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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1     隋末阴雄txt下载     隋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奇袭饶阳(27更)

    河北,饶阳县城,县衙。

    县令宋正本坐在大堂之上,眉头深锁,堂上已经没有了一个衙役,冷冷清清,而一个吏员打扮的人,穿着八品的绿袍,正是本县的县丞牛富达,拿着根水火棍,站在堂上,权当衙役,一直不停地摇头叹气。

    宋正本皱了皱眉头,说道:“牛县丞,公堂之上,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不太好吧。”

    牛富达转过头来,苦笑道:“宋县令,你说咱们这河北怎么就这么倒霉?闹了六七年的反贼了,好不容易刚刚有杨大将军平定了张金称和高士达,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能扫清余党了,至尊这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要把杨大将军给召回?这,这不是要让贼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宋正本叹了口气:“朝廷有朝廷的考虑,杨大将军上报的是已经基本上平定了河北的贼寇,所以才会给召回,现在麻烦的是杨将军的大军也已经解散了,河北的士兵全都要回各州县,而并州的马邑军士则由王将军统领,已经渡河南下,进入中原地区了。今天我们在这里升堂,不就是为了迎接回饶阳的军士吗?”

    牛富达勾了勾嘴角:“哼,等了三天了,才回来三个人,还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宋县令,咱们现在这里没外人,也不用自欺欺人了,换了手脚完整,还能打仗的军士,有谁肯回来务农啊?兵荒马乱的,现在种地还不得饿死。我要是军士,现在早就去投奔叛军啦!”

    宋正本的脸色一变,沉声道:“牛县丞,慎言,慎言啊!”

    牛富达越说越激动,把风火棍往地上一丢,说道:“宋县令,咱们也一起合作这么多年了,你说我老牛说的对不对?以前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我们这些县里的官吏,也都无俸禄米可领,若不是你带着我们以协助大军之名,去了郭将军,还有杨大将军的军中效力,只怕我们这些父母官,都得饿死在这饶阳城了。”

    宋正本叹了口气:“兵荒马乱的,民众都逃亡光了,哪有税米,没有税收,朝廷是不可能给我们发放俸禄的。带大家从军吃军粮,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牛富达冷笑道:“可现在连吃军粮这条路也没了,宋县令,要是连咱们都揭不开锅了,那这饶阳县还是人能呆的吗?所以别怪军士们不肯回乡务农,他们就算回来了,没有耕牛,没有种子,只有一片荒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盗匪会打过来,换了我还得继续逃亡的。”

    宋正本咬了咬牙,正要开口,突然,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慌张地跑了进来:“宋县令,宋县令,城门口来了两百多壮汉子,说是咱们饶阳人,这回给大军遣散回乡,要向您报到呢。”

    宋正本哈哈一笑,对着目瞪口呆的牛富达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还是有人回来的,这不是挺好,有了壮丁,还怕没有粮食吗?走,咱们这就去城门那里看看。”

    一行人很快地到了城门口,宋正本的身后跟着牛富达和三五个衙役,这就是全县所有的官差了,而洞开的城门那里,一个守兵也没有,吊桥早就放下,年久失修的桥板上,站着两百多人,挤得这破桥板“吱呀吱呀”地直响,为首一人,黑铁塔一般,满脸大胡子,黑巾包头,一身劲装,任谁看了,都会心中一凛,暗叹这实在是一条好汉。

    宋正本走上前去,看到那人,也是心中一动,转而笑道:“好一条壮士啊,不愧是杨大将军的部下,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道这位壮士姓甚名谁,在军中担任何职务啊?”

    那黑铁塔一样的壮汉微微一笑:“某姓窦,名建德,清河人士,在高士达高大头领的军中,担任行军司马。宋县令,你这饶阳城不错,我喜欢,能暂住一段时间不?”

    宋正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大片的汗珠,“扑通”一声,一下子就软到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县衙大堂,窦建德坐在宋正本坐过的县令大椅上,看着站在堂下,昂首挺胸的宋正本,笑道:“宋县令颇有几分胆色啊,见了我这个杀人不眨眼,凶名遍河北的大盗匪,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让我也是刮目相看啊。”

    宋正本冷笑道:“也就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才能让你占了便宜,若是平时,我这饶阳县就有数百守兵,加上民丁与衙役,哪是你这两百多人就能攻占的?时也命也,宋某落到你的手里,只求速死,还希望窦头领能善待民众,勿伤我饶阳子民。”

    窦建德微微一笑:“谁说了我要杀你了?”

    宋正本的脸色一变,这些年来纵横河北的各路义军盗贼,往往都是给逼得落草的百姓,痛恨官府,抓到官吏及士人,全都是各种酷刑折磨后虐杀,能给一刀来个痛快都算是好的,尤其是张金称所部,更是如此,宋正本曾经也听说过窦建德杀光了清河县的官吏,所以本不报任何生的希望,这回听到窦建德这样一问,反而有些惊讶。

    宋正本沉声道:“窦头领,我们是官,你是匪,我们捉到了你,肯定也会明正典刑,你抓到了我,为什么不杀呢?”

    窦建德叹了口气,说道:“我窦建德以前也是朝廷的子民,也是从军的军官,并不是天生就想为盗为匪,奈何昏君无道,虎狼横行,逼得我们这些人有国难报,有家难投,我在高句丽为国家出生入死,后方的县官却把我全家杀光,只是因为我窦家庄没有受到盗匪的攻击,宋县令,这事如果换在你身上,你会不会反?”

    宋正本咬了咬牙:“窦头领的遭遇,在下也略知一二,很是同情,若是窦头领有意,在下愿意为你的招安,牵线搭桥!”

    窦建德哈哈一笑,声如洪钟:“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再回头?我的弟兄们,无一不是给官府欺压,走投无路的良善,不灭掉昏君,不改变这个世道,所有人都没的活,现在河北没了强力官军,这里,就是我的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劝降宋正本(28更)

    宋正本的眉头一皱,沉声道:“窦头领,难道你是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把这条路走到底吗?”

    窦建德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宋县令,我知道你也是个人才,也为隋室尽了力,就冲现在这饶阳城如此地困顿,你还能坚守这里,坚守自己的岗位所在,就知道你是个好官,可是你这样的好官,或者是杨义臣这样的良将,在隋朝是没有前途的,隋室之腐朽,在于皇帝杨广,他的身边给一堆妖魔鬼怪包围了,所以忠言难进,忠臣不得善终,只有推翻了隋室,天下百姓,四海苍生才有一条活路,我窦建德起兵,就是为了除暴安良,不会为了一点荣华富贵,就给收买的。”

    “高大哥不听我言,硬是要与杨义臣正面对抗,致有此败,本来我准备潜伏山野,蜇伏一段时间再待机而动,因为天下已经糜烂,不是靠几个良将率兵就能镇压得下去的,就算杨义臣能平定河北,他也无法再恢复生产了,就象你这饶阳县,城中只剩下了那些老弱妇孺,连青壮汉子都没有,谁来种田,谁来织布?”

    宋正本咬了咬牙:“那你又有什么本事,敢说自己能做到皇帝都做不到的?”

    窦建德哈哈一笑:“我没有别的本事,但我窦建德出身贫寒,知道民间疾苦,也知道百姓想要什么,痛恨什么,现在他们所要的,无非是吃口饱饭,不用去面对无休止的兵役,徭役,不用成天担心有官军或者是盗匪过来祸害他们的家乡。这两样,我都可以做到。”

    宋正本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边的牛富达连忙说道:“宋县令,窦头领说得没错,他入城以后,就把随身的军粮拿出来分给民众了,我刚刚过来看到的,附近十里八乡里许多藏起来的乡民们,都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市集那里分粮呢!”

    宋正本看向窦建德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叹与赞赏,说道:“窦头领,你这样把军粮分给百姓了,那你自己还吃啥喝啥?”

    窦建德朗声道:“天下并非无粮,那些官仓里堆的粮食,都开始发霉了,可是杨广那个狗皇帝下过命令赈济吗?涿郡的粮草堆积如山,足够供百万大军吃上三年的,整个河北的百姓,靠这存粮都可以活上一年以上,完全够撑到明年了,可是狗皇帝就是见死不救,这河北这么多的盗贼,义军,不都是给他逼出来的吗?”

    宋正本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窦建德说的是事实,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了,沉声道:“也许圣上只是给周围的小人蒙骗了,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窦建德冷笑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天下的情况呢,不然也不会调走杨义臣了,不过作为皇帝,对天下的苍生状况一无所知,乱发命令,这不是昏君是什么?我们河北的百姓,豪杰,不能再指望这个昏君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宋县令,你失了饶阳,按隋朝法制,我就是放你回去,你也难逃一死,不如留下来,跟我窦建德一起打天下,创造一个太平人间吧。”

    宋正本的眼中光芒闪闪,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而一边的牛富达则直接跪了下来,冲着窦建德磕起头来:“窦头领,小的愿意追随您,为您效犬马之力!”

    窦建德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抬手:“牛县丞不必客气,既然一起聚义,就是兄弟了,不要太见外。”

    窦建德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宋正本,牛富达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宋正本说道:“老宋啊,宋哥啊,这时候你就别多想啦,为了一点虚名,回去就要给砍头,何苦呢?窦头领这回能逃过大难,那就是天意,他隋杨的天下,不也是从北周宇文氏的手里抢的么,咱们又不是杨广的儿子孙子,凭什么要给他卖命呢?”

    宋正本咬了咬牙,猛地一跺脚,沉声道:“好,窦头领,我可以加入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些条件才行。”

    窦建德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点了点头:“你说吧,宋先生,合理的条件,我都会满足。”

    宋正本正色道:“这第一,您的部队,是除暴安良的,不能学张金称这样的贼寇,他不仅杀官军,也杀百姓,杀士人,所以最后无人投奔,越打越弱,就算可以横行一时,也终将给人消灭,乱世之中,仁义为本,我加入你的义军,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或者是想图荣华富贵,就是因为我宋正本相信,你窦建德是可以行仁义,救天下的人,所以我愿意辅佐你做一番事业!”

    窦建德哈哈一笑:“这点没问题,张金称这样的人,素无恩义,我也知道他这种人成不了大事,我当然要以仁义得天下,不过,对于那些为害一方,荼毒生灵的奸恶官吏,我还是不能手软的。”

    宋正本点了点头:“窦头领这点做得很好,不过,饶阳这是个小地方,你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打下了,以后总会碰到防守严密的州郡,碰到尽忠职守的隋朝官吏与守将,可能你会损兵折将,到时候不知道窦头领还会不会一怒之下,杀掉守官和守将泄愤呢?”

    窦建德双目炯炯,沉吟了一下,说道:“宋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要照顾我的兄弟们的感受,你来后就会知道,咱们的兄弟,不象隋军那样,兵将之间有天然的鸿沟,我们这里无论是将校还是头领,都是跟普通的士卒们同吃同住,一个碗里吃饭,这种战友之间血与火的感情,你可能不理解。所以如果是攻打某个地方,死了太多的兄弟,那打红眼的其他兄弟,是一定要斩杀守官的,这点我们做头领的也不好压制,不然会失了军心,折了士气啊。”

    宋正本叹了口气:“大家立场不同,作为我军,自然是要为死难的兄弟们复仇,可作为隋军的守将守官,保土安民是他们的职责,窦头领如果只照顾自己兄弟的情绪,却纵容他们杀害那些深得民心的官员,只怕张金称的前例,为时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严明军纪(29更)

    一直站在窦建德身边的王伏宝脸色一变,厉声道:“大胆,宋正本,你真的以为我大哥给你面子,就可以随便乱说话吗?张金称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大哥相提并论?再敢胡咧咧,信不信老子。。。。”

    窦建德一抬手,阻止了王伏宝继续骂下去,他沉声道:“伏宝,休得胡言,宋先生是有大才的人,所说的也都是忠言,怎么能因为你不喜欢听就不让人说话了呢?”

    说到这里,窦建德站起身,对宋正本行了个长揖及腰,神色恳切地说道:“宋先生,伏宝兄弟脾气不太好,性子又直,你不要见外。有话但请直言。”

    宋正本微微一笑,看着气鼓鼓的王伏宝,说道:“我知道窦头领手下都是些血性汉子,重兄弟情义,若不是这样,在下也不会提这种建议了。恕我直言,刚才我的话把窦头领比作张金称,可能是有点刺耳,但这个危险是存在的,不能说不好听,我就不说了,这是我作为属下的失职。”

    窦建德哈哈一笑,说道:“先生太客气了,既然您已经同意加入我们,就不要一口一个窦头领地叫了,显得生份,咱们兄弟之称如何?”

    宋正本摆了摆手,说道:“尊卑有别,主公,以后您是要做大事的人,这规矩一开始就能定,切不可跟以前一样了。”

    窦建德点了点头,正色道:“那我就拜宋先生为军师了,军师,请问你刚才说我的部队有变成张金称那只暴军的可能,这话作何解释?”

    宋正本叹了口气:“张金称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残暴的,他起事之初,也是只杀官,不杀民,还开仓放粮过。可是到了后来,随着他抢劫的损失越来越大,而他的部队成份也越来越混杂,很多杀人如麻的巨匪凶人纷纷加入。”

    “后来的张金称,被这些人所蛊惑,一旦攻战损失稍大,就开始屠城杀俘,无恶不作。他以为这样可以让人怕他,不战而降,却不知他并没有那种完全粉碎抵抗的能力。”

    “一个清河县令杨善会,就能组织起各地民众,尤其是那些给他无辜屠杀的百姓的亲人,与他大小数百战,都不落下风。可见这乱世之中,虽然实力为王,但仍然是需要人心,仁义才是王道。”

    窦建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张金称我原来也认得,并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起来,人是会不知不觉间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宋军师说得对,弟兄们有时候一时的冲动,跟千千万万百姓们的民心相比,是不值一提的,我接受你的提议,以后如果碰到那种深得民心,保境安民的官员与守将,我会网开一面,以礼相待,不会因为损失太大而杀他。”

    王伏宝急道:“大哥,你再考虑一下,如果这样抵抗到最后也没事,那谁还会投降呢?若是各地都这样拼死抵抗,而我们兄弟的仇不能报,时间一长,就怕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宋正本微微一笑:“不,王头领,你弄反了,只有屠城杀俘,才会吓得各州各郡抵抗到底,因为投降也是一死,那还不如战死呢,你看看张金称,攻下一地后就是纵兵大掠,然后到处屠城杀人,把丁壮编入军中,妇孺老弱全部杀掉,这样到最后,可曾有地方向他投降呢?失了民心的军队,不过是一些野兽,终归是要失败的。”

    王伏宝勾了勾嘴角,不服气地说道:“那难道我们兄弟们被杀伤的仇,就不报了吗?”

    宋正本慨然道:“主公起义兵,是为了除暴安良,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而不是为了报仇,我刚才就说了,隋朝官将保境安民,抵抗到最后,这是尽他们的本分,是忠义之人,如果对忠义之人还要肆意屠杀,那以后不会有忠义之士来投奔,我们的军队会慢慢地变成一群野兽,最终失掉民心。”

    窦建德点了点头:“宋军师说得有道理,这点我听你的,从现在开始,从这饶阳城开始,只要不是作恶多端,民愤极大的官员,哪怕是战斗到破城,我也不会诛杀的,不过,要是给捉拿之后还不思忏悔,继续要跟我们为敌的,那我也没法客气了,只有成全他的忠义之名啦。”

    宋正本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恩威并施,方是王霸之道。”

    窦建德继续说道:“那么,宋军师还有什么别的提议吗,比如现在开始,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迅速地扩大队伍,壮大声势呢?”

    宋正本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三件事情,两件事情做到的话,那主公称雄河北,割据一方,就不成问题了。”

    窦建德的双眼一亮:“哪三件事情,先生快说!”

    宋正本沉声道:“这第一件事情,就是主公要扬旗起事了,现在河北南部,中部一带,在杨义臣大军解散之后,已经没有了大股的义军,若是主公不在这时候扬旗,打出自己的名号,那可能会给别人占了先机,现在杨义臣消灭了张金称和高士达,但他们的部下多半散落草莽,只要主公这时候打出自己的旗号,一定是会吸引大量的张金称部下来投的。”

    “张金称的部下,战斗力很凶悍,都是多年老兵,但是残忍好杀,无纪律约束,这些人来投奔主公之后,主公需要象我刚才说的那样,对他们严加管束,有扰民害民的,当斩无赦,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们的那种土匪习气,为主公所用。”

    窦建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其实这次若不是高大哥给击杀,我本来也有意要招纳张金称的旧部的,伏宝,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了。”

    王伏宝点了点头:“没有问题,我跟他们十几个头领都很熟悉,现在他们在哪里我也都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过来。”

    宋正本微微一笑:“至于高士达的旧部嘛,就更容易了,主公需要找到高头领的尸首,为其风光大葬,表明你作为兄弟,为他收尸,尽到本分了,如此,则高士达的余众,必然尽归主公所有!”(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窦建德起兵(30更)

    窦建德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于公,我需要做这样的事情,以收拢高大哥的旧部,于私,高大哥对我一向很关照,他死了以后,为他收尸招魂也是应该,宋先生,你可知高大哥的尸首现在何处?”

    宋正本点了点头,说道:“高头领当日被杨义臣击斩之后,首级给拿去祭奠郭旬将军了,后来就一直悬挂在平恩城头,而他的尸体则就地掩盖,当时是我负责埋的,所以我知道尸体所在的位置,至于首级,好像挂了一阵以后,就给焚烧了,要想再找回来,恐非易事了。”

    窦建德咬了咬牙,说道:“那也不能让高大哥这样死无全尸,宋先生,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宋正本微微一笑:“当年三国的时候,孙权偷袭荆州,杀了刘备镇守荆州的大将关羽,把关羽的首级献给曹操,曹操后来怕惹祸上身,就用上等檀香木给关羽的首级打造了一个身体,安在首级下,风光大葬。主公也可行此旧事,给高头领安一个木质脑袋,与尸体合葬,也算是尽到你的责任了。”

    窦建德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就借这个机会召集高大哥的旧部好了,包括我的部下,当天在高鸡泊突围的时候走的匆忙,很多人都失散了,现在正好借这次的机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就在这饶阳,重新打出我窦建德的旗号!”

    宋正本点了点头,说道:“还有第三个问题,不知道主公考虑过没有,你如果能把前两件事做好,那旬月之内,你的军队少则五六万,多则十余万,这还不包括他们拖家带口带来的家属和跟着过来的百姓,请问这一二十万张嘴,主公如何养活呢?这可不是这饶阳县里的千余人,靠分分干粮就能喂饱的。”

    窦建德哈哈一笑,说道:“这行军作战之事,军粮是第一位的,我以前早就料到了高大哥可能会出事,尤其是在他离开高鸡泊,迎战杨义臣的时候,我就知道凶多吉少了,所以,我事先把高鸡泊的大批存粮,秘密地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些存粮,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两年了,也是我这些年来秘密的积蓄,就是为了等我自立的这一天,要振臂一呼,让整个河北的百姓,都聚在我的旗下。现在,也到了拿出这些粮草的时候了。”

    宋正本长舒一口气:“主公原来早就有粮了,难怪心中不慌,看来属下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地方了。现在附近的各郡县都守备空虚,人心思安,饶阳城太小,不适合作为主公扬旗起义的地方,不如向北袭取平原郡治,在那里为高士达发丧送葬,同时招抚张金称与高士达的旧部。”

    窦建德笑道:“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的那些藏粮,有许多就放在平原附近的山中,这会儿正好一并取出。饶阳小城,不可久留,我们只在这里呆上一天,招募这饶阳附近的饥民前来从军,然后直向平原!”

    宋正本正色行礼道:“谨遵主公军令!”

    两天之后,平原城。

    这座河北名城,曾经是刘备当过县令的地方,后来他因为张飞怒打督邮,从而挂印而去,不过平原城也从此在历史上有名,作为河北中部的名城,这里是平原郡的郡治,即使在这兵荒马乱的隋末,也有了大批附近来逃难的百姓,居然有十余万民众,挤在这小小的平原城中。

    也正是因此,平原县的官吏守军们,对于各地来投奔的难民,几乎不加甄别与防备,这就给了窦建德极好的机会,他采纳了宋正本的计策,在饶阳城招了三千多部众,派王伏宝率一百多精兵,带了五六百新招的军士,化妆成难民,混进了平原城,然后连夜举火,打开城门。

    平原城的守军不过数千,多是州郡兵,并不习战,给身经百战的王伏宝这样一突袭,顿时就不知所措,只用了半个时辰,窦建德就占了城池,郡守刘德涛自杀而死,守军多半投降,一夜之间,窦建德就占了这座有十余万人口的大城,而四面八方听闻窦建德复出的张金称,高士达的散兵游勇们,也全都向这里汇集过来,两天时间不到,窦建德就拥兵七万了。

    今天的窦建德,和手下所有从饶阳过来的将士们都穿着白色孝服,系着麻绳,而茫茫多的新投降的军士们,没有那么多的孝服穿,只能一人一根分了些麻绳,系在腰间,穿着黑衣,算是戴孝。一副足有一丈长,五尺宽的巨大棺木里,躺着高士达的无头尸体,还有一个连夜雕出来的脑袋,给安在了高士达的无头尸身之上,河北群盗,跟窦建德一起,跪在这个巨大棺木的四周,号啕大哭,张金称的部下哭着张金称,而高士达的余党们则哭着高士达。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一根主心骨,那就是跟着这窦建德窦大侠混,以后是有希望地!

    号哭了一个时辰之后,窦建德站起身,与几十名义军大小头领一起,把高士达的棺材放进了早已经挖好的一个大坑里,随着高士达的棺材,被几千名军士所挖的土盖平之后,这场葬礼,也算正式地结束了。

    窦建德登上了平原城头,看着城外,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绵延十余里的人群,七万多双殷切的眼睛,都盯着他,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声道:“窦某何德何能,让各位弟兄如此抬爱,今天,我攻下了平原,为高大哥,张头领风光大葬,明天,我会带领各位兄弟,去向那些攻杀两位大哥的隋官隋将,讨还血债!”

    所有的义军将士们全都高声大叫:“将军万岁,讨还血债,将军万岁,讨还血债!”

    窦建德很满意城外的这股子气势,那是一股压抑了许久,几乎不可遏制的强大爆发力,他大声道:“好,蒙各位兄弟不弃,我窦建德,就自立为将军了,明天,全军整编,训练,三天之后,大军直指景城!”(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东都暴兵(31更)

    江都,杨广行宫,两仪殿。

    杨广看着手中的一份塘报,眉头紧锁,而王世充,虞世基等重臣站在他的面前,神色严肃,一言不发。

    久久,杨广从塘报上抬起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河北的情况,竟然突然恶化成这样,也许是朕的错,不应该调离杨义臣,不然,也不会给那个什么窦建德以机会啊。”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陛下,这是意外情况,并非常态,杨义臣当时击溃贼军,斩杀两大贼首,可是贼党余部还有几万人,这些人逃蹿于山野之中,本就很难搜捕,即使杨义臣一直在河北,也至少要花个几年时间慢慢寻找,再说了,这些贼人不在河北起事,也可以跑到山东,幽燕之地起兵,是防不胜防的。”

    虞世基连忙附和道:“是的是的,贼人们四处流蹿,窦建德只不过是把那些反贼余部们重新集合了起来,这其实并不是坏事,只要我们出动北方的幽燕兵马南下,再让王辩将军严防黄河一线,阻止反贼窦建德进入中原与翟让的瓦岗贼联合,那这股子反贼,也掀不起什么风流,就算有个十余万的乌合之众,在大军面前,也是土崩瓦解的。”

    杨广叹了口气:“真的是让人担心哪,鲁郡的徐圆朗,幽州的高开道也都先后起兵,朕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剿匪剿匪,这天下的盗匪就越来越多了呢?王爱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说道:“鲁郡徐圆朗,是因为听到张须陀张将军战死后,这才敢放胆起兵的,他的部下不过两万人,所占的也只是一郡之地而已,不足为虑。”

    “至于那高开道,以前不过是豆子坑贼首格谦的部下,格谦当时被臣所击斩,高开道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他在陆地无法立足,就坐船逃到了北方,在幽燕一带作乱。”

    “可见象窦建德这样的贼寇,就算杨义臣的大军还在河北,他们也会转而去其他的地方继续作乱,这是防不胜防的,与其让他们再祸害了别处,不如就让他们把那些贼人们原地聚焦,就地消灭。”

    杨广的神色稍缓,点了点头:“那么,以王爱卿的意思,这窦建德,徐圆郎,高开道等人,都不足为虑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大贼已灭,这些小贼又能有什么出息?无非是一些死灰余烬罢了。陛下但请宽心,只要调营州的薛世雄大军南下,一路扫荡,无论是高开道还是窦建德,都只有束手就擒的命了。”

    杨广哈哈一笑:“王爱卿,还是你说的好,让朕这一下子宽心了许多,对了,杨义臣已经回江都了吧,他有什么话要说的?”

    虞世基“嘿嘿”一笑:“陛下,杨义臣这次敢公然抗旨,此人反心毕露,幸亏陛下当机立断,把他召回,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会如何作乱呢,此人给裴世矩裴尚书直接带回了江都,一路之上,大概也是怕自己的阴谋暴露,尤其是公然抗旨之事,让他极为害怕,所以呕血不止,回江都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陛下,要不要对杨义臣的抗旨之罪,还有拥兵自重,不服调遣的罪行,加以处置呢?”

    杨广摆了摆手,说道:“算啦,他毕竟没有真的谋反,乱世之中,各地的大将都是带惯了兵,一下子夺他兵权,难以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他的部下里主要是自己从马邑带出来的子弟兵,更不想就这样说没就没了,传朕的旨意,对他的封赏和官职不变,仍然让他以礼部尚书的本官,在家好好休养,也许,朕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虞世基点了点头:“陛下圣明。”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上奏道:“陛下,微臣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窦建德,高开道和徐圆朗这几路贼人,中原的翟让,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杨广轻轻地“哦”了一声:“这翟让不是上次就差点死在张须陀手中吗,侥幸逃了一命,他又能有什么威胁?”

    王世充看了一眼虞世基,说道:“微臣和虞侍郎今天朝见陛下之前,刚刚得到了消息,瓦岗寨的翟让,在军师李密的唆使下,整合了中原一些山寨的残军,就在三天前,悄悄地绕过荥阳南下,攻取了回洛仓城!”

    杨广这一下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什么!回洛仓城丢了?!还有,还有这个李密,他怎么在瓦岗!”

    王世充叹了口气:“陛下,这也是微臣刚刚得知的消息,上次张须陀遇伏战死,只怕也是李密的诡计,瓦岗寨上次虽然本身的兵力几乎损失殆尽,但侥幸打死了张须陀,一下子名声大震,这一个月来有十几股贼人主动投靠他们,所以声势又复振了,这回让他们偷袭了回洛仓城得手,让他们又有了军粮可以发放,以后要再制住,就没这么容易了。陛下,微臣请您下令,火速从东都发兵,与裴仁基所部合击瓦岗,绝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

    杨广咬了咬牙:“难道,现在的瓦岗军,连裴仁基都对付不了了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瓦岗如果只有翟让,确实不足为虑,但是现在有李密这个狗头军师在,就有点麻烦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数万人马,又有充足的粮草,只怕旬月之间,贼众就会超过十万,虽然战斗力与官军无法相比,但毕竟人多势众,只靠裴仁基的万余人马,只怕难以将之消灭了,一定要东都出兵相助才行。”

    杨广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可是,东都兵马要拱卫都城,震慑四方,不可轻动啊,这万一出击不利,贼人会不会反过来攻击东都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东都洛阳,现在各地逃难的百姓与忠于陛下的民众纷纷涌入,现在人口不下百万,乱世之时,这些人理应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陛下可下诏,让东都新招募一批军队,武库里有大量的军械铠甲可以装备他们,只要许以爵位,肯定会有大量义民从军的!只要稍稍以几千老兵作骨干,带上几万新兵,就不愁兵力不足啦!”

    杨广眉头完全舒展了开来,哈哈一笑:“王爱卿,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悍将刘长恭(32更)

    东都,洛阳。

    紫微大殿上,越王杨侗坐在龙椅边上的一张坐榻之上,看着殿上的两班文武朝臣,比起几年前的杨玄感起事时,这杨侗又长大了三岁多,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了一个仪表风度出众,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了,虽然他只有十五岁,但是多年来镇守东都的经历,让他已经习惯了坐在这个位置上,象个皇帝一样地处事,他的目光扫过站在殿上的文武两班官员的脸上,在威严中透出一丝忧虑之色。

    站在左首第一位的,是个全副披挂的将军,中等个子,圆脸小眼,可不正是王世充多年的好友段达?

    说起这段达,也算跟王世充相交二十五年了,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小胖子,这会儿也已经成了两鬓斑白的老将,这些年,天下大乱以来,段达的运气就一直不好,虽然早早地离开了骁果军,成了左骁卫的将军,但是跟各地义军打起仗来,就现了原形,原先是在河北,屡次败在张金称,王须拔等人的手下,还落了个“段姥”的外号,意思是说他象姥姥一样不停地给义军送装备送俘虏,让义军壮大。

    有了这个倒霉的名声后,段达是又恨又怕,他知道自己的几把刷子,于是拉上了当年王世充的另一个好朋友冯孝慈,联手对付张金称,却不料冯孝慈贪功冒进,中了张金称的诱敌之计(这招也是张金称当年跟王世充学的),结果兵败身死,而段达再无力对付张金称,干脆称病回到东都,靠了向宇文述和王世充大肆行贿,才算保住了这个将军之职,现在东都城内,已经没有了十二卫的大将军,他这个左骁卫将军,居然成了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位列左首第一位。

    而站在右首第一位的,则是时任太府卿的元文都,这位王世充的老对头,这次被杨广留在了东都,与段达,皇甫诞的儿子,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检校民部尚书韦津等人,共同担任东都留守,辅佐杨侗镇守国都。

    大概是杨广以为这几位,尤其是段达和元文都,曾经经历过上次杨玄感攻打东都的战役,在这里留守,也能让杨广放心吧。虽然上次守洛阳的英雄,东都留守樊子盖前一阵子病死,但是这堆臭皮匠们加在一起,应该也能顶个樊子盖吧。

    只是段达和元文都,都不敢正视杨侗的目光,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决不是翟让和李密的瓦岗军的对手,杨侗这时候定是要自己出谋划策,或者是领兵出战,在这个时候,沉默是金!

    杨侗干咳了一声,说道:“前日里翟让,李密的瓦岗贼人,偷袭了我军的回洛仓城,城中的粮草,足有百万斛之多,给贼人一天就搬空了,不仅如此,李密竟然还打开仓城,让四处的百姓去任意取粮,听说前去背负粮食的百姓,络绎不绝,挤满了道路,而李密从中简选丁壮加入叛军,三天之内,居然得胜兵十万人!”

    说到这里,杨侗的眼中寒芒一闪:“大家说说,瓦岗寨现在声势又起,甚至比以前的还要大,我们怎么办?”

    元文都勾了勾嘴角,这时候他知道,杨侗问到头上了,主动说话比给逼着说要好,他出列说道:“启奏大王,我们东都的守军虽然有十余万人,但是要负责整个东都及附近几个仓城的安全,兵力并没有什么优势,而且,一旦分兵,就会给贼人各个击破,实非上策,李密攻取回洛仓,并不是我们东都守军的责任,而是本应该追剿李密的裴仁基,作战不力,没有挡住李密的南下,现在弄成这样,我们应该严令裴仁基与李密尽早决战,不能让李密再扩大兵力了!”

    杨侗不满地说道:“裴仁基总是说他手上的兵力不足,万余人马无法与李密决战,一再地要我们增派兵力,现在元太府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让裴仁基靠着万余人马,跟敌军决战吗?万一裴仁基再败,我们还控制得了李密吗?”

    元文都叹了口气:“并不是我们不想派兵出战,可实在是无兵可派啊,城中现在有百万民众,需要大军弹压和管理,不然万一东都有失,那可是一百个回洛仓城,也弥补不了的损失啊。”

    杨侗的面色一沉,朗声道:“各位大臣,将军,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应该为朝廷效力,可是现在国难当头,你们不思报国,却总是这样推来阻去的,难道就要眼睁睁地坐视贼人再象当年的杨玄感一样,兵临东都吗?父皇已经下诏,要我等一定要主动出击,今天本王不是再听你们抱怨的,而是要你们拿出一个出击的办法来!”

    段达心中一动,正想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大嗓门:“既然陛下已经下了令,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末将不才,愿领兵出战!”

    杨侗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看向了站出列的一员八尺大汉,此人全副披挂,面如重枣,一对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凶光四射,正是虎贲郎将刘长恭。

    这刘长恭乃是河北人士,并非关陇世家,只是一个地方上的豪强,杨广征高句丽时,下令在关东各州郡重设军府,这刘长恭就成了本地的鹰击郎将,征战多年,一步步地积累军功,也升到了虎贲郎将,在这东都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悍将了。

    杨侗满意地点了点头:“刘将军果然勇武过人,不过,你有多少兵力,可以出击呢?”

    刘长恭不假思索地回道:“末将有精兵五千。愿领命出击。”

    杨侗的嘴角勾了勾:“五千?好像太少了点。元太府说得不错,东都虽然有十几万守军,但兵力分别给二十多位将军所掌握,各领兵数千,负责一方治安,互不统属,刘将军,本王可以再让几位将军协助你。”

    刘长恭哈哈一笑:“大王,谢谢你的好意了,末将已经想好了增加兵力的办法,只消大王一声令下,不用半天即可得精兵三万!”(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三万青年三万军(33更)

    杨侗的脸色一变,连忙问道:“什么,半天就可以得精兵三万?刘将军,你快说,如何能做到这点?”

    刘长恭笑道:“翟让李密等辈,看起来虽然声势浩大,但他们无粮缺米,占了兴洛仓城之后就仓皇逃离,这就说明他们并没有什么实力,那翟让不过是一个山贼而已,没啥大志,所以抢了米就回去,李密就算有野心,不过是个半路上山的外人,也不可能决定什么大事,所以这些不过是些饥饿的草寇,有了粮食就不思进取,并不难对付。”

    “他们上次能侥幸害了张将军,不是因为他们多有本事,而是因为贼众无粮,拼死血战,这才能暴发出战斗力,可是这回他们有了粮食,暂时安全无忧,那就会惰性复发,兵法有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现在各路贼人都抢到了粮食,正是急着回山寨庆功的时候,此时我们出兵击之,必可大获全胜!”

    杨侗的眉头完全舒展了开来:“刘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就算如此,我们的兵力还是不足,光靠你这五千人马,怕是不够,你说的三万精兵,如何获得呢?是要孤下令拨你三万精锐吗?”

    刘长恭摆了摆手:“不用,大王,现在洛阳城内有百万人口,而那些国子学,太学里的学生,多是公卿贵族子弟,他们本来是可以按我大隋法制,入宫担任宿卫,以后再外放州郡,慢慢地得到升迁的。”

    “但是圣上即位以来,改了律令法制,开科举取官,所以就恢复了被先皇所废除的太学与国子学,这些公卿贵族之子,若是在太平年间,仍然可以入宫宿卫,但是现在天下纷乱,圣上又巡游江都,不在洛阳,他的宿卫由骁果军来负责,而科举也已经因为战乱被迫停止了,所以这些太学和国子监的公卿子弟们,很多都没有了出头的机会,要想再象以前一样封官得爵,除非等天下太平了。”

    杨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些太学生们,有些还是孤少时的伙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上书请战,但是他们多是贵胄子弟,自从父皇迁都东都以来,这里周围不象大兴那样有方便的驰马打猎之所,让这些人参军,能行吗?而且就算是太学生和国子监生们加到一起,也不过两三千人,哪来的三万精兵呢?”

    段达哈哈一笑,他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机会了,刘长恭的意思,他完全明白了,连忙说道:“大王,这些国子监生和太学生确实只有千余人,但是他们是贵族子弟,哪个家里没有上百奴仆的?如果是他们出征,这些家丁仆役肯定也不可能在家呆着,也会给拉去上战场,虽然他们不一定是关陇世家那些战斗力凶悍的家丁部曲,但也都是些壮汉子,在大户人家里当差久了,也懂规矩,拿来稍微训练一下就可以成军,至少,不会比那些因为饥饿才落草的贼寇们差。”

    刘长恭笑道:“不错,正如段将军所言,这些贵族子弟们,再带上两三万的家丁,就有两三万人了,再加上我的五千精兵作为中坚,然后大王再下令,让裴仁基所部与我会合,两军加起来四五万人,足够跟瓦岗贼人决战了,这回不同于上次,我们是击其惰归,吃饱了的贼人,是没有那种拼死一战的斗志的!”

    杨侗点了点头,转向了元文都:“元太府,你一向负责城中的粮草与军械,这些后备辎重,不会出问题吧。”

    元文都笑道:“东都的武库里,铠甲大盾,长槊硬弩堆积如山,足可武装二十万军队,而这回兴洛仓虽然被贼人偷袭,但是回洛仓,洛口仓这两个最大的仓城还在我们手中,足以供应三十万大军作战三年之需,这方面刘将军不用担心,本官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杨侗点了点头,沉声道:“即刻下令,募集东都的太学生与国子监生从军,作战期间,军饷从厚,为平时的三倍,一应军粮与饷钱,均从兵部支出,由太府卿元文都,检校兵部尚书卢楚二人督办。”

    元文都与卢楚走出队列,拱手应诺。

    杨侗看向了刘长恭,沉声道:“虎贲郎将刘长恭,给你三天时间,完成出征军队的编组,三天之后,必须全军拔营出击。”

    刘长恭沉声应道:“诺!”

    杨侗继续说道:“此外,飞书传檄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让他的部下即日出击,从虎牢关出动,由北向南进入兴洛仓城,十一号那天,与刘将军在兴洛仓合军,消灭瓦岗军!”

    发布完命令之后,杨侗环视大殿,朗声道:“各位,大隋命运,在此一战,希望诸公能恪尽职守,大破反贼,凯旋之后,孤一定在这里,为所有的有功之士庆功设宴!”

    所有文官武将们全都拱手大声道:“遵命!”

    三个时辰后,东都上春门,城头,刘长恭看着城外募兵点处,黑压压的人群,还有从城门开始就排到三里外的长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而段达则站在他的身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刘长恭扭头看了一眼段达,说道:“段将军,你看,这些个热血的书生,这回也投笔从戎了,国难当头,但民气仍然可用啊,最后要保卫大隋的,还是这些贵族子弟,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三万青年三万军啊。”

    段达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刘啊,在大殿上的时候,老哥我可是一直挺你的,但在这里,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你可知道这次你最大的对手是谁吗?”

    刘长恭的脸色一变,奇道:“不是翟让和李密的贼寇吗?段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不要轻敌,防着李密?”

    段达摆了摆手:“老刘,你是宿将了,又有张须陀的教训,这回不会上当,瓦岗军不过是乌合之众,怎么会是我东都精锐的对手,这个别说我不怀疑,就连那些从军的贵族子弟们也是信心满满,只是你要当心,别给裴仁基摘了桃子。”(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提前出击(34更)

    刘长恭是个纯粹的军人,对于这些勾心斗争的事情并不熟悉,他眨了眨眼睛,奇道:“裴将军不是我们的友军吗,他能摘什么桃子?”

    段达摇了摇头,说道:“裴仁基跟你虽是友军,但毕竟是两支不同的军队,你看看现在城外的那些官家子弟们,为什么这么兴冲冲地来投军?不就是认定了李密和翟让的瓦岗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是他们抢军功的对象吗?他们这样想,难道裴仁基就不会有同样的想法?”

    刘长恭的脸色一变,继而摇了摇头:“如果裴仁基想抢军功,那他自己跟李密决战就行了,为何一直扎营在虎牢关,不肯出战呢?”

    段达叹了口气:“老刘啊,你还是太单纯了点,你也不想想,裴仁基毕竟兵少,李密和翟让的部下却是有十余万之众,就算是十个打一个,也能把他踩死了,加上张须陀新败,他当然得小心从事,免得一败涂地。但这回不一样了,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出师,李密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东都军队身上,也会把主力向西摆开面对你,裴仁基一定不会跟你会师,而是趁李密的军队空虚,从北边的侧后方狠狠地给他一击,如此一来,战胜李密的头功,可都是裴仁基的啦。”

    刘长恭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按段将军的意思,我们这支军队,只会为裴仁基作了嫁衣?”

    段达点了点头:“那几乎是一定的事情,裴仁基和我共事过几年,我对此人很了解,他一向是有功则抢,遇难则退,这几个月来,他从不敢与瓦岗军大战,但在他们攻打兴洛仓的时候,他却尾随其后,偷袭了他们的后卫部队,取得了一些小胜,足见此人很滑头,这回你如果大张旗鼓地约期行军,他是一定会来占便宜的。刘将军,我是为你可惜啊,你的这条好计,只怕要便宜了别人了。”

    刘长恭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就算明知道他会这样,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这一仗,还能不打了吗?”

    段达笑道:“刘将军,看在咱们这次同舟共济,共守洛阳的份上,老哥我不妨教你一招,保管让你能独占大功。”

    刘长恭连忙说道:“有什么好办法吗,段大哥快说,这次我若是立了功,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段达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好说,本来这次我也想跟你一起去讨贼的,但是越王殿下却要我守好洛阳,不能轻易出动,我身为大将,只有统御全局了,不过我的妻弟,光禄少卿房岿,一直是国子监的博士,这次国子监和太学这么多学生和博士,祭酒都从军上阵了,他也想去打这一仗,他是个文人,不懂军事,就在老弟的军中,当个参军,或者是副将,有什么功劳,多少分他点就是。如何?”

    刘长恭心中暗器这段达实在是老奸巨滑,搞了半天他跟自己说那些话可不是为了自己好,而是要安插一个亲戚来抢军功呢,不过他心里一想,不管怎么说,让这段达的人当个副将,抢去一小半军功,也总比让那裴仁基独占大功要来得好,他的脸上笑开了花,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段将军,那就一言为定了。不过你的妙计,这回也该说了吧。”

    段达哈哈一笑,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看了看空旷的左右,沉声道:“尔等暂且退下,本将跟刘将军有要事相商。”

    十几个随身护卫行礼退下,整段城墙上只剩下了二人,段达微微一笑,说道:“裴仁基收到的消息是十一号跟刘将军你在兴洛仓城南会合,然后合攻李密,他一定会在十一号的时候不去城南,而是趁着刘将军你和李密交战时,偷袭李密的侧后,所以刘将军你要做的,就是把攻击的时间提前,十号就跟反贼决战,如此一来,裴仁基就没办法摘桃子啦!”

    刘长恭微微一愣,摇了摇头:“这样不等于是以我一军之力独自对战叛军了吗?恐怕不好吧。越王的命令可是要我们两军会合的。”

    段达笑道:“可是越王也没说,一定要你们两军合击啊,刘将军,你可是在越王面前分析过,叛军现在是无心恋战,我们这三万精兵,士气如虹,完全可以把他们一举消灭啊,兴洛仓城附近,除了一条石子河外,就是一马平川,没办法打埋伏,而那个仓城也不是坚固的城池,无法据险而守,在这里作战,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就是靠正面硬碰硬,难不成我们东都的三万精兵,还打不过区区几万反贼,非要让那裴仁基相助吗?”

    刘长恭勾了勾嘴角:“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要裴仁基助战,我的意思本来是让他从北边切断叛军的退路,顺便也能吸引一部分叛军过去,减轻我军的压力,是越王殿下要我们会合的,到了十一号的时候,我本来还想派使者联络裴仁基,让他按我的计划行事呢。段大哥,你这办法虽然不错,可是如此一来,叛军就算战败,也可以逃走啊,裴仁基的兵马差了一天的行程,恐怕无法截住他们。”

    段达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刘将军,你仔细想想,这帮反贼好不容易打下了兴洛仓,现在正在开仓放粮,自己也在往瓦岗寨运粮草呢,所以他们看似有十余万众,但真正能打的,不到一半人,如果将军真的战而胜之,消灭了他们的精锐,那剩下的部众,也不太可能扔下粮草就逃命,如此一来,将军还是可以派骑兵追上他们的运粮队,一路追杀,在平原上,贼军没有了骑兵,又带着米粮,跑也跑不远,就算不能一举荡平,起码也可以消灭其主力了。”

    刘长恭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哎呀,今天听了段大哥的话,真的是让我茅塞顿开,段大哥,这回小弟就全听你的了,我只用两天时间整训,大后天就出发,提前两天,跟李密决战!”

    段达微微一笑:“那我就祝老弟马到功成,全歼贼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开仓放粮(35更)

    兴洛仓,瓦岗军大营。

    这里已经成了一个热门的大市集,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内,人山人海,通向这里的十余条道路上,挤满了人,兴洛仓城的门口,黄巾包头的瓦岗军士们,不停地从仓城里搬出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或者是黄澄澄的粟米,往前来领米的百姓们张开的袋口里灌。

    而这些领了米的百姓们,则连声感谢,顺便背起米袋,往来回的路上奔回,他们一个个都用布蒙着脸,看不清面容,这也是因为上次杨玄感起兵分米的时候,不少领米的百姓都事后给樊子盖坑杀,这次百姓们也无法看清瓦岗军的前景,所以只能这样隐匿身份。

    不过,在另一边的广场之上,前来投军的丁壮却是足足有两三万人,很多人是全家老小一起来领米,结果领了米的老弱妇孺回去,而壮丁则留下加入瓦岗军,人心所向,乃至于此,对于未来的希望,还是胜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李密站在右侧高高的帅台上,看着远处的兴洛仓口这副热门的景象,捻须微笑,他现在已经穿上了一身漂亮的犀皮甲,不再象以前那样羽扇纶巾的布衣谋士打扮,自从上次他献计破了张须陀之后,翟让就真正地信服了他的本事,让李密自建一营,号为蒲山公营。

    李密好不容易争取来这么一个可以独立的机会,岂肯放过,这回攻打兴洛仓的举动,也是他极力要求的,本来翟让上次侥幸击杀了张须陀之后,心有余悸,想要回瓦岗老家暂避风头,但李密却极力阻止他,对翟让说,“现在洛阳空虚,留守的越王年纪太小,没啥号召力,底下的官员也都是庸人,您要是能听我的,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可是翟让却仍然没有什么兴趣攻打东都,对他来说,能混一天是一天,于是他干脆和李密分兵,自己带着战胜张须陀,搜刮荥阳周围州县的战利品回瓦岗,跟李密算是分道扬飚,可是李密却利用这机会,在荥阳一带流动作战,又攻陷了十余个城池,势力一下子扩充了不少,翟让一听说李密发展得不错,又眼红了,于是重新率部返回,再次和李密联合。

    这回李密再也不肯放过打兴洛仓的机会了,战机已经出现,不管翟让是否同意,都无法阻止他的行事,他劝翟让道:“如今势在必行,兵贵神速,由将军您率军出发,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用兴洛仓的粮食招募百万雄师,防御随之而来的官军讨伐,最后天下布武,夺取社稷指日可待!”

    翟让虽然是个小富则安的人,并没有什么夺取天下的雄心壮志,但他从以前的经验中看到每次听了李密的话最后总能捞不少好处,不过,让他当先锋作肉盾,他还是不愿意。因此一听李密的劝说,他马上说:“唉呀,您这个方略只有大英雄才能干,我哪里行?您是英雄,我听您的,还是您当先锋,我就殿后吧。”算是在口头上承认了李密的领导。

    于是李密以王伯当,柴孝和等人所率的精兵为先,偷袭兴洛仓城,一举得手,反倒是缩在后面的翟让,被尾随而来的裴仁基所部几次偷袭,损失四五千人,若不是李密及时回救,吓退了裴仁基,只怕翟让的损失更大。一来二去,翟让终于知道自己的才能远不如李密,也让李密成为了瓦岗事实上的盟主。

    不仅如此,打下兴洛仓也是瓦岗军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的转折,利用洛口仓的粮食,李密不但大大地扩充了队伍,而且他开仓放粮,使大量的流民对李密的恩德口耳相传,让李密的名声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从这一刻开始,瓦岗军终于拿到了争霸天下的那张入场券。

    李密看着远处那人声鼎沸的景象,眼中开始泛起了泪花,他喃喃地自语道:“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大哥,妹夫,芸娘(李密逃亡时娶的王大侠的妻子),你们都看到了吗?报仇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李密的思路,他转头看去,只见柴孝和神情严肃,全身披挂,匆匆而至,远远地就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东都出兵了。”

    李密微微一愣,奇道:“他们居然出兵了?杨侗哪来的机动兵力?东都又有何人有这样魄力敢出兵?”

    李密原先也算过东都的防守兵力虽然有二十余万,但是要守卫的地方,看护的民众太多,实际上抽不出多少人的,上次张须陀来中原只带了万余人,东都却是抽不出一兵一卒来援助,正说明了这一点,所以听到东都出兵的消息,李密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柴孝和正色道:“主公,这回是杨广听说兴洛仓丢失,极为震怒,严令越王杨侗出兵,本来他的那些手下又开始左右推托,但是虎贲郎将刘长恭却是献了一计,让杨侗出钱,从太学生和国子监生,还有那些个贵族子弟中募兵。”

    “这些冲动的年轻人,以为我们瓦岗军不过是一些饥饿的山贼,很容易对付,加之现在科举中断,他们没有出头的机会,就想着从军立功了。几千个贵族子弟,加上他们的家丁仆役,居然也凑出了三万军队,在刘长恭和光府少卿房岿的带领下,已经往这里过来了,按这速度,三天之后,就能到啦。”

    李密一开始眉头紧锁,听着听着,脸上却慢慢地舒展了开来,笑道:“我还以为杨侗是不要东都,全军过来拼命了呢,如此则敌军尽锐求战,其锋不可挡,我军只有暂避锋芒,寻机再战。”

    “但这回来的,不过是些个花花大少们,自从杨广迁都洛阳之后,那些个勇武刚健的关陇世家子弟们就给扔在了关中,现在的这些个贵族子弟,只是一些吟诗作赋,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别说三万,就是来三十万,又有何可怕的?待我一举将之消灭!”

    说到这里,李密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裴仁基呢?他的动向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军令如山(36更)

    柴孝和微微一笑:“主公,这回我们的机会来了,洛阳的刘长恭军出动两天后,裴仁基所部才开始南下,这样一来,他们到我们这里时,会差两天左右的路程,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分别对付刘长恭和裴仁基。”

    李密的眉头一皱,奇道:“怎么会这样?刘长恭和裴仁基都算是宿将了,并非无谋之辈,这联兵合击之事,如何能差上两天之多?”

    一边的王伯当本来一直在听着二人的话,这会儿开口笑道:“也许是刘长恭想抢功,不想让裴仁基夺了自己的功劳,这才会提前出兵吧,不然,没法解释啊。”

    李密点了点头:“三郎说得对,想必就是如此,不过我们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裴仁基也是宿将老将,也许会知道消息后加快行军的速度,提前赶到战场,我们必须作好充分的准备,走,孝和,我们去翟头领的大营里,共商对策!”

    王伯当也本能地想要跟去,李密却猛地一回头,让王伯当的双脚一下子就钉到了地上,李密转头看着帅台之下,赤着上身,穿着犊鼻短裤,扎着马步,拎着石锁的五千壮士,说道:“三郎,今天的兵还没有练完,你不可以走。”

    王伯当扭头看了一眼台下鸦雀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的那五千壮汉,余光所及,扫到了台下的一排木杆上,插着的三十多个脑袋,有的血已经干了,甚至在这八月的天气里开始腐烂,而有些则还在微微地向下滴血,显然是今天新斩的。

    王伯当叹了口气:“主公,其实,其实我一直想说,您这样对他们,是不是太严酷了点?时辰差一点或者是说话咳嗽就要斩首,虽古之军法,也闻所未闻吧。”

    李密冷冷地说道:“三郎,你要记住,这些人并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些训练多年的部曲家丁,也不是番上的府兵,他们只是一些山中的猎户,渔夫,农民,要想把这些人迅速地拧成一股绳,让他们形成战斗力,变得可以和隋军的精锐一较高下,嘻嘻哈哈地训练可是不行的,只有这样,把他们往死里逼,才能最快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最强的军队出来。”

    王伯当勾了勾嘴角:“可是,大战将至,您这样把他们练得太狠了,会不会打仗的时候就没力气了呢?天天这样举石锁,手臂酸胀,也需要时间恢复吧。”

    李密摇了摇头:“不,现在要恢复已经来不及了,这些新兵,是这次我们打下兴洛仓后来投军的,没有任何基础,我是看这些人有一把子力气,可以拉弓放箭,才让你这样特训,伯当,你练了几十年的弓箭,觉得这种高强度的臂力训练,一旦松懈,会是什么结果?”

    王伯当点了点头:“会有三四天都肌肉僵硬,没法开弓的。主公,你说的对,是伯当错了。”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大战在即,我不需要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但一定要有铁一样的纪律,这是我们比那些松漫的公子哥儿,还有那些仗势欺人的打手家丁们唯一强的地方,只要这战我们能胜,那东都短期内再也无力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就可以慢慢地回头消灭裴仁基了。三郎,你继续在这里盯着,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千万不能让他们提前松懈了。”

    远处传来一声“哎呦”声,原来是一个举着石锁的军士实在受不了,手一松,大石锁落下,砸到了他的脚,这下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停地叫唤起来。

    李密的面色阴冷,眼中杀机一现,沉声道:“把那个喧哗的军士,枭首!”

    王伯当吃惊地说道:“这?主公,他并不是有意要叫的,是力竭给砸到了才会叫出声来,这是人之常情啊。”

    李密冷冷地说道:“三郎,你记住,我要的是有用的精兵,不是废物,如果他的脚给砸到,只要能忍,就算瘸了也可以当杂役,但是我在训练前说过,两柱香之内,谁要是出声,定斩不饶,不管什么原因,哪怕你晕倒在地或者是放下石锁,也就只是棍刑,但叫出声,必然枭首示众,这就是铁一样的纪律,我的话,就是军令,没有原因,不问人情!”

    王伯当咬了咬牙,抱拳道:“属下遵命!”他转过身,一挥手,几个亲兵迅速地跑到了那个倒霉的家伙身边,顿时就拖到了场边,手起刀落,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顿时就滚到了地上,而其他剩下的军士们吓得哪还敢吱声,一个个全都直起了腰,捧着石锁,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已是盛夏八月,骄阳如火,晒得他们浑身上下流汗不止,但他们的表情却一个个象是背负了霜雪一样,牙齿都在打战。

    李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很好,就要这样的训练效果,中午训练完了给所有军士加餐,每人发两个肉馒头,让大家都知道,听蒲山公的话,好好训练,有肉吃!”

    半个时辰后,翟让大营,李密神态轻松,坐在左首第一位,而其他帐中的翟让诸将,则一个个神色紧张,他们也都是刚刚知道了东都出兵的消息,一个个都惶惶不可终日,就连翟让,也是满头大汗,直勾勾地看着李密,眼中透出求救的神色。

    李密轻轻地咳了一声,站起身,说道:“各位,大战将至,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翟弘嘟囔道:“大战?这可怎么打。我们给两路隋军主力夹击,现在不撤,只怕来不及了。”

    程咬金的脸色一变,嚷道:“撤?兴洛仓的粮食不要了吗?这么多来投奔我们的百姓,不要了吗?”

    翟弘冷笑道:“你程咬金有本事保护他们吗?嘴上吹大气谁不会。”

    单雄信一看两人要吵起来,连忙说道:“大家消消气,军议就是好好说话,要让别人有说话的机会,再讨论不迟嘛。”(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瓦岗军议(37更)

    李密的脸色一变,心中暗骂这翟让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永远想着的就是逃跑,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翟让的这副腔调,微微一笑,说道:“翟寨主,现在万万不能退,如果这时候走了,只怕我们是回不到瓦岗寨的。”

    翟让的眉头一皱:“怎么就回不去了呢?最多不管这些来投的百姓便是。”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在这兴洛仓聚焦了二十多万百姓,而我们的军队也扩大到了十余万人,这些人是对我们瓦岗有希望,觉得我们能成事,这才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来投奔我们的,我们万万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

    “现在我们打败了张须陀,攻下了兴洛仓,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些人心,但如果我们碰到隋军就扔下百姓逃跑,那只会让所有人失望,非但以后不会有人来投奔,就是我们自己的弟兄,也会因为失望而散去的,他们现在手上有了粮,并不是非在瓦岗寨不可,到别的山寨,也不是不能过。”

    翟让沉声道:“就算新来归附的人会走,可我们瓦岗的老弟兄们都是忠心耿耿的,不会离开,大不了还是我们原来的几万人回瓦岗寨就是。”

    李密叹了口气:“寨主啊,这乱世之中,想要自保,靠的就是人多,以前在瓦岗的兄弟,有好几万,但那时候瓦岗寨只是一个规模稍大的山寨,还不象现在这样是出头鸟,所以中原地区各州郡的官军,都不会来主动打我们,瓦岗寨可以说是一方乐土,能引各路英雄和活不下去的百姓来投。”

    “但是自从张须陀来中原后,情况就变了,他选择了瓦岗为首要打击的目标,我们在击杀了张须陀之后,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这回夺取了兴洛仓,开仓放粮,更是让隋室震怒。”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如果回到瓦岗,那东都兵马和裴仁基的军队也一定会尾随而至,上次我就分析过,说是瓦岗寨如果面对张须陀的大军,是守不住的,这回的隋军人数会更多,战斗意志更坚决,我们更不可能有机会了,瓦岗寨,是断断不能回去的!”

    翟弘不满地勾了勾嘴角,说道:“上次是瓦岗无粮,这回不一样,我们已经运回去足够四五万人吃三年的粮草了,隋军是困不死我们的。”

    李密冷冷地说道:“隋军这回不用困,他们可以直接攻山。一旦我们软弱退缩了,那就不会有人来支持我们,瓦岗山寨上有十余万人,但真正能战的,不过是原来的三四万老兵,而隋军的兵力就超过了我们,装备更是有优势。这回东都方向来的隋军,很多是太学和国子监的学生,这些个贵族子弟带着家丁仆役,就是要来建功立业的,不破瓦岗,怎么会回去?”

    “只要他们围住了瓦岗寨,到时候东都就会派一波又一波的援军,而其他州郡的官员,也会派出兵马来援,以示自己的忠诚,一个月内,围攻瓦岗的隋军就会超过十万人,他们并不缺乏粮草,更不缺乏战斗的意志,到时候张须陀的那些旧部打先锋,其他大军继进,请问我们如何抵挡?”

    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子寒意,一个个心惊胆战,低头不语。翟让抬起头,看着李密,说道:“那这么说来,我们只有跟隋军决战这条路了?”

    李密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选择,上天给了我们良机,两股隋军好像是因为争功的关系,配合出了问题,现在有了两天时间以上的脱节,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先打掉东都的隋军,如此一来,裴仁基部必不敢再进攻,一定会缩回去的。”

    翟让的脸色微微一变:“先打东都隋军?不是吧,蒲山公,东都隋军可是有三万人哪,而且装备精良,而裴仁基所部不过万余,又是以前败在我们手上的残兵,就算要各个击破,也是应该先打裴仁基才是。”

    李密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不,翟寨主,裴仁基所部虽然兵少,但都是张须陀的老兵,战斗力非常强,上次若不是我们设计杀了张须陀,他们是不会输的,这一个多月来,我们也跟他们交了几次手,应该能感受到他们想要报仇雪恨的战斗意志。”

    帐内众头领们一个个都点头不已,李密说的确实是事实,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杨德方等人的脸上,甚至闪过了一丝惊恐之色,那场大战给这些死里逃生的头领,留下了太多可怕的回忆。

    李密继续说道:“而且裴仁基是老成宿将,现在作战是以无过为有功,侦察做得很周全,他这次从虎牢关出来,一路避开山林险峻,走大路而来,随时作好了战斗准备,如果我们现在扑过去,那他一定会扎营列阵,以我军现在的数量,虽然人多,但新招募的士兵占了多数,以现在的兵力构成和装备,是吃不掉裴仁基的,到时候刘长恭从后面扑上来,我们就危险了!”

    翟让的眉头微皱:“那打刘长恭就不危险了吗?就有把握了吗?他的兵力是裴仁基的三倍啊。”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两支军队的心态不一样,裴仁基是老成持重,被动出兵,所以求稳为上,而刘长恭则是尽锐而来,士气高昂,一定要吃掉我军,所以碰到了我们,他绝对不会收缩扎营,而是会列阵决战,跟他分出胜负,也就是一天之内的事情,加上他的部下,虽然有刘长恭的本部五千精锐作核心,但毕竟大多数是新募集的那些公子哥儿,这些人空有热血,但打仗没有经验,家丁部曲们虽然有力壮实,但不习战阵之事,只要我们略施小计,就可以大破他们。”

    “到时候这三万隋军精锐的器仗铠甲尽归我们所有,上次打张须陀,虽然侥幸胜了,但基本上没有缴获,甚至还有些损失,这回刘长恭就是来给我们送俘虏,送装备的,只要击败了这一路,那裴仁基就只有退回去这一条路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趁机强攻裴仁基部,就算吃不掉他,也要再次重创他们,让裴军再也不能成为我们瓦岗寨的威胁!”(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十队精兵(38更)

    瓦岗众将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心动不已,李密是天生的演说家,可以既做到理性的分析,又能在关键时候调动大家的情绪,加入瓦岗的几个月以来,他算无遗策,料敌如神,早已经获得了众人之心,就算是翟让,也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徐世绩第一个叫了起来:“蒲山公说的好,寨主,就这么干吧!”

    杨德方和郑德韬也几乎同时叫道:“对,就这么干吧,寨主!”

    翟让点了点头,沉声道:“蒲山公啊,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回的指挥之权,就全权给你了,我瓦岗大营中的任何兵将,包括我翟让本人,都听你的指挥。”

    李密心中大喜,这是翟让第一次彻底地交出指挥之权,上次大海寺伏击张须陀那次,他嘴上说听自己的命令诈败,但实际上还是全军决战了,搞得自己很被动,那次万一翟让在阵上给张须陀所杀,那所有的部署,全都前功尽弃了。

    但翟让毕竟是大寨主,李密也知道他不想给自己夺了位置,所以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来,包括后来战胜后翟让跟自己的分道扬飚,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现在翟让既然说了交出指挥之权,那自己取而代之的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大半,只要这回能大获全胜,以后瓦岗就会落入自己的手中了!

    可是李密心中虽然大喜,脸上却摆出一副吃惊的神色,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能使得呢?瓦岗是翟大寨主的瓦岗,我不过是一个落难而投的书生,徒有虚名罢了,现在大寨主给了我一个蒲山公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哪还敢得寸进尺,指挥整个瓦岗军呢,使不得,使不得啊。还请寨主收回成命!”

    翟让的嘴角勾了勾:“蒲山公啊,我翟让心里清楚,论排兵布阵,战场决胜,我远不如你,这回的一战,关系瓦岗的生死存亡,当然要交给最有本事的人来指挥,你就别推辞啦。”

    其他众将们见翟让开了口,也都纷纷说道:“蒲山公,不要推辞了。”

    “蒲山公,我们都听你的,你就下令吧。”

    就连翟弘看到已经一边倒的情况,也只能勾了勾嘴角,说道:“我翟弘愿意听蒲山公的军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密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整军备战,兵贵精不贵多,这回我们需要的是久战之兵的老弟兄,新兵们留守仓城,负责呐喊助威即可。我算过我们的军力,可战之兵,大约四万人左右,我准备分为十队,由十位头领分别带领。四队人马埋伏在北边的横山,以防裴仁基,而六队人马则列阵石子河,与刘长恭军决战。”

    翟让不解地说道:“蒲山公,兵法上不是说,要集中优势兵力打仗吗?我们十队人马,一共四万精兵,全部拿去对付刘长恭,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留上四队人在横山呢?”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裴仁基是老将,宿将,他如果发现刘长恭率部先行,那可能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干脆按兵不动,观望这里的战况,二是派铁骑日夜兼行,赶到战场,张须陀的旧部里有七八千这样的铁骑,善于长途奔袭,一旦出动,一天时间就可以走步兵三天的路,如果我们不作防备,有可能与刘长恭打到关键之时,这裴仁基部会杀到,到时候我军腹背受敌,可就危险了。”

    翟让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天被张须陀追杀百余里,陷到沼泽里,几乎没命的回忆又浮上心头,让他的菊花一紧,说道:“蒲山公说得对,一定要留人防守裴仁基的,只是,六队人马,对付刘长恭,够吗?”

    李密微微一笑:“放心,翟寨主,我们的六队精兵,可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并非刘长恭的那些个新兵蛋子可比,到时候你只需要在石子河东岸列阵,而且作出一副匆促列阵,准备不足的样子,开战之时,先小败退却,引敌军全部过河,到时候我就有办法,大破他们了。”

    翟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蒲山公这回又是准备带伏兵袭击敌军吗?”

    李密摇了摇头:“同样的战法用过一次,不能再用,再说这兴洛仓周围一片平原,无险可守,横山那里又不是山林茂密,四队人马在那里也会给看到。但我只需要让刘长恭的军队全部过河,到时候无论是正面反击还是侧击,都可以大败隋军,翟头领,你这回千万不可开头就使出全力,不然就算取胜,不能引敌军过河,也无法达到一战全胜的效果啊。”

    翟让哈哈一笑:“好的,这事我翟让在行,交给我吧。蒲山公,你正式下令吧。”

    李密长舒一口气,环视帐内,正色道:“翟让,翟弘,翟摩信,王儒信,徐世绩,程咬金,你们各带一队精兵,在石子河东岸列阵,迎击刘长恭军。”

    “王伯当,单雄信,柴孝和,还有我李密,率领四队人马,在横山埋伏,阻击裴仁基,必要时杀入战场,支援翟寨主的大军。”

    “杨德方,郑德韬,邴元真,你们几位率领新投的军士,在大营里驻守,摇旗呐喊,为大军助威!”

    所有众将,听完了李密的布置,齐声拱手应诺,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各位,瓦岗寨是不是能夺取中原,在此一举,希望大家努力奋战,待我们取下刘长恭的首级之后,再与各位在此痛饮,不醉不休!”

    百花谷,裴仁基行营。

    这里是从虎牢关向南去兴洛仓的一处要隘,两侧的氓山山脉耸立,一条十余丈宽的峡谷,直穿其中而过,再往南走三天的路程,就到兴洛仓了,谷内营寨星罗棋布,而裴仁基一身将袍大铠,独立两侧的山岭,看着山下安静的军营,一脸的忧色。

    裴行俨站在他的身后,恨恨地说道:“父帅,那萧禹实在是太可恶了,打仗没本事,管的事倒挺宽的,您今天要把前几次战胜的战利品发给将士们,以鼓舞士气,他都不让,你说,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萧禹催兵(39更)

    裴仁基的浓眉跳了跳,沉声道:“行俨,慎言。萧监军乃是朝中重臣,天子亲戚,他一向有刚正之名,这也是他的份内之事,我们做将帅的,怎么可以随便置评?”

    裴行俨恨恨地说道:“大战在即,军中的将士们要靠高昂的斗志才能胜敌,战前赏赐,才能让大家奋勇杀敌,这是起码的常识,再说了,那些战利品,是我们以前就缴获来的,当时就应该发放,可是这萧禹却说什么这些是国家的,朝廷的,要朝廷赏赐后才可以发。这是什么屁话!”

    “将士们打仗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底层的军士们又不指望爵位和高官,只有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让他们有斗志,下次作战还会拼命,他倒好,先是来个延时不发,现在我们要大战了,想要发放,他又说没有朝廷的命令,不许发?父帅,你说他是不是成心过来捣乱的?”

    裴仁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萧监军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但他以前为了赏赐之事,吃过大亏,在雁门的时候,萧监军是力谏陛下,提高赏格,大赏三军的,所以当时将士用命,才守住了雁门,可是事后,天子却反悔了,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萧监军的顶撞,于是又下令收回成命,不仅爵位全设的有爵无禄的虚职,而且还把力主赏赐的萧禹,苏威等人贬官,樊子盖樊大将军,在东都立了那么大的功,只提了一句,也给差点免官。”

    “行俨啊,这回萧监军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在朝中他的刚直也得罪过不少人,这回好不容易可以从外放的郡守来当监军,这几乎是他重返朝堂的唯一机会了,再也不敢随便地开口子,所以他这样做,咱们还是得理解才行。”

    裴行俨恨恨地说道:“理解理解,那谁来理解将士们呢?有功不赏,小罪必罚,这就是萧禹来了以后做的事情!他顶了个监军的名号,真的就想要控制一切吗?要不然,这仗让他打去,咱们不奉陪了。”

    裴仁基的脸色一变,沉声喝道:“胡说八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军法从事?!”

    裴行俨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裴仁基的神色稍缓,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说道:“行俨,你的心情,阿大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不同以前,萧监军在军中的耳目众多,不可胡言乱语,落下什么把柄。而且,现在正是大战之前的关键时刻,我们要齐心协力,不可自乱阵脚。”

    裴行俨叹了口气:“这大战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助攻而已,胜了功劳也不是咱们的,父帅,不如让孩儿率五千铁骑先行,李密如果没有防备,我就直接突袭他的大营,当年项羽不是靠三万骑兵就打垮了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吗?李密现在军民混合在一起,防备还不如当年的刘邦呢。孩儿觉得有机会。”

    裴仁基摆了摆手:“不行,这五千铁骑是全军的精锐所在,一旦失去,我们就再无立身之本了,而且李密用兵狡猾,他是靠伏击和突袭胜的张须陀,自己也不可能不作防备,只怕你这五千铁骑,达不成突击的效果,此事不必再提。我们就好好地做我们的本份,按约期行军便是,到时候有战机就展开部队,全面突击瓦岗军的侧后,没有战机,则扎营固守,与刘将军的部队联合行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远处的一个亲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萧监军,请您稍等,我去通报一下大帅。”

    而萧禹的声音则透着一股子急促:“直接带我去,有重要的军情,我要马上和裴将军商量。”

    裴仁基和裴行俨对视一眼,双双走向了岭下,裴仁基看着萧禹,笑道:“萧监军,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呀,本帅正在这里察看地形,安排明天的进军路线呢,你说有紧急军情,是什么呢?”

    萧禹的手里拿着一卷塘报,急促地说道:“这是最新的军报,刘长恭所部比我们提前了两天出发,明天就要到兴洛仓城了,我们也得马上拔营起兵,跟刘将军会合,不然,他就得孤军奋战啦!”

    裴仁基的脸色一变,一步急上前,接过了军报,仔细地看了起来,裴行俨连忙拿过一个火把,为他照明,火光的照耀下,裴仁基的脸上肌肉都在跳动着,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惊道:“他,他刘长恭怎么可以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擅自提前出兵?”

    萧禹咬了咬牙:“不管刘长恭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毕竟是已经出兵,即将进入战场了,我们既然是要配合刘长恭行动,那也得抓紧时间,加快速度才行,裴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要以铁骑为先锋,一天内奔到兴洛仓城,而步兵也要拔营急行,再也不能拖延时间了。”

    裴行俨兴奋地说道:“父帅,孩儿愿意率铁骑先行!”

    裴仁基没有接话,他把战报拿在手上,负手背后,来回地踱起步来,萧禹看着他报样子,沉声道:“裴元帅,事不宜迟,早作决断吧,萧某不才,也愿意随着前部骑兵先行。”

    裴仁基停下了脚步,眼中的神芒一闪,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不行,这时候不可轻举妄动,我军还是按部就班,以原来的计划行事。”

    萧禹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什么?以原计划行事?怎么可以这样!裴仁基,你明知道刘长恭现在已经要和瓦岗贼人决战了,怎么还在这里拖拖拉拉,你不知道你这样是贻误战机吗?”

    裴仁基冷冷地说道:“我是大将,要为全军上下负责,越王殿下给我的命令就是十一号在兴洛仓城与刘长恭所部会合,我现在就是在执行这个军令,怎么能说是贻误战机呢?”

    萧禹咬了咬牙,沉声道:“可是那是原来的计划,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刘长恭已经提前出兵了,我们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那样慢吞吞地行军。”(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按兵不动(40更)

    裴仁基哈哈一笑:“萧监军,你还是真的不懂军事啊,刘长恭去兴洛仓,可没说一定要在十一号那天到,人家可以提前两天,这都是在计划之内,只要不迟于十一日即可。他如何行军,是他的事,与我们的计划并不冲突。现在没有越王殿下新的命令,要我们加速行军,你这个战报上还是我们自己的哨骑侦察到的刘长恭军的动向,对吧。”

    萧禹点了点头,脸色仍然严肃:“不错,但是刘长恭提前两天进兵兴洛仓,大战一触即发,我们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我萧禹虽是文官,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越王殿下身在东都,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也不可能现在再等他的命令,这不正是裴将军你这个大帅应该作的决断吗?”

    裴仁基冷笑道:“就算刘长恭现在到了兴洛仓城,也不代表他就会提前两天与贼人决战啊,也许他只是行军的速度稍稍快了点,所以要在那里扎营固守,等我们前来呢。我们这时候如果冒进,中了李密的埋伏,那才叫真的坏了大事!”

    萧禹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不会的,现在刘长恭的大军已经压到了兴洛仓,李密对付当面之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抽出军队再来伏击我们?!裴将军,不要再找借口了,没意思的,我萧禹虽然是文官,但也跟随圣上南征北战,这些军中之事,我并不是不知道。”

    裴仁基哈哈一笑,指着山下谷内的大营,说道:“是吗?萧监军,请你告诉本帅,象百花谷这样的地形,如果不作侦察,骑兵长驱而入,贼人如果在两侧的山头埋伏弓箭手,再堵上入谷通道,请问萧监军你如何才能突围?”

    萧禹的嘴角勾了勾,额头上开始冒汗:“这,这只要派出侦察骑兵,就不会中了贼人的埋伏。”

    裴仁基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我们这些天按部就班地行军,侦骑四处,两侧和前方十余里内的情报,尽在掌握,这才能避开敌军的伏击与偷袭,可是如果按你的说法,五千铁骑星夜驰援,还有时间派出侦骑吗?从百花谷到兴洛仓城,路上还要经过柏壁谷这样的险关要道,贼军只要派个三千人埋伏,就可以把我五千精骑全部消灭在谷中,萧监军,你能为此负责吗?”

    萧禹咬了咬牙,一跺脚:“就算,就算走慢一点,也不能象原来一样慢慢走啊,最起码,也可以缩短一天的路程啊,裴将军,我们这样无所作为,还慢慢地行军,这是渎职,耽误战机啊!”

    裴仁基微微一笑:“萧监军言重了,刘长恭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他提前到达,想必也有他的目的,他可是有三万精兵哪,瓦岗贼人虽然号称有十几万,但多是新加入的饥民,真正可战之兵也就三四万上下,是吃不掉刘长恭的,到时候两军相持,接阵合战,胜不会大胜,败亦最多退兵几十里,不至于一战而溃。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军,是不会错过这场战役的。”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反过来讲,要是刘长恭的三万大军,连两天都撑不了,我们这万余人马,就算到了那里,又有什么作用呢?萧监军,你不用担心,这行军作战之事,我裴仁基还是比你更懂的。现在本帅要去巡视营地了,失陪。”

    他说着,微微一笑,向着萧禹行了个礼,就向一边的小路走去,裴行俨打着火把,带着十余个亲兵护卫紧紧地跟了过去,小岭之上,就只剩下了萧禹和两个随从,山风吹着萧禹那张苍白的脸,把他的胡子吹得扬起,他猛地一跺脚,对着已经远去的裴仁基的背景,大骂道:“裴仁基,你这次若是误了战机,本官一定会参你一本,绝不会给你留面子!”

    身边的一个白面亲卫小声地说道:“主公,不必这样得罪人吧,反正出了事也是姓裴的顶着,咱们现在没有越王殿下的军令,私自加速出兵,确实是会给人把柄的啊。”

    萧禹恨恨地说道:“你懂什么?现在是为了国家的大事,不是考虑私人得失的时候,刘长恭这样抢先出兵,肯定是为了争功,他绝不会扎营固守,一定会跟瓦岗贼人决战的,瓦岗贼人兵力有限,哪可能在跟刘长恭决战的时候再抽兵去伏击裴仁基,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另一个小胡子亲卫说道:“可是这跟主公有什么关系呢?您上次在雁门的时候向圣上进忠言,结果落了这个下场,这回裴仁基要是听了您的话,违令出兵,打赢了是他的功劳,打输了就会把责任推到您的身上,您这左右不是人啊。”

    萧禹的眼珠子一下子不转了,他的头上汗水涔涔而下,长叹一声,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天要弃我大隋吗?唉,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这就回去吧,若是真的给裴仁基弄得大战失利,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另一侧的山道,裴行俨一直打着火把,跟在裴仁基的身后,而十几个亲卫则离得远远的,给他们父子留下了充足的谈话空间,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山包上,裴仁基停下了脚步,长叹一声。

    裴行俨忍不住说道:“父帅,这回萧禹说得有道理,刘长恭肯定是想先决战,他不会扎营防守的,我们应该驰援他才是。”

    裴仁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已经晚了,行俨,若是他五天前刚出兵时我们就知道,还可以补救,但现在刘长恭已经到了兴洛仓,决战就是这半天的事了,我们就是赶过去,也来不及,而且骑兵奔袭三百里,到了战场上还有什么战斗力?现在我们就是要观望大战的成败,若刘长恭胜,我们则截击北逃的瓦岗军,若败,咱们就得考虑如何才能撤回去了。”

    裴行俨倒吸一口冷气:“父帅觉得会失败?”

    裴仁基冷笑道:“有李密在,一切皆有可能,行俨,你这就出发,带两百哨骑,给我看清楚战况,记住,只许观战,不许出击,若违我将令,军法无情!”(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凌晨出击(41更)

    兴洛仓城,石子河边,天刚蒙蒙亮,隋军那连营十余里,灯火通明的营地里,就响起了连绵的鼓号声,不绝于耳,大队的隋军纷纷列阵,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从各自的营寨里走出,不少人左顾右盼,想要看饭食在哪里,可是看了半天,除了面前潺潺的流水声,以及河对岸五里后同样连营几十里的隋军营地外,连半点馒头和炊饼的味道也没有,很多人的脸上,开始写满了失望之色,小声嘟囔着继续列阵,向前走去。

    中军大营里,刘长恭全身披挂,看着前方精甲曜日,穿着各色华丽饰文的铁甲钢盔的那些官家子弟们,带着各自的家丁仆役,列阵而出。一边的副将房岿的眉头微皱,说道:“大帅,我们的士兵们还没吃饭,就去打仗,这样不太好吧。”

    刘长恭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无妨,我为将多年,知道这吃饭的奥秘,昨天三更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一顿了,足够打到午时,吃太饱了人容易疲劳,两点是八月份,吃得再多也坚持不了多久,再说了,项羽当年不就是破釜沉舟嘛,放心吧,没有问题的。房将军,本帅先走一步了!”

    刘长恭一边笑着,一边带着几百个亲兵护卫向前骑去,只留下房岿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北边的横山上,李密的身边,只剩下了十余名亲兵护卫,手下的将官们刚才已经全部下了山,翟弘统领的前军正绕过横山,在石子河边布阵,而远处的隋军,也基本上全部出了营寨,三万左右的大军,摆了个一字长蛇阵,南北相连,足有二十多里。

    最前面的一阵,约五千步兵,打着一面大大的刘字,乃是隋军虎牙郎将刘炳文所部。

    在他的后方,刘长恭的刘字大旗高高飘扬,大将军正骑在马上,在军前来回奔驰,发表着战前的讲演,随着他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声调,所部五千隋军不断地暴发出一阵阵冲天的声浪。

    李密皱了皱眉,继续向后看,刘长恭所部后面,从北到南,分别并列排开着三支大军,各有三千人上下,左军打着一面孔字旗,乃是隋军鹰扬郎将孔令果的军队,中间是一面樊字大旗,樊子文盔明甲亮,站在一辆战车上,指挥部队缓缓前进。

    而最靠南边的,则是打着任字大旗的任瑰所部,这个任瑰,正是当年曾在岭南当过蛮军军师,与王雄信大战过的那个人,在得到隋朝的赦免令后,一直在北方为官,今天的决战,杨侗还是把任瑰从东都调了出来,让他指挥自己的州郡兵马,可是这会儿,雪白长须的老将却是心事重重地骑在马上,甚至懒得抬头看看对面的敌军。

    隋军的本阵设在白土冈上,一面房字大旗高高飘扬,五千精兵围绕着白土冈布阵排开,但是房岿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骑在战马上,而是在冈上摆了一张胡床,稳稳地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密面色凝重,掌心也感觉沁出了汗水,现在他手上只有万余部队,大营中的援军不知道是否能及时赶到,对方首阵的刘炳文所部不足为虑,但刘长恭看起来是要拼命的,这战若是失利,那自己就是灭族之祸,李密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在这里开战的决定了。

    一个急促而兴奋的声章响起:“李将军,李将军,单将军来了!”

    李密定睛一看,只见单雄信匆匆赶来,老远处就行了个礼,说道:“李将军,翟寨主派末将前来传话。”

    李密点了点头:“翟寨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单雄信说道:“翟寨主请李将军不要贸然出击,他能独自对付隋军。”

    李密面如寒霜,一指五里外正在布阵的隋军士兵:“单将军,你看好了,隋军的主力悉数在此,只要今天这仗打胜了,那我军就不用再围城攻城,东都可以一战而定。要是我不打这仗,隋军会认为他们一开城就击退我军,士气大振,接下来我军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都会非常吃力,我意已决,请勿再劝。”

    李密说到这里,突然打量了一下单雄信:“单将军,你又为何会为翟寨主传话?我不是安排你在兴洛仓城后带领五千骑兵,不要轻举妄动的吗?”

    单雄信摇了摇头,拱手说道:“李将军,翟寨主听到了这城外的金鼓之声,怕您会轻动,所以特命末将过来传话。”

    李密沉声问道:“我问你的不是翟寨主所传的话,而是你有什么办法能穿越整个隋军的阵线,来到我这里,难不成翟寨主和隋军中的任瑰有联系?”

    单雄信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报信的传令兵,说道:“我怀里的令牌都被他搜去了。”

    那传令兵连忙把两块令牌献给了李密,一块正面写了一个任字,另一块则写了一个翟字。

    李密看了看,把两块令牌交回给了单雄信:“令牌是真的,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的时间紧迫,你长话短说。”

    单雄信说道:“是的,任瑰对隋军已经心灰意冷,早就和翟寨主暗通款曲了,但任将军以前一直没有松口,还在犹豫,可是前一阵子我军攻占兴洛仓后,任将军再次被杨侗冷落,所以他对隋军彻底绝望,愿意归降我军。”

    李密看了看远方的任瑰,哈哈大笑:“怪不得今天任瑰如此反常,连马都不骑了。原来他根本没心思打这仗,又不肯主动投降,所以就干脆来个不作为了。这样的隋军,我当一鼓作气大破之。单将军,你的情报很好,这仗打完后,我会为你请功的,现在你就留在这里,看我军如何大破敌军吧。”

    单雄信微微一笑:“雄信有这个向李将军实地学习兵法战阵的机会,荣幸之至!”

    李密的左右拿过来一只马扎,李密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表情变得冷静而严肃,左右的护卫叫来军医,帮着单雄信处理了身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那名传令兵更是满脸的歉意,一直在军医身边打下手,搞得单雄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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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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