了摆手:“都是我们瓦岗的头领,兄弟,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二人侍立在我身后就行,别的,都不用留!”
王伯当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几十名护卫说道:“魏公有令,现在就解散,下去喝酒吃肉吧。”
这些护卫们个个面露喜色,行礼而退,而秦琼,程咬金和罗士信等人也都纷纷让自己的护卫们退下,很快,李密这半边的人,就少掉了一大半,只剩下李密和十几名官军将领,带着二三十名护卫还站在原地。
翟让笑道:“魏公既然都这样做了,我也没必要带这么一大帮人啦,大家都散了吧,翟弘,摩候,雄信,世绩随我来即可。”
翟弘不情愿地勾了勾嘴角,转身把随从们都解散了,而厅中的各寨头领们也纷纷有样学样,把身后的大批护卫亲信都遣散了出来,原本外面空空荡荡的流水席上,一下子就人满为患,热火朝天,而这聚义大厅内,人数却是由刚才的两三千人,锐减到了只有一两百人,刚才还浑浊不堪,充满了各种汗酸味,狐臭味和酒味的空气,也顿时变得清新了起来。
李密微微一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翟让哈哈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就向上而行,在上面的主座上,早早地摆了并排的两席,矮几之上都放着烹好的牛羊猪这三牲,可谓是太牢之宴,而揭开了封泥的大酒坛里,酒香四溢,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闻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上好的烈酒女儿红,正是瓦岗绿林好汉们,也是翟让的最爱。
翟让坐上了自己的位置,笑道:“魏公真是了解我啊,知道我喜欢喝这女儿红,还特意弄来了此酒,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魏公,翟某先干为敬!”
他说着,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一仰头,“咕嘟”一声,直接就到了肚子里,顿时他的脸就一片通红,一抹嘴唇上残留的酒滴,大笑道:“好酒,好酒!”(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章 准备动手
李密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个酒爵,在这一众绿林好汉的大海碗中,这个青铜酒爵显得格外地显眼,他举着这个酒爵,笑道:“各位当家的都是海量,在下酒量欠佳,无法奉陪到底,只有略表心意了,各位,喝好吃好!”他说着,端起这个酒爵,对着四面遥举了一番,算是致意,然后一仰脖,就把这一爵酒给灌进了肚子里。
在座的山寨首领与官军降将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跟着干了面前的酒,然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起来,气氛渐渐地变得活跃起来,翟让和李密分别招呼着自己这一阵营的人,时不时地离席一一敬酒,翟让这里则是大碗地灌下肚子,而李密这里,则显然贵族范儿得多,甚至有些世家子见到李密来敬酒,还主动起舞,李密也是来者不拒,与之相和,二人转了好一阵子,才相笑而罢。
单雄信的眉头深锁,滴酒不沾,看着李密在官军降将之中走来走去,徐世绩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还觉得魏公有问题吗?”
单雄信摇了摇头:“今天好生奇怪,魏公居然肯把指挥权主动让给翟大哥,要知道,现在来投奔瓦岗的绿林好汉,可是比官军要多,如此一来,名为让翟大哥代管,实际上,等于翟大哥又重新坐回瓦岗的头把交椅了啊。”
徐世绩喝了一大口酒,微微一笑:“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翟大当家受了气,想要走,魏公大概是觉得自己前一阵的一些行为,也实在有些过分,所以主动地想要挽回局面,反正翟大当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敬他一尺,他就让你一丈,你主动地把山寨的领导权给他,他反而会事事听你的,魏公嘛,算是把翟大当家的性格,给吃透了啊。”
徐世绩说到这里,看着李密身边的那个空位,叹道:“其实翟大当家一直跟裴柱国不对付,今天魏公特意把裴柱国给支开,也算是抬高了翟大当家的地位,而且他今天一口一个当家的,明显是按绿林的叫法,给足了这些山寨首领们面子,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做到他这一步,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单雄信咬了咬牙,正色道:“可是魏公今天仍然是把瓦岗分成了两拨人马,一拨是官军降将,一拨是山寨首领,这不是公开地制造瓦岗地分裂嘛,他现在让翟大哥来管山寨这一批人,就不怕翟大哥跟他不对付?”
徐世绩微微一笑:“整个瓦岗都最早是翟大当家的,后来他还不是主动让贤了嘛,现在他让翟大当家有了实权,管起半个瓦岗,其实就是通过翟大当家帮他来压制这些跟他互相看不对眼的绿林豪杰们,你看,就象那王德仁。”
徐世绩说着,一指隔了几个座席,喝得面红耳赤,正跟孟让在猜拳行酒令的王德仁,笑道,“他们说是来投奔魏公,但都要通过翟大当家,无形中翟大当家就是这些山寨当家们的头儿,与其让这些人事事都找翟大当家进言,不如主动放权给翟大当家,这样双方都保住了面子。”
单雄信点了点头,叹道:“可是如此一来,魏公就指挥不动这些山寨的部队了,以后可怎么对付王老邪呢?”
徐世绩摇了摇头:“不,正好相反,这么一来,翟大当家为了报魏公的还权之恩,一定会尽心竭力地帮他号令这些山寨,所以军令反而容易执行,要是魏公亲自给这些寨主们下令,他们可能会阳奉阴违,但若是翟大当家用江湖上的规矩来约束这些人,他们就没办法再保存实力了。”
单雄信勾了勾嘴角,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魏公的转变来得太突然了,这不象他一向谋定后动,深藏不露的风格,还有,今天房彦藻去哪里了?他可是魏公的贴身亲卫啊,一向不离左右的。”
徐世绩微微一笑:“大约是带了内马军出去采办或者负责外围的警戒了吧,大哥,今天这寨子里没有什么戒备了,我们进来后也都观察过,都是些杂役辅兵,连兵器都没有的,再说了,外面有几千弟兄,真出了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还担心些什么呢?”
单雄信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一碗酒,终于喝了下去,说道:“好吧,既然兄弟你都这么说,那应该是错不了啦,也许是我多虑了,来,咱们喝!”
李密的目光扫过了单雄信和徐世绩,看着他们也开始碰碗喝酒,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冷芒,这时候他正好站到了秦琼的面前,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举碗,李密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叔宝,都准备好了吗?”
秦琼心领神会,低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外面的流水席里的酒全都下了蒙汗药,他们喝了后不用半个时辰就会晕过去,这会儿只怕已经都躺下了,老房带了三千精兵埋伏在地道里,只要您一声令下,就会冲出来,控制局势。”
李密点了点头,一边的罗士信也走了上来,向着李密敬酒,李密低声道:“阿罗,瓦岗老营那里怎么样了?”
罗士信微微一笑:“裴柱国刚传来的消息,内马军和铁骑军已经包围了老营,邴元真已经挟持了徐盖,现在老营里的军士们群龙无首,也全部降伏了,只要这里制住了翟让,今天就大功告成了。”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低声道:“很好,记住,按事先的约定,只诛翟氏一族和王儒信,其他的人,尤其是单雄信和徐世绩,不要加以伤害。”
罗士信扫了一眼单雄信,低声道:“要是他们反抗怎么办?”
李密的眉头微微一挑,低声道:“要是他们反抗激烈,就出手制住,尽量保全性命,阿罗,你和咬金来对付单雄信,叔宝,你和三郎负责徐世绩,记住,出手要快,要准,要狠,不要给他们出手伤人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一章 席上拉弓
罗士信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翟让身边的翟弘和翟摩候,王儒信等人,低声道:“那翟弘他们呢,怎么解决?”
李密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这几个武艺稀松平常,用部曲解决就可以,翟让交给蔡建,其他的你们解决完了徐世绩和单雄信后,就过来帮忙,记住,制住翟让之后,迅速地控制住大厅,不要让其他各寨的首领闹事!”
罗士信和秦琼相视一笑,对着李密大声道:“恭祝魏公心想事成,万事大吉!”
单雄信放下了酒碗,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滴,正待说笑,目光却是不经意地扫过了李密那里,只见他刚刚与秦琼和罗士信开怀一笑,三人的神色都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他微微一愣,酒碗就这样端在手上,停在了半空之中,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徐世绩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大哥,又怎么了呀,怎么还盯着魏公看哪。”
单雄信勾了勾嘴角,低声道:“感觉魏公和秦琼,罗士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点诡异啊,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兄弟啊,你是不是觉得这热闹的气氛里,总有点让人不安的东西在呢?”
徐世绩奇道:“有什么让人不安的呀,我看这样不是挺好,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这大厅里我也看过,一无伏兵,二无兵器,就是想动手,也不太可能啊,看,魏公现在回席了,我想,很快就是要跟翟大当家结拜兄弟了吧,只要这个仪式一进行,我们瓦岗从此就再无隔阂,可以一心对敌了。”
单雄信点了点头,看向了门外,喃喃地自语道:“奇怪,外面怎么好像没什么动静了?刚才还大呼小叫地,我这里都能听到呢。”
徐世绩的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转头看向门外,却突然听到李密大声说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请暂且放下酒碗,听密一语!”
众人都停止了吃喝,也停下了手下正在划的拳,齐齐地看向了李密,只见李密的黑脸之上,微微有些酒红,他笑道:“今天是我们瓦岗寨大喜的日子,也是欢宴,宴会之上,怎么可以没有助兴节目呢,大家都是江湖汉子,想不想见识一下翟大当家的过人武艺呢?”
众人齐声大叫道:“好啊,我等愿看翟大当家的神功。”
翟让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魏公过谦了,翟某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拿出来现丑了,今天是喝酒高兴的时候,别坏了大家的兴致啊。”
李密笑道:“翟大当家此言差矣,你今天不露两手,这才会败了大家的兴致呢,大家说,要不要看翟大当家的武艺啊。”
“我等要看,我等要看!”王德仁笑道。
孟让也跟着笑道:“翟大哥,露两手吧,让兄弟们开开眼哪。”
翟让笑着又喝了一大碗酒,打了个重重的酒嗝,他现在已经有七八分醉了,站起身,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兄弟们想看,那,那翟某就献丑了,只是,只是这厅里在吃酒呢,只怕,只怕是施展不开啊。”
李密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两人身后的一个兵器架,上面稀稀拉拉的只挂了一张醒目的大弓,再就是一边的角落放了两把佩刀,李密取下了这张大弓,说道:“翟大当家,此弓足有五石三斗,我李密是拉不开的,只有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才能拉开这样的大弓,今天趁着酒兴,你来试试这弓力,如何?”
翟让大笑着摆了摆手:“哎呀,不行啊,我最多只能开五石的弓,五石三斗,我可开不了,只会让大家笑话呢。”
李密摇了摇头,突然低声道:“翟大哥,这弓看起来大,但弓弦没那么紧,其实只有四石七斗,我说五石三斗,是说给大家听的,你把这弓拉开,必能收服这些山寨首领之心啊。”
翟让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哈哈一笑:“也罢,今天大家高兴,我就勉为一试吧,不过,要是翟某拉不开这弓,大家也别笑话我啊。”
众人齐声大笑,王德仁红着脖子叫道:“翟大哥可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区区五石三斗的弓,必然不在话下,你尽管开吧,让兄弟们也开开眼。”
翟让笑着从李密的手中接过了大弓,走离了席位,李密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坐席,面带微笑,拿起酒爵,轻轻地咪了一口,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冷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翟让的身上,却没有人留意到李密身后那个壮如熊罴的卫士蔡建,已经悄悄地站到了翟让身后的兵器架边,而那把看似不经意放着的钢刀,已经就在他的脚边。
翟让气沉丹田,拉开了弓步,左手握住弓臂,而右手搭上了弓弦,双臂上的肌肉一阵鼓胀,而腰肢也是瞬间鼓气,低吼一声:“开!”
弓弦动了动,刚刚拉出三分之一不到,就无法再开了,翟让的脸色微微一变,只这一拉,他就知道,此弓起码是有五石五斗的,他的心中暗道,李密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故意出洋相吗?
翟让的心头火起,他平时最多拉开过五石二斗的弓,可是今天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若是这弓拉不开来,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他觉得这多半是李密在搞鬼,想要削弱他在众山寨头目面前的权威,他松开了手,回头看了一眼李密,只见他面带微笑,怡然自得地坐在席位上,一边咪着酒,一边看着自己,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笑道:“翟大当家,这不过是个游戏,拉不开就不要勉强了。”
翟让咬了咬牙,怒道:“不过是个弓嘛,还不至于拉不开,且看我这回!”
他使劲地抡了抡膀子,摇了摇头,有些浑沌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不少,他再度拉开弓箭步,这回他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满脸胀得通红,腮帮子鼓鼓地,两臂的肌肉开始极度地隆起,大喝一声:“开!”这一下,弓弦竟然给他慢慢地拉开,到了七分,八分的程度,渐成满月!
一边的山寨头领们哄然喝彩:“翟大哥神力,拉得好!”
刀光一闪,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去死吧!”(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二章 火并
翟让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几乎要把他的人劈成两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巨力,他惨叫一声,双手猛地一拉,似乎是要拉开那个袭击自己的人,而这张五石三斗的大弓,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力量,瞬间就拉成两段,“叭”地一声,分持在他的两只手中,而那绷断的弓弦,则猛地弹起,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顿时就是一条深深的血印,血如泉涌。
可是比翟让的脸上血喷的更凶的,却是他背上的血,蔡建面无表情,一刀一刀地往着他的背上招呼着,血肉横飞,翟让甚至给砍得连头都回不来,他发出一阵象蛮牛被屠宰时的那股恐怖的低吼声,想要回头反抗,却是给蔡建重重地一脚踹倒在地,然后又是一阵砍刀在他的背后,身上肆虐,惨不忍睹。
李密面带微笑,坐在自己的席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不是在看杀人,而是在看一幕戏剧,那个青铜酒爵被他优雅地捧在手上,轻轻地沾着他的嘴唇,就在他身前不到五尺处,翟让仍然被蔡建这样一刀刀地屠杀着,溅起的鲜血与碎肉,甚至有些掉进了他的酒杯之中,把他那双洁白的手,还有一身上好的蓝色绸缎,染得一片腥红。
徐世绩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跳了起来,大吼道:“保护大当家,保护大当家啊!”他说着,就去摸自己席边的佩剑,可是他刚刚抽出佩剑,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前去,就只觉得腿上一痛,膝盖处象是被什么东西打到了,哪还站得住,顿时就仆到了地上,而脖子上被锋冷的剑刃扫过,血流如注,他能看到一柄血淋淋的剑尖,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王伯当那冰冷的话语声,在他的耳边回荡:“茂公,不要动,不然我没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单雄信猛地跳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象徐世绩一样冲向翟让,而是直接往着门外跑去,突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才还明亮的日光,瞬间不见了,因为,罗士信和程咬金两个伟岸的身影,如同两尊门神,堵在了大厅的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手里已经抄起了铜鞭与铁锏,全身甲胄,满脸杀手,冷冷地盯着单雄信,摆开了架式。
单雄信的额头冷汗直冒,他看到程咬金和罗士信的背后,门外的流水席上,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人,杂役和厨子们,正把那些软得如同烂泥一样,也不知是死是活的翟让和各山寨头领们的手下向外拖,而房彦藻正率着几百人,抄着明晃晃的家伙,从罗士信和程咬金二人的身后涌进了大厅,冲着还愣在席位上,不知所措的翟弘,翟摩候和王儒信等人就奔了过去。
单雄信的眼皮在跳动着,他听到身后的惨叫声,还有房彦藻那大嗓门响起:“魏公有令,只诛杀翟氏一党,余者不问,各位寨主勿得轻动,不然以翟氏一党论处,格杀勿论!”
单雄信满脸都是汗水,他能听到徐世绩的呻吟声,也能听到翟让最后的惨叫声,对面的罗士信和程咬金满脸杀气,手持铁鞭,一步步地向着自己逼近,如同两尊死神,他的嘴唇抖了抖,突然,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只见单雄信双膝一软,直接对着罗士信就跪了下来,磕起头来:“魏公在上,请饶我一命,饶我兄弟一命!”
李密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没有料到单雄信竟然这样直接就怂得求饶了,可是他转而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放仗者不杀。”
李密的话就是命令,而单雄信的动作也是一个信号,那些寨主和不知情的官军降将们一个个如梦初醒,全都跪倒在地,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有王德仁二话不说,从席上弹起,想趁乱冲出大厅,却是给房彦藻早早地盯着,冲上去一脚踢翻,几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上前,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王德仁鼻青脸肿,在地上哀号不已。
房彦藻狞笑着一脚踩上了王德仁的头,厉声道:“姓王的,你在弘农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不是想杀老子吗,今天看看谁杀谁!”
他说着,抄起一把大刀,就要往下砍,李密冷冷地说道:“彦藻,住手!”
房彦藻微微一愣,这把大刀停在了半空中,奇道:“魏公,这小子跟咱不是一条心的,想逃跑啊。留了做什么?”
李密放下了酒爵,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他轻轻地拂了拂身上溅落的血迹与尘土,顺手理了理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他面前,翟让已经给砍得几乎成为一堆血泥,五脏六腑流得满地都是,而这堆血泥还在条件反射式地抽动着,一双大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给杀了。
李密冷笑道:“翟让,你不知好歹,还想爬到我头上,本来我顾念你当初的收留之恩,不与你计较,忍了你这么久,你却不知进退,居然还想分裂瓦岗,拉队伍离开,这就是你的取死之道了。”
他说着,环视大厅,对那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各寨头领与官军降将们说道:“各位,翟让贪心不足,想要拉队伍离开我瓦岗,分裂义军,这是我们瓦岗寨绝对不能容忍的,今天,我李密在这里宣布,瓦岗寨不是大通铺,客栈,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股子自由散漫的山头主义,以后绝不允许存在,瓦岗只有一个领袖,就是我李密,如果有谁再有异心,想要自立,想要叛逃,翟让就是下场!”
单雄信带头喊道:“魏公万岁,魏公万岁!”可是他的声音明明是在发抖,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单雄信一起,对着李密山呼万岁,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扑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而翟让的尸体,终于停止了抽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三章 影帝李密
刺鼻的血腥味道弥漫在整个大厅里,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这会儿一片死寂,就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李密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厅内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徐世绩的身上。
徐世绩的脖子上血如泉涌,不住地顺着王伯当手中的长剑上的血槽流下,在他的身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由于刚才的厅内情况一片混乱,王伯当不敢轻易地松开架在徐世绩脖子上的长剑,也不敢给他包扎止血,等到了现在大局已定,翟让,翟弘,翟摩候和王儒信等人都死于非命之后,徐世绩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他的脸色惨白,人都接近昏迷的状态,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李密连忙几个快步,走到了徐世绩的身边,看着王伯当,嗔道:“三郎,你怎么这样,把茂公伤得如此之重!”
王伯当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架在徐世绩脖子上的长剑,说道:“魏公,茂公一开始就想上来救翟让,我这也是不得已,后面的场面太乱,我不敢放了他,所以就。。。。”
李密摆了摆手,沉声道:“好了,我已经说过,罪在翟氏一族及其部曲身上,茂公并不在此列,他忠心护主,值得嘉奖,要是有一天我李密遇到危险,希望你们都能象茂公这样来救我。”
王伯当和秦琼等人齐声称诺,李密蹲下了身子,看着面如金纸,嘴唇在微微哆嗦着的徐世绩,轻声道:“茂公,对不住,我和翟司徒的矛盾,无法调和,如果他只是针对我个人,那我可以让他,但他现在想要拉走队伍,另立山头,这是我不能忍的。”
徐世绩吃力地动了动嘴唇,眼中泪光闪闪:“魏公,你,你不应该,不应该这样下,下死手,有什么,什么事情不能,不能说开呢?翟大当家他,他毕竟,毕竟对你,对你恩重。。。。”
说到这里,徐世绩已经是泣不成声,李密的神色也变得黯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有什么业报,就冲着我李密来好了,此事就是我一人的谋划,与其他人无关,茂公,你先养好伤,别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他说着,看了一眼徐世绩脖子上的伤口,说道:“来人,拿上好的金创药来,我要亲自给茂公裹伤!”
王伯当连忙从一边的几个杂役手中拿过药盒,拿出两贴金创药膏,李密亲自拿起这金创药贴,敷在了徐世绩的伤口上,他的脖子上给划了一道大口子,所幸没有切到血管太深,瓦岗军的伤药效果极灵,一贴药粉上去,立马在伤处凝成了一道血痂,暂时地止住了血流,李密又紧跟着拿过了两道长长的绷带,在徐世绩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很快,他的脖子上就被白色的药带绑得严严实实,只有伤处还有些殷红色的血迹了。
李密站起了身,这时候在场的众多山寨首领们,刚才才从地上抬起了头,看着李密的举动,一看到李密重新站起身,电眼环视大厅,这些人又连忙低下了头,李密微微一笑,说道:“让各位受惊了,刚才我已经把话给说得清楚,翟让罪有应得,除此之外,我不诛杀一人,此事就此揭过,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只需要引以为戒,在我李密的瓦岗寨里,不允许有人起异心,另立山头,不听号令!”
所有山寨头目们都是汗出如浆,不停地点头称是,李密扭头看了一眼房彦藻,说道:“外面和翟让老营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房彦藻的脚仍然踩在王德仁的头上,他说道:“外面的流水席上的各大当家的部曲护卫,已经全给药翻了,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一样,都捆在了一起,不过没有出人命,老营那里,裴柱国的兵马已经把那里团团围困,邴长史正在劝降徐军师,有茂公在这里,想必徐军师也不会乱来的。”
李密的眉头一皱:“怎么老营没有控制住,裴柱国是干什么吃的!”
房彦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徐盖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出事,所以没有大吃大喝,而是戒备森严,裴柱国的兵马一接近,他们就闭营而守,现在两边正在对峙着,不过魏公你放心,老营里不过两万多人,裴柱国现在就带了三万多铁骑围住他们了,加上内马军,想要消灭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李密摇了摇头,沉声道:“胡闹,什么消灭不消灭的?!那些都是我们瓦岗的兄弟,翟让一人有罪,怎么可以牵连这么多好兄弟?来人,给我备马,我现在要去瓦岗老营。”
房彦藻惊道:“不,魏公,这里的情况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啊,抽不出多少兵马护卫你过去,要不再等等,只消一个时辰,我们把这里给解决后,就能腾出两三万人马过去,反正裴柱国在那里看着呢,不会有事。”
李密怒道:“胡说八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小小的意外都会酿成大规模的流血惨案,我今天为什么要在这里对翟让下手,不就是不想牵连太多人吗?翟让已死,老营的兄弟们已经没了有主心骨,没有任何理由再跟我作对,我不需要多少人马,单骑入营即可!”
这下连王伯当和秦琼都是脸色大变,连声道:“魏公,万万不可啊,翟让的手下是多年跟着他的老兄弟,听说翟让死了,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对你不利啊!”
李密冷笑道:“翟让的兄弟,也是瓦岗的兄弟,他们并不是姓翟的部曲,也没卖给翟让,无非是谁让他们过得更好,他们就会听谁的,翟让能给他们的,我李密也能给,翟让给不了他们的,我一样能给,我就不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会为一个死了的翟让,跟我继续做对!三郎,备马,我要亲自入老营。”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房彦藻,眉头一皱:“把你的脚从王大当家头上挪开,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好好向各位当家的赔罪,千万别得罪人!”(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四章 说客单雄信
洛水东岸,回洛仓城北五里,瓦岗军老营。
秋风萧瑟,混合着洛水的湍急水流之声,奔腾不息,仿佛是翟让的冤魂在怒号着,强劲的河风猛烈地灌向了瓦岗军的老营之中,一面杏黄色的“翟”字大旗,有气无力地在空中飘舞着,随时都可能象是要落下。
营中已经是哭声一片,翟让和翟弘等人的首级,已经被插在了矛尖之上,立在营外,在这几颗人头之后,则是密集的铁骑军阵,这一刻,此情此景会让人心生错乱,怀疑是不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张须陀的铁骑包围着瓦岗大营时的情况,大约就和此时一模一样吧,除了“张”字大旗换成了李密的旗号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徐盖失魂落魄地站在箭楼之上,看着营外的军阵,不停地摇头叹息着,他的另一个儿子,也是徐世绩的弟弟徐世感,是个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看着外面的情况,已经脸色惨白,说道:“爹,翟司徒已死,只怕,只怕阿兄他也是凶多吉少啊,现在,现在该如何是好?”
徐盖长叹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都怪我,不听单雄信之言,没有劝阻翟司徒赴宴,这才有此祸,只怕这会儿单将军和世绩,也都遭了毒手了,李密心狠手辣,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今天,这瓦岗老营,就是我们徐家的葬身之地!”
徐世感的眼中泪光闪闪:“爹,您还是突围吧,孩儿,孩儿愿意拼死护卫您,为您杀出一条血路。”
徐盖苦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这里是瓦岗老营,李密早有准备,用那些官军降军把咱们全给包围了,这会儿根本突不出去,要么死战,战死,要么投降,没有别的路可选。今天李密应该是不会再留我们了,投降也无可能,剩下的,只有死战到底了,只可叹我徐盖经营一生,亲手点燃了这灭亡隋朝的火苗,眼看着就要成功的时候,却给小人算计,功败垂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
正在这父子二人唏嘘不已之时,对面严整的军队中,却是如劈波斩浪般,左右分出,让开了一条通道,只见单雄信骑着闪电乌龙驹,倒提着寒朵白,缓缓地向着瓦岗军老营大寨行来。
徐盖的眉头一扬,连忙大声道:“来者,可是单雄信单将军吗?”
单雄信高声道:“正是单某,翟司徒已死,魏公使我入营宣慰老营将士,徐军师,还请打开寨门,容我入内。”
徐盖咬了咬牙,说道:“开门,让单将军进来。”
片刻之后,单雄信与徐盖在营帐之中,相对而泣,单雄信痛哭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本事护卫翟司徒,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乱刀之下,我却,我却对着罗士信他们下跪,徐军师,你杀了我吧,我对不住翟司徒啊。”
徐盖长叹一声,抹了抹眼泪,说道:“事已至此,单将军也不必太过悲伤了,起码,大家现在还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我儿世绩现在如何了?”
单雄信也擦干了眼泪,说道:“世绩兄弟他当时是想以身护卫翟司徒的,结果给秦琼先是打中了膝盖,然后又给王伯当一剑砍伤了脖子,所幸没有伤到大血管,李密亲自给他包扎,现在已经没事了。”
徐盖长舒了一口气,对徐世感说道:“世感,你出去带着我徐家部曲守住帐外,不要让老营兄弟们进来,就说我和单将军有要事相商,让大家稍安勿躁。”
徐世感点了点头,一挥手,帐内的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壮汉走了出去,只剩下了徐盖和单雄信二人。徐盖勾了勾嘴角,说道:“单将军,你今天单骑入营,究竟是为的什么,真的是要给李密当说客吗?”
单雄信叹了口气:“这是我主动要求的,本来李密是想自己进营说服大家,可是王伯当,秦叔宝他们怕不安全,所以我就自告奋勇,主动进来,徐先生,现在大局已定,翟司徒一党尽死,这老营兄弟,虽然跟随他多年,但是我们都知道,翟司徒性情残忍,翟弘为人猜忌多疑,而王儒信则是极度贪婪,他们三人都经常欺凌虐待部下,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许多人虽然在哭,但是脸上并没有那种切齿痛恨,想要报仇的表情,更多的,恐怕是害怕。
徐盖叹了口气:“是啊,翟让活着的时候,是以权势威压手下,外加一些小恩小惠和江湖义气,他的治军手段,跟李密是不好比的,刚才传出他的死讯时,众多瓦岗老头目不是想要报仇,而是想要四散离去,我只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才强行让他们留在这里,以观变化,现在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商量一下好了,李密那里,真的能容得下咱们吗?”
单雄信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回李密火并了翟司徒,刚才在大厅里,所有的山寨头领都失去了以往的胆气,跪在他的面前,如同奴仆一样,这回他是真正地建立了自己的权威了,以后也不会再有翟让这样的带头大哥牵制他,徐先生,他既然已经得到了整个瓦岗,那你我都是他的部下,也是对他有用的人,我想,只要我们向他效忠,他是不会对我们下毒手的。”
徐盖勾了勾嘴角:“单将军你是战将,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谋士,以前跟李密算是身份相当,而且我也曾经背叛过王世充,你说要是我肯投降,他真的能放过我吗?”
单雄信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徐先生在瓦岗也是老资格了,李密也有许多事情有赖于你,尤其是令郎徐世绩,文武双全,是瓦岗不可多得的人才,李密刚才亲手为他裹伤,足见其对令郎的重视,我想,只要徐先生能安抚这老营兄弟,向李密效忠,他是不会对你下毒手的,不过,以后这些军机要事,徐先生还是最好少管,让李密自己决定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五章 李密入营
徐盖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李密肯放我们一条生路,已经算是手下留情,还能多想什么呢?今天这事,让我徐盖也彻底寒了心,我一生追求复仇,多番谋划,想不到到头来,却是为了他人作嫁衣,罢了,只要李密能反隋到底,灭掉杨广,我就静观其成好了。”
单雄信点了点头,正色道:“是啊,徐先生,我们其实只要反隋就可以了,至于是谁来当这个领头的,并不是太重要,现在我们对李密有用,他也不会轻易地对我们下手,走一步算一步吧。”
徐盖的眉头渐渐地舒缓了开来,正要开口,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二人的脸色一变,徐盖扭头看向了帐外,沉声道:“何事如此喧哗,不是说尔等不要随便惊扰了吗?”
徐世感慌张地跑了进来,说道:“爹,不好了,李密,李密他单骑进营了,现在怎么办?”
徐盖与单雄信吃惊地同时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李密进营了?快,快带我去看看。”
瓦岗军老营,从营门口开始,就形成了一条夹道,成千上万的军士们站在这夹道两侧,神情复杂地看着骑着一匹白马的李密,两手空空,在王伯当的单骑跟随下,从寨门口直接缓步而入,李密没有穿甲胄,仍然是那一袭蓝色的绸缎衣服,甚至上面翟让身上溅出的血迹斑斑,也是历历在目,他的神色轻松,在马上不停地向着两边的瓦岗军士们挥手致意,反倒是后面的王伯当神色严肃,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大弓,而马鞍上的箭袋里,则是抽满了白色的羽箭。
李密就这样一路骑行,到了离辕门四五百步的中央空地上,而全寨的瓦岗军士们,也都纷纷围了过来,这里本是翟让集合军士,训练和分配军资的地方,有一处一人高的高台,乃是翟让平时的帅台所在,原本这个帅台上飘着的是一面“翟”字大旗,可是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面“翟”字的大旗已经给换成了一面“李”字大旗了。
李密看了一眼这面大旗,微微一笑,跳下了马鞍,缓步走上了这座高台,王伯当紧随其后,偌大高台上,只剩下这主仆二人,面对着成千上万的瓦岗军士。
徐盖和单雄信也走了过来,徐盖远远地对李密说道:“魏公,你这样单骑入营,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啊,现在是非常时刻,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还请您先回去吧。”
李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徐先生,多谢你的好意,无妨,这里是我们瓦岗的大营,我瓦岗弟兄,不会对我李密不利的,今天我过来,是有几句话想要跟兄弟们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没有带军队过来,足以表示我李密的诚意,不知道各位瓦岗老弟兄,以为然否?”
一个青巾包头的三十多岁壮汉,乃是瓦岗寨的老营中小头目王都林,他的身后站着自己的四五百名部下,围在了台前,王都林高声道:“魏公,你以宴会为名,直接袭杀了翟大当家,我们这些兄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还麻烦你给大家伙儿一个解释,以安定人心!”
李密点了点头,拿过王伯当递过来的一个铁制喇叭,他的声音不高,但通过这个扩音器的作用,可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今天李某前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大家解释攻杀翟让之事。不错,我李密上瓦岗时,是多蒙了翟让的收留,可以说,他是我李密的大恩人,所以我李密对其一直感激不尽,即使是他后来自知能力不足,主动让位于我,我也保留了他很高的位置,甚至让他可以独立成营,也正是因为有他这个例子,所以后来来投的各路山寨,都是保持了这样的小山头,自行为是,大家说,这样好吗?”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头领小声地嘟囔着:“这样不是挺好,大家是意气相投才在一个山寨的,跟别人在一起,哪有跟自家兄弟一起自在?”
李密的眉头一挑,大声道:“李某认为,此言差矣,现在我们瓦岗有众百万,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图在乱世中割据山头的小山寨了,我们要么推翻暴隋,改天换日,要么被人剿灭,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隋朝现在用了全部的力量,调集了最精锐的部队来对付我们,洛水的西边,就是王老邪的十几万部队,如果我们仍然一盘散沙,不团结,不能号令统一,能赢吗?”
李密说的众多小头目们连连点头,但还是有人在人群里嚷道:“魏公,你有你的大志向,可是我等升斗小民,只想图个快活自在,翟大当家能给我们这些,现在你想要军令统一,我等只怕散漫惯了,难以适应,你杀翟大当家,我等无话可说,也不想为他报仇,可是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离开呢?”
李密叹了口气:“不是我要为难各位,一定要各位留下,实在是这乱世之中,兵荒马乱,生产破坏,我就是让各位回家,你们也不可能过以前的日子了,我知道,翟让为了拉你们跟他走,跟你们花言巧语,极尽许诺,你们是不是以为,回了瓦岗之后,就可以吃穿不愁,永远地逍遥自在呢?”
这确实是翟让对老营部下的承诺,众人都高声称是,李密笑着摆了摆手:“可是各位想过没有,回了瓦岗,没了有回洛仓城的存粮,你们吃啥喝啥?各位都是庄户出身,应该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如果不自己种地,那粮食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王都林高声道:“魏公,就算我们回瓦岗,也是一家的兄弟,你还是得供应我们的军粮吧,原来不是说好了,我们运粮回去吗,那些大车上都堆满了粮食呢。”他说着,用手一指广场西侧,上千辆大车上堆满了米袋,整装待发。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们都扔下我们回瓦岗,搞分裂了,还指望我继续提供军粮吗?”(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六章 吞并与整编
王都林勾了勾嘴角,高声道:“魏公,我们回瓦岗,仍然是兄弟,不是搞分裂啊,翟大当家说了,只是回去暂时补充兵力,调集粮草罢了,可不是另立山头啊,我老营兄弟从上到下都可以证明,他是这么说的。”
李密冷冷地说道:“他为了骗你们回瓦岗,当然要这么说,不这样说,也不可能得到粮草回去,但事实上,你们这一走,其他的各个山寨都会纷纷效仿,大家起义上山,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想跟隋军主力拼死拼活,这难道不是大家的想法吗?”
“可是隋军不会因为大家退回山寨就善罢甘休的,王老邪一定会跟着我们,各个击破,把我们一个一个地消灭掉,现在我们屡胜隋军,形势大好,即使是王老邪,也拿我们没办法,就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在这洛水一侧有百万大军,但若是都学翟让这样,分了粮食就回各自的山寨,小富即安,不思进取,那我们只会给王老邪一口一口地吃掉。”
“我刚才就说过,翟让是老瓦岗的寨主,于我李密有大恩,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无论怎么样报恩,都是应该的,所以即使我当了瓦岗的大头领,仍然是对翟让多所礼遇,就是你们老营的兄弟,平时里对我魏公营中的弟兄们多加欺凌,侮辱,我也从来没有治过你们的罪吧。”
这话说的让老营的军士们都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很多人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骑在李密的部下头上拉屎撒尿的嚣张行陉,不由得开始发起抖来,其实,多数人想要散去,倒也不是想图什么逍遥快活,而是怕给欺负了太久的李密部下们反攻倒算。
李密看着台下沉默的大众,笑道:“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我李密可以郑重宣布,既往不咎,以前大家的行动出格,也多是因为翟让本人骄横跋扈,他自己都不把裴柱国,甚至把我放在眼里,你们又怎么会尊重那些从官军投奔过来的兄弟呢,现在翟让已死,以后在我瓦岗军中,都是兄弟,没有什么官军过来的,或者是老兄弟的区别,所有人打乱混编,一视同仁,如此,才能不会有人欺负人,人侮辱人的事情再发生,你们也不必担心那些老官军们会反过来报复你们,我已经下了严令,如果有人趁机报复,那就以军法严惩!”
王都林睁大了眼睛,大声道:“魏公,你说的这可是事实吗,我们真的可以不被歧视,不被针对?”
李密哈哈一笑,说道:“我说过,从今以后,瓦岗上下,尽是兄弟,所有部队,各营各寨都要打乱,重新编组,所以不会象以前那样,官军一拨,老兄弟一拨,如此,就不会再有隔阂,而且,军中的军纪法令,也会严格执行,不会看这个头领,那个将军的面子而网开一面,我李密治军如何,大家应该都知道,要是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就要军法从事,这点我必须提前打个招呼。”
不少人想到李密治军时那种一言不和就要杀人,训练场边上永远会插着血淋淋人头的恐怖景象,又有些心里打鼓,很多人开始交头结耳起来,李密看在眼里,笑道:“各位请不要担心,以前我那样训练,主要是因为我无法掌握所有的山寨,部队,自己手上的兵力有限,想要短时间内把没有军事技能和经验的流民百姓训练得可以上阵作战,只能严苛了一些,现在不用了,各位都是老兵,锐士,经验丰富,只要做到基本的队列,军令,就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不过,各位的战技没有问题,但是在战场上,一定要服从指挥,听我号令,尤其是战胜后敌军抛弃辎重装备,这时候千万不可象以前跟翟让时那样,随便地掳获,如果有人在战场上不听号令,自行其事,那就休怪我李密心狠手辣了。”
这话说得刚刚不少眉头舒展的人,又是心中一凛,背上发凉。徐盖刚才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候就高声说道:“魏公,我徐盖愿意服从您的指挥,包括我的亲兵部曲,都不再保留,全部由您来统一安排。”
单雄信也跟着说道:“魏公,单某愿意誓死追随您的领导,万死不辞。”
眼见两个大佬都发了声,其他的小头目们也只能一个个跟着发声效忠,李密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效忠的声音,一边的王伯当终于松了口气,紧紧握着的大弓终于放了下下,低声道:“主公,这可真的是吓死我了,两万多人哪,怎么就没几个受了翟让厚恩的人,要为他报仇呢?”
李密微微一笑:“邴元真早就把这老营中的情况打听清楚了,翟让为人残忍,他的兄弟子侄又是贪婪刻薄,打了胜仗就要自己多占好处,打了败仗就拿手下出气,也就是因为放纵这些人欺负我们营中的官军降兵,这些人才不至于散去,现在翟让死了,我能给他们的好处只会更多,又对他们以前的行陉不再追求,他们怎么可能再继续跟我作对呢?这两万多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只要加强训练,让他们服从纪律,则战力可直追内马军,千万不能让他们散了。”
王伯当点了点头,低声道:“是的,主公,那其他山寨怎么办,也这样强行吞并,混编部队吗?”
李密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各山寨的战斗力水平相差太大,参差不齐,有些就是来混饭吃的,当辅兵和杂役都勉强,而且有些头领的抚御水平还是不错的,象那个王德仁,就挺得将士之心,我要是强行收编他的部下,只怕这些人会哗变,就是收过来了,也未必听话,这点就让他们先自愿吧,想留的就留下来混编,整训,想走的就发些粮草,先让他们回自己的山寨,兵不贵多,只要我有二十万精兵,就可横扫天下!”(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七章 无间道
洛水西侧,隋军大营,小高地。
王世充一脸阴沉,看着对面的瓦岗军连营,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李密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火并了翟让,现在他大权独揽,一统瓦岗各寨,而那些分寨头领们也都被迫交出了部队,由他统一整编训练,这可如何是好?”
魏征的神色严肃,这块小高坡上只有他们两人,最近的卫士都散在百步之外,他勾了勾嘴角,说道:“事情也未必完全绝望,起码雄信这回活了下来,只要他在,未来就会有希望,关键时候,他能在战场上助我们一臂之力。”
王世充摇了摇头,正色道:“不,雄信这回极力地劝阻翟让,要他防着李密,结果翟让不听他的话,致有这一死,现在李密一定会觉得雄信有问题,接下来我们要想保住雄信,可就麻烦了。”
魏征睁大了眼睛,讶道:“雄信会有危险?不至于吧,他这回为了保住李密,主动地入了瓦岗老营劝降,我想李密是不会不记得这份人情的吧。”
王世充冷笑道:“对李密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人情可言?要说人情,谁的人情能超过翟让呢?可他杀起翟让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样的冷血奸雄,是不可能真正地信任别人的,大概也只有王伯当,才会得到李密的完全信任,其他的人,包括裴仁基,都会被他加以防范的。”
说到这里,王世充顿了顿,说道:“雄信不过是一个武夫,这回却是比徐世绩,徐盖父子更能看出李密火并翟让的事情,如果我是李密,一定会起疑心的,而且在宴会前后,他的表现都很机智,不符合他这个粗人的身份,以前雄信跟过我,这点始终会成为李密的心结,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李密接下来会安排陷阱,对雄信加以测试。”
魏征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公是说,李密会故意布下伏兵,然后让雄信知道此事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的,瓦岗火并,按理说我应该此时出兵攻击,而李密一定也会在仓城上作文章,故意设下埋伏,引我上勾,同时也是测试雄信是不是我的人,如果我往这埋伏里跳,那就会损失惨重,如果我不跳,或者说只是派偏师意思一下,那就说明雄信有问题,玄成啊,你说该怎么办?”
魏征咬了咬牙,目光炯炯有神:“不管怎么说,雄信是必须要保住的,一来他是我们在李密营中的耳目,有他在,李密的动向才会被我们所掌握,二来,在战场上,他能帮我们大忙,甚至起到扭转胜负的作用,上次我们强渡洛水,雄信的右翼就帮了大忙,以后跟李密决战的时候,如果他能再次这样放水,那我们就能胜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如果要保住雄信,我这里就得放大血了,玄成,这回我不可能再让各路援军过去送死,那样李密一眼就会看出事情不对,只有让我们自己的本部精锐出点血了。”
魏征的眉头一皱:“非如此不可吗?淮南兵和费青奴的铁甲骑兵,是我们现在真正自己的部队,可是这些部队损失了很难补充啊。”
王世充幽幽地叹了口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与雄信的存在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传令,最近断绝和雄信一切的联系,保持绝对的沉默,我知道李密会在哪里挖陷阱,这回准备送他一块肉吧,让青奴和六郎作好准备,全军范围内募集勇士,杀牛宰羊,把这些消息传播出去,让李密知道!”
瓦岗军营帐,李密与裴仁基相对而坐,举杯对饮,裴仁基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满面红光,兴奋地抹着嘴唇,说道:“痛快,太痛快了,魏公,这回你终于干掉了翟让,瓦岗也终于成了你的军队了,这几天来,连投奔我们的官军士兵也增加了不少,看来,就连那边都知道,我们的实力在暴涨啊。”
李密的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裴柱国,越是得意的时候,越是要保持清醒,因为危险往往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到来,你真的觉得,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吗?”
裴仁基微微一愣,转而笑道:“除了王德仁回了林虑山外,其他各寨的首领多半留了下来,而且交出了军队,让我们整编,这总不是虚的吧,当然,为了不至于抵挡不住王老邪的突袭,我们的内马军和铁甲骑兵没有动,不过王老邪看起来也知道我们的布置,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我最担心他趁翟让死的那几天突袭,现在看来,他已经错过机会了,不足为虑。”
李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要真的那时候来,我倒反而高兴,那时候我们作了布置,有埋伏,看似前营散乱,但暗中都有机关暗道,他若真的攻寨,只会损失惨重,可他那时候忍住了没有出手,就说明他对我们这里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这些天突然多来了这么多官军士兵,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裴仁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不是好事呢?难道官军来投奔我们,不好吗?这些人我们都审查过,没什么问题的,也都是因为在那边吃不饱,才跑来投奔我们的。”
李密勾了勾嘴角,说道:“两个月前的王老邪,没有粮草,确实是吃不饱肚子,那时候来的人,我相信是因为要吃口饱饭才过来的,可是现在,他有了十万石军粮,足以支持两个多月了,加上东都也有粮草,按说不至于缺粮,怎么会跑来投降的人,比以前还多呢?再说了,我们火并翟让时布置了埋伏,这件事王老邪又怎么会知道?显然是我们这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啊!”
裴仁基的神色一凛:“魏公的意思,我们这里的高层有内贼?”
李密冷笑道:“我一直以来都相信王老邪在我们这里有眼线,观察了这么久,我觉得单雄信的嫌疑最大!”(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八章 内鬼测试
裴仁基吃惊地张大了嘴,喃喃地说道:“单雄信?不至于吧,他一直是翟让的人,接触不到我们这里的核心机密的,而且,翟让死后,他对您可是很恭顺啊,徐盖父子还有些抵触情绪,不怎么想合作,可是这单雄信可是鞍前马后的,亲自负责新军的训练呢。”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这才是问题的所在,徐盖父子和单雄信几乎是同时上的瓦岗,也都给翟让大力照顾过,翟让被杀,徐盖父子那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而单雄信,几乎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是跟翟让一直提醒,要提防着我,之后却是对我处处逢迎,裴柱国啊,你不觉得这个转变,有点太突然了吗?”
裴仁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其实之前我也觉得有点奇怪,这单雄信一个武夫,怎么就会看出来你要对翟让下手呢?连徐盖这样的智者都不觉得你会下手,可他却认定了这点,再联想之前洛水之战时,他在右翼那莫名其妙的崩溃,你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此人有点问题了。”
李密冷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留意此人,毕竟是从王老邪那里过来的,王老邪以前很信任此人,在氓山和我密会的时候都会带上他,可见其是王老邪的亲信,只因为王老邪屠杀战俘,他就要离开王老邪,我觉得这个理由本身就牵强得很,但不管怎么说,他和徐世绩是兄弟,以前又是在翟让的手下,我也不好过分地调查他,可是现在,我就不能不对此人加以怀疑了。”
裴仁基笑道:“如果魏公觉得单雄信有问题,那我带人把他拿下就是,反正他是翟让的死党,在宴会厅上却当众下跪,现在又是对您这样处处迎合,寨中的兄弟早就看不起他了,你就是现在杀了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密摇了摇头:“不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刚刚下过令,只诛翟氏一党,余者不问,现在我要是没有明确的证据就杀单雄信,只会让人人自危,到时候连孟让,李公逸这些山寨头领们,也会心生去意了,这就是所谓的杀一人而失众人心,不上算啊。”
裴仁基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办?一定要拿到证据是吗,那我派人暗中监视单雄信,我就不相信,他不会漏出半点蛛丝马迹!”
李密笑道:“要是单雄信真的是王老邪的人,他们一定会有非常隐秘的通信方式,不是你我可以查到的,所以不用费这力气了,反而会打草惊蛇,我只需要用计来试探一下,就知道单雄信是不是可靠了。”
裴仁基奇道:“用计?用什么计呢?”
李密沉吟了一下,说道:“最近是不是王老邪闭营不出,可是在用高过普通军饷五倍的价格,在各军征集壮勇,还有,他最近是不是也在杀牛宰羊,大宴三军呢?”
裴仁基点了点头:“是的,逃亡过来的军士都这样说的,王世充大概是看我们这里粮草充足,怕太多的人逃亡到我们这里,所以咬咬牙拿出粮草来大吃一顿,以安人心,这几天他这样做了,逃过来的人确实是少了不少。”
李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裴柱国,你还是没理解王老邪的用意啊,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因为缺粮而搞这种名堂,全军上下都知道,他们的粮草没有我们多,毕竟我们占着洛口仓,他就是一天杀一万头牛,也打消不了士兵们的疑心的。”
裴仁基点了点头:“那王老邪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要用好吃的来精选壮士,重新编练部队吗?是不是他看我们现在已经消灭了翟让,让各寨臣服,所以他也得用这种办法,来加紧收编各路援军呢?”
李密冷笑道:“要是王老邪真的能控制各路援军,也不会之前对我几次手下留情,养寇自重了,他以前打胜仗的时候都控制不了,现在一败再败,又怎么可能控制呢,真要精选壮士,一纸调令即可,何必又是要用酒肉牛羊,又是要提高五倍的军饷来吸引壮士过来呢。”
“王老邪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准备要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偷袭回洛仓城了,之前我们刚刚火并翟让的时候,看似那时候人心不稳,是最好时机,但王老邪若是知道我早有布置,不管是出于对我的了解还是出于内奸给的情报,他都按兵不动,现在我们已经渡过了火并后的困难时期,这时候人也是最容易松懈的,各寨上交的军粮,这时候也都屯在回洛仓城,所以王老邪想要出奇不意,奇袭回洛仓城,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裴仁基信服地点了点头:“魏公真乃神人也,王老邪这一手已经可以说是兵法大师了,可仍然逃不脱你的火眼金睛啊,那我这就去准备,布下埋伏,王老邪的精兵若是偷袭,管教他有来无回!”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记住,布置三道埋伏,王伯当第一道,罗士信第二道,第三道嘛,交给单雄信。”
裴仁基本能地点着头,正要应诺,突然脸色一变,奇道:“什么?单雄信第三道?魏公,我没听错吧,你不是怀疑他有问题吗?”
李密笑道:“这不就是最好的测试吗,让单雄信知道我们的计划和布置,如果他是王老邪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通知王老邪的,到时候王老邪无论是不来,还是虚张声势,都说明他知道了仓城有埋伏,那一定就是单雄信的问题,到时候我们可以明正典刑,全军上下都不会有话说。”
裴仁基笑道:“魏公高明啊,实在是高明啊。只是万一单雄信有问题,那我们仓城中的上百万石存粮,不就是危险了吗?”
李密摇了摇头:“所以只让单雄信知道外面有三道埋伏,仓城内部,让孟让率领他的手下,秘密把守。”(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九章 双雄出阵
裴仁基的眉头一皱:“孟让?他能守得住仓城?”
李密笑道:“孟让毕竟也是长白山的老贼了,正面打不过王老邪,但是让他守卫仓城,撑个半天一夜的,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火并翟让之后,各寨头领人心惶惶,他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王老邪也不会料到,我居然不用本部精锐,而是用孟让这个杂牌来承担守仓城的重任,所以他即使攻到了仓城,也不可能得手的。”
裴仁基放心地松了口气:“那么我们的主力怎么办?要不要抄这些偷袭仓城的官军精锐的后路?”
李密想了想,说道:“暂时不用,内马军和铁骑军按兵不动,作出严防正面的样子,王老邪如果知道我们的主力骑兵去向不明,多半也不会偷袭,有三道埋伏,加上仓城内的埋伏,就算有内鬼指引,他们也不可能得手,如果单雄信可靠的话,光是这三道埋伏,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毕竟偷袭部队不可能人太多,最多数千人而已,但这些人都会是精兵强将,痛击他们,就如同断王老邪一臂。”
裴仁基哈哈一笑:“好的,魏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就去布置。”
隋军大营,中军帅帐之中,只剩下了三个人,就连沈光,也站到了门口,远远地护卫着,王世充的神色严肃,将袍大铠,一双眼睛里绿芒闪闪,看着面前的费青奴和来整,沉声道:“这回的偷袭回洛仓城之战,事关我全军的存亡,如果能烧掉瓦岗军的百万存粮,那他们的军队必然不战而溃,反之,若是不能得手,那翟让被火并的负面影响就彻底地消除了,李密一统瓦岗,兵多粮足,我们只会越来越不利。”
费青奴哈哈一笑:“主公,你这回是找对人了,我费青奴这回绝不会再让你失望啦。这回我一定让他这百万石存粮,灰飞烟灭,让狗娘养的****去!”
来整却是面色凝重,说道:“主公,回洛仓城中真的有这么多粮食吗?这个情报,是否可靠?”
王世充淡然道:“情报是没有问题的,我多方查探过,甚至最近混了不少探子在投奔瓦岗军的那些叛逃军士中,混进了瓦岗,其中就有人在仓城值守,李密这回火并了翟让,也不让其他各寨继续保持独立性了,以前分给他们这些寨主的军粮,都要求上交,由李密来统一管理,这些军粮,现在就存在回洛仓城之中,那可是一百四十多万石军粮啊。”
来整叹了口气:“李密用兵谨慎,如此多的军粮,不可能不安排重兵看管,这回我军只派三千骑兵突袭仓城,只怕难以得手啊。”
王世充笑道:“如果我派三万,那确实难以得手,目标太大,一集结就会给发现,李密一定会以铁骑驰援,可是这回我只派三千人,这三千人是各军的精锐,都是身经百战的铁骑锐士,你们不用攻城,直接以火箭攻击回洛仓城,我的人在里面会作好接应,在粮仓中多布引火之物,到时候只要仓城火起,你们就可以撤离了,不要跟敌军来援的大队人马,过多纠缠。”
来整奇道:“这,这内应还能在仓城里布下引火之物?难道是。。。。”
王世充的眼中绿芒一闪,连忙打断了来整的疑虑:“好了,有什么问题都放肚子里吧,为了掩护你们的偷渡,这回我会大张旗鼓地进攻敌军正面,吸引李密的注意力,然后你们的小部队再趁乱,打着瓦岗军的旗号,穿着瓦岗的衣甲,从七里滩那里泅渡过去。”
来整的脸色一变:“七里渡的水流太急,中段都要到胸口了,要是泅渡,会很危险啊。”
王世充笑道:“就是因为那里水流又急又深,所以李密在那里才会疏于防范,甚至没有布下警戒营地,我已经观察很久了,这里是我们偷渡的唯一机会,也许平时李密还会放下暗哨监视,但是我军若是全面强攻瓦岗军正面的话,你们小部队偷渡,是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上岸之后,二话不说,直奔仓城而去,引燃城中大火后,就迅速地向东走,从黑石月城那边的浅滩绕回。”
来整咬了咬牙,说道:“万一碰到埋伏怎么办?”
王世充的脸色一变,说道:“如果碰到仓城附近的埋伏,也不要担心,李密可能是会布置一两处疑兵的,但绝不会是重兵防守,我的情报很准确,仓城内都没有放大量的人马,更别说外面了,若是有伏兵出现,你们三千铁甲骑兵,就用最快的速度将之击垮,然后继续在仓城放火,他们的埋伏,最多是为了主力骑兵回援拖延时间的,不要给吓住了。”
费青奴哈哈一笑:“六郎,你就是太小心了,过河的卒子不后退,渡过洛水后,这条命就算是交给老天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你我兄弟联手,天底下还有能挡得住的吗?”
来整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笑道:“费兄说得好,我是太小心了,反而落了俗套,过河之后,有进无退,有死无生,大帅,那我们这就出动了。”
王世充的眼中闪过一道绿芒:“记住,绝对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行动的时间,就在今晚三更。”
来整的脸色一变:“三更?也就是说五个时辰后就要出发?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呢。”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兵贵神速,这些天我募集了各军的精兵强将,就是作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这回就由你们二人来统领这些铁骑,执行此次任务,记住,这回只有单马,没有从骑,如果有人落马掉队,千万不要浪费时间,明白吗?”
费青奴与来整对视一眼,齐手拱手应诺,走出了军帐,王世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面色阴沉,魏征从帐后钻了进来,叹道:“主公,真的要拿他们两个去送吗?这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王世充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不用最好的心腹悍将,怎么能让李密打消对雄信的怀疑?那三千人我不可惜,只是青奴和来整。。。。唉,但愿他们吉人天相,能逃过这回。”(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五十章 夜战洛水
单雄信不停地在军帐中来回踱着步,额上满是大汗,在他的身边,化装成小兵的刘黑闼同样眉头深锁,一言不发,看着他在这里象个野兽一样地走来走去,终于,单雄信停下了脚步,看着刘黑闼,急道:“黑子,到底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傻等吗?主公还等着我们的报信呢!”
刘黑闼平静地摇了摇头:“雄信,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这是李密在试探你呢,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暴露。”
单雄信咬了咬牙:“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你凭什么说李密是在试探我,这可是军机大事,若是我不告诉主公,那可能会误了大事的!”
刘黑闼叹了口气:“李密刚刚火并了翟让,而你是翟让的头号大将,你觉得他会这么信任你,把这伏击主公的重任交给你吗?这不是华容道,你也不是关二爷,李密可不想卖你这个人情。”
单雄信摇了摇头:“也许李密只是看我骁勇,要给我这个任务呢。”
刘黑闼冷笑道:“你是从主公那里投奔过来的,让谁来伏击也不会让你来,可这回偏偏就安排了你,其中必然有诈,依我看,李密肯定是另有布置,派别的人马监视你,一旦你有不轨之举,马上就会将你攻杀。雄信,这回你非但不能向主公报信,而且要真打,狠狠地打,哪怕伤了主公派来的大将,也绝不可以手软。”
单雄信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要我对主公的将士们下手,我,我做不到啊。就算是回归主公那里,我也不能伤了自家兄弟。”
刘黑闼的眼中精光一闪:“雄信,你现在在李密这里的存在,就是对主公最大的帮助,说什么也要坚持下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守住,主公前一阵派我来这里,就是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在我来时交代过,除非是他新派人过来接头,不然你必须保持绝对的沉默,就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瓦岗贼寇,如果是翟让灭了李密,那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主公也能灭了翟让,但现在李密几乎是兵不血刃地灭了翟让,麻烦可就大了,你必须忍耐,忍到主公跟李密决战的那个时候,明白吗?”
单雄信半晌无语,久久,才长出了一口气:“那这回我应该怎么做,就真的帮李密来痛击主公吗?”
刘黑闼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主公何等精明的人,在这个时候来偷袭回洛仓城,我看十有**会是配合你的,打消李密对你的怀疑,你更是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行,不管来的是谁,你都要迎头痛击,能打痛了他们,让他们回去,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不然的话,只怕落到后面的埋伏,损失会更惨。”
单雄信愣在了当场,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入夜,三更,洛水在平静地流淌着,两边的营寨,今天是出奇地安静,往日里夜间的喧嚣声与叫骂声,今天都听不到了,往日里灯火通明的两边大营,今天也是一片漆黑,双方都心照不宣,今夜,会有暴风雨!
随着三堆巨大的火堆,从王世充的大营之中腾空而起,长达二十多里的河岸上,突然鼓声大作,无数的火焰流星,划过了天空,燃烧着的巨大投石,飞过了洛水,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瓦岗军连营之中,几乎每发裹着火油与硫黄,牛粪的燃烧巨石一落地,都会引发对面的一片火焰,二十多里的瓦岗连营之中,瞬间就腾起了几百处火苗,转而变成一堆堆的大火,火光的照耀之下,数不清的瓦岗军士在火场中来回奔波着,提着一桶桶,一车车早已经准备好的水,砂土,把这些刚刚燃烧起来的火苗给扑灭。
李密坐在大营后方一处安全高地上,看着眼前的灿烂火景,如同是大年三十的********,一边的几十名将校与山寨头目们都咋舌不已,雍丘贼帅李公逸吐了吐舌头:“魏公,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哪,提前让我们撤出前营,作好了防火攻的准备,要不然,我们今天的损失可就大了啊。”
李密笑着摆了摆手:“王老邪一定不会放过我火并翟让的机会的,只不过我前一阵防备严密,他没有机会下手罢了,现在事情过去了十几天,他觉得我军有所松懈,这才在各营之中征召壮士,就是想要趁今天突袭,我早就准备好了,各位,你们马上回去准备迎战吧,王老邪只怕很快就要渡河攻击了。”
众头领们脸色一变,李公逸讶道:“他真的敢直接渡河攻击吗?他有这个实力吗?”
李密微微一笑:“如果他不攻击的话,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火焰流星了,各位,去吧,半个时辰内,王老邪一定会全线冲击的。”
众多头领们齐声拱手应诺,然后纷纷退下,站在李密身边的,只剩下裴仁基,罗士信等官军大将,裴仁基勾了勾嘴角,说道:“魏公,要是王老邪真的全线冲击了,靠这些山寨贼军,能顶得住吗?”
李密摆了摆手:“王老邪既然从各军中抽调壮士组织精锐部队,就绝对不会用在这正面战场之上,他肯定是冲着回洛仓城去的,这正面的攻击,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所以这些山贼们的二十多万部队,足够防守了,我们还是要防着王老邪突击仓城的这一下,记住,单雄信可能并不可靠,一旦发现他有任何反水的企图,我们就马上出动,将之消灭,绝不能让他指引王老邪攻击仓城。”
裴仁基笑道:“那魏公既然算准了这一点,为何不现在就出击呢?”
李密微微一笑:“因为,我要用今天晚上的战事,来对单雄信作最后的考察,如果王老邪果然中计,而单雄信又奋力杀敌的话,这样的虎将,我可不想冤杀了啊。”
一阵马蹄声响过,秦琼拍马而至,对着岗上的李密大声道:“魏公,七里滩那里有两三千隋军,已经偷渡过河,打着我军的旗号,奔着仓城去了,为首的好像是费青奴和来整!”
李密笑道:“大鱼上钩了,各位,咱们静观好戏吧。”(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五十一章 王伯当的伏击
王世充一脸阴沉,坐在高高的帅台之中,右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指挥棒,在他的面前,二十多里宽的正面上,近十万隋军齐声呐喊着,如同潮水般地涌向河边,赤着身子的水鬼们,抬着一段段的浮桥冲下了洛水,把二十多段浮桥就这么架了起来,有些进度快的,都已经快要到河的中段了。
对面的瓦岗军大营里,投石车也开始轰鸣,乌云般的箭雨,一阵阵地从空中坠下,河中的隋军水鬼们纷纷中箭中石,往往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了洛水之中,已是深秋,洛水变得湍急起来,大片的尸体就浮在河上,被流水冲向了下游,十余里的河面上,一片腥红,到处漂着死状极惨的浮尸,甚至把一些刚刚搭接好的浮桥,都这样生生冲断。
一队又一队的水鬼们轮番下水,把这些给冲散的浮桥重新接起来,他们喊着号子,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扶着这些浮桥,等着力士们扛起大锤,把两边的桥柱和浮桥间的铆钉给钉上,雨点般的石块和箭枝在他们的头上飞过,不时有人中箭中石,落到水中,只浮起一些带血的气泡,就再也不见人影,可是身边的同伴们却是置若罔闻,仍然在水里坚持着。
魏征的眉头紧锁,轻声道:“主公,真的要这样强渡吗?夜里这样渡河强攻,损失太大了呀,只怕会伤了我军的元气的。”
王世充摇了摇头:“损失大点也得攻,这里打得越热闹,来整和青奴那里的机会才越大,也许,能让李密调回在仓城的伏兵呢。”
魏征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只为了一个人的潜伏,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这个人能扭转胜负,改变决战的结果,这些代价,是值得的,我不担心正面会损失多少,只要来整和青奴能活着回来,就是胜利!”
七里滩,河西,两千多名精悍的骑士,穿着瓦岗的黑色衣甲,青巾包头,人衔枚,马裹蹄,身上**的,铁甲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耀眼的莹光,如同一列发亮的铁车,在这夜色下的洛水平原上奔驰着,直向二十多里外的回洛仓城驰去,在北边一大片冲天的火光照耀下,这里却是显得如此地平静,就连两千多匹战马的奔跑,也被流水声和北边冲天的喊杀声与火声所掩盖,没有多少动静。
来整骑着照夜狮子马,与骑着火龙骝的费青奴并驾齐驱,他的眉头紧皱,叹道:“早知道应该带些伪装物过来,把衣甲遮住的,这甲片的反光还是太亮了,三里外都能看得清楚。”
费青奴哈哈一笑:“六郎,你做事就是这样太求细节了,不利索,其实这回我最担心的就是敌军在河边有埋伏,我军渡河的时候,那可是最危险的,但现在我们已经过了河,那就是一马平川了,就是两个一两万巡河的贼人,也不是我们这两千多铁骑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回头看向了北边的战场,恨恨地骂道:“直娘贼,看起来贼人们把大部队放在了洛水那里,大帅为了掩护咱们的偷袭,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刚才我们渡河的时候看到河里漂下来的就有千把余兄弟们的尸体了,这回要是不能一把火烧掉这该死的回洛仓城,实在是对不起他们啊。”
来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十里之外的回洛仓城,正色道:“还是不能太急了,前面有一处密林,可以伏兵,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空中响过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来整和费青奴同时色变,连忙挥舞起手中的兵器,舞得跟风车一般,而身边的几名贴身亲卫也都冲上前来,举起大木骑盾,挡在了他们的身前,只听到箭矢入盾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这些大木盾上就插了十余枝弓箭,而被来整和费青奴打落的弓箭,也有二十多枝。
可是前面冲的太快的军士们就没二人这么好的运气了,给这一阵弓箭突袭,起码倒下了百余骑,嘴里还咬着木枚,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相信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密林之中突然腾起了无数枝的火把,狂野的吼叫声响彻了大地与平原,一员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将穿林而出,双肩宽阔,手持一把铁胎大弓,双目如电,两鬓之上虬髯林立,可不正是神箭手,有勇三郎之称的王伯当?!
王伯当看着来整和费青奴,哈哈一笑:“来六,绿脸,我家主公早就料到你们会来偷袭仓城,某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他说着,抄起大弓,对着来整就是一箭射去,来整双眼圆睁,舞枪一挑,只听“啪”地一声,这一箭给他生生地挑飞,直击中身边的一个亲卫,贯胸而过,那亲卫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箭,落马而亡。
费青奴怒吼一声,骂道:“兀你这厮,上次放你一条狗命,今天竟然敢嚣张,哇呀呀呀呀呀,吃你费爷一斧!”
费青奴气极而出,挥舞着大斧,拍马直取王伯当。王伯当哈哈一笑,搭箭上弓,对着费青奴就是一箭射出,费青奴识得厉害,连忙往鞍上一伏,只听“嗖”地一声,头上一凉,再一摸,头盔已经无影无踪,若不是他趴的快,这会儿只怕已经脑袋给射穿了。
费青奴是典型的狂热蛮汉,换了一般人,只怕早就害怕而退了,可是他却是杀心四起,吼叫着对着王伯当真冲了过去,王伯当上次差点给费青奴斩于马下,今天特地保持了弓箭距离,在最大射程上放箭,就是不想给这蛮子近身攻击,可是一箭不中,再要搭箭上弓时,费青奴已经冲到只有三十步了,他的心中一动,暗想,若是这一箭再不能射中,那真要给此人近身了,必无生理。
在这一瞬间,王伯当作出了选择,他拨马转身就走,而身后的十余名护卫,却是一涌而上,冲着费青奴,直扑了过去,密林之中,潮水般的人马纷纷涌出,与跟在费青奴和来整身后的大队隋军精骑,战成了一团,月光洒在这片战场之上,惨叫声与金铁相交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大地,渐渐地陷入了一片血色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五十二章 神箭对决
费青奴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一柄开山长柄巨斧,在不停地挥舞着,所过之处,瓦岗军骑兵沾着即死,碰着即亡,没有一个能挡他的一招半式,甚至有三个不信邪的家伙,生生给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吓得周围的几十名从骑直接没了战斗的欲--望,一哄而散。
在这混战,厮杀的战场中,费青奴和他身边的几十名护卫所组成的小队,就象一把锋利的刀刃,劈阵而入,把这大阵搅得天翻地覆,一片狼籍,而王伯当那倒提着骑槊,左手紧握铁胎大弓的身影,则是越来越近了。
费青奴的虎吼声连连:“王伯当,哪里走!拿命来!”他一夹火龙骝的肚子,靴底的马刺深深地扎进了战马的侧腹,火龙骝负痛长嘶,直奔出去,紧跟着王伯当的旋风乌龙骑就冲了过去,这一下加速,把二人之间原来七十余步的距离,瞬间就缩到了三四十步,还在不停地减小着。
王伯当也听到脑后的风声,他心中也是一股无名火起,一开始面对费青奴时的畏惧,转为了极度的愤怒,不管怎么说,身为一军主将,给对方的几十骑这样地在本方阵中追杀,实在是太没面子的事,而他身边的亲卫,也多半是给自己做了垫背的替死鬼,他一咬牙,把骑槊把地上一插,拨转马头,直面费青奴,这个青面死神,连面具都已经扔掉了,脸上的青色胎记就在剧烈地跳动着,咬牙切齿,眼如铜铃,那样子,几乎要把王伯当生吞活剥。
王伯当厉声吼道:“绿面鬼,看箭!”他抄起大弓,对着四十多步外的费青奴,就是一箭射出。
费青奴连忙伏了下来,而意料之中的那凄厉的长箭破空之声,却是没有响起,也没有头上一凉的感觉,他的心中一动,微微抬起了头,却只见到王伯当那带着杀气的眼神,原来,刚才他的这一下,乃是虚发,并没有放箭,空振弓弦而已,就是要逼得费青奴先躲起来,而就在这时,他却是悄悄地搭箭上弦,瞄准了正藏在马鞍上的费青奴,只见他一露头,王伯当的嘴角边就勾起了一丝邪邪的笑意,手指一松,一枝夺命的六羽长箭,即将脱弦而出。
可就在这时,空中一道强劲的气流从侧面扑来,显然是极强极快的箭矢,王伯当的脸色一变,连忙一低头,只觉得头上一热,又猛地一凉,一热是因为头盔被极快的箭枝穿过,生生地从自己的头上飞出,就象给人硬生生扯下时那种剧痛,而这一凉,则是一头的乱发,混合着头皮给扯破时流下的鲜血,被这根羽箭带来的劲风所吹拂,那种接连而来的死亡感觉。
王伯当这一低头,手上的大弓也是不自觉地稍稍一偏,只听“呜”地一声,本来照准了费青奴面门射出的羽箭,向右边偏出了三寸左右,四十步的距离,几乎是眨眼而到,费青奴大吼一声,脸稍稍地向边上移开了两寸,就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流星一样的劲风拂过了自己的右脸,转瞬就变得冷溲溲的,与死亡的距离,只差这三寸,若不是王伯当给干扰了一下,偏了一点,这一箭直接就会穿脑而入,任你青面死神再武功盖世,也成青面死鬼了。
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王伯当这一低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扫,只见就在自己左侧百步左右的距离,一身白袍银甲的来整,正在飞速奔驰着,他的手里擎着一张五石多的檀木反曲弓,弓臂上绑着厚厚的兽皮,而他的右手则扣着起码三根长杆狼牙箭,大弓的弓弦还在微微地晃动着,显然,这一箭是他所发。
王伯当一咬牙,瞬间抽出了另一枝六羽箭,同时双腿一夹马腹,座下的旋风乌龙骑猛地转身一跳,刚才还面向费青奴的王伯当,瞬间就变得背对费青奴,面对来整了,而他的出手如风如电,搭箭,上弦,拉弓,击发,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带瞄准的,暗夜之中,一杆六羽闪电箭,冲着来整的心口,就是如电而去。
来整认得王伯当的厉害,不敢大意,连忙虎腰一扭,往一边的地上一跳,身子刚刚扭开,就觉得一股劲风从身前划过,甚至在自己扭过来的护心镜上,擦出一阵火花来,后面传来一声惨嘶声,却是身后跟着的一个骑卫,给这一箭生生钉到了座骑的脖子上,顿时就给射穿了马甲,那马儿负痛长嘶,声音如雷鸣一样响亮,惊得周围的从骑,都是一阵乱蹦乱跳。
来整的脚刚刚一沾地,马上就又一点地面,手掌就在马鞍上一托,喝声:“起!”他的身形如燕,飞过半空,稳稳地落回到了奔驰的照夜狮子马之上,顺手抄起大弓,也搭箭上弦,可是视线之内,哪还有王伯当的身影,刚才他站立的地方,已经是空空如也,原来是这一箭之后,王伯当就趁机逃逸,这会儿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来整也是惊魂未定,若不是刚才这一箭是隔在**十步的距离上发射,多少还能让他看清来箭的轨迹,只怕如果是象费青奴这样在四十步的距离被射这一箭,他是没办法躲开的,可能身子扭到一半,肩胁部就会中箭了,而以王伯当的力量,这一箭只要上了身,非死即重伤,是不可能再战斗了。
费青奴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这小子就知道逃,娘的,射了就走,不敢面对面地厮杀,算什么英雄好汉!”
来整勾了勾嘴角,骑到了费青奴的身边,他环视四周,由于王伯当从一开始就给费青奴追着打,无法指挥部队行动,所以这林中的三千多伏兵,给隋军的骑兵一冲就散。
瓦岗军的骑兵虽然也是精锐,但跟隋军这些千挑万选的军中兵王们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一通混战之下,折损了七八百骑,剩下的看到王伯当带着几十名护卫没命地逃出了战阵,也是心无战意,一个领头的副将吼了一声:“风紧,扯呼!”其他的两千余骑就一哄而散,只余下千余具尸体和孤零零的战马,还留在这小树林的外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