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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1     隋末阴雄txt下载     隋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李密溃逃

    长槊步兵们听到了后方的号角声,自觉地向中间集中,把士兵之间的距离最大程度地压缩,队与队之间留出了足有两丈宽的距离,顺便倒退着向后行军,在阵线和大车之间留下了足有百余步的空间。

    刚才退向后方重新装备好三连发步兵弩的一千五百弩手们,还有两千名弓箭手,这会儿全部从这间隙里冲到了前方,一下子占满了这百余步的空间。

    这些训练有素的隋军精锐,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迅速地列好了阵型,弩手在前,依托大车的挡板掩护,向着对面密集的骑阵发出阵阵矢雨,而弓箭手则在后方分成了三列,轮番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把一**的箭雨朝天倾泻,化为一片片遮天蔽日的乌云,覆盖着,清洗着前方不停击发着的瓦岗骑士们。

    完全没有任何依托和掩护,也无法通过向前冲击来获得足够的加速度,以增加弓箭威力的瓦岗骑兵们,在和隋军的步行弓弩手的对射中,劣势尽显,来整精心选择了这个战场,氓山和洛水之间的河滩宽度不过三四百步,完全无法让瓦岗骑兵进行迂回包抄,甚至不可能让他们组成拿手的骑射圆环,可以轮番突前射箭,能够和隋军对射的,也只有第二波顶在前面的一千五百多骑兵。

    而且骑兵的两石反曲弓,威力和步兵的四石弩箭,二石三斗的步兵复合弓也无法相比,身上厚厚的铁甲在冲阵肉搏时固然是极好的防护工具,可是在这样的拉弓放箭时,臂上的甲片却让人拉了十次八次弓之后就觉得两臂沉重,再也提不起来,更是发不了力。

    只片刻的功夫,第二波的一千五百多名瓦岗骑兵,就给射倒了近一半,剩下的人也全都是身上插满了箭枝,浑身是血,咬牙苦撑着,但没有接到进一步的命令,谁也不敢后退一步。

    李密咬了咬牙,作为一个纵横中原,未逢一败的优秀统帅,他比别人更高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何时退让,目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所有变招都被对方料到,在这个地域作战更是极为不利,再打下去只会把所有的本钱全给葬送在这里,别说守住月城,就是回到瓦岗当个山寨首领,也不可能了,他果断地一挥手:“传令,全军撤退,向南突围,快!”

    一边程咬金闻言大惊,滚鞍下马,跪倒在李密的马前,拉着李密的战马缰绳,声嘶力竭地哭道:“魏公,不能撤啊,这么多兄弟战死了,这么撤了,大家不甘心啊,求你再让我带队冲一次,只一次就好!不攻破隋军的这些破车,我就战死在这月城下!”

    李密心烦意乱,挥起一鞭,重重地抽在程咬金的脸上,顿时起了一道一尺多长的鞭痕,他厉声吼道:“再让你冲一次,我的老本都要光了!你要死自己一个人去死,别拉着我的人去送死!”

    程咬金颓然地松开了手,跟随李密多年的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下了决心之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咬了咬牙,骑回了马背,李密拨转马头,厉声喝道:“还犹豫什么!快点吹号传令,隋军显然是设了埋伏专门对付咱们的,要再迟的话,可能走不成啦!”

    两里之外,隋军右翼氓山一侧的罗士信,也是一头的焦头烂额,他的身上已经插了四五支隋军的羽箭,而坐骑身上更是插了十余枝,若不是这匹战马披了马甲,又是异常神骏的汗血宝马,只怕他早就落马而亡了,而簇拥在他身边的卫队,也早已经伤亡过半,半个时辰前那马踏隋军,斩将夺旗的豪气早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隋军阵后不断地涌出援兵,他的前锋就再也拱不动了,反而是得到了加强的隋军步槊手,稳住了阵脚之后开始轮番反击,失去了冲击力,与步兵进入了近身混战的瓦岗骑士,手中的弯刀和重剑长度远不及对方的长槊,被一个个刺下马来。

    更要命的是,这些隋军的淮南步兵,手中的长槊都是特制的,除了超长的长度外,更是在侧面有一个内勾的小枝,不仅可以攒刺,更是可以放下却勾挠战马的马腿,瓦岗军铁骑部队有一半以上,都是给这些挠钩勾倒的。

    现在罗士信已经把所有的预备队全给押上去了,仍然挡不住敌军的推进,阵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比隋军的步槊手更可怕的是,那些弓箭手发出的死亡之雨,本来瓦岗的后排骑兵无法参与肉搏,所以就地取出弓箭,不停地向着隋军的步兵阵线里倾泻着箭雨,靠着这种前突后射的打法,罗士信所部一开始占尽优势,斩杀对方在一千五百人以上,自身损失不过五百左右。

    可是随着隋军的弓箭手投入战斗,渐渐地在双方的对射中,罗士信所部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开始还能旗鼓相当,可是射了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完全被对方至少有四千人以上的弓箭手给完全压制了火力,就是自己身边的近卫部队,也已经伤亡过半,不堪再战了!

    罗士信的心里渐渐地明白,这场战斗是没有取胜希望的,一开始占优势时他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隋军的布阵,前轻后重,前方的兵力似乎不足,可越往后面,阵容的密度越大,弹性越强。

    而这块地形并非平地,根本无法全力奔驰,这也是隋军的长槊手们以血肉之躯就能硬顶本方战马冲击的原因所在,一旦第一波冲不垮对手,那后面就会越来越占下风。尤其是对方隐藏的弓箭手不断地加入战局,让本方每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这个狭窄的通道,更是限制住了自己部队的机动性,让自己的骑兵既不能包抄迂回,也无法全速突击。

    正在此时,罗士信的身后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鼓角之声,那是李密的中军方向传来的退兵的号角,他咬了咬牙,厉声道:“别打了,弓箭掩护,撤,给我撤!”(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青面兽的追杀

    李密在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正在向后方机动,黑夜之中,四周都是狂野的号角之声,一片兵慌马乱,一边的柴孝和,默然无语地跟着李密,李密一边后退,一边长叹道:“想不到,想不到啊,这回又上了王老邪的当!”

    柴孝和的神色严肃,摇了摇头,说道:“魏公,胜败乃兵家常事,王老邪看起来是作了精心的准备,特意设在这个地方和我军决战,我军的铁骑冲击根本无法发挥,他的刀车和钩槊却是占尽上风,这次围城打援,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们不要跟他计较一时之短长,先退到南岸,跟单将军会合,然后再图良策!”

    李密咬了咬牙:“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孝和,随我先收拾败军,渡过河再说!”

    柴孝和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突然一声尖利的啸声响过,一杆长杆狼牙箭直接从他的右侧太阳穴贯入,就象射穿一个鸡蛋一样,他那大大的脑壳,顿时碎裂,白花花的脑浆溅得李密满脸都是,而一个粗吼的声音从一边响起:“李密,你他娘的这回死定啦!”

    李密的心猛地一沉,循声看去,只见一员全身重甲,手持巨斧的大将,拿着一柄开山巨斧,跨下赤膘宝马,带着三百余名重装骑兵,就向着自己这里冲来,而这名大将的脸上没有戴面具,一道青色的胎记,在不停地跳动着,他的左手拿着一张大弓,弓弦正在微微地震动着,显然,刚才那夺命一箭,就是此人所射,而这人不是旁人,乃是那赫赫有名的隋军大将,青面死神费青奴!

    李密厉声道:“来人,来人,给我挡住此獠!”而他自己,却是猛地用脚底的马刺,一刺雪龙天马的腹部,宝马长嘶一声,倒传四蹄,向着南边的荒滩之上,就是一阵狂奔!

    王伯当紧紧地护在李密的身边,他二话不说,提弓上箭,对着费青奴就是一箭射出,费青奴早有准备,巨斧一挡,“叮”地一声,火花四溅,王伯当的这一箭,正中他的巨斧斧面,向着边上一滑,正好射中费青奴身边的一个从骑骑兵,这人连喊都喊不出一声,虚空抓了抓自己脖子方向,一股血泉从他的脖颈处喷出,双眼一黑,就是落马而亡。

    费青奴厉声道:“给我射,给我射!”

    他身后的一众骑士,纷纷搭箭上弦,对着王伯当等人就是一阵乱箭射出,王伯当左闪右臂,一连躲过四五枝箭,再想要伸手从鞍边取箭之时,只听“叭”地一声,一箭飞来,不偏不倚地正中箭袋,箭头顿时就射穿了厚厚的革囊,“呜”地一声,犀牛皮箭袋,带着几十枝羽箭,狠狠地飞了出去,在空中洒得羽箭到处都是,如同天女散花!

    王伯当暗叫一声“苦也”,这回他身上没箭了,一咬牙,扔掉手中的大弓,抄起一把横在武器架上的大刀,虎吼一声,向着费青奴就冲了过去,费青奴瞪大了眼睛,哈哈一笑,重重地一斧横扫过来。

    王伯当连忙双手握住大刀的刀柄,两臂运起所有力量,猛地一挡,只听“当”地一声,王伯当只觉得胸口似是给千斤重锤锤过,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从他的胸前爆发,猛地喷出,直到喉头,最后喷了出来,却是那一口黑血,喷涌而出,而他的虎口,则是裂得血出如浆,一把大刀的刀柄,已经从笔直的钢杆变成了弯弓一般,可见这一击有多可怕!

    神箭手,勇三郎王伯当,也可算得上是双臂有神力了,但是在费青奴这等天下可以排进前五的神力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只走马一个回合,就给打得人吐血,兵刃损坏,双马交错一过,费青奴厉声吼道:“呔,你这贼将,居然也可以当我费青奴一斧,罢了,饶你一命,别妨碍老子做正事!”

    王伯当已经说不出话了,把手中的残刀一扔,伏身于马鞍之上,向着西边的方向落荒而逃,而费青奴手下的三百余骑,这会儿也射完了弓箭,跟还活着的六十余骑李密的骑卫们杀成一团,刀光剑影,鞭锤互击,打得是好不热闹。

    费青奴忽忽两斧,砍死了两个当面的骑兵,他的眼前已经一片空旷了,百余步外的河滩之上,李密正骑着那匹显眼的白马,沿河落荒而逃,他哈哈一笑,大叫道:“李密休走,拿命来!”

    李密魂飞魄散,人生中他虽然曾经无数次接近死亡,甚至可以嗅到那死亡将近的气息,但是真的要给刀砍到脖子,这还是第一次,费青奴是如何凶悍蛮横的一个官军大将,他当然心知肚明,这会儿给这个蛮汉一路追杀,身边连王伯当也不在了,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去想柴孝和之死了!“

    费青奴越骑越快,他的骑术本就比李密强出了不少,两匹马都是千里宝马,但是由于费青奴久习弓马,即使身披重甲,手持巨斧,仍然比李密要快了一些,就在这河岸边上,一白一红两匹宝马,正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地里来回追逐。

    李密伏在马鞍之上,亡命而奔,披头散发,汗如雨下,不停地用马鞭抽着这匹雪龙宝马的屁股,而双脚则是狂踢马腹,一下又一下地刺着马儿,逼它快跑,可仍然无法阻止身后的那个可怕的蛮汉的追击,甚至风儿能把费青奴身上那股子又骚又臭的狐臭味道,往李密的脾子里直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费青奴已经追到李密身后不到二十步的地方,他手中的大斧已经开始在头顶上抡圆,哈哈大笑道:“李密,你完蛋啦,受死吧!”

    李密突然回过了头,厉声道:“费将军,你杀我有什么赏格?”

    费青奴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被追杀的人反过来在战场上问自己的情况,他本能地说道:“主公说了,杀了你,就保举我当大将军!”

    李密哈哈一笑:“费将军,你家主公自己都不是大将军,还怎么保你当大将军呢?你难道不知道吗?养寇自重才是王道,我要是死了,瓦岗就完蛋了,你以后哪有军功可赚?!”(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放李密

    费青奴粗人一个,而且以前打杨玄感的时候也有过诈败的经历,上次洛水之战时,王世充也曾经让他不要追击,这会儿听到李密这话,开始有些迟疑起来,收起了斧头,却仍然跟在李密的后面,边追边问道:“杀了你怎么就没军功了?天下反贼这么多,有的是可以砍的。”

    李密冷笑道:“你家主公并不给狗皇帝所待见,上次回洛仓城一战,他明明可以一举把我们瓦岗消灭,却是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让我们逃了出去,这回也是一样,只有留着我们瓦岗军,他才可以保住军权,不然的话,杨义臣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明白吗?”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奇道:“可是这回主公却是下了死命令,要我必取你性命的,没有象以前那样让我放了你!”

    李密哈哈一笑:“费将军,你家主公是想杀了我后,还有翟让的瓦岗军消灭,他还有的是仗可打,可你费将军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杀了我,王世充也不会再用你,你并非他的嫡系,到时候可以把你远远打发走,瓦岗众头目必然会找你拼命,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告诉你吧,现在你向北走三里,就是我的大营,这会儿估计人都跑光了,你可以去取我大营中的金银财宝,就说袭破了我大营,这些才是你实打实的好处。”

    “你现在已经是虎贲郎将,也算做到了顶,要当大将军,得有家世,出身才行,就连你家王大帅,现在都没做到大将军,更别说你了,费将军,给自己谋点实在的好处,才是真的,你今天杀了柴孝和,足够交差啦!”

    费青奴的双眼一亮:“北边真的是你的大营,有藏宝?”

    李密点了点头,叹道:“不错,那可是我准备用来犒赏将士们的,今天输成这样,我也不可能赏赐他们了,这点钱,就当给费将军一个见面礼,收了当买命钱吧。”

    费青奴眉开眼笑,一勒马缰,转向了北边,笑道:“魏公,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多找俺老费啊,我下次再放你走。”

    李密微微一笑,加速向着西方逃去,说道:“如将军所愿!”

    费青奴带着百余骑手下,冲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一片瓦岗军空营之中,果然,在一片歪倒的帅帐中,发现了二十几口大箱子,斩锁一观,俱是金银珠宝,费青奴两眼放光,哈哈大笑道:“快,快给我搬,把这些宝贝全搬回我大营里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抓了一大把珍珠玉器,往自己的明光铠里就是一塞,那狗熊般的壮硕身躯,一下子就粗大了一圈。

    王世充得意洋洋地看着面前的战场,李密的骑兵已经全部溃退了,或退入山林,或沿河狂奔,费青奴的五千骑兵,正分散成小队,在到处追杀着李密的溃兵,火光闪闪,星罗棋布,向着河岸的方向飘去,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长舒一口气:“这战,终于是打胜了,费青奴这会儿,也应该得手了吧!”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兵慌马乱的,费青奴未必能直接找到李密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笑道:“他可是穿的瓦岗军的衣服,在这种乱军中,早就可以潜伏到李密的身边,我这个师弟逃命时不会跟其他军队混在一起,只要给盯上,就很容易辩论,费青奴的机会很大。”

    正说话间,几百骑驰到跟前,为首一人,满头大汗,却是写满了兴奋,可不正是费青奴,而他身后的几百骑,则是二人一组,战马的马鞍之上连着一张网兜,上面装着一口大箱子,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是战利品。

    费青奴哈哈一笑,右手一挥,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扔到了地下,他说道:“大帅,已斩瓦岗军狗头军师柴孝和!”

    王世充的眉头一皱:“李密呢?”

    费青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转而说道:“李密逃掉了,他马快,我追不上,柴孝和跟王伯当留下来拼死掩护,我杀了柴孝和,打跑了王伯当,然后,然后投降的军士说出李密有辎重和财宝,我就带人去取了!”

    王世充双眼圆睁,厉声道:“什么?你不去追杀李密,反而去拿财宝了?李密在你眼前逃掉,你的马比他快,怎么会追不上?费青奴,你拿我的军令当儿戏是吗?”

    费青奴有些慌了,尽管他是如此凶悍的一员大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王世充仿佛就象老鼠见了猫,什么气场也没有了,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末将,末将是一直追杀李密的,只是,只是。。。。”

    王世充咬了咬牙,冷冷地说道:“只是李密说应该养寇自重,他死了以后,我们就无匪可剿,要给朝廷收回兵权了,所以留着他比杀了他好,为了买命,就可以给你费将军这一大笔金银,对不对?”

    费青奴吃惊地抓着脑袋:“这,这个大帅怎么知道的,你有探子在当场?!”

    王世充再也受不了了,他浑身上下气得直哆嗦,猛地一甩马鞭,重重地抽在费青奴的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痕!而费青奴还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世充怒吼道:“给我把费青奴马上拿下,先抽一百鞭子,再给我押进俘虏营,快!”

    左右十余骑马上上前,连拉带拽地把费青奴拉下了马,费青奴这才知道大事不好,哭喊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

    费青奴的哭叫声渐渐远去,皮鞭炒肉丝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从远处传来,王世充闭上了眼睛,浑身上下仍然在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喃喃地说道:“怪我,都怪我,怎么找了这头笨熊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魏征叹了口气:“本来主公就是怕其他诸将有私心,才让全无头脑的费青奴去做这事,只是大概前几次主公让他打假仗时,他还真信了这养寇自重的话,现在李密捡了条命,算是天意吧,我们现在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独守孤城

    王世充咬了咬牙,沉声道:“罢了,这回虽然让李密逃了一条命,但起码我军大胜,现在传令,迅速地撤出战场,围攻月城的李密仓城,杀不了李密,就烧了他的粮仓,让他断粮!”

    魏征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主公,李密虽溃,但是主力未损失多少,现在他向西而逃,如果他收拾残部,从背后袭击我们,怎么办?”

    王世充沉声道:“不怕,我可以让来整继续在这里领五千步兵严阵以待,他是冲不过来的,除非李密不要月城了,不然再来的话,我可以再败他一次,这回我换人追杀他,绝不给他保命的机会!”

    魏征的眉头稍一舒缓,说道:“这办法不错,可是主公,你真的相信,我们能攻下月城吗?那是李密的屯粮所在,必定防守严密,我看这架式,李密也是用此城为诱饵,引我们突袭的,只不过主公设了妙计打败了他,现在不如趁他兵溃之时,派骑兵继续追杀,就算杀不掉李密,也要消灭掉他的这三万精骑,让他元气大伤。”

    王世充摇了摇头:“战机已失,那河梁道不好骑马,更难追杀,而且再追过去,离李密的洛水大营可就近了,今天我让段达,庞玉他们在那里佯攻一天,就是要拖住那洛水一带的瓦岗军,可是我们现在却要追杀李密,那只怕翟让他们也会出手的,太危险了,还是攻月城比较保险。”

    魏征叹道:“那主公就没想过,李密可能会断我们的后路吗?我军若是强攻月城不克,那李密可以出兵袭击我们的后方,比如黑石大营,到了那时候,我们可就麻烦了。”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玄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军的副马,辎重,干粮尽在黑石大营,这回多亏了进攻的是雄信,放了我们一马,才没出事,那营寨新立,根本无险可守,若是李密过来强攻,我军可就麻烦了,玄成,我给你五千费青奴的铁骑,你现在就去黑石大营,坚守不战,一定要撑到我攻下月城,烧光李密的粮草,好吗?”

    魏征的眉头紧锁:“我军这战也折损二千余人,现在军士不到一万八,你给我五千铁骑,加上原来留守的二千人,你这里自己人刚过一万,能攻得下月城大仓吗?主公,不如现在就退兵吧,今天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不管怎么说,大败李密,击杀柴孝和,都是大胜了!”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这战的目的,要么是杀了李密,要么是烧光他的存粮,二者必取其一才行。现在李密已经很难杀掉,我不需要攻破月城,只用火攻仓城,烧掉存粮即可,今天可能是我们袭取李密的粮仓唯一的机会,我不能错过。玄成,请你务必牢牢守住黑石大营!”

    魏征咬了咬牙:“那主公带走五千骑兵吧,给我三千步兵即可,有五千人应该能顶一会儿了,实在撑不住的话,我会举烽火向你求援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抓住魏征的手,说道:“玄成,这回全靠你啦!”

    洛水北岸,月城。

    徐世绩一身将袍,面沉如水,站在两丈高的城头,看着西边几里外的那片烽火,叹了口气:“看来魏公这回是败了,果然,这是王老邪的毒计啊。”

    一边的徐盖眉头沉锁:“儿啊,这回你主动请缨要守这个月城,本来我们以为可以里应外合,一举灭掉王老邪,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现在连魏公都败了,我们断不能守,趁着王老邪还没来,咱们赶紧撤吧。”

    徐世绩摇了摇头,正色道:“不,阿大,瓦岗军的存粮,全在月城,我们现在撤了,那王老邪就彻底胜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守住这里才行。”

    徐盖睁大了眼睛:“连魏公的几十万大军都输了,咱们这区区五千人,怎么可能守得住月城?”

    徐世绩微微一笑:“孩儿听刚才交战的声音,也就几万人上下,哪有几十万大军,真要这么多的部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黑石滩那里战斗了,孩儿以为,隋军不会有这么多的,魏公也不是调了大兵,两边也就是出动两三万骑兵的规模,当然,都是精兵。”

    徐盖的嘴角勾了勾:“就算只有几万人马,也比我们的实力强多了,这月城是新建的仓城,并不坚固,我军又只有五千步卒,连半天都撑不了,要是现在不走,一会儿怕是走不脱了!”

    徐世绩摇了摇头,说道:“不,其实形势没有这么糟糕,如果王老邪已经害了魏公,那肯定这会儿已经四处宣扬了,现在他们还在整队,想要攻城,那一定是魏公跑掉了,如果我是魏公,定会收拾残兵,再从洛水大营那里调集援兵,回击王老邪的,王老邪却是没有什么调援兵的可能,只要我们守住这里,最多一天,魏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徐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你真的有把握能拖住王老邪,哪怕是一天?”

    徐世绩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阿大,身为一个武人,没有比和强大的对手沙场一较高下,更兴奋的事了,孩儿亲眼见过王老邪如何用兵如神,与这样的对手较量,这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徐盖叹了口气:“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此地的粮草,是我瓦岗的根本,若是给王老邪得了或者烧了,那百万大军怕是会一朝散去,就让我们死守仓城,为魏公争取点时间吧。”

    徐世绩微微一笑:“还请阿大速速去各粮仓一趟,督导各仓的仓管赶快在粮仓上涂上湿泥,要快,迟了来不及啦!”

    徐盖睁大了眼睛,奇道:“儿啊,你这会儿要抹湿泥作什么?”

    徐世绩的眼中神芒一闪:“王世充未必会全力攻克我们仓城,他可以在仓城外以铁骑和步兵驰射火箭,烧我军粮,现在来不及把粮草转移地下,只有先抹上湿泥,防止火势蔓延!阿大,拜托了!”

    徐盖哈哈一笑:“小子,兵法没白读,我这就去!今天,就让咱父子齐心,共对强敌!”(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反攻倒算

    月城以西,十里,洛水河滩。

    李密的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湿透,坐在河边,不停地用水冲着自己那张黑黑的脸,这一路逃命途中,他身上脸上都已经尽沾尘土,如同一个泥猴也似,只有当清凉冰河的洛水扑到自己的脸上时,他才感觉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远处传来阵阵金鼓之声,李密站起身,看向了东面的月城方向,那里的天空中,飞起一片片的火鸟,即使在这里看到,也如同千万只火凤凰升天,映红了远处的天际,身边的罗士信失声道:“不好,魏公,这,这怕是王老邪在火攻月城了。”

    李密的眉毛跳了跳,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好事啊!”

    站在李密身边的一众残兵败将,从裴仁基到程咬金,罗士信,秦琼,单雄信,一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道:“好事?魏公,你没事吧。”

    李密笑着摇了摇头,对站在身边,两只手的虎口都已经包上了厚厚白布的王伯当说道:“三郎,你没看出来吗?现在王老邪还在用火箭攻击月城,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月城还在,徐盖父子没有弃城而逃,他们还在抵抗!”

    众人听到这话后,无不精神一振,裴仁基拊掌大笑道:“对啊,徐盖他们若是逃了,那王老邪直接放火就是,还用得着用火箭攻击吗?而且,而且城中好像没有起火,咦,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密叹了口气:“前一阵徐盖筑城的时候,徐世绩就跟我说过,粮仓之地,最要防的就是火攻了,历次战例里成功地攻破仓城,如曹操官渡之战时破乌巢大仓,就是以火攻为主,王老邪精通兵法,必会如此效仿,所以徐世绩特意在城中多打井,引渠通洛河水,万一碰到火攻,即以湿泥糊仓,以防火攻,果然,让他用上了。”

    众将相视大笑,但是裴仁基却很快又眉头紧锁:“可是魏公,就算能防火,也不行啊,徐世绩毕竟人少,兵不过五千,仓城又不是要塞坚城,王老邪如果不用火攻,而是蚁附攻城的话,就算没有攻具,以他那些强悍步兵的身体条件和长槊,直接可以肉薄或者撑槊攻仓,徐世绩万万防不住的。”

    李密的眉头紧锁:“他能守一天,现在是五更,天还没亮,听这杀声,徐世绩应该是在用疑兵之计,作出有几万守军的样子,王老邪用兵谨慎,他现在选择了火箭攻击,就是怕城中军队太多,攻城不果,这就给了我们时间,现在,我们要反击王老邪,冲往月城!”

    裴仁基奇道:“不行吧,我们现在收拾残兵,不过一万三四千,比起王老邪的得胜之师,没有优势,而且我军新败,士气沮丧,体力也没来得及恢复,前方探报,王老邪还在刚才那地方继续布下几千步卒守住河梁道,我们是冲不过去的,那些该死的刀车还在,弟兄们看了会害怕啊。”

    李密冷笑道:“为什么要直冲过去?王老邪特意选择那样的战场,就是让我们上当,我们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这回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他攻我们的月城,我们就攻他的黑石大营,看哪个先撑不住!”

    程咬金讶道:“不是吧,魏公,王老邪那不过是个临时的营地,又无粮草辎重,单将军冲营的时候,里面根本没什么人留守,可见他这个营地,根本无用,我们攻这里,王老邪是不会管的!”

    李密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不,王老邪看似对黑石大营不在意,但若是真的可以放弃,为什么还要在里面留下几千人?单将军,你攻的不是空营吧。”

    单雄心的心中开始打鼓,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这个,这个当时的夜色太浓重,我并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觉得,只觉得寨中的防守兵力不少,还有几十个箭楼,我军的冲击被对方的箭雨压制,射回,所以就退了。”

    李密哈哈一笑,拊掌大笑道:“这就是了,如果这个大营真的没用,还用得着筑箭楼吗?我现在知道了,王老邪的部队是骑马而来,就是那些淮南步兵,也都是骑马过来的,这是他机动性的保证,他可以一把火烧了月城存粮,然后再骑兵回洛水,这样就是大胜,就算战事不利,也可以骑这些马逃回去,所以说,黑石大营才是王世充的根本,不然他就算打下月城,但如果失了黑石,马就没了,到时候我军回洛仓城一带的大军回援,踩都能把他给踩死啦!”

    众将听得叹服不已,目光炯炯。

    李密沉声道:“传令,现在就全军渡过洛水,这时候洛水是水流最缓的时候,不用建浮桥,也不用搭渡船,全部直接骑在马上过河,然后从洛水南边急攻黑石大营,三郎,你现在加急去回洛仓城报信,让翟司徒和郑司马他们,尽发营中的骑兵,不管有几百还是几千,不用编队,直接过来,越多越好,再发三万步兵翻越氓山,抄近路直扑堵路的那几千隋军,我要把王老邪,给灭在这月城两岸!”

    黑石大营,魏征一身皮甲,立于营边的栅栏上,看着远处的洛水,面色凝重。

    在魏征的身下,五千步军,两千长槊手持槊持盾守在营栅边上,一百多辆普通的大车首尾相连,环在营栅外,挡住了骑兵突击的路线,而三千弓箭手则登上箭楼,羽箭林立,神情严肃。

    杨公卿勾了勾嘴角,说道:“魏长史,你这样小心过头了吧,李密刚刚捡了条命,哪敢再来?不如我们分几千人去助主公攻打月城吧。”

    魏征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若是李密,必会再来,杨将军,不可大意啊!”

    杨公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魏征脸色一变,杨公卿也为之神色一凛,高声道:“何人,何事?”

    刘黑闼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地响起:“不好了,李密,李密杀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瓦岗冲营

    沙尘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凛冽的北风传来沙尘中沉重的喘息声,一阵劲风吹过,尘归尘,土归土,罗士信那魁梧的身影正安然地坐在马上,一身的金甲已经被血染得通红,头盔也已经不翼而飞,一头黑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他左腿处的连环子甲已经被打得陷进去一个拳头左右,右臂上被挂着两只箭翎,跟左右肩的伤口一起正向外冒着血。就连乌龙,此时也是血染马甲,鼻子里喷着带血的热气,而屁股上还扎着一截羽箭。

    但是罗士信和乌龙的眼神里都写满了战斗的兴奋与渴望,这等创伤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致命,而罗士信却跟没事人一样,眼中尽是冷酷的杀意。

    他所站在那个大坑的边缘,散落着四百多具残缺不全,给石头和箭枝打得头破血流的尸体,有不少是刚才没来得及撤走的单雄信所部骑兵的尸体,三十多匹马正在舔着主人的尸体,似乎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再站起来,而有四十多匹马也都是肠穿肚烂或者是骨断筋折,正在地上做着垂死的挣扎。

    而在罗士信的身后,八千瓦岗已经展开,重骑兵在前,长槊手和弓箭手居后,形成了如潮水般的阵势,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瓦岗中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所有的士兵开始用拳头疯狂地擂着自己胸前的铠甲,从胸腔里用尽所有的气吼道:“杀!杀!杀!”

    罗士信哈哈一笑,一拨乌龙马,指挥着部下,向着前方隋军的阵营奔去,那一人一马的英姿在这朝阳的照耀下,连身上的斑斑血迹都带着金色的光芒,真是透到了骨子里的性感。

    隋军阵中,人人面面相觑,谁也料不到瓦岗在如此的惨重损失之下,还敢全力反击,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淮南强汉们平生第一回真正地感觉到了什么叫作不撞南墙誓不还。

    魏征厉声下令道:“全体列阵,准备战斗!”隋军开始向前缓缓地移动起来,步兵在前,刘黑闼的五百轻骑兵分散两翼,第一排都推着插满了刀刃的刀车和立有厚木挡板的战车,三千名挎弓持箭的长弓手精神百倍地跟在战车后面,一边走一边喊着:“风!风!风!”

    在他们的身后,二千步槊手身披皮甲,举着如林的矛槊,伸向天空,坚定而有力地前进着,整个军阵透出一种一往无前,不可阻挡的气势,很快就距离瓦岗不到三里了。

    冲在前方的秦琼突然醒悟了过来,举头看了看那被凛冽的北风吹得不住向南方飘起的大旗,猛地一跺脚,大叫一声:“糟糕!上了贼子的当啦,现在刮起北风了,对我军极为不利!”

    在后面的罗士信也反应了过来,对着身边的掌旗官迅速地吼道:“快快传令,前排骑兵的弓弩手最快速度上弦,不要盲目出击!”

    话音未落,隋军两翼的骑兵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唿哨声,只穿着皮甲皮帽的轻骑兵从两侧绕过一个巨大的弧线,向着中央缓步而行的瓦岗重骑兵们扫了过来。

    他们不是直冲着瓦岗的军阵冲锋,而是从瓦岗阵前三百步左右扫过一个完美的弧形,左翼骑兵率先驰射,数千支黑压压的雁翎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和凛冽的北风,形成了一片死亡的箭岚,向着瓦岗的阵线飞了过去。

    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混合着铁质箭头破甲入肉时的那种“噗噗噗噗”不绝于耳的声音,第一排的重甲骑兵和穿了皮甲的骑弓手们就象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地倒下,伤者的惨叫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还能行动的骑弓手们纷纷胡乱地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弓弩箭,由于事发突然,已经来不及瞄准,冲着对方那些跑动着的战马的身影发出去即可,由于背风的情况严重,多数弩箭只飞了不到二百步距离就纷纷势尽而落。

    只有二三十名不幸的隋军轻骑兵中了瓦岗的骑弓弩箭而落马,还不到瓦岗这里一千多伤亡的一个零头。

    在瓦岗骑弓手们纷纷定晴观察自己的战果时,又一拔黑压压的箭雨扑面而来,箭岚!第二拨!

    这一拨的箭岚来自于从右边过来的隋军骑兵,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箭雨洗过后,前排的两千多骑弓手多数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剩下不死的也几乎人人身上插着箭杆,扔掉了手上的弓弩,抱着伤处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而这二千多人流出的鲜血,把阵前一里左右的草地上染得一片猩红。

    罗士信和秦琼几乎同时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异口同时地喊道:“盾墙,盾墙!”

    传令兵连忙从地上捡起了一面黑旗,举到了空中,使劲地摇晃起来。

    中军的步兵们纷纷越过站在最前列,举着弓箭在和对方轻骑兵们对射着的瓦岗重骑护卫,四五人一组,抬着由十余根木头绑在一起,形状巨大的木制盾牌,向前方慢慢地推进。

    这一招果然有效,有了这些足有两丈高的一道木墙防卫着,隋军轻骑兵们的直射箭岚的威力一下子小了许多,转瞬间这道木盾墙上便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羽箭,而木盾后的瓦岗士卒们总算可以稍微喘口气,总算不用直面这可怕的箭雨了。

    罗士信在马上拿起一个酒囊,拔开塞子,对着嘴里一阵灌,烈酒入喉,全身的疼痛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而那种脑子里因为挨了一石头而变得有些麻木的神经和混沌的意识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而心中的熊熊战火,却是越烧越烈,他大声叫道:“传令,木盾掩护,步兵在前,全军出击!”

    隋军大阵,前军,魏征看了一眼王仁则,微微一笑:“大亮,如果换了你,敌军换了此阵,要如何破解?”

    王仁则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盯着对方的那个木墙,一边道:“兵书上说,这种木盾战阵,正面射击效果不大,可以再向前一些,把箭向天上射,起个弧度再去杀伤盾后的敌军,如果有抛石机这样的武器就更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火箭天袭

    魏征笑着摇了摇头:“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仁则也觉得自己的这方法不是最好,要形成吊射,就要离得近,这样盾后的敌军有了准备后可以以木盾为掩护,重整队形,直射本方冲击的骑弓手,缺乏护甲和盾牌的骑弓手到时候就会大量地伤亡。

    王仁则又想了想,歪着头道:“如果让骑兵迂回两翼包抄,而让步弓手压制正面呢?”

    魏征微微一笑:“仁则,你看看敌军的正面,宽度足有五里,依山傍水,我军骑弓手们很难绕到两翼的,再说如果从侧面进攻,那我军最大的优势,也就是这强劲的北风也发挥不出来了。”

    王仁则突然心里一动,一下子从车了跳了起来,叫道:“庞将军是不是想要火攻?”

    魏征哈哈大笑:“仁则,终于让你想到了啊,北风,木盾,这种时候不用火攻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啊!我已经传令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罗士信跳下了乌龙马,上了一辆高大的战车,只着中衣,两名医官也上了车,开始在罗士信身上的伤处抹酒涂药,只是罗士信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战事上,根本无心去管这些上药裹布的事情,甚至连身体的感觉也丢到九宵云外了。

    只见隋军轻骑们仍然用着密集的箭雨继续肆虐着那些大块的木盾,但罗士信注意到箭尾都挂了些干粪蛋子,外面用枯长的茅草包着,甚至有些蛋子呈黄色,很明显是加了硫黄等引火之物,没过一会儿,那道木制盾墙上就挂满了这些晃来晃去的引火之物,而躲在木盾后的本方瓦岗对这一切竟然还一无所知。

    隋军营外,李密冷冷地看着那密布于木盾上的硫黄火药包,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罗士信,你毕竟是有勇无谋,缺乏经验啊。”

    就在隋军的骑兵们以箭雨压制敌军的时候,不断地向着隋军大阵推进的瓦岗步兵们已经推进到了离敌阵不足一里之处的地方。

    隋军最前方的箭手们从那些刀车,战车后奔到了前排,抽出了箭囊里包裹着硫磺和狼粪在前端的箭,又掏出了怀里的火折子纷纷打着,极快的工夫,前排的三千余名弓箭手便全部火箭上弦。远远望去,沙场前腾起了一片火龙。

    瓦岗阵营里,指挥着前军的秦琼看到对面的那些步弓手们开始点火时,一下了也反应了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撤!快撤!”

    而在中军的罗士信这时候也顾不得再治伤了,他甚至顾不得让传令兵再去摇旗子,直接转身一个箭步蹿到放信号旗的地方,一下子抓起了一面白旗,使劲地在空中摇了五圈。

    罗士信所部一向是以白旗为撤退的信号,最快速度的撤退也只是摇三圈而已,而罗士信则是情急之下一连摇了五圈,所有士兵们看到后都是不明所以地微微一楞。

    就在这走神的一瞬间,对面的三千余枝火箭,从空中划过一阵美丽的弧线,带着滚滚的热浪,奔着那木盾而来,射中了那早已经裹满了干草和狼粪的木板,“轰”地一下,一下子炸出了不少个火球,火借风势,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瞬间将这道木盾排成的墙变成了一道火墙。

    火焰燃烧的噼哩啪啦声加上火势借着大风滚滚前行的声音盖过了举着木盾的士兵们被烧到时的惨叫声。

    这回大家不用再犹豫了,也不用看那旗子,动作也变得整齐划一:扔下手中的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逃,离这该死的火场越远越好!

    隋军的轻骑们这回找到了最开心的节奏,敌人在火光与浓烟中不顾一切地向后逃跑,那道刚才看起来还不可逾越的木墙也已经变成了一堆在地上燃烧的火墙,卫玄的帅旗处升起一面绿旗,隋军轻骑们都心领神会,也不追进火场内,而是尽情地拔出自己箭囊里的长箭,也不用瞄准,对着那火墙后面尽情地发射。

    一拨拨的黑色箭雨透过那道火墙中尽情地挥洒着,带去一片片的死亡,不少羽箭在穿过火墙时被点着了箭尾处的羽毛,钉上人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火蛇,被这样的火尾箭射中后背的士兵们无不惨叫着变成了一团火球。

    步弓手们也都进入了自由射击的阶段,由于骑射手们来回驰突,挡在了前面,步弓手干脆就放弃了直射,改为向天空以大弧度曲射。

    尽管瓦岗的士兵们都在拼命地向后逃跑,但几万大军刚以密集的队型挤在了一起,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跑快,后心的护甲永远没有正面来得厚,这一片片的箭雨每次砸下去,都会有数百名瓦岗被射倒在地,即使没有当场咽气的也很快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

    罗士信和秦琼双目尽赤,心痛而无奈地看着这些瓦岗中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就象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成片地屠杀,甚至多数人连哼都哼不出来一声,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紧接着被后面那蔓延过来的大火烧成一具焦尸。

    秦琼长叹一声,扔掉了手中的令旗,转身打马而走,跑了没几步,却看到罗士信正带着数百骑兵奔驰而来,他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只戴了个头盔中衣之下,身上的伤口,正在渗着血,秦琼急道:“大势已去,杨大帅,我们还是先逃命吧!”

    罗士信一下子把自己的头盔摘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披头散发,象是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大吼道:“不,现在还没输,我们还有机会,秦琼,要逃命你自己去,我罗士信在这里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说来也奇怪,罗士信这么一吼之后,那刚才还凛冽的北风居然一下子停了下来,本来跟着风势一路烧过来的大火这回又停留在了原地,一下子不再象刚才那样以刮风的速度追着逃命的瓦岗屁股后面再烧,而离着火最近的那几百名瓦岗突然感觉到了背后一下子没有那么炎热了,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千章 三举烽火

    李密摇了摇头,看着对面那座坚不可摧的营寨,若有所思。

    罗士信和秦琼跑了回来,对着李密,面有惭色,说道:“对不起,魏公,我等无能,损兵折将,一无所获!”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关系,起码我试出他们营中的虚实了,守大营的隋军不过五千左右,骑兵不超过五百,现在我军这样攻击,他们已经很吃力了,若是加大攻击的力度,他们就会支持不住,会向王老邪求救,传令,给所有的副马披甲,绑槊,准备强突敌营!”

    魏征的眉头沉锁,远远看去,三里之外的瓦岗军阵中,骑兵们正在忙碌地给战马披甲,一边的王仁则兴奋地说道:“魏长史,你可真厉害,这些瓦岗贼人,给打得落花流水,我看,他们短时间内是不敢来了。”

    魏征摇了摇头,突然说道:“快,点烽火,现在就点!”

    王仁则睁大了眼睛,讶道:“魏长史,你这是什么意思?前面瓦岗军刚来时点过了一道烽火,现在他们攻营失败,折了两千多人,为什么我们反而要点烽火呢?”

    魏征低声道:“这回他们怕是要用骑兵强冲了,我们没有办法硬挡他们的冲击,寨外的沟已经给填平,传令,栅后的车阵上增加士兵,给我死死顶住他们的冲击!”

    正说话间,对面的瓦岗军阵地上,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两千多匹战马,低着头,披着全套马甲,身上捆着一杆长槊,还有一捆稻草,已经被点燃,如同两千多匹燃烧着的火马,向着隋军黑石大营直冲而来。

    魏征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好,火马冲营,快,快放箭,绝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冲散车阵!”

    可是魏征刚刚下令,这两千匹火马就已经冲到了近前,空中疯狂地飞舞着弩矢与箭枝,对着这几乎是一片燃烧火海的火马阵,一片片地清洗着,可是这些弩箭,就如同一片片黑压压的潮水,迎头撞上那燃烧着的火海,几乎连个浪花也不剩下,转瞬即湮。

    几十匹冲在最前面的燃烧战马,浑身上下都是熊熊的火焰,就连那些射在身上的箭尾羽翎,也是在剧烈地燃烧着,片片被焚化的羽素,化为黑丝,在空中乱舞,而这些战马伤处那喷涌的血液,给这火苗一烤,瞬间就变成了黑色的凝固态茄状,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在战场之上。

    第一队的百余匹火马,在冲击的路上倒下了三十多匹,而剩下的却终于冲到了大营的近前,“呯”地一阵巨响,几十个栅栏给撞得凌空飞起,站在栅栏之后大车上的隋军淮南长槊手们,一阵闷哼,十余人给这些飞起的栅栏砸中,落下车来,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可是剩下的几百名长槊手们,却是双手舞槊猛刺,对着这些燃烧战马就是一阵阵地攒刺,把这些暴跳如雷的火马,纷纷刺倒在地,就连那些长槊的缨络,也开始燃烧起来。

    第一阵的百余匹火马还没有完全给刺倒,第二阵的三百余匹火马接连而至,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之声,这回,十几座临时树起的箭楼,轰然而倒,而在箭楼后连在一起的车阵,也给砸坏了四五处,空中飞舞着被砸碎的大车的车轮,隋军落地的弓箭手和长槊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被烈烈的火风之声所掩盖。

    李密面带得色,眉头开始舒展了开来,一边兴奋不已的裴仁基说道:“魏公,敌营已经给冲开了几道口子了,我们的步骑兵要不要马上跟上?”

    李密抬头看了一下大旗,仍然是向着西方高高地扬起,他微微一笑,说道:“不急,现在我军逆风,有可能给反过来烧到,传令,给我作好准备,火马一冲完,马上跟着杀过去,不得有误!”

    魏征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的一波冲击,他所在的箭楼也给撞倒,所幸的是,他在箭楼倒向寨外前,及时和王仁则一起跳到了车阵以内,一丈多高的箭楼,不至于摔死人,但他这把并不算结实的身体,仍然是给摔得七晕八素,几乎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不住地呻吟起来。

    王仁则连忙上前扶起了魏征,急切地说道:“魏长史,魏长史,你怎么样!”

    魏征咬着牙,不顾身上的巨大疼痛,站起身,厉声道:“快,快再点烽火求救,这次点三道,快!”

    洛水北岸,黑石大营的对面,来整的面沉如水,看着南岸西边三里处的黑石大营,被数不清的火马轮番突击着,营栅开始燃烧,而一座座的箭楼,在轰然倒塌,一边的葛彦璋心有余悸地说道:“来将军,来将军,现在可怎么办?”

    来整咬了咬牙,沉声道:“没办法了,贼人没从正面来,我们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传令,跑步前进,渡过洛水,从后面支援黑石大寨。”

    葛彦璋睁大了眼睛,奇道:“可是,可是王大帅没有下这样的命令啊!”

    来整摆了摆手:“将帅之道,需要临机应变,大帅远在十里之外的月城,他没办法现在就下令,我想,如果是王大帅在这里,一定也会跟我作同样的选择的,现在魏长史已经撑不住了,黑烟举了三道,我们再不救,只怕破寨就在顷刻间,黑石大寨里有我军的战马,一旦落入敌手,我两万将士退无可退,必将全军覆没,不要多说了,快快渡河。”

    月城城外,一处小高坡上,王世充神色严峻,他没有看面前正在蚁附攻城,搭着人梯向城墙上爬着的隋军将士,甚至也不去看月城城头那激烈的搏杀,在他的眼里,黑石大寨上腾起的三道烽烟,让他的眼皮不停地在跳动着。

    费青奴站在王世充的身边,急得走来走去,他赤着上身,背上胸前有足足四五十条鲜红的鞭印,触目惊心,他急道:“大帅,请让我立功赎罪吧,这回只要给我五千铁骑,我一定把李密的脑袋取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一章 撤军

    王世充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你这厮贪图小科,信了敌人的鬼话,安至于此?我给你五千骑兵,那我还攻什么月城?!”

    费青奴几乎要哭出来了:“大帅,大帅,给我个改过的机会,好吗,求你了,要不,要不然去攻打月城也好啊,我保证冲上城头!”

    王世充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这是想用一个错误,去改正之前的错误吗?费青奴,你的本事在于马上功夫,可以冲锋陷阵,把你当个步兵用,就你这大块头,爬得上城墙吗,这么显眼,还没冲上去就给人用箭射死了。”

    费青奴眨了眨眼睛:“那我总不能,总不能在这里发呆,光看着打仗吧。”

    王世充咬了咬牙,说道:“月城看起来是难以攻下了,守城的家伙着实了得,我的火攻完全给防下,现在黑石大营危险,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那里若是出了问题,我们的大军退路都没有了,你现在率两千骑,火速回援,汇会在北岸的来整,给我打退李密的反击,我这里再冲两轮试试,冲不下来就也只能退兵回黑石了,在我回去之前,你和来整必须服从魏长史的指挥,无论如何,也得守住黑石大营!”

    费青奴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大声道:“这回我再也不会上李密的当了,一定会取下他的脑袋!”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一把掐住了费青奴的脖子,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吼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自以为是,听魏长史的指挥,这一战你不可能杀到李密,能守住黑石,就是大功,懂吗!”

    徐世绩一枪挑出,把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重甲隋军扎下了城头,一声沉闷的铁皮相撞的声音从城下传来,那是这个倒霉的家伙砸到城下同伴的声音,徐世绩抹了抹脸上的血汗,松了口气。

    远处的号角声缓缓响起,仍然在爬墙的隋军士兵们,齐刷刷地跳下了城墙,举盾于头,弓箭手们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仓城的城头倾泻着箭雨,掩护着这几千攻城军士的撤退,徐世绩抄起一面大盾,顶在头上,一边听着头上如雨点般的箭枝中盾的声音,一边得意地大叫道:“兄弟们,隋军退了,隋军退了,我们守住月城了啊!”

    一个五大三粗,身形魁梧的将校,正是徐家的头号家将丘孝刚,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著名的江洋大盗,徐盖当年舍得把王薄,格谦都给撒出去当山大王,惟独舍不得丘孝刚,一直留在身边当父子两的铁血保镖,今天的守城战,丘孝刚在城头如同金刚现世,一柄长槊之下,起码毙敌数十,几次挽救了摇摇欲坠的城头防线,可称头功。

    丘孝刚兴奋地说道:“少将军,要不要打开城门,派骑兵反击一家伙,敌军退了,正是我们的机会啊!我愿意亲自带队冲锋。”

    徐世绩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穷寇莫追,我们今天能守住仓城,就是最大的胜利了,也要防王老邪假退兵真诱敌,再杀个回马枪,孝刚,赶快修理城头工事,防止敌军可能的反击!”

    丘孝刚叹了口气:“可惜啊,没法砍更多的人头!”

    徐世绩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要是魏公能反败为胜,一举消灭王老邪,那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瓦岗的,还在乎这几个人头吗?执行命令吧!”

    城外的小高坡上,王世充不甘地看着一片黑烟腾起的月城大仓,双眼之中一片血红,一边的文书杜淹说道:“主公,撤吧,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不必再看了。”

    王世充长叹一声,转身打马而西,大声道:“去黑石!”

    黑石大营,已经不能称之为营寨了,外面的栅栏和内圈的车阵,几乎已经全部给攻破,守营的隋军已经退到了寨内,以长槊和大盾构成了一道道新的防线,魏征的头上裹着伤布,刚才擦破的额头还在不住地渗着血,双眼血红,不停地下着命令,今天是他第一次以指挥的身份发令,王世充以黑石大营相托,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何不能让他焦急万分呢?!

    来整的脸上已经尽是汗水,把泥尘冲得一道道的,刚才他的生力军是守住李密第五波攻势的关键,若不是三千淮南步兵及时杀到,恐怕魏征连点第五次烽火的机会也没有了,看着透过烟雾,对面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翟”“孟”等大旗不停地加入到李密的帅旗附近,那是洛水方向的瓦岗援军在不停地赶到,这让他们能保持不间断地攻势,李密的这两万骑兵,也可以换副马轮番攻击,隋军的压力,越来越大。

    来整咬了咬牙,说道:“魏长史,主公那里看来是撤离了月城,我们也该考虑突围的事情了。”

    魏征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身后的马圈中,那上万匹圈在一起的马儿,说道:“我们这样守黑石大营,不就是为了这些马吗?主公不来,我们不能撤的,来将军,再坚持一下,主公来了后,我们就走。”

    费青奴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沉声道:“别老想着走啊,再冲两个来回,说不定能把瓦岗骑兵给打垮呢?”

    魏征摇了摇头:“不行,今天我军锋锐已失,费将军你刚才也三次反冲击,都无法阻止敌军的攻击,现在敌众我寡,战机已失,主公一来,我们就得突围了,刘将军,让还能走的伤员们快去给后面的马套上马鞍和笼头,主公的大军一到,我们就得走了。”

    刘黑闼的眉头皱了皱:“还有七百多重伤员怎么办?他们可骑不了马!”

    魏征的脸色一变,看向了在马圈的另一边,两千多伤员正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一大半都可以站起来行走,但仍然有七百多人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的嘴角在抽搐着,咬了咬牙,说道:“抱上马,带着突围吧,不能扔下他们!”

    王世充的声音冷冷地从后方响起:“就地解决,一个不留!”(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二章 压力山大

    众将脸色一变,齐齐地看向了身后,只见王世充在几百名骑兵的护卫下,从后营门的方向直入,而在后面三四里处,一片扬尘,显然是步兵在强行军,魏征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喜色,上前道:“主公,主公,属下让你失望了啊!”

    王世充骑到魏征跟前,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说道:“不怪你,只怪我们没杀了李密,给他重整的机会,你之前就劝过我让我撤,我还心存侥幸,想赌李密不敢杀这回马枪,还是你说的对,玄成,错在我不在你。”

    魏征的眼中泪光闪闪:“可是属下六举烽火,让主公被迫撤军,都是属下无能,没守好大营,才会这样。”

    王世充看了一眼硝烟弥漫的前方营栅处,遍地都是人马的焦黑尸体,上百辆大车散乱地留在原地,东一副车身,西几个轮子,许多大车还在燃烧着,王世充叹了口气:“火马冲阵,这个确实难挡,我们的大营建的时间太短,没什么时间去挖沟防冲,玄成,你能做到这步,很不容易了。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事情,马上全体上马,冲出去!”

    来整勾了勾嘴角,说道:“大帅,受重伤不能骑马的弟兄们,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哪怕是留下来,也不要杀啊,以后他们还是有可能回归我们这里的。”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沉声道:“来将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些兵都是我亲自在淮南招的,没人比我更心疼他们了,但越是这样的精兵,越是可怕的敌人,就象张须陀的那些精锐,现在成了瓦岗的中坚核心,我们吃的苦头,还少吗?乱世之中,当兵吃粮,无什么忠诚可言,瓦岗现在有粮,他们落到敌手后,十有**会投降的,以后,就会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

    说到这里,王世充转头对着费青奴说道:“费将军,这事就交给你做了,记住,动作要快,在我们的步兵骑马之前,你必须处理干净!”

    费青奴叹了口气,一挥手,带着几百名手下匆匆向着西边而去,不一会,一阵惨叫声与哭喊求饶声响起,很快,就沉寂了下来。

    就这一阵功夫,王世充手下的几千步兵已经骑上了战马,来整的部下也都扔掉了辎重和盾牌,只提步槊上马,王世充看着匆匆回来,浑身是血的费青奴,沉声道:“费将军,你率铁骑断后,我们骑马步兵先行一步,从南边走,绕个圈子回洛东大营,敌骑若是追击,以弓箭射之,李密用兵谨慎,必不敢全力追杀,你到时候把从他大营里抢来的珠宝全都散在路上,把我军多余的军械盔甲也扔在路上,让他们去捡。”

    费青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比起刚才杀那些重伤兵,这些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珠宝的损失,更让他肉疼,他勾了勾嘴角:“大帅,真的要把那些金银财富全扔掉吗?太可惜了啊。”

    王世充厉声道:“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带着这些东西上路,拖慢速度不说,李密缺了这些钱,一定会狂追不止,我们能不能到洛东大营都是个问题,我再说一遍,你的断后部队先向东走,引开追兵,路上抛弃这些辎重与珠宝,等他们捡钱的时候,你再趁机向南绕路到洛东大营,与我们会合,明白了吗?”

    费青奴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王世充环视四周,看着部下们那一张张不甘心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大家不用这副表情,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李密的损失还大过我们,这仗不算输,下次再胜得更漂亮点就是,我们回家!”

    两天后,隋军洛东大营,王世充中军帅帐。

    王世充面无表情地坐在帅位之上,听着魏征在报着黑石月城之战的斩获与损失统计:“此战,我军将士出征时为两万一千四百二十七员,回到大营的则有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五员,斩首数为一万六千四百二十二级,击毙瓦岗军大将柴孝和。”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说道:“没杀得了李密,但总算斩了柴孝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家说,我该怎么奖赏斩杀柴孝和的英雄呢?”

    众人的目光全都象利箭一样地射向了站在队尾,一直低头不语的费青奴,费青奴的满脸通红,不敢抬起头,王世充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厉声道:“费青奴,都是因为你不听军令,擅自行事,居然信了李密的鬼话,放他一条生路,才导致这次的大战反胜为败,折了这么多精兵锐卒,你说,你该当何罪?!”

    费青奴咬了咬牙,走到帐中,双膝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取下了头盔,朗声道:“都怪俺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连累了大军,王大帅,你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按军纪法规,俺也够死个十次八次了,俺绝无怨言!”

    王世充“霍”地一下站起身,抽出一边的沈光手上捧着的一把御赐宝剑,上前两步,一下子用御剑顶住了费青奴的胸口,大吼道:“你死了就能让时光倒流吗?你死了就能让那些给你害死的将士们复活吗?费青奴,本帅就是想让你立下擒杀李密的大功,才把这么关键的任务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信任的吗?你那猪脑子也不想想,就算你要钱,起码也可以擒下李密再说吧!”

    费青奴一言不发,闭目等死,王世充的手在微微地发抖,随着他手的抖动,顶着费青奴的胸口的剑尖,在划破这个蛮汉的皮肤,渗出丝丝血迹,一边的魏征不忍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大帅,费将军一时糊涂,才有此行,但他对朝廷,对您还是忠心的,饶过他这次,让他戴罪立功吧。”

    其他的众将也都跟着求情,与费青奴关系最好的来整甚至主动下跪,言辞恳切,王世充咬了咬牙,厉声道:“本帅说过,杀李密者,赐物三千段,杀柴孝和者,赐绢一千段,费青奴,你杀了柴孝和,本帅给你一千段,这是你应得的赏赐,来人,给我拿一千段绢帛,全堆在费将军身上,让他知道,什么叫压力山大!”(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三章 绝望的尝试

    黄昏,洛水西岸,隋军大营,小高坡。

    费青奴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犊鼻裤,趴在松软的地上,嘴里啃着一丛带着泥的青草,而身上却是压满了上千段的绢帛,高高地堆起来足有四五尺高,加起来起码有五六百斤重,压得他几乎全身骨头都断了,要不是王世充网开一面,特意找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来“赏”他这千段绢帛,只怕这个蛮汉早就给压得骨断筋折,吐血而亡了。

    王世充坐在一张胡床上,就在费青奴的身边,看着费青奴给压得龇牙咧嘴,脸色发紫,几乎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他却是面无表情,身边的魏征看着一个沙漏,还剩下最后一点沙子,魏征轻轻地对着这个沙漏吹了一口气,几粒在末端的沙子滚了滚,全都落了下去,魏征连忙说道:“主公,沙漏走完了!”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你最后吹的那口气,起码也能让它快走一时半刻,玄成啊,你要这样护着这头蠢牛吗?”

    魏征叹了口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主公既然前面打他一百鞭时都能减半,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世充咬了咬牙,站起身,一脚踢上了费青奴背上那小山一样的绢帛,顿时这些绢帛就滚得到处都是,魏征一挥手,十几个护卫赶忙跑上前来,一人几个地抱起这些成段成匹的绢布,拿到一边,须臾,那小山一样的绢段堆终于消失不见,费青奴马上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四仰八岔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早已经把全身上下冲得跟泥猴子一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世充用脚尖踢了踢费青奴那毛茸茸的胳肢窝,冷冷地说道:“爽乎?”

    费青奴喘了足有五分钟后,才终于开了口:“大,大帅,别,别取笑俺了,俺,俺这回真的差点,差点要死球了。”

    王世充哈哈一笑:“长记性了没?”

    费青奴连忙点头道:“长了,长了,以后,以后俺再也不贪财了,碰到,碰到敌将就杀,杀,杀。。。。”

    王世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啊,怎么就不明白一件事?这世上能让你荣华富贵的只有我,李密是你的敌人,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你错过了这次杀他的机会,以后一辈子都不见得会有。”

    费青奴坐起了身,恨恨地把胸前给磨得几乎没剩下几根的胸毛全给拔了下来,扔到一边,骂道:“都是这****的害我,大帅,你,你下令吧,俺这就冲过去,冲垮他的大营,宰了这小子,给兄弟们报仇雪恨!”

    王世充摇了摇头:“要是能正面冲垮瓦岗军,我还用得着那样费心费力地设计远袭月城吗?青奴啊,你和瓦岗军也打过这么多次了,你觉得他们还是刘元进,孟让这些农民军吗?”

    费青奴惭愧地低下了头:“大帅,俺错了,俺就是太大意了,心里把他们还当成以前那些随便可以用来堆战功收人头的草寇,所以才觉得放走李密也没事,后来在黑石大营前跟他们大战,这次是平地上无任何投机取巧的正面交战,我的铁骑竟然占不到半点上风,只怕骁果军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瓦岗军,确实是俺老费这辈子没见过的劲敌!”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啊,确实很难打,这回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核心部队战力非常强悍,数量也很多,远非一般的农民军可比,自从我挂帅东都以来,你也好,各路援军将领也罢,骨子里都是轻视瓦岗军,没有把他们当成堂堂正正的对手,所以才有段达,刘长恭他们上回兵败平乐园,这次你费青奴放跑李密的事情出现,以后我们可能再没有这样的奇袭机会了,只有以堂堂之阵与瓦岗军交战,现在我军的粮草越来越成问题,被迫主动攻击,胜算很小啊!”

    王世充的神色严肃,双眼中碧芒闪闪,看着对面那坚固的营盘,喃喃地说道:“可是,现在我军粮草不足,只有主动求战,这可如何是好?”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说道:“大不了就正面强攻好了,上次我们强攻一波,不就是成功了吗?大帅,末将愿为先锋,效死力!”

    王世充摇了摇头,叹道:“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上次的瓦岗没有今天的势力,而且李密上次给我设计狙击,没法指挥,我们对上翟让,孟让这些各种让,才能一战成功,这回李密不可能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了,你看他们现在的营寨,深沟高垒,遍布弩石,我军只要一架桥,就会给猛烈地打击,那天我军在这里佯攻之时,就折损了几千人,连河岸都冲不上去,你以为换了我来,就能好到哪里?”

    魏征沉吟道:“主公,若是我军粮草不足,又无法渡河速胜,那就只有从长计议了,以属下愚见,不如留一部分兵力在这里与李密相持,然后派精兵去南阳一带打败割据在那里的朱桀,此人丧尽天良,竟然搜捕活人为军粮,可谓人神共愤,他的部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我们官军精锐,击之如摧枯拉朽,也可以迅速地得到人心啊。”

    王世充叹了口气:“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可问题是谁去打朱桀,带多少兵去?分了兵后,我们这里还挡得住李密吗?而且朱桀也不是生来就喜欢吃人,他到处掠人为食,就是因为他没吃的了,这才以人为食,我们就算赢了朱桀,就能搞到粮食,供应东都百万军民了吗?”

    魏征咬了咬牙:“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打下南阳,跟萧铣建立联系,向他借粮,以渡过危局!”

    王世充摇了摇头:“萧铣现在是起兵的一路反王,并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官军,他是自立为梁朝皇帝的大反贼,怎么可能有合作?要是他知道我们真的缺粮,非但不会借,反而会跟着李密一起来打我们,听说他现在尽有荆湘岭南之地,拥兵四十余万,这样的实力,我们现在能对付得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章 政治经济学

    魏征眉头深锁,喃喃地说道:“难不成,现在就要进关中,或者是北渡黄河,去并州跟李渊拼命,夺取关中和并州的粮草?”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那是下下策,连李密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跟李渊开战?玄成,我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也不能从别处迂回,哪怕是进攻瓦岗,偃师这些地方,我们的兵力也不足,这些李密的巢穴,易守难攻,我们连洛水都打不过去,更别说攻山了。”

    费青奴咬了咬牙:“要不,向陛下求救,让他派骁果军来支援,两边夹击,李密肯定受不了!”

    王世充叹道:“青奴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要是陛下舍得派骁果军来,还用得着我带着淮南兵和你们过来吗?现在仗打成这样,他要是肯亲自救东都,早就派骁果军夹击了,江都一带并没有大股贼寇,就是因为有骁果军镇着,但若是骁果一撤,那就很难说了。到时候谁来保护圣驾呢?”

    费青奴抓了抓脑袋,叹道:“国事如此,陛下怎么还一直呆在江都呢,若是他肯亲自率军西征,打通洛阳通道,那李密的这百万贼寇,也多半会望风而散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好了,青奴,我们这些人没本事讨贼,怎么总想着要陛下亲自出马呢?再说了,他又不是没亲征过辽东,你懂的。”

    费青奴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哎呀,是啊,别提了,当年在辽东打的那叫一个窝囊,想来还是他别来的好,只怕非但打不通东都通道,还会败在李密手下呢,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好了,也不用这样说陛下的坏话了,总之江都方向,是不能指望的,要战胜李密,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魏征的眉头一皱,说道:“我与那李密的司库参军邴元真也算相识,此人极为贪婪,但是精于钱粮计算,所以从翟让到李密,都以之为后勤总管,掌握粮草之事,现在东都绢多米少,而李密那里却是有粮无绢无钱,只能吃饱肚子,却无东西赏赐部下,所以这点也许可以利用,我们可以跟邴元真取得联系,进行一些交易,用绢帛换米。”

    王世充的双眼一亮:“这也行?李密不是傻子,知道我们缺粮,还肯这样干吗?玄成,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魏征微微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每个人都有李密那样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多数人,包括翟让,不也是随波逐流,在乱世中求个生存嘛。邴元真不过一个小吏,本性贪婪,就是因为多次贪污朝廷的府库,才一直不得升迁,现在他手上有几百万斛军粮,这些白花花的米却变不成钱,从他个人角度来讲,是一定会跟我们做这个交易的。”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可是李密不会同意的,他不是傻瓜,怎么会放任着我军得到补给呢?就算邴元真想要趁机占点便宜,他也不会同意倒卖军粮的。”

    魏征笑着摆了摆手:“不,主公,其实你注意了一件事没有,就是这回的月城之战,李密可是带了二十几箱的金银珠宝,翡翠玉器啊。”

    费青奴连忙说道:“对对对,就是俺从李密的大营里抢来的,奶奶的,真可惜,最后为了摆脱追兵,按大帅说的直接扔掉在路上了。”说到这里,费青奴的脸上显出一副痛心不已的表情,不停地摇头。

    王世充摇了摇头:“这又说明什么?李密既然有这么多财宝用来赏赐将士,不正好说明他并不缺钱吗?”

    魏征笑道:“主公啊,你说我们大隋的文官武将受赏的时候,是给什么?直接给这些金银财宝,玛瑙翡翠吗?”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失声道:“当然不是,一般是赐绢帛的,玄成,你的意思是,李密没有绢?”

    魏征点了点头:“正是,太平年间,天下通用的是五铢钱,但是铜钱毕竟重,几百上千的铜钱凑在一起,就不是小数量,主公应该最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到处开钱庄,给飞钱钱票,就是解决这种商旅转运时的不方便问题。”

    王世充笑道:“正是,所以一般是用绢帛这些相对较轻,较小的东西来代替铜钱,朝廷赏赐官员将士的时候也是如此。玄成啊,你的意思是,李密现在缺乏绢帛,对吗?”

    魏征微微一笑,正色道:“不错,李密毕竟是投奔的瓦岗贼寇,这些山贼当初啸聚山林,只是为了求吃饱肚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罢了,哪会用得着什么绢帛。后来李密去了后,开始下山攻州掠县,但是这时候的朝廷,已经收不上粮税和绢帛了,府库之中多半空空如也,连铜钱也没有,他的这些金银珠宝,也大概是打劫了一些大户人家的藏宝,绝非朝廷的库房之物!”

    王世充点了点头:“可是乱世之中,绢帛并没有什么用啊,李密也不是非要这个不可吧,之前这么多年,他没绢帛不也是过来了?”

    魏征笑道:“对山贼的话,只用米粮,管吃饱肚子就行,他们要求不高,可是现在李密的手下有许多官军将士,还有越来越多的士人吏员,这些人可就不仅仅是吃饱了就能打发了,比如费将军,你要是在李密那里,只管你吃饱饭,没有俸禄发放,你愿意吗?”

    费青奴嚷了起来:“愿意个鸟啊,老子刀头舔血就是为了求富贵的,没绢帛还富他奶奶个熊啊!”

    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这样才符合人性,本就是在隋朝官府体制内的人,是绝不会满足于吃饱肚子的,李密现在越来越依靠这些人,那就得给他们足够的好处才行,玄成啊,你提醒了我,这点很重要。”

    魏征笑道:“所以李密也是需要绢帛的,就跟我们需要米粮一样,这笔交易,他真不一定会反对,主公,让我试试吧。”(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五章 秘密交易(一)

    入夜,李密大营中,一片欢声雷动,到处是喝酒庆功的军士们,围着火堆与帐蓬,坐得一堆一堆的,李密带着王伯当,来回于诸营地之间,不停地有兴奋的士兵上前行礼打招呼,李密却是心事重重,都只是略微点点头,算是致意,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让习惯了总能看到李密的笑脸,听到他鼓励的话语的将士们,面面相觑,说不出的惊讶。

    转到一处僻静的角度,王伯当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主公,您还在为孝和的死而忧伤吗?已经过去几天了,这样子让士兵们看了不好啊。”

    李密叹了口气,看着这营中遍地的火堆,幽幽地说道:“我不是忧伤孝和的死,而是在感慨,以前我碰到问题的时候,可以找孝和商量一下对策,现在他不在了,我没人可以讨论,三郎,这回月城之战,我们胜了吗?”

    王伯当笑道:“这次我们第一次正面打败了王老邪,守住了月城,还不是大胜吗?虽然孝和战死,我军折损也有一万多人,但是杀敌数亦与之相当,最主要的是,打破了王老邪不可战胜的神话,他若不是逃跑时撒钱弃甲,只怕这会儿首级都已经挂在大旗之上了。”

    李密摇了摇头,叹道:“不,这仗我们也没有赢,那三万骑兵,是我们的核心精锐,注意,是我李密的兵,不是翟让的,他这回倒是救了我一次,没什么损失,斩获却是不少,还有守月城的徐世绩,也是立了大功,占了不少便宜,这战下来,吃亏的是我李密,而得利的是翟让和徐世绩,这是最麻烦的结果啊。”

    王伯当微微一愣:“翟司徒和我们是一起的啊,他胜出和我们胜出没区别呀,他再怎么也不太可能重新夺回瓦岗首领的位置吧。”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你觉得我能夺下瓦岗首领的位置,靠的是什么?”

    王伯当的脸色一变:“难道说,主公觉得翟让这回打了大胜仗,又能得人心了吗?这次只是他一时侥幸,我看没有人觉得他会比主公更合适当瓦岗首领吧。”

    李密摇了摇头:“翟让这回学乖了,夺了那些金银财宝之后,没有象以前那样全留下来,而是大部分散给了将士,哼,本来是我想要犒赏有功将士,收拢人的心的钱,却让他拿去做了好人,以前我在他手下时,就是一靠能出谋划策,打大胜仗,二靠胜利之后不留战利品,全部分赐将士,以结人心,这两条让我坐上了瓦岗首领的位置,可翟让现在也这么搞了,三郎,你说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王伯当咬了咬牙:“那大不了主公也跟着散财便是,我们占了这么多州郡府库,还怕没钱粮发放吗?”

    李密叹了口气:“粮食我们多的是,但是这东西只能用来招流民,并不能用来赏赐,三郎,你说要是我给你两石米做战胜的奖赏,你是高兴呢还是愤怒?”

    王伯当笑道:“我是无所谓的,只要跟着主公就行,不给奖励,不也是给了官爵嘛,就算你不给我官爵,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李密点了点头,拍了拍王伯当的肩膀:“三郎啊,你是跟随我多年,最忠心的部曲了,你可以不计较这些,但是别人可能吗?就算是裴仁基这样比较听话的官军降将,一向对我惟命是从,你觉得他能不给赏赐就打发了吗?”

    王伯当正色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了,现在没有了金银珠宝去赏赐有功将士,而米粮也不能用作赏赐的工具,主公是在担心这个吗?”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其实,白天的时候,邴元真来找过我,说是王老邪那里派人来接触,说是愿意有东都的绢帛来换我们的米粮,三郎,你怎么看?!”

    王伯当本能地叫了起来:“这怎么能换?王老邪缺粮,再坚持一段时间,他的大军就要不战自溃了,说什么也不能给他啊。”

    李密点了点头:“三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王老邪明知道他这样做是自曝其短,暴露出他缺粮的事情,只会给我抓住机会,但仍然要做这样的交易?”

    王伯当眨了眨眼睛,奇道:“难道说,他有什么阴谋?还是说他根本不缺粮?”

    李密叹了口气:“三郎啊,王老邪缺粮,是不可能隐瞒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但他仍然这样直接找我换军粮,就是吃住了我现在的处境,我缺收拢人心的赏赐物,他缺粮,我们两个都缺彼此手上的东西,唉,你说该怎么办?”

    王伯当咬了咬牙:“要我说啊,还是不能换,哪怕没东西分给将士们,也只是暂时的,等打败了王老邪,攻入东都,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李密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是王老邪派的人传话,说要是我们不发粮,东都陷落之日,他就毁灭一切,把所有的绢帛全给烧光,连半匹也不给我们留!”

    王伯当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骂道:“好个王老邪,他敢!”

    李密叹了口气:“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如果到了那时候,将士们出力死战却一无所获,说不定会哗变,最好的结果,也是这些人会离开我,背弃我,转而投向翟让和其他的山寨头领,因为他们能带着这些人打家劫舍,攻州掠郡,得到足够的好处。”

    王伯当的眉头深锁:“那怎么办?主公真的想要跟他做这个交易吗?”

    李密勾了勾嘴角,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回来找我的是魏征,他私下里还给我提了一个条件,让我无法拒绝,三郎,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人,你万万不可以向别人透露!”

    王伯当兴奋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偷听,说道:“主公请说。”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王老邪答应我们,帮我们除掉翟让,这一点,才是真正让我动心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六章 秘密交易(二)

    王伯当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啊,这,这,主公,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答应他,翟让毕竟是有恩于我们的,可是王世充,却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啊!”

    李密冷冷地说道:“敌人和朋友,是可以随时转化的,三郎,做人不要太教条了,拘泥于形势,只会害了自己,上次的张须陀,不也是我们两人联手弄掉的吗,如果没有我们上次的合作,怎么会有我在瓦岗的上位?”

    王伯当咬了咬牙:“那次的合作,是有利于主公,不利于王老邪的,主公除掉了张须陀,事后又用反间计逼反了裴仁基,占据了瓦岗之主的位置,可是王老邪他,王老邪他却没得到什么好处,这次其实也是一样,只不过反过来了,如果主公和王老邪合作,那只会对他有好处,对我们,可是全无好处啊!”

    李密冷笑道:“怎么会对我们没有好处?除掉了张须陀,我在瓦岗一统天下,而王老邪也顺利地成为隋朝东都各路援军的首领。这回要是他能帮我们除掉翟让,也是一样,我在瓦岗再无人可以挑战权威,而他也可以暂时向隋室交代,保住自己的官职,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好事,甚至可以说,对我的好处更多。”

    王伯当摇了摇头:“主公啊,请恕我直言,在您最困难的时候,是翟司徒收留了您,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这样反害恩主啊。”

    李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神色:“要是知恩图报的话,从小到大我们都受了隋朝的恩惠,有爵位有官职,干嘛还要造反呢?翟让当初收留我,并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因为我能帮他发展壮大,让他能在乱世中打败官军,得以生存,这个瓦岗首领的位置,也是我经过了无数次的战斗得来的,要是换了翟让,早就不知道给官军消灭不知道多少回了,所以谈不上什么他给我恩惠,当初我就是到你的山寨,也一样早晚能成事的。”

    王伯当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不假,但是绿林豪杰们却是只认这种江湖义气的,你在他们眼里,就是落难投奔瓦岗,翟让收留了你,还把寨主之位相让,这是没法回报的大恩,怎么能害翟让呢?只怕主公这样一做,一定会上下离心,各路来投的豪杰,也得纷纷离开了啊。”

    李密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所以说,这个恶人不能由我来做,而是得由王老邪来做。明白了吗?”

    王伯当先是一惊,转而摇头道:“不,这样太危险,王世充有什么办法和本事,能伤得了翟司徒呢?他打仗不行,可是逃跑的本事比谁都厉害!”

    李密冷笑道:“是么?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这样,但对王老邪来说,我相信这不是问题,三郎,还记得这回月城大战,我是怎么给王老邪追杀的吗?”

    王伯当的眉头一皱,回忆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费青奴那狰狞的脸,还在他的眼前晃动着,让他这几天已经开始愈合的虎口,又开始隐隐地生痛了,他勾了勾嘴角,说道:“我也不知道上次费青奴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是这种是类似暗杀的小伎俩,未必次次见效吧,万一不成,可如何是好?”

    李密摇了摇头,正色道:“三郎,你别以为上次费青奴是无意中能混进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他当时钻进来的不过几百人,人多了会给发现,人少了形不成追杀的效果,而且若不是我在兵败之时特意地要躲开溃兵,他是没有机会的。所以说要想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只有先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引发混乱,才有可能!”

    王伯当双眼一亮:“主公,你的意思是,得让王世充在战场上取胜,然后他才可能追杀翟司徒?”

    李密冷笑道:“翟让打仗的本事一般,但逃命的本事很厉害,以前官军多次在战场上把他击败,他都能跑得掉,就是上次的洛水之战,他也跑掉了,所以王老邪想要杀翟让,起码先得在战场上取胜,然后再派精兵猛将跟踪追杀,才有机会,也就是说,我得和王老邪谈条件,先把翟让顶在前面卖掉才行。”

    王伯当的眉头深锁:“主公,不能这样玩啊,万一王老邪的目标不是翟让,而是你呢?前军一败,中军也很难顶住的,这样不等于是重复上次的洛水之败吗?”

    李密“嘿嘿”一笑:“三郎啊,我既然有意这样做,就是想好了对策,这回我不仅要用王世充除掉翟让,而且我也要一并把王世充给彻底干掉,一劳永逸!”

    王伯当讶道:“这,这也行?如何才能做到?”

    李密笑道:“现在我们两军在这里相持着,都不敢主动进攻,因为有洛水为阻,两边都是营寨防守严密,进攻一方是必垮无疑,所以王老邪宁可用奔袭月城的冒险行动,也不愿意强渡,反之,换我也一样,如果是我们瓦岗军主动渡河进攻,也是必输无疑的。”

    “但是,如果我能以翟让为诱饵,让王世充主动过河,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设下伏兵,把内马军和裴仁基的精锐埋伏在两侧,而正面排上翟让的部队,王老邪只要打垮了翟让后,纵兵追杀,等他得手杀死翟让后,我左右两侧的伏兵尽出,管教王老邪有来无回!“

    王伯当哈哈一笑:“主公妙算,只是,只是王老邪狡诈多端,他真的会亲自领兵冲在前面吗?恐怕不会吧。”

    李密微微一笑:“所以说这以粮换绢之事,必须要进行,以此才能取得王老邪的信任,让他不怀疑我除掉翟让的想法。三郎,帮我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一趟氓山,枫叶谷。”

    王伯当皱了皱眉头:“主公,太危险了吧,要是王老邪起了坏心,想要害你,怎么办?”

    李密摇了摇头:“所以我需要你,秦琼,罗士信,程咬金这三个猛士的贴身保护,哦,对了,亲卫之中,那个蔡建的武功了得,为人也忠心,把他也带上。有你们这四五个高手在,我想,我的安全是不用太担心的,就看我的好师兄,有没有胆子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七章 双雄密会

    北氓山,枫叶谷,一轮半月隐在乌云之中,若陷若现,那个早已经废弃了的小院外,停着十余匹马,十余个剽悍骁勇的壮士,分成两拨,各自围在两个身形瘦削的文士身后,向着对方的手下怒目而视,几声夜枭的啼声响起,一丝月光撒在王世充和李密这两张阴沉的脸上,把二人的面容映得一片惨白。

    李密勾了勾嘴角:“我的师兄,想不到你我此生还有这样再见面的机会。”

    王世充微微一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费青奴,说道:“要不是我家青奴听信了你的鬼话,这会儿我们又怎么会再见?不过你居然还敢来跟我这样见面,也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李密冷笑道:“你我都有求于对方,这就是见面的基础,好了,不多说废话了,老样子,树下座谈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今天他和李密的约见,是通过魏征与邴元真的牵线,精心安排的,在两人进入这枫叶谷前,各自的手下都反复检查了这一带,就连土里都不可能留下隐藏杀手,这才安心地各自只带六七名猛将兄后入谷面议。

    两人并肩走到以前的那两株枫树下,可是河边的枫林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堆光秃秃的树桩,王世充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师弟,这是你的杰作吧。”

    李密叹了口气:“我没下这令,大概是孟让做的吧,他刚来时,就驻这附近,为了营建营寨,砍了不少树。可是我没想到,他连这片枫林也没有放过!”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直接坐到了一个树墩之上,说道:“罢了,反正现在也不需要树荫遮日,我们的时间都不多,出来这一趟也不容易,长话短说吧。”

    李密点了点头,在王世充对面的一个树墩上坐下,说道:“师兄,咱们也交手几回了,应该知道,你我都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也很难消灭,何必这样斗下去呢,这对我们大家都没什么好处啊。”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现在你是瓦岗首领,我是东都大将,各为其主,不,应该说各自都已经自立了,你不肯当我的手下,你也不愿让我得天下,不就只有这样打到底了么?现在我缺粮,你缺绢,做了这笔交易,你我还是敌人,还可以继续掐个你死我活!”

    李密哈哈一笑:“痛快,师兄,我就喜欢你这副个性,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我在想,要是今天我在这里设了埋伏,想要弄死你,是不是只要你逃得一命,下回若是我提高要价,你还是肯跟我交易呢?”

    王世充笑道:“这是当然的,不然还是我王世充吗?在我这里,一切都可以讨价还价,只要能让我赚到就行。只不过这回,我要赚的,是整个天下。”

    李密的脸色变得阴冷:“你要天下,就得要我的命,好像这一点,没的谈啊。”

    王世充摆了摆手:“如果到时候我已经自立,杨广死了,我就没必要取你性命,也许,我们还可以裂土分疆,各得半个天下呢,把我们的争斗,延续到子孙后代,也不是不可以。”

    李密冷冷地说道:“你阻我入关中,现在还跟我说这个?当我是小孩子吗?”

    王世充笑道:“你若是全军都入关中,我就不阻你,可惜啊,你只是派柴孝和空手套白狼,私入关中,又不肯放弃中原,你若是计划得手,现在坐拥关中精锐,只怕连杨广的骁果军都要杀帝来降了,还会跟我在这里谈生意吗?”

    李密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其实你也一样是自己的小九九,若不是你存了私心,想要吞并各路援军,又怎么会给我洛水之后反击的机会?我的师兄,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些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的,废话不多说,今天你我肯在这里谈生意,就是有基本的诚意,要不然也不会冒生命危险,来这里和最大的敌人相见了,说吧,怎么个交易法?”

    李密勾了勾嘴角,说道:“易地进行,你东都现在斗米三千,我也不黑你,一石米算你一千钱,二匹绢,怎么样?!”

    王世充笑道:“你这价还算良心,罢了,这回我不跟你讨价还价,就按你说的来,你准备交易多少?”

    李密冷冷地说道:“先十万石军粮吧,换你二十万匹绢,如何?”

    王世充的眉头皱了皱:“你是要我东都一半的府库存帛啊,却只给我十万石军粮,只够我吃几个月啊。”

    李密微微一笑:“你先度过几个月再说吧,燃眉之急不解决,还考虑什么将来?这军粮我可以先给你一半,你再给我绢帛,我从洛水运五万石军粮来洛口,到时候我调开守卫部队,告诉你行船时间,你来劫便是。”

    王世充笑道:“这么好啊,就不怕我劫了粮,不给你绢吗?”

    李密冷笑道:“反正你多两个月粮食也无济于事,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只不过,你如果这次毁诺,就再没有跟我合作的机会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清楚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我做生意,讲诚信,不会黑你的米,收到五万石军粮之后,我会在枫叶谷给你二十万匹绢,你如何把剩下的米给我?”

    李密微微一笑:“这就牵涉到你我之间的秘密条件了。”

    王世充的眉头一皱:“你是说,要我帮你除掉翟让?李密,这不过是我当时的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当了真。”说到这里,王世充突然解嘲式地笑了起来:“不过,你除翟让很正常,如果不是因为要跟他争夺人心,收买将士,你也不会舍得用军粮来跟我换绢帛,养活一头要吃自己的饿狼,是因为屁股下就坐着一只尖牙利齿的饿虎,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我的师弟,你不想失去人心,落个反噬恩主的名声,这等不义之事就交给我来做,那我总应该提高点要价吧。”

    李密冷冷地说道:“我就出这么多,你爱做不做,我又不是没有办法除掉翟让,未必要你出手!不过嘛,我可以让你在除掉翟让之后,就得到剩下的五万石军粮,如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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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介绍:
一个隋末的商人之子,进货跑断了腿,卖东西喊破了嘴,做生意碰到了官匪,赌输了钱给打得后悔,正路闯过,邪路走过,既然条条路都不通,那就戴上面具,天下无敌吧。 从此他心机深沉,内心阴暗,腹黑权谋,杀伐果断,是为阴雄。 他逢场作戏,巧言令色,洞悉人心,一世奸雄,是为影帝。 猫鬼案,废杨勇,罢高熲,扶杨广,平突厥,弑文帝,害杨素。一系列的诡异事件背后,是他那张阴沉的脸。 烽烟起,金鼓急,大争之世,多少英杰,他能脱颖而出吗? 且看王华强的帝王之路。隋末阴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阴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阴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