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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1     隋末阴雄txt下载     隋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深夜出击

    李密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尽管他跟随杨玄感起兵之后,上阵厮杀也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真的受伤中箭中刀,这还是第一次,他紧咬着牙关,伏到草丛之中,向着边上横移了几步,王伯当连忙解下了他背上的大木盾,挡在了李密身前头上的要害部位,低声道:“主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中箭处疼吗?”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看起来我们中了王世充的毒计了,他白天这样过来侦察地形,不是为了从此渡河,而是要诱我出来,然后派神箭手狙杀的,三郎,现在我们不能动,不然那个神箭手还会继续射击的。”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趴着,李密的屁股上鲜血长流,却是根本不敢去止血,直到几分钟后,李密才眉头稍展,低声道:“三郎,你捡块石头丢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王伯当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土疙瘩,往边上一丢,一阵草摇叶动,却是没有任何动静,李密的嘴角边渐渐地舒展开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王世充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伯当,背我走。”

    王伯当奇道:“主公这是何意?那个神箭手还在呢,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吧。”

    李密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有意要杀我们,早就派几十个神箭手往这里覆盖射击了,我们是绝逃不掉的,而且刚才那样风吹草动,他都没有射击,就说明无取我性命之心,走吧,先回营。”

    王伯当咬了咬牙,抱起李密,把大盾背在自己的背上,背对着河岸,直向本方营寨奔去,直到五十步,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后,才改抱为背,扛着李密回营。

    另一边的箭楼之上,费青奴缓缓地放下了一直绷在弦上的羽箭,脸上的那块青斑,在月色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如同厉鬼一样,他冷笑道:“李密,你的脑袋先寄在脖子上几天,下次阵上相遇,我就要亲手砍下来!”

    四更,王世充全副武装,站在帅帐之中,两侧则是各路隋军的统兵将领,他沉声道:“各位将军,本帅已经决定,现在开始造饭,五更吃完,天明拔营出阵,强攻对面瓦岗军大营,此战,我们必须一战而定,将瓦岗军彻底赶出回洛仓城。”

    刘长恭的脸色一变,站了出来,说道:“大帅,这,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点?瓦岗军应该早有准备,上次末将就是这样轻视了对手,想要决战的,结果中了瓦岗军的埋伏,被敌军从侧面横击,最终溃败。”

    王辩也开口道:“是啊,大帅,这洛水之上的渡河点并不多,如果不架浮桥的话,也就七八处可以强渡,而且这些地点的对面,都有敌军的深沟高垒,敌军若是趁我们半渡而击,只怕难以抵挡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各位但请安心,这一次,李密绝不可能象上次那样横击我军,他这样深沟高垒,就是畏惧我军的装备精良,士气高涨,不敢出营决战,本身气势上就输了一段,而且我军这回早有防备,不会再给他直接横冲的机会,只要过河,就直接攻击他的大营。”

    关中大将霍世举的眉头稍皱:“这样强攻敌军大营,是不是草率了点?我看李密的营垒防备很严,不是这么容易攻破的。”

    王世充摆了摆手:“营垒虽然严,但是营中的军士,却多是新近来投的乌合之众,我最近仔细观察过,李密放在一线大营里的,不是他们瓦岗本部的精锐,而是象孟让,李公逸,黑社,白社,张青特,黄君汉这些新近来投奔他们的各路反贼,这些人并没有瓦岗军的装备和战斗力,一旦遇到我军的猛烈攻击,只会迅速地崩溃,然后反过来冲散李密的第二线部队。”

    众人都听得连连点头,王世充正色道:“所以此战的关键,就是一个快字,为了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我现在才召集各位军议,就是不想让敌军有所察觉和防备,一个时辰内,连吃饭时间在内,所有部队必须列阵完毕,半个时辰的投石机与八弓弩箭袭击后,大军必须强渡,过河之后,一定要不怕伤亡,迅猛地进攻,不能慢慢地在河滩上列阵,这只会给敌军增援的机会!”

    “本帅现在命令,各位将军,各率本部,四更造饭,五更出营,列阵的同时就用投石机开始攻击,半个时辰后,全军渡河,本帅亲自率淮南军和费将军的淮北铁骑,直冲敌军正面,明天夜落时分,本帅与诸公,在回洛仓城中一醉方休!”

    半个时辰后,瓦岗军大营,回洛仓城中,也响起了鸣将鼓,睡眼惺忪的各路头领,一个个揉着眼睛,走进了帅帐之中,却是个个脸色一变,只见李密趴在一张行军榻上,屁股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惨白,眉头深锁,而翟让,裴仁基等大将,则个个眉头深锁,神色严肃。

    当年曾经释放了翟让的大理寺狱吏黄君汉,看到天下纷乱,也弃官回乡,组织起了一只几千人的义军,在淮北一带啸聚山林,瓦岗势大之后,他也率众归附,成为了急速扩充的瓦岗大军中的一路寨主,这下看到李密的样子,眉头一皱,问道:“魏公这是怎么了?”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本帅中了王老邪(自从与王世充对阵之后,李密下令全军开始叫王世充为王老邪)的暗算,在侦察敌情时被流矢所伤,以至于此,不过本帅的伤情不碍事,只是王老邪暗算得手,现在好像已经是在整军出阵,准备出战了,大家一定要千万当心!”

    孟让哈哈一笑:“魏公不必太过担心,这回我们有洛水为险,又有这么庞大的军队,王老邪虽然善战,但这回他面对的是咱们瓦岗大军,可不是以前的各路民军武装了,加上咱们高沟深垒,绝不是这么容易攻破的,他若是改强攻,管教王老邪片甲不留!”

    李密长叹一声:“都如孟头领这样想,大势危矣!”(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翟让出战

    孟让的脸色一变,沉声道:“那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认怂后退吧。”

    李密看了一眼进帐的各路头领,说道:“现在的情势很危急,王世充一定会全面进攻,其锋锐不可挡,我们还是暂时退出一线的营寨,然后在第二道营寨里集结力量,敌军过河,集结和扫荡我们的沿河大寨,都需要时间,这就给了我们反突击的机会。”

    翟让哈哈一笑:“魏公太小心了,这洛水本就是我们最可倚仗的天险,就因为隋军突击,我们就要后退?他们有大军,可我们的实力也不差,第二道营寨那里,不也布置了百余部投石机了吗?他们真的敢过河,我们就用投石车狠狠地轰他们,若他们冲过岸,我们就在营寨里射箭反击,他们不死个几万人,休想过河!”

    李密咬了咬牙:“王世充狡诈多端,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按我们的计划行事的,翟司徒,还是小心为上!”

    翟让笑道:“魏公,你一时大意,中了王老邪的诡计,现在受了伤,无法指挥,今天你就好好地休息,由我翟让来指挥此战吧。各路新附的义军首领,斗志都很高昂,现在也多是在一线的营寨,都想着立功杀敌呢,你现在要他们退,非但会寒了大家的心,只怕也会造成混乱啊。”

    李密的额头汗水涔涔,在场的孟让,张青特,黑社,郝孝德等头目都附和翟让来,一时间,帐中人声鼎沸,全是吵着要战斗的人。

    李密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翟司徒战意已决,那这战就麻烦你指挥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翟司徒一定要在二线营寨保持足够强大的预备队和反击力量,要不然万一第一线顶不住,那就是一溃到底的节奏了。”

    翟让笑着戴上了头盔,转身向外走去:“魏公但请高卧,听我破敌的喜报即可,哈哈哈哈哈!”

    帐中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人,多数头目跟着翟让走了出去,裴仁基看着这些人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叹道:“骄兵必败,这些人不知道王老邪的本事,我看今天要吃大亏,魏公,我的部队听你调遣,你下令吧。”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翟司徒基本上是必败了,但我们不能一战输光所有,裴将军,麻烦你的两万铁甲军,牢牢守住回洛仓城的北边通道,必要的时候,收容散兵列阵,同时确保我们向北退回瓦岗的通道。”

    裴仁基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李密转头对着肃然而立,一言不发的秦琼说道:“叔宝,内马军八千人,是我们精锐中的精锐,也是东山再起的老本所在,这仗不可有失,你现在就带内马军列于城东,万一形势不利,要护卫我军的重要人物撤离。”

    秦琼和程咬金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为何不用于战场之上呢?”

    李密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这阵势,非大胜即大败,若是大败,则兵败如山倒,你们要面对的不再是敌军,而是我们溃败的友军,这时候是无法发挥作用的,反而会给本方败军冲散,所以只要留得力量在,将来还有再起的可能。”

    秦琼点了点头,和程咬金一起行礼而退。

    李密看着在一边的王伯当说道:“三郎,扶我去城头,不管怎么说,这一战的要亲自看完全过程。但愿这次上天保佑,别让我们输得太惨。”

    翟让走出了城门外,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很好,几个月以来,他从以前的大当家变成了二把手,虽然是自己主动相让,但感觉总是那么不舒服,习惯了发号施令当大哥的人,一下子给人呼来喝去的,这心理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单雄信微微一笑,对翟让拱手道:“恭喜司徒又能掌兵作战了,这次能听您的指挥,是雄信的荣幸。”

    翟让哈哈一笑,拍了拍单雄信的肩膀:“那这回雄信可要好好尽力啊,我也同意魏公的看法,前线的营寨不是那么好守的,不过各位头领都想立功,想必也会拼死而战,大量杀敌,等敌军的锐气一挫,我军再以精兵反击,定可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他环视左右,说道:“传我将令,左司马杨德方,右司马郑德韬,各领本部一万精兵,分列左右后营,听我将令反击,中军翟弘,王儒信,率精兵三万,在中央大营准备反击,单雄信率本部五千铁骑接应,一旦王老邪的师老兵疲,我们就杀进前营,全线反击,哼,今天,就是我翟让青史留名的时候,到了夜里,咱们就在对面的隋营,一醉方休!”

    单雄信一边跟着周围的众头目拱手称诺,一边心中冷笑道:“就凭你还想赢我家主公?一辈子吧,晚上这时候你这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都要看运气呢!”

    孟让站在中军前营的栅栏后,看着对面正在列阵的隋军方阵,精甲曜日,战旗飘舞,将士们唱着战歌,有条不紊地从营门昂首而出,各色的旗帜上画着不同形状的猛兽,作为各卫各营的标志,而冲天的杀气,可以从每个隋军将士的眼中看到,孟让甚至看着不少对面的脸孔有些眼熟,这是从淮南一直追到淮北,至少打败过他十几次的王世充的淮南步兵,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恶梦般存在了。

    孟让的手在微微地发抖,而身边的数百名跟他一路逃到瓦岗的心腹老兵们,也都相顾失色,他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会正面面对王世充的淮南主力,刚才在回洛城中的豪言壮语,顿时消散不见,他对左右的几个头目低声道:“看来王老邪这回是直冲着咱们来的,麻烦了,一会儿开打的时候多用投石机和弩箭砸,上了岸后就用弓箭射,千万别开营反冲击,能多拖会儿是一会儿,不行了就招后面的翟司徒来救,咱们这点家底,可别全拼光了啊。”

    左右微微一笑,低声道:“遵命!”(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飞石天袭

    天光微亮,已是拂晓,吃过了早饭的隋军部队,已经在几十里宽的河岸西侧列阵,王世充将袍大铠,稳坐高高的帅台之上,看着面前的三万多淮南步兵,沿着十里宽,三里深的河滩与营地内布阵,一万多军士站在营栅之外的河滩上,而剩下的两万余人则是站在营地内,顺手拆除掉营地的栅栏,以示有进无退之心。

    沈光全武铠甲,带着百余名从江都带来的骁果护卫,负责今天王世充的帅台警戒,看起来更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魏征一身皮甲,轻轻地走上前来,说道:“大帅,各营都已经列阵,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一道令旗,递给了站在身边的沈光,缓缓地说道:“投石车!”

    隋军的一百多部投石车,已经运到了河边五十步的地方,投石兵们正手忙脚乱地把车子下面的轮子去掉,然后把投石车迅速地固定下来,以免在投石的过程中发生晃动与侧移,在这里稍稍一个角度差别,有可能就会把石头砸到自己人的头上,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也就一盏热茶的功夫,一百多部投石车已经全部就位,每部车子的边上都停着一部大车,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最大的看起来约七八斤,而小的则是一块块的鹅卵石。

    这洛水边上并没有大山,造投石机的树木可以从后方运大木过来,可是这些投掷的石块却无法就近取得,这洛水西岸的鹅卵石也全都给隋军工匠们搜刮一空,这个举动前几天还让瓦岗军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现在才明白其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投石风暴。

    王世充看着河边的投石车一部部准备就绪,力臂纷纷垂了下来,投石槽里已经堆上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他点了点头,对边上的沈光沉声道:“下令,投石!”

    沈光手中的令旗高高地举起,这回在空中转了三个半圈,猛然落下。

    随着他这面令旗的狠狠落下,前方二百多部投石车在前端悬挂着的重物也几乎同时落下,前端的力臂狠狠地砸向了地面,而装着石块的后端力臂则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飞向了天空,那装在投石槽里的大小石块,也都纷纷地脱离了投石槽,越过洛水,向着河边五十步外的瓦岗军军的军营中飞去。

    满天中都飞舞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由于这十里宽的正面集中了一百多部投石车,几乎隔着五六十步的距离就有一部,已经超过了投石车排列的安全间距了,不少扔出去的石块,直接在空中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约三分之二的石头扔过了河,还有三分之一的石头,要么力道不足,要么是在空中就与别的石头撞在了一起,随着“扑通”“扑通”的声音,落进了洛水之中,腾起一道道冲天的白色水柱,连河中的不少鱼儿也吓地乱跳,有一些干脆直接扑腾到了两岸之上,远远看去,对面的河岸之上,一片白花花的鱼肚皮。

    但仍然是有许多石块落到了瓦岗军的营地之中,随着瓦岗军营中的一道道命令,几千块由手臂粗的木头捆在一起的大木排纷纷竖立,象一道道巨型的雨伞似地,支在了前排的三万弓箭手的头顶,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天网,保护着弓箭手们的安全,而那些盾牌兵们,则象一根根柱子似地,双手上举,顶着那些木排,为自己,也为弓箭手们撑起了一片天空。

    “噼哩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地有比较重的石块砸得顶着木排的几名盾牌手站立不住,一边吐血,一边摔倒在地,只要倒下一个人,这块竖立的木排就会塌下去一块,把木排下的十余名弓箭手都暴露出来,然后就是随之而进的一通石头砸过来,这十余个弓箭手如果没有及时翻滚到别的木排下,就会被这些石块砸得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隋军中爆发出一阵阵一欢呼声,每轮投石车的齐射时,相邻的隋军士兵们总是高举手中的长槊,狂吼道:“风!风!风!大风!大风!大风!”

    而隋军的矢石袭击,也确实如同狂风暴雨,向着对面不停地倾泻,不断地有木排被砸倒,砸歪,对面营地之中被砸到的人垂死的惨叫声,伤者的翻滚和呻吟声,都清晰地传到了这里,让隋军的投石手们更加兴奋,也不顾这早晨的严寒,挥汗如雨地一次次击发而出。

    不止是王世充的这个方向,在其他各个渡河点,都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投石机发射,矢石如飞,铺天盖日,雨点一般地落在对面的瓦岗军营寨里,当中一片惨叫之声,给砸死的士兵们被迅速拖到后面,而换上别人顶上,寨前的壕沟里落了许多石块,渐渐地被填平,而栅栏也时不时有被砸倒的,露出一道道宽度不一的口子,而在寨中,随着伤亡的逐渐增加,原本安静沉稳的瓦岗军一线各寨,也开始有动摇的趋势。

    王世充这个方向的投石机最多,攻得也最猛烈,半个时辰下来,前面的投石车也差不多打完一半以上的弹药了,眼看着对面寨前那道四五尺宽的深沟,已经给填了一大半,而三十多个豁口,出现在了这十里左右宽的正面营栅间,他的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又举起了一面令旗,递给沈光,说道:“骑兵出击!”

    沈光接过令旗时,微微一愣:“骑兵出击?不用步兵吗?而且,而且这哪里来的骑兵?”

    王世充微微一笑:“照我说的做吧,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沈光咬了咬牙,接过这面绿色的令旗,在头顶连摇三下,他的旗语很快被鼓角之声传到了前方。

    密集的淮南步兵阵列中,顿时如劈波斩浪般地分开了四五道宽二三十步的空间,几千匹披甲战马,顿时显露了出来,一边的骑兵们纷纷上马,而首当其冲的,赫然正是一身黑甲,如铁塔一般的持斧巨汉费青奴!(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让石头飞

    费青奴高高地举起了巨斧,大吼道:“铁骑,冲锋!”

    随着费青奴的巨斧重重地落下,指向前方的大营,隋军的骑兵发出一阵欢呼声,开始向着对面的营寨冲去,第一阵的五百多骑,冲进了洛水之中,水花四溅,飞石从他们的头顶呼啸着飞过,而这些骑士们拉下了面当,一个个看着如同凶神恶煞的厉鬼一般,发出震人心魄的尖啸声,慢走,快走,小跑,加速,在带起阵阵水花的同时,向着对面的河滩全速地冲击了起来。

    孟让的脸色惨白,他没有料到隋军竟然直接用骑兵这样冲击,本方的营前壕沟被填平了大半,而营栅间也多有缺口,这会儿不少士兵们正冒着飞石的打击,在抢立新栅呢,大营离河岸不过两百余步的距离,这洛水更是只有百步来宽,现在河水的流速很慢,根本形不成阻止的作用,只消几分钟的时间,这些铁骑就能冲到自己的大营之前。

    孟让厉声吼道:“快,放箭,后面的投石车给我狠狠地砸,一定不能让他们都冲过来,快!”

    随着孟让的命令迅速下达,大营后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四十多部投石车开始了轰鸣,为了躲避隋军的远程打击,这些投石车没有放在第一线,而是列于营寨的后方,就是准备打击隋军攻上滩头的部队。

    孟让的话音刚落,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投石车,纷纷卸去了身上覆盖着的稻草,而六七斤重的大石块,则早已经被安放在了下沉的发石槽里,随着军官们的声声令下,前端的重力臂狠狠地落下,把装有大石头的另一端又高又快地撑起,百余枚形状不一的石块横飞出付出,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向了前方的洛水以及河岸一带。

    “啪”“啪”,不停地有些射程不足的石头落在了瓦岗军士兵的人群当中,只要掉下,就是一堆血肉模糊,可是一边的士兵们却毫不在意,辅兵们冒着这些石块的轰击,七手八脚地把这些给本方石头砸死的倒霉鬼拖到后面,连看也不看前方的战况一眼。

    洛水之中,再次不停地腾起巨大的水柱,几发大石狠狠地砸在靠着浅滩的水面上,腾起水柱的同时,还在河面上扩散出了巨大的冲击波,冲得正在强渡的隋军骑兵们一阵阵地摇晃,几十匹正在狂奔的隋军战马站立不稳,脚下一滑,下饺子似地一头栽倒进了水里,马上的骑士们只挣扎了两下,就被这全身的铁甲拖着沉进了水底,只剩下一串气泡浮出。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远处洛水上的情景,尽管被不断的大石打击,可是今天隋军的运气不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大量的伤亡,而且他一直最担心的瓦岗军的弓箭攻击,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眼看着三路突进的隋军骑兵源源不断地从河道上冲了过去,已经有两千余人登上了对面的河岸,开始用盾牌列起第一道防线,掩护后面的同伴们重新整队,然后向前迅速地推进了。

    费青奴仍然在河岸的西边,瓦岗军的大石头不停地在河中落地,也时不时地有些倒霉鬼被碎石砸到,为了不至于给大量面杀伤,第一波冲锋的骑兵们只是以几百人为一波次,散得很开,这样伤亡并不大,尽管不少石块打得河道之中波浪滔天,但实际上打死的鱼要比打死的隋军要多得多,也就付出了百余人的损失之后,第一阵的二千余骑过河展开,而后续的六七千骑兵,则是按兵不动。

    费青奴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战况,飞石溅起的浪花,带着腥味的河底淤泥,时不时地溅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脸色冷峻,没有一丝地表情,转眼间,第一阵的两千余骑已经在对面的河岸上展开,一线的骑兵们顶着骑盾,而后续的骑兵则忙着在后面列队,既不进攻,也不后退。

    沈光看着一头雾水,奇道:“大帅,这是怎么回事?派骑兵突击,不就是要用骑兵的高速冲击,来迅速地占据敌营吗,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就在这里被动挨打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不急,再要向前,就会进入敌军的弓弩杀伤范围了,不能如此从容地列阵,等到列阵结束后,就可以开始攻击了,再等一下,让投石再飞一会儿!”

    孟让同样一头雾水,目瞪口呆地看着河滩上的情况,本方的几十部投石机,无法造成非常巨大的伤亡,在对面只能算比较松散的阵形下,那河岸上的两千余骑,可以从容列阵,虽然时不时地有人中石倒毙,但是阵形却仍然稳定,从河道上冲过的骑兵,迅速地在前方战友的身后展开,形成左右间隔约七八步,前后间隔十余步的标准一字骑阵,而不少后列的骑兵,则纷纷下马,把手中的长槊绑在第一第二排骑兵的战马两侧,捆得紧紧的,不知为何。

    孟让身边的小头目刘七福说道:“大哥,现在怎么办,隋军看起来是要慢慢列阵冲击了,咱们的壕沟快给填平啦,这营栅未必能挡住隋军的战马,我看,只有用强弩来射才行。”

    孟让咬了咬牙:“离对方还有三百多步呢,这个距离没法射到,除非开营冲出去,可是万一敌军骑兵趁我军出营的时候反冲击,怎么办?”

    刘七福“嘿嘿”一笑:“不是还有八弓弩箭嘛,移前一点,到这营栅边,不就行了吗?!”

    孟让的双眼一亮,一拍刘七福的肩膀:“对啊,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快,快到后面去调八弓弩箭来。”

    刘七福忙不迭地向后跑去,刚跑没两步,一颗碎石就砸中了他的脑袋,顿时,这个脑袋就象一个给砸开的西瓜一样,红白之物飞溅,他的身子还在向前奔,直到冲出去十几步外,才终于倒地不起。

    孟让急得一跳脚,抓起身边的另一个传令兵,吼道:“快点叫营后的张二麻子,让他那三十步八弓弩箭马上给我移到这里,快!”

    正在这时,对面突然响起一阵密集而沉闷的鼓角声,一阵硝烟弥漫,三四百匹绑着长长骑槊的披甲战马,双眼通红,疯也似地冲着瓦岗军大营冲来,势不可挡!(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火马冲营

    孟让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反应了过来,高吼道:“快,快放箭,射死他们,不能让他们冲近栅栏,快,放箭!”

    瓦岗军的弓箭手们,全都如梦初醒,纷纷从盾牌下探出脑袋,拿起弓箭,对着面前百余步外狂冲的战马开始放箭,这会儿风势浩大,却是平行着河岸的方向猛吹,这些箭射出去后,往往会往边上横偏出七八步远,不过好在这是密集的覆盖射击,上万名弓箭手,轮番钻出盾墙,对着对面横冲过来的铁甲骑兵,纷纷放箭,一时间,飞箭如蝗,乌云一样的箭雨,几乎要把对面狂冲的数百匹甲马覆盖。

    孟让的脸色开始稍缓,笑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吗,竟然就敢这样狂冲过来,马上的骑兵难道不会给箭射死吗?哈哈哈哈。”

    一边的几个小头目跟着附和道:“就是,隋军也太狂妄了,就想靠这样强冲我们大寨,那是白日做梦!”

    “将军,把这些骑兵都射死了,我们出去捡他们的装备,割他们人头。”

    可是正说着话,众人却看到这些铁甲战马,身上插满了箭矢,血流如注,马背上却是空无一人,路上倒下了百余步战马,可是其他的马,却是喘着粗气,红着双眼,带着两支又长又尖的骑槊,直冲大寨而来,居然是无人驾驭!

    而这些马的尾巴上,却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原来是这些火焰的烧烤,才让这些战马能不避弓箭,这样红了眼地攻击呢,它们只需要正对着这些营寨的方向,横冲进来,以这些马匹加上双层马甲的重量,足有六七百斤,即使是这些一人多高的坚固营栅,也不可能挡住他们的冲击。

    显然,寨内的瓦岗军们也都看到了这一点,马背上无人,可是两枝冒着寒光的骑槊,随着铁甲战马这近似疯狂的全速狂奔,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战马开始狂奔,速度加到最大,火红的双眼,几乎要喷出血来,三十步!几尺宽的壕沟,本就已经填了大量的石块,几乎已平,而这些战马更是对着这壕沟一跃而过,生生地部到了营寨前。

    几百枝骑槊,重重地从这些营栅的间隙处刺入,把那些站在前排,来不及逃跑的瓦岗军士们,成串地挂在了槊尖之上,而巨大的冲击力,则把那些本就被隋军飞石打击得摇摇晃晃,不再坚固的营栅给撞得横飞而起,然后向后冲倒十余个瓦岗军士,倒成一片。

    三百多匹披甲战马,就这样生生地冲进了瓦岗军的营寨里,十里宽的前营大寨,被这强悍无匹的冲击波,给撞得东倒西歪,几乎营栅不复存在,由于为了方便射击,营栅之后没有布下大车,拒马之类的障碍物,这些狂暴的战马,身上插着密集的箭矢,乱蹦乱跳,如同巨大的刺猬一样,在瓦岗军的人群中狂暴肆虐着,铁蹄踏处,尸骨无存,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孟让在帅台上看得眼睛都要流出血了,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吼道:“快杀了这些甲马,别让他们冲起来,二线刀斧手上前,快!”

    站在弓箭手方阵后的数千名刀斧手,纷纷冲进了前面的人群之中,对着在人群里乱跳乱踢的暴马,刀砍斧劈,而那些弓箭手们也纷纷抽出自己的腰刀,帮着在这些马的身上乱捅乱刺,尽管战马身上往往有双层铁甲,可是马腿这些地方,还是没有防护的,由于已经陷进人群之中,再也冲不起来,这些相对静止的战马,却是容易屠杀的对象了,片刻之间,刀斧齐下,随着阵阵战马的悲嘶,血流成河的前方战线里,终于渐渐地平静了。

    天空中的石块没有一刻停歇,随着战马突阵的开始,王世充这边的投石机也加快了发射的速度,落石如雨点一般地落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由于头顶已经没有了盾牌的掩护,这些石块几乎都是一砸一大片,给砸中的人几乎都是碎如血泥一般,连个形状也没有了,随着火马加上落石打击的这一套组合攻击,只十几分钟的时间,一线的瓦岗军步弓手的伤亡就超过了五千,再也不复阵列,刀斧手们和弓箭手,盾牌手挤在一起,场面极为混乱。

    两个刀斧手狠狠地刀斧齐下,身前一匹火马的两只马腿,生生给劈断,就如同砍断一根木条一般,而它那庞大的身躯,终于无力地横倒下来,仅剩的两只马腿,铁蹄之上尽是血肉与脑浆,已经不知道这一路上给他踩死了多少人了,它的呼吸中,喷着一股股的血沫,命在须臾。

    一个刀斧手哈哈一笑,上前一脚踩住了马脖子,骂道:“你这畜生,害了我们兄弟多少条性命,老子现在就送你归西!”

    他说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对着这匹战马的脑袋,狠狠地落下!可是这一刀还没有来得及砍断马脖子,空中突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嗖”“嗖”“嗖”地,带着强烈的呼啸之声,他的脸色一变,扭头一看,却只见一枝呼啸而来的长杆狼牙箭,那三錂箭头,闪着死亡的冷芒,狠狠地钻进了他的眉心之处,把他的脑壳,如同一只鸡蛋壳一样轻松地刺穿,直到脑后穿出,带着他的整个身体,飞出两三步远,直到把那个持斧的同伴给砸倒。

    几千枝长杆狼牙箭,如同一团团的乌鸦一样,倾泻在瓦岗军挤成一团的人群中,几乎每一箭都能穿糖葫芦般地射透数人,河岸上的隋军铁骑,开始了正式的突击,马上的骑士们在呼啸着越过那道壕沟的同时,开始放箭。

    他们的手指缝里扣着七八支弓箭,上弦后不用瞄准,对着人群就是一发,紧接着搭另一支上弦,也就冲出二十多步的距离,这手中的七八支箭就尽数放出,然后他们把长槊放平,喑呜叱咤,对着前面一片混乱的人群发动了骑槊突击!(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援军布阵

    沈光站在帅台上王世充的身法,长叹一声:“大帅真的是料事如神,这飞石打击,火马冲营,铁骑突击的三连套战术,实在是太完美了,我军只损失几百匹批甲战马,就完全摧毁了敌军的防线,现在敌军已经不成阵列,又无防御工事,只能给我军的铁骑一边倒地屠杀了!”

    王世充笑着点了点头:“破敌前营,易如反掌,孟让不过是个三流货色,根本不通阵法,若不是李密为他布置的营寨,只怕我连这样的小小计策都不用,现在各方向的战况如何?”

    沈光没有去看本方前营这里,数千铁骑冲入几万瓦岗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槊击鞭捶,杀人如割茅草的情况,而是极目远眺,看着其他几个渡河的方向,只见大批的隋军已经从浅浅的洛水中冲过。

    各路隋军以步兵为主的阵列都已经多数展开,前方大盾长槊,后方羽箭遮天,以标准的铁甲重步兵方阵向前推进,隔着那些营栅,正在与瓦岗军士们以长槊互捅,随着一排排的营栅被双方的军士们刺倒,隋军的阵线不停地前移,而各营的瓦岗军士,都在不住地后退,虽然不象此处这样成为一边倒地屠杀,但是给攻破各寨,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世充听着沈光的汇报,微微地点着头,说道:“投石车的攻击可以停止了,传令费青奴率后续骑兵过河,迅速抢占孟让大营,而淮南步兵紧随其后,弓箭手先过河,准备掩护骑兵。迎击敌军二线部队的反击。”

    孟让夹在一堆溃兵之中,望风而逃,他已经顾不上去清点本方的损失了,兵败如山倒,对于他来说是很熟悉的事情,不止一次地经历过,这也练就了他高超的逃命本事,一见形势不对,就扔下部众,掉头逃跑,反正这些老弟兄们只要有命在,最后是知道在哪里能继续找到他的。

    就在孟让逃到寨后大门方向时,只看到面前一支大军正在向此挺进,一面高高的“翟”字大旗,迎风飘舞,而翟让亲自跨马提刀,与单雄信和翟弘,王儒信等大将走在前方。

    孟让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这不同于以前任何一次溃败,他策马狂奔,直冲到翟让的面前,哭道:“翟司徒,救我,救救我们的兄弟啊。”

    翟让的眉头一皱,他刚才也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当他看到孟让的营栅被火马冲垮之后,就知道不能再等了,马上命令二线的各寨部队出击,接应前营的败军,他对着孟让说道:“孟头领,怎么会这样啊,你不组织部下反击,也不收容残兵,就这样逃跑吗?“

    孟让叹了口气:“兵败如山倒,已经不可收拾,敌军的铁骑在我们兄弟中间来回冲杀,非人力所能挽回,翟头领,你的部下兵精将勇,现在正好可以趁着敌军的疲惫,以骑兵强冲,趁着敌军还没有全部过河,把他们赶下水去!”

    翟让点了点头,沉声道:“鸣鼓,列阵,准备反冲击,大哥,儒信,你们带头先冲!单将军,你跟随我在中军观战,随时准备第二波出击!”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敌军前营后方,那密密麻麻的翟让军阵,冷笑道:“翟让真是不知死活,在这地方居然想与我军一较短长,传令,费青奴的骑兵转向两翼,中央以淮南步兵列成排攒矛阵,如墙推进!”

    翟弘率着两万步骑,在十里宽的正面展开,中央是一万五千名黄巾包头,黑衣黑甲的瓦岗步兵,而两侧则是引以为傲的五千铁骑,得益于连战连胜后的装备缴获,这些瓦岗骑兵又多是渔猎手出身,惯用长兵器,几年下来,越打越强,可谓翟让的发家老底,除了一万中军骑兵在后面押阵外,翟让也算是把自己的老本全拿出来了,就是想要通过这一战,重新树立自己的威名,将来说不定还能再次和李密分庭抗礼呢。

    孟让的溃兵不停地从前方的大营里逃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孟让手下的百余名亲卫们,则都是骑着马,插着靠旗,把这些逃兵们引向大阵的两侧,或者是驻队的间隙处,不让他们反过来冲乱了翟让军的阵型,半个多时间过去了,万余名孟让的残兵基本上都被收容到了阵后,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继续战斗的勇气和体力,在后方哭天抢地地,翟让不想让这些人动摇军心,干脆挥了挥手,分出一千军士,把这些残兵们带回了回洛城的方向。

    对面的营寨里,一片安静,只有隋军调动时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还能听得清楚,翟让迅速地判断了局势,认为在这里直接进营攻击,本方的长兵器和骑兵优势无从发挥,留开空间,在这两寨之间的平原上纵骑冲杀,方是优势所在,隋军的铁骑虽然骁勇,但本方骑兵在数量上有一倍以上的优势,打起来,还是有胜算的。

    一骑卷尘而来,翟让的嘴角勾了勾,扭头看去,却只见王伯当骑马挎弓,来到军前,对着翟让一行礼,沉声道:“翟司徒,魏公有令,请你马上收兵回撤。我军前营已失,无险可守,在这里与得胜的隋军决战,已无胜算,还请早早撤退。”

    翟让扭头看向了一里多外的回洛仓城头,只见李密的大旗,连同刚才一直趴着观战的本人,都已经不见,他冷冷地说道:“怎么,这回是魏公先离开了吗?”

    王伯当点了点头,正色道:“现在不光是孟头领的大营,其他的如李公逸,郝孝德和黑社,张青特等各位头领的大营,也全部沦陷了,您现在以杨德方为左翼,郑德韬为右翼,加上你的本部兵马,想要与这过河的大批隋军会战,并无胜算,现在若是压住阵脚,徐徐而退,还不会有大的损失,再迟一点,只怕就要溃败了!”

    翟让哈哈一笑:“王将军,今天,我翟让就会让你看看,瓦岗老兄弟,绝不是浪得虚名,王老邪的人头,我要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排攒方阵

    正说话间,对面的营寨里开始响起了沉重的战鼓之声,一声长长的铜号声过后,百余面大鼓开始齐鸣,一阵欢呼声过后,如雷鸣般的脚步踏地之声,由远而来,与之前的马蹄声不同,这回可是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踏地时的声音,远远看去,只见天空之中,升起了一片森林一样的槊海,只从这里看,这些长槊就足有两丈多长,连那槊尖都比别的步槊要长出几分。

    翟让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能有这样长的长槊?”

    王伯当也看得目瞪口呆:“天哪,这比骑槊还要长啊,这真是的步槊吗?”

    单雄信心如明镜,以前在王世充那里时,他就亲自监制过这种超长步槊,就是为了对付铁甲重骑兵而倒吸物,这种步槊,长达两丈(七米开外),槊头长达三尺,两侧锋锐,可刺穿马甲,两侧有小枝,可刺可削。

    整个槊杆是由韧度与硬度俱佳的深山松木所制,油浸日晒,即使是被全速冲击的战马正面撞上,也不至于一撞即折,全槊重达十五斤,需要双手持槊方才能勉强稳定住,为了解决槊杆太长而很难平衡的问题,在一端的槊尾,特意挂了一个几斤重的小铜锤,经过严格训练的淮南长槊手,可以这样平端长槊,不必担心槊头下沉。

    由于这种步槊太长,必须双手持有,因此重甲长槊步兵所用的大盾就无法持有了,为了加强防护,这些淮南步兵都身着双层锁子甲,同样是经过王世充的那种特殊的自相矛盾,屠杀工匠的办法弄出来的,坚固异常。

    而且每个长槊手的右臂之上,都镶了一块小圆盾,纯铜打造,遇到弓箭袭击之时,可以右臂上举,护住头胸要害之处,这些淮南长槊重装步兵,一如古代的马其顿,斯巴达长枪方阵,是王世充多年训练的超级精锐淮南排攒手,也是他征战天下的根本,今天,终于使出了。

    可是单雄信的嘴上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么长的长槊,根本是不实用的,就连骑槊都做不到这么长,更不用说双手举着的步兵了,只怕是故意弄得很长来吓人的,翟司徒,不要给他吓倒了,末将愿领兵为先锋,直接冲击。”

    翟让的心下稍安,笑道:“是啊,这么长的长槊,后面举着,前面的槊头就直接掉地上了,根本不实用,传令前军,碰到对方的长槊兵,就先用弓箭清洗,然后骑兵直接突击,不要给他们列阵的机会!”

    杨公卿和王仁则各自骑着披甲战马,走在军阵的后面,在他们面前,五千淮南排攒手,正列着密集的队形,一字排开,五百人为一列,成为十列,后面的战士们的长槊,架在前方同伴的肩部,而第一列的步兵,则是单手持槊,举天而立,右手的铜盾横于身前,形成了一面小型盾墙,护住了正面,辅兵们迅速地在他们的面前清理着营帐与地上的尸体,散落的军械,然后向着两侧跑开,以保证他们前进的道路之上,一马平川。

    杨公卿微微一笑:“仁则,看起来敌军根本没有见识过这些排攒手的厉害,还想用弓箭射击,然后骑兵突袭的常规套路呢,这回可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王仁则微微一笑,把脸上的面当往下一拉,只剩下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说道:“这回就要按大帅的命令,彻底打掉瓦岗贼寇的嚣张气焰,老杨,血战到底啊。”

    杨公卿的眼中冷芒一闪:“血战到底!”

    翟让的大军正面,已经排开了五千弓箭手,这会儿对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正面的前军是五千淮南重装排攒手,后面跟着三千弓箭手,再后面又是一万轻装刀盾兵,两侧各有三千铁骑押阵,随着步兵的推进,缓缓而前,阵后旌旗飘舞,俱是王世充的右武卫大军的旗帜。

    翟让等到淮南步兵推进到离本方五百步左右的距离时,一挥手,五千弓箭手们纷纷抢出,前进三四百步后,对着缓步推进的长槊重甲排攒步兵,纷纷放箭,乌云般的箭雨腾空而起,飞向了对面那稳步前行的军阵。

    淮南步兵们纷纷举起了右臂年的小圆盾,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脚下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慢节奏,雨点般的箭矢扎在他们的盾上,身上,箭镞入甲,入盾,顿时就在他们一个个的身上,竖起了片片箭杆,如同豪猪身上的刺一般,远远看去,矢如猬集,却没有阻止他们继续向前。

    不停地有一些步兵们被射中要害,比如面门,脖颈之处,无法坚持,中箭扑地,后面穿行在阵列之中的轻装辅兵们迅速地把倒地不起的步兵拖后,第一排的步兵损失最大,五百人在第一波的箭雨打击下,就倒下了三十余人,可是被射中的士兵很快被拖走,后面跟着的同伴马上补充上前,仍然保持着五百人的线性阵列,一往无前!

    又是一轮接一轮的箭雨,足足有五轮之多,瓦岗军里的这些弓箭手,也多是骁锐,很多人从军前即是山中猎户,膀大腰圆,射速也是极快,五轮箭雨下来,淮南重装排攒兵前进了三百步之多,也倒下了二百多人,只是这个庞大的军阵,仍然是坚定有力地向前推进,没有丝毫地动摇,甚至这些战士们高唱的军歌,也没有半点降低的趋势。

    翟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喃喃地说道:“这是什么样的部队啊,能做到这样令酷下而必死,勇往直前!”

    单雄信摇了摇头:“虽然很勇敢,但是很笨拙,遇到弓箭这样射,也没有任何反击的办法,司徒,我们这时候如果出动骑兵,一定能一举破敌!”

    翟让咬了咬牙,沉声道:“好,传令,前方的步兵散开通道,铁骑冲击,一定要把这些没有车阵,拒马掩护的长槊步兵,给我冲垮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槊阵如林

    瓦岗军的弓箭手们,在听到了一阵阵沉重粗闷的鼓角声之后,纷纷向着两边散开,而他们身后的步兵阵列,也闪开了几十条十余步宽的通道,潮水般,黄龙也似的瓦岗军骑兵,呼啸而出,从这几十条通道里径直杀出,直奔百余步外的淮南重装排攒手们。

    杨公卿的大刀向天一挥,几十支铜号声大作,而前面正在推进的淮南长槊手们,几乎是一瞬间停下了脚步,第一排的步兵单膝跪地,把举向天的长槊端平,斜向上举,而他们的肩头则被第二排的步兵手中的长槊架着,继而第三排的战士的长槊,又越过第二排战士的肩头,再跨过第一排步兵的脑袋,三排长槊,有如一片钢铁森林,几乎完全防住了瓦岗军骑兵的冲击正面!

    瓦岗军的骑兵,并不象隋军的重装骑兵那样,精于骑射之道,这些出身猎户渔夫的骑兵们,可以站在马镫上,夹着骑槊和长枪突击,但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左右开弓,在马上稳定而准确地射击的,正如现在冲出去的数千骑兵们,个个都是夹着一丈多长的长槊,呐喊着冲向淮南长槊手方阵,却没有一枝弓箭射出。

    百余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有些太短了,几乎是转眼即至,也无法加速到最快,这些骑兵们原以为淮南步兵的长槊,根本不可能真正地发挥作用,所以冲锋的时候一个个信心百倍,他们这些年来无数次地冲垮过隋军的阵线,可谓所向披靡,面前的这些人,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是当这些淮南步兵们把长槊放下时,如同一片钢铁森林,闪亮的槊头,闪着死神的寒光,直刺这些瓦岗骑兵的双眼,他们的瞳孔急剧地收缩,而前排的骑兵们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因为,面对已经完全加速冲起来的骑兵,这些步槊手们不动如山,甚至连那面当之后的双眼中,都闪着镇定的死意。

    “彭”“彭”“噗”“希啾啾”,一连串的碰撞声,伴随着马儿的嘶鸣与骑兵们的惨叫声,响彻了长槊方阵的前方,由于超长的槊身,加上第一排的长槊手们跪地,槊向上斜插,极大地减轻了战马的冲击力,虽然有些战士被冲倒在地,但是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长槊,极好地作了后续的掩护,整个淮南兵的长槊方阵,如同一道坚不可催的大堤,面对着黄河般的瓦岗军骑兵的怒涛冲击,岿然不动。

    可是瓦岗军这里就惨了,骑兵们手中的骑槊不及淮南步槊手们手中的步槊长度,根本无法刺到对方的人,而战马最厉害的加速冲击,却被这三排步槊牢牢地顶住,不少瓦岗军士,直接给顶得从马上飞了出去,成为空中飞人,却是被后面第四第五排,斜向上举的长槊直接挂在了半空中,远远看去,如同一道钢铁森林的树枝枝梢上,挂满了尸体,鲜血不停地顺着槊杆下淌,滴到第一排第二排的战士们身上,把他们的全身上下,染得一片腥红,那场面极为刺激,血腥。

    只是这几乎一瞬间之间,瓦岗军第一批冲上槊墙的近千骑就几乎无一人生还,由于这战场的宽度不足,距离又太短,他们甚至无法回头,马尸人体堆满了前线的第一排空间,甚至让后续的第二阵千余骑,无法全速冲上来了,只能立马于前排的尸堆之后,几乎是定在原地和对面的长槊手对刺。

    王仁则的眼中杀气一现,猛地举起了长槊,大吼道:“断槊攻击!”

    几十面大鼓几乎同时作响,有节奏地一长两短,连响三声,淮南步兵们心领神会,第六排到第十排的战士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长槊,向后退出一定的空间,早有准备的辅兵们上前,给每个战士的手中发了一枝长约四尺的短槊,还有一个铁制小圆套铜,这些战士们把断槊拿在手上,穿进套筒,斜向上举,而身后的同伴则抡起大锤,重重地砸向断槊的末柄,只听击发之声不绝于耳,这些断槊从空中飞过,如同千百枝标枪腾空而起,狠狠地飞向了几十步之外的瓦岗军骑兵。

    一大排密密麻麻的断槊飞天,瓦岗军的骑士们也都是身穿铁甲,但是在这些断槊的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断槊的重量和冲击力远非寻常的弓箭可比,更不用说这样可怕的面杀伤了,千余名瓦岗军骑兵几乎连闪躲的空间也没有,就被这些断槊所贯穿,连人带马穿了个通透,生生地倒毙在地。

    第二阵的千余名瓦岗骑士,给这横飞的三千多枝断槊,顿时就打倒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人看着身边的同伴几乎是一瞬间就成片地扑倒,心理上完全崩溃,哪还顾得上再跟面前的淮南长槊手们穿刺对戳,纷纷跳下马,扔掉长槊,没命地向后逃,把后面第三,第四阵的数千骑的队形,冲得七零八落,虽然军官们大声喝止,却仍然无法阻挡,瓦岗军的骑兵阵线,已呈崩溃之象。

    远处的帅台上,王世充已经站起了身,走到台前,双手抱臂,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魏征叹道:“主公真的是料事如神啊,这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现在瓦岗军的阵线已经崩溃,我们是不是可以纵兵突击了?”

    王世充看了看洛水的两侧,其他的左右两翼方向,来整和王辩的大军,也已经把瓦岗军的左右两翼几乎打崩溃了,潮水般的,土黄色一片的瓦岗军败军,正在向后四处奔蹿着,而远处回洛仓城,也是门户大开,数不清的瓦岗军骑兵,正全速向着北方奔去,而本来高高飘扬着的“裴”字,“李”字大旗,这会儿都已经看不到了。

    王世充笑道:“看来裴仁基和李密见势不妙,先逃了,传令前军,列阵前迫敌军,要保持队形慢慢推进,不要一下子冲得太猛太快!”(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 攻克回洛

    沈光奇道:“大帅,敌军已经崩溃,为何不出动铁骑,纵兵追杀呢?”

    王世充摆了摆手:“不急,这回攻下回洛仓城即可,敌军骑兵众多,我们追也追不上多少,这回李密扔下翟让先跑了,让翟让回去,两者必有矛盾,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入夜,回洛仓城中,仓守府中,欢声笑语,隋军的各路将领们,都面带得色,一个个站在两侧,听着魏征在宣读着战功薄上的斩获统计。

    “虎贲郎将刘长恭部,斩首两千四百一十七级,俘敌六百二十九员。本军战死四百七十三人。”

    “虎贲郎将来整部,斩首七千四百三十二级,击杀瓦岗军左司马杨德方,俘敌二千四百三十一人,本军战死两千一百二十二人。”

    “虎贲郎将王辩部,斩首六千四百三十八级,击杀瓦岗军右司马郑德韬,俘敌一千九百六十五人,本军战死一千三百四十四人。”

    “虎贲郎将韦霁所部,斩首三千四百五十二级,击杀瓦岗军头目白社,俘敌八百七十二人,本军战死六百五十三人。”

    “虎贲郎将独孤武都,斩首一千七百二十一级,击杀瓦岗军头目黑社,俘敌四百二十二人,本军战死六百八十五人。”

    “虎贲郎将费青奴,斩首一万三千九百六十一级,击杀瓦岗军头目张青特,胡驴儿,俘敌一百二十三人,本军战死三百四十七人。”

    说到这里,来整哈哈一笑:“费将军,怎么你的部队都不留活口啊,杀了这么多贼人,本方只损失这么点。”

    费青奴笑道:“我老费这里全是骑兵,想俘虏也难啊,再说都是对着人堆猛踩,所以自然杀得多,来老弟,你的部队是步兵,还能杀这么多,那才叫不容易。”

    魏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虎牙郎将杨公卿,王仁则部,斩首三千八百四十七级,俘敌四百三十八人,本军战死三百一十五人。”

    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杨公卿和王仁则所部,是以重装步兵顶住了对方的骑兵主力的正面冲击,也是此战的决胜之手,这次的评定,所部的军功以两倍计算,各位将军,没有意见吧。”

    众人齐声拱手行礼道:“我等无疑议!”

    王世充对着魏征说道:“总的统计是多少,你再说一下。”

    魏征正色道:“此役,我军共斩首三万九千二百六十八级,击毙敌军重要头目十余人,俘敌六千八百八十人。我军自己战死五千九百三十九人,还有三千余人重伤不能再继续作战了。”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这战我军是渡河强攻敌军坚固大营,有些伤亡也是在所难免,俘虏的那些瓦岗军士,由各营自行处理,愿意归顺的就可以补充进各军,不愿意效力的,可以杀,也可以放回家,全凭各位将军自行处置。”

    众将脸上都闪过一丝喜色,拱手称诺,费青奴的嘴角勾了勾,说道:“大帅,今天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有趁机再追杀敌军,斩尽杀绝,尤其是李密,昨天已经中箭受伤,是不可能跑得快的,要是你下令让我的铁骑跟踪追杀,起码还能再杀他几万人。”

    众人听的也都连连点头,王世充微微一笑,说道:“所谓穷寇末追,我军这次的作战任务就是夺取回洛仓城,贼军势大,有二三十万之众,也不太可能一战而灭,李密狡猾,怕是早就看出今天的胜算不大,所以裴仁基部,还有他的那个所谓的内马军,都没有投入战斗,而是掩护着他先逃了,若是我军穷追不舍,说不定会逼着敌军殊死斗,甚至有可能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步张须陀将军的后辙啊。”

    所有人都佩服地点了点头,费青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嘟囔道:“是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幸亏大帅提醒,不然可能要吃大亏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为帅者,要的是掌握全局,不是一时贪图好处,就失去理智,敌军今天败而不溃,翟让所部和李密本部,都没有受到大的打击,我军所杀的,多半是那些临时归附的各路山贼盗匪,并没有伤及李密的根本,这点,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

    众将齐齐地抱拳行礼:“王大帅所言极是,我等佩服!”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把回洛仓的粮食运回东都,李密此败之后,也一定不会甘心,会反复派兵来争夺,我们一定要作好充分的准备才是,韦将军,独孤将军,王将军,你们各率所部,屯于回洛仓城之北,以为屏障,防止李密的卷土重来。”

    “刘将军,你所部的东都兵马,与我的部下一起,分为九营,屯于回洛仓到东都的运河北岸,一旦受贼突击,就互相救援,一个月内,我们要把这些回洛仓城的粮食,全部搬回东都,以解粮荒!”

    费青奴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我怎么办?大帅,我的骑兵难道就在这里看戏不成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不,费将军,这次本帅亲自带领你所部的骑兵,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弘农,陕县,柴孝和军大营。

    自从一个月前,柴孝和打起李密的旗号,西向入关中,一路之上,招降纳叛,中原西部的盗贼们,争相来投,当年守卫弘农的宗室郡守杨智积已死,新任郡守元不识暗弱无能,吓得只敢婴城固守,不敢出战,于是柴孝和索性就在这里的河岸上扎营,传檄与关中中州各郡豪楼来投,只月余,他这里就有两万余人,算是一支小小的军队了。

    可是这会儿的柴孝和,却是笑不起来了,中军大帐里,只剩下他和房彦藻两个人,相对叹气。柴孝和说道:“彦藻啊,今天李林之的汲郡义军,也走了吗?”

    房彦藻点了点头:“是啊,带走了两千多人,哼,这个墙头草,一听说魏公受挫,就害怕了,逃跑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风紧,扯呼!

    柴孝和的眉头深锁:“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依附我们,本就是看我们势大,魏公连战连胜,才会想来从龙,可是现在形势不妙,魏公新败,听说还受了伤,营地里到处流传说魏公已死,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人呢?”

    房彦藻咬了咬牙:“那就严格执行军法,有敢散布流言,动摇军心的,定斩不饶,还有那些想要散伙离开的,也主动讨灭,我看谁还敢走?!”

    柴孝和长叹一声:“不行啊,彦藻,这些人并不是我们的军队,我们只带了百余骑来,这些各地的山贼盗匪就纷纷来归附,我们并没有自己可靠的核心力量,现在若是对他们下手,只怕他们会集体哗变呢,甚至杀了我们,向隋朝报功请赏。”

    房彦藻双眼圆睁,厉声道:“他们敢!”

    柴孝和压低了声音:“这些人本就是盗贼出身,连朝廷都反,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彦藻,你这些天来一直和那个林虑山的大盗王德仁不和,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房彦藻咬了咬牙:“这王德仁成天就吵着说要打弘农郡城,去抢东西,我看他根本不想依魏公的意思,打入关中,所以才对他严加呵斥,不过他现在手下有万余人马,几乎占了我们这支军队的一半以上,若不是看在这个份上,我也不会忍气吞声啊。”

    柴孝和点了点头:“现在别的小股山寨散去没关系,我们只要抓住了王德仁,那还是可以在这里立足的,主公一定会想办法反击王老邪的,一旦夺回回洛仓,我们的军势就可以复振,到时候散去的人也能重新集中起来,若是现在就这样解散了,实在太可惜了,我跟主公夸过海口会为他打下关中的,这样半途而废,我实在不甘心啊。”

    房彦藻激动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收起了话,看向了帐门,只见外面的日光一泄,三十多岁,满脸横肉,黑熊一样的王德仁,带着四五个头目冲了进来,看着柴孝和,也不行礼,沉声道:“柴先生,为什么魏公兵败的事情,一直不告诉我们呢?”

    柴孝和的脸色一变,转而冷冷地说道:“王头领,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魏公怎么可能兵败?”

    王德仁高声道:“到了现在,你还想瞒我们吗?魏公明明就是在两天前,回洛仓城之战大败,自己都受了重伤,生死不明,瓦岗军一战损失七万多人,粮草军械,几乎一战丢光,难道这不是事实?”

    房彦藻厉声道:“王德仁,你作为大头领,没有接到具体的消息,就这样跟那些普通士兵,甚至是敌军奸细一样,跑来找柴先生这样质问,你想做什么?你既然已经宣誓效忠魏公了,怎么还跟以前当山大王一样,无组织无纪律?你当这里是你的林虑山吗?”

    王德仁的脸上横肉都在跳动,哈哈一笑:“姓房的,从老子一来这里,你个鸟人就看不起我,处处跟老子作对,老子也忍了你很久了。老子在林虑山上呼风唤雨,占山为王,从来没人跟老子这样发号施令过,这次来响应魏公的号召,也只是因为上次楚国公杨玄感起兵,分过洛口仓的粮食,让当时饿得快死的老子活了一命,这回老子是来报恩的,你当老子愿意听你在这里呼来喝去的?就是魏公,也不能这样对老子!”

    房彦藻大怒,正要开口,柴孝和拉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平静地看着王德仁和他身后的几个头目,缓缓地说道:“王头领,你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向我提,我不会隐瞒的,但这样一副质问的态度,搞得象是兵谏一样,军法不会容你。”

    王德仁冷笑道:“要是魏公真的不在了,我看这瓦岗也要散了,还有什么军法不军法的,你给我说句实话就行,是不是魏公已经阵亡了?”

    柴孝和摇了摇头:“魏公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是安然无恙,你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回洛仓一战,我军因为魏公受伤,失去了指挥,从而小败,但是主力未损,现在正向瓦岗寨方向转移,寻机再战,隋军的损失也不小,无力追击魏公,只是把仓城的粮食运出,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得到魏公传来的,他让我们还是要维持原计划,招募义士,西进关中,勿以他为念。”

    王德仁哈哈一笑:“你终于肯说实话了,败了就是败了,不要找什么理由,现在魏公自身难保,我们留在这里,每天都有兄弟们散去,也不可能西进关中,成什么事了。柴先生,看在你告诉了我实话的份上,我答应再帮你一次。”

    “这边上就是弘农郡治所在,我们进不了关中,但靠我的万余兄弟,打下这弘农城还是可以的,这里有大量的粮草,军械,到时候我们一人一半,我带一半东西回林虑山,剩下这一半,你就去给魏公吧,也算是我王德仁,报了当年杨大帅和魏公的活命之恩了,他现在丢了回洛仓城,这东西用得着。”

    房彦藻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道:“王德仁,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现在柴先生才是军中指挥,你只是个副帅,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王德仁的眼中凶光一闪,阴恻恻地说道:“指挥?指挥也得有自己的实力才行,魏公能孤身一人就夺了翟当家的瓦岗,可我王德仁没这个打算,就靠你们这百余人马,就要指挥我这万余兄弟?别做梦了。房兄弟,我的弟兄们的脾气可都不太好,动起手来,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啊!”

    房彦藻大怒,脸涨得通红,正要开骂,外面却跑来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对着柴孝和跪道:“将军,大事不好了,王老邪,费青奴的万余铁骑,已经向这里杀过来了,离大营不到百里啦!”

    王德仁二话不说,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柴孝和,直接向外走去,大声道:“风紧,扯呼!”(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阴雄妙算

    弘农城头,王世充站在城楼上,将袍大铠,紫金束发冠,清风吹拂着他的卷发,也吹皱起他脸上的几道皱纹,他那深邃的目光,看向了城外的柴孝和废营,远处的费青奴,正指挥着部下,四处分散追击,去寻找那些逃散的敌军呢。

    弘农郡守元不识一脸的谄笑,缩着脑袋,笼着手,说道:“这回多亏了王大帅的神兵天降,这些个贼寇听到您来的消息,马上就吓得抱头鼠蹿了,昨天开始就有小股贼人开逃,今天更是作鸟兽散,一下子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下官本想开城追击的,又怕中了贼人的奸计,唉,早知道怎么也要打它一下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和蔼可亲地说道:“元郡守实在是劳苦功高,这一个多月来,这么多贼人围攻贵郡,你靠着这两千多州郡兵,能在这里拖住十倍的敌军,使之不能进入关中,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你的处理很正确,本帅回头一定会为你向圣上,向赵王殿下(杨侗这时候给转任命为赵王了)请功的。”

    元不识乐得满脸都开了花,连忙说道:“多谢王大帅,还希望您能多多美言几句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看了看城外的大营,说道:“元郡守,现在我要跟部下们商量一下后续的作战安排,弘农城被围攻多日,城中应该粮草缺乏,你去和我的军需官商量一下,看看需要多少军粮,晚上我再去您的府上拜访。”

    元不识笑道:“那下官就不打扰王大帅的军议了,晚上下官在寒舍摆酒一席,王大帅,魏长史,费将军可都要来赏脸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一定。”

    元不识等人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城头之上只剩下了王世充的亲卫队,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些贼人的消息还挺灵通,跑得这么快,倒是我小看他们了,早知道,应该带王辩的马邑轻骑过来。”

    魏征微微一笑:“柴孝和主公见过,也是个精明强干之人,他听到风声后逃跑,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反正我们的目的也是粉碎李密入关中的计划,现在这个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是挺好吗?”

    王世充的眼中冷芒一闪:“这有什么好的?柴孝和是李密的左膀右臂,就如同玄成你对我一样,我这回没杀李密,但是柴孝和是不能留的,错过这次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

    魏征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柴孝和这回好像还不太想走,听元不识说,贼军是分了两路逃蹿,一路是往东北方向,奔林虑山而去,而另一路只有百余骑,则是直接绕城东走,向瓦岗的方向走,我看那些走瓦岗的,才是柴孝和,而其他去林虑山的,不过是那些望风来投的各地群盗罢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算了,现在再说这个也没用,他们是轻骑,这会儿已经跑出百里开外了,追也不可能追上,让费青奴在附近杀一些百姓和散落在外的贼寇,给他充人头好了,这个家伙没有战功可就没了动力打下一仗。”

    魏征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不太好吧,主公,纵兵杀良冒功,是失人心的举动哪,对你将来的大业不利。”

    王世充冷笑道:“现在暴隋还有什么人心可言?这里的四处盗匪很多,畏威而不怀德,元不识这样的废物在这里,又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所以杀些附逆的百姓或者是俘虏,震一震他们,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对我现在来说,军心比民心更重要,能让费青奴这样的悍将安心效力,才是我所考虑的。”

    魏征叹了口气:“主公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属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还是要请主公手下留情,不可过度结怨于民,这里毕竟是东都地区,是主公以后的心腹要地,龙兴之地啊。”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有数,一会你就跟费青奴说,最多砍三百个,意思一下就行了。回头问问元不识,有哪个村是通匪厉害的,让费青奴去灭一两个就行了,这样也算师出有名,不是乱杀无辜。”

    魏征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主公,这次我们在回洛仓城大获全胜,可是您为什么不直接追击李密呢?他这回没有伤筋动骨,主力部队还是完好,随时有可能反击打回来,属下对你的这个布置,还是不了解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你说对了,我这回确实不想对李密赶尽杀绝,玄成,你可知道原因吗?”

    魏征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要养寇自重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的,但不止是这一条,李密以前气焰嚣张,大有直接进逼东都的趋势,所以我必须给他迎头痛击,不然的话,中原各地的反贼都会聚到他的旗下,想要消灭就不容易了,不过瓦岗军毕竟势大,这回我又不能把各路援军都象费青奴一样收归我所用,所以消灭李密是不可能的,能大败他一次,已经算是达到目的了,而且,我们还破了李密入关中的计划,更是对他的沉重一击。”

    魏征微微一笑:“听主公这么一说,属下有些明白了,主公是算定了东都的将帅,还有各路援兵的将领,想要趁机立功,甚至象段达之流,也会想着来抢功,所以主公有意退居二线,让这些庸才上阵,再次让李密教训,以显示出主公的不可或缺,对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知我者玄成也,不错,东都的兵马也许前面吃过几次李密的苦头,可是那些各路援军的将领们却是傲得很,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李密的厉害,他们还以为我是可有可无的呢,前天这回洛仓之战他们会觉得换他们打也能赢。现在李密看我不在,入关中的计划又泡了汤,一定会大举反击回洛仓的,到时候,我们就看看段达,王辩,庞玉他们,输得有多惨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李密的逆袭

    北氓山,瓦岗军临时营地。

    虽然营寨仍然是布置得体,防卫严密,来来回回的巡逻军士们按部就班,在这山中的几十里连营里,仍然可谓兵强马壮,人声鼎沸,但是跟前一阵在回洛仓城时那冲天的气势相比,还是弱了许多。

    这也难怪,刚刚经历了如此的惨败,瓦岗军也不可能马上恢复过来,好在李密治军严谨,未虑胜,先虑败,早早地在这里布置了二线营地,以接应败军,要不然,只怕几十万瓦岗军,也会一战散个大半了。

    主营之中,中军帅帐里,几十名大小头领按位次而坐,有些位置,已经永远地空了,尤其是高居前列的杨德方,郑德韬等人的座位,空空如也,连同黑社,白社,张青特等分寨头领们留下的位置,看起来格外地刺目。

    李密的面沉如水,看着帐内沉默不语的各路头目,冷冷地说道:“回洛仓城一战,我军损兵八万,折损十余位大小头领,可谓聚义以来,前所未有的惨败,此战之败,败在我军过于轻敌,低估了王老邪的统兵能力,也低估了隋军各路援军的强悍战斗力,我军自从夺取回洛仓以来,与东都兵大小百余战,相持四五个月,已成疲兵,以骄兵疲兵,对付有名将统帅的精兵锐卒,安能不败?”

    在场众头领一个个面有惭色,低下了头,李密继续说道:“当时本帅有意退兵,可奈何各位战意高昂,建功立业之心强烈,所以本帅只能顺从大家的意思,打这必败之战,现在事已至此,大家应该看清楚局势,再不可被以前的胜利冲昏头脑,更不可不听号令,自行其事。”

    翟让勾了勾嘴角,站起身,说道:“魏公,这回要罚,第一个就先罚我吧,都是我,给冲昏了头脑,以为我们兵多将广,以为王世充不过文法小吏,最多不过段达之流的水平,所以才想着跟他决战,这一战下来,才知道魏公所言非虚,王世充实在是我等平生未遇之劲敌,以后我们与他作战,一定要仔细谋划,小心从事,但首要一条,就是大家伙儿都得拧成一股绳,这军中只有魏公一个主帅,所有头领,都要收起自己的小九九,只听魏公的。”

    其他众头领也都纷纷起身表态,服从李密的全权指挥,李密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出来表决心,轻抚着山羊胡子,一言不发。

    所有人的声音都渐渐地平息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李密,李密终于开了口,缓缓地说道:“既然大家都听我的军令,那一切都好办了,现在,本帅就开始下令,你们一定要遵守,如果再有不服军令的,最好现在就离开,我李密建义,要的是铁一样的纪律,而不是一盘散沙,空有数量的大军。”

    所有头领们全都恭声道:“谨遵魏公军令,不敢有半分违背。”

    李密勾了勾嘴角,沉声道:“那好,现在本帅下令,全军马上清点人数,挑选精兵,不用太多,五万就行,明天就开拔,反攻回洛仓城!”

    此话一出,举帐皆骇,翟让瞪大了眼睛,说道:“这,魏公,这怎么可以呢,我军新败,士气低落,而回洛仓那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十余万隋军都在那里列阵呢,现在打回去,只怕必败无疑啊。”

    孟让也嚷道:“是啊,魏公,我们占着回洛仓的时候都守不住,现在要反攻,这,这实在是太为难了,不是我等不听您的军令,只是,只是这样必败无疑的仗,有何打的必要呢?”

    裴仁基也不免动容,说道:“魏公,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我们要找回士气,重振军威,打一场胜仗的话,也可以攻击其他防守空虚的隋朝州郡,犯不着跟现在刚刚得胜,士气正旺的王老邪硬抗啊。”

    李密平静地看着各个手下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等到最后裴仁基说完时,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的嘴动了动,缓缓地说道:“我再强调一次,这是本帅深思熟虑的结果,至于原因,本是军机,不应外泄,但既然大家都奇怪,本帅也就破一回例,特此说明一下好了,不过本帅有言在先,从今以后,本帅的话,就是军令,只能执行,不可怀疑,如果对本帅不信任的,那下次开始,定斩不赦!”

    所有头领们纷纷行礼称是,但从他们的声音大小可以听出,这些不过是应付而已,他们真正关心的,还是李密反攻的理由。

    李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首先纠正一下裴柱国(裴仁基受封为上柱国)的说法,王老邪现在已经离开了回洛仓城,带着费青奴的兵马去攻击陕郡一带的我军机动部队了,也就是本帅前一阵派柴孝和去招纳中原与关中的英雄豪杰,准备进军关中的那支部队,一个时辰前,柴将军奔回大营,告诉本帅,王老邪亲自率铁骑赶到,这支义军,已经星散,本帅闪击关中的计划,就此作罢。”

    “但是本帅至少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王老邪现在不在回洛仓城,而且据我的打探,就连他本部的淮南排攒兵,还有来整的右骁卫兵马,也都退往东都,现在在回洛仓城的,是隋军其他各路援军,归段达和关中部队的庞玉,霍世举率领,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打不过王世充,还打不过段达吗?!”

    众多瓦岗头目们相顾而喜,脸上尽是兴奋之色,孟让却仍然是表情严肃,说道:“可是魏公,就算王老邪和淮南兵不在,可是回洛仓一带的隋军,仍然有十万之众,我们只派五万人出击,是不是太托大了点?他们可是精锐部队,又是得胜之失,还占据了仓城,一旦我们不能一鼓而破,只怕王老邪的主力回师,我们给粘上了,就再难撤回啦。”

    翟让也点了点头:“我同意孟柱国(孟让也给封了个柱国,其他的各路头领则多是将军了)的看法,也许王老邪是故意设了个圈套,想诱我们去决战,魏公,现在我军士气低落,军无战心,而隋军则是士气高昂,万一这次不利,只怕大军都难以保持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 反攻回洛仓

    李密冷冷地说道:“各位头领未免太悲观了一些,形势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隋军虽胜,但是我军未伤筋骨,主力折扣并不大。反倒是隋军的各路兵马,因为大胜而骄,各路援军和东都兵马互不统属,作为主帅的王世充又不在回洛仓,从这次他和我们在回洛仓的战斗可以看出,此人想的并不是一举消灭我们,而是养寇自重,留着我们瓦岗军作为靶子,他才好一步步地掌握东都兵权,实现其不可告人的野心。”

    裴仁基勾了勾嘴角:“魏公的意思是,王世充也想谋反?”

    李密点了点头,说道:“我和我的这个师兄相知多年,可以说这天下的大乱,有一大半是他一手策划的,当然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现在除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王世充外,隋朝的各路领兵大将,都多少有自立之心,就是在关中的屈突通,河东的李渊,河北的罗艺,不都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吗?”

    “隋亡已是必然,只不过是各路英豪,都想着如何在未来的天下,占据一席之地。莫说王世充早就有反心,就算他以前没有,现在也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如果他能控制东都各路的兵权,那就在天下的竞争之中,占据最有利的地位。”

    “要达到这个目的,他就不能这么快地把我们一战而灭,不然中原一旦平定,他就会给收回兵权,那所有的算计,都是打了水漂了。”

    众人听得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李密冷笑道:“回洛仓城一战,他必须胜,非如此不足以服众,但是又不能一战消灭我们瓦岗,所以他就象现在这样,胜利之后收兵而退,他本部的兵马全部撤离,只留下段达统领了其他各路兵马在看守回洛仓,目的是防备我军去而复返,他真正害怕的,还是本帅让柴孝和一路招兵买马,直入关中,一旦关中被我们所得,那他就不可能消灭我们了。”

    “现在他已经去了弘农,陕郡一带,不可能空手而回,总要在附近耽搁几天,攻击当地的山贼盗匪们,不然他部下的那些个视军功斩首如命的骄兵悍将,就会心生怨意,这是我们天赐的良机,段达这些庸材绝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卷土重来,只要我军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各位说,他会怎么样?”

    孟让哈哈一笑:“段姥(段达屡战屡败,一直是给各路义军送装备送人头的,所以落得了这么个外号,意思说就是姥姥一样给义军们送大礼)这个废物,早就给我们打得吓得胆了,我们一出现,他一定会扎营固守,高挂免战牌呢。”

    黄君汉笑着摆了摆手:“孟柱国,我看不会这样,他多半直接连大营也不要了,直接逃之夭夭呢。”

    翟让摇了摇头:“这次他身边毕竟有几万援军,又是刚刚得胜,当不至于望风而逃,不过,他缩回大营防守,等着王世充来救,倒是很有可能的。”翟让说的让大多数的头领们连连点头,只有裴仁基仍然沉吟不语。

    李密没有表态,看向了裴仁基,说道:“裴柱国,你说呢?”

    裴仁基摇了摇头,说道:“段达也许是庸懦,不敢出战,但是以我对其他隋将的了解,王辩,霍世举,刘长恭等人,都是强悍好战之辈,而且渴望建功立业,这次的回洛仓城之战,他们并没有立下大功,所以现在的战意强烈,如果我们的大军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怕这几位,绝不会扎营固守,而是会悉众而出,与我们决战。”

    李密哈哈一笑,说道:“还是裴柱国了解这些隋将啊,不错,这些人都是性格刚烈,强悍好战之辈,所部也是各地精锐,凶悍异常,如果看到我们去而复返,定会以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也一定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会列阵出战。”

    “段达这些东都兵马,给我们打怕了,就算给逼着出战,也会是战意消沉,稍作打击,就会溃退,而只要对方左中右三路,一路溃退,剩下两路,失去了侧翼的保护,就好打多了,此战我军不需要太多的人,只需要五万精锐,对方纵有十万大军,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插标卖首的尸体而已。”

    多数头领,已经开始叹服地点头,李密所言,有理有据,丝丝入扣,让人不得不信服。翟让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魏公,我还有最后一个担心,万一这是王世充设的计,故意引我们上勾,然后让他的大军火速回援,一举消灭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第一,我刚才分析过,王世充并无消灭我们之心,如果他真想对我们赶尽杀绝,那在回洛仓城之战后就会派铁骑一路追杀了,我们现在哪可能还在这里议事,只怕会给他消灭大半。”

    “这第二嘛,就是王世充本人已经去了弘农,这次他是带着费青奴的铁骑,几百里奔袭,绝不可能是替身,现在他人不在这里,而他的淮南步兵也离回洛仓城有两到三天的路程,根本不可能赶回来参战。”

    “所以我们这一回,就是直接列阵决战,各路隋军一定会争相出战抢功,所以此战,一天之内就会分出胜负,我军只要重夺回洛仓城,那就声势复震,王老邪这次的胜利,就会化为泡影,到那个时候,他就会被隋朝的严令所逼,被迫与我们再次交手,胜负的天平,就会向我方倾斜了!”

    李密环视帐内,所有的头目已经满脸都是信服之色,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的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终于把这帮大爷们的斗志给调动起来了,可真他奶奶的不容易啊,这帮目光短浅的山贼,小富即安,一次失败就会沮丧至此,若不趁机反攻,只怕到了瓦岗后就会跑掉一半多了。

    李密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各位,执行我的帅令吧,明天,我们反攻回洛仓!”(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 众意难违

    回洛仓城,隋军大营。

    正北方的中军营帐,高高地飘扬着一面“段”字大旗,帐中已经坐满了各营的主将,一个个神色兴奋不已,所有人都知道了瓦岗军卷土重来,就在北面五十里处的白司马坂那里扎营的消息,而今天的军议,也正是为此而来。

    刘长恭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对着坐在帅位上,沉吟不语的段达说道:“段副帅(这回段达是以王世充副手的身份随军出征,王世充不在,他就是代行指挥之权),瓦岗贼寇又回来送死了,这回可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您就下令出战吧。”

    霍世举跟着大笑道:“是啊,本来还担心他们大败之后会分散逃亡,或者是躲在巢穴里不出来,我们也难以捕捉,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己送死,想趁着王大帅不在,就回来重夺回洛仓城,这正是我等再立新功的好机会。不可错失啊。”

    王辩的眉头皱了皱,说道:“各位,不要掉以轻心,李密去而复来,不是无缘无故的,我看,他们现在是哀兵,气势很盛,上次回洛仓城一战,敌军的主力,尤其是铁骑部队,并没有受到大的损失,我军的斩获,多半是那些新附的山贼盗匪,这回李密去而复返,想必是早有准备,我军宜避其锋芒,坚守营寨,观察一阵再说。”

    段达的双眼一亮,从内心里,他是不想打这仗的,多次败在李密的手下,让他都有些恐李症了,尤其是现在王世充不在,打了败仗,责任全是他的,更让他不敢轻易言战,他点了点头,说道:“王将军所言有理,李密这回是悉锐而来,其锋不可当,我等的任务是守好回洛仓城,保证粮道通畅,把回洛仓城的粮食运回东都,即是完成了任务,没必要跟李密硬拼。再说,王大帅现在不在,也没办法号令诸军,统一作战啊。”

    独孤武都摇了摇头,说道:“段副帅,难道离了王大帅,我等就不能打仗了吗?李密这回去而复返,我看不是因为什么哀兵,或者是想趁王大帅不在而偷袭,王大帅是悄悄地带费将军的铁骑去弘农的,走了也就几天时间,他怎么会知道王大帅不在?我看,他多半是因为失了回洛仓,几十万贼寇没有了粮草,有分崩离析的危险,所以才咬咬牙,趁着部下还在的时候,反攻回洛仓城,企图侥幸取胜,夺回粮食呢。”

    霍世举抚着自己胸前的长须,说道:“不错,我也赞同独孤将军的判断,李密多半是因为缺粮才会狗急跳墙,之前他占了回洛仓城时,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贼人来投奔,现在失了此处,只怕手下离散的速度会比当初投奔的更快,别的不说,就说那弘农的柴孝和,本来都招了两万贼人了,还不是一听说李密兵败,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干净净?连累着王大帅还要到处分兵追杀这些反贼呢。”

    “这回李密返军前来,但是手下已经很难指挥得动了,他应该还是有十余万的兵力,但是据报,那个大营中只有五万余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大部分手下已经难以调动,或者说是持观望状态了,他逼不得已,只能带着自己的瓦岗老贼,靠核心的老弟兄打这一仗,如果能侥幸取胜,才可能挽回人心,避免树倒猢狲散的结果。”

    虎贲郎将,从齐郡来援的山东道讨捕大使杨威也说道:“是啊,上次回洛仓城一战,李密有意保存实力,让新附的贼军,如孟让,黑社,白社,张青特这些部队顶在河岸的一线,翟让的军队在二线营寨,而他的心腹裴仁基,还有他那个什么号称可敌百万大军的内马军,都是缩在回洛仓城一带,从头到尾,都是一二线的非嫡系部队战斗,送命,而他的部下却几乎是毫发未损。”

    “那些个山贼头目,兵马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来投奔李密也是想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结果老本拼个精光,李密却是率先逃跑,若不是翟让冲昏了头脑,以本部人马反击,只怕连孟让这样的老贼,都会给彻底消灭了,这些反贼,可以同富贵,不可共患难,李密这样玩他们,让他们送死,会没有意见?”

    刘长恭哈哈一笑,说道:“杨将军说得好啊,就是这个道理,我看,这回一定是瓦岗贼人内部起哄了,那些送死的新反贼们觉得吃了亏,就嚷着要李密这回也出点血,要不然就会一哄而散,李密没有办法,这才率军回来,而且是带着自己的大军,他若是真的来拼命的,就不会在五十里外扎营了,我看,他这是想意思一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随时逃跑。”

    庞玉哈哈一笑:“没错,就是这样,这回绝不能再让李密跑了,说什么也得把他的这些核心老贼给消灭掉,象现在这样子,如果我们守住大营不出战,那李密也一定不会主动进攻的,到最后他做完了样子,就可以跟那些杂牌军们交代了,说你看,我也反攻回洛仓城了,吓得各路隋军闭营不出,这样就能暂时给这些杂牌们起码的信心,暂时稳定局势了。”

    所有的将领们,都随声附和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眼中尽是兴奋的神色,就连王辩也是眉头舒缓,微微地点头,看来他也同意庞玉等人的提议了。

    段达心中暗暗叫苦,直觉告诉他,李密这次前来,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必然有诈,但是眼看情势如此,也没有办法再违背众将的心愿,这些各路援军,来中原作战,也是想要建功立业的,他们没尝过李密的厉害,现在大胜之余,怎么可能甘心罢手?

    段达的心中长叹一声,却是站起了身,沉声道:“既然各位将军都有意出战,那本帅也没有别的话说了,三更造饭,四更吃完,明天拂晓,全军出动,列阵于仓城北三十里的平乐园,与反贼决战!”(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隋军大阵

    回洛仓北三十里,平乐园。

    这里是一处空旷荒凉的平原,北侧是连绵起伏的氓山山脉,而南侧,远远地可以看到回洛仓城,洛水从它的西侧经过,留出这么一片方圆二十多里的空旷平原,在此处扎营,可以向南威胁回洛仓城,向北扼守入氓山的通道,可谓兵家必争之地,而今天,无风,无雨,无晴,正是隋军与瓦岗军摆开阵势,决战之所在。

    隋军今天出发地比较早,昨天夜里段达派人向瓦岗军大营下了战书,而李密也当即应战,从辰时起,大队的隋军就陆续赶到了这片战场,在南侧列阵。

    隋军的各支部队一字排开,盔明甲亮,精甲曜日,左侧是刘长恭所部,一万五千东都兵马,以一万步军为主力中坚,列在靠洛水的一侧,湍急的洛水就是侧殿最好的掩护,阻止了敌军迂回攻击的可能,一万余步兵长槊手,加上三千弓箭手,构成了标准的长槊弓箭方阵,明显是一副防守反击的态势。

    而在刘长恭所部边上,则是段达的本部精锐,两万东都皇城兵马,多是新应募的世家贵族子弟,衣甲格外地漂亮,气势高昂,前方摆出三千弓弩手,后面则是一万长枪步兵押阵,五千枪骑兵,则是列于长槊步兵之后,准备决胜突击,段达的帅旗,则是高高地飘扬在军阵后方。

    而段达的右侧,两里左右的正面,则是独孤武都的军队,八千河阳州郡兵,并没有东都兵马的精良装备,多数穿的还是皮甲,矛槊也看起来年久失修,没办法,作为州郡部队,只能如此,比起阵型前突,相当厚实的刘,段所部,独孤武都的部队稍稍向内缩了一些,作为连接左军和中军的间隔部队,独孤武都所部显然不是攻击的主力,而是作为维持阵线的一支二线部队。

    左军的三个集团,拥兵四万五千左右,占据了七里左右的宽度,厚达二十列以上,尤其是段达所部,更是密密麻麻,人山人海,战士们高唱军歌,喊着号子,气焰冲天。

    而中军部队,则是以铁甲步兵为主,与左槊的长槊步兵不同,这里的步兵显然装备更加精良,一线的五千余人,列成十列纵队,左手大盾,右手则是大刀与利斧,这是从齐郡过来的杨威所率的部队,直接在一线排出了跳荡兵,看起来他根本不打算按传统战法与敌军的长槊兵互相接阵,捅上半天,而是直接准备用跳荡部队强冲敌阵,彻底击溃敌军中军的前军了。

    也正是因为中军方向,往往是敌军防守最严密,弓箭也最强的部分,所以这些陷阵死士,都身着重甲,手持圆盾,盾牌的边沿包裹着铁皮,锋利异常,即使是在面对面的厮杀中,这些铁盾足以切开脖子,手腕等没有盔甲防护的地方,成为致命的武器。

    跳荡军之后,则是一万弓箭手,脑门上扎着额当,身着轻装皮甲,每个人都带了足有两个箭囊的羽箭,手挽强弓,缓步而前。作为跳荡死士的第二道后续,准备用弓箭大量杀伤与之接阵的敌军步兵。

    而在弓箭手的身后,则是中军的主力了,也就是杨义臣留下的那两万朔方骑兵,他们都是轻骑兵,身上并无过多的护甲,马匹亦无甲,马上的骑兵在马鞍左右两侧都放着大弓,挂着箭袋,而手上则提着弯弯的马刀,搭在肩头,一旦战事胶着,对方的阵型出现松动,则由朔方骑兵的铁蹄,踏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至于两万槊方骑兵之后,则是王辩和杨威所率领的一万中军铁骑了,这些装备精良的重装骑兵,举着高高的骑槊,人马俱甲,面当之后的双眼,透着慑人的杀气,就连披着马甲的高头战马,也不停地摇头晃脑,两眼血红,这是战场的决胜力量,用作最后的决死突击,可谓是最后的杀手锏。

    中军的五万步骑的右边,是庞玉和霍世举的四万关中步骑,与中军的前步中弓后骑不同,他们则是一万骑兵突前,两万长槊步兵在后,一万弓箭手押阵,按照军议,今天的攻击将由右军的骑兵率先发起,强冲瓦岗军的右翼,一旦打开缺口之后,吸引其中军转向回援,这时候就会由中军的跳荡部队全线压上,一举冲垮敌中军部队,至于在左军的那些东都兵马,则是以防守为主,保护中军的侧翼,使其不至于给瓦岗军的骑兵迂回包抄侧击,即是完成任务,这从他们直接排开的长槊方阵,即可看出。

    对面的林地里,李密骑马立在一处小岗之上,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微笑,一边的众将都是面色凝重,翟让说道:“隋军看起来是一个攻击性的阵容啊,右边的骑兵是精锐主力,看起来是要率先突击的,咱们怎么办?”

    李密冷冷地说道:“隋军看起来气势逼人,但是从他们列的阵就可以看出,其三军人心不齐,并不难破。”

    裴仁基的双眼一亮,奇道:“魏公此言何意?”

    李密的马鞭一指对方的右军,说道:“关中部队,显然是要用骑兵突击的,但他们的骑兵并非铁骑,而是中等骑兵,这支骑兵我们交手过多次,机动性不错,但是强攻能力不足。”

    “只要我们排出五千步兵守在右翼,就可以挡住他们的骑兵突击,一旦他们的骑兵正面冲击不成,就会转向我军的侧翼,正面则由那两万步兵长槊手接上,我军只需要在步兵的向外一侧,排上五百辆大车,上面站个两千弓弩手,敌军骑兵若冲击,则万箭齐发将其射回,阵后再有个一千骑兵掩护,当可无虞。”

    他说着,转向了一边的翟让,说道:“翟司徒,麻烦你带五千步兵,两千弓弩手,一千铁骑,还有五百辆大车,构成我军的右翼部队,以相持为主,一旦听到鸣鼓大作,则散开阵形,直接冲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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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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