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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章 凰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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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非作者本人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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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月散出的光华,照在寂静的河面上,浅浅的粼光,在河面晃动。

    这里是外城最安静的角落,另一边的码头,停着几艘破旧的小船。岸边成排的柳树,柳丝飘垂。

    水面分开,一个少女虚弱的从水中爬出,跌跌撞撞的,从柳树间穿过。在她身后,水面在月色下泛红。

    她的红衣,胸襟处已是割破,胸兜外露,背部与大腿同样衣裙残破,在湿漉中染出血水。红衣的少女,狼狈强行,进入昏暗的巷子,扶着土坯墙面,一步一个血印的,走了一段,忽的,肩靠土墙,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力地喘着气。

    大腿是被她自己割伤的,倒还好些,小腹受到的腿撞,以及背部的那一刀,却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强行使用魔功带给她的负面效应,再加上泡在水中所导致的寒气入体以及失血,让此刻的她,每一步都犹如踏在针毡上,冷得彻骨,痛得抽搐。

    会死……这样下去……会死在这里……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无法求援,不能让人发现她。眉妩台的春笺丽,身受重伤倒在这里,单是这个话题,就足以引起京城的轰动,带来不知多少麻烦,一旦被她背后的那些人放弃……那后果……

    不断溢出的血水,染红了湿辘的衣裙,眼前一片模糊。双手蓦地撑空,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在那忽如其来的失重感的牵引下,往前跌撞。然而,不能倒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倒下。红裙残破的少女,犹如踏着棉花,忽的头重脚轻,往下栽去……

    “这位姑娘,你怎么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却在这个时候接住了她。两只坚强的胳膊,紧紧的扶着了她柔弱的香肩。

    她额生冷汗,抬起头来,那张似曾相识的人影,在她的视线中摇晃。那人看清了她,声音显得有些迟疑:“笺丽……姑娘?”这声音,明明近在耳边,却又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是……他……

    那屈辱的感觉,骤然间涌上了心头,竟然被这个人,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少女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将他推开,双腿一软,已是倒在了他的怀中。

    “笺丽姑娘,你不要动!”那人慌忙将她抱住,“你伤得好重!”

    虽然想要推开这个,昨日让自己受到莫大屈辱的家伙,却已完全无力,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沉。隐隐约约中,虚弱的觉察到自己,倒在了什么东西上,然后黑暗……疯狂的涌来!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幽暗如同幢幢的魔影,在自己的梦境中,一阵又一阵的压来。难以挣扎,无法动弹,犹如被梦魇压住一般,意识在黑暗的最深处沉沦,就像是困在大海中,无助的伸着双手。

    直到那一团微弱的光亮,在那深沉的绝望中,往她照来……

    少女突然惊醒,强大的危机感,让她睁开了眼睛。手臂支着木板,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她一声惊呼,慌忙的又拉起毯子,疑惑的看向周围。

    不知何时,她已经到了一间稍显破旧的木屋里,一个少年侧对着她,用手捧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在炉火上烤着。觉察到身边的动静,那少年扭过头来,看着她:“笺丽姑娘,你醒了?”

    春笺丽死死的抓着毛毯的边缘,一只手不由的,在毯下往自己的娇躯摸去,左腿的大腿处,缠着绷布,胸脯的下方,同样缠了两圈,将背上的伤口包扎,除此之外,她的身上竟是再无寸缕。她瞪着少年:“你……你……”这少年竟然是宁江。

    宁江看着她,道:“遇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再追杀你,不敢送你到药堂,只好把你带到这里,帮你包扎了一下。另外,你的衣服全都湿了,怕你伤后着凉,只好帮你擦干来,你放心……擦得很干净。”

    春笺丽又恼又羞。恼的是,竟然被这家伙救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家伙。一想起这个混蛋,昨日在自己耳边说的“恶心”两个字,她的心中就涌起无穷的怒火,甚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羞的是,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岂不是被他……他、他还说他擦得很干净……

    少年犹豫了一下:“笺丽姑娘……需要我为你去报官么?”

    春笺丽脱口道:“不要!”

    少年非常不放心的样子:“可是,伤了你的人……”

    春笺丽怒道:“不用……你管……”紧接着却是一团虚弱,连喘了几下。

    宁江赶紧把手边的少女里衣放在一旁,过来将她扶住:“笺丽姑娘,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再躺一下,不要乱动。”

    少女扭动娇躯,却又浑身发软无力,反而靠在了他的胸膛,被他用手臂环住。少年也不容她挣扎,强行让她躺下,低声道:“笺丽姑娘,你放心,我虽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样的敌人,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想了一想,低声道:“如果……笺丽姑娘非要我负责的话……”

    少女瞪着他:“负责什么?”

    宁江道:“虽然小生是事急从权,为了救姑娘性命,不得不为之,但毕竟脱了姑娘的衣裳,又把姑娘的身子都看……摸……咳咳!先圣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姑娘要小生负责的话,小生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少女脱口道:“不要!”

    少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春笺丽一脸黑气……这种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说要因为脱她衣裳,为她负责,其实不过就是身为读书人,迫于礼教不得不做出的承诺,实际上巴不得她以后离得远远的?如果不是此刻的自己虚弱无力,她真的很想跳起来拿剑劈他。

    宁江道:“笺丽姑娘,你再睡一会吧,你放心,我会在门口守着,绝不让任何人闯进来。”

    春笺丽喘着气:“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宁江淡淡的道:“我不知道在笺丽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是个读书人,心中自有忠信仁义,看到姑娘受伤垂危,自然不能不管!”说完后,为她盖好毯子,自己移到门边,搬了把小凳子,取了本圣贤书,就这般倚着门框,一声正气,凛然而坐。

    春笺丽闭上眼睛,勉强调息了一下气息,过了一会,又悄然的睁开眼睛,看着坐着门边,借着微弱的炉火和外头的月光看书的少年。

    她当然知道少年这样做的用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她是江湖中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但他是读书人,“礼教”二字,对于他这种读书人来说,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这般做法,既可以照顾她,又可以避嫌。这种毫无意义的姿态,在她看来,是非常可笑的,但读书人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是,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举动,但确实给了她一种异样的安心,只是再一想,这家伙对她根本就没有非分之想,但凡有半点非分之想,也不会对着她说出“恶心”二字,于是,这种安全感,又多多少少带着莫名的屈辱。如果此刻躺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他的那位长公主,那又会是什么样子?他难道还会这般规规矩矩?

    在这种气恼……而又安全的感觉中,少女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之后,门口那拿着圣贤书的少年,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她那变得安详与放松的、熟睡的脸蛋,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嘲弄……

    ***

    昨晚春笺丽与小梦的那一战,让宁江更加确信,春笺丽是拜火教的人。虽然昨晚,春笺丽利用术法从小梦刀下逃脱,但她的障眼法术,又如何瞒得过宁江?早已被宁江悄悄缀上。

    虽然能够就这般杀了她,但考虑到,春笺丽是目前他在京城能够找到的,与拜火教有关的唯一一条线,春笺丽死了,反而会导致拜火教在京城里的势力隐藏得更深,那么,倒还不如暂时留着她来。

    反正,不管春笺丽是伤是死,他的目的都已经达成,春笺丽的遇袭,必定会让拜火教在京城里的势力疑神疑鬼,不敢贸然加入全清派与正气盟之间的恶战,毕竟朝廷能够容忍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江湖帮派在京城的存在,但绝不会容忍拜火教这种起源于外域的宗教,在华夏的京城搅风搅雨。

    另外,宁江虽然对媚术了解不多,但上一世也曾听说过,当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施展媚术而又失败,那在短期内,那男子会反过来,在那女子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这是上一世里,西岭的一个苗巫告诉他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是前晚,春笺丽试图对他施展媚术,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被他出其不意的“恶心”二字,打乱心底防线,失态而去。这让宁江觉得,或许多少可以利用一下。

    宁江在这里守了一晚,第二日早晨,亲手熬了肉汤,给春笺丽喂下。春笺丽虽然想要将他推开,但是虚弱得根本无法做到。

    到了中午,春笺丽开始发起了烧,宁江问起,要不要为她去请医生,春笺丽自己却是强硬地拒绝。

    春笺丽自己知道,她目前的虚弱,不是因为后背和腿上的伤,这两处伤,说到底只是外伤罢了。真正给她带来后遗症的,是昨晚她为了一举击溃那个麻衣白裙的孝女,强行激发体内神秘血气施展出来的“凰血舞”。

    这是一种靠着血气的快速损耗、瞬间增强功力的魔功,就是这种魔功,让她此刻被迫处于失血严重的虚弱状态,而此刻的身体发热,其实是体内“凰血”的自我增生和保护。

    宁江其实也发现,春笺丽的发烧,异于正常的伤寒,想起昨晚春笺丽自残之后,血水化火的诡异情形,知道必有内情。于是装作担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其实只是借此观察着她的身体状况,春笺丽自然不知道他暗藏的用意,在他那衣不解带的照顾下,自也多多少少的,开始有些感动。

    外头,江湖上的混乱,则大体上是按着宁江的计划走。

    在连挑了几个看上去,似乎和僵尸门没有关系的据点后,再也坐不住的僵尸门试图反守为攻,却反掉入了正气盟布下的陷阱。

    五虎门、染水小盐帮、贞吉观等站在全清派一边的京城帮会,还没来得及赶去接应僵尸门,僵尸门门主虎充石就已经被秦川五义出手刺杀,僵尸门大败亏输,在京城的力量几乎被拔了个干净。

    眼看着,正气盟与全清派即将爆发更大的纷争,三法司衙门终于坐不住了,原本以为只是僵尸门和赫冲门两个下九流门派的斗争,照这个样子下去,却是要把整个京城的三教九流一起卷进去不可。终于,三法司衙门高层的捕官,纷纷出动,动用他们在江湖上的关系,把双方全都警告了一遍……至少在殿试结束之前,都给我安分下来。

    三法司衙门当然也知道,像这种江湖仇杀,一旦生起,想要强压下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眼看在殿试马上就要到了,既然正气盟已经灭了僵尸门,他们当然不希望在在这种时候,把事态扩大化。

    宁江自然早已算到,到了这一步,三法司衙门不可能不管。

    一开始,正气盟是以赫冲门的名义,对僵尸门进行报复,当时,僵尸门对赫冲门几乎到了赶尽杀绝的地步,赫冲门的报复天经地义,三法司衙门不好管,再加上只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冲突,总是能够控制得住。

    但是,随着以全清派为首的各个帮会,以及这几年里,被全清派不断打压的各个弱小门派出乎意料地联合组成的“正气盟”之间的冲突,一旦爆发,那就是整个京城“江湖”的大混乱,即便是那些与此无关的各个帮派,也会因为各种“江湖道义”又或“江湖情分”卷入进来,而道教一向不是铁板一块,自身内部混乱,这几年里在京城被全清派压迫得较为厉害的正一教,十有**也会插上一腿。

    殿试还没有结束,三法司衙门当然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席卷江湖的龙争虎斗,自然免不了要出来说说。虽然江湖是非多,大洗牌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但是时间点,你们得给我掌握一下,殿试关系的是天子的颜面,你们在这个时候大规模闹事,若真惹得天子震怒,朝廷立威,我们麻烦,你们也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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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杀春笺丽……

    就是因为知道,三法司衙门不能不管,宁江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先一举击溃僵尸门。

    杀鲍青,拔掉全清派在江湖最底层的下九流里的触手,除掉僵尸门,让全清派无法再利用僵尸门在京城之外,以死尸客栈、义庄组成的江湖网络,并让赫冲门顺势抢夺僵尸门在各地的据点,袭击春笺丽,敲山震虎,让拜火教在京城的隐藏势力疑神疑鬼,不敢轻易相帮全清派,毕竟他们在京城是真正上不得台面的。

    这三步,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拔掉了全清派的爪牙,但说到底,靠的是出其不意,打了全清派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正气盟的组建毕竟仓促,真要马上与全清派全面开战,胜算着实不高。现在,先把战果控制在对僵尸门的拔除上,反过来利用三法司衙门压住全清派,让他们不敢妄动。

    然后,利用全清派的威慑,对目前还是太过松散的正气盟,进行整合,并逐步在暗中控制,一步一步的,在江湖上构建属于他的影响力……这就是他的目的。

    三法司衙门的重压,让全清派不得不暂时隐忍,再加上,全清派虽然这几年里扩张迅速,但毕竟根基不稳,一些被迫投向全清派的小势力,在意识到专门与全清派作对的“正气盟”的存在后,也变得蠢蠢欲动,让全清派颇为头疼,京城里的“江湖”,虽然剑拔弩张,表面上却沉寂了下去,虽然谁都知道,这份沉寂,最多就是维持到殿试结束。

    但是对于宁江来说,全清派固然要灭,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利用春笺丽这一条线,深挖出拜火教在京城里的其它线,只靠着春笺丽这一条线,实在是太过脆弱,一旦这条线中断,拜火教将再次消失在他的眼中,下一次想再找到与它有关的线索,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傍晚时的天气,开始变得有些闷热。染河里,不时有鱼儿,在河面吐着水泡。

    木屋里,宁江用毛巾浸着脸盆里的清水,小心的拧干、交叠,置在躺在木板上的少女的额头上。

    少女低声道:“我真的没事……”

    宁江道:“你的烧一直没退,怎么可能没事?”

    少女没有办法告诉他,她现在的发热,纯粹是功法上的原因,他只是一个书生,跟他说这些他也不懂。

    宁江就在这里,一直陪着她来,与她说话,直等她看上去真的好了许多。又为她换了伤药。少女被他扶起,有些难为情的,用双手叠在腹下,任由他为自己包扎着大腿上的伤口。大腿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便是背上的伤。宁江其实隐约发现,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这绝不是正常的人体质。

    而在伤口没有发炎的情况下,她现在的发烧以及虚弱,就显得很不寻常。但他只是一个“读书人”,自然装作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帮少女重新躺好,为她盖好毯子,让她早点休息。宁江转身,往门外走去。少女躺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你……等一下!”

    宁江回过头来,看着她。此刻的少女,身上就盖着一件毛毯,香肩裸露,她抓着毯子的边缘,犹疑的道:“我……真的就那么恶心吗?”

    宁江想了想,说道:“抱歉,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的……只是没能忍住!”

    “没能忍住?”少女的眉间,不由得有涌起一丝怒意,强行撑着身子坐起,瞪着宁江。

    “因为你当时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假了!”宁江道,“不管是你的笑,还是你的动作,都实在是太假了,明明是带刺的玫瑰花,非要伪装成牡丹花。我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被那样子的你迷住,不管怎么看,那都不是真正的你吧?”

    少女张开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用媚术伪装了自己。而那些轻而易举的就被她迷住的家伙,其实她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的,然而眼前的这个人,不但轻而易举的看破了她的伪装,甚至为这种伪装而鄙夷。一方面,既因为对方的鄙夷而愤怒,另一方面,却又完全无法反驳对方的话,这让她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种矛盾到极点的心情,一方面,这种羞辱感实在是挥之不去,尤其是,这家伙还救了她,看过她的身子,那这种鄙夷,简直就像是毒蛇一般嘶咬着她。但是另一方面,对于对方的鄙夷,她既然完全无法反驳,因为她的确是在他的面前,作了伪装,偏偏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能够将他迷倒。当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倾倒的时候,这个鹤立鸡群般的少年,却一眼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宁江却又慢慢的踱到她的面前,拿起折扇,用扇头轻轻的托着她的下颚。春笺丽眼睛瞪得更大,被对方这近乎调戏一般突兀的举动,弄得说不出话来。

    宁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的笑了一笑:“其实你这个样子……倒也蛮可爱的!”然后负着手,转过身,慢慢的往外头踱去。

    少女在他的身后发懵!这到底……什么人啊?

    宁江走出木屋,此时天色虽然已晚,但夏日的夜晚,并不是特别的暗,只是那种空气中的那种闷热感,愈发的重了,看来半夜怕是会有一场震雨。

    再一看去,远处的巷头,站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宁江手持折扇,走了过去,道:“小梦……”

    小梦微微的抿了抿嘴:“哥哥……为什么不砍她脑袋?”

    宁江耸了耸肩:“还不是时候!”春笺丽是早晚要杀的,但目前还需要从她这条线进行深挖。

    小梦有些气恼的样子:“哥哥,你是舍不得吗?”

    宁江一个错愕:“为什么舍不得?”

    小梦嘀咕道:“这两天,哥哥一直都在陪着她,都不理小梦了!”一握腰间宝剑:“哥哥,我们砍掉她的脑袋吧!”

    “等一下,等一下!”宁江赶紧拦住她……现在就把春笺丽的脑袋砍掉,那他这两天到底在忙活什么?

    “我就知道哥哥舍不得!”小梦转过身,使劲踩着地,踏着步子往前走去,“不就是因为她‘蛮可爱’的?”

    宁江在妹妹的身后,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妹妹这是……在吃醋吗?

    不由得回头,往木屋看去。虽然利用春笺丽挖出拜火教在京城的势力这件事,极为重要,但是为此惹得妹妹不高兴的话,那就有点因小失大了……果然还是应该现在就杀了她吗?

    到了夜半,随着轰的一声,阵雨终于下了下来。

    水汽从打开的窗子,往屋里渗入,屋里的气死风灯,在桌上散出橘黄色的暖光。

    宁江坐在桌边,将桌上蛇蜀笺涂涂画画,想了想,将其中的“春笺丽”三个字随手划掉,又修改了许多细节。

    就这般过了许久,他停了下来,将蜀笺看了一会,朝门口道:“把小梦叫来吧!”

    早已等在门边的秦无颜,到另一个房间把姑娘唤了过来。

    小梦来到宁江身边,道:“哥哥,你叫我吗?”

    宁江随口道:“去把春笺丽杀了吧!”

    小梦呆了一呆,紧接着,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哥哥:“可是,哥,你不是说留着她还有用么?”

    宁江道:“也没有太多用处!”为了一个春笺丽让妹妹不高兴,实在是得不偿失。

    小梦道:“哦!”提着剑,撑着伞,出门去了。

    宁江朝秦无颜道:“去帮小梦善后吧!”

    秦无颜应了声是,转身要走,想了想,回过头来:“可是,老爷,现在去杀春笺丽,那这两日老爷所做的事不就完全是画蛇添足了吗?如果一开始就让姑娘悄悄杀掉春笺丽,谁也不会怀疑到老爷,现在收留了两天再去杀她,搞不好就会留下线索。还有,拜火教怎么办?”

    宁江说道:“无妨,我自然会有办法。对了,记得把春笺丽的脸皮割了,以后说不定有用。”

    秦无颜道:“是!”匆匆的,随姑娘去了。

    宁江搓了搓脑袋,要杀春笺丽,前晚就应该直接下手,其实他当时也是看到春笺丽竟然能够从小梦刀下逃生,又身上带伤,干脆扮演一下她的“救命恩人”,拖了两天再来杀她,的确是画蛇添足了,不过算了,将来的事情,也很难说的清楚,也许留着春笺丽不但利用不上,反而会成为将来的祸患……杀了就杀了吧!

    拿着蜀笺,又细看了几遍,杀春笺丽的时机的确是有些不对,但只要秦无颜成功的毁尸灭迹,问题也不是太大。于是收起蜀笺,正准备上床睡觉,结果就看到小梦又带着秦无颜回来了。

    他一个错愕:“这么快?”

    杀现在还是虚弱的春笺丽自然简单,但毁尸灭迹却是需要时间的,她们这么快就回来是怎么回事?

    小梦把油伞放在门边,在桌旁坐下,看着宁江,道:“哥哥,我没有杀她!”

    宁江道:“为什么?”

    小梦道:“哥哥,这些日子,你要小梦做的事情,都会详细的解释给小梦听,为什么这次没有?”

    宁江道:“这个……”

    小梦双手叠在胸前,歪着脑袋,脸蛋枕在手臂上,瞅着哥哥:“哥哥……你是因为小梦,所以才要杀掉她的吗?”

    宁江右手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了一声……看来这些日子对妹妹的教导,还是起到了作用,虽然他没有认真解释,但妹妹在路上,还是成功的推导出了他想要在这个时候杀春笺丽的真正原因。

    他看向妹妹,正要说话,妹妹却嘿嘿一笑,伸出手来,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做什么做什么?”一向都是他摸妹妹脑袋,现在突然被妹妹摸,让他有点无法适应。

    妹妹却已跳了起来,欢快的转身去了。跑到门外,忽的抓着门沿,探进脑袋,嘻嘻的道:“哥哥……其实小梦不生气!”然后唱着歌儿去了。

    宁江为妹妹这番莫名其妙的举动,怔了好半会,然后才好笑的摇了摇头,拿出蜀笺,把春笺丽的名字重新写上去……算了,先留她一条狗命!!!

    ***

    阵雨席卷了京华,远远近近的园林、名山、官邸、石桥,都在阵雨中沉静。

    内城中,隔开市坊的高墙与高墙之间,执行宵禁的兵士,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阵雨中前行。

    启圣坊中,一处豪华的园林中,美丽的女子,在石亭中弹着瑶琴,琴音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在那杂乱的喧闹中,悦耳的曲调如同天籁一般漫开。远处,提着灯笼的带剑侍女,倾听着长公主的琴乐,陷入那缠绵的情丝。

    穿过了内城的染河,在阵雨中激溅着水花,水位缓缓的上涨,穿过了两道水门,往东方滚滚而去。

    外城的街道,纵横交错,更夫在屋檐下避着大雨,连打了几个呵欠。在他的前方,两座石狮在阵雨中威严。另一条街,某处豪宅的后院,一名小贼正试图利用工具攀墙而入,入内盗窃,嘭的一声,钩索在雨水中打滑,他就这般栽了下去。

    一个偏僻的木屋里,躺在木板上的少女,浑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盖着毛毯,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回想着那个少年,用折扇托起她的脸蛋,说她“这个样子也很可爱”时的气人模样,她在黑暗中恨恨的咬着嘴唇,不知怎的,心又跳得好快。

    相隔了一整条街的,染水边的宅院里,另一个浴后的少女,则在床上盘膝而坐,练着魂魄,娇媚的脸蛋被晃动的烛光映得嫣红,在她的床边,挂着精致的宝剑,与样式古朴的双刀。

    在她隔壁的屋子里,侏儒女张开手臂,睡得香甜,外屋的青年女子则在翻看着老爷赠给她的功法秘籍,时而陷入沉思。

    同一间宅院里,少年起床,慢慢的踱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外头的雨夜。夜里的凉意,随着湿气扑面而来,雨水敲打着院中的石地,噼啪作响。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重重雨幕,投向遥远的夜空。

    虽然是春季过后的第一场阵雨,但还是……下的不够大啊!!!

    看来要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写这一章的时候,犹豫了好久,虽然按照正常的大纲走向,春笺丽不应该死在这里,但是写的时候,很想就在这里让妹妹把她杀了啊。倒不是因为讨厌这个角色,只是想着,在大家都说我要把她收入后宫的时候,突然把她杀了,到时候看大家的反应一定很有趣,一想到这一点,肚皮都快要笑破了。后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强行压下在这里把她写死的冲动。t_t]

第34章 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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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龙杯?!”

    当宁江把他的下一个目标,告诉秦川五义的时候,秦川五义全都惊得呆了。

    只因为,宁江的目标,竟然会是被称作皇室玫宝的九龙杯。在大周王朝,九龙杯可是与隋侯珠一同,被视作公侯瑞宝,隋侯珠虽然下落不明,九龙杯却是一向被放置在皇城之中,只有在与皇室相关的盛大节日里,才会将它取出来使用。另外,就是每三年一度的殿试,天子会以之招待众位进士。

    这一次,老爷的目标竟然会是皇室玫宝九龙杯,实在是让他们……莫名的兴奋。

    侠以武犯禁,大周王朝的侠客,最初的起源是墨家,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对皇室和朝廷的反抗精神,也始终流淌在江湖豪侠的血液之中。实际上,朝廷为了抑制江湖,曾经弄出一个“龙图追杀榜”,将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高手,列在榜上,以赏金进行追杀,没想到,没过多久,江湖游侠们,莫不以登上“龙图追杀榜”为荣,一旦进入了龙图追杀榜,立时声名大盛,几乎等同于江湖上的“金榜”,以至于后来朝廷不得不淡化这龙图追杀榜的存在。

    只是,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跟着的这个少年,可是马上就要考进士的贡生,“盗取九龙杯”这种连他们这些江湖中人都不敢去想的事,他竟然随口说出……他们跟的到底是读书人还是江洋大盗?

    “九龙杯,一向放在皇城内的宝文阁中,宝文阁紧靠龙图阁,虽然在皇城之中,但毕竟不在深宫,要把它盗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宁江淡淡的道。

    不是太难的事?秦川五义吃惊的看着他……就算不在深宫,那也是在皇城里啊。龙图阁放置的是历代天子的墨宝、书画、御制文集,宗正寺所进宗室名籍与谱牒,宝文阁收藏的则是历代天子从民间收集来的古书、名画、宝器、珍玩,这种地方,就算是大臣们也不是随随便便想进就可以进的啊。

    “老爷,”秦无颜小声的问,“把九龙杯偷出来……然后呢?”

    “喝酒啊!”宁江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们,“那种东西,不就是拿出来喝酒的。”

    秦川五鬼:“……”讲道理……它的确是拿来喝酒的。

    不过老爷这分明是嫌京城还不够乱,想要给这喧闹的京城,再添加一把大火,让所有人都在上面烤啊……

    自从初夏的第一场暴雨下下来后,连着几天,阵雨便没完没了。

    穿过京城的几条河流,水位都在上涨,城外的一些村落,爆发了洪灾,有传闻,甚至有一个村子全村都被泥石流淹没。

    对于该如何盗取九龙杯,宁江暂时交给秦川五义中的秦陌、秦无颜、秦小丫儿去想,让他们先把计划做出。秦泽与秦坎,则仍然优先处理着与正气盟相关的事情,局面虽然暂时被三法司衙门强行压了下来,但双方都在养精蓄锐,一等殿试结束,更大规模的火拼,怕是怎么都无法避免。

    宁江自己,则仍然在国子学府上着课,只是,外舍博士律雪松等,已不敢再难为他。

    虽然如此,一些太学生,在远处看他的眼神,则大多都带着一些不满,究其原因,自然是那次在吏部尚书府上,宁江对他们梦寐以求的佳人批出的“恶心”两个字。

    据说,在那件事之后,才子们几乎踏破了眉妩台,想要前去安慰佳人,春笺丽却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连着几天都不曾露过面,即便是向眉妩台的其他姑娘们打听,也大多缄口不言,看来他们心目中的佳人,的确是被那混蛋伤害极深,这让他们这些以护花使者自居的才子们,颇为愤慨。

    宁江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瞻前顾后,被动防守,那不是他的个性,除非不做事,只要做事,肯定是会有“后遗症”的。

    那一日,太学生们在学府内的馆中,摇头晃脑的读着圣贤书。宁江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窗外那如同透明的雨幕般刷下的阵雨。

    对于他这种过了会试的贡生来说,读书暂时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从整体数目来说,过了会试的终究还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得为国子学里的考试,又或者是三年后的会试做准备。十年寒窗无人问,但是能不能一举成名天下知,对大多数人来说,终究还是没有把握的事。

    下课后,出了课堂,站在屋檐下,虽然带着伞,但这一刻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如果就这般进入雨中,哪怕是撑着伞也会被淋个通透。于是,他便在这里等了一会,刚好看到从内舍中沿着避雨的走廊出来的孙山,两人就在这里,一边避雨,一边说话聊天。

    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另一边,一伙青年从四门馆中走出,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虽然是在国子学府,为首的青年,穿的却是绫罗短衫,脚穿长靴,并非读书人的打扮。

    “那家伙就是宁江?”绫罗短衫的青年,视线穿过雨幕,厌恶地看了过去。

    旁边一人道:“没错,就是他!”

    绫罗短衫的青年,唤作师凯乐,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祖父是荣退的三公,父亲是镇守边疆的帅臣,授爵国公,母亲更是皇室的郡主。

    虽然进入国子学,但这些人,平日里既不在外舍,也不在内舍,大多都是在四门馆里,或是踢蹴鞠,或是打马球。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进入国子学府纯粹就是为了混日子,为以后荫官度一层金。

    其实在以前,国子学,只有他们这种皇族又或高官的子弟才可以入学,哪怕是普通六七品官员的子弟,都没资格进来,至于宁江与孙山这种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更是连国子学的门槛都别想摸一模。

    但是现在,宁江这种乡下来的寒门子弟,不过就是靠着多读了几本书,就成为耀眼的新星,而他们这种家世显赫,如果是在削藩之前,单是靠着一个出身就足以被列入“上品”,甚至能够拥有等同于自己的国土的封地。现在虽然也能够靠着良好的出身,荫官世袭,但是在朝堂上,与这些科举出身的官员相比,多多少少的,都已经********,心中的不爽,自然是免不了的。

    其实他们的父亲把他们送进来,也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读书,如果很够成为上舍生,那以他们的家世背景,就算在殿试中表现不好,天子看在他们父母和先人的份上,一般来说也会大笔一挥,给个同进士出身,只可惜,这些人对读书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兴趣,所有的心思,全都用在吃喝玩乐上,反正就算中不了进士,一世富贵总是没问题的。

    师凯乐恶狠狠的瞪了远处的宁江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于那些学子来说,对春笺丽的倾慕,更多的是春花秋月般的浪漫,但是对师凯乐来说,暗地里早就存了将春笺丽收为禁脔的野心,此刻看到“欺负”了他的禁脔的宁江,自然是分外不爽。

    凭心而论,在那次的宴会之中,以往都是以剑舞闻名的春笺丽,出乎意料的展示了她惊人的琴技,直可称得上是“琴剑双绝”,本该由此声名更甚,偏偏被宁江那令人愤恨的两字批语,一场佳话反而成为了屈辱,自是惹得众人纷纷不平。

    然而,与流霞剑阁不同,虽然都是以剑舞为主,但流霞剑阁本质上乃是江湖上的女流门派,京城里的许多大家闺秀,也都是段十三娘名义上的女弟子。

    眉妩台说到底只是“梨园”,春笺丽固然称得上是京城第一佳人,然而宁江风头更劲,府试案首其实不算什么,但是他身兼州试解元、会试会元、太学生这几重身份,对春笺丽,羞辱了就羞辱了,谁也无法拿他怎样。

    师凯乐暗中早已将春笺丽视作禁脔,偏偏春笺丽两次被宁江羞辱,都是她自己送上门去,一次求诗遭拒,一次以琴音示好反遭恶评。师凯乐既恨且怒,此刻看着宁江,心中暗怒,恨不得冲过去先给他两个耳光。

    只不过,宁江毕竟跟他一样,都是太学生,再加上又是即将参加殿试的会元,虽然他并不将自己的太学生身份当一回事,反正也就是混日子罢了。但就这般闹起来,虽然出口恶气,但回到家中,总是免不了受到责骂。

    于是,师凯乐等人,在这里恶狠狠的瞪了远处的宁江一眼,想要对付这小子,以后有的是办法,自然也不急在这一刻。

    雨渐渐的小了一些,两辆极为豪华的马车,从国子学府的侧门绕了过来,停在师凯乐等人面前,师凯乐等一行几人,上了马车。其实除了祭酒及博士等寥寥几人,马车原本是不允许进入国子学接人的,不过四门馆的这几人原本就是背景深厚,再加上谁都知道他们在国子学里不过就是混日子,学府的博士、教授也都懒得去管他们,也就由得他们胡闹,只要不影响其他太学生的学业就好。

    两辆马车前后从侧门驶出了国子学府,下了集英丘,穿过了成仓桥。虽然已经到了下午申时三刻,但是暴雨停了下来,天色倒是亮堂了许多,他们来到了西区的浚河边,一座花船停靠在岸边。虽然水位上涨,但京城里的堤岸,做得较好,浚河又比染河更宽,那花船停靠在岸边,以铁索、木板的固定,并没有收到影响。

    在这花船上,与约好的另外几名纨绔子弟见面,花天酒地。

    喝着喝着,又聊起前几日里宁江对春笺丽所做之事,有人谈起,春笺丽这两天终于露了面,只是看上去气色不是太好。师凯乐一脸阴郁,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往岸上看去,忽道:“是她?”

    其他人也一同看去,只见柳堤岸边,一个身穿蜜合色齐胸襦裙的少女,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在石堤上走着。那少女,瓜子脸,百花髻,腰插宝剑,模样娇媚,亭亭玉立,秀色可餐。雨后的柳叶,苍翠欲滴,清凉的风从河面刮来,拂动着她的衣裙,就像是初春里开放的春桃花,单是看着,就已经让人眼前一亮。

    另一人道:“甘贤弟,这是哪家的姑娘,如此亮眼?”

    认出堤岸上的少女的,正是铜州知军甘恺之子甘烈。甘烈虽然被他父亲,走了好大一层关系,入了国子学,但却与陈豪、郑贤等人渐渐疏远。陈豪、郑贤等人虽然也是出身名门,但还是一心想要谋个进士出身,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中,终究算是年轻有为的。国子学里的考试,远不及府试、会试竞争激烈,但能够在国子学里通过层层考核,成为上舍生,这其中固然有家世背景的关系,但自身也是有着相当的实力的。

    甘恺将他的儿子送进国子学,原本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多跟陈豪、郑贤等人学学,如果能够如他们一般,成为国子学的上等上舍生,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甘烈进了京城,入了国子学后,跟了陈豪、郑贤等人一段时间,现在却被师凯乐带着,整天在四门馆里混,甘恺若是知道,怕是会气得吐血,毕竟他们甘家,不过就是外郡的知军,跟师凯乐这种就算不考科举,也能够世袭的名门望族根本不能比。

    看着堤岸上那蜜合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甘烈低声道:“那丫头就是宁江的妹妹,闺名唤作宁小梦。”

    竟然是宁江的妹妹?其他几人颇为讶异。其中一人低笑道:“想不到宁江那小子,居然有个这般漂亮的妹妹?”

    那堤岸上的少女,单就美色而言,与春笺丽可说是春兰秋菊,各有胜场。这些人方才还在讨论着宁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的妹妹,他们对望一眼。

第35章 继续作死

    师凯乐阴森森的道:“不如想个办法,把她弄来玩玩?”

    其他人也俱都淫.笑起来。甘烈终究没有他们这般胆大包天,说道:“不太好吧?她哥哥毕竟是今科的会元……”

    师凯乐冷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恐怕也没有什么见识。只要把她拖入暗处,事后不让她认出,她能怎样?报官?且不说她自己丢人,事情一闹大,她哥哥也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况且就算报了官,新任的启封府尹可是我祖父的门生,自然有办法,让官府查不到我们这边来。就算查到我们,我们一致说她,是在暗巷里卖笑的表子,看看到底是她丢人,还是我们丢人?”

    他们这些人,以往在京城,其实也没有少做这种欺辱良家妇女的勾当,基本上,所有的受害者,要么被迫忍辱认命,要么刚开始时虽然想要讨个公道,最后也还是迫于他们各自的家世,不得不含泪忍气。这种事做得惯了,早就已经无法无天,此刻眼看着那少女貌美,原本就动了色心,偏偏又是宁江那厮的妹妹,更有了碰她的理由,于是悄悄合计……

    ***

    宁小梦带着秦小丫儿,走在堤岸上,一棵棵柳树往前延伸而去,柳丝拂动,滴落着阵雨后的水珠。

    此刻虽然还早,但是另一边的花船,却已显得颇为热闹。船顶的甲板上,一伙男子正在往她们这边看来。

    秦小丫儿道:“姑娘,有人想被做成包子!”

    宁小梦疑惑的回过头来:“包子?”为什么好好的提包子?

    此刻的秦小丫儿,把胸束了,扎了两个小荷包,穿着艳丽的青衣,看上去不过就是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她嘻嘻的道:“那些人想要变成包子……我一看就知道!”以前她跟着四姐,时常在青川一带的城镇瞎逛,秦无颜以易容术做美女打扮,招蜂引蝶,专门引诱那些想要变成包子的色鬼。

    宁小梦道:“他们看上去像是读书人……”

    秦小丫儿嘻嘻的道:“正经的读书人哪里是他们那个样子?连非礼勿视都不知道?”

    小梦不想生事,于是便沿着旁边的小路,下了堤岸,带着秦小丫儿穿过一条巷子。忽的,前方一名青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她面前道:“这位可是小梦姑娘?”

    小梦道:“你是……”

    那人道:“我是令兄宁江在国子学的好友。小梦姑娘,不好了,宁江兄在学府里从书馆的楼上栽下,满脑子的血,已经被送往医馆,也不知现在情况怎样?”

    小梦急道:“我哥现在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那人道:“你跟我来!”转身往远处奔去。

    小梦扭过头来,与小丫儿对望一眼。如果没有小丫儿的事先提醒,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必定手足无措,慌忙跟去,现在却是提前有了警惕,心中马上就意识到其中破绽。试想,就算哥哥真的受了伤,国子学府位于外城南区,这里已经是西区。她与小丫儿,因为哥哥想要盗取九龙杯之事,进入内城北坊,表面上是去游玩,实际上是探地形去了。

    两人刚从内城西面的曹门出来,京城这么大,这人怎就知道她在这里?

    如今的小梦,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相当的自信,再不是刚刚离开高锁县时的那个,看谁都觉得好厉害的懵懂少女,一方面是艺高人胆大,另一方面,万一真的是哥哥出了事怎么办?

    于是就追着这人去了。七转八绕,那人带着她们,越跑越偏,进入一片幽幽暗暗的区域。小梦此时初涉江湖,没有经过太多的世事,却也不是傻瓜,这些日子经过哥哥的调教,也已经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手中握着宝剑,扭头看向小丫儿……砍他脑袋?

    小丫儿用双手做揉捏状……还是做成包子算了!

    小梦想了想,觉得说不定前方藏有真正厉害的高手,于是向小丫儿悄悄示意了一下。秦小丫儿身子一闪,往旁边窜去。

    那人跑了一段,回过头来,却只看到小梦一人,道:“你的丫鬟呢?”

    小梦猛一回头,惊道:“小丫?小丫?哎呀,我们跑得太快,把她给跟丢了!”

    那人不虞有它,扭头道:“你哥哥就在里面,你快……”

    一只秀腿已经从裙下飞出,凌空一个横扫,嘭的一声,扫在他的腰上,这人惨哼一声,往侧里撞上墙面,直接就昏了过去。

    小梦收回秀腿,往前方看去。两侧是高耸的围墙,前方转角处,一片安静,却又有着某种浓烈的脂粉香传来。她歪了歪脑袋,想着要不要仗剑闯进去?就在这时,秦小丫儿却已经翻过墙头,以怪异的身法滑了下来:“姑娘,里面是窑子,您不能进去。”

    “窑子?”小梦有些困惑的看着小丫儿。

    “就是暗娼,是……”小丫儿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太容易向姑娘解释。

    她恨恨的道:“里面藏了七八个男人,他们把姑娘引到这种地方,不只是要害姑娘,更是要毁掉姑娘的名声,让姑娘有苦没地方说。”

    小梦道:“到底什么是窑子?”

    小丫儿掂起脚尖,在俯身的姑娘耳边低声说着。小梦立时也愠怒起来,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秦小丫儿嘻嘻的道:“姑娘要是进了那里头,万一闹出事来,解释都解释不清,我们不进去,在外头对付他们就好了。”在小梦耳边又低声说了几句。

    小梦道:“就这般做!”走到墙边,抓着被她踹晕的青年的头发,就这样拖着他往回走……

    ***

    师凯乐等一伙七人,藏在暗窑之中,等着宁江的妹妹进入,便趁着这里的黑暗,一拥而上,谁知等了半天,什么人也没有等着。

    其中一人道:“她怎的还没有来?”说话的正是甘烈。相比起其他几人,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他,既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却又多少有些慌张。

    其他人也觉得等了太久了。师凯乐皱眉道:“难道是被她发现了?”

    另一人道:“我看那丫头恐怕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哪有这么容易发现?就算发现,李岭贤弟也会过来说一声。”他说的李岭,正是被选去哄骗宁小梦入瓮的那人。

    众人便继续等着,结果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没奈何,他们只好离开这儿,至于这窑子里的小姐们,他们并没有多少兴趣。到了外头,此时他天色,已开始显得有些昏暗。他们看向前方那幽长的巷子,整个巷子空无一人,看不到宁小梦,连他们那唤作李岭的同伴也失去了踪影。

    他们疑惑的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巷口,只见前方,一个小女孩背对着他们,蹲在那里放烟花,她手中拿着燃起的香柱,轻轻的往前探去,烟花的引线滋滋的,在火花下游走。忽的,女孩一个窜前,旋身猛踹。

    他们眼看着滋滋的烟花抛飞而来,要闪已是不及,烟花窜入一个人怀中,砰然炸开,火树银花绽开的那一瞬间,硝烟弥漫,伴随着其中一人的惊叫声。师凯乐、甘烈等人慌乱欲散,风声陡然而起,其中一人下颚硬生生挨了一记,虾米般飞出,撞上了石墙。

    “小心!”内里一人,家藏的武学,虽然不怎么精湛,却也是练过的。然后“小心”两字方出,其他人便已听到啪啪啪啪的耳光声,清脆而又密集的响起。

    师凯乐、甘烈都已知道不妙。甘烈抽身欲走,头上的皮牟忽的一紧,有人影从他的头上翻过,拽着他就往前栽,嘭的一声,他的脑袋直接撞在了石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腰上的猛撞,整个身子飞了起来。

    旁边一人,眼睛被烟花爆开后的轻烟笼罩,听到了身边的惨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知道不妙,扭身欲逃,后腰已经被狠狠的踹了一下,身体前扑。随着一个女孩儿的轻笑,身上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了下来。

    师凯乐大喝一声,在硝烟中摆开架式。他的祖父位列三公,父亲乃是驻守在边境的帅臣,家中也有一些武学秘籍,虽然练得不怎么样,此刻架势一摆,倒也有模有样。谁知架势方自摆完,扑的一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衣袖陡然一拽,失重感带着他往下载,然后就是噼噼啪啪,一连串的击打。

    嘭的一声,后脑勺的剧痛过后,他昏倒在地,失去意识。

    “这人……架势摆得真好,还以为是个高手……吓了我一跳!”一个少女声音,轻轻的响起。

    硝烟散去,小梦与秦小丫儿现出身来,看着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几人,哼了一声。小梦拍拍手掌,秦小丫儿双手叉腰。小梦道:“走吧!!!”

    没有再理会这些东倒西歪的家伙,她们哼着歌儿,往染水方向走去。

    回到宅院时,夕阳基本上已经落下,就剩下了一点余晖,在水面上慢慢的淡去。

    吃饭的时候,小梦与小丫儿把她们回来时发生的事,告诉了宁江。

    宁江拿着筷子,静静的听她们把话说完。在他们旁边,秦无颜端着汤,慢慢的走了过来,把汤放在桌上,听到她们的谈话,亦是恼怒,这种就算在江湖上,也只有江湖败类才能做得出来的行径,竟然是由那些不管什么说也算是读书人的太学生做出?

    宁江看向妹妹:“你是说,其中一个,你以前在铜州见过?”

    “嗯!”小梦点了点头,“在崆山的时候,也是见过的,好像姓甘。”

    宁江心中冷笑……看来是甘烈,那其他几人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回想起白日里,他们看向他时,那怨恨的眼神,他们是把对他的愤怒,转嫁到他的妹妹身上。

    慢慢的挟了一块肉,他抬头看了妹妹一眼:“为什么不砍掉他们的脑袋?”

    小梦怔了一怔:“可是哥哥……杀人的话……不是会把事情闹大吗?”

    宁江淡淡的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杀了他们好了!不要怕把事情闹大,不管事情闹得有多大,反正,哥哥会帮你解决。”

    秦无颜与秦小丫儿吃惊的看着她们的老爷……不管怎么想,姑娘把那些人狠狠的揍一顿,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吧?直接杀人的话,那他们最好的结果,也是流落江湖,从此被官府和三法司衙门追杀,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再行看去,老爷阴阴冷冷的,虽然是个读书人,但这一刻的他,竟然比她们这些江湖人,戾气更重,单是看着,就已经让她们心惊肉跳。她们甚至有种感觉,这件事,老爷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虽然已经进入夏天,但因为连着几天下雨的关系,夜里的天气,并不炎热。

    吃完饭后的小梦,在她自己的屋子里洗澡去了。

    宁江站在窗前,左手负后,右手拿着折扇,轻轻的摇动着。

    师凯乐、甘烈……这些人还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其实那个时候,郑贤、甘烈、路知远等人也曾为了帮宋俊哲,设计陷害他,不过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而这一次,他之所以心中动怒,是因为师凯乐这一伙直接冲着小梦来。

    不管怎么说,也是经过了上一辈子的风风雨雨,冲着他来的这些宵小,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些跳梁小丑,在他们身上多用一些心思都是浪费。但是冲着他妹妹来,那性质就是完全不同。

    也罢,我正愁一个九龙杯,在京城搅动的风雨还不够,既然他们自己作死,那就让他们为这即将到来的、盛夏的京城……添一把火吧!!!

第36章 《蟾宫引》

    那日一大早,内城,启圣坊。

    鸾梅长公主清晨时,在园中弹琴,没过多久,一个少女穿过花丛,向她走来:“长公主姐姐?!”

    来到长公主府中的,正是小梦,她现在在长公主府中,正挂着“带剑女侍卫”的名头,理论上,算是长公主的贴身保镖,自然可以随便进来。而实际上,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府里的下人们,都没有将她当成普通的女侍卫来看待,长公主对她,亦是情同姐妹。

    看到小梦来到,鸾梅长公主按住琴弦,道:“小梦妹妹!”

    小梦道:“长公主姐姐,我哥哥让我带了一首词给你!”

    鸾梅长公主喜道:“快拿来看看!”

    小梦取出写了新词的蜀笺,鸾梅长公主接了过来,摊开一看,欣然道:“这是《蟾宫引》的曲儿!”

    小梦嘻嘻的道:“我哥哥说,这是他为你写的,问你喜不喜欢?”

    鸾梅长公主脸儿微红,又将笺上的词儿一遍遍看去,竟是爱不释手。

    这时,一名侍女前来禀报:“殿下,眉妩台的春笺丽前来求见。”

    鸾梅长公主道:“让她进来吧!”

    侍女应命而去,小梦却是疑惑的道:“春笺丽?她怎的会来这里?”

    鸾梅长公主道:“前两日,春笺丽前来见我,坦承了她在元宵节里,盗用十三娘剑舞之事,并说已向十三娘赔罪。我问了铭媚,铭媚说确有此事。既然她已知错,我也便原谅了她。这两日,她时常前来与我弹琴论曲,见解独到,也算难得,昨日下午我们还曾谈了许久,直到母后派人来让我入宫,方才中断,本是说好了今日再聊,只是不想她到得这般早。”

    小梦心想:“我在春笺丽背上砍的那一刀也不轻啊,她回眉妩台这才几天,怎的就活蹦乱跳了?”又想着:“哥哥说她多半是拜火教的人,只因为,现在我们对拜火教,只有她这一条线索,方才留她性命,她现在找到长公主姐姐来,真的是只为弹琴,还是别有目的?”

    疑惑间,春笺丽已经被那侍女领了进来,在鸾梅长公主面前施礼道:“笺丽见过长公主殿下!”又微笑的道:“原来小梦妹妹也在这儿?”

    明面上,小梦与春笺丽就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鲁仲郡王府,另一次是在三月初三、城外河边,虽然鲁仲郡王府里的那次,小梦帮流霞剑阁出头,但两人之间,谈不上有什么仇怨……虽然这是在春笺丽不知道差点杀了她的“双刀孝女”就是宁小梦的情况下。

    既然对方主动示好,小梦自也还了礼。春笺丽道:“小梦妹子来到长公主殿下府上,可是宁公子又作出了新的词儿?”

    自从那个时候,宁江在崆山以十二月鼓子歌写出“天接云涛连晓雾”后,以流行的曲乐进行“填词”,慢慢的开始盛行起来。尤其是前几日,来自岳湖的名妓秦红韵,以一首“红藕香残玉簟秋”,名动京华,京城的才子佳人们,莫不以填词为乐。

    几乎已经走到死胡同的诗坛,因为填词的盛行,出现了焕然一新的新气象。虽然也有一些老顽固大批“填词”媚俗、难登大雅之堂等等,但架不住满城的才子佳人们,对它的喜好。风月场所的名妓,也纷纷请人帮着写新词,各种古曲,也因为填词的盛行,而焕发出新的生机。

    只是,虽然才子佳人们纷纷填词作曲、一展才学,但秦红韵以古曲《一剪梅》作出的新词“红藕香残玉簟秋”,却是一枝独秀,虽然没人知道,秦红韵的这首词,其实是宁江抄给她的。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宁江与秦红韵并没有什么交情,那个时候,秦红韵却冒着得罪郡王府世子、鲍青等人的危险,通风报信,如果不是宁江杀掉了鲍青,已经将她查出的鲍青,怕是绝不会放过她。

    算作对那一晚秦红韵暗地里通风报信的报答,宁江便将另一个世界里,著名词人李清照的“红藕香残玉簟秋”抄给了她,反正这首词他是怎么也用不上,毕竟他一个男人,不可能写出“轻解罗裳,独上兰舟”这样的句子来。而秦红韵,也果然凭着这一首曲儿,从来自五湖四海的名妓中脱颖而出。

    在大周王朝,“填词”还属于新鲜事物,目前能够跟秦红韵的“红藕香残玉簟秋”相抗衡的,只有宁江的那首“天接云涛连晓雾”,虽然两首词都是宁江抄了李清照的,但其他人当然并不知情。

    其后,鸾梅长公主又让小梦,请她哥哥帮她也作些新词,宁江便又抄了几首,虽然都不及“天接云涛连晓雾”与“红藕香残玉簟秋”,但也都是才华横溢的佳作,随着鸾梅的唱开,无形中也进一步帮他,提升了才名。

    目前京城的佳人们,莫不以唱秦红韵的“一剪梅”,与宁才子的词儿为乐,这种情况,大抵上犹如另一个世界里,“填词”之风刚开始盛行未久,人人争唱柳永的新词一般。只是谁都知道,宁才子只愿为鸾梅长公主一人填词,于是莫不眼巴巴的盯着长公主府,就等着长公主能够从宁才子那,多多的榨出新词。

    至于春笺丽,宁小梦怀疑她接近鸾梅长公主是别有用心,这个倒真的是误解了她。

    虽然在吏部尚书府上,受到了宁江的羞辱,但春笺丽也让人见识到了她的惊人琴技。剑舞比得段十三娘,琴艺几不输与鸾梅长公主,琴剑双绝,“京城第一佳人”也算是名副其实。尤其是段十三娘年岁渐增,人气不复从前,鸾梅长公主毕竟身份特殊,乃是天子的亲妹妹,再加上似乎自带着“成亲当日死新郎”的奇特属性,也就只有宁江那种狂生敢去撩她。

    春笺丽虽然琴剑双绝,号称“京城第一佳人”,但剑舞在鲁仲郡王府,被某个“不知名的神秘少女”压了一头,琴技虽然了得,但目前京城填词之风兴起,只有好曲没有好词也是不行。

    她自然不能去抢秦红韵的“红藕香残玉簟秋”来唱,但是目前京城里流行的新词,除了长公主府里流出来的、铜州第一才子的新作之外,其它大抵平庸。

    作为在席宴上被铜州第一才子羞辱的“佳人”,春笺丽当然不好去唱他的新词。

    只是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日,被宁江所救后,心里便始终记挂着他。一方面,因为他在她重伤之后,几乎是无微不至、全身心的照顾而感动,另一方面,他的那句“恶心”,却又仍然如在耳边,每每想起,羞气难当。

    惟其如此,对于宁江,她想要不去在意他,不知怎的就愈发的在意,想要感激他、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却又忘不了他对自己的羞辱。

    想要恨他怨他,却又莫名的觉得,这人跟那些只会蜂蝶一般围着她转,只知花天酒地却没有多少实才的纨绔之徒截然不同,虽然特立独行,但却有真才实学,虽然傲慢可恨自高自大全不知怜花惜玉,但、但照顾起人时……居然也能够那般的温柔。

    正是抱着这种五味瓶一同打翻,连她自己都无法捉摸的心态,一方面,她发誓绝不去唱宁才子的新词,另一方面,宁江每每有一首新作流出,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抄来,躺在床上,百般玩味,只觉处处精妙,句句念去,回味无穷。

    而之所以会到长公主府上来,虽然借的是谈琴论曲的名义,但是,在内心深处,她也会小声的问着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因为,只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早一点看到他的新词?

    那种奇妙至难以言喻的感觉,连春笺丽自己都弄不清楚,小梦又如何能够明白?

    看到春笺丽找借口接近哥哥想要清蒸和红烧的长公主姐姐,自然怀疑她别有用心。

    宁小梦会在这里,春笺丽其实是不知道的,只是不知怎的,看到小梦后,不由得就想去讨好她,其中缘由,她自己也难以说清。宁小梦却反因为她的刻意讨好,而生出戒心……你说哥哥都骂她“恶心”了,我还砍了她一刀,她一看到我就笑得这么甜……这背后肯定有鬼吧?

    总不可能因为她是自虐狂,被人骂了砍了反而心底开心?

    春笺丽一眼看到长公主手中的蜀笺,心中浮起异样的波澜,面上笑容不减,道:“殿下,这个是……”

    鸾梅长公主轻声道:“这是宁江公子倚着《蟾宫引》的曲调,新作的词儿!”

    看到宁小梦在这里,长公主手中又拿着蜀笺,春笺丽其实已经猜到,虽然想要装作全不在意,眼睛却已蓦地反亮。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原来是宁才子的新词,不知……笺丽可否一观?”

    鸾梅长公主知道,春笺丽与宁江两人之间存有芥蒂,尤其是春笺丽在京城,想要追求她的世家公子、豪门少爷要多少有多少,宁江对她的二字批语,让无数名门子弟不满。好在春笺丽对于词曲,似乎的确是喜欢,虽然与宁江有过节,但在她的府中,两人谈得最多的,依然是宁江的诗与词。

    她有心为这两人化解干戈,于是微笑着,将蜀笺递了过去。

    宁小梦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曲词,她是真的不懂,只知道哥哥写的这些,是可以用来唱的,而且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其实这一刻,她的心思也并不全在这里。她今天,之所以会一大早的,就来长公主姐姐的府上,其实也是出于哥哥的交待。

    不只是她,秦陌、秦泽、秦坎、秦无颜、秦小丫儿,也都是要么离城,要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哥哥说,这个叫“不在场证据”。上一次哥哥这么做的时候,京城出了分尸大案,就不知今天……哥哥想要做什么?

    春笺丽将蜀笺摊开,细细读去,一字一句的读完,心中又惊又喜,这首词,怕是能与宁江自己在崆山作出的“天接云涛连晓雾”,以及秦红韵的“红藕香残玉簟秋”相比,其灵巧处,甚至犹有过之,都是足以传世的佳作。

    读完一遍,竟是爱不释手,忍不住又反复的重读了几遍,心中的喜悦,实是难以形容。

    直至觉察到两侧的目光,留连难舍的抬头看去,只见长公主疑惑的瞅着她看,宁小梦歪着脑袋,看新鲜事物一般的睁大眼睛盯着她来。她的脸无由一热,红霞莫名的就飞上了双颊……

    ***

    同一时间,城外的一处高坡。

    秦陌、秦坎正一同抬头,看着眼前的一样事物。

    秦坎摊开手中的图纸,把所有的细节,又都仔细的研究了一遍。秦川五义所学各不相同,他虽号称“钻地鬼”,但除了钻地之术,实际上也学了义父传下的木甲机关之术。

    只不过,眼前的这样事物,跟他们的义父没有什么关系,全都是按着宁江的设计所造。

    秦陌同样看着这稍有些庞大的东西,道:“这玩意,真的飞得起来?”

    秦坎道:“对于老爷所说的空气动力学,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材料与造型,都是按着他的设计做的,尤其是两侧的薄翼,这可是用上了天陨流光,好不容易才打造出来的东西,里头的一些小部件,请了擅长铸炼的干将门帮忙,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弄什么,让他们造的,都是拆解开来的部件,今天是第一次组装完成。”

    秦陌道:“那就飞一下看看?”

    秦坎道:“这个……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老爷可是读书人,书中只有黄金屋……他设计出来的东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秦陌道:“那就快飞啊!”

    秦坎道:“再说了,古人不是有记载么?曾经有精通木甲机关术的墨家高人,造出了一只木鸟,能够在梁上飞上三天三夜……”

    秦陌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快飞啊!”

    秦坎迟疑了一下,道:“老大,你说,这一次,他让我们或是当着守城兵士的面离城,或是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是想要做什么?上次的分尸大案,真的是老爷做的?可他明明在贡院里……”

    “那不是你该问的事,”秦陌道,“你快给我飞!”

    “罢了,罢了!”秦坎一咬牙,大迈步往前走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老大,万一我栽下去……”

    “放心,我会给你收尸的!”

    “喂喂,我是说一定要救我,”男子叫道,“不要直接给我放弃治疗好不好?”

    ……

第37章 地狱之火

    青鱼坊,乃是内城九坊中最热闹的一坊。

    一大清早,街道上就已经是人来人往,各种奇货在景龙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蜂拥着运入,街头巷尾,摊铺排列,车马如龙。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杂耍、卖艺的吆喝声,与沿街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落。忽的,其中一处,骂声迭起,众人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女子不知因为何事,正与一个买玉石的老大爷发出争吵,老大爷脾气火爆,那青年女子双手叉腰,也是一点都不肯退让。

    在那青年女子身边,一个梳着荷包的女孩儿,拉着那青年女子,想要将她拉开,却是怎么也无法做到。

    远处,几名巡捕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一边看着一边说笑,这种街头吵闹,他们自然也懒得去管。

    ……

    ***

    仍然是同一时间,集英丘,豪华的马车驶到了国子学府四门馆的一侧,一伙青年下了马车,互相吆喝,彼此嘻戏。

    师凯乐身穿华美的大科纳绫及罗贵衫,头上带着玉冠。他的祖父乃是国公,父亲是朝廷重用的帅臣,母亲是皇室的郡主,即便是在国子学里瞎混日子,将来总能世袭到一个郡公,之所以在这里待上几年,不过是为了混一个读书人的光环罢了。

    按照正常的规定,四门馆的侧门,原本是不许随便打开的,所有太学生都必需从正门进入,然而守着侧门的老人,哪里敢阻止他们?看到马车来到,赶紧将门打开,就是这样,还因为开得慢了一些,被其中一人不满的踹了一脚。

    这些人哄笑着进入四门馆,四门馆内,几座学阁,按着“四合”的布置排列,中央的广场,早就被他们改成了打马球的场地。博士和教授、经师,基本上也都懒得进入四门馆,早就已经当它不存在。

    几名奴仆拥了过来,询问着少爷们今天想要玩什么?师凯乐没好气的道:“先把马牵来,把马球准备好!”

    那几名奴仆赶紧去了,师凯乐等往另一边的恒读小馆去了。路上,师凯乐看向一旁的甘烈:“宁江那家伙到了学府没有?”

    甘烈道:“看到他进了外舍。”

    师凯乐恨恨的道:“早晚要他好看!”提到宁江,他心中真的是恨意无穷,那家伙羞辱了被他视作禁脔的春笺丽,原本他们一伙想要搞定他的妹妹,出口恶气,却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是个会武功的野蛮女,反过来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偏偏他们还没处说理。

    更可气的是,这几日师凯乐几次前往眉妩台,想要安慰佳人,春笺丽次次都不在,甚至有一次,他安排在眉妩台外头的奴仆明明就看着春笺丽进了眉妩台,结果最后他还是没有见着,竟是完全不给他面子。师凯乐不愿责怪佳人,怒火自是全都朝向得罪了佳人的铜州第一才子,偏偏那家伙风头正劲,他们也不敢轻易找麻烦,人家可是即将参加殿试的贡生,哪怕是伤着碰着,都有可能上达天听。

    如今的大周王朝,他们这些靠着世袭封爵的豪门公子,在受重视的程度上,跟那些靠着科举一步一步登上龙门的天之骄子,还是有些差距的。

    旁边一人,唤作钱赋,祖父是朝廷上正二品的高官。钱赋道:“怕什么,动不了他,我们就从他妹妹下手。”

    师凯乐没好气的道:“从那野丫头下手,打得过她么?”

    钱赋低声道:“凯乐兄放心,我已经把这事说与了全清派的孙散人,孙散人答应了为我们出头,那丫头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得过孙散人?孙清净孙散人在江湖上可是一流的高手,是王真人的得意传人。”

    其他人不由得停了下来,彼此对望……如果能够请动孙散人出手,对付那丫头,自然是不在话下。孙清净孙散人,可是全清派王易卿王真人几个弟子中,唯一的女性,在拜王真人为师之前,就已经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女侠,入了全真派,得到王真人的指点后,实力更是精进,有她出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钱赋压低声音,道:“孙散人说了,到时她折了那丫头的羽翅,自然会把那丫头交给我们处置……嘿嘿!”

    其他人彼此对望,俱是会意,龌龊的低笑着。师凯乐笑道:“难怪全清派这几年在京城越混越好,还是他们会做人。”

    说话间,一伙人一同进入了恒读馆。许久以前乃是皇子学经所用的恒读馆,因为四门学的废弃,早已成为他们的据点,马球又或蹴鞠需要更换的衣服都在这里。进入恒读馆中,一同往深处走去,后方忽的一声震响,紧接着却是啪的一声。他们错愕回头,只见他们方自进来的大门,不知怎的竟已被关闭,同时更有一把大锁,牢牢的锁在了上头。

    刷刷刷刷刷!四面高处的窗口,一道道帷幔打下,整个恒读馆,莫名的就黑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的感官犹如被封闭了一般,一时间竟是难以反应过来。

    “什么人?”师凯乐大声喝道,“哪个不知死活的?”

    一向都是他们欺负别人,现在竟然被人捉弄,这些人纷纷破口大骂。

    暗处却是传来一声冷笑,这声冷笑怪异莫名,直听得他们头皮发麻。先是一点幽火,仿佛从虚空中冒出,阴森诡异,灿红中透着蓝影。啪,幽火落在地上,在他们前方的空地上,犹如火蛇一般,一圈又一圈的蔓延,在地面上铺成螺旋状的火环,红焰摇晃,蓝影窜动。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这围成了九圈的火焰之中,黑色的披风随着那晃动的焰光,诡异的飘忽。

    男孩?师凯乐、钱赋、甘烈等人疑惑的看着火圈中的小身影,站在那里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岁的男孩。只是,随着火圈的游走,男孩那略低着的脸庞,阴晴难定,封闭着周周窗户的帷幔,啪啪啪的卷动。

    “小兔崽子!”师凯乐恶狠狠的瞪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男孩的嘴角,溢着深深的嘲弄,仿佛死神在注视着朝他吆喝的生魂。他慢慢的竖起一根手指:“嘘!”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顶上的藻海,刷下了重重的幔布。所谓藻海,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天花板,在梁下铺以木板,饰以绢布,然而此刻,这层层的幔布挂在藻海上,明明无风,幔布自舞。男孩慢慢的抬起头来,那星辰般的眼眸,透着凛冽的光芒。“你们……跳舞吗?”双手往两侧,一点一点抬起。

    嘭嘭嘭嘭嘭!

    随着他的手势,陡然窜出一柱柱火焰,被吓了一跳的众人,下意识的紧靠在一起。男孩却在笑声中,犹如另一个世界的指挥家一般,挥动双手,那熊熊的火焰,如同火的精灵,在他的指挥下呼呼呼的闪动,变幻莫名,奇诡难侧,火车火马,火怪乱舞。

    “他娘的搞什么鬼?”师凯乐壮着胆子怒叱道,“要玩戏法,到别处玩去,臭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他妈按一个指头,就可以让你全家像蚂蚁一样死绝……”

    “嗯……我相信!我相信我连指头都不要按,就可以让你们死绝……你们信吗?”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男孩的声音却像是在四面八方嘲笑。哗的一声,周围的火焰进一步腾高,点燃了从藻海落下的数十块幔布。火势以极快的速度席卷,点燃了梯架,烧着了桌椅,亲吻着地板,蓝色的火焰在藻海的中心,往四面八方熊熊滚去。

    刷,其中几道,犹如火的瀑布,沿着梁柱冲泄而下,火柱与火柱之间,焰光诡异地来去,奔火腾空,呼,幔布在乱舞中飞卷,犹如裹着烈焰的战将甩动他的披风。

    意识到不好的众人,在恐慌中逃窜,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正门。惊慌的冲去,嘭嘭嘭的震响。“门被锁上了!”惊恐的尖叫。“哪里来的妖人!”其中一人抓着椅子冲向火圈中的男孩,帷幔卷住了他,他在烈火中惨叫,左摇右摆的挣扎。

    嘭的一声,一个试图从梯架爬上窗口的青年,先是刺鼻的味道冲入鼻息,轰然间,就已经连人带架烧成了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在烈火焚身的剧痛中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更多的人在奔逃间被火舌吞没,惨叫声不绝于耳。嘭嘭嘭嘭嘭,大门的外头传来大力敲击声,间伴着奴仆们不知所措的叫唤,但是对于馆内的人已经是毫无助益。

    师凯乐在火海中面无血色的顾盼,这是一个噩梦,他很希望能够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挂在墙上的帷幔同样被烈火点燃,一块琉璃爆裂,炸出耀眼的金光。书架倒下,许久已没人看过的书卷,啪啪啪啪的翻舞。“啊~~”甘烈全身是火撞了过去,书页如蝶,四处飞舞,他就在这乱舞的火蝶中,发出痛彻心扉的尖叫。

    火海进一步席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钱赋双腿发颤,双腿间蓦地涌出湿意,只可惜这一点水分对于眼前的火势,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带着浓烟的火如同墙一般滚了过来,将他吞没。

    “你也活不了的,在这里,你也活……”师凯乐愤怒中指向男孩,声音却戛然而止,不知何时,男孩已经不知去向。

    藻海之上,火云滚滚,嘭嘭嘭的,各种着火的物体在他的周围砸下。先是烫肤的热度狂涌而来,皮肤陡然间开裂。在他的周围,甘烈、钱赋等人的惨叫声,如同人间地狱般混杂在一起。师凯乐浑身着火,疯狂乱撞,紧接着就是直渗骨髓的剧痛,嗓子在干哑中嘶吼,耳鼓仿佛爆炸一般轰鸣,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旋转,绝望的哭喊声中,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外头的奴仆们,听到了师家大少最后的、绝望到苍凉的嘶吼。但是他们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不断的后退、后退,火焰从窗口砰然而出,呼的一声,浓烟向外冲卷,清晨的阳光被漫空而起的烟尘遮挡,火星溅落在地。

    通向外舍的大门,博士、教授带着人匆匆赶来。“走水了!走水了!”“快救人!”“少爷,少爷!”混乱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奔跑,有人冲去提水,却根本不敢靠近。轰的一响,其中一角,哗啦啦的塌下,方自接近的人们慌手慌脚的后退。

    外舍博士与内舍博士,领着大批学生几乎是奔跑着赶来,却也是全然不知所措。“祭酒大人呢?祭酒大人呢?”律雪松抓着一名助教吼道。“面……面圣去了!”那人在扑来的热气中擦着汗水。

    “快去请他,快去请他回来!”律雪松慌乱的叫道。

    “里面有没有人?”上舍博士也匆匆赶了过来。

    “好像……有十几个!”另一人面无血色。

    同一时间,外舍某处,一个趴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少年,在外头传来的喧闹中坐了起来,伸伸懒腰,拿起放在桌角的折扇,慢慢走出,抬起头来,看着墙另一边,冲腾的火光与浓烟,左手负后,啪的一声,折扇打开,轻轻地摇动着。

    这一场火,烧了大半天。国子学祭酒、启封府尹、以及朝廷上的众多官员,纷纷赶来。不但调派了兵将,连集英丘周边的百姓,也被强行调来救火。名为宁江的少年,也很努力的参与了救火,然而火势实在太大,而且异常的猛烈,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四门馆相对良好的设计,虽然烧毁了整个恒读馆,但是并没有波及到其它建筑。

    “儿啊~~”一个身穿美服,头戴凤冠的妇人,在家人的搀扶中,发出凄厉的哭喊。

    “郡主……郡主……”奴仆们纷纷将她拦住。

    宁江往那个女人看了一眼,低声道:“那人是……”

    旁边一人小声回答:“好像是师凯乐兄的母亲。”

    宁江摇了摇头:“实在是太可怜了!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的就走水了呢?”

    另一边,作为上舍生的陈豪,带着他的陪读路知远,与郑贤等人,怔怔的看着黑烟滚滚的恒读社。

    路知远喃喃的道:“甘烈兄……好像在里面……”

    [明天上架,请大家到时多多支持!^_^]

上架感言

    《儒道之天下霸主》这本书马上就要上架了。

    既然先前有人问到,那就先向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本书的主角,跟《魔魂启临》和《她们说我是剑侠》一样,都是上高中第一天就被车撞死的穿越者?

    说起来有些可笑,主要是因为……心理阴影。

    其实笨鸟到起点发书,这已经是第六本了。

    第一本《mm都在天上飞》,主角勉强也算穿越者,但不是在高中第一天穿的,后来因为成绩太差,没有继续写下去,这是笨鸟一生中最大的伤痛。

    第二部《她们说我是剑侠》,主角是在上高中的第一天,被车撞死,然后穿越,这本成绩虽然不算太好,但很好的完结了。

    第三本《魔魂启临》,主角同样是在上高中的第一天被车撞死,前前后后写了三百多万字,同样很好的完结了。^_^

    在起点的第四本是《我的女友是仙子》,因为是“现代神话”,主角不是穿越者。这本写到三百万字左右的时候,碰到大规模河蟹,没能挺过去,被网站封了,不得不tj,这个真不是我的错。t_t

    因为《仙子》的突然中断,而笨鸟又没有其它工作,为了能够早点拿到稿费,强行开了第五本《遁界》,结果开头出了大问题,不得不在写了两卷后中断。然后,《遁界》的主角是“过去”穿到“现在”的穿越者……不是在上高中的第一天穿越。

    大家发现规律了吗?

    《儒道之天下霸主》的主角,也是在上高中的第一天被车撞然后穿越,我觉得这本应该能够完结,大家觉得呢?^_^

    和其它大多数写手不同,我写一本书的时候,往往想得很多,过分注重逻辑上的合理性,尽可能的想要做到自己所能够做到的最好,这就导致,四五千字的一章,其他写手一两个小时就能够写完,我却要花上七八个小时,几乎一天的时间都要耗在这里。

    身为一名写手,我不敢说自己写得好,但我真的写得很用心。

    笨鸟的书,一向都比较小众,所以,希望明天上架时,能够得到大家更多的支持。笨鸟不是量产型写手,每天万更真的做不到,看笨鸟的书,一个月,最多也就是三五块钱,现在一顿早饭都不止这点,所以,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够支持正版。

    另外,小小的说一下,使用客户端赠币,作者是拿不到钱的,甚至不被算在订阅的数据中。所以,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大家看这本书的时候,能够不使用赠币。

    不知道明天上架后,这本书的首定能够到达多少,心里好紧张,今晚恐怕是睡不着了。

    目前,这本书的收藏是七千多,这个收藏有点低,也不知道明天的首定能不能超过五百。t_t

临时通知

今天的更新要推迟了,原本是定在9:30后台开通上架的,我也一直在等,现在看来,很可能要到中午12:00以后,甚至更迟,抱歉。后台上架一开通就会上传,请大家耐心的等等。

    今天会有三章,至少一万字以上。

第38章 纤云弄巧(求首定!)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美妙的琴声,在启圣坊长公主府上,悠悠扬扬的响起。

    鸾梅长公主弹着瑶琴,那动人的声音,犹如天籁,莫不可言,即便是唱完之后,余韵绕梁,依旧回味无穷。

    另一边的春笺丽,捧着蜀笺,在听着曲儿的同时,忍不住将这倚托《蟾宫引》所作的新词,又读了一遍,心中实是惊叹难止。这曲“纤云弄巧”,说的虽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但构思精巧到令人咋舌,转折之间,化离别为向往,明明是个悲情故事,却演绎成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

    弹琴的公主,与看词的少女,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继“天接云涛连晓雾”与“红藕香残玉簟秋”之后,显然又多了一首,能够与它们媲美的绝世佳作。

    小梦却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殿下,殿下……”一个声音,却在这时,焦灼地由远而近。

    鸾梅长公主看去,见慌张奔来的,正是岳铭媚。

    鸾梅长公主道:“怎的了?”

    看到小梦也在这里,岳铭媚赶紧道:“外城传来消息,说国子学府起火,烧死了好些人!”

    鸾梅长公主、春笺丽、宁小梦悚然一惊。小梦蓦地站起,急道:“哥哥……”转身要跑。

    鸾梅长公主无由的也慌了起来:“我、我跟你一起去!”慌忙让人备好马车。

    马车停在了后院,鸾梅长公主拉着小梦,急急上了马车。“殿下!”一个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鸾梅长公主回过头来,见春笺丽站在那里,脸色竟也有些苍白。心中升起一丝明悟。鸾梅长公主低声道:“一起去吧!”

    很快,马车就沿着古御道,往外城驶去。车中弥漫着异样的不安,小梦不停的看向窗外,只觉得外头的景色,后退得实在太慢。只是,坐着坐着,她心中忽的想起,哥哥一大早把她打发到长公主姐姐府上来,又让秦川五义或是出城,或是到人多的地方,岂不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虽然出事的是国子学,但是国子学那么大,外舍、内舍、上舍、四门馆占地宽广。想起那个时候,她与小丫儿将那伙人想要害她的事告诉哥哥时,哥哥的一脸冷笑,她的心中多少开始明白过来……那些人惹哥哥生气了。

    国子学的这场大火,很可能是哥哥做的。

    想到这点,心里倒是安了下来,回头看去,只见长公主姐姐看着前方。沉默不语,春笺丽在她的对面侧坐着。同样焦灼的往外头看去,红嫩的嘴唇,微微的颤动着,一副失魂落魄、面无血色的样子,看上去竟是比长公主姐姐还要担心。

    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从启圣坊到外城的国子学,即便是乘着马车。快马加鞭,实际上也用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

    到了集英丘的山脚下,她们下了马车,抬头看去,只见山腰处的国子学府内。黑烟冒起。

    鸾梅长公主道:“那里是……”

    春笺丽道:“四门馆?”

    两人对望一眼,出事的不是外舍,多少让她们放心了些。

    三人一同往丘上行去,途中人群奔走,山下群众围观。两名兵士持着长枪,长枪交叉,将她们拦住。鸾梅长公主报了身份,那两名兵士不敢阻拦,又不敢轻易放她们进入,赶紧让人上报。还没有等他们的长官出现,上方,一名少年已经踏步而来:“殿下?小梦?”

    鸾梅长公主看到宁江,心中这才彻底安下心来,紧接着,看到宁江对着自己微笑,却又多少有些羞红。

    另一边,新上任的启封府尹,擦着汗水奔来:“长公主殿下!”

    鸾梅长公主赶紧道:“大人不用慌张,我只是过来看看。”

    不用慌张,不用慌张!新任启封府尹心中狂喊,不用慌张个屁啊,上任府尹因为会试中的杀人分尸案这才罢官多久,我刚上任就出这样的事,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死的这些人,不是皇亲就是国戚,至不济也是有实权的高官的子弟,这个时候,身为天子的妹妹的你跑过来,再出点什么事你让不让人活了?

    不由暗道倒霉,以往的启封府,大体上都是太平的,就算有打打杀杀,也都是边角里没人关心的小人物,结果今年,连着两起都是大案,这启封府尹真的是不能做了。

    鸾梅长公主看向斜上方的国子学府,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四门学不是已经废弃了么?为何会起这般大的火,烧死这般多的人?”

    新任启封府尹苦笑着:“四门学虽然废弃,但是四门馆里日常也还是有太学生在里头玩耍……咳,在里头学习的,至于这场太火……”压低声音:“起火的学馆,门是从里头被人锁上,火起得实在太快,有违常理,三法司派来的人,闻到火药燃烧后特有的硝烟的味道,这分明是……这、这恐怕是有人纵火。”

    鸾梅长公主、春笺丽俱是动容……在国子学府里纵火?这简直比在会试期间杀人分尸还要夸张十倍,在这几十年里,京城就没有出过这种重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犯下这种震动天下的重案?

    ***

    宁江与鸾梅长公主、春笺丽、小梦一同离开的时候,大批兵马涌来,封锁了集英丘。

    鸾梅长公主回头看去,见封锁集英丘的是三千铁骑、八百御林,赤羽幢摇,旌旗瑞色,分明是当今天子亲驾。

    宁江得知,她们是因为听到了国子学府起火的消息。方才匆匆赶来,于是微笑着朝鸾梅长公主道:“多谢公主挂心!”

    鸾梅长公主有些脸红,低声道:“也、也没有什么!”又道:“笺丽其实也担心得很!”

    “我、我……”春笺丽双手往胸前一抱,扭过头去,“我才没有!”

    宁江道:“……哦!”心中却是暗自警惕……为什么春笺丽会跟绮梦在一起?这纯粹是她的私人行径,还是拜火教的别有用心?

    如果早知道春笺丽会试图接近绮梦……果然那个时候还是杀掉她更好么?

    “长公主殿下!”另一边。岳铭媚带着一批长公主府上的女侍卫,前来保护。

    鸾梅长公主道:“我不过就是出来转转,哪里需要这么多人跟着?让她们回去吧。”

    岳铭媚有些犹豫。宁江道:“殿下,近来京城也不太平,又是杀人分尸,又是学府纵火,还是小心些好。”

    小梦看向哥哥……都是你做的。

    宁江道:“不过殿下也尽管放心,有小梦在这里,小梦很厉害的。”

    小梦嘻嘻的道:“小梦只挡得住那些小贼。如果有某人想要利用和小梦的关系,把长公主姐姐偷去清蒸和红烧,小梦也是挡不住的。”

    宁江往她看来……不要只知道吃。

    鸾梅长公主知道他们是在拿她开玩笑,霞飞双颊。

    只让岳铭媚留下了些许人,其他人先让她们回府,免得旗鼓张扬,太过惹人注意。

    小梦知道,哥哥与长公主姐姐见面的时候不多。毕竟哥哥是个读书人,没事也不能往长公主府上跑。跟她不同。现在难得在这里遇到,干脆便拉着长公主,邀大家一同游玩。

    鸾梅长公主道:“既如此,我在明节院置有一艘画舫,离这儿颇近,不如将它调来。一同游湖?”

    小梦喜道:“这个好!”

    春笺丽柔身施礼道:“笺丽就不打搅几位……”

    鸾梅长公主却是拉着她来:“反正无事,笺丽你也一同去吧?”

    春笺丽推辞了几句,一方面却之不过,另一方面,偷偷的看了宁江两眼。不知怎的,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想要离开,终是应承了下来。

    当下,鸾梅长公主就让岳铭媚前去调船,几人便在染水河边,一边说话,一边等着,果然,没过多久,一艘豪华的画舫,就从远处驶来。

    在鸾梅长公主的邀请下,几人一同上了船

    小梦看去,见这画舫雕栏画栋,琉璃窗台,前后两处方阁,两座方阁的顶端,又彼此搭接,建有高阁,构造极为精致、装饰更为华美,不由得赞叹着,他们宁家在高锁也算是个小财主,但是跟长公主姐姐的富贵比起来,还真是如同皓月之下的萤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鸾梅长公主其实已不是奢华之人,但毕竟是长公主,每年的食邑都难以用完,几艘画舫、几座豪宅在这京城之中,以她的条件实也不算什么。他们进入舫中楼阁,便在这舫中聊天。鸾梅长公主取了宫中的上好茶叶,亲自为几人煮茶。

    此刻的宁江,头戴皮牟,手持折扇,身穿小科纳凌及罗长衫,或许真是这一年多读书读多了,带着一股儒雅之气,神采飞扬,眉目如剑,颇为俊朗。

    在他的身侧,坐着宁小梦,精美的束胸长裙,肩披对襟半臂,头上梳着百花髻,腰间系上宫绦,斜插一口宝剑,瓜子型的脸蛋,带着天真的孩子气,星一般的眼眸,散发着好奇的光彩。

    在他的斜对面,则是喜穿红衣的春笺丽,垂鬟分肖,艳红如火,对襟的襦裙,衬着金丝缀边的抹胸,抹胸内峰峦鼓胀,显得颇为饱满,腰间绕着阔带,令本是上下连体式的襦裙,看上去犹如连在一起。不像在长公主府上有个“带剑侍卫”的职位的小梦,本是到长公主府上谈词论曲的她,自然没有携带随身的宝剑,虽然如此,却也有一种特有的青春活力和英气。

    在他对面的鸾梅长公主,却又跟她们两人完全不同,虽然年纪更大一些,但因为身份的关系,真正见过的世面不多,高贵文静,在少年几乎是肆无忌惮的注视下略带娇羞。头上戴的是飞凤冠,身上穿的是窄袖绕襟的五彩深衣,这种深衣,如今在民间基本上已经是看不到的,也就只有宫廷中的仕女,才会穿着。

    腰间缠着秋香色的阔带,两臂上向后披挂着妃红色的彩绫,原本只是优雅地煮着茶,谁知对面的少年一直在看她,身为长公主,如何曾这般被人看过?若是换作其他人,早已斥责对方无礼,偏偏对方完全是一副“我就是无礼了,你想怎的”的态度,她心中还气不起来,于是螓首越来越低,美颊越来越红,这般下去,脸都快要泡进茶水里去了。

    宁小梦与春笺丽呆呆的看着她……这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喝到?

    春笺丽道:“殿下?殿下……我来吧!”忍不住又往宁江瞅了一眼……有你这样一直盯着人看的吗?人家可是天子的亲妹妹,是长公主啊长公主。

    宁小梦想着,哥哥……你现在就要吃掉她吗?

    没奈何,鸾梅长公主只好把茶具交给旁边的春笺丽,自己脸红红的坐在那里,任由那明知道“非礼勿视”却偏偏还要视的坏蛋看。

    摆在四人间的茶案,原本就是矮桌,他们坐的也是矮凳。当下,春笺丽从一旁取来蒲团,在一侧跪坐,手持竹镊,以水洗茶。宁江往她看了过来,她抿了抿嘴唇,腰板挺直,饱满的胸脯高傲的挺着,暗“哼”一声,扭过脸去……对这个说她“恶心”的家伙,实在是不应该给他好脸色看。

    然而宁江却根本没有去看她的脸色,很快又看他的长公主去了。春笺丽悄悄的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垂下头去,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同一时间,城门处,秦泽背了搭袱,进入了城门,很快,就在城门处,看到了秦坎。他大迈步的走了过去,朝秦坎问道:“城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秦坎低声道:“国子学四门馆失火,烧死了十几人,无一不是皇亲国戚又或世家子弟。”

    “国子学府?”秦泽有些咋舌,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老爷做的?”

    另一边,集英山下,侏儒女抬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官府封锁的大周国最高学府,学府里,浓烟未散,虽然有士兵把守,山脚下,却也挤满了围观的平民百姓。把四姐悄悄的拉到一旁,侏儒女低声道:“是老爷做的?”

    秦无颜小声道:“我又怎的知道?”口中说着不知道,但是,她很肯定的是,那一日,想要欺负姑娘却被姑娘狠揍的那些人……肯定都在里头!!!(未完待续。)

第39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青晖湖上,一个女子的歌声,在午后的阳光下响起。

    歌声缓缓的停歇下来,花船之中,众人纷纷叫好。

    此时,在花船中唱着曲儿的,正是岳湖第一花魁秦红韵。秦红韵歌声罢歇,船上的宾客纷纷叫好。其中一名锦衣玉带的中年男子赞道:“红韵姑娘的这首《一剪梅》,越听也有韵味,字句之精美,意境之幽邃,即便是今科会元宁才子的新词,也能够比得。”

    秦红韵道:“先生过奖了,妾身与那位宁才子,虽然从未谋面,但生平最佩服的,便是那位宁才子,若非那位宁才子,谁又能将填词这种小道,生生的变成潮流,使得天下才子莫不以填词为乐,也引得风花雪月之地,多了那般多的风雅之事?”

    其他人也不由得纷纷点头,填词的兴起,的确是缘于那首“天接云涛连晓雾”,尤其是经过长公主亲手谱曲之后,更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五湖四海。长公主夜游崆山,宁解元湖中吟诗之事,更是成为了才子佳人间的一段佳话,甚至有说书人将它编成故事。

    另一人道:“说起来,那位宁才子与红韵小姐也算是同乡,两人又都是岳湖诗会的诗魁,为何听小姐所言,似乎与那位宁才子并不相识?”

    秦红韵微笑着道:“妾身与宁公子虽然都是临江郡人士,但并非同县,那位宁才子。志向高远,一向不出没于风月场所,红韵蒲柳之姿,自然是无缘相识。”其实她与宁江是见过面的,只是其他人并不知晓罢了。

    这首《一剪梅》,原本就是宁江暗地里送给她的。

    秦红韵原本也是官家千金。只因父亲犯事屈死,她自己也罚入贱籍。本是千金小姐,沦为朱唇一点万客尝的风月女子,虽也曾想过寻死,却又始终没能鼓起那个勇气,只能在这污浊之地,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命运。好在她幼时学诗,颇有一些才华,靠着岳湖诗会带给她的声名。成为了岳湖第一花魁,总算从卖身卖笑的普通妓女,成为了只卖艺,不卖身的名妓,其中艰辛,唯有她自己知晓。

    当然,所谓的“只卖艺,不卖身”。也只是用来吸引人的噱头,大抵上。是从只要有人花钱就无法拒绝,变成了可以有选择的,选自己看得入眼的,或是权势高到让她根本不能拒绝的达官显贵。

    “卖艺不卖身”这种事当然是有的,但那一种,根本就不是贱籍中人。有一种江湖女子,白日里是行侠仗义的女侠,晚上偷偷换个身份,就变成了卖艺卖笑的风月中人,以此补贴生计。但人家说到底是自由之身,身怀武艺,四海漂泊,得罪了有钱有势的人物,大不了抽身便走。

    对于真正的贱籍中人,“卖艺不卖身”不过就是一个笑话,是用来吸引那些纯情才子的噱头,面对那些真正有钱有势的人,卖不卖身,岂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那一日,她之所以会在暗中向宁江通风报信,倒不是为了巴结宁江,那个时候的宁江,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举人罢了。实在是,在得知鲍青等人的计划后,心生同情,她自己就是因为父亲被人陷害,连累了全家,如果鲍青计谋得逞,毫无疑问,宁江日后的前程,也会被毁大半。她心中不忍,对方又是同乡,于是悄悄通风,心中其实也多少有些害怕,生怕被鲍青发现。

    却不料,没过多久,鲍青竟然被人分尸,而宁江再上台阶,成为会元。过了几日,就有一自称秦小丫儿的女孩找上了她,呈上了宁江的书信,送了她这首《一剪梅》,算是对那一晚的报答,没有想到对方的谢礼如此之重,秦红韵又惊又喜。

    原本,秦红韵说到底也只是“岳湖第一花魁”,在京城这种地方,实在是算不了什么。正是靠着这首“红藕香残玉簟秋”,在短短几天里名动京华,京城之中,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千金一掷,只为请她在宴席中露个面,增加门面,添个彩头,身价自是倍增。

    秦红韵自己算计,再过半年,她三年不得赎身的期限便要到了,到时便能脱离贱籍。只是她本质上属于官妓,想要脱离贱籍,要支付相当大的一笔钱财为自己赎身,正常情况下,靠着自己,是很难筹足那一大笔银子。虽然靠着才名,也有达官显贵愿意为她赎身,娶她作妾,但那种所谓的“如夫人”,其实地位低下,往往要受尽大妇的虐待欺辱,更有甚者,不过就是被当成家中养着的歌妓来对待,她心中又不情愿。

    而现在,在京城这种到处都是视钱财如粪土的权贵的所在,打出才名,她自己悄悄算计了一下,这般下去,半年之后,应当便能筹足为自己赎身的钱,不过是个心中不忍的善意之举,竟能获得如此回报,心中自也极是感激。

    也正因此,除了宁江暗地里送她的这《一剪梅》,每当宁江有新词出现,她都会带头传唱。前些日子,因为宁江羞辱了“京城第一佳人”,不知多少世家公子对他不满,也是靠着她在风月场中,不断的大赞宁江才学,并悄悄串联,制造出“人人争唱宁会元新词”的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宁江的负面形象。

    至于在表面上,因为她与宁江的确是“素不相识”,自也无人知道她投桃报李的用心,只以为这位岳湖第一花魁,真心那般仰慕宁会元。

    既然谈到宁江,秦红韵便又将这些日子,宁江的新词一一赞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上游忽有琴声传来。

    琴声初起之时,众人便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随着琴声而来的。是一种梦幻般的、不可思议的意境。虽是下午时分,却仿佛有星河涌动,心灵深处的丝弦不经意的被拨动,清流激湍,畅叙幽情,飘飘渺渺。如梦似幻。

    紧接着,便是美妙的充满了似水柔情的歌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众人原本就因这天籁般的琴声而讶异,此刻听到歌声,竟是以往不曾听过的新词,一时间,全都竖起了耳朵。琳琅的琴声,继续响起。不只是他们,整个青晖湖,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静,唯有这空空灵灵的琴声,回响在夏日的青空。唱歌的少女,声音悦耳的犹如黄鹂,引动天上鸟雀盘旋,美妙至令人难忘。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听到这一句时,所有人立时动容。这令人惊叹的琴技,以天籁般的歌喉自然不用赘述,这唱出的半句新词,却也同样堪称经典,尤其是这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直可称得上是千年难遇的金句,单是这一句,便已惊世骇俗。

    整个青晖湖中,人人屏息,直等着那琴继续弹去。那歌继续唱下。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琴声似梦,歌声缠绵,飞鸟落下,白云悠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那珠玉落盘般的弦音,仿佛在构建着全新的天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花船上的众人,彼此对望,心中震撼莫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词,直可与“天接云涛连晓雾”、“红藕香残玉簟秋”这两首,一同并称于世、千古传诵,这琴技、这歌声,同样让人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三者加在一起,真可称得上是“此曲只应天上有”。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弹出如此美妙的弦音,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又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等新奇的新词?

    那曲,那歌又重新回旋了一遍,停歇之时,众人已经沉浸于其间,久久不能忘怀。好一会,远远近近的人们,方才反应过来,或是踏出花船,或是走至窗前,纷纷往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豪华的画舫,正从上游缓缓漂下。

    那画舫,雕栏画栋,构造精致,前后两处方阁,阁顶又搭高阁,装饰华美。船头船尾,又各自站着两名带刀的女侍卫。

    单是看着这般情景,众人便已知道,那画舫里的人,绝对是大有来头。只是,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弹琴与唱歌的,究竟是何人,这新词又到底是何人所作?包括秦红韵在内,众人心中俱是好奇。

    画舫里的,自然便是宁江、小梦、鸾梅长公主、春笺丽四人。弹琴的乃是鸾梅长公主,唱歌的是春笺丽,新词自然不用多说,原本就是另一个世界最有名的七夕佳作,词牌名是《鹊桥仙》,不过这个世界填词只是刚刚才开始盛行,还没有“词牌”这种说法,虽然没有《鹊桥仙》这个词牌,但它的曲调却是早就存在着的,唤作《蟾宫引》。

    就是因为,原本就存在着曲调,如鸾梅长公主、春笺丽这等精于琴唱的才女,自是方一拿到新词,就能够将它唱出。

    宁江原本就是抄来的诗词,但是鸾梅长公主与春笺丽自然并不知晓,对这新词竟是爱不释手,看着宁江的眼神,自又多了几分崇拜。宁江心道惭愧,但当然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反正就算要解释也解释不通,而且说实话,被绮梦用这般钦佩的眼神看着,让他有点小小的虚荣,至于春笺丽怎么看他,他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三人身边,宁小梦手指点颊:“为什么我觉得,还是哥哥唱的那首‘携手游人间’更好听?”

    春笺丽的眼眸立时像星辰一般发亮:“宁公子莫非还有其它新词?”话一说完,脸又有些发臊,对这个说她“恶心”的家伙,她其实不想跟他说话。

    宁江赶紧轻咳一声:“只是以前在高锁县的游戏之作。”

    鸾梅长公主微笑道:“那首‘携手游人间’,我也曾从小梦妹子这学来,此曲倒也……新奇!”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对于春笺丽来说,但凡是宁江写出的诗词,无一不是足以传世的佳作,既然知道还有其它自己没听过的词曲,便催促着鸾梅长公主试唱。鸾梅长公主拿她无法,于是便再取瑶琴。

    画舫外头,人们纷纷在打听着舫里的是什么人,有人以小舟接近画舫,向船尾的女侍卫询问,那女侍卫也未瞒他。很快,消息便传到了秦红韵与她身边的那些人耳中,没有想到,画舫里的竟然是鸾梅长公主,与铜州第一才子、眉妩台的春笺丽,所有人俱是惊讶,紧接着又都露出恍然的表情。

    确实,目前的京城,也只有宁才子能够写出这等佳作,同样的,也唯有鸾梅长公主的琴,笺丽姑娘的歌,能够达到这种天上仙乐般的效果,这画舫里,除了他们,还能是何人?

    “这竟是宁会元的新词?”秦红韵亦是一阵心动,又把这“纤云弄巧”,来来回回的吟了几遍,每一个人都是赞不绝口。

    就在这个时候,琴音再起,众人赶紧再次屏息静气,侧耳聆听。很快,一个女子的声音,便轻轻柔柔的响起:“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我的世界随你到天涯遥远;窗前灯火此刻悄悄熄灭,我心轻轻擦亮你如水的容颜……”

    琴声依旧缥缈,歌声依旧动听,只是众人听着这歌、这曲,却有些面面相觑。其实这歌声,听起来也还是不错的,就是这曲调……这歌词……

    然而那画舫中的女子,依旧继续唱着:“你的笑容仍甜美依如当年,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不管繁华成落叶战士没荒野,承诺永远不如记得每个今天。你我相隔遥远,人事偷偷改变;历经万水千山,是否心意相连;不求生生世世,不想朝朝暮暮;但愿平平淡淡,携手同游人间……”

    直等这歌慢慢的唱完,众人依旧在安静中,彼此对视,一时间没人说话。好一会儿,才有人笑道:“这歌……琴技与嗓音,倒也无错可挑,就是这歌词……”另一人亦道:“这歌词,倒是俗气了点,没有什么格调啊。”

    既然有人开口了,其他人也纷纷评价:“陈兄所言极是!”“唔,有宁才子的‘纤云弄巧’珠玉在前,后面这首,岂止是没有格调?真可谈得上……唔,怎么说来着?庸俗倒也谈不上,就是……”“怪异?”“不错不错!怪异……正是怪异!”“的确啊,看起来只是故作创新的庸俗之作,真正高雅的,还是宁会元的新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等佳句有几人能够写出?”

    秦红韵微笑道:“虽然有些……怪异,但听起来,倒也颇为新奇,以前的确是闻所未闻,不如让人再去探探,这第二首,却又是何人所作?”

    旁边一人笑道:“有什么好问的?想来不过是某个连基本的格律都不知晓的庸人所作。”“就是,就是!”“唉,先前若是没有宁才子的新词在前,倒也勉强一听,可惜啊可惜!”

    虽然这般说,外头还是有人前去问了,只是,得到的答案,却让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这第二首,也是铜州第一才子,今科会元宁江宁公子的词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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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自然是极好的!

    “这第二首,也是铜州第一才子,今科会元宁江宁公子的词儿!”

    等到的回答,让刚才还在大肆批判的所有人,彼此对视,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红韵同样没有想到,后面这首,竟然也是宁江填的词儿,同样也呆了半会,紧接着略一思索,道:“其实……仔细想来,这第二首,也颇有独到之处。”

    其他人再一细思,甚至把整个歌儿,一字一句斟酌了一遍。过了一会,纷纷点头:“有理,有理!”

    “妙啊,此歌表面听来,看似普通,但众位且想,‘你我相隔遥远,人事偷偷改变;历经万水千山,是否心意相连’这两句,与宁才子先前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岂非是异曲同工?”

    “不错,不错,还有‘窗前灯火此刻悄悄熄灭,我心轻轻擦亮你如水的容颜’……虽然不饰笔墨,但仔细读来,画面如在眼前,看似庸俗,实是无比神奇。”

    “不愧是宁江宁大才子,化腐朽为神奇,也就只有他,才有这般本事。”

    “诸位可有发现,‘你的笑容仍甜美依如当年,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这段,不就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最好的写照?不求工巧,但求真挚,平平淡淡,反见其妙,不愧是宁才子,真不愧是宁才子。”

    “的确,的确,刚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细细一想,才知其别出心裁,意蕴颇深。”

    “此词必定还有其它莫大深意,待我们一一思来……”

    画舫中。听完了整首曲儿的春笺丽坐在蒲团上,嘴儿张得大大的,让人很想往里头塞进一个鸡蛋。

    宁江打趣的看着她:“笺丽姑娘,你觉得这词曲,作得如何?”

    春笺丽:“啊?这个、这个……自、自然是极好的。”

    宁江使劲点头……当然是极好的!

    ……

    ***

    夕阳那金黄色的光线,覆盖着眼前那残破的景象。

    三法司衙门之一。详检司的捕官“铁面神断”岑飞虎,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那一片焦黑的恒读馆。

    作为大周王朝最高学府的国子学,在设计时,就已经尽可能的考虑到防火的因素,只是这大火烧得实在是太快太猛,此时此刻,整个恒读馆,已经是塌了半截,剩下的也是一片焦黑。

    抬起头来。一扇残破的窗户,里头能够看到铁锁横拉。

    他的前方,被烧毁的大门,同样有烧得乌黑的大锁耷拉在那。

    很显然,纵火之人,在防火之前,竟是将所有的出口完全封死,不让里头的人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这纵火者。手段之残忍,心性之冷酷。可见一斑。

    在他的身边,刑部尚书杜刚,踱了过来:“岑捕头,你觉得,这纵火之人……是否也死在了里头?”

    岑飞虎紧紧的皱着眉头:“以这样的火势,纵火者根本没有逃出的可能。况且。所有的门与窗,都被从里头锁死,看来那防火之人,早就已经打算跟进入的那些太学生同归于尽。”

    杜刚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竟让那人做出这等事来?”

    岑飞虎道:“尚书大人。不知国子学里的太学生……”

    “都已查过了,没人有嫌疑,”想了想,又道,“况且普通的太学生,又如何能够做到这般地步?”

    岑飞虎无奈的道:“事到如今,也就只有等着将里头的尸体一一清出,看看多出来的是什么人。”

    杜刚道:“再过几天就是殿试了,恐怕,我们得在殿试前给圣上一个交代。”

    岑飞虎犹豫了一下。

    杜刚道:“岑捕头在担心什么?”

    岑飞虎低声道:“万一……属下是说万一,在这片残桓中,除了受害者,并无其他尸体,那又如何?”

    杜刚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这如何可能?你不是也说,纵火者绝无逃出的可能?”

    岑飞虎道:“如果真的在里头,找出了纵火者的尸体,倒还好办,那人既然有同归于尽,必死之心,自然什么都无所谓了,想来杀人动机等等,也都不会特意去隐瞒。但是属下,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杜刚道:“怎么说?”

    岑飞虎道:“大人可还记得上个月的杀人分尸案?杀人也就算了,偏偏要在会试期间杀人,就算在会试期间杀人,那也还算了,凶手偏要分尸六处,其中一处甚至送到了详检司的大门口去。那凶手,绝不仅仅是为了找鲍青麻烦,他真正的目的,分明是要挑衅朝廷。”

    杜刚动容:“岑捕头的意思是……”

    岑飞虎苦笑道:“但愿是我想多了,真希望,在这片废墟中,真的能够找出纵火者的尸体来。”

    ……

    ***

    国子学纵火案,震动京城。

    当天夜里,外城南区,甚至为此执行了以往只在内城才会执行的宵禁。

    十几户人家,哭声一片。街头巡逻的兵士也多了不知多少。

    在宵禁下,宁江自然无法出门。虽然本人无法出门,体内的火魂却是悄悄离体,上了一趟集英丘,当然,普通的兵士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对于国子学里发生的重案,回到了染水河边宅院的秦无颜与秦小丫儿,都没有多问。如果要告诉她们的话,老爷自然会告诉她们。既然老爷不说,她们当然也就不问。

    “可是,老爷!”夜晚的时候,在屋里帮宁江搓背的秦无颜,轻声道,“我们还要去盗九龙杯么?”

    大周王朝境内,虽然不是处处太平,尤其是西南一带,更不用说。但京城却是不同,除了一些压不住的江湖仇杀,整体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太平的。国子学纵火案,可以说是近几十年里,都不曾出过的大案。

    在这种情况下,全城戒备,还想去盗九龙杯的话,那是难上加难。在她想来。想要从内城里盗出九龙杯,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不用说,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宁江坐在澡桶里,背对着秦无颜,缓缓的道:“无妨,我到时自有办法。”回过头来,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就好了。”

    秦无颜似乎真把她自己当成通房大丫鬟了,但是对宁江来说。之所以带着秦无颜和秦小丫儿,更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高锁宁氏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也算是个乡下小财主,身边要是没有丫鬟小厮的话,反而会让人奇怪。

    秦无颜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在他的身后,帮老爷搓着背。

    与此同时。外头的院子里,宁小梦正在刷刷刷的练着剑,身如蛟龙,剑似雷霆。

    另一边,秦小丫儿坐在台阶上,双手支在腿上。花儿一般,撑着她的脸蛋。

    同一时间,外城西区的眉妩台,浴后的春笺丽,躺在床上。摊开手中的蜀笺,细细的看着。

    金凤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蜀笺上墨迹未干,她将蜀笺放下,呆呆的看着帐顶,长长的叹了一声。

    如此动人的新词……但却不是为了我写的!

    在床上滚了一滚,饱满的胸脯,压着粉红色的垫被,双手抱起睡枕,歪着螓首,看着床边的烛火。

    忽的,烛火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原本紧闭的窗户,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春笺丽赶紧起身,来到床边,果然看到一个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那里。她赶紧下拜道:“祭司大人!”

    那老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最近与鸾梅长公主走得很近?”

    春笺丽赶紧道:“如祭司大人所说,笺丽在剑舞上已经打出名气,但要在京城进一步站住脚跟,不能只靠剑舞,是以便从琴乐着手,鸾梅长公主正好是琴技上的大家,以此跟她接触,既可打开人脉,也可增进琴技。”

    老者淡淡的道:“但我却听说,你与她在一起,聊的多是宁江的诗词……”

    春笺丽心中暗惊,心知长公主府上,必有祭司大人的眼线,赶紧道:“这是为了松懈她的防备之心,笺丽盗用流霞剑阁之事,早已被长公主知晓,如果不能松解她的戒心,难以得她信任。”

    老者缓缓道:“我并未怀疑你,你为何如此紧张?”

    少女小声道:“笺丽……笺丽并未紧张!”

    老者踱了两步,道:“今日国子学有人纵火之事,你如何看?”

    春笺丽略一思索,低声道:“死者的名单,笺丽适才也已看过,其中好几个,倒也是认识的。然而,什么人敢在京城这种地方,冒如此大不韪,犯下这种触动龙怒的事,笺丽却是实在猜不出来!”国子学可不是寻常所在,它既属于代表儒教最大意义的科举的一部分,同时也是王公贵族的子弟的教学之所,国子学的祭酒,那可是正二品的官员。

    实在是很难想象有人,竟然敢在这种地方犯事。

    老者沉声道:“吾已查出,死的那些人,其中一些,曾试图对宁江的妹妹宁小梦行不轨之事,却反为她所揍。”

    春笺丽心中暗惊,却不敢有任何犹豫:“莫非,此案跟宁氏兄妹有关?”

    老者道:“暂时还无法判断,至少表面看去,并无牵连。然而你曾尝试为宁小梦种圣血,却未能如愿,虽也有可能,是她所修功法与圣凰之血排斥,但终究还是有些古怪。况且,他们兄妹两人,都曾到过岳湖和崆山,有可能正是女尊所说,如今于我等有利,将来却必坏我教大事的‘破天之人’。也罢,那宁江现在乃是会元,我们目前动不得他,你既与鸾梅长公主接近,便借着这个机会,与他们兄妹交好,多多观察一下他们,如有发现不妥之处,及时报来!”

    春笺丽俯身道:“是!”微风一卷,抬起头来,祭司大人已是消失不见。

    呼出一口气,她站起身来子,来到窗边,怔怔的看了看外头的夜色,夜空星光璀璨,万籁俱静。她伸出手,缓缓关上窗户,来到床前,整个人往床上一倒,滚了两滚,抱着睡枕,心中乐开了花。

    轻轻的伸出手,拾起蜀笺,摊开来细细读着:“金凤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便胜却人间无数……”就这般,呆了好半晌,忽的把蜀笺往旁边一扔,把脑袋使劲往睡枕里埋:“我在做什么啊!”

    双手一撑,支起娇躯,嘟起嘴,“呼”,床头铜台上的烛火瞬息灭去。

    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幽幽的,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在黑暗中悄悄的响起:“祭司大人既然都交代了,为了任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才不是因为能够光明正大的接近他而高兴……才不是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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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飞翔……

    第二日的上午,春笺丽就给自己寻了个借口,到染水河边,去见宁江兄妹。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宁江兄妹并不在家。

    实际上,一大早,宁江就带着妹妹离开了城门,到了城外的一处山头。

    “这个是……”宁小梦看着前方,一个如同蜻蜓一般,两侧张开薄翼的奇怪物件发怔。

    秦泽在一旁道:“这个是******,是按着老爷设计的图纸打造出来,其中动用了墨家的木甲机关术,又用上了天陨流光。”

    宁小梦好奇的道:“******?”

    秦陌走了过来,笑道:“靠着它,人就可以在空中飞翔,不过正常情况下,只能有一人能够乘上它,又或者是像姑娘你与小丫儿这样的两个人。”

    当下,秦泽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演试了一遍。只见他在******中,借助滚轮顺坡而下,呼的一声,******带着他整个人,飞出了崖外,往远处飞去,并不时借着山间的气流进行升腾。

    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能够带着人在空中飞,小梦、秦无颜、秦小丫儿全都睁大了眼。

    另一边,宁江摇着折扇,缓缓行来。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古代,就算真正的了解空气动力学的理论,知道******的构造,也难以将它轻易造出。但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武学、术法、文气、虽然没落但也曾经兴盛过一段时期的墨家机关术,虽然比不上另一个世界飞机天上飞、火车地上跑的电气化时代,但利用一些比较“现代”的知识,以及这个世界所特有的一些神秘事物和技巧,造出一架******还是能够办到的。

    实际上。如果不是独尊儒术后,整个墨家木甲术都被打成“奇巧淫技”,宁江甚至觉得,这种东西早就应该出现。毕竟,在这个世界,甚至有人能够造出表面上看。跟活生生的人全无二致的人偶,有几乎能解百毒,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现代医学也无法做到的隋侯珠。虽然在整体上,比他所知道的另一个世界,还是要落后了不知多少,但某些地方,却也有这个世界本身的独特与神奇之处。

    将来,说不定哪一天,能够带着妹妹破碎虚空。回到那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看看……这也算是他心中的一个憧憬吧?

    而且他觉得,日后这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目前造出的这台******,当然还谈不上有多“高科技”,但是靠着天陨流光,却已足够轻薄与小巧。

    很快,秦泽便已利用风向,盘旋了一大圈,飞回到了山脚下。然后。宁江就让妹妹也逐步掌握使用它的技巧,直到能够带着秦小丫儿。稳稳的在天空中飞翔为止。

    之后,他便将妹妹和秦小丫儿留了下来,让她们继续练习,尤其是要做到,能够利用风力和气流成功的上升、转向,于必要时调整在空中的姿势。

    至于他自己。在确认了******的完成,以及等妹妹掌握了最基础的飞翔,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后,便先带着秦无颜回城。

    他们本是乘着马车前来,此刻。宁江便将马车留给妹妹,自己往染水方向走去。

    反正染河上,船来船往,花一点钱,总有人愿意载他们回城。

    上了官道,正准备穿过官道,前往染河岸边,忽的,有烟尘从城门的方向滚滚而来。宁江与秦无颜停在路边,只见大队兵马调动,从他们面前疾奔而过。

    这队兵马,竟有千人以上,靠近京城一带,如此急切的调动兵将,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宁江立在那里,往那些兵士的尘尾看了一会,正要离开。忽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男子揭开车帘,笑道:“这不是宁贤弟么?”

    宁江抬头一看,跟着笑道:“原来是甘兄,甘兄好久不见!”

    向他打招呼的,正是能够“将文气玩出花来”的甘玉书。

    甘玉书道:“宁贤弟这是要去哪儿?”

    宁江道:“适才出城游玩,此刻正要到染河岸边,寻船回城。”

    甘玉书道:“既然如此,我也刚好正在回城途中,你何不就坐我的马车,一同回城?”

    宁江笑道:“反正无事,甘兄何不下车,与我一同寻船回城,既可欣赏沿途风景,也可聊聊?”

    甘玉书失笑道:“乘车乘船,原本就没有多少区别,宁贤弟如此坚持,看来是更喜欢做那个拿主意的人。也罢,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随你走走!”当下,就下了马车,让车夫自己先赶车回城。

    两人一同摇扇前行,宁江道:“前些日子,我也曾去府上拜访甘兄,都说甘兄外出游玩去了,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甘玉书干咳一声,小声道:“不瞒你,我一不小心,在外头惹出了桩风流案子,不回来不成了。”

    宁江哑然失笑:“不愧是甘兄。”

    甘玉书摇扇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贤弟啊,人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要不怎说风流才子呢……”

    宁江道:“甘兄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甘玉书嘿笑道:“你说人家大好一个女儿家,品性如何暂且不提,至少长得美啊!先是求诗被据,接着是赔罪挨批,现在谁不知道我们的宁大才子,心如铁石,血如坚冰,根本就是不解风情……”

    宁江道:“甘兄不是离开京城了么?”

    甘玉书道:“对啊,宁大才子的不解风情辣口骂花,已经天下皆知了。”

    宁江没好气的道:“有那么夸张么?”往回看了看:“甘兄可知道,刚才那支兵马调动,是出了什么事么?”

    甘玉书低声道:“你可知道年初的崆山天灾之事。”

    宁江点了点头:“自然。”

    甘玉书道:“那你可知道,在崆山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毁之后,在那附近。曾出现一只不知名的怪物,使得铜州周边一整座村子里,所有人尽遭横祸?此事朝廷虽然没有大肆宣传,甚至尽可能的封闭消息,但是目前已有迹象表明,那怪物正在不断接近京城。就在我经过南边二十里外的四德郡时。就有二十多人,一夜之间被那怪物所害。听闻先是牛羊丢失,当地郡守派兵围山,结果不但没能抓住那怪物,反而损失惨重。如果那怪物真的是冲着京城来的,只怕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人心惶惶。”

    宁江略略的有些动容……崆山天灾?怪物?

    崆山与岳湖两处,都曾被陨石击中,而这两起天灾。都是他上一世里没有发生过的。虽然目前看不出与他有什么关系,但他心中最大的危机感,可以说正是来源于此。

    此外,在岳湖天灾之后,也曾出现一只怪物,虽然被官府强行拿下,但没过多久,那怪物就死在水牢里。只剩下一具骸骨,而据宁江所知。拜火教女尊萧菩萨哥,暗中为蛮族培养的“阿骨兵”,同样会在死后化作骸骨,也不知这两者之间,是否真有联系?

    同样的,崆山被陨石砸中之后。据闻铜州一带,也有怪物出没的迹象,只是始终没有被抓住。

    却没有想到,那怪物竟然越过长河、穿越秦川,跑到京城来?它到底有何目的?

    甘玉书叹道:“听闻国子学府。昨日发生火灾,乃是有人纵火,一下子烧死了十几个太学生。现在又有神秘怪物往京城而来,看来今年的昊京,真的是多事之秋。”

    昨日被大火烧死的,有十四人之多,而那日想要对小梦不轨的,其实只有其中的八人,某种程度上,有六人算是被无端卷入。当然宁江对此并不在乎,四门馆的那些人,活着也只是浪费国家粮食,早死早投胎,免得再去祸害别人。

    只不过,那十四人的确是家世背景极其深厚,其中,身为铜州知军之子的甘烈,可以说是背景最浅的一个了,也正因此,惹起的轰动着实不小,甘玉书还未进入京城,就已听闻,尤其是在听说不是意外失火,而是有人纵火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的。

    虽然,那些人如果不是个个都有好家世、大来头,宁江只怕还懒得把事情弄得这么大。

    甘玉书当然不知道国子学纵火案与宁江有关,虽然死的那些人中,有好几个与他也算是认识的,但是京城这么大,最多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其中,甘烈甚至可以算是他的族弟……当然那也是八竿子才打得着的关系。

    也正因此,他们对此也就是随便聊了几下,就转到其它话题去了。

    很快,他们来到染河边,恰好有一艘客船顺流而下,他们便上了船,闲聊中,从水门入城。途中,自不免聊起诗词,甘玉书对宁江最近所作的新词,自是赞不绝口。就这般,到了外城一处湖泊,只听前方,有歌女唱着:“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唱完之后,周围众人纷纷大赞,直喊着曲好词更佳。

    甘玉书失笑道:“我也不过就是离京未久,这京城里的变化,怎如此之大?这词曲纯属白话,不通格律,也不知是哪个庸俗之人所作,哪里好了?”

    宁江在一旁拿眼睛斜他:“我作的,怎么了?”

    甘玉书噎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写的,他自然不屑于顾,但既然出自能够写出“天接云涛连晓雾”和“纤云弄巧”的宁江之手,他自然不能不仔细思索一番。细思过后,不由得拿着折扇,拍击左手手心:“唔,此曲初听之下,似是普通,然而细细研究过后,却觉别开生面,结构新奇,意境高雅,倒是愚兄庸俗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认真的五长老、最爱小芹、书剑秀才cyq、我是小拜拜、流星如苏等书友的10000起点币打赏,也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本书的24小时首定到800了,原本担心500都到不了。考虑到这本书的收藏目前只有7500,还有相当一部分书友使用赠币,这个收订比,超出了我的预期啊。10:1以上的收订比,在起点算是非常高的了!^_^】

    【晚上还有一章!】

第42章 不值一观

    接下来,甘玉书对这首《携手游人间》,开始逐句评论,果然是一堆好评。

    宁江听着远处的叫好声,以及甘玉书的赞赏,心中倒是想起了,年初时国子学祭酒对他说的“日后等你成了大儒,你说‘车马衣轻裘’的衣字当读平声,他人就不敢轻易读成去声,至于现在,它便是读作去声”的话语,一阵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想不到自己也能够享受一把“权威”的感觉。

    他笑道:“原来它竟然藏有这么多的讲究,这我倒真是不知。其实它就是我小的时候,随便写出来唱给我妹妹听的,想不到小时候的游戏之作,意境竟然也有这般高远,看来我从小就是一个天才儿童。”

    甘玉书一阵急咳,差点噎死。

    秦无颜在他们身后,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几乎笑得栽到河里去。

    “我说,”甘玉书很无奈的看着宁江,“你是故意的吧?”

    啪的一声,宁江打开折扇,轻轻摇动,凌江而立,含笑不语。

    单从河上,就能够看出两岸多了许多巡回的兵士,其氛围,比一个月前数千学子入京时还要紧张。另一边的街面上,有巡捕挨家挨户的进行盘问。然而粉饰太平,原本就是京城的惯例,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就像是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当然,杀人分尸案也好、国子学纵火案也好,对许多人来说,原本也就是事不关己的话题。而现在,宁江就算告诉他们,文帝星即将崩溃,明年开始。蛮族和西岭苗人就会大举入侵华夏,山河破碎,中原沦陷,整个京城会遭到反复屠城,只怕也没人会相信。

    此时,前方的湖面上。依旧是画舫来去,岸边人来人往,一团热闹。一夜之间,各艘花船上,人人争唱“纤云弄巧”,居然连那首《携手游人间》,也隐隐有火遍京城之势……这个让宁江觉得蛮无语的。

    忽的,远处有人叫道:“那不是玉书兄么?”

    甘玉书与宁江一同看去,只见前方岸边。是许多艘船连在一起,搭建而成的高台,高台之上,张灯结彩,一根根细绳悬在空中,上面挂着写有谜语的红纸。台上聚集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其中倒是男子多些。

    甘玉书一眼认出。向他招手的乃是平日里花天酒地的好友李骏景,于是便让船夫将船移了过去。除李骏景之外。三三两两的,还有其他人向甘玉书打着招呼,由此可见,他在京城人缘倒是不错。只不过,因为曾在风月场所以文气造花,被御史告上朝廷。虽然没有被剥夺功名,却也不再录用,除了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日常无事可做,人缘广也很正常。

    李骏景道:“玉书兄不是外出游玩去了么。如何会在这里?”

    甘玉书笑道:“今日方才回来,家都还没到。众位为何在此?”

    李骏景说道:“近来京城填词之风盛起,我等无事,就在这里办个词会。玉书兄何不也上来坐坐?”

    甘玉书原本就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盛情难却,干脆就拉着宁江,一同登上高台。台上,摆了有二十多张圆桌,时不时有人摇头晃脑,又有一些少女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说笑不停。

    很快,甘玉书就被人拉了着去了。宁江闲来无事,便也在这里逛了逛,猜了几个字谜,看了几个新词。就在这时,其中一人讶道:“那不是眉妩台的笺丽姑娘么?”

    其他人赶紧看去,只见岸边,果然有一个身穿红衣、腰插宝剑的少女在那走着,箭袖彩绦,青春娇艳,眉如墨画,身材撩人,果然就是春笺丽。

    那些青年才俊立时纷纷低语,内中一人,乃是这场词会的召集人,唤作郭渝。郭渝道:“其实我昨日也有前往眉妩台,邀请笺丽姑娘,只是她们说她到长公主府上去了,虽然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她回来,没有邀成。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赶紧带了两人,登了岸,前去邀请春笺丽。

    红衣箭袖的少女,立在杨柳岸边,与他们三人说着话,虽然面带笑容,却是不断拒绝的样子。郭渝三人全力邀约,船上又有两人赶了过去。少女犹豫了一下,往台会这边看了过来,忽的,美眸微微的亮了一下,就像闪动的星光。

    船上,一个手摇折扇的少年左看右看……她难道是在看我?!

    原本以为少女还会拒绝,不知怎的,她竟然又答应了下来。郭渝等人大喜过望,簇拥着她上船登台,很快,更多的人围了上去,犹如蜂蝶。

    另一边,手摇折扇的少年摇了摇头,想着这丫头还真有魅力。也没有去管她,继续在台上逛着。就这般过了一会,甘玉书走了过来,在他身边道:“宁贤弟,为什么我觉得,春笺丽一直在往你这边看?”

    宁江扭头看去,只见春笺丽在人群中,又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于是淡定笑道:“大概是想冲过来咬我吧?”

    甘玉书哑然失笑。

    眉妩台的春笺丽,被铜州第一才子以“恶心”二字羞辱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华,无人不知。甘玉书自然不会怀疑春笺丽还会有其它心思,听到宁江这般说,心想搞不好真是如此。于是低声取笑:“贤弟可要小心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般得罪她,小心她以后会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说话间,便已看到春笺丽往他们这边行了过来。甘玉书心想:“她的报复不会来得这么快吧?”一拱手:“宁兄弟好自为之!”先往一边闪去,他可不打算为了宁江跟佳人为敌。

    宁江无语……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春笺丽红衣如火,曼妙而来:“原来宁公子也在这里?”

    宁江心想:“说的好像你刚刚才看到我一样!”口中微笑着:“笺丽姑娘,好久不见。”

    春笺丽瞅他一眼……昨天不是还在一起,和长公主、你妹妹一同游了许久的河吗?

    春笺丽红嫩的嘴唇微微的翘了一翘,想要多少显得高傲一些,眼睛却犹如星光一般:“公子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何不也作上一首新词?”

    你叫我作我就作啊?宁江摊了摊手:“只是随着玉书兄正好路过,并非特意前来,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诗兴。”

    春笺丽道:“那公子觉得,会上可有什么好的词儿?”

    宁江摇了摇头:“说实话,看了一圈下来,都很普通,没有什么值得一观的新词。”

    此时,郭渝、李骏景等人,原本就追随者春笺丽往这边走来,听到宁江的评语,立时就不满意了。这场词会,好歹也聚集了不少京城才子,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他们对自己也都是颇为自信的。更何况,当着佳人的面,批他们的词作一无是处,读书人岂有这般落人颜面的道理?

    于是纷纷冷笑:“大家所作的新词全都‘不值一观’,看来阁下还真是眼高于顶。”“我等都是平庸之辈,想必阁下必定是才华横溢的奇才,既然如此,阁下何不也就在这作上一首?”“正是,正是,就让我等看看,阁下的新词,又值得几观?”

    消息传开,众人尽皆愤愤,尤其是其中一些,自诩今日状态颇佳,所作新词颇为不错的,本是想着,或许能够得到佳人青睐,帮着将新词流传开来,也能够增加自己的才名,谁想到竟然出了一个狂妄之徒,把所有人的新词全都打成“不值一提”,这真是事可能孰不可忍。

    春笺丽却是瞪着宁江,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明知道在这种场合,哪怕是虚假的奉承话,也应该夸上几句,给大家一个面子,不是说“文无第一”么?读书人的正常交流,不就是彼此互捧,互相谦虚的么?

    通常情况下,读书人之间的相处,都是我自谦一句、捧你一下,你自谦一句、捧我一下,大家彼此互捧,一团和气,这种直接摆出“在座的都是垃圾”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读书人吗?

    看着在众人的围攻中傲然自若的少年,春笺丽瞪大了眼。

    宁江却是摇扇微笑,道:“抱歉,我今天没有什么诗兴……”

    众人既怒且笑:“评论他人诗词,就说不值一观,让你自己作词,就说暂无诗兴?”“怎的有这般无聊之人?”“这岂止是无聊,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在他人面前贬人为乐,这根本就是下作了。”

    其中,身为这场词会的召集人的郭渝更是冷笑:“阁下既然这般评断大家,如不作上一首,实在是难以服众。”

    李骏景更是冷笑:“阁下若是觉得一人作词无趣,我愿抛砖引玉,先作上一首,还请阁下到时不吝赐教!凡事自有公论,若是本人之作的确不及阁下,从此便再也不作诗词,如果阁下之作比不得我,那就在此向众人赔罪,如何?”他在这里构思已久,心中早有草稿,自觉比起会中的几篇佳作,都不遑多让,当下便要来四宝。

    众人见他这般自信,更是纷纷起哄。其中一些人,更是鄙夷的看着那被人围观的少年,这家伙真是给脸不要脸,这里是京城,你因为真是你撒野的地方?

    甘玉书一看不好,不管怎么说,李骏景也是他的朋友,自己怎能任他这般作死?赶紧冲上去,死死拉住他提笔沾墨的胳膊:“骏景贤弟,冷静,冷静,不过是游.戏罢了,自取其辱就不好了。”

    李骏景冷笑道:“玉书兄,不是我李骏景不给你面子,这人非要自取其辱,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办法,哼哼,就当作给他买个教训,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甩胳膊,毛笔往砚上一沾,挥笔就写……(未完待续。)

第43章 煮茶

    李骏景之所以敢说出这般大话,是因为,他的确是有才华的。

    填词之风,在京城虽然才盛行未久,但他精于韵律,近来所作的几首,虽然比不得那位铜州第一才子,但与其他人相比,却也都算是优秀,而现在,更是有心在佳人面前表现一二。

    虽说“文无第一”,但读书人表面自谦,实际上是埋在骨子里的骄傲,一旦有表现自己的机会,通常就不肯放过。尤其是现在,还有佳人看着,那就更要一展才学。

    当下,李骏景将宣纸往桌上一摊,拿起狼毫笔,落笔走龙蛇,摇头晃脑间,疾书而去。每写一字,他身边的那些人便叫一声好,为他造势。

    春笺丽却是疑惑的看了宁江一眼……难道他刚才登船时,这些人没有问他是谁?

    在宁江身后,秦无颜半倚着栏杆,很无奈的摊了摊手……这真是何必呢?

    甘玉书心道不好,眼看着李骏景就要落入坑中,身为朋友,总不能不拉上一把。于是移到宁江身边,装作闲聊的样子:“宁江贤弟,说起来,今科会试你高中会元,我还没有为你贺喜,眼看殿试在即,这里就预祝你高中状元。”

    宁江道:“多谢多谢!”

    李骏景刚刚写完第一句,对甘玉书与宁江的闲聊,原本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等他们两人说完,不知怎的,刷……的一下,手一抖,第一句的最后一笔,竟然长长的划了一条大撇,划过了半张宣纸。

    他周围的那些同伴,眼看着他写完了第一句。正要齐声喝彩,紧接着,所有人忽的梗在了那里,这种喝彩声方要出喉,突然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觉得很不对劲。下意识的又硬生生憋住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到让他们说不出话来,整个气氛,突然之间怪异到极点。

    然后……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张狂摇扇的少年!

    少年却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慢慢的又走到桌边,左手负后,右手轻摇着打开的折扇,看着桌面宣纸上的字句,摇了摇头:“这第一句。似乎并不如何,希望后面会好一些。”

    李骏景手中的毛笔,依旧按在宣纸上,仿佛它一下子重了许多,提不起来一般。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写下的首句,其实他自我感觉,这第一句,应该算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先前其实也字斟句酌,推敲了大半天。用词足够精美。少年无端端的一句“并不如何”,换作往常,早已动怒。

    然而现在,听着身边的评语,他心中下意识的想到了“天接云涛连晓雾”,以及“纤云弄巧、飞星传恨”这两句开头。再看看自己写在宣纸上的句子……突然间,整个人就僵住了,按在宣纸上的笔,简直犹如泰山一般沉重。

    少年疑惑的道:“李兄为何不写了?李兄请继续啊?”

    其他人彼此对望,郭渝在甘玉书身边低声道:“适才忘了问。你带来的这位朋友是……”

    甘玉书道:“啊?我忘了介绍吗?这位就是铜州第一才子,今科会试的一等头名,宁江宁会元。”

    众人:“……”你竟然不早说?

    像这样的文人聚会,呼朋唤友,相互之间,有不认识的人也很正常。随着甘玉书前来的这个少年,年纪又轻,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春笺丽虽然将这人称作“宁公子”,但大家也都没有往那铜州第一才子去想。

    谁不知道那铜州第一才子、宁江宁会元,前段时间,当众羞辱春笺丽的事?

    他要真的在这儿,春笺丽怕是直接黑着脸,掉头就走,怎么可能反而跟他打招呼?

    却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会是,可以说以一人之力,带动了原本死水一潭的诗坛进行变革,使得人人争相以填词为乐的宁江宁会元?

    看着众人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春笺丽双手往胸前一抱……好吧,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然后,所有人又都看向了李骏景。李骏景怔怔的看着宣纸,竟是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腹稿还算过得去,然而把它跟身边少年这些日子广为流传的新词一比……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还是甘玉书够兄弟,在一旁笑道:“刚才李贤弟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所立赌约,其实只是开开玩笑……李贤弟是吧?”

    李骏景赶紧道:“是,是!”慌忙把桌上那只写了一句的宣纸揉成一团,牵强的笑了一笑。

    宁江意味深长的道:“这……样……啊?”

    李骏景道:“是这样!是这样!”

    其他人:“……”

    既然只是“开玩笑”,宁江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随便与众人说笑了几句。李骏景却是把甘玉书拉到一旁,擦着冷汗:“甘兄,你这实在是不够意思,也不早点提醒一下。”

    甘玉书低声道:“我不是已经叫你不要自取屈辱了么?”

    李骏景:“……”原来那“自取其辱”四字是对我说的啊?

    同一时间,城外郊野。

    犹如蜻蜓一般张开双翼的滑翔器,在山与山之间飞翔。

    宁小梦娇小的身躯,与机身平行,双腿勾着机身的后半截,双手抓着两只圆环,左手有力,右手微微的放松一些,滑翔器往左一侧,绕着一座山,斜斜的飞了过去。

    这种如同鸟雀一般,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兴奋莫名,在此之前,她实在是不曾想到,人类竟然也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虽然这个世界,也的确是存在着机关木甲之术,但是在天上飞,不管怎么想都是非常夸张的一件事,而现在,这种非常“夸张”的、就像是做梦一般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实现了,她的心中,自然是极其的兴奋。

    滑翔器借着空中的风势,绕着一处山头飞过。俯视大地,草地如同毯子一般铺开,成排的树木,在她的下方组成了一个个无规则的图案。一只野鹿在草地上奔跑,渺小得犹如虫蚁,一群飞鸟从树林间飞起,在山腰处盘旋不休。

    远处的山脚下,又有一伙人在山岭间行走,其中大多都穿着轻甲,持刀握枪。

    原本以为这里是无人的荒郊野外,没有想到既然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这样子,似乎是搜山抓人的阵仗。小梦悄悄的在空中,借着风力再一次的改变方向。

    人群中,一个青年回过头来,本是要看看身后,却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高空中,往山后飞去的那只“大鸟”。

    那是什么怪物?名为南宫嘉佑的青年疑惑的想着。

    作为巡检司中的有名高手,南宫嘉佑跟着大队人马搜山,就是为了找出最早出现在崆山的那只怪物。此刻看到天空中避开他们的那只奇怪飞鸟,他的心中一阵疑惑。他们正在搜捕的那只怪物,应该是不会飞的,那天上那只,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山雨欲来风满楼,总感觉,今年的京城,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平了!

    小梦飞了回去,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的她,自然是不敢再飞,稳稳的落了地。秦陌、秦泽、秦小丫儿奔了过来。

    离开滑翔器,小梦将山的另一边有人的事,告诉他们。秦陌与秦泽,急忙将滑翔器拖去藏好,小梦则带着秦小丫儿,离开了这里。

    小梦上了马车,秦小丫儿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着马,驶上了官道,往京城城门方向驶去。到了城门口,见守城的兵士多了许多,盘查颇为严密。当然,京城这种地方,连着两个月出现重案,尤其是国子学府的纵火案,震动京城,盘查严密也是很正常的事。

    马车进入了城中,小梦想着,城外那些搜山的,又是在做什么?

    ……

    ***

    宁江在词会上呆了一会,懒得多待,找了个借口便要离开。

    见他要走,春笺丽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于是问道:“小梦妹子可在家中?”

    宁江随口应道:“逛街去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回去了吧?”

    春笺丽面带微笑:“我与她一见如故,反正无事,不如随你一同前去,找她说说话。”

    宁江:“啊?”你什么时候跟小梦一见如故了?

    不过既然她这般说了,宁江也就没有拒绝,与她一同离开。

    两人登了岸,往远处行去。在她们身后,才子们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发怔。

    郭渝疑惑的道:“不是说,他们两人存有过节的么?”

    甘玉书摇扇叹道:“依我看来……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郭渝、李骏景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的不爽……

    (未完待续。)

    ps:  【今晚还有一章!】

    【感谢书友雨君尘昨日的10000起点币打赏。再一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4章 煮茶

    宁江与春笺丽一同走在街上。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侍女打扮的秦无颜。

    此刻的宁江,心中其实是颇为警觉的,在他看来,春笺丽的态度,多少有些古怪,而这一路上,更像是为了接近他而没话找话。

    宁江并不认为这个世界,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同样的,他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莫名其妙的善意。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的确是扮演过春笺丽的“救命恩人”的角色,但他也曾当众羞辱过她,以春笺丽表现出来的骄傲性情,他不认为春笺丽能够忘掉那样的羞辱。

    更何况,春笺丽的背后,可是那神秘莫测的拜火教。

    当然,因为最先释放出“善意”的,是在那一夜里“救”了春笺丽的他。也正因此,表面上,他自然得跟着春笺丽一同演下去。

    扭头看去,此刻的春笺丽,倒也的确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最多比小梦大上一岁的年纪,但却没有他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显然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练习的做作感。有时会抿一抿嘴,微微的翘一翘嘴唇,然后不知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有时却又突然就红起了脸,垂下头去。

    春笺丽的这个样子,让宁江感到有些困惑,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无法把握住这个少女,或者说,无法弄明白她所暗藏的心计。是她的媚术进一步精进了吗?然而,能够骗倒自己的媚术,应该是不存在的。

    回到了染水河边的宅院,小梦还没有回来。宁江便在院中招待了春笺丽,秦无颜进入屋中,取出瓜果点心。宁江便在院子角落的石桌旁。置一炉子,烧水煮茶。

    这个时代的“煮茶”,比另一个世界里后世流行的泡茶,麻烦了不知多少,因为煮的并不仅仅是茶,还需要往茶里加上生姜、橘皮、红枣、薄荷等各种调料。于是,这些调料的搭配、加入的时机、火候等等,就非常的讲究。而现在,正是饮“明前茶”的最好时节。

    宁江一边煮着茶,一边看去。能够把当前京城最有名的“佳人”请到自己家中独坐,对许多才子来说,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实上宁江也无法明白,她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回家。

    此刻的春笺丽,安静的坐在他的对面。既没有她暗施媚术、又或是故意展示自己的美丽时的让他觉得做作的“甜美”,却也看不到她那骨子里的野性,一眼看去,倒有点像是憧憬着某种美好的邻家女孩。

    红色的衣裳虽然明媚,但在她这种低头不语的神情下,不再是火一般的感觉,倒有点像是河中的睡莲。腰间插着宝剑,双手无意识的夹在腿间。美丽的脸蛋带着吹弹得破般的娇嫩。

    偶尔的,悄悄的抬起头来。看了宁江一眼,有点儿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明明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小梦也没有回来,却是赖着不走。她的这个样子,让宁江微微的有些皱眉。或者说,他其实更不喜欢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茶壶里的茶水,滚滚的冒着泡。宁江将它端起,倒在另一个空壶里,然后给春笺丽倒了一杯。春笺丽小心的端起杯子。轻轻的吹了几下,送入唇中,忽的一口呛出,茶杯放回桌面,使劲跺了下脚,紧紧的抿了下嘴,猛一抬头,看向宁江……你想毒死我?

    宁江双手一摊……他根本不会煮茶!

    煮茶这种东西,是种技术活,跟泡茶不同,泡茶无非就是把茶叶扔下去,用开水泡。煮茶这种事,煮的好是享受,煮不好就跟喝药差不多。这种又麻烦又难以掌握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早就已经被淘汰,不会煮茶,真的不是他的错。

    春笺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些赌气的,抢过茶具和小火炉,干脆自己动手。

    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门外响起骏马的嘶鸣声,紧接着,就传来小梦的叫唤声:“哥哥,你看谁来了!”

    刚听到马嘶声时,宁江正自猜着是谁找上门来。及至听到妹妹的声音,倒是多少有些意外。一来,妹妹回来的比他预想的要早一些,二来,他留在城外的,不过是匹轻马车,而外头的声音,至少是两匹骏马拉着的大车。

    结果还没有等他猜好,妹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起身来到院子,只见两个女子一同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自然是妹妹,另一个居然是鸾梅长公主。

    此刻的鸾梅长公主,倒是没有再穿那不太方便的深衣,而是天青色的襦衣,外罩白纱制成的褙裙,肩上挂了一条白色的臂绫,亭亭玉立,步步生莲。

    没有想到绮梦竟然会跟妹妹在一起,宁江颇为惊讶。鸾梅长公主却也没想到春笺丽也在这里,见春笺丽慌忙起身,上前行礼,微笑点头:“原来笺丽也在啊?”

    春笺丽赶紧道:“我只是在路上遇到宁公子,然后前来找小梦妹子聊天,她还没回来,所以在这里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急于解释。

    小梦道:“哥哥,你们在煮茶啊?刚好,我渴死了!”

    宁江笑了一笑,便请鸾梅长公主一同入座,四个人分别坐定。宁江与春笺丽依旧坐在原位,小梦坐在哥哥的右手边,看到桌上已经有一壶刚煮好的热茶,已是先给对面的长公主姐姐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小梦本就口渴,端起小杯,送入口中,紧接着却一扭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在她的对面,左手抬袖,优雅的喝着的鸾梅长公主也蓦地一阵急咳。然后,两人不由而同的,一同扭头看向春笺丽。

    鸾梅长公主想着:“笺丽剑舞了得,琴技过人,煮茶的手艺……还真是不行啊。”

    小梦想着:“她竟然煮这样的茶给我哥喝,她想毒死我哥吗?”

    春笺丽左看看,右看看,想着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忽的反应过来,一回头,看着刚才已经被自己抢了过来的炉子和煮茶用的茶具,心中大叫冤枉……你们喝的茶不是我煮的啊!!!!

    竟然被鸾梅长公主和小梦误会自己煮了这般,跟毒药差不多的茶,春笺丽有些无语,干脆一卷袖子,拿起茶壶,准备好好的煮一次,让他们知道,她煮茶的手艺,可是不输与她的剑舞和琴技的。

    宁江道:“我们还是不喝茶了,到外头走走吧。”

    春笺丽赶紧道:“等一下,等一下!”至少得等我露完这一手,洗刷一下我的冤屈。

    小梦使劲点头:“嗯嗯,去外面玩。”她万一在茶里下毒怎么办?

    鸾梅长公主微笑起身:“那就去走走吧!”

    春笺丽急道:“不要啊……”我还要展示一下我高超的茶艺……不要走啊!

    可惜鸾梅长公主和小梦已经认定刚才的茶是她煮的,不打算给她再一次祸害她们的机会。

    上街闲逛的时候,春笺丽始终在以幽怨的眼神瞅着宁江……这人不给她机会,分明就是不想让长公主和他妹妹知道,那难喝得跟毒药一样的茶是他煮的,奸诈啊。(未完待续。)

    ps:  【这章是真.煮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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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之天下霸主介绍:
大儒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于泰山之巅“铸圣”成功,开启了儒家盛世。 八百年后,元魔皇出世,儒道崩溃,山河破碎。为了救妹妹穿越重生的宁江,以救天下为己任,考秀才,中状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集结天下英雄…… 盛世成王,乱世称霸。 既然再活一世,我要做——天、下、霸、主!儒道之天下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道之天下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