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政坛大地震(100张月票加更)
ps:今天还有一更。
日本御前会议是在十分吊诡的气氛中召开的,本来按规矩既然是天皇垂询应该由首相东条英机率先汇报发言,但出人意料的是,裕仁居然首先开炮:“首相,海军中途岛战役中机动舰队那4艘航空母舰怎么样了?何时能继续出动?”
“他们在中途岛战役中遭到了较大损失,1艘战沉,2艘重创,还有1艘大破,恐怕短期内指望不上了。”这是海军给东条英机的战报,他不明白为什么裕仁突然问起这个便照实说了。
“事到如今还敢欺骗朕?”裕仁怒不可遏地站立起来,四十来岁正是肝火旺盛的时刻,他怒不可遏地骂道,“德国人都找上门来了,谓我们在中途岛战役中彻底失败,4条航母无一幸存,损失300多架飞机,100多位精英飞行员——而你们却还在宣布祝捷大游行!你们平日搞搞宣传、激发臣民士气不要紧,现在御前会议也是这个态度,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陛下不可轻易听信外人谗言……我们……”东条不知道里面的坑有多深,一头就扎了进去。
“够了……”内大臣木户孝一呵斥道,“我已派人去海军几个医院查访过了,里面住满了没伤没病的海军官兵,事到如今你们以为还瞒得住陛下么?”
东条英机张口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把深深的怀疑目光投向海军大臣岛田繁太郎——在内阁中他追随东条英机很紧。完全摒弃了陆海军之间的门户之见,被海军上下讥讽为“东条的副官”,只见他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喃喃自语而不可拔。东条英机心头一紧,难道海军舰队上下也瞒着岛田?这是山本大将还是谁的主意?
还没等他理出一个头绪,裕仁开的第二炮又来了:“中途岛战役失败的原因找到了么?”
“已经总结了,敌我力量对比失衡,敌军实力强大,我军兵力不足而且……”
“不要和朕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中途岛战役中美国人自始至终都只有3条老旧的航空母舰,上面的飞行员也不如皇国飞行员来的英勇善战。”裕仁从来没觉得这个海军大臣是如此可恶。他用那副公鸭嗓门高声说道,“失败的原因很简单——我们的军事密码露馅了,米国人掌握了全部情报。你们不是说中途岛方面海水淡化设备损坏么?那是骗局。是美国人故意释放出来引诱我们上钩的!还需要朕让你们再核实一下么?”
列席会议的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海军大将听到这话后浑身发抖,因为他清楚地接到过这个电报,现在裕仁旧事重提,他脑子里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看永野修身这副模样。裕仁基本明白了。但还是要最后确认一下:“军令部总长,朕说的对么?有过这样的电报吗?”
“陛下,此事属实,臣等不曾料到……”
“海相,你太让朕失望了!”
“臣,诚惶诚恐,有负陛下重托!”岛田繁太郎战战兢兢,本来还想再解释两句。谁知道裕仁直接把后面的话给他封死了。
“算了,我相信首相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这种情况虽然不能都怪你,但海军出的问题总要有人负责。”他顿了一下后说道,“你辞职吧!”
这话一出口,全场全愣住了:虽然天皇会经常表达他对内阁成员的意见,也会通过明里暗里的手段示意手下辞职,但像今天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还是头一次,看来确实是被气坏了。特别是消息居然还是从德国人那里捅出来,或许更让陛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东条英机牙关紧咬,不置一词,他通过其他渠道知道海军损失极大,已做了最恶劣的打算,没想到后果比他预计得还要严重。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裕仁对着永野修身说道,“本年8月7日,朕在日光宫避暑时曾接到美军在瓜达卡纳尔岛登陆的消息,朕以为那是美军反攻的开始,你们极力说不是,还用大本营的名义劝朕继续在日光宫避暑,当初你们的话是怎么说来着的……”
永野修身无言以对。
木户内大臣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军令部总长当初代表大本营汇报的要点是三个:第一,瓜达卡纳尔岛只是南太平洋上的不知名小岛,美军登陆只是侦查登陆;第二,海军将很快击退敌军;第三,如果我们行动迟缓,美国会增强兵力,因此大本营立即召开了会议部署应对,陛下不必担心,安心在日光宫避暑即可……”
“朕当初怎么提醒你们的?”裕仁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喝骂道,“朕在奏折中亲笔批示‘千万不要大意’的字样,现在两个月过去了,那还是无名小岛么?那里现在分明是日本和美国争夺的焦点了!谁来告诉朕前线的战况如何?”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东条英机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因为瓜岛前线的局势他是清楚的,最近已大大恶化了。
“你们向德国提出了要求支援100万吨钢材、50万吨船舶的要求已明确被人家拒绝了。”裕仁接着说道,“德国人拒绝得很委婉,他们不是拿不出这些材料来,问题在于怎么运送过来?辛辛苦苦绕半个地球然后再让美国人在海上击沉他们么?”
内阁成员面面相觑,这是8月底正式通过大岛浩提出的照会,外交渠道上还没收到德国人的正式答复,天皇陛下已经知道了?
“从缺乏船只就可以看出前线局势不妙,从本土到瓜岛有五千公里之遥,你们为了保障运输连海军驱逐舰都用上了。”裕仁用嘲讽的口气说道,“美国人给他们取了名字叫‘东京特快’,看上去还有点现代化气息,陆海军内部自己是怎么叫的呢——‘老鼠运输’,说的是偷偷摸摸的勾当,永野大将,朕用词准确么?”
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了,无论东条英机还是永野修身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用说这一定也是德国人说的。
“瓜岛的战斗还要打下去么?与其在前面苦苦支撑,在敌人优势兵力围剿下耗尽朕精锐的陆海军,还不如撤退后从长计议。”裕仁不理会下面是怎么想的,“与美国人战斗的机会有很多,不必执着于一时一地的得失。”
“臣等散会后立即研究部署。”
裕仁点点头:“希望你们好好讨论一下拿出可靠方案来。另外,德国人这次前来除了通报情况外,还提出希望与我们建立定期联络与交换机制,朕已经应允了。你们想要德国人大批物资是不现实的,但小批量物资交换,就如同前次海军派出潜艇进行柳运输、反柳运输却是可行的;特使前来的空中渠道也要努力维护,保障安全。”
“臣等遵旨。”
外相古正之说道:“昨天德国人提出首批交换的物资和技术交换清单,德国愿意向我们输出包括电探、新型发动机、坦克等设备实物或图纸,明确表示都可以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提供给我方,但敝国也要给予相应的回报,比如说……”
他一时间想不出名字卡住了,飞快地翻阅了记在纸条上的字眼后补充道:“比如说有关酸素鱼雷的资料。”
一听这个名字,裕仁疑惑地问道:“军令部总长,这名字听上去非常古怪,帝国有这种武器么?”
永野修身冷汗直冒,最后只能说:“有!这是帝国最为贵重、最为机密的武器,是用氧气做推进动力来源的鱼雷,威力巨大、隐蔽性强。只是德国人……”
“你想问德国人从何得知?”古正之解释道,“德国人突击了英美的密码破译机构,掌握了相当多的美军情报,想必是从那里来的。”
东条英机愤愤地想,这个德国特使太不懂规矩,为什么不先和自己沟通而把事情都捅到陛下那里去而造成现在如此狼狈的局面。他瞪了一眼外相古正之,对方却视若不见,反而又说道:“特使随机还带来了一种单兵反坦克武器,德国人称呼其为铁拳,效果惊人、造价低廉、技术要求却很低,非常适合帝国使用,他愿意现场实际演示一番;另外德国人还拿出了一种人控火箭图纸,威力巨大,一枚可以击沉一条军舰——据说这是德国最新发明的秘密武器,只因为他们征求不到足够的志愿者,愿意将这种武器转让给我们……德国特使还说……”
除了裕仁和古正之,其他人现在都感觉到这个元首特使说得有些太多了,很多消息他们隐瞒着天皇,上上下下彼此形成了默契,没想到却被一个外来人轻而易举地捅破了,大家心里都有点不太舒服。
“具体的事情尔等细心研究,切不可堕了皇国体面,切不可贻误全局。”
“臣等必将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几个重臣战战兢兢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擦去额头的冷汗,却发现裕仁已率先离席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经过今天这样一场大地震,内阁改组恐怕是在所难免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石原莞尔(上)
散了御前会议之后,回到首相官邸的东条英机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气,所有情况都是他不了解也不掌握的,虽然陛下没过多指责自己,但他仍然从话里话外听到了对自己不满的意见,特别是内大臣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
海军应该承担欺上瞒下的后果,可问题是所有人都知道海军大臣和他关系亲密,与其说是岛田对自己隐瞒了真实情况,不如说是海军内部对岛田也隐瞒了真实情况。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在说到4条航母战沉时自己和其他阁僚都大吃一惊,唯独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情绪失态很小。
想通了此节后,他从鼻腔里重重地出了口气,痛骂道:“海军这群混蛋,迟早要他们好看。”骂了几句又觉得不过瘾,他又猛然想起今天外相古正之上蹿下跳的表演来,心头更是一股怒火腾起:原以为这会是个谨小慎微的老官僚,所以自己才把外务大臣的位置让给了对方,没想到居然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如果德国特使将这些情况让自己提前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捅出去,今天御前会议局面绝不会如此被动,说不定反过来还有向政敌和海军开炮的机会。
他正想拿起电话机教训古正之一顿,没想到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接起来之后听筒里的语气很焦急:“首相阁下,刚刚接到最新消息,海相大人切腹自尽了……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大将提出辞呈……”
“什么?”东条英机只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寒风。
“内大臣。如果内阁改组应该怎么下手?”
“恐怕会非常艰难……”木户孝一抬眼偷偷看了看裕仁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海相和军令部总长肯定得换人。否则没人承担这次失败的责任,大藏相牵连不大,我认为可以留任;至于外相,他和德国之间关系相对密切,又不像松冈君(松冈洋右)那么狂热,如果陛下确定要加强三国同盟,不妨继续发挥他的能力。”
裕仁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次外相是立了功的,如果没有他果断决定直接将特使引荐进来并对朕说了实话,朕不知道还要被这批乱臣贼子蒙在鼓里多久……说不定米军打过来他们就打算把朕拉出去做替罪羊。”
木户孝一满脸诚惶诚恐:“陛下慎言。情况必不至于如此……”
“战报注水、夸大战功乃军人天性,朕可以原谅,可如此**裸的欺骗实在是不可容忍。”裕仁犹然怒气未消,恨恨地说。“中途岛打了败仗就应该有所觉悟。瓜岛作战又将朕的亲口谕旨当成耳边风,事后也不汇报,真是岂有此理!中途岛是海军欺上瞒下,瓜岛就是陆海军一体欺上瞒下了——这两个机关如果不彻底改组,皇国永无宁日。”
木户孝一眉头微微一动,静静地听了下去。
“外相留任吧,今后要加强与德国方面的沟通,这次德国人还是很有诚意的——虽然他们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总体而言是为了共同目标,难得有一个与德国关系良好而又不傻乎乎亲德的大臣。”裕仁最后才说到了东条英机。“至于首相……”
他忍不住沉吟起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在思考、权衡些什么,好久都没有出声。木户孝一知道这位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他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万一猜错不但违逆了上意还得罪了首相。
“下面对他观感如何?”
“首相工作雷厉风行值得称道,但在用人上,似乎……”他又偷偷看了一眼裕仁,后者不耐烦地摆摆手,“此处就君臣二人,有何不可言?”
“朝野上下谓首相过于揽权、看不起其他阁僚,特别是其长期身兼陆相,与体制不合,让很多人诟病。”木户孝一想到刚才裕仁说要彻底改组陆海军参谋机构,便把话题往这个地方引。
“你的意思是换首相?”
“首相更替是君上大权,岂容臣等置喙?”木户孝一狡猾地又把皮球踢了回来,“现在合适的首相可不好找。机智灵活、深孚众望、能有效统御全局的人选不多:将官出身的首相能切实控制军队,但其往往好走极端,只顾局部而不知整体;文官出身的首相又过于动摇,动辄首鼠两端、害怕承担责任、能切实控制军队的就更少,所以……”
裕仁点点头表示赞同:“眼下帝国已居不利局面,必须有心智超强、坚忍不拔的人选,倒是屈膝投降的话只要随便挑一个即可。”
“陛下不必气馁,或者等臣下与各重臣接洽一番?”木户孝一提了这个建议,虽然裕仁没有表态,但他从对方的神色中知道这位现世神实际上是首肯的。
同样兴奋不已的还有古正之,他兴冲冲扑到赤坂离宫科尔下榻处,想将今天会上的好消息与对方共同分享,同时商讨下一步策略,谁知道秘书却说他离开宾馆去拜访一个人。
“拜访人?”古正之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事情没听科尔说过啊,难道又有惊天的秘密要捅出来?想了想还是追问道:“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去拜访一位贵国退役中将,好像叫,好像叫……”秘书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门勉强说出几个音节,“石原……”他的日语水平不如科尔,这个音听起来很有点古怪,但古正之还是听懂了——“石原莞尔?”他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复述了一遍。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原来是他啊。”古正之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笑容,“科尔君,我还是小看你了,你的想法很多啊……”
科尔不紧不慢地往石原莞尔寓所方向走着。他本来是可以享受外交派车服务的,但他拒绝了,他只想实地考察一下日本的民生情况。虽然赤坂离宫照样是纸醉金迷,但他不相信这会是日本的真实写照。果然越过下一个街口他就看到了真实情况:行色匆匆、面有菜色的人群,商店里少得可怜的供应物资——问什么什么没有,有的话价格也高得吓人。实际上只要稍微留心就能感觉出日本街头的肃杀与寂静,以前到处可以看见的舞厅、歌厅、游戏房早就不见了踪影,以往象征着高档和奢华的欧美广告牌也不见了踪影,代之以一些干瘪无力的空洞口号。他还在其中看到了欢庆中途岛大胜利的标语,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日本海军的惊天骗局不仅骗倒了民众,连天皇和陆军也被愚弄了,不知道这几天海军上下会承受多少怒火。
东京街头虽然没有任何空袭后的情景,但他今天一路走来发现行人眼中的萧瑟与麻木却是一望便知的。他们对战争的狂热或许还没有消退,但紧缺的物资供应却能让人直接感受到生活的窘迫。更让人诧异的是街头时不时有类似宝马r71摩托车(中国俗称边三轮,作者注)的自行车骑过,挎斗里通常还载着人——只不过宝马摩托的挎斗在右边,而日本这种经过奇怪改装的人力边三轮挎斗在左边。后来问了人之后他才明白这些车与宝马摩托没什么联系,全部是仿照日本军队使用的陆王摩托车(同样为边三轮,山寨自美国哈雷戴维森)改装而成的人力出租车——因为日本民用燃油已完全停止供应了,黄包车又有碍观瞻,出租行业便捣鼓出这个颇有创意的东西来。他禁不住摇了摇头,日本的问题很大啊,比德国严重多了。同样是首都,柏林车辆燃油的供应情况他不清楚,民用估计是受到限制的,但出租车油料还是有保障的,而巴黎的情况他很清楚:那张公文还是他在外交部时办理的——总共给了7000张行驶证(包括所有政府、军队、民用和出租用车)。
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已将英美的称呼换成了鬼畜英米,相关侨民也早在东京街头绝迹了,现在突然多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来,所有人都感觉很奇怪。不是没有警察或者宪兵要跳出来显示自己的存在,但科尔用自己胸口挂着的万字勋章和流利的日语狠狠教训了他们。
“哈伊哈伊。”听说是独国特使兼元首副官,一小队宪兵还自告奋勇地提出担任护卫一路护送他过去,甚至于公文包也有人殷勤地替他拿上了。科尔没拒绝他们的巴结,他只拿出2包香烟就完美地解决了问题。带队军曹一包,其他人每人只分到了几支,数量虽然很少,但所有人都在心底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尼玛,进口香烟啊……还是独国元首副官给的……换日本那就等于皇族用烟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精神抖擞,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挺胸凸肚。
现在科尔更加敬佩起兰克来,发香烟这一招还是和他学的,据说在前线效果非同一般,是拉亲密感的大杀器——没有一包香烟拉近不了的距离,如果有,那就两包!目前这招看来在日本也大大管用,下次来还得多弄一点。(未完待续。)
第六章 石原莞尔(下)
到了石原莞尔的府上,发现居然隐隐约约还有宪兵在旁边监视,科尔正在诧异间,只见刚才护送过来的军曹已主动跑过去与对方沟通了,两人嘀嘀咕咕咬了一阵耳朵后就跑过来笑道:“按规定是不允许见客的,但您是友邦使者又是元首特使,我们决定满足您的要求,只是不能在府上过夜,免得我们难做……”
“明白,明白。”科尔又掏出两包香烟来,宪兵们呼啦一下子全去旁边过烟瘾了,谁还管一个外国人看望一个退役的将军?
“您找谁?”
“我是来拜访石原中将的,您是?”他看见一个样貌矮实、干瘦的老者在给院子里的盆栽浇水,以为对方是石原府上的花工,语气和姿态只是一般——在日本对下人态度过于恭谦会吓着对方的。
“我就是。”
一直听说对方很厉害,原以为是一个多么英明睿远、威武雄壮的大将军,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本老头,科尔吃了一惊,微微有点失望,但还是迅速镇定下来,简明扼要地自报了家门。
“德国人?呵呵呵。”对方马上用流利的德语开始问候,笑眯眯地说道,“见了我这样子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失望?与你的期望很不相符?”
“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石原莞尔不以为然地手,“1923年我在贵国访问时恰逢贵国元首刚刚发动啤酒馆政变,那时候他也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人物。我在报纸上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光芒完全被旁边的鲁登道夫将军所遮住,可现在谁能小看他呢?”
反击马上就来了。科尔苦笑着连连点头鞠躬。一边道歉,一边收起了轻视的心态。
“既然你在日本待过,那愿意喝清酒还是喝茶?”
“我都可以,听从阁下吩咐。如果阁下想要其他的选择我也可以帮一下忙。”科尔从皮包里拿出一瓶威士忌递了过去,“这是送给您的,初次登门实在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请多多关照。”
“我看你刚才已发了一圈香烟了。别的不说,就这一点你比大多数德国人都机灵,懂得灵活变通。没有那种贵族军官的傲慢感,也没有德国人普遍的死板……”科尔头上一阵大汗,原来对方早就在观察自己了。
他赶紧又拿出一包烟递过去,看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想了想把皮包里所有的香烟都倒了出来放在桌上推过去。石原莞尔娴熟地拆开一包后抽了一根。看科尔没动静便奇怪地问道:“你自己不抽?”
“不抽。元首不太喜欢身边人抽烟,我把烟给戒了。”
“原来如此,能戒烟也是件大有毅力的事情。”石原莞尔问道,“不介意我抽吧?”
“当然不会。”科尔连忙站起来给对方点烟,这没什么好委屈的,自己只是中校,对方却是中将——哪怕是退了役的。
石原莞尔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后满足地说道:“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很多年没享用了呢……”
“阁下喜欢的话下次我多带一点来。”
“下次你就在东京碰不到我了。政府安排我在京都立命馆大学教书,我准备过完今年冬天就全家移居过去的。要不然家边上老有一群狗在晃荡,总是感觉不舒服。”科尔知道对方在骂一旁监视的宪兵,便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趁势以此为突破口说道,“或许形势发生了变化,阁下不必移居了呢?”
“哦?”石原莞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正在这时,石原夫人已将招待客人的点心拿了上来,科尔微微扫了一眼,发现只有一点杂鱼干、花生什么的,他心里满是惊讶,虽然日本人吃的够简单,可堂堂中将家里就吃这些?
“那我们就喝威士忌吧。”石原莞尔看见科尔皱起眉头,便随意说道,“有这些东西不错了。鱼干现在贵的要死,要不是前段时间有个打渔的老部下来看我,你都看不见这些。至于花生,那是是我自己种的,看见院子里的东西了么,能种的地方我都种了一些。”
科尔才想起来,刚才石原莞尔浇水的那些东西都不像是盆景,他大惊失色地说道:“让一位贡献卓著、胸有丘壑的将军窘迫到在家种花生,贵国对人才的使用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算了,这些奉承话也就是对外面讲讲,如果真让我上台,只怕你们德国人第一个不愿意。”
“为什么?”
“我反对三国同盟,反对日美开战。”
科尔狡黠地一笑:“阁下,我也反对日美开战。”
“嗯?”这下轮到石原莞尔惊讶了,“说说看为什么?”
“不仅您反对,我反对,连元首本人也反对,您想不想听他的原话?”
“当然。”石原莞尔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元首说‘如果我是日本首相,我是绝对不会赞同日本与美国开战的,因为实力差距太多,相当于小孩子和成人打架,哪怕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先期占了点便宜也无济于事,时间一长就会被狠揍,甚至于揍得更狠’。”
“这个话有点道理。”
“问题是,有些战争是你不想打也得打的——日美之间如此,德美之间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美国反复偏袒、支援英国,我们怎么会赞同与美国开战?如果不是美国对贵国执行经济制裁、石油和废钢铁禁运,贵国会走到这一步?”科尔说道,“打是找死,不打是等死,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是找死好呢还是等死好呢?”
“年轻人,我小看你了,你这个认识水平过几年在我们这里做个参谋次长绰绰有余了……”
“阁下过誉了。”科尔满脸堆笑,“这些说法都是元首指点的,他让我来拜访您,说您是日本为数不多的战略家。”
“你这话传出去很多人不爱听啊。”
“当然不是恭维!虽然日德是友好盟邦,可元首也犯不着在德国私下场合里恭维谁。”科尔说道,“他说您是日本唯一能真正读懂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的战略家,要将军们好好学。”
“他让你们看这个?”
“是!他给上将以上的军官每人发了一本,还有一本是鲁登道夫阁下的《总体战》,他总是批评将军们不懂战略、不懂战争,要求他们好好学,我们在他身边自然得天天学。”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不知阁下对现在的日美局势怎么看呢?”科尔不想再和石原莞尔兜圈子了,便单刀直入地问道,“元首很关心您的看法,对了,还有山本大将的看法——只不过他在前线指挥作战,我没法去拜访。”
“局势不是很明显嘛。”石原莞尔用筷子敲敲装鱼干的碟子,沉声说道,“不用看报纸也不用听广播,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这么说,您也是不相信政府公告和宣传的咯?”
“那些东西?”石原莞尔报以轻蔑一笑,“当年我在参谋本部不知道玩了多少回了,他们老挑我们玩剩下的东西玩,一点儿创新都没有。”
科尔就把日本中途岛战役完全失利、瓜岛作战大为不利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
石原莞尔的脸色凝重起来,他起身看了看墙壁上的地图,然后又转过身对科尔说道:“中途岛作战是山本大将犯了兵力分散、自以为是的错误,如果再打一次未必还会是这个结果;但瓜岛作战我们的应对策略错误却不太多,目前居于下风的根源实在是力不如人,日本这么下去问题大了呀。”
“还有更大的问题,贵国的陛下居然对此毫不知情,中途岛失败的情况陆军也不知情。”科尔指了指外面,“我一路走过来还发现中途岛大捷的标语呢。”
“什么?”石原莞尔大惊失色,“陛下也被蒙在鼓里?”
“是。昨天我和贵国陛下讲了一通,古正之外相说陛下十分惊讶、十分恼火,今天召开紧急御前会议了。”
“八嘎八嘎!”石原莞尔怒骂了几句,转而又颓然地说,“日本要完,要失败了!”
“阁下。”这下轮到科尔大惊失色了,“这话您可不能随便说,您府上还有宪兵呢。”
“凭他们还打不倒我。”石原莞尔怒气冲冲地说,“看看这个上等兵马鹿干的好事。”
科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老半天后才明白对方骂的是东条首相,原来石原莞尔对东条英机的评价很低:他最多能够管好仓库里的20挺机枪,多于20挺就很难说了;……他能够不厌其烦地把所有的东西全部记在笔记本上,但如何运用这些笔记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原来如此。”科尔特意压低了声音,“想不想听听元首对贵国首相的评价?”
“你说。”
“他说‘东条首相雷厉风行的优点我都不否认,如果他是个校级军官,就凭他执行力强的特点就应当是个不错的军官。可问题是他在什么位置?他是日本首相,据说还兼了陆军大臣,在日本的位置是我和一样的,可你看他除了揽权之外还在管些什么东西?’”
“元首在一万多公里之外看人是如此准确啊……”石原莞尔制止了还要再说下去的科尔,“你的来意我清楚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一个外国人做到这个份上可以了,再掺合进来对你没好处。”(未完待续。)
第七章 昭和倒阁(1)
就在石原莞尔和科尔两人用威士忌配鱼干这样的滑稽组合吹牛聊天时,东条英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思考内阁走向,他现在已顾不上找古正之的麻烦了,他必须赶紧将所有的事情都平息掉。按他本来的想法是问题出在海军身上,他自我感觉自己没多少责任是绝对不肯辞职的,但奈何海军上下深恨东条,特别是岛田在任期内一直唯东条马首是瞻更让他们恼火,东条试探性地打电话让海军省提出海相新人选,结果却被海军毫不客气地打了回去,当然措辞是很官方的——海军中枢动荡,暂时难以决策。这也不算骗人的话,海军现在也没什么当家人,海相自杀、军令部总长辞职后,按理说在中枢应该由海军次官负责,可谁都知道没有远在特鲁克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发话,海军上下是不可能形成统一意见的,东条想来想去只有直接给山本发电报一途了。
而就在东条英机上下奔走的当口,第二天下午有关于内阁重组讨论的重臣会议已在一种激烈的气氛中召开了。参加这次紧急重臣会议的人员主要包括若槻礼次郎、冈田启介、广田弘毅、近卫文麿、阿部信行、米内光政、原嘉道、百武三郎(侍从长)等人,因为木户幸一代表天皇前来征求意见,所以会议也由他主持。名单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过去10年间先后出任内阁首相的人物,在日本政坛算得上是举足轻重了。本来重臣名单中还包括清浦奎吾的名字。但他因为身体不好而放弃了,木户幸一统计了后发现加上自己正好9票,便决定如果有5票(不含本人)达成一致意见的话就向裕仁天皇明确汇报。
这一次会议的气氛和一年前近卫文麿内阁辞职推举新首相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上一次会议时大家都压抑着情绪——因为谁都不知道日美开战对日本的最终影响,仿佛一位学生平时学得不怎么样但马上要经历一次大考,忐忑时又有一种终于来到、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时候面对近卫文麿撂挑子的局面,众人认为东条英机不管好坏,会议总算还是挑了一个有能力也愿意承担责任的首相上去。
但一年运行下来发现内阁问题就多了:首先中国战场方面陆军越陷越深,“支那事变”过去5年了,最初乐观地说3个月解决问题。后来说6个月,再后来说截断其一切外援后再过一年结束,没想到缅甸和印度支那战役全都打完了。汪精卫政权也运作多时,但中国方面的抗战意志更趋坚定,表面上看陆军占地很大,实际上战线过长、后勤困难、兵力严重不足。按中国派遣军的报告意见。华北平均每3平方公里的地方上只有2名日本兵,根本无法维持秩序与稳定治安。
其次是太平洋战场局势愈加不妙,经历了偷袭珍珠港、重创美国太平洋舰队这个梦幻般地开局之后,海军迅速席卷了整个东南亚,原以为对方会在承认现状的基础上与日本坐下来和谈,结果发现美国人不但没有和谈的意图,反而将70%以上的海军实力倾斜到了太平洋地区,经过珊瑚海、中途岛、瓜岛一系列作战。帝国海军局面急转直下、岌岌可危,特别是中途岛一战损失了战前积累起来的4条大型航母。300多架飞机,100多位精英飞行员,差不多打断了机动舰队的脊梁,如果说中途岛还有运气或者敌方破译本方密电这样的偶尔因素,瓜岛作战完全是被压着打,海军开不进去,陆军节节败退,现在连前线物资运输都快保障不了。
最后是首相东条的用人问题,他一度身兼陆相、外相,集各种大权于一身,严重破坏了内阁平衡,用人又以个人好恶为原则,只提拔本派系人员,对其他派系或有不同政见的人物进行强力打压,甚至还干出派遣宪兵监视退役中将这样滥用公权的事情——对方又没有犯叛国罪。平日里刚愎自用、压制其他同僚,这时突然爆发内阁欺上瞒下、哄骗天皇的丑闻,用重臣们的话来讲是明治维新以来前所未有的事件,严重一点可以称得上是乱臣贼子。
虽然海相岛田繁太郎已为之切腹自尽,但所有人认为东条的责任逃不掉。所以当木户幸一试探性地提出内阁重组问题时,大家一口咬定必须要更换首相,东条应当为整件事情负责而进行内阁总辞职。而且他们还明确指出连陆相的位置也不能给东条留下,最多让他去做个宪兵司令——他不是喜欢半夜去翻居民垃圾桶查看有无浪费行为么?那就当宪兵好了!
撵走东条的统一意见不到5分钟就达成了,但推选继任首相人选的决议却不好落实,激烈争论了一下午,一个又一个人物提出来又被大家点评来点评去,到太阳落山仍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最后只在木户幸一的催促下就内阁改组达成了若干原则:
第一条,目前是战争时期,首相必须是军人,不管现役还是退役,还的是陆军将领出身——既因为海军最近丑闻太多,不能选择当首相又因为首相要想方设法解决支那问题,不熟悉陆军不行;
第二条,必须选择一个精明能干的陆相,而且决不能允许首相兼任,东条兼任陆相的恶果已经很明显了,很多作战方针完全是拍脑袋拍下去的,等于他自己给自己请示又自己给自己下命令,决策体系一片混乱;
第三条,除首相、陆相、海相外,其余内阁成员除明显属于东条派系的人员外均可以留任。
有一点重臣们是众口一致的:外相古正之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卓越,与德国关系良好而又不过分亲德,不管谁组阁都建议其留任外相并发挥更大作用。
当木户孝一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将重臣们争论了整整一下午的情况回宫汇报时,忽然发现本土防卫军总司令、陆军大将东久迩宫稔彦王正在拜见天皇,他本能地想回避,没想到裕仁却让他直接汇报会议进展。木户孝一一边猜测东久迩宫稔彦王的来意,一边简明扼要地将情况汇报了一下,并列举了重臣会议上提出的几个可能人选:
首相方面呼声最高的是宇恒一成,在前次广田弘毅、近卫文麿内阁辞职时就有人推举他担任首相,这次同样呼声最高;其次是朝鲜总督小矶国昭大将,最后是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将;陆相方面梅津美治郎的呼声最高,其次是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烟俊六大将,只有一人提了目前是预备役的多田骏大将;海军方面没什么太好的人选,本来海军内部有山本五十六—米内光政—井上成美的著名铁三角,这三人正好适合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海军大臣与军令部总长三个职务,但铁三角一直反对三国同盟、反对日美开战,甚至于打到现在还坚持这个观点,这让陆军绝对接受不了,所以重臣会议准备先听听海军自己的意见。
“你的意见呢?”裕仁把问询的目光转向东久迩宫稔彦王。
“朝鲜总督小矶国昭不行,首先从资历来说他是宇垣一成一派的晚辈,其次既然内阁要解决中国问题就不能没有中国战场的经验。而梅津美治郎司令官恐怕也不行。”
“为什么呢?”木户孝一奇怪地问。
“刚才陛下找我商量了一下,打算让我担任参谋总长,地位超然,确保天皇统帅权,避免类似欺君事件再次发生。”
“啊?”木户孝一大惊失色,实际在去年推选新首相时就有人推举东久迩宫稔彦王出任,但木户孝一考虑到万一与英美开战如果局面不利皇族可能会受责难而反对,最后推荐了东条英机担任首相。海军也是同样情况,本来东条内阁组阁前担任军令部总长的是伏见宫博恭王,因为裕仁对日美开战结果心里没底,所以才让伏见宫博恭王的代理人岛田繁太郎上台,只是谁都没想到岛田上台后居然成了东条的应声筒。
现在听到东久迩宫稔彦王要担任参谋总长的消息,木户孝一心里就咯噔一下,陛下最终还是起疑心了:部队打败仗其实无所谓,别看中下级军官动不动就被勒令切腹,高级军官被追究是很少的,没看见南云忠一中将在中途岛吃了那么大的败仗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可天皇不能容忍臣下对他隐瞒与欺骗,如果任由这种势头发展下去,万一将来打输了他们就会把皇族拉出去顶罪——这才是天皇最害怕的事情。
木户孝一试探着问道:“如果东久迩宫稔彦王担任参谋总长,是不是请伏见宫博恭王回任军令部总长?”
“是有这个考虑,还未征求其本人意见。”
话说到这里木户孝一已全部清楚了:天皇不满意陆海军各方在这次事件中的角色,决心将统帅权彻底抓在手里,其他人都信不过就只能用皇族卡住两个军令口的核心位置。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东久迩宫稔彦王担任参谋总长就不能让梅津美治郎出任陆相或首相,没听说两人有重大矛盾啊?(未完待续。)
第八章 昭和倒阁(2)
谜底很快被揭开了,东久迩宫稔彦王表态道:“陛下让我担任参谋总长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必须用石原莞尔当参谋次长。”
“石原莞尔?”裕仁点头道,“朕知道他一贯反对东条的错误主张而被一脚踢开去大学教书,他的很多政策主张原来看貌似有点消极,目前看来都是对的,这是个有远见的人物,朕看可以协助你管好参谋本部。”
木户孝一心里一惊,一句话脱口而出:“如果石原莞尔上台那陆相就难产了,无论梅津司令官还是烟俊六司令官都与石原次长政见不合……”
“有什么难的,让板垣征四郎大将当陆相就好了,陆军有了石原之智再加板垣之胆,一定会有一个新局面。”东久迩宫稔彦王满不在乎地说。
但裕仁皱了皱眉头发话道:“板垣征四郎不行,他在任上屡屡挑衅苏联,这次与德国关系升温后陆军更容易为德国唆使去进攻苏联,现在帝国内外交困实在不易树敌过多。”
“那就只有多田骏了?”
“可他已在一年前转入了预备役。”木户孝一为难地说道。
“那就直接再入现役。”东久迩宫稔彦王说道,“内阁重组一事宜快不宜慢,拖久了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裕仁点点头表示赞同,又交代木户孝一道:“多田骏和伏见宫博恭王那里就委托卿去说了,一定要表明是朕的意思。首相的事情容朕再考虑考虑。参谋本部的工作可以先让石原私下操心起来。至于宪兵监视立即撤走——东条闹得太不像话了。”
“臣等遵旨。”木户幸一和东久迩宫稔彦王眼神一对,相互间微微一笑,对彼此心态立即了然于心。
东久迩宫稔彦王是闲来无事拜访裕仁的么?当然不是。他在昨天傍晚时分秘密接到了石原莞尔发出的信息,再结合内阁将发生动荡的情况,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机会而立即蠢蠢欲动起来。他决定去亲自拜见石原莞尔一趟并听听看法。作为担任过参谋次长的人物,石原当然也是有后台的,否则就不可能与东条顶这么久,这个后台就是东久迩宫稔彦王。宪兵们看见皇族前来拜访当然是半点不敢动,也没人敢捅上去汇报。万一首相和皇族最终闹翻,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这次石原学聪明了,知道自己无论在陆军省还是参谋本部都有一大群反对者。因此他的建议是排斥东条一派而重用当初对支“不扩大”那一派人马,换句话说,从上到下都必须是石原的朋友或者支持者。这一点得到了东久迩宫稔彦王的支持,他正好也想借这次事件对参谋本部进行大清洗。石原首选的陆相人选就是板垣征四郎。两人商议后认为除不能接受梅津美治郎与烟俊六外。其他中立派都可以,甚至小矶国昭出任也行。当然排斥梅津美治郎还有一个原因是石原认为梅津美治郎在关东军任上至关重要,只有他能控制住关东军而不让他们蠢蠢欲动——现在绝对不能再对苏作战,哪怕德国人扯到天上去。但最后两人谁都没料到陆相居然会落到已退役的多田骏头上。
木户孝一心里还在想着首相的人选:如果多田骏和石原上台,和他们不是一派的梅津美治郎肯定没戏;小矶国昭是宇垣一成的人马,估计也不行;但宇垣一成的可能性会不会增大一点呢?
宇垣一成这些年一直围绕着首相的宝座打转转,每次看上去都有机会但每次都没能抓住,除其他因素外。主要是因为他在两件事情上得罪了陆军。第一件是1925年的“宇垣裁军”,他裁减了4个师团的陆军军力。关闭了5所陆军医院和2所陆军幼年学校,然后将节省下来的经费扩充了一个坦克联队、一个高炮联队、两个航空联队和一个台湾山炮联队,开设了陆军汽车学校、通信学校,为陆军部队配备了飞机、坦克、轻机枪、汽车牵引炮和野战重炮。部队实力提升了,但4个师团的军官没有妥善安置好而造成了陆军内部反对。现在看来第一条因素是不存在了,因为事实证明宇垣一成的办法是合理的,日本兵力不少但技术装备严重落后,在中国战场上尚且可以耀武扬威,但对上苏联军队只有甘拜下风,无论是张鼓峰还是诺门罕,每次日军都败得很惨,在南洋战场上碰到美国人更打不过,只有对付斗志只剩下战五渣的英国人才占到了便宜,如果要继续战斗,必须用宇垣的办法提高质量。
第二个就是1930年未遂的“三月政变”,那年宇垣派的核心人物桥本欣五郎、长勇、田中清几个佐级军官和大川周明想要推宇垣上台当首相,计划让小矶国昭通过大川周明动员右翼制造骚乱,然后再以镇压骚乱为名出动军队建立军事独裁,但因宇垣自己态度也不坚定而最后放弃了。现在连当初的手下小矶国昭都已放在首相候选人名单上备考,没理由再纠缠这件事。
除掉这两个因素,木户孝一惊讶地发现宇垣一成几乎满足所有条件,再加上重臣会议已连续多次在内阁更替时推动宇垣一成任首相,他认为该给宇垣一成一个机会:这次首相改选是为了协调各方面关系而不是简单的决策服务,资历深厚、交际面广的宇垣一成符合这个要求,他决心将裕仁最近的心态变化透露给重层会议知道,让他们重新考虑推选。
当天夜里,办事巴结的木户孝一又找多田骏交涉沟通,后者自己都呆住了,一个退役大将、几乎已是靠边站的人物还敢想陆相这种位置?但听到是东久迩宫稔彦王和石原的推举他就兴奋起来,因为这两人全是旧识且交情不错,对今后开展工作很有帮助。但他是个性子沉稳的人物,虽然兴奋但还没急于表态,考虑了半天之后最后提出一个要求:“如果要我出任陆相,希望海相由山本大将担任,他才是真正能控制住部队的人物,同时也是海军目前的灵魂,我可不想在重大问题上再被海军骗一次,再有第二次的话就不是辞职这么简单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长官,东京发生重大变故。”在特鲁克环礁联合舰队司令部,参谋长宇垣缠中将走了过来,递给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将有关电报。
“嗯,我看看……”
当看到海相岛田自杀、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辞职的消息时,山本五十六就知道暴风雨来了。
“还有什么消息?”
“据说南云忠一也要辞职,报告已起草好了。”
山本五十六点点头,南云忠一当然要辞职,一来中途岛战败他是罪魁祸首,二来他的恩主永野修身大将辞职了,南云忠一在机动舰队司令这个位置上待不下去——他又不是山本的人马,没有永野修身的支持哪能待得住?
“尊重他的个人选择。”
“第二封电报是东京命令我们尽快结束瓜岛作战,协助陆军全面转进。”
“什么?”山本五十六还没有表态,旁边其他作战参谋全部吼了起来,“这是谁下的命令?海相没了,军令部总长辞职,谁能直接命令联合舰队?这是乱命!再说瓜岛战役我们付出了无数牺牲,再坚持一下转机或许就在眼前,怎可以轻易放弃?”
“服从命令。”山本五十六淡淡地说。
“是,可是?……”
山本已看清楚了电报来源,解释道:“这是陛下的亲笔谕旨,不是军令部签发的。当然不会是乱命,你们难道忘了陛下有最高统帅权?”
众人沉默不语,所有人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局面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再后来如潮水一般的电文就涌进来了,司令部里全体人员才明白海军向天皇隐瞒了中途岛战役和瓜岛战役的真实情况,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哎,东京那批人乱搞,我们早就将情况和国内汇报过了,谎报瞒报的帽子不能扣在我们头上。”
“估计就是永野大将的主意,他鬼点子多,南云长官也是因为他而迟迟不肯辞职的,你没看他一辞职,南云长官马上也辞职了。”
“不过现在这样挺好,司令官的权力就更大了,再也不会受到那些该死陆军马鹿掣肘。”
“够了!”山本瞪了众人一眼。呵斥道,“高层人事变动和大政方针也是你们能够议论的?”
一帮参谋噤若寒蝉,半点也不敢响,山本随后离开了房间去了舰桥。
“长官,我看你不太高兴。”宇垣缠默默跟在后面,半天后才说道。
“能高兴得起来么?”
“我认为……”
宇垣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本五十六打断了:“我可能要离开联合舰队了……”
“为什么?”
“国势艰难,陛下心里不说,可能对我有另外的考虑和安排。”
“可谁有威望和能力担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这个职务呢?”
“总会有人的。”山本意味深长地说道,“万一我明天死了,联合舰队难道就散伙了不成?”(未完待续。)
第九章 昭和倒阁(3)
山本很难受,因为众多电报中有他的老朋友米内光政发来的密电,说内阁要重组,米内光政自己肯定捞不到位置,但他提醒说山本的位置可能会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动,东条英机的电报过来了,说就海军今后的人事布局征求他意见。
对东条的电报他是半点好感也欠奉,回都懒得回,但这并不等于他对于海军人事变化就没有考虑。他本来很想在海军内恢复铁三角,但米内光政自己都说不可能,他就退而求其次想让井上成美担任军令部总长,但结果伏见宫博恭王又抢了先,然后军令部次长也不行,因为伏见宫博恭王明确选了丰田副武当副手,而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位置又不能给井上成美,不仅因为井上成美作战指挥能力很差,连续指挥了几次战斗都不太理想,内部反弹意见太多;而且因为井上成美是舰队派,虽然他与山本五十六在政治上是好朋友,但对航空作战的理解能力就太差了。他想着或许能让这位老朋友当个海军次官?只是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唯一的好消息是各方都卖他面子,无论是天皇还是伏见宫博恭王都明确希望让他来推荐继任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
到底提名谁呢?他一直在想,想到最后,他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人的名字,虽然他自己都感觉惊讶,但依然坚定决心就挑选这个人。下定决心之后他就将所有日常事务交代给了宇垣缠。自己打算搭载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东京去。
山本大将的境遇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过的当属宇垣一成。当木户孝一通知他终于这次被考虑为新首相人选时,多年来期盼首相宝座的宇垣一成差点留下激动的泪水。但等到木户孝一说明详细情况后。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挑选阁僚特别是重要阁僚本是首相的最大权力,但这次调整倒好,提前帮他把陆相、海相、藏相、外相等重要人员都确定了下来,连参谋总长、军令部总长都有了人选,他这个首相等于是最后才被通知到的。他不死心地盯着木户孝一:“除此之外我真的不能动?”
“陛下吩咐五相外的其余内阁成员也以稳定为好,除特别倾向于前首相的人员需更替外,其余不建议更换。”
“这样一来岂不是……岂不是……”宇垣一成本来想说岂不是“首相变成了陛下的牵线傀儡”。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木户孝一看着他又惊又怒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便好意提醒道:“阁下要明白这次内阁调整是突发的,几乎是陛下一手促成的。陛下抱有特别高的期望,倘若您能够做出成绩,将来再根据您自己的喜好重组内阁也是可以的。不信您可以看外相古正之,本来他也是可有可无的人员。但经过这次事件洗礼谁还敢小看他呢?”
“阁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我不接受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宇垣一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位置我接了,我就以代理首相的心态先上阵。”
“宇垣君,别担心,你的好日子会来的。”
就在各方风云诡谲的当口,抵挡不住强大压力的东条英机终于宣布内阁总辞职了,他原以为裕仁会对他有象征性的挽留与安抚,没想到连面都没见到。只有木户孝一用冷冰冰的口气通知他去宪兵司令部任职。这种安排让东条英机顿时气炸了肺,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地去上任了。
而此时始作俑者的幕后推手科尔还没来得及体会倒阁的成效,就受邀跑去东京郊外的秘密武器试验场展示铁拳这种新武器的威力。这次试验是如此引人注目,不但下一届新内阁的成员全体聚集了,连天皇本人都会出席,石原莞尔传来可靠消息,演示会后将进行国策研讨会,再往后就要正式宣布宇垣一成组阁——人员已全部定好了,就走个程序而已。
场地中央摆放着一辆报废了的97改,仔细看过技术图纸和实物后科尔就忍不住想笑,据说这还是日本最先进的坦克——放德国国内那批型号偏后一点、基本淘汰的三号都要比他强。然后陆军省兵器署安排的工程师正在用螺栓在前装甲上固定一块匀质钢板,看着科尔目不转睛盯着工程师的工作,负责机甲开发的技术大佐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的坦克没有美国坦克厚,所以加一块装甲更接近实战模拟,如果您觉得困难的话,取下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科尔大笑着,“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再装一块。”
“再装一块?”对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那就接近100mm了,比巡洋舰的装甲都厚了。”
“没事,相信我吧。”科尔拍拍对方的肩膀,“我们要贴近实战不是?万一美国人有这么厚装甲的坦克呢?”
这个技术大佐果然兴奋起来了,立即指挥又安装了一块。场地外的高层本来自顾自地在聊天,看到工程师这番动作后,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几个陆军出身的高层对着坦克指指点点,不相信地说道:“德国人是什么武器,有这么厉害?”
“谁知道,别是吹牛就好。”
已内定担任参谋次长的石原莞尔今天恢复了现役中将的身份,穿上一身军装后显得气势不凡,与科尔眼中最开始的那个浇水老头印象大相径庭。他走过来关切地问有没有问题,科尔笑着调侃道:“长官,您现在可是帅多了,起码年轻了10岁,要跑到东京街头的欢乐街去保管有不少女孩子扑过来。”
“这个……”石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指着人群中的米内光政和山本五十六说道,“看到没有,那才是最受欢乐街姑娘欢迎的两位。”
“矮一点的是山本大将?”
“是。”
“等会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很想拜访。”
“可以……不过……”石原莞尔拖长了声调,“你的武器展示可别弄砸了,等会陛下面前没法交代。”
“当然不会,您放心吧。”
听说科尔主动要求追加装甲厚度同时又随机指定一个担任警戒的军曹实地演示,裕仁天皇点点头:“德国人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正说话间,负责现场的技术大佐已挥动了红旗,示意演示可以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很快会开始,谁知道科尔不慌不忙地拉着随机挑选出来的小林军曹先套了一顿近乎,然后说道:“小林君,别紧张,打飞了也不要紧,我带了20发呢,你有20次机会。”
“长……长官。”小林还是第一次碰到和自己说话这么客气的军官,又是外国人,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慌慌张张地敬礼之后就听科尔传授动作要领。科尔拿来的已是第一次改进后的铁拳1号了,射程从30米提高到了50米,他为了保险起见将距离放在了40米左右,简明扼要传授了操作办法后问道:“听明白了么?”
“听清楚了。”小林军曹说话都带着颤音。
“好!先别急着打,抽根烟再说。”科尔不由分说就把烟给对方点上,然后再一路和他瞎扯。
参谋总长东久迩宫稔彦王有点等急了,问石原莞尔:“石原君,他们在磨蹭什么?怎么还不开始?”
“快开始了。”石原胸有成竹地说,“我觉得一次就能成功。”
“真的?要不要赌一把。”
“可以啊。”石原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猛然又看见旁边山本五十六似笑非笑的模样,便说道,“山本长官也来赌一把如何?”
这话一出满场子人都笑了,谁都知道山本五十六赌技最好,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行啊,赌什么?”
“1000吨铝材。”
“可以,我押他第一次就能成功。”山本五十六开口了。
“什么?我也押他第一次能成功。”石原莞尔说道。
这下周围全轰动了:这什么节奏?两个公认智商最高的将领都说德国人能一把成功?连远处的裕仁也笑了起来,对木户孝一说道:“大家都对德国人的新兵器抱有很高期望啊。”
就在大家嘻嘻哈哈之间,已完全放松下来、根据技术要领操作的小林军曹扣动了扳机,“轰”地一声,铁拳轰在了装甲上,位置还不偏不倚正在附加装甲的中心,准头那是绝对没话说。
“很好,你干得很好。”
“可是,长官,没啥变化啊?”
“有的,放心吧。”
人群也骚动起来,因为谁都没看出变化,旁边有人揶揄石原莞尔:“你刚才要是说第一把不行,你现在就能赢山本大将了,在咱们这里能赢山本大将的人可不多啊……”
可现场负责验收的技术大佐实地查看过后却高高举起了代表“全面摧毁”的黑旗,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一个个起身离席去观看实地情况。只剩下山本和石原莞尔相顾一笑,后者得意地说道:“赌局这个东西,就算赢不了山本长官也不能输给他。”(未完待续。)
第十章 次席副官的风采(上)
所有看过现场的陆军将领全疯了,一会儿叫、一会儿跳,兴奋地如同过年一般,一群五六十岁的矮胖老头此刻手舞足蹈、乐不可支地如同五六岁的大头娃娃一样。
裕仁身份金贵,照理是不会去危险地方的,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也被唬住了,表面上那层厚厚的附加装甲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只开了一个细细的小孔,可仔细看坦克舱内那惨不忍睹的样子,他也震惊了。
“这一颗小小的火箭弹威力居然如斯?”裕仁自顾自地推导,“这要是做的再大、再粗一点,岂不是战列舰也挡不住一击?”
“陛下,射程太近,舰艇上没法用,只能用于打坦克。”
“特使君,射程已不近啦。”有陆军将领激动地说,“步兵反坦克手雷还扔不了这么远呢,就算是扔到了也炸不开这么厚的装甲哇。啧啧,整整100mm呢,什么鬼畜英米的坦克都不在话下。”
旁边有人加了一句:“俄国人的坦克也不在话下。”
“德国自己的坦克能挡住么?”东久迩宫稔彦王问道。
科尔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便坚决地摇摇头。大家就更高兴了,德、美、苏三家坦克都挡不住,那世界上就没挡得住的坦克了。
“这玩意生产成本如何?贵么?难度大不大?”
“很便宜,大约2-3枚迫击炮炮弹的价格。生产难度不大、材料也容易取得,一般工厂都能加工生产。”
本以为德国人在这枚火箭弹上有什么独家绝活,一听到才3枚迫击炮炮弹的价格和一般工厂都能生产的技术要求。个个眉开眼笑,马上有人对多田骏说:“陆相,这是个好东西啊,一定要组织大力生产,恨不得明天就有10万发可用,有了这东西步兵面对美国坦克就不足为虑了……”
多田骏尴尬地笑笑:“我还不是陆相呢。”
“你马上就会是的。”大家哄笑着调侃他,“在我们心中你已经是了。”
“陆相运气多好。不但自己从预备役转回了现役,又弄到了德国最新武器,便宜都让你给捡到了。”说这话的是东久迩宫稔彦王。他了解的情况更多一些:通过微缩胶卷带来的v1火箭图纸也获得了日本专家认可,认为是一项非常不错的武器,除需要人工控制外——不过这对日本不算啥,海军大西泷治郎将军在此之前就在安排特攻队了。关于征集志愿者的事情木户孝一和裕仁扯过一嘴。后者什么表示也没有,既不明确支持也不反对,下面人就认为这是持默许态度的了。至于雷达图纸日本方面也在加紧研究,虽然还未吃透,但专家们普遍认为比日本原有电探技术要先进。
众人还在喧闹间,石原莞尔过来传令:“好了好了,陛下有令立即召开国策研讨会。”科尔也跟着众人去了试验场旁边的大会议室,居然还被引导到前面最右、贴近石原莞尔旁边的位置上。一个中校在一片大、中将中显得极为扎眼。
在日本国策研讨会上出现一个外国人算什么事呢?大家都迷惑不解。不过考虑到刚才铁拳的厉害,想着德国特使也不算外人。众人选择性地无视了。
“德国特使科尔中校系德国元首次席副官,此次出使我国,一来是增强睦邻友好,特别是在目前大战格局下加强三国同盟彼此互信与交流;二是提供优质兵器予我国,除刚才展示的铁拳火箭弹外,还有先进电探、高速远程火箭等兵器,威力大家已领教过了。现在先请科尔先生先发言。”宇垣一成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首相提名,此刻扮演会议主持人心中激荡不已,好几次差点把话都说错,台下很多人心里都在暗暗笑他。
“尊敬的陛下,各位大臣、各位长官。”科尔首先依据礼仪深深鞠了躬,然后才走到发言席开口。
“本次出访,鄙人肩负的重大使命是通报三国同盟在欧洲方向面临的局势与今后的战略走向。关于对美、英作战问题,敝国元首有过精辟言论,谓‘打是找死,不打是等死’,该意见已事先向陛下汇报。各位可能会持有不同见解,但我以为这并不重要,因为战争进行到现在,再来追究要不要开战、应不应该开战已毫无意义,现在关键是向前看,如何解决我们面临的实际问题。
有人说我不想打了,议和行不行?不要说您想议和,元首和德国也想议和……”
科尔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台下嗡嗡声一片,裕仁不悦地瞪了下面一眼,示意现场安静让科尔继续说下去。
“可议和是我们想议就能议的么?美英联合发表了所谓《大西洋宪章》,谓除非我们‘无条件投降’才有议和余地,当然您会说这是政治宣传,实际接触起来不是一回事——敝国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比想象还要残酷得多。
元首说,如果能真正实现和平,他愿意在现有实际控制线基础上做一定让步,比如东线可以再退回去15-20%领土,甚至还可以赔偿美国人几十亿美元,至于法国、荷兰、比利时等西欧国家,他本来就没想过吞并,当然是完全恢复独立自主。如果美国人不解气,一定要处理罪魁祸首,非要吊死几个政治领袖,他本人和意大利领袖也不是不能够牺牲的。他原话是这么说的——‘因为我们做为领袖号召全德国、全意大利人民抛头颅洒热血争取民族权利,倘若轮到领袖自己时便懦弱不肯牺牲,那就是对国民的欺骗与背叛,上绞刑架对我毫无困难——在我当选为德国元首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为德意志人民全面奉献与牺牲的准备。我可以毫无畏惧的去死,只要这种死对德意志人民的最终利益、长远利益有利。’
元首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可美国人通过第三方提出什么条件呢?
第一,国境线退回1933年以前;
第二,损害赔偿,交出祸首;
第三,德国削减武装并承诺今后不再使用武力。
这是什么条件?这是要把我们打回到受《凡尔赛合约》体系全面压迫下的状态,是让德意志民族回到四分五裂、人民痛苦不堪的局面。如果我们接受这样的条件,哪怕元首能答应,人民也绝不会答应——这意味着十年来他们所有的牺牲、他们付出的生命就完全就失去了意义,难道生命如此珍贵,和平如此甜美,以至于8000多万德意志民族不惜为此戴上锁链、永世充当奴隶吗?
我不知道日美接触情况如何,但我猜想条件肯定不会很好,至少要退回到1937年以前的状态吧?”
台下有人点头应承:“1941年日美和谈前美国提出的前提条件很苛刻,那是敝国绝不可能答应的。”
“这种傲慢的态度,这种不将我们放在眼底的作风,如果我们还有一点儿国家羞耻,还有一点儿军人荣誉,还有一点儿民族自尊,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各位日本的大臣与将军,你们能答应么?”
“我们决不答应……”会场上老资格的将领和政治家当然没这么容易被煽动,还在微微思考与决断时一旁担任会场服务的几个中低级军官已全部呐喊起来,“谁敢答应这种条件,谁就是****!”
“把这些马鹿统统给朕赶出去!”裕仁发火了。
一听天皇让他们滚蛋,这批中低级军官顿时哑火了,一个个连忙点头哈腰地退出去,石原莞尔意味深长地看了科尔一眼:这年轻人的招数很毒辣啊!
这些年轻军官一边退出去,一边还议论纷纷:
“哎呀,看看人家,说的多么清楚、透彻、有力,比我们那些老头子将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们日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物呢?”
“谁说没有,石原将军可以算一个。”
“可石原将军50多岁了,特使先生才几岁,40都不到吧?就算是石原将军这种人物,在我们这里也是凤毛麟角吧。”
“嗯,夜里翻看垃圾箱的首相倒有一个。”
“你们知道不知道,前两天特使大人去拜访石原将军,石原将军连说后生可畏,评价说‘特使的水平再过几年在日本做个参谋次长绰绰有余了’。”
“是呀,特使在天皇和高层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谈,颇有大将风范,再过20年妥妥的首相人选啊……”
“次席副官就这么厉害,好想目睹首席副官乃至元首本人的风采啊……”
“等着吧,等打赢了我们就有机会见到了。”
科尔当然是听不见这些的,他还是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说。(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次席副官的风采(下)
“解决了要不要继续作战的问题,第二步我来说当前的严峻局面与我们的出路。各位都是多年军界前辈,照理说轮不到我对战略问题指手画脚,可很多情况各位未必清楚,我认为通报一下更好。首先我们说海军,贵国海军现在还有几艘航母?”
面对这个问题下面没人吭声,中途岛刚刚打败,海军的创伤还没渡过呢。
“我不知道几艘,在役在造的姑且算10艘吧,我们德国只有1艘且还没完全造好,意大利也只有1艘未成舰。可美国有多少呢?除去现在已有的3艘,这一年来美国造舰计划排在船台上的有37艘。”
“什么?”台下震惊了。
“这不可能!”有人叫嚷起来。
“我说了不算。”科尔指指山本五十六的方向,“山本大将阁下担任过驻美海军武官,我们可以听他说说美国有多少实力?”
山本面无表情地站立起来:“美国大型船台加起来接近50个,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同时建造大小航母50艘。”所有人听了都哑口无言。
“第二个我想问贵国坦克一个月可生产多少?”
台下还是没人吭声,裕仁不高兴了,直接点名道:“请新陆相告诉特使。”
“大……大概300不到一点。”多田骏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只好在原来他掌握的数据上经过了“自由加成”,坐下后擦着冷汗悄声问石原莞尔。“这数字差距不大吧?”
“您刚才多报了近一倍。”
多田骏马上又紧张起来:不会被揭穿吧?
没想到科尔毫不在意地说:“贵国是300,意大利大概也有300,我们德国一个月接近2000(加成了20%以上)……美国大约是2500。”
如果再加上苏联和英国……所有人都不敢去想了。台下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还有飞机、钢产量、原油……这些数字美国都是日本的5-10倍,比整个三国同盟加起来都多。”科尔话锋一转后说道,“数字列举到这里,按理说不用再打了,可为什么我们还能打甚至还占有一些优势呢?因为我们也有独特优势,这种优势就是我们的国民长期处于被歧视、被压迫、被欺负的境地而迸发出来的,他们为了民族崛起与国家富强的最终目的愿意忍受更多痛苦、付出更多代价。愿意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而牺牲当代人的幸福。这种自我牺牲、为国家利益奉献一切的精神这是我们最可宝贵、最长久有效的武器。我将这种精神武器概括为德意志精神与大和魂!
战争持续到今天,日本的累计伤亡没有150万也有100万了吧?我们德国的伤亡也超过了100万。可美国的伤亡才有多少?有15万没有?”
几个将领一算:美国参战晚,菲律宾和珍珠港两次战役以及其他战场加起来的损失恐怕还真的不到15万。
“如果我们能坚持下去。持续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让美国人死100万,200万,会出现什么局面?有对美国了解的将军么?美国部队减员多少就可以投降了?”
台下有人面无表情地说:“20%以上。如果没有援军就可以投降了。”
“如果我们能让美**人死亡200万会是什么局面?美国人还敢不敢继续和我们打?他们的人民要不要起来推翻他们的政府?哪怕退一万步美国政府要坚持打下去。面对如此惨重的伤亡,为实现让我们彻底投降的目标还还还准备再付出多少人的损失?如果需要300-500万,甚至更多数量的人员损失,他们的人民还能同意么?到那个时候双方就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判了。”科尔强调道,“请记住,人口是我们和英美差距最小的东西,德意日三国人口加起来接近2.3亿,英美哪怕再加苏联人口也就是3亿多。不到3.5亿。我们要准备长久作战、持续作战。元首已断言,对于大国打下一个两个重要城市乃至于首都都是无法迫使对方投降的。比如俄国人。我们打下莫斯科他们就会投降么?不会!又比如中国,贵国打下南京已快5年了,中国政府投降了么?没有,相反他们的抗战意志日趋坚定。所以,我们必须调整我们整体战略方向与思维。”
“首先,日本和中国大战没什么好处,中国人口众多、经济薄弱,即便有些资源也难以开采,可为了获取这些资源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说不定收获还不如付出多。特别是中国人多,他如果跟日本耗人口日本是耗不起的,东南亚远比中国目标更理想,如果一定要挑选大陆国家的话,英属印度也是比中国更好、更容易征服的对象——印度土著民族孱弱而一直被外来人征服,最近一次是被英国人统治了将近200年。如果把日本陆军从中国撤退去进攻印度,局面就会豁然开朗。元首知道日本与苏联之间有中立协议,不会强求日本进攻苏联,但英属印度本就是双方共同的敌人,这是不是一个更理想的目标?
其次,现在三国同盟受制于英美海军优势而被迫分割开来单独作战,可如果我们把目光投放远一点。从马六甲海峡往西4000-5000海里就会进入印度洋西部地区和阿拉伯半岛。那里没有英美联军强有力的武装力量,英属印度那点力量还不够贵国打的。无论美国还是英国的海军基地距离这位置远比日本从马六甲过去要远,如果双方都从本土开始算日本也不吃亏。现在德国在北非作战,贵国在印度洋东部作战。只要我们打通了这段通路,完全就可以凭借海陆优势将双方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了——这将是轴心的焦点。其他不说,贵国需要的船舶、钢铁等物资就可以通过苏伊士运河源源不断输送过来,而不是像现在这么痛苦。届时德国的陆军力量加上贵国的海军力量足以改变两大阵营力量对比的平衡,即便英美阵营相对我们还有一点儿优势,在轴心焦点区域是压不倒我们的。而且我很怀疑当英属印度被占领后,英国还有多少持续作战的意志。
最后我发表一下对贵国目前太平洋战争的观点。从当前的作战态势来看,‘邀击作战’、‘渐减策略’已不太符合战场逻辑,日美之间的战斗不会再像对马海战那样通过1-2场决定性战役然后分出最后胜负,而只会伴随一连串的长期、持续作战。现在美国在东南亚尚未取得足够的支撑点,所以他可以从澳洲出发肆无忌惮地利用兵力和装备优势进攻东南亚任意岛屿,日本要全部守是肯定守不住的,只能疲于奔命地应付敌人攻击,反而存在被各个击破的风险。如果适当让对方占领一部分,日本军事力量退守至关键枢纽,则美国人的力量相应也会分散开来,这时候印度洋攻略就显得非常有价值了:如果美国继续集中兵力在东南亚区域,则印度洋攻略能迅速完成;倘若美国力量转向印度洋,则东南亚困难局面立即扭转,日本马上反过来可以对付兵力已分散的美据岛屿——只要苏伊士运河和马六甲海峡这两个咽喉掌握在轴心手中,三国同盟就始终处于内线作战的优势,完全可以从容应对。”
“基于上述目标和相同逻辑,下一阶段德国的战略目标便很十分明确:在西线我们是整合、协调各国力量,发挥生产和技术优势,增强长久作战能力;东线是稳固局势,扶持各独立民族国家对抗苏维埃****;南线是突击北非和中东的英国力量,打通日德直接联系,获取中东宝贵的石油资源——如果日本需要石油也可以从中东运过去。等到了德国完成统合欧洲力量,建立欧洲联盟并使整个欧洲‘用一个声音说话’的目标后,无论是人口、资源还是工业力量,我们都不会逊色于英美联合体,那时候就是最终谈判的时刻了。当然这个战略方向希望诸位严格保密。”
科尔最后强调了一句:“如果日本愿意承担从东面进军印度洋和阿拉伯半岛的任务,则欧洲盟国可以付出相应代价,确保日本的利益与回报。”
“非常感谢特使的精彩发言,希望诸位对今天特使发表的意见进行严格保密——日本承受不起再次泄密的代价了。”裕仁告诉特使,“下面敝国马上要召开国策研讨会,讨论、分析贵国提出的有关战略意见,我们将在相关意见形成后通过特使向贵国转达。”
科尔再次鞠躬感谢后退出了会场,他知道炸弹已投下去了,日本人一定会进行深入研究探讨的。刚才这番话全部是霍夫曼临行前交代的主导意见,他不知道自己发挥得如何。不过有一点他是自信的,最起码在元首身边演讲能力进步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日本方面讨论的结果如何呢?会不会按照元首的设想往前走呢?他既感到好奇又觉得责任重大。(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甲案乙案(上)
科尔走了之后,会场里终于只剩下日本人了,大家便放松心情准备畅所欲言——有个外国人哪怕是盟国特使也总归感觉怪怪的。但和以往一开会就纷纷攘攘说个不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次会场居然比较安静,针对德国人的最新想法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裕仁点名让石原莞尔先发言:“石原次长和德国特使前期沟通较多,可以先听听他的意见。”
“陛下、诸君。”石原莞尔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用比较平静的语调说道,“首先应注意到,德国人此次提出的大政方针与三国同盟条约签订时是不相同的,与去年苏德、日美开战时的情形也大不相同。总体而言德国人和我们陷入了同样的问题:即与一个大国进行作战,占据明显优势但敌人却不肯投降,战争不可避免地进入长期化。现在该敌国又因美国这个新的强援加入而更加顽固,其作战与抵抗意志愈加强烈,迫使我们急需寻求突破。德国人本寄希望于我们夹击苏联,但从目前态势看德国元首似乎放弃了这一企图,或者说他们认为哪怕我们北进最多也只能牵制一部分苏联力量而无法改变整个苏德战场的平衡。因此德国战略便开始由速决战向整体战、长期战转变,德国9月1日已发动了总******,所有工厂执行三班制,经济体系彻底军事化,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德国的策略是闪电战。同时,在政治上德国提出了‘欧洲联盟’的设想。准备统合全欧特别是西欧的力量与英美抗衡。
归纳起来,德国对我们的希望是:
第一,从中国战场撤兵。至少是部分撤兵;
第二,缩减南洋战场防御体系,重点经营核心国防圈,以逐次抵抗消耗美军锐气;
第三,陆海军主力西进,配合德国占领中东,打通印度洋交通线;
第四。继续维持对美作战,通过长期作战、人员杀伤来疲敝、懈怠美国作战意志。
如果对我过往言论熟悉的诸君,一定会明白第一、第二和第四点方针与我惯常持有的观点大致是吻合的。第三点我当时没考虑过。但西进计划一直是陆军省备用的战略选择,我们有明确的作战方略。
通过近一年的作战,有几个方面应该承认我们原有判断出了问题:
其一,美国人的反攻不是1943年下半年。而是提前至本年9月份。以瓜岛战役展开为标志,足足加快了近1年;
其二,美国的反攻方向不是自东而西,而是以澳洲为基地,自南向北,层层推进,双方争夺区域距澳洲近而离日本远,美国又占据装备和补给优势。目前局势对我不利;
其三,鉴于作战形式的变化。‘九段作战’已不可行,对美作战的决定性机会亦不复存在,哪怕明天我们逮住机会消灭美国人目前仅有的3艘航母,战局仍不可避免的会进入长期化、持久化;
其四,如时间进入1943年特别是下半年,日美力量对比将会大幅失去平衡,战局将进一步恶化。”
对石原莞尔提到的第四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美国受珍珠港事件刺激已启动大规模造舰,一般航空母舰的生产建造周期也就是两年左右,差不多1943年年末新造舰艇就会形成战斗力,而日本虽然在日美开战前启动了“丸五计划”,但当初造舰计划的核心依然是战列舰,只在中途岛战役受挫后启动了“改五计划”将造舰核心转向航空母舰,准备建造五条改大凤(大型航母)和十五条云龙(中型航母),但预计要到1950年才能全部完成,而美国明年年末至1944年年初就能有大小30条航空母舰了,这是日本根本无力抗衡的。
石原莞尔继续陈述说:“即便在中途岛、瓜岛战役受挫后,我海军兵力仍大致略优于美国太平洋舰队实力,但这个优势从目前开始最多还能维持一年,哪怕丸五、改五计划顺利推进,明年年末我海军力量将只相当于美国的一半甚至更少。这种局面我们心知肚明,美国更加清楚时间站在他们一边。要解决上述困境的办法很少,除非我们愿意接受屈辱的合约,否则只能继续战斗下去,我本人提出的国策建议是:
第一,在细节强化、优化的基础上大致接受德国提出的4条方针,在中国问题上德国应居间调停,确保我国利益;
第二,建议苏德媾和,我国可作为中间人居间调停,使德国陆军兵力能腾出手来从中东方向夹击印度;
第三,双方应建立联席会议制度,互派高层级将领进行作战协调;
第四,德国应给与我国钢铁、船舶和其他装备支援,技术、情报方面双方各通有无,德国占领中东后保证对我国石油供应;
第五,如发动印度洋攻略,马达加斯加岛应尽快夺取并作为敝国在印度洋上军事基地,必要时须德意协同守卫。”
石原莞尔用一句话总结概括三国同盟比较可行的目标:中立苏联,先打翻英国,最后三国同盟集中力量对付美国!
如果说科尔的发言还只是最初震荡的话,号称智将的石原莞尔发言则引起了轩然大波,唯一比较和谐的是,这次陆军众多将领听到从中国撤军的字眼没那么激烈地站起来反对,因为德国和石原给他们指了一个似乎更有价值、更容易征服的目标——印度,而且还不用北上去和苏联人死拼,这是符合他们胃口的。
面对议论纷纷的会场,主持人宇垣一成沉声问山本五十六:“海相阁下,印度洋作战对海军有无困难?”
“单从作战而言海军困难不大,大不了将其当做是一次类似于珍珠港的攻击,但是……”山本五十六补充说明道,“印度洋作战从集结、出发、作战到最后返回,没有4-6个月时间是不行的,这样一来南洋方向便会面临较大问题,许多岛屿将保不住,美国人不仅会攻击绝对国防圈,甚至还可能袭扰本土。”
伏见宫博恭王补充道:“目前帝国海军仍占有优势,在印度洋领域无论是英、美单独还是与英美联合作战,我海军都有战而胜之的把握,但这个优势期恐怕没有石原次长所说的一年,估计还能剩下6-8个月。而且如山本大将所说,一旦主力西进,南洋问题便会急剧恶化。”
“不西进的话,南洋岛屿能否守住?”
“恐怕很难……”
陆军次官井上成美站起来插话道:“既然你们都赞同从中国撤兵,缩减南洋占领区域,为什么不能以这个为基础同美国人讲和呢?”
“讲和?”、“什么样条件的讲和?”会议现场议论声一片。
井上成美和山本五十六对视了一眼,得到赞许之后发言道:“山本长官和我认为可就下列条件为基础谈判:
第一,中国战场方面除华北局势特殊化,琼州岛及部分重点港口城市租借于我外,中国派遣军其余部队分批撤退,三年内撤退完毕;
第二,南京汪精卫政权应予以维系,必要时推动双方以类似于1927年‘宁汉合流、共同防共’的策略重新融合,中国承认满洲国与满蒙利益特殊化;
第三,我南洋方向控制范围后退到绝对国防圈;
第四,原南洋欧美各国殖民地独立化,即菲律宾、荷属东印度、法属印度支那半岛均自行独立并确保日本特殊利益;
第五,如美国愿意在此基础上承认帝国在东亚大陆的特殊地位,我国可退出轴心条约转而加入英美同盟并派遣海军赴欧洲作战。”
一直和东条英机不和、拟新任陆军教育总监的前田利为中将(加贺藩前田本家第16代当主,祖先是日本战国著名武将、丰臣秀吉五大老之一的前田利家)马上站起来反对:“这条件让步过大,特别是中国战场部分条件必须修改,否则打了5年仗又回到起点,怎么对得起捐躯的几十万将士?”
“那你说怎么改?”
“中国方面以目前实际控制线为基础,满蒙地区由满洲国统一管理;将汪精卫政权领土限制在华北与华东部分区域,要求仿效邦联形式与重庆政权组建联合政权,作为让步,目前我军占领的其余领土可还给重庆蒋政权。”
“阁下这个修改意见美国人是不会认可的!”
“阁下的条件前线将士是不会认可的!”
“你!”
眼看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宇垣一成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商议决策,有不同意见可以争论,当着陛下的面争吵就大可不必了。”
很多人都在考虑为什么裕仁天皇这次内阁改选将海军反战三角中的两角重新提名出任海军省的要职同时又将明显主战的伏见宫博恭王放到军令部总长的位置上,这似乎是一个矛盾的信号,但内大臣木户孝一知道这是裕仁左右分化的两手——他不能让所有的声音都过于一致,像上次东条内阁中海相岛田成了东条的跟屁虫后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就敢瞒着陆军和内阁行事,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甲案乙案(下)
面对炽烈的现场气氛,木户孝一站起来声明道:“陛下有令,国策研讨不设前提、不设限制,只为大局问计,请诸君畅所欲言,但有一点请各位稍加克制,允许争论但不许吵架,更不许出言无状辱骂同僚。”
“臣等遵旨。”
陆续又有人站起来发言阐述自己的立场,不过主要核心观点没有脱离石原莞尔和井上成美的基调,至于说放弃南洋专攻中国大陆的观点则一个也没有——毕竟狂妄的东条派已一扫而光了。
经过大半天争论,几乎所有人都表达了各自意见,宇垣一成看到裕仁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便明白自己出面总结的时刻到了,说道:“经过广泛深入研讨,目前已基本形成了两种方案,一种是海军次官井上成美的提议,即以在中国战场、南洋战场做较大让步换取美国谅解,暂定为甲案;另一种是参谋本部次长石原莞尔的提议,即以中国战场、南洋战场适当收缩然后配合三国同盟发动印度洋攻略,暂定为乙案,其余修正细节届时根据谈判需要穿插其间,如无异议便建议以上述两案为表决基础……”
“等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久迩宫稔彦王忽然站起来插话,“本人有个修正案,建议以石原次长提议中排除印度洋攻略之外的要点为基础寻求对美谅解。”
宇垣一成有点不悦,都总结发言了你还来这套。刚才干嘛不说?但看在皇族的身份上又不得不卖一个面子给对方,“那定性为丙案?”
“算了,甲案改吧。”
众人点点头。放甲案改也是有道理的:甲案明显是对美妥协案,乙案明显是对美强硬、持续作战案,甲案改是用比较强硬的口吻寻求对美妥协——套用军事术语叫做攻势防御。
“现在表决,赞同甲案的请举手。”不出意料的是,山本五十六和井上成美很快举了手,除他们之外,内阁中还包括通产省大臣等少数文职官员也举了手。但赞同票仅仅只有5票。
“赞同乙案的请举手。”
石原莞尔和多田骏举了手,内阁中主站强硬的其他部分阁僚也举了手,赞同人数虽然比甲案多了一点。但票数也不过只有8票。
“最后,赞同甲案改的请举手。”
呼啦一下子,除个别还在犹豫、观望的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举手表示赞同,宇垣一成清点了一下。暗暗心惊:“台下赞同甲案改的27票。加上本人1票,共计28票。”
木户孝一站起来讲话:“陛下有令,诸君意见朕已知晓,将征求重臣会议意见后再行大政定夺,一旦明确即由新内阁全权办理,现在请拟任下届内阁总理大臣宇垣一成宣布组阁名单。”
宇垣一成将早就准备好的名单说了一遍,其实他不说大家也全知晓了,而且众人都知道这次人事任免没有一个是首相自己的意思。不过众人认为这样也好。由裕仁钦点可加强内阁的权威性,一旦新内阁宣誓就职能马上运转——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落实这次国策研讨会议的方针。
虽然今天会议开得还不算完全尽兴。但与会众人仔细回头来想想觉得差不多也只能开到这里了:经过近一年的作战,众人已从最开始的狂热气氛中冷静下来,准备寻求脱身之策了。
唯一让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在山本五**将就任海军大臣后空缺出来的联合舰队司令谁来当?本以为海军方面会借会议机会推出人选,没想到根本就见不到人,问海军两个主官也是笑而不语。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海相和军令部总长还处于扯皮中?
回去路上,石原莞尔和东久迩宫稔彦王是乘坐一辆车离开的,他不解地问石原莞尔:“石原君,你为什么最后要建议我提出那个甲案改?如果仅仅是甲案的话,根本就不会获得众人认可,那样我们的乙案就能顺利通过,现在来了甲案改,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殿下,如果我说我也赞同甲案改,您怎么想?”
“你……”东久迩宫稔彦王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没法理解,你说说看。”
“其实甲案改对日本是最好的方案,那就意味着我们开战以来所获得的80%以上的成果都能获得美国认可,我们打仗不就是为了保住胜利成果么?既然未来前景不明朗,现实利益也差不多了,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明明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的——那个印度洋攻略我就觉得很不错。”
“您没发现其实很多人不太想打了呢……”
“是啊,井上成美有这个想法我不意意外,连山本大将也是这个态度,就耐人寻味了——他可是一线将领啊。”
“这根本不奇怪,因为陛下心里也动摇了,如果要继续打下去就根本不用开这个会——沿着老方针办不就是了?”
东久迩宫稔彦王无奈地点点头:“对的,我也看出来了,在我说甲案改时陛下是颇为心动的。”
“如果我说这些幻想张都是要破灭的,不但甲案改,甚至甲案美国人也不会同意,您怎么想?”
“什么?”东久迩宫稔彦王大吃一惊,“甲案都不肯接受?这已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了,我原都以为这消息要是走漏了陆军少壮军人会叫嚷‘天诛国-贼’去对付海军省呢。”
“如果您处在美国人的位置上,您会答应么?”
东久迩宫稔彦王仔细想了想,冷汗就出来了:“甲案我不敢说,甲案改我是绝不会赞同的——本来我也不想说这丧气话,可一想到美国人那巨大、可怖的潜力,我就觉得他们不会答应。”
“看来我们都不看好美国人的想法,可惜大多数人还在自以为是。”
“那你认为美国人的底在哪里?”
石原莞尔想了一下后道:“中国方面恢复到‘支那事变’时的状态,顶多给个琼州岛和特殊经济利益;南洋方面恢复到战前局面,顶多在法属印度支那和荷属东印度上给我们点便宜,连婆罗洲的油田都不会让渡给我们。”
对方惊叫出声:“这也太苛刻了吧?”
“如果我们控制了油田,将来美国人还怎么控制我们呢?”
“那你还提出甲案改?”东久迩宫稔彦王不悦道,“知道不行就不应该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主张。”
“幻觉终究是要破灭的,早来一点比晚来一点更好,我是帮助那些还心存幻想的人尽快清醒过来。”石原莞尔狡黠地眨着眼,“再说有个甲案或者甲案改与美国人扯皮也是好的,可以掩护乙案展开——珍珠港前我们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这样一来,陛下的态度便至关重要了。”
“陛下是倾心于甲案改的,退一步说如果不能甲案改不能实现,陛下也会更喜欢接受甲案与甲案改中间的立场,但甲案陛下就很难接受了,他要考虑国家整体稳定,如果连甲案也实现不了,陛下被逼无奈就只能用乙案了——去年这时候我们不也为对美强硬还是妥协大争吵么?去年没打之前美国的条件都无法接受,打了之后这些条件就能接受了?那是笑话!”石原莞尔补充道,“倒是山本大将和井上成美的思路是清晰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寻求对美停战,可他们的想法不会得到大家理解,更别提赞同了。”
“这两个一直是反战的,有点非国民想法也正常。”东久迩宫稔彦王笑道,“亏得非国民还打了美国人一个措手不及,否则陆军马上要扑过去干掉他们了。”
“哈哈哈哈。”两人相顾一笑。
“德国方面怎么安抚呢?特使过两天就要等我们回复,我们不能将乙案以外的东西告诉他们,否则就太被动了。”东久迩宫稔彦王忧心忡忡地说,“外相肯定天天要来催答复意见。”
“这不是问题,可以隐瞒甲案、甲案改的内容,只把乙案通报给他,让他先行返回国内通报我方大政,同时让外务省准备和德国谈判索要好处。”石原莞尔胸有成竹地说,“外交将会有一明一暗两条线,和德国沟通是明线,和美国那条只能是暗线。另外意见交换需要时间,陆海军从瓜岛前线撤退,重整乃至执行乙案都需要时间,所以外交还有一点时间。我们还应该要求德国拟定详细的中东作战计划给我们,这才是印度洋攻略的基础,然后才有两国互相配合。”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个科尔特使不错,比我们这里的年轻人有想法的多,他要是没结婚我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可惜他结婚了!他是勃兰登堡选帝侯的后代,说起来也是世代贵族,太太是黑林根的女伯爵。再说元首次席副官地位显赫,德国国内又有多少这样的人物呢?再说,万一您把女儿嫁给他,美国人又同意了甲案改,岂不是尴尬?”
“是啊是啊,那就遗憾了呀。”东久迩宫稔彦王一语双关地说,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谁的胃口更大(上)
就在科尔作为德国特使赴日本进行活动的当口,齐亚诺伯爵作为意大利特使也留在了柏林。在塞尔维亚会议和两国足球友谊赛完事之后,墨索里尼优哉游哉地回去了,还带回了拓土塞尔维亚的好消息,可他交代给齐亚诺伯爵的任务在后者看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德国人要是能答应才见了鬼。可想是这么想,墨索里尼交代的任务他必须想办法完成,至少要努力想办法,因此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滞留柏林。
虽然他和元首关系良好,但也不敢轻易去触眉头,最后考虑再三决定先找上里宾特洛普希望能通过他进行居中转圜,不要到时真让自己下不来台。里宾特洛普本以为齐亚诺有什么好事等着他,没想到说的居然是这个,听完之后脸都拉长了,没好气地说:“您觉得这些事情我去和元首汇报的话我会不会被他当成傻子赶出来?”
齐亚诺当然不是空手而来的,对付里宾特洛普仅有金表是不够的,他还送上了两幅油画。看在孝敬的份上,里宾特洛普的脸色好看了不少,最后勉强答应试一试,尽可能为意大利人营造友好气氛,不过他到霍夫曼那里汇报的腔调完全就变了,义愤填膺地说:“元首,我真不知道意大利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和意大利人结盟真是我们一大错误啊。”
正好施佩尔也在场,两人听完后一起大笑了起来。都为意大利的天真和狂妄感到可笑,好不容易止住笑,霍夫曼吩咐里宾特洛普:“好了。你也不用在那里神神叨叨了,让伯爵过来说吧,告诉他意大利的事情有的谈。”
“有的谈?”里宾特洛普瞪大了眼睛,“元首,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真有的谈。”霍夫曼转过头对着施佩尔说,“你说呢?”
“我看也是。”施佩尔读懂了霍夫曼的意思。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里宾特洛普被两人奇怪的表情和对话给弄糊涂了,但元首既然表示有的谈他就答应立即回禀齐亚诺。当然等他从元首办公室出来再找意大利人时,他的神情可就没这么客气了。而是大包大揽把功劳全归在自己名下:说经过他努力沟通,元首愿意认真听一听意大利的想法,也愿意就上次北非战役给意大利一点补偿——毕竟意大利领袖丢掉了那么多人他也要交代,但是要求齐亚伯爵当面和元首沟通清楚。
齐亚诺本来还盘算着怎么开口。现在既然元首没有一口回绝。他自然要第二天上门去碰碰运气。看着这个历史上发动政变并最后囚禁墨索里尼的女婿,霍夫曼忽然笑了起来:“听说我们敬爱的领袖又给伯爵出难题了,凯塞林告诉我了,上次你发了好多金表,他也拿到了一块。你干得真漂亮,我们某些官僚要是有伯爵一半的聪明,我就可以省很多事。”
“可不是嘛……”齐亚诺脸色丝毫未变,仿佛霍夫曼在调侃其他人似地。他叽里呱啦、真真假假地倒了一摊苦水来抒发自己维持意大利各方面局面的不易,半真半假地抨击了墨索里尼的种种行径。听了霍夫曼和施佩尔都想笑。
两人强忍着笑意,将话题说着说着扯到北非的安排上来。霍夫曼和颜悦色地说道:“领袖的意思我已全部明白了,他的胃口还是满惊人的,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么做我们德国能拿到什么好处?”
齐亚诺一时语塞,意大利发动北非战役本来就是墨索里尼的一时兴起,要不是实在顶不住英国人,元首也不会组建非洲军并派遣隆美尔到北非去,无论是********和传统关系来看,北非都和德国没什么关系,他也想不出来对方能有多少好处,只好兜圈子鼓吹德、意传统友谊和意大利盟友的重要价值,听得施佩尔直翻白眼。
“老实说,领袖要的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他,甚至还可以给他多一点,比如******现在掌握在法国人手里,我到时候也可以意大利享有特殊利益,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们愿意为这些东西付出多少代价?”霍夫曼的神情严肃起来,“到目前为止,北非绝不是领袖所说的、轻轻一推就可以全部拿下来的地方,英国人的战斗意志与实力也没有最初估计的那么弱,持续进行北非战役是要付出重大代价和牺牲的,意大利准备好了么?”
“意大利当然责无旁贷。”齐亚诺赶紧说,“元首已经同意我们从东线战场撤退一部分兵力,领袖认为如果有需要可以重新投入到北非战争,除此以外,我们对北非的后勤支援和海空保障也会同步增强。”
“这些都是必须的,但这还远远不够。”霍夫曼板着脸说,“第一,我不太赞同东线撤退下来的部队再次投入北非,他们刚刚经历了激烈的战事,身心俱疲,不经过休整补充是难以适应激烈战斗的,而他们原先的作战环境是一片冰天雪地,与北非差异太大;第二,我不建议再继续扩大意大利陆军部队的规模,我认为给他们加强装备、优化结构比单纯扩充人数更有利;第三,意大利进一步扩军的方向在于增加海空军的实力;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要扩大北非战事的规模和深度,我们需要对整个作战体系与支撑力量进行重大调整。”
“不知元首的重大调整涉及哪几个方面?”
“一共两个方面。”霍夫曼将他的想法讲给齐亚诺听,“第一,军事上必须建立南线联合作战指挥部,统一指挥管理有关部队——我说的不仅是投入北非战区的兵力,而是包括所有意大利地区的海空军都必须纳入南线统一战略,陆军除外;第二,意大利的经济结构和重要的军事工业必须纳入统一管理体系,与德国工业能力形成补充与配套,不能再自行其是地生产某些装备,免得给后勤保障增加压力。”
“生产协调主要涉及3个方面,一是人员和资源的统一调度;二是军工产品生产体系中有关品种削减与力量集中;三是大规模开展经济协调。”施佩尔补充解释道,“伯爵可能不清楚总动员体系后我们对生产的调整,我们砍掉了很多装备种类以便于集中力量进行生产,在生产中注重通用性与互换性,我认为意大利的工业也应该经历这种改造,这对提高产量和效率是有极大好处的。另外意大利可以得到充分技术授权生产德国的先进装备而不是再把自己的力量放在重复产品的研究与开发商,就像上个月贵国还发来照会要求扩大db601系列发动机的进口,我认为完全可以在贵国进行生产证许可生产。”
“这情况我还比较清楚,我们尝试过了,但仿制的话在技术成熟度和成本上与德国没法相提并论。”齐亚诺心想要不是自己生产困难,我们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外汇从德国进口。
“这是可以改变的,我们可以派出工程师和专家赴贵国进行改造提升。”施佩尔意味深长地说,“以意大利的工业基础和技术实力,你们应该发挥得更好——毕竟你们是比日本更加强大的工业国,但现在主要产品的数量和质量还比不上日本。”
齐亚诺辩解了几句:“那是因为我们缺乏必要的资源和石油。”
“如果两国生产协调,您不需要为资源和石油伤脑筋,德国方面会全力做好供应保障的。”施佩尔明白霍夫曼的意思,他希望将意大利的生产力量控制在自己手中,“就像最近一样,意大利军队的燃油不是有了充分保障么?”
齐亚诺想了想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成立联合指挥部,谁是最高司令官?”
“陆军和空军方面,凯塞林元帅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他是德国南线总司令,对陆、空作战拥有丰富经验,也熟悉贵国各方面情况,当然意大利本土陆军不归入他的指挥范畴;海军方面当然应该由意大利将领指挥,我们在地中海方向的潜艇和其他力量也可以纳入这个统一指挥体系。”霍夫曼直截了当地说道,“两国应该建立日常情报、参谋工作交流机制,共同对各自国家的最高统帅负责,在东线这种机制运作得还可以,贵国集团军配属在德国集团军群内进行统一指挥,南线也应该进行类似改造。”
齐亚诺心想:领袖的胃口很大,元首的胃口也不小啊!这样一来,意大利的军事力量和工业生产将和德国牢牢联系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谈丧失主权还不至于,但肯定没以前的灵活性了。任何人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都应该为这种调整投赞同票,也应当毫不犹豫地承认由德国人出面负责指挥更为理想。可一想到墨索里尼那可怜的自尊心,他就吃不准为了北非的利益领袖是否会同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最后表态道:“元首和施佩尔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尽快返回意大利向领袖汇报。”(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谁的胃口更大(下)
“元首,您真的认为意大利领袖会答应这些?”
“我认为他还会提高一点要价,但最终会答应下来。”霍夫曼很有把握地说,“军事上统一指挥、经济上相互协同是我们最终赢得北非战役甚至整个大战的关键,墨索里尼不会笨到看不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军事上我已排除了意大利陆军,这为他保留了颜面——事实上我也不准备用那些窝囊废部队,与其扩充他们还不如将节约下来的资源投放到意大利的海空军上面,他们的表现远强于陆军;经济上此举有助于提高意大利的生产能力和技术水平,改变意大利人的懒散与不着边际,从长期来看对意大利都是有利的,将来战争结束后他们都会感谢我们。”
“领袖可能会感觉控制不了他们,会认为意大利变成了德国的殖民地。”
“那是他的错觉。”霍夫曼微笑道,“人都是意大利人,工厂和部队也在意大利国土上,意大利的主权和行政力量也依然发挥着作用,我们充其量就是派遣一些专家和将军去充当顾问然后更好地使用他们——免得他们被墨索里尼糟蹋了,东线意大利部队的表现已经证明了有没有安排德**官其战斗力完全是两种档次。这种状态离殖民地还有几十万公里呢!只要他那可怜可叹的自尊心不要作祟,他就应该答应我的条件。再说,他不想要他那个北非大帝国了?交代给我们总比交代给丘吉尔强吧?”
“您真的答应把这些领土都划给他?”
“前提是先要打得下来,我们只要经济利益就可以了——毕竟这些地方离意大利近而离我们远。再说战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霍夫曼悄悄附在施佩尔耳边说道,“只要我们能彻底掌握意大利的军事和经济实力,换个领袖难道很困难么?比如齐亚诺伯爵——你可以微微暗示他一下。”
施佩尔愕然。想通了以后竖起大拇指道:“元首,您这个想法真称得上釜底抽薪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忽有人汇报次席副官科尔回来覆命了。看到风尘仆仆、一脸疲倦的科尔,霍夫曼连忙问道:“怎么样,远东之行情况如何?一路上顺利吗?”
“一切顺利,我按照您的交代接触了石原莞尔和其他一些高层,并在日本国策研讨会上阐述了我的观点。日本高层对您的想法很感兴趣,不乏支持者,唯一遗憾的是没和山本大将说上话。他从特鲁克前线回来后仅仅开了一次会就出门拜访其他人去了——据说他在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候选人苦恼。”
听到东条内阁倒台、陆海军指挥班子和高层发生重大变故的消息,施佩尔吃惊极了:原以为元首的策略顶多引起日本方面的重视,没想到竟然造成这么大的波折,一万多公里之外的元首居然促成了日本内阁倒台。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这时候霍夫曼忽然发现科尔身着一身皱巴巴且带着灰尘的军服。知道他是下了飞机就直扑自己办公室的缘故,但仍然感到很好奇,德**人是十分注重仪容仪表的,哪怕20多小时的飞行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便问道:“一路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变成这个样子。”
“元首,如果您躺在一吨钨、钼上且连续飞行20多个小时不能动弹,您也会变成这给模样。”
“听起来很有意思。仔细说说看。”
“我们乘坐的飞机航程有限,经过精确计算大约可以携带450公斤左右的物品回国。考虑我们一直要求,日本政府除了技术图纸外还决定提供给我们钨和钼,并大方地表示能装多少就给多少。我本来只要求了450公斤,但日本一位航空设计师看了我们的飞机之后告诉我,如果我想多带一点他能帮我想办法,并自信地表示这个数字再翻一倍毫无困难——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开发零式战斗机的设计师堀越二郎,他曾在容克斯公司和美国寇蒂斯公司深造过。”科尔详述起来仍然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感到万分诧异就让他着手做了,本以为他有什么办法,没想到他让人把机舱内所有的座椅、地板、设备全拆除了,然后用一个个装满金属的箱子堆在铺了一层并固定在舱底上。然后我整个人只能躺在这些箱子上,虽然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我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屁股下的木板间隙。更坑人的是,由于拆除座椅使我丧失了固定自身的办法,他们又在舱底给我设置了固定手脚的装置,当飞机飞行时我就被牢牢捆在上面,他们和我吹牛哪怕飞机倒扣过来我都不会掉出来——我感觉我被当成了货物一同运回来,除此以外安全性倒是丝毫没问题,我们在敖德萨降落的时候还有可再飞300公里的油料。”
“这设计师可真了不起!”施佩尔惊叹道。
“小儿科罢了,你要知道他可是敢在零式战斗机主梁上打孔减轻重量的人。”霍夫曼笑道,“如果你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折腾,说不定能带回2吨来。”
“天哪……”科尔一脸心有余悸,“那太可怕了,日本飞行员就是驾驶这种飞机上天的?我可不敢坐。”
“800公斤钨、200公斤钼。别的不说,光这批材料你就捞回本钱了。”施佩尔笑道,“有了它们,我们的工业部门可以生产出足够上万台机床或者别的装备所需要的硬质合金钢。”
霍夫曼拍拍科尔的肩膀:“你辛苦了。资源是要紧的,不过下次还得注意安全第一,日本人还有哪些要求?”
“日本方面已制定了印度洋战略方案——当然我并不认为那是他们的唯一选择,这从他们遮遮掩掩的态度中可以揣摩出来。”科尔说道,“日本的情况不太理想,以我们的标准判断很难坚持长期作战,不过日本人民的忍耐精神十分出色,他们或许可以忍受更长的时间。”
“这是日本的国民特性和经济结构决定的。”霍夫曼问道,“对方案他们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召开国策研讨会讨论了今后的战略走向,我作为外国人只在最开始时发表了意见,再深入的讨论过程我没机会参加,不过我认为应该有激烈的争论。后来日本外相没有提及讨论过程,只向我们正式提交了照会,希望尽快得到回应,文件内容我已大致翻译成德文了。”
霍夫曼接过来一看,上面除必要的政治口号外,基本是日本狮子大开口提的条件,主要包括:
1、印度洋战役结束后,材料方面由德国向日本提供200万吨钢铁,100万吨船舶和300万吨石油,分期2年内交付;装备方面由德国向日本提供1000架飞机,1000辆坦克,都要求最新型号,同时要求配足相应配件,同样分期2年内交付,以上物资可考虑由日本自行运输;
2、德国保证战争期间对日本的原油供应,日本保证对德国的橡胶和其他资源供应,差额部分双方另行结算;
3、双方在军事情报、技术资料上互通有无;
4、日本出资或以德国需要的实物购买包括雷达、新型密码机等装备;
5、双方派遣高级将领组成联络协调组沟通作战协同事宜,德国应提供大致的战役目标与计划;
6、建议德国与苏联媾和,由日本进行居间调停,德国抽调东线兵力从西面进攻印度;日本同意与中国方面媾和,建议德国居间调停,日本抽调陆军主力从东面进攻印度,双方以实际控制线为两国临时分割线,并在战后具体商定分配办法
……林林总总的意见写了一堆。
“日本人这个胃口显而易见要比我们最初估计的还要大啊。”听到那么多资源和装备需求,施佩尔感觉头都大了一圈,“就算是我们有这么多材料,他们怎么运回去?”
“这是必然的!”霍夫曼冷笑道,“只不过眼下我们有求于日本人,只能答应他们的勒索。军事和政治方面由科尔斟酌着回答,基本就是同意,人员请统帅部凯特尔元帅确定;关于资源和装备,施佩尔你仔细思考一下数量和时间,不要满口应承下来,要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答应日本人条件的70-80%——以免让日本人觉得我们太好说话而进一步狮子大开口,但最后还是要把这些东西给他们——这些东西最终会落到美国人的头上。”
“如果数量不变,把交付时间改为3年如何?”施佩尔想了片刻后说道。
“可以。”霍夫曼叮嘱道,“应该让意大利人帮我们分担一点,但不能告诉他们全部实情,免得他们走漏了消息。”
“是!”
“至于作战计划。”霍夫曼沉吟着,“我想,约德尔可以忙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以俄制俄(1)
带着初冬的气息,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上将从柏林飞抵乌克兰波尔塔瓦去拜见曼施坦因元帅,自从a、b集团军群重新组合成南方集团军群后,司令部也随着战线的调整搬迁到了这里。
“这都是您新组建的部队?”下了飞机的蔡茨勒很快注意到了机场外围身着长罩衫、披着斗篷、戴着羊皮帽,背后带着长而锋利的沙什克马刀、完全迥异于德国装束的骑兵部队。
“是啊,那些全是哥萨克人。”已在机场等候的曼施坦因上来给了蔡茨勒一个大大的熊抱,虽然蔡茨勒在军中算是小字辈,资历与几个集团军群司令相去甚远,但却居于陆军总参谋长这样显赫的位置,据说又深受元首宠信,这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
“看上去数量还不少。”蔡茨勒称赞道,“我闻到了彪悍的气息,真不愧是天生的战斗民族。”
曼施坦因点点头:“我们集团军群的两名骑兵指挥官,容格-舒茨(jung-schulz)和李赫曼(lehmann)中校各领导着一个哥萨克团,这两个团分别以他们的名字命名。中央集团军群也组建了2个这样的团。这些团均有2000名士兵,我们还往里面派了160名左右的德**官加强联络与控制。如果我们完成俘虏中哥萨克人的甄别,我们至少还能拉出4-5个团来。”
德国人种学家以特有的谨慎和仔细对哥萨克种群进行了调查研究,认为他们和斯拉夫人并没有太大关系。反而在血统上属于日耳曼人种中东哥特人的分支,是可予以信任的力量,东方占领区行政总局一直在征募哥萨克士兵。而霍夫曼有关扶持非俄罗斯民族独立建国并组建军队对抗斯大林的意见下发后,各集团军群均通过俘虏甄别和就地怎征募双管齐下的办法加快了组建步伐。
“您的动作很快,而且还得到了他们的衷心拥戴。”看着哥萨克指挥官对曼施坦因毕恭毕敬的态度,蔡茨勒深有感触地说道。
“那当然,哥萨克人还是很好用的,特别在清剿乌克兰残余游击队过程中他们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好些军官和士兵从我这里领取了勋章。”曼施坦因笑道。“他们熟悉地形和气候,对那些残兵败将的行为策略也十分了解,抓起来一抓一个准。光他们抓获的游击队分子就有上千人,现在治安已打幅度转好了,再说组建非俄罗斯部队对抗斯大林不也是元首的期望?非要说遗憾就是我们组建得太晚了。”
“他们有独立建国的可能么?”到了司令部里,蔡茨勒问起这个敏感的问题。
“这事情我也很头疼。”曼施坦因指了指地图。“你看。这里是库班哥萨克自治区,他们拥戴一名叫瓦西里-高兹科夫的领袖,他还建立了哥萨克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并视元首为‘哥萨克人至高无上的保护者’,不过这个自治区不大,只有16万人口,和他们接壤的是顿河哥萨克自治区,据说还有好几个哥萨克自治区在筹划成立。现在几乎每个师都会碰到一个自治区,彼此都是哥萨克但却互不统属。我问过哥萨克人。为什么你们不联合起来变成一个哥萨克联盟共和国呢?他们的回答是联合起来可以,可谁当领袖呢?这时候我就恨不得我手下有个哥萨克出身的将军,他一出面十有**能当上哥萨克人的元首和最高统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团又一个团散落各地。”
望着地图上乌克兰与哥萨克势力范围重叠的阴影,蔡茨勒若有所思地说道:“照您这么说,哥萨克们迟早会统一建国或者组建其他政治实体,他们会不会与乌克兰建国起冲突?”
“乌克兰人自己还在争论不休,哪里跟得上哥萨克和他们抢地盘?不过我猜按柏林的想法是巴不得这些国家间有些不大不小的矛盾,方便我们作为中间人居间调停,我对此毫无意见,只希望我们别犯在罗马尼亚和匈牙利上面一样的错误就好。”
曼施坦因是有所指的,罗马尼亚和匈牙利两国一直对特兰西瓦尼亚地区存在主权争议,1919年还为此打过一仗,罗马尼亚占有了整个特兰西瓦尼亚地区。但两国彼此间的争夺与冲突一直存在,由于匈牙利与德国的关系更为密切,1940年德国调停两国并强迫两国签订了《维也纳仲裁裁决》,将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北半部划给了匈牙利。结果这举动两头不落好:罗马尼亚痛恨德国强行划走他的土地,而匈牙利抱怨德国没把全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给他。虽然迫于压力两国一同加入了轴心体系,但彼此均视对方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哪怕到了东线战场上也针锋相对。别说互相帮助,能不互相开枪已经是顾全大局了。德国只好用自己的部队把两国集团军分开,面对这种棘手的局面霍夫曼也找不到好办法,最后干脆借着这次塞尔维亚会议的精神将两国部队数量减少后分开配置,罗马尼亚人去了中央集团军群,而匈牙利人留在南方集团军群。
“应该不会再犯。”蔡茨勒补充道,“最近立陶宛、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三个波罗的海国家已先后宣布独立,据悉他们彼此间的问题和矛盾是外交部和最高统帅部沟通到位的。现在他们已组建了各自的政府和国防军,武装党卫军也在当地征募志愿兵员,据说报名情况还不错。白俄罗斯是下一个目标,元首据说还把注意力放在车臣和印古什上面。”
“党卫军最好不要参与东线这种事,他们那死板的教条通常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曼施坦因接着抱怨道,“最近我忙碌得像个封建时代的帝王,不断分封各路诸侯……您瞧,这是卡尔梅克共和国的地盘,他们上周刚刚任命了最高执政官和草原军区司令官。他们不是哥萨克,他们是蒙古人后裔,底盘和哥萨克们接近,人口略少一些。。”
蔡茨勒看了看地图上的卡尔梅克大草原,疑惑地问道:“草原军区?他们还有哪个军区?”
“没了,就这一个。”曼施坦因笑道,“本来事情没这么顺利,当地长老只是和我们达成了互不干涉的协议,没想到怒不可遏的斯大林出了昏招,说要撤销他们的自治地位,还宣布他们是叛徒民族,要将这些蒙古人全部流放到西伯利亚去。他们害怕了,干脆成立共和国投靠了我们,不过我没亏待他们,只要他们自己指认,战俘中的哥萨克或者卡尔梅克人一律就地释放。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卡尔梅克骑兵团,第二个团也很快会组建完毕。他们还想宣布我为‘卡尔梅克保护者’,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不能抢元首的专属头衔。”
蔡茨勒听了捧腹大笑:“听着挺有趣的,这场面都赶上帝国统一前德意志各小邦林立的场景了。”
曼施坦因两手一摊:“可不是嘛,斯大林格勒战役不打了我以为能空下来,谁知道比以前更忙,一开始是忙将军一级编制撤销并重组部队,后来又忙装备调度与增补,现在又忙这些,还要应对俄国人咄咄逼人的攻势,几乎没空下来的时刻。”
“说真的,您想要个哥萨克将军我能帮上忙。我有个朋友叫赫尔姆特-冯-帕维茨(helmuth-von-pannwitz),出生于西里西亚靠近俄国的边境地区,他父亲是德皇的骑兵军官,上次大战他才16岁就以士官生身份参加了战争,现在是上校军衔,他与捷尔斯克哥萨克几位政治领袖关系密切,还向我建议成立捷尔斯克哥萨克骑兵团。如果您有兴趣我让他来您这里报到,最起码可以让他可以把这几个骑兵团先整合成一个完整意义的师。”
“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现在和哥萨克人之间的沟通联络存在很大困难,我们的人几乎不会说俄语,他们之间会说德语的也挺少,有限的几个翻译还经常弄拧。他要是干得好再给他升一升成为将军也不是不行。”曼施坦因知道能让蔡茨勒亲自说出口的朋友自然是交情莫逆的人物,原先元首首席副官施蒙特将军就是蔡茨勒的朋友,没他的举荐蔡茨勒当不上这个总参谋长。反过来,如果没有蔡茨勒的力挺施蒙特也不会在东线军需总监这个位置上做得安稳。这层关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曼施坦因还指望施蒙特手松一松额外多给他几辆坦克呢。别的不说,光是今年大量准备的冬季装备早一天发到手和晚一天发到手的意义就不一样。
曼施坦因对军需处后勤保障工作还是非常满意的:他手下的二号坦克已全部更换为最新的4号g型,他相信施佩尔在年底前完成所有三号坦克更替的承诺。(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以俄制俄(2)
“元首有多久没来东线视察了?两周还是四周?”聊着聊着曼施坦因话锋一转开始抱怨起霍夫曼来,“我一直想当面和他陈情辞去第六集团军司令官的职务——让一个集团军群司令再兼任某个集团军司令的行为是不对的,何况现在我还这么忙。”
“确切地说,是六周。”蔡茨勒笑道,“在我担任总参谋长之后就记得元首再也没来过东线。”
“他该不会是忘了我们吧?”
“忘了?当然不会……不然您以为那些兵员增补、技术装备优化以及陆陆续续的调整命令是谁发的?”蔡茨勒疑惑地道,“您该不是期盼着元首具体前来指导您的工作?”
“不,当然不。”曼施坦因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现在这样挺好,统帅像个统帅,总参谋长像个总参谋长,我这个集团军群司令也能发挥价值。”
“元首只是突然改变了他的想法,他不再像以往那样试图干涉前线将领特别是集团军群的指挥,那种似乎恨不得把手伸到每个师上的行为我个人一直持保留意见,本来想委婉地予以提醒,没想到元首自动就改变了。很多时候我都好奇哈尔德和我讲述的元首和我实际接触到的元首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说元首不近人情,他说元首刚愎自用,他说元首固执到让人无法理解……我上任以后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和元首汇报的时候他总能耐心地听完。然后说‘蔡茨勒,你们按这个战略目标去做吧,细节问题你自己掌握。不用事事请示了’。”蔡茨勒感慨地说,“虽然你我都明白所谓的‘叛国集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不得不说,哈尔德和元首之间长年累月下来淤积了太多的矛盾和互不信任,这才是元首对总参谋部所有方针都要干涉的缘故。虽然元首对战略方向的把控一直很牢,但我感觉现在元首对经济体系和装备技术的兴趣大于去前线的兴趣,我经常看他在研究一摞又一摞的数据和图表。同时在做一些我们都看不懂的标识,身边还多了一个漂亮的女秘书——专门给他算数字的,如果不是我经常飞来飞去。文尼察大本营都要关门谢客了。”
“是看不见了。”曼施坦因耸了耸肩,“元首确实有很大的变化,怎么说呢……更像一个总司令和统帅了,而不是集团军司令员。”
“您这个巧妙的讽刺笑话我决定给满分。要不要我回柏林讲给元首听?”
“那当然不。”曼施坦因笑笑。“您还是把有多少保护者头衔的数量告诉他吧,那样显得有成就感一些。”
“最近前线苏军有什么重大变化?”寒暄完毕,蔡茨勒将话题转移到东线战局上来,“元首对东线情况很关注,冬将军就要来了,俄国人的主场优势会得到重大发挥,他很担心部队能不能顶住,同时也想听听你对下一步行动的看法。”
“最近苏联人的动作确实很频繁。在我们撤退后他们逐步接收了那些空出来的地盘,同时还试图发动对我们的反击。不过规模不大,以师一级为主,只有一次出动了两个军,均都被我们打退了,俄国人付出的代价不算太大。”曼施坦因用铅笔在地图上点了点,“他们通过试探性进攻在寻找我们防线的薄弱之处,由于气候条件限制,短期内他们也无法机动作战,只能依赖步兵和骑兵——所以我说哥萨克和卡尔梅克骑兵团具有重大意义,他们遮蔽了整个战场,成功地干扰了苏军的行动。”
9月份苏联一般会进入一段时间的雨季,在雨水浸泡下所有的道路都会变成泥浆堆,无论是车辆还是坦克陷进去就很难动弹,根本不能发挥装甲部队快速机动的优势,只有到了10月,特别是10月中旬以后气温下降,道路冻结硬化后才能恢复通行——那时候就意味着进攻时机到了,由于南方集团军所处的纬度关系,这种变化通常要比北边推迟十天左右才会出现。
“您认为他们的主攻方向会是哪里?”
“罗斯托夫。”曼施坦因毫不犹豫地说道,“占领了这里他们就能毫不困难地将我集团军群分成南北两个孤立集团,到时候他们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高加索方面军就能南北夹击我们在南线的克莱斯特战斗群——他们只有不到25万人马,而俄国人估计能纠集起70-80万部队,同时还能至少有30万的预备队。而且罗斯托夫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放弃的地方,如果我放弃了,高加索和卡尔梅克草原就会对我们关上大门,甚至于刻赤半岛与塔曼半岛也会受到威胁,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有您决定死守?”
“光死守是不行的,必须精心准备一个反击计划。”曼施坦因狡黠地说,“罗斯托夫是我们不可放弃的战略枢纽不假,但这并不等于我们必须时时刻刻捏在手里。”
“果然让元首猜中了,他说曼施坦因一定在准备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作为奖励,您和元首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别的不说,我就想问那些新式坦克什么时候能配属给我们?”
“您指的是虎式?”
“是啊,这都传了大半年了,5月说6月,6月说8月,8月又说10月,现在10月第一周都过完了,到底给不给倒是给个准话啊。”曼施坦因带着责备的口气说道,“当初你们让我交t-34我们可是交得最多、最爽快的,那时候施蒙特将军就许诺第一批新坦克会优先拨给我们,要不是其他集团军群也没有拿到,我都以为他在哄骗我。”
“这个……”蔡茨勒忽然露出尴尬的脸色,“其实第一批虎式已经生产出来了,但给不了东线了,你们只能等下一批……”
“为什么?”
“一共只生产了72辆,编成了两个重装甲歼击营。”
“我不嫌少啊,两个营就两个营。新坦克好不好至少要实地考验过吧?还能有比我这里更能发挥特长的地方?”
“还真有一个。”蔡茨勒嘀咕道,“您是知道的,古德里安将军担任过装甲兵训练总监,什么新装备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这事情让知道了,他直接管元首要一个营,理由是元首不经他同意就把他最好的后勤军官弄走了,还让他牺牲在了英国,要求元首负责补偿非洲军的损失。”
“你是说兰克?他原来是后勤军官?真了不起!”曼施坦因知道突击队去英国执行任务的事情。
“可不是嘛。”蔡茨勒惋惜地说道,“非常能干的一个人,施蒙特知道了说让我一定想办法弄到东线来,没想到居然战死在了英国。”
“那起码还剩一个营吧?
“元首说兰克的价值抵得上两个营,于是把两个营都拨给了古德里安。”
“混蛋。”曼施坦因气哼哼地说:“古德里安上次从我这里抢走了大德意志师,这次又是他抢我的坦克,这笔账下次要好好和他算算。”
“不过您也别不高兴。”蔡茨勒说道,“保时捷公司在虎式竞标中落败了,他们原先订购了100个底盘眼瞅着要浪费,保时捷提出改装成威力强大的反坦克歼击车,但这个创意被元首否决了,元首认为改装成突击炮更好——您马上就可以看到口径380mm的自行重迫击炮,时间上还能赶得上守卫罗斯托夫战役。”
“380mm?”曼施坦因在回味着这个口径,半天后点点头,“倒是非常期待这种武器,估计用来打巷战会非常棒。”
“您的作战计划主要构想是什么?”
“三步走。第一步,道路条件改善后,我利用新增补的装甲师在南北两个突出部的端点发起短促进攻,调度俄国人的兵力,但不具体突破,他们可以向两翼加派或者不加派兵力;第二步,如果他们加派兵力,我就利用中间进行向心突击,做出向斯大林格勒重新进攻的态势;如果他们不加派兵力,我就做出向前推进,构建包围圈的态势;第三步,第二步执行后俄国人一定会拼死反扑,我将抓住机会且战且退,等俄国人陷入追击而战线拉长之后,以预备兵力进行钳形反击,消灭俄国人的进攻矛头。我预计将面对100万左右的苏军,努力实现30万以上的伤亡同时维持战线态势。”曼施坦因大致勾勒了自己的想法,“但这有个前提,我们必须有一样能吸引斯大林的玩意,就像斗牛的红布那样,那样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这东西我已经给您带来了。”蔡茨勒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题为《我为什么走上了与布尔什维主义作斗争的道路》的******,“这是一位苏军高级将领的‘杰作’,元首准备挑选他担任俄罗斯解放军的领袖,他的名字叫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是一名中将。”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我期待他的精彩演出。”看完******后,曼施坦因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以俄制俄(3)
弗拉索夫当然不是无名之辈,恰恰相反,这个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政工干部的中将在红军中绝对称得上是一名悍将。
弗拉索夫是新城神学院的毕业生,19岁参加了苏联红军并在内战中立下功勋,1924年7月至1925年曾在列宁格勒高等骑兵学校训练班深造,粗看上去这个学校名头不响,但只要看看他同班同学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其中蕴含的价值——他与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巴格拉米扬和叶廖缅科等人是同学。1930年,年仅30岁的弗拉索夫当选为联共(布)中央委员,1938年还作为军事顾问奉派到中国并帮助训练军队。那时候正好德国援华军事将领还没撤完,陆军总参谋部里还留着他的档案和粗略评价,认为他“头脑灵活、作风勇猛,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手”。“巴巴罗萨”行动后弗拉索夫出任新组建的苏军第37集团军司令,在基辅方向参加正面防御作战且屡建功勋,最后神奇般地逃出基辅包围圈并徒步返回本方阵地,斯大林用飞机把他接到莫斯科并授予其列宁勋章和红旗勋章,同时还任命他为防守莫斯科的第20集团军司令。到台风战役**时,面对德国第3、第4两个装甲集群的冲击,是弗拉索夫亲率第7和第8近卫步兵师以强行军堵住了突破口,保住了岌岌可危的莫斯科,甚至还在友军支援下在德米特罗夫和伊克沙湖之间发动反攻。硬生生地把敌人阻挡在莫斯科运河一线。鉴于他的成绩,台风战役结束后斯大林提拔他为****霍夫方面军副司令员,他接任后立刻以前所未有的冲劲投入工作——他从基里施以西地域发起进攻。占领了丘多沃至诺夫哥罗德之间的一大块森林沼泽,楔入德军纵深60-70公里,先头部队离柳班仅15公里,严重威胁德国第18集团军的侧翼,只因为其他友军配合不利,孤军深入的他被德国优势兵力包围后于6月底无奈被俘。
正因为他的名头如此突出,在被俘后他没有像其他战俘一样在暗无天日的俘虏集中营里苦捱。反而很快就被关在柏林郊外的一幢别墅中。只是德国方面对他的优待仅基于他过往的战绩,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额外价值,无论希特勒、希姆莱还是其他高层都对他反过来想与斯大林和布尔什维克做斗争的想法嗤之以鼻。但霍夫曼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在他做出决策准备扶持布尔什维克内部异己力量时,他已想到了这个人物。
曼施坦因虽没参加莫斯科战役,但大本营传达的敌情通报当中将这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现在元首挑选这样一位将领来领导俄罗斯解放军。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上说都称得上是不错的选择。他放下弗拉索夫的《公开-信》,关切地问蔡茨勒:“这人的投名状已交了,后续元首打算怎么做?”
“这家伙野心很大,最初表示要纠集原俄国境内所有反斯大林与布尔什维克的民族与军人一起形成新势力,元首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告诉他将按照民族自决的原则分别建国,新的俄罗斯将仅有俄罗斯民族和固有领土组成。”
曼施坦因冷笑道:“原来他还打着成为下一个斯大林的主意,哦。还是一个会打仗的斯大林。”
“我们推翻一个斯大林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再造一个斯大林。”蔡茨勒补充道,“元首准备先让他和其他一些被俘苏军高级军官组成俄罗斯民族委员会发表政治宣言。该宣言将与其他非俄罗斯族的政治宣言形成统一体系,同时再让他去战俘营挑选苏军纯粹俄罗斯族裔的军官和士兵组建俄罗斯解放军。下个月我们将在华沙召开东方会议并将统一协调原俄国领土处理事宜,您分封的那些‘国家’也会借此宣布独立并统一参与到反布尔什维克的战斗中来,而俄罗斯民族委员会将被我们承认为与苏维埃俄国交战的友好势力,享受盟军待遇,并承诺在战争胜利后以他们为基础组建新的俄罗斯国家政权。”
“那他就身兼政治领袖和军事统帅于一身了,如此野心勃勃的人物将来能控制住么?”
“应该没问题,元首目前只给俄罗斯解放军三个师的编制,而且还没有装甲师,他们只有在接下去的战役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得到扩编。”蔡茨勒解释道,“您不要认为一个中将会是俄罗斯民族委员会的全部,一旦他获得成功,斯大林政权内部的反对分子,比如上将、大将乃至政治-局委员一级的人物就会有人动摇并投奔过来,如果他们地位更高、名头更响、能量更大,他们就能与弗拉索夫分庭抗礼甚至成为最高政治领袖,弗拉索夫最多是一个军方领袖,而他们内部有了派系之后能更便于我们控制。”
曼施坦因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一点:“这倒非常有可能。”
“如果我是斯大林,我一定会关注到这个人物的价值与示范效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消灭他,千方百计将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因此在斯大林眼中他和他手下所在的方向就应该是战役中最致命的方向。”蔡茨勒笑道,“当政治目标压倒军事目标时,斯大林会变得不顾一切,您需要的红布到时候就有了。”
“他现在人在哪?”
“在战俘营挑选军队,3天后他将率领第一批部队赶到您这里报道并听候您的吩咐,我认为您能像哥萨克那样赢得他的尊重,毕竟他所有的一切目前都掌握在您手中。”
“我觉得他会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合作一般会比较愉快。”曼施坦因说完后,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就在蔡茨勒和曼施坦因商议下一步政治攻势之时,斯大林正在克里姆林宫里审阅下一步战役方向。
最近这几天斯大林同志是非常春风得意的,一来是他收到了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三世通过秘密渠道转达过来的消息,谓德国方面准备有条件与俄国媾和,希望俄国能表明态度并提出条件,保加利亚愿作为中间人居间调停。而德国人释放出的信息是很明确的,他们无意彻底埋葬斯大林政权,更不会像他们曾经述说的那样要消灭斯拉夫民族,他们只希望拿到一个可靠且优渥的和平协定。这对斯大林来说不亚于得到第二个《布列斯特条约》的契机,而且有了列宁当初顶着压力签署条约的先例在前,一旦他准备和德国人签署合约,无论条件多么苛刻,全党上下都说不出来什么,更无法指责他。
在斯大林内心深处,哪怕与德国签署最苛刻的合约也无所谓,只要能让苏维埃保留一些元气并缓过劲来就好。他相信德国与英美特别是与美国的对抗才刚刚开始,美国不会容忍一个掌握了欧洲霸权的德国,双方之间的战争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等到了双方筋疲力尽的时候,已恢复元气的苏联可以再度出击,重新撕毁条约拿回割让出去的领土与权益,甚至还可以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张到东欧——这次可没有一个毕苏斯基领导下的大波兰挡住苏维埃的铁蹄了。
过了两天他又从外交系统获悉日本方面希望通过苏联与美国接洽单独媾和的事情,这更让他高兴了。
他兴奋地对汇报情报的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日本人快要撑不住了,他们迫切地想要保住目前已拿到的大部分东西退场。如果日美媾和成功,则美国的力量可以全部集中到欧洲,那时候法西斯德国受到的压力会更大,会更有利于我们。”
“可日本人如果与美国单独媾和以后会不会反过头与德国人一起夹击我们?”莫洛托夫没有斯大林那么乐观。
“当然不可能,日本人连中国人打不赢,凭什么来对付我们?就凭他们那些薄如蝉翼的坦克车和孱弱得可笑的炮兵火力?联合舰队倒是不容小觑,可他们上不了岸……”斯大林冷笑道,“日本人在张鼓峰和诺门罕事件中受到的教训不会那么快忘却的,如果他们真有这个心思,在去年夏天他们就不应该去招惹美国而应该反过来夹击我们。”
正在这时,伏罗希洛夫元帅走了进来,他的步履沉重,脸上表情十分严肃,似乎还隐隐约约带着愤怒之色。
“出什么事了?”斯大林敏锐地观察到这位老战友的情绪不佳,他心里一惊,难道前线有了十分不利的消息?可朱可夫怎么不来汇报?
“斯大林同志,这是我们收到的公开通电。”伏罗希洛夫慢慢地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子上,斯大林接过去才看了两眼,就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该死的叛徒、懦夫、法西斯帮凶与走狗,我一定要把它吊死在绞刑架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