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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章 红蝶:一支红艳!

    红蝶在昏暗的林中,运足内力,死命的奔跑着。

    此时,雨虽然已经停了下来,但随着被惊起的夜鸟,水珠簌簌簌的掉落。她的脚踩在泥地里的扑扑声,以及心跳加速的声响,犹如混杂在了一起,天地仿佛在左摇右摆的晃动,随着内力的消耗,经脉也开始变得火热。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她只希望将这些人,带离娘亲而其他人,至少让娘亲能够平安。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吧?她为自己脑袋瓜的迟钝而感到后悔,那个叫摩铜迥的蛮子说“交出那个女孩”时,明明就是指着她来的,而那个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害怕,什么也无法去想。

    如果自己早一点想到,一个人逃,将这些人引开,也许娘亲会更加的安全,也许其他人也可以少死一些。学剑的时候,总是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像故事中的女侠一样,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大杀四方,结果一遇到敌人,不要说大杀四方了,竟连思考都没有办法做到。

    为这样没用的自己感到羞愧和无力,此刻的她,除了不断的奔跑,将这些敌人带得远远的,已无法再有其他的念头。

    咣咣当当,兵器碰撞的交击声,以及一声怒吼在她的身后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混乱不堪的喧哗。后方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的她很想回头去看,然而噗噗的心跳声敲击着她自己的耳鼓,让她无法肯定那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自己的幻觉。

    扑的一声,有人倒在泥水里,溅起了水花,轰的一响,那是玄气与玄气碰撞所引发的爆裂声。她似乎清楚地把握住了身后的一切,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想要诱她回头的怪物所制造的幻听,一回头就会被抓住,一回头就会死……在这样的恐惧中,她没命的逃着。

    ***

    已经开始慢慢进入夏季的天色,亮得很早。

    朝阳从东方的山岭间,先是展露出红色的霞光,红光熏染了云霞,小半个天空,就这般被藕断丝连般的、鱼鳞般的粉红色云丝所覆盖。

    潮湿的山林间,空气清晰,野花的香气一点一点的发散而出,混杂着泥土间腐烂的味道。昨日的雨水,犹如将所有的树叶都洗涤了一遍,绿意盎然。湿辘的地面,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处积洼。

    一处石缝间,女孩那娇小的身影钻了出来,东张西望着。衣裳虽然是上好的丝绸,此刻却已经被污泥染得、与周围的泥石难以区分。右手中握着一口宝剑,颈部勉强未沾上污泥的、白嫩的肌肤,却有一点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自己把自己割的。

    往周围看了好一阵,直到确定,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双手撑着身边的石块,她努力的把自己的身体从狭窄的石缝里“拔”了出来,被泥土染黄的绣花鞋踩在地上,往下轻轻的陷入些许,然后小步小步的,寻了一个方向,远离了藏身之处。

    昨晚到底是怎么甩掉那些追杀者的,女孩自己也弄不清楚。如果非要硬着头皮去回想的话……昨晚自己最后甩掉的,真的是那些可恶的蛮子吗?还是另外的一批人?

    娘亲怎么样了?她到底是不是平安无事?

    女孩心中担心着,但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她,又或者说,就算找到了娘亲,会不会把危险又带给她?

    女孩小心翼翼的,在山林间走着,宝剑握得死紧,做好了随时抽出的准备。清晨的阳光下,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的跳动着,根本不怕她的出现。回想着昨晚被追杀时,夜鸟不断被惊起时的情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连这些小鸟都不怕她了吗?

    她抓住宝剑,狠狠的向它们挥了挥,做出要宰了它们的姿态,可惜没有哪只鸟儿被她吓到。

    就这般,无法辨别方向的,一路走着,此刻的她,一夜惊魂,实际上已经颇为劳累,但终究是不敢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只小鹿从林中窜出,看了她一眼,悠闲的低下脑袋从她身边走过,气得她牙痒痒。

    又走了好一段,往前看去,她心中忽的一惊,在她的前方,倒着两具尸体。她戒备着周围,小心走去,其中一人仰着脸倒在地上,双目怒瞪,竟是保护她的那些侍卫中的一人。

    自己绕了一个大圈,竟然又绕回来了吗?她心中暗自想着。

    想要把他们埋葬,但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抱歉的对着尸体鞠了个躬,扔下他们,往另一边奔去。绕到了山脚下,抬起头来,咬了咬牙,往山上爬去,竟然又回到了那个庙里。

    藏在暗处仔细观察着周围,没有看到人,但还是不敢直接走正门,而是从后方的墙上爬了进去。进入殿中,找到了昨晚其中一名侍女落下的包袱,里面竟有两件本是用来给她和娘亲路上换洗的衣裳。

    再出了殿,墙脚下,有一大缸的水,找了个破葫芦勺,就这般舀着水往自己身上冲,泥水反而冲入了贴身的里衣。无奈之下,将满是污泥的外衣脱下,扔在一旁,只穿着内里的亵衣,然后一边冲着凉水,一边紧张的往周围看,好在并没有任何人闯入。

    大致上冲了个干净,回到里殿里,在包袱里翻了一阵,脱下亵衣,直接就用做包袱用的粗布将就着擦干身子,换上衣裳,好在虽然是公主,这点小事还是做得到的。然后,就在昨晚娘亲睡的木板上躺下,过了一会,又突然惊起,跑到外头,将脱在水缸边的脏衣裳卷成一团拿起,左看右看,硬是找了一个洞塞了进去,退了两边,觉得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又跑进了里殿,再次躺下。

    然后想着,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既然我人在这里头,那把它们拿进来不就好了?生怕它们被人看到,为什么就非得在外头找一个洞塞?只是这个时候,困意涌来,昏昏沉沉的,就这般抱着宝剑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奔跑的脚步声,刀剑的交击声,仿佛在耳边响了不停,又有大火不断的涌来。陡然惊醒的时候,猛然坐起,周围一片安静,从方形的窗户往外看,天色有些昏暗。抓着宝剑,小心翼翼的往外头走去,来到殿门出,看着残阳下的美丽山景,有些发怔。

    明明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睡着,结果竟是就这样睡了整整一天么?

    扭过头来,看着自己早上留在殿中石地上的、绣花鞋沾上的黄泥,那一个个脚印清晰可见,果然自己跑出去藏衣裳的事纯属多余吗?女孩为自己的“江湖经验”感到深深的羞愧。

    既然已经躲了一整个白天了,那干脆就再待一晚。那侍女昨日仓促离开时落下的包袱里,还留着一点干粮,和着庙外的溪水将就着吃了,然后逼着自己练了一趟剑法,到了半夜,方才进入里殿睡去。大约是真没有人想到,她竟然还会回头,跑回这个破旧的神庙,一个晚上倒也相安无事。

    天刚亮时,就醒来了,跑到外头对着溪面,洗了一下脸,勉勉强强扎了个最简单不过的发髻。把那包袱绑好背起,绳头在胸前打结,背在背上,就在这般提着剑,从正门下山去了。

    沿着大道走了一个上午,途中经过了一个村子,蛮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消息,使得到处人心惶惶。然而到底该不该逃,却是谁也说不清楚。有些人携家带口的往岭海方向逃了,更多的人却是茫茫然的,不知所措,有的想着,官军总会杀回来的,有的想着哪怕真被蛮族灭了大周,那些蛮子也总是要找人帮他们种田种地的,不可能真的杀光所有人。

    途中靠着一名路过的好心老人,上了一辆牛车,往离得最近的郡城而去,向老人打听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处州地界,但也仅此而已。实际上对于各州各府的具体位置,红蝶基本上,除了知道京城在哪里、临安在哪里之外,其它全是睁眼瞎。

    啊,原来已经到了处州啊……处州在哪里?她对于地理的无知,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

    好在,她虽然是不知州府、弗论郡县的地理盲,但至少知道自己该往南,反正往南就对了。当然具体的方向她也是分不出来的,但可以问人,虽然途中也遇到一些登徒子,以及好几个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地痞流氓,但看到她一个女孩,随身持剑,摸不透她的来历,却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敢于孤身一人独自行走江湖的、带剑的姑娘家,武艺肯定是很厉害的,这也算是大家的一种共识。

    靠着自己一人,勉勉强强的,竟也平平安安的孤身走了三天路,其中最为凶险的一次,大约是一次进入客栈,把包袱里的银两拿出来付帐时,引动了边上几人窥视的目光,好在那客栈的老板娘,似乎也是有来历的江湖人,暗中提醒她小心一些,又帮她将银子换成了铜板。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在外头,一般人是很少使用银子的。

    对于那个老板娘,她心中极是感激,至于那个老板娘在帮她换铜钱时,欺负她不懂价格,污了她至少四成,这个她却是不知道的。当然,盗亦有道,其实那老板娘黑得还算是有良心的,暗处已经帮她打发了两批窥视她所带银两的下九流,这个她也同样并不知晓。

    这一日,来到了一个县城,此刻腹内也有一些饿了,便在城门处的一处亭子边,点了一碗豆腐花,独自占了一桌。方自喝了半碗,忽觉周围食客纷纷让开。她一抬头,下意识的抓住了周边的宝剑,睁大眼睛。

    此刻,她已经被六名蛮子围住。这六名蛮子,俱是凶神恶煞,为首的蛮子拿着钉头锤,恶狠狠的盯着她:“丫头,终于找到你了!”

    红蝶脸色苍白,这两个蛮子将她围住,形成无形的压力,犹如山一般倒下的阴影,让她透不过气来。周围的那些食客,早就已经惊慌避开,连摊子的老板也已经躲得远远。知道这一次,自己怎么也无法逃走,红蝶娇躯僵硬。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南方来抓自己,但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事。那些被蛮胡掳去的妃子、郡主等等的下场,她是听人说过的,或者说,即便没有人说,其悲惨的命运也是可以想象。

    “丫头,跟我们走!”立在她前方的蛮子,一只大掌往她抓来。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边上一条人影飞起,撞上了半丈外的木桩,木桩断裂,那人惨哼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被打飞的,竟然是这六名蛮子的其中一人。其他五人猛然回头,为首之人喝问:“什么人?”

    “路见不平,管闲事的人!”一个女子如同莺歌一般、美妙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一同看去,只见一名美丽的青年女子,穿着鲜艳的红色衣裳,右手持伞,伞柄斜斜的支在肩头,曼妙的往他们走来。

    这女子,身材高挑,步履轻盈,她手中撑的伞是红色的。衣裳上片片桃花,伞面上一根桃枝,枝上又落着黄鹂。冰肌玉肤,闭月羞花,柔美飘逸,点染曲眉。

    这一刻,就连红蝶也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媚态如风、款款飘来的青年女子。这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腰肢轻摆,但并不让人觉得妖娆,暗香袭人,别有一番妩媚。

    “管闲事?”一名蛮子怒喝道,“你管得了么?”

    一根狼牙棒往那女子手中的花伞猛然砸去。

    “我跟你们走,不要伤……”红蝶方自叫到一半,刷的一响,手持狼牙棒的蛮子竟然飞了起来,挂在了远处的石墙上。

    这一瞬间,红蝶看直了眼,她根本没看出,这位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剩下四名蛮子亦是脸色微变,显然都看出了这个女人的厉害。

    那女子右手轻旋伞柄,左手柔拨发束,发束轻轻飘起:“春江花朝秋月夜,一支红艳露凝香。我管不得,谁人管得?”

    ……(未完待续。)

第30章 帝女七剑:桃蝶!

    或许是意识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是一个武道高手。为首的蛮子暴喝道:“杀了她!”

    手中的钉头锤舞起黑色的狂风,朝红衣女子的脑袋狂砸而去。红衣女子飘退,大红花伞在手中优雅的旋转,伞面上的杜鹃鸟与桃花转成了七彩的虹。两侧更有劲风袭来,一左一右,手中全都是重武器。

    这些蛮子显然都是蛮族中的猛士,出手劲道极猛,一丝一毫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青年女子往左一飘,为首的蛮子手中的钉头锤跟着移动,谁知青年女子紧跟着便闪到了右边,速度快得不合常理。

    嘭!花伞一收一打,有一名蛮子在惨哼中飞了出去,撞得一路鸡飞狗跳。花伞再开,刷刷刷的旋转,身形犹如鬼魅,几个闪动过后,剩下的蛮子也一个个的跟着飞出,他们那庞大的躯体,在这青年女子的花伞下,仿佛不过是随手就能挑飞的虫子。

    红蝶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这位姐姐,不像茅豪与邬洪林这两位大内高手那般,一出手便是声势惊人的劲风,但她却觉得这个姐姐比茅豪、邬洪林两人更加厉害。她根本看不清茅、邬两人的招数,这个红衣姐姐的每一个动作,她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就算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依旧觉得,茅、邬两人不是她的对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红蝶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是正确的。

    红衣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犹如挑开昆虫一般,将六名蛮族猛士接连打飞。她曼妙的来到女孩面前:“小妹妹,你没事吧?”

    红蝶抓着宝剑站了起来,看向周围。红衣女子道:“虽不知这些蛮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西边的城镇已经被蛮军的骑兵攻下,说不定会有更多的蛮子杀来。小妹妹,你还是跟我离开吧?”

    也不容女孩拒绝,便阿娜的转过身,款款离去。女孩原本也就不知所措,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赶紧跟上。

    在她们走后,那几名蛮子惨哼着,先后爬去,互相搀扶着,往城外走去。途中,其中一名蛮子低声说道:“桃霏姑娘下手真狠。”

    另一人道:“不狠怎能骗过那个小丫头?快走吧,神相的人恐怕也在附近,听说这一次,神相派来的是摩铜迥大人,被摩铜迥大人发现我们抢他的目标那就不好了。”

    六名蛮族猛士不敢多待,匆匆离去……

    ***

    红蝶紧追在身穿红衣,手持杜鹃花伞的青年女子身后。

    明明看着这个女子,脚步不快,但她用尽全力,却总是无法追上。忽的,红衣的女子回过头来,牵住她的手:“前面有些麻烦,我们躲一躲吧。”

    红蝶只觉被她带着,身子一飘,周围的一切犹如星移斗转般的扭曲了一下,缓过神来时,她们竟然已经到了另外一条街上。远处传来马匹奔驰、所引发的混乱声。她扭头看了这个红衣姐姐一眼。这女子手中的花伞,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左肩,右手继续牵着她,曼声笑道:“小妹妹,你不用怕,那些人都是来抓你的,但是有姐姐在,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红蝶心想,真是一个温柔而又漂亮的大姐姐。

    这女子牵着她,在人群中穿梭,有时如同白马过隙一般,一闪而过,有时空间又突然扭曲了一下,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瞬间变幻了位置。很快,她们出现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红衣女子牵着女孩,慢慢前行,同时微笑道:“我的名字叫做桃霏,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那些蛮子为什么要抓你?”

    “我叫……红蝶,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抓我去做什么。”红蝶犹豫了一下,又道,“谢谢桃霏姐姐救了我。”

    桃霏道:“没必要说谢,这里是江南,那些蛮子侵入我华夏土地,还在这里为非作歹,肆意抓人,姐姐只是看不惯眼。东南武林,同气连枝,宁盟主曾经说过,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行侠仗义,原本就是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女侠该做的事。”

    红蝶睁大眼睛:“桃霏姐姐,你认识宁盟主?”

    桃霏笑道:“见过一面,他是我们东南武林的盟主,东南武林,唯其马首是瞻,怎的,红蝶妹妹你也想见他么?姐姐可以代为引见!”

    红蝶张了张口,紧接着便又低下了头,黯然道:“不……不用了。”想起那个时候,天子派人前去提亲,当时宁江只要点一点头,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子。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已经死去的鸾梅姑姑,虽然许多人都说她跟鸾梅姑姑长得很像。

    桃霏道:“红蝶妹妹,你孤身一人,打算去什么地方?”

    红蝶再一次迟疑了,只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跟娘亲失散,她非常担心娘亲的安危,但是那些蛮子是冲着她来的,找到娘亲,说不定也把危险带了过去。

    虽然原本的目的,是要追上天子的御架,但这几日里得到的消息,蛮军在连番击破各州兵马后,竟是直接以骑兵追杀天子,此刻天子竟是自身难保。

    逃到岭海投奔鹭小姐儿是一个办法,但是,哪怕是个地理盲,她也知道,在这种兵荒马乱之下,翻山过岭,连过几个州府,再翻越越岭到达南剑宣抚司的地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也听闻,越岭一带贼寇横行,鹭小妹也是她父亲直接派兵来接的,她一个人进入越岭那种地方,根本就别想活着见到鹭小妹。

    这一瞬间,她竟是茫然不知所措,紧接着,便又想到,要是自己有这位桃霏姐姐的本事,何愁兵荒马乱、贼寇横行?想到这里,心中忽的一动,扭过头来:“桃霏姐姐,你……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本事?”

    桃霏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脸蛋清纯可爱,天生美人胚子的女孩,眼睛都笑眯了:“红蝶妹妹想要跟我学本领?”

    红蝶满是期待的看着她,这位桃霏姐姐不但人温柔,武功也非常厉害,如果她肯收自己为徒……

    桃霏却是笑道:“你想要跟我学本领,那也是可以的。”

    红蝶赶紧道:“师……”

    桃霏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她的樱桃小嘴前,笑道:“我可以教你武功,但你也不用拜我为师。你要是喜欢的话,叫我一声霏姐姐就可以了。”

    红蝶抬起头来,清清甜甜的唤了一声:“霏姐姐!”

    桃霏看着她天生丽质、吹弹得破的小脸蛋,在这一声“霏姐姐”的叫唤下,骨头都酥了。

    桃霏牵着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去,穿过了小巷,从侧门进入了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是一个驼着背的老人,老人道:“姑娘,您回来了?”

    桃霏道:“陈老板,这位妹子今晚也会在这里住下,若是有人到客栈来打探她的下落,请无论如何帮着隐瞒。”

    陈老板道:“姑娘放心,姑娘只管放心。”目送着两人上楼后,却又溜到了暗处,低低的说了些什么,一个人影窜了出去,偷偷的离开了客栈。陈老板自己则驼着背,慢慢的走到大门处,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人流。

    此时,西面的郡城已经被蛮军攻占的消息,早就已经传了过来,但是蛮军会不会到这里,谁也弄不清楚。北方逃下来的,东面逃过来的,汇聚在一起,各种与战争有关的消息难分真假,引得人心惶惶。

    到了傍晚时,楼上的房间里,红蝶与桃霏一同泡在盛满热水的澡桶中。热气升腾,这些日子,终于能够洗上一个热水澡的红蝶,背靠着木桶,这些日子的疲劳被洗了个干净。只是再行看去,见菲姐姐在她的对面,咪咪笑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乐开了花的样子,不知不觉的红了红脸,下意识的拿毛巾挡在自己其实也还没有怎么发育的小胸脯上。

    天黑后,红蝶就在屋子里,将她所会的剑法大致上练了一遍。过后,桃霏微笑着将她搂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着说道:“蝶妹妹,你的剑法,花招实在是太多了。以你的内力,实际上已经可以跟江湖上的许多人斗上一二,但是你的剑法,再真正的行家眼中,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剑舞,纯粹是好看用的。虽然这世界,的确也存在着一些能够真正用于实战的剑舞,传闻中的砍头魔女,听说便是如此,每一招每一式俱是美不胜收,但却异常的凌厉,一出手就砍人头,但是这样的剑舞,终究还是不多的。”

    红蝶好奇的道:“砍头魔女?”

    桃霏笑道:“我也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不曾真正见过,倒是认得她的一名同伴。”一边搂着红蝶的腰,一边拿起手绢抹着眼角,唉,小春,小春,你真是何其薄情。

    然后用手在女孩的大腿上摸啊摸……幸好有红蝶妹妹安慰我受创的心灵。

    女孩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到了夜里,女孩在床上的内侧已经睡去。桃霏悄无声息的下了床,飘出屋子,来到外头。

    陈老板从暗处走了出来:“桃霏姑娘。”

    桃霏问道:“情况如何?”

    陈老板道:“人被桃霏姑娘找到的事,已经通知了上去,另一边,也有人在做手脚,制造桃霏姑娘已经带着这个丫头逃到另一个城市的假象。城门处,原本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的人去打探了一下,那些人也已经都撤了。古姐派了人来,说我们抢神相的人的事,豹王并不知情,这一刻,古姐本部的兵马在熙州地界,要想办法把这丫头送到熙州去。到了那里,古姐会亲自为这个丫头种圣血。”

    桃霏咪咪的笑着:“种圣血这种事,我也会,哪里需要特意由古姐来做。从这里到熙州,也隔得远了,江南一带,可是东南武林盟的大本营,上一次神相抢人不成,明显是东南武林的人在弄鬼,这一路上,可不太平,既然如此,还不如由我带着红蝶妹子另走它路……”

    陈老板道:“这个……古姐那一边说了,这丫头无论如何,都得给古姐送去,绝不能一直跟着桃霏姑娘您。”

    桃霏寒着脸:“你们这是不信任我?”

    陈老板苦着脸:“这个是古姐说的,她说,听说这位小公主跟她姑姑一样,天生的美人胚子,跟在桃霏姑娘您身边不安全,您会把她玩坏的。”

    桃霏娇笑道:“这话说的,跟着她,种了圣血后,整日里经文洗脑,出来全都成了木木呆呆的蠢丫头,这个难道就不是玩坏?”

    “桃霏姑娘,您别为难我!”陈老板低声道,“古姐那边还说,对于天人体质,我们也还有一些弄不清楚的地方。善女神的失败,很可能便与天人体质的一些隐藏秘密有关。再说了,如果神册宗倍那一边,发现是我们的人在跟他抢人,后果难料,桃霏姑娘您一个人撑不住。桃霏姑娘您应该也不会希望这般娇娇媚媚的一个小丫头,最后被神册宗倍的人夺了去吧?谁知道神册宗倍,特意抢一个拥有天人体质的女孩,到底想要做什么?落在神册宗倍的手中,一刀一刀解剖了都还是她运气好。”

    桃霏道:“这个……罢了,我明天就给古姐送去。”牵扯到神册宗倍,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个人根本扛不下。即便是有豹王撑腰的古姐,恐怕也应付不了,最后恐怕还是得由更高层的人来出头。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悄然的出了城门。马车里,女孩怯生生的道:“桃、桃霏姐?”

    女子的声音同样从车里传来:“来,蝶妹妹,你不说想要跟姐姐学武功吗?姐姐现在就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教……不要害羞嘛!”

    就在这个时候,拉车的马突然惊起,发出长长的嘶鸣。

    马车陡然停了下来,车中的桃霏搂着女孩,猛一扭头,目光森冷,仿佛轻轻的穿透了摇晃的车帘。马车的前方,传来悠然的声音:“青天莫起浮云障,毕竟天涯沦落人!敝人陈天涯,车中的拜火教妖人,速速放了红蝶公主!”

    (未完待续。)

第31章 帝女七剑:种魔!

    听着外头的声音,车中的桃霏脸色一寒,阴沉如水。

    被她抱在怀中的红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桃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红蝶妹妹,你莫要听这个人瞎说。这人必定跟那些想要抓你的蛮子有关,说不定就是蛮胡派来的武林败类,我去帮你打发掉他。”

    将红蝶留在车中,她揭帘而出,只见驾车的拜火教徒已经瘫在了位置上,那两匹拉车的马也硬生生的顿在那里,仿佛有无形的气压,将它们死死的压住。马车的前方,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持剑而立,显然就是东南武林盟的“沦落人”陈天涯。

    桃霏手持花伞,轻轻一飘,落在双马之前,冷笑道:“何方贼子,这般多事?”

    陈天涯显然并不想与她说太多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道:“交出公主!”

    桃霏娇躯一旋,杜鹃花伞转出彩环,娇笑道:“想要我交出红蝶妹妹?想都别想!”

    “不交人,那就受死!”陈天涯长剑一指,刷的一声,剑势凌厉犹如雷霆。

    “就凭你?”桃霏花伞一收一张,刷刷刷刷,雷霆般的剑气陡然折了个方向,轰的一响,击断了路边的大树。大树倒下,树叶簌簌簌的乱颤,仿佛有无形的风震得它不得安静。

    陈天涯的剑光,如箭似矢,并没有附带太多的玄气,且全都是直来直去,但却是异常的迅猛。然而桃霏花伞随着她的柔荑或挥或舞,总是恰到好处的接下他的所有攻击。

    电光石火间,交换了数十招,嘭的的一声,陈天涯连退数步,动容道:“不错!”剑身朝天一指,青天遮蔽,浮云涌动,正是其杀招“青天浮云剑障”。

    马车中,红蝶直接外头仿佛有冰雹砸落的声音,气旋爆炸,络绎不绝,整个马车也时不时的跟着震动。

    她在车中犹豫了一阵,忽的转过身,抽出宝剑,悄然割去。很快,车篷被她割开,趁着外头两人的激斗,她无声无息的,逃出了马车,往后方奔去,紧接着又往草丛里一钻,下了斜坡,继续飞逃。

    那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是好人?哪一个是坏人?

    红蝶很愿意相信昨天救下她的桃霏姐姐,虽然桃霏姐姐好像有点怪怪的,喜欢抱着她,摸她的腿儿,又或者是看着只穿着里衣的她笑眯了眼,红蝶也还是愿意相信她。毕竟桃霏姐姐,看上去那般的温柔美丽。

    拦下马车的那个人,说桃霏姐是什么“拜火教妖人”,如果只是这样,红蝶也还是愿意相信她,而不愿意相信拦车的、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但是,那个人自报姓名,说他的名字是陈天涯。

    桃霏以为她不可能听过这个名字,自也未放在心上。但桃霏却不知道,“沦落人”陈天涯这个名号,她却是听过的。

    却原来,她虽然对江湖上的各种大侠,了解不多,但宁江在龙虎山上怒揭西天师教奸计,以及两次大破蛮军的事,她却是兴致勃勃的听人说了不知多少遍。“七禽刀”萧章、“沦落人”陈天涯、“大衍掌”吴愚得这几个名字,她也因此记在心中。

    这些人,都是在龙虎山之变中,站在宁江宁公子一边的江湖名侠,更曾在战场上协助宁公子对付令人头皮发麻的阿骨兵。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沦落人”陈天涯,那他绝不可能会是勾结蛮军的江湖败类。

    另外,桃霏姐说她是东南武林盟的人,和身为东南武林盟主的宁公子是认识的,如果她说的是事实的话,她怎会跟同样是东南武林盟的一份子的“沦落人”陈天涯打起来?

    只是,虽然她已经不免怀疑,会否桃霏姐姐真的是什么“拜火教妖人”,但另一方面,那个自称是“沦落人”陈天涯的人,又是否是真正的陈天涯?

    对昨日还救下她的、看上去温柔美丽的桃霏姐姐的怀疑,让她下意识的也不愿意相信其他人。也许桃霏姐真的在骗她,也许那个陈天涯才是假的。真真假假,搞糊涂掉了的红蝶,干脆选择两个都不相信,趁着他们战斗正酣,悄悄逃走。

    此刻,红蝶跑进了林子,只是这一逃,接下来该去哪里?

    刚才只想着,离那两个她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家伙远远的,也没有去认真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逃出来了,不免开始发懵。虽然如此,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头。

    只是跑着跑着,她隐约的感觉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然而回过头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这脚步声断断续续,时隐时现,让她心底发毛,不得不继续逃,想要离这个声音远远的。这声音却也始终缀着她不放,就这般,逃了许久,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不用逃了,已经离那两个人够远的了,这一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红蝶顿住脚步,猛然转身,只见一个额上长着肉瘤,后腰处插着双锤的蛮族从树后转了出来,竟是神册宗倍手下的“双锤”摩铜迥。这一瞬间,红蝶下意识的再退一步,目中瞳孔放大……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摩铜迥踏步上前,两只手往前一扔,竟有两颗脑袋滚落在红蝶脚下。红蝶继续后退,心惊看去,只见这两颗脑袋,竟是曾一路保护她的大内高手茅豪和邬洪林,两人俱是双目怒张,死不瞑目。

    摩铜迥继续接近女孩,他的声音,在林中犹如山岭一般不断的涨大,庞大的气势,死死压制着女孩:“保护你的人,全都死光了,这一次,你还能做什么?”

    女孩陡然转身,拼命的逃去,即便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逃得掉,但是出于恐惧,还是忍不住掉头就逃。就像是被猫追逐的耗子,即使逃无可逃,也还是要垂死挣扎几下。

    摩铜迥在女孩身后踏着步子,负手冷笑:“你还想逃么?你可知道,你的母亲也已经被我杀了,你可曾听到她的脑袋被我的铁锤敲碎时,那最后的哀嚎?你知不知道她脑袋开花时,是什么样子?她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求我放过你,所以我现在给你机会逃,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女孩瞳孔收缩,她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宝剑,娘亲死了?娘亲真的死了?

    愤怒在她的心中涌动,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想要不顾一切的抽出剑来,回头向他砍去,然而恐惧却又紧紧的摄着她,让她除了双腿狂奔,什么也无法做到。身后的阴影,犹如泰山一般,不断的往她压来,会死……会死……

    摩铜迥在她身后,心满意足的跟着,欺负一个无路可逃的小女孩,并不会让他觉得羞耻,只会让他畅快。弱肉强食,这就是北方银川上生活的法则,就算是孩子也没有豁免权。犹如追逐着可怜的小兔子的恶狼,嘲弄、挖苦,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而给予丝毫的怜悯。

    只是走着走着,心中开始隐隐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为什么还没有追上?

    以他的步伐,要追上这个惊慌失措的小丫头,将她抓住,原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跟在她的身后,却始终没能接近。他皱了皱眉,进一步加快的脚步,然而女孩与他之间的距离始终不变。

    意识到有人插手,他戾气爆发,身躯如同箭一般射出,往女孩的后脑勺伸掌抓去。

    女孩继续往前奔跑,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逃得掉,不知道为什么,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身后的恶人抓住。只是身后恶人的脚步声始终没有停顿。他是故意的吗?他故意不将她抓住,就是为了捉弄她吗?

    还有……自己前面这跳来跳去的小东西是什么?

    奔跑中,女孩睁大了眼睛,这个是……猫?

    黑色的小猫?

    她看到,一只古怪的小黑猫在她的前方不停的往前跳,它的身影时隐时现,却始终在她的前方引导着。

    明明是夏初的白日,山林间的雾气却越来越浓。小黑猫陡然不见,女孩猛然回过头来,定在那里,身后的恶人也已经不知去向。周围一片白茫,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块大石、几棵树木。

    “有人吗?”她四处张望,小声的呼唤着,“是谁?是谁救了我?”

    哪怕再没有江湖经验,她也知道,肯定是有其他人帮她。

    “救你?”一个声音却在这个时候,飘飘渺渺的传来,“小姑娘,是你自己闯入本公子的地盘,没有人要救你,没有人想要救你。你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孩道:“我……我……”

    那声音继续传来:“是了,外面那个恶人在追你,你要就这样离开的话,一定会被他抓住。但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的母亲被他杀了?你身边的人全都被他杀了?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不是带着剑么?你为什么不拔出剑来,杀了他?”

    一想到娘亲的死,女孩心里一阵揪痛,抱着宝剑,跪倒在地,无力的抽泣着。她当然想要报仇,她当然想要杀掉那个恶人,但是她自己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恶人的对手。心,痛得犹如被刀锋一片片的割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得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噩耗,而自己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泪水啪啪的往下流去,愤怒,愤恨,以及不相信自己能够为娘亲报仇的羞愧,汇集在一起,让她犹如置身在最深沉的冰窖里,除了从身到心的寒冷,再无其它。

    那声音沉吟一阵,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让你亲手报仇雪恨,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女孩猛地抬起头来,晶莹的泪水在她的脸庞,一串串的淌下,“只要能够杀了他,只要能够亲手帮我娘报仇,我什么都愿意。”

    那平直的,没有太多情感、却又带着一丝残忍的恶念的话语,进一步响起:“既然如此,那就放开你的身心,我会激发你的潜能,发挥你不同寻常的力量,我会使用你的身体,使用你的手,使用你的剑。我会让你变得强大无匹,虽然它的终点会是……死亡!”

    神秘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疯狂的涌入女孩体内。

    毒龙再现,道心种魔……

    ***

    白茫茫的雾气中,女孩跪倒在地,宝剑放在一旁,两只小手抚摸着自己。

    此刻,她自己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停滞,唯有涌入她身心深处的毒龙,在检查并观察着她的身体和神魄的每一个细节。

    天人体质,内中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明明都是血肉凡胎,为什么会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神秘潜能?隐藏着的神秘人,对此深深的好奇着。

    道心种魔,闯入女孩体内的毒龙,在不断的膨胀。女孩的真阴在搅动,血液在沸腾。

    毒龙在她体内,催动着她自身的内力,他觉察到,她的内力,远比正常的一流武者更加纯净,就好像有神秘的天水,将她的内力洗涤过一般。然而,这女孩修炼的,虽然是“九阴真经”,但是九阴真经也并不具备这样的神奇效果。

    毒龙继续往她的神魄深处探去,他开始发现,在她的神魄深处,所隐藏着的,某种非常人所有的涡流,这种涡流,连接着她的神魄与真阴。或许,这就是她天人体质的根源?毒龙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吧!

    女孩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沉睡,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而现在,虽然意识回归,但她就像是被人用线扯着的人偶,由某种神秘的、外在的力量控制着,慢慢的站了起来。

    紧接着,那神秘的力量,犹如打开了她体内的某个开关,一股不可思议的气息,从神魄深处,沿着会阴,疯狂的涌出,激活她的每一个细胞。

    道心种魔,在控制她的毒龙的强行刺激下,她的神魄在疯狂的燃烧,潜能被瞬间激活。哪怕对武道还了解不深,但毕竟也熟读了九阴真经,她深深的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死。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体内的毒龙在膨胀,她的力量也随着潜能的爆发而膨胀,她立在那里,双目慢慢的睁开,黑与白的两道光芒,在她的眸中犹如太极一般转动,并在瞬间爆出,光芒驱散了雾气。

    紧接着,有六张剑谱,接连在她的脑海中一幅幅的飞过,深深的刻在她的心灵深处,她的嘴角,溢出神秘的笑容。

    ——“帝、女、七、剑!”(未完待续。)

第32章 帝女七剑:灭杀!

    摩铜迥立在草地上,盯着前方的雾气。

    忽如其来的雾气,让那个女孩失去了踪影。他厉喝一声:“什么人?把那个丫头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扫平此间,凡敢与我作对的人,必死!”

    “必死?就凭你?”一个莺燕般清脆悦耳,但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杀气的声音,在迷雾的深处冷笑着传来。陡然间,迷雾一**的震开,林子里复归清明,唯有那流转的杀气,随着透入蓬松的枝头的阳光一同流转,往四周卷荡。

    摩铜迥脸色先是微变,紧接着便又皱了皱眉。随着苍茫的雾气的卷荡,他看到,迷雾的中心,女孩倒持着宝剑,一步一步的走去。秀发飞舞,裙裳飘飘,那惊人的杀气,竟是从她的身上发散而出。

    弱骨纤形,亭亭玉立。此刻的女孩,从外表看去,一丝未变,但是有什么地方明显不一样了。嘴角溢出神秘的笑容,轻灵的步伐间一**扩散的剑气,裙拖八幅湘江水,婉若游龙淑且真。这一刻的女孩,明明什么也没有改变,却又像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

    她的眸光,黑白分明,乌黑的眼瞳如同星辰一般,透着神秘的幽光,仿佛连接着天地深处最隐蔽的神秘。

    “丫头,你终于出来了?”摩铜迥抓起身后的双锤,阴毒的冷笑着。女孩那不同以往的杀气和气势,让他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兵器,然而久经战阵的他,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与诡异变化,自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错,我出来了!”女孩宝剑倒持在身后,凌风俏立,“我是来杀你的,你有什么遗言,趁早交待。”

    “杀我?”摩铜迥忍不住大笑三声,双锤猛然一击,大地震响,林中的群鸟怒飞而起,“就凭你这丫头?”

    “没错,就凭我!”刷的一响,宝剑在右侧划出闪亮的圆弧,剑身竖在胸前,左手二指横在剑身上,慢慢的往上抹。体内有什么东西,啪啪啪的打开了,天人体质的潜力进一步激活,剑气疯狂的上冲。

    剑气纵横三万里,上冲云霄,搅动气象。飞起的鸟群进一步四散,地面上的乱草被纷纷拔起,往四面八方席卷,剑气无形,剑光有象,在少女杀意的催动下,一道道绽放光华。

    摩铜迥绽出雷霆般的大喝,以他的实力,竟也不敢让女孩的气势继续攀升。双锤搅起周边玄气,带动着他的身形,往女孩狂轰而去。女孩宝剑刷刷两声,随着潜能的爆发,划出一个大圆……帝女七剑!

    “剑一、精卫!”

    随着女孩的一声叱咤,剑气如同波浪一般,沿地而去,从蛮将的脚下掠过,这一刻,地面仿佛化作了深蓝色的大海,整个空间都随着剑气卷起浪涛。女孩一剑刺出,宝剑犹如在海面上怒而展翅的小鸟,嗤的一响,剑尖刹那间点到了蛮将的面前。

    咣的一响,蛮将双锤一振,精光大作,他整个人竟被硬生生的震退三步。脸色微微的变了一变,惊讶于这个女孩短时间里突然变化的实力强悍,他双锤在身周抡了一个大圈,恶气滚滚,轰向女孩。

    “剑二、女魃!”

    女孩的宝剑往下一指,如同大海一般的深蓝色剑气往下一沉,随着地气一个转化,呼的一些,化作炎炎焰光汹涌而起,不断侵消着摩铜迥杀气腾腾的恶气。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法?又或者说,它真的是剑法吗?

    蛮将被迫化攻为守,汹涌的恶气快速收缩在自己身边,双锤舞出狂乱的圆,只见锤影,不见人身。侵克而来的炎炎剑气,被击得往四面八方飞散,冲击着树木、石块,树木倒下,大石崩碎,石块到处乱飞,互相碰撞。

    “剑三、弄玉!”

    女孩往后猛然退了一步,宝剑刷刷刷的,朝着沿地升腾的、火焰般的剑气连划出三个华丽的剑圈。剑尖朝天一点,犹如浴火重生,一只凤凰从火中怒飞而去,剑意的再一次转化,让本该衰竭的剑气获得了新生。女孩手中的宝剑,发出神秘的颤音,犹如萧声,如怨如诉,其声鸣鸣,其音靡靡。

    在剑音的引导下,凤凰般的剑气在空中转出了个完美的圆,轰的一声,击中了蛮将周身的恶气。随着一声猛烈的炸响,恶气溃散,周围树木进一步倾倒,沙走石飞间,地面裂出一条条裂口。摩铜迥气血翻涌,护身的恶气被击退,心知不妙,继续后退。

    “剑四、织女!”

    天空忽的暗了下来,现出一颗颗神秘的星点,织成了美丽的星河。星移斗转,璀璨夺目,银河倒泻,万点繁星。

    “大人,大人!”有十来名蛮族猛士从远处奔来。“大人,发生了什么事?”“这丫头在这里?”“抓住她!”

    “退下!”摩铜迥陡然喝道,却已经迟了。那满天的星斗化作了万千剑光,嗤嗤嗤的击下,纵横交错,细密得犹如天孙织锦。冲向女孩的蛮族猛士纷纷中剑,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倒了下去。

    摩铜迥目赤欲裂,却是自顾不暇,双锤当当当当的,不断击飞刺到他面前的、无数细小如针的剑气,然而护身的恶气,原本就已经被女孩的“剑三”击溃,双锤无法挡下所有的剑气,身上立时多了众多细细长长的伤口。总算他的实力,确实了得,竟是硬生生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剑五、玄鸟!”

    帝女七剑的第五剑却已再一次杀到。女孩倒持宝剑,飞天而起,剑气在她的身周发散而出,如同莲华一般,在她玲珑却是傲然的娇躯边绽放,剑意进一步提升,剑影倒飞,在她的身后化作了美丽的羽翼,羽翼张开,美轮美奂。这一刻,她仿佛与苍天融成了一体,她就是天意,天意就是她。

    如果说,前面的四剑都还只是“绝招”,这第五剑却是真正的杀招。剑气攀升到极致,女孩人即是剑,剑即是人,这一刻的她,犹如顶天立地,瞰视苍生的九天玄女,眸光发散,透视九幽。

    摩铜迥脸色难看,他已经能够看出,这丫头用的是强行燃烧神魄,激发潜能的功法,为什么这丫头竟然会使用这样的魔功,精通如此神妙的剑术?他不懂。然而,即便是激发潜能的魔功,那也要有那般多的潜能可以激发。

    明明只是一个学了几个月的基础武学的小丫头,却拥有如此可怕的潜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神相无论如何要将这小姑娘抓到手,天地会和拜火教,也在为这个小丫头明争暗斗。假以时日,她恐怕将成为另一个、为蛮军和拜火教带来后患的善公主。

    身体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寒冷,此刻的蛮将,已经被杀意死死的锁定,纵然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过这一击。无奈之下,他只能暴喝一声,提聚起全身的恶气。蛮族的武学,原本就是聚穷山恶水之邪气于自身,玄气大盛,对他们也有极大的实力提升。

    这一刻,摩铜迥冒着被剑气划伤的皮肉不断溢血的风险,恶气疯狂的涌出,双锤交错成排山倒海般的怒潮,这是他毕生功力之汇聚,空间都似在随着他的身影而摇晃。

    女孩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随手一抖,凌空一剑刺出。轰,恶气尽溃,空间崩坏,摩铜迥所立之处,虚空犹如被打碎的琉璃,裂出一道道深邃的黑色缝隙,旋风从黑色裂口中喷发。虽然只是方圆半丈的虚空,却造成了天崩地裂般的可怖气象,几非人力所能够做到。

    摩铜迥双锤爆开,那坚硬无比,在他手中几可开山裂石,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的铁锤,在这一刻硬是碎散成齑粉。他五脏六腑尽皆错位,再退两步,喷出鲜血,整个身躯摇摇晃晃。

    “剑六、姚姬!”

    此时的摩铜迥,实际上已经身受重伤,哪怕只是一个拿着树枝的小孩子,都能够轻易的将他戳倒,然而女孩依旧得势不饶人,在摩铜迥的四面八方,化作了众多曼妙的身影,在那纵横交错、不断划起的惊人剑光下,蛮将的手臂飞起,头颅冲天,那壮硕的躯体在女孩庖丁解牛般的剑法下,正在快速分解。

    这一刻的女孩,犹如只是在演练一般,在一片狼藉的林中四处飞舞,漫天花落,飘飘奇彩,剑光四散,叱咤风云。等她收剑,旋身,背对着蛮将踏步而去时,蛮将的躯体已经被分解成了无数的碎肉,散落得到处都是。

    迷雾滚滚而来,女孩就这般双手负后,倒持宝剑,彩裙飘飘,踏入迷雾之中,随着迷雾疯狂地往前涌去,消失无踪……

    ***

    桃霏撑着杜鹃花伞,在山林间快速飞掠。

    那“沦落人”陈天涯的确无愧于宗师级的高手,但却还无法将她留下,靠着拜火教独有的秘术,她终于成功的将他甩开。

    但是红蝶妹妹逃走了!

    桃霏气得牙痒痒,总有一天,她要活活的拔了那个碍事的陈天涯的皮。如果不是他多事的一句“拜火教妖人”,红蝶妹妹恐怕也不会吓得逃走。

    杜鹃花伞轻盈的旋转,桃霏的足尖在一根根树枝间,如同鸟雀般跳跃,忽的,她落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可怖的画面,心中震动……出了什么事?

    在她的前方,地皮犹如被刮了一边,草皮被卷到了四方。一道道剑气造成的裂口,斑斑驳驳,每一道裂口几乎都是相同的,但是方向却是截然不同,彼此交错,密密麻麻。在这些地缝之间,倒着十几名蛮族猛士的尸体,这些蛮族猛士,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剑,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以桃霏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这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剑痕,实际上只来自于一招,一招之间,剑影万千,用剑之人剑术的精妙,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周围的树木纷纷向外倾倒,这是气劲碰撞所造成的冲击。单是以此,就可以看出,出手的必定是两个宗师级的人物。

    她继续往前踏去,花伞以缓慢的,随时都可以生出变化的速度旋转,香足虽然点在地面,却是似触非触,若即若离,暗自提聚着自身的功力,以保持着一触即发的警戒。

    脚尖在这些尸体和密密麻麻的剑痕间点过,紧接着,她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一段段碎散的肢体,虽然整个身子都已经支离破碎,但是没有一处断骨。两只手掌都是从腕关节卸下,紧跟着是从肘关节卸下的小臂,肩关节卸下的胳膊,身体被剑气切割,然而每一剑都是如此的精准。

    所谓的“庖丁解牛”,差不多便是这样吧?她在心中想着。

    一颗人头摆在了这些残肢断体的正中央,双目怒瞪,死不瞑目,竟然是神册宗倍座下的勇士摩铜迥。桃霏脸色再一次微微的变了,她当然清楚这名蛮族高手实力的了得,能够杀掉他,就已经很不容易,然而从周围的情形来看,显然,从他的对手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几无还手之力。

    摩铜迥的双锤,化作了齑粉,洒落了一地。桃霏几乎可以想见,那神秘的剑手是怎样一剑击溃他积聚于双锤之上的恶气,击毁双锤,将他重创。是的,那必定只是一剑,蛮族中的勇士,无不以力量著称,然而以摩铜迥的实力,提聚了全身恶气,竟然还挡不住对方一剑。

    由此也可以知晓,虽然只是一剑,但那必定是强大无匹的惊人杀招,是气势暴涨下的强力一击。

    只是……红蝶妹妹在哪里?她看向周围,紧紧的蹙了蹙眉头。摩铜迥进入江南的目的,就是奉了神册宗倍的命令,抓捕红蝶妹妹,另一边的地上,有绣花鞋的小胶印,显然是来自于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红蝶妹妹被摩铜迥追到了这里,几无疑问,但这里并无她的尸体。

    她到底是被人抓去了,还是被人救走了?

    桃霏花伞扛肩,轻盈的转了个圈,看向周围,这一刻,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33章 潜龙出渊:重逢!

    无人的空谷间,鸟语花香,地面是毛毯一般铺陈开来的绿意。

    阳光在两处笔直的山岭间射下,仿佛将谷间的空地切割成光与暗的两个部分。

    在这样的天气下,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滚滚的迷雾涌了过来。

    女孩从迷雾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手中的宝剑啪的一声,掉落在草地上,她自己也躯体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柔软的草地,香汗淋漓,直喘着气。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体验。体内的潜能被闯入她体内的神秘能量强行激活,在她的眼中,所有的以前都纤毫毕现,在她的感官中,天地仿佛与她融成了一体。

    这种不可思议的体验,是她以往从来无法想象的。她能够把握住大自然间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连野草的清香,在她的感官中都呈现出奇妙的粒子化,如果用道家的术语来说,大概就是“玄之又玄”吧?

    后来击杀摩铜迥的接连六剑,虽然她整个人都是犹如扯线木偶一般,被神秘的力量带动着,但是那个时候,她的意识也是分外的清醒。潜能被激化后,敏锐到极点的感官,让她清楚的把握到了这六剑的每一个变化。

    精卫、女魃、弄玉、织女、玄鸟、姚姬!

    取自六名故事传说中的天之女、帝之女的名字,演变成六式非同寻常的杀招。而现在,这六剑谱深深的映入了她的脑海,就像是六颗璀璨的星辰,打开了她剑道上的大门。

    但是现在,她却快要死了。

    ——我可以让你亲手报仇雪恨,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死。

    强行被燃烧的魂魄,强行被驱动的身体,让她的经脉炙热得犹如被烈火焚烧。整个人都虚弱到了极致,天地在她的眼中摇动。会死,马上就会死……

    “放心,你死不了!”

    一个声音却在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种无形的力量,犹如在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犹如经脉寸寸断去的燥热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不可知的活力,从神魄深处被引导而出,通过会阴扩散至全身。

    女孩栽倒在地,使劲的喘着气。刚才的她,有一种一旦真正倒下,马上就会暴毙而亡的危机感,因此死死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这一刻,这种危机感莫名的就解除了,倒在地上,真正的开始放松,却觉得整个身子仿佛散架了一般,浑身上下都是痛的,简直还不如死了的好。

    藏在暗中的某人,却在心中忖道:“看来,所谓的天人体质,其潜力的根源应该是在魂魄本身。她的魂魄,远比普通人的要纯净得多,内中又含着一种神秘的气流。神魄本身的与众不同,逐渐影响到了她的血肉,这就是‘天人体质’的来由。只是,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轮回转世的,普通人的魂魄,在出生后的那一瞬间逐渐成形,于死后魂飞魄散,只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变成所谓的‘鬼’。难道说……天人体质者并非如此?唔,样本太少,还是难以研究透彻,也不敢肯定每一个天人体质者都是这个样子,可惜那个时候,没有把鸾梅抓来试试!”

    目前他所知道的,拥有天人体质的人,就只有鸾梅和这个女孩,另外那个叫桃霏的拜火教妖女,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天人体质,不过目前他并不能完全确认。而已经确认的,鸾梅和红蝶,因为都是皇室成员,让他怀疑这会否与皇族的血脉有关,但是正如他所想的,当前线索实在是太少,还不足以下定判断,而他目前的注意力,也不可能都放在这件事上。

    如果不是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破坏神册宗倍的计划都不是什么坏事,再加上这个女孩又是鸾梅的侄女,神宗的女儿,他恐怕也不会来管她死活。当然,现在既然已经插手,那自然是要管到底了。

    女孩趴在地上,喘了好一会,才一点一点的,用尽毅力爬起:“这位……前辈?前辈,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您能不能做我师父,收我为徒,教我武功?”

    虽然从那个摩铜迥的手中逃出,险死还生,并在这个神秘人的帮助下,反过来杀了摩铜迥。但惟其如此,她也真正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师父,她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够真的练到那种地步。这位来历不明的神秘人,竟然能够控制她的身体,击杀摩铜迥,那他本人又比摩铜迥厉害了多少?

    好不容易遇到了真正的前辈高人,这一刻,她福至心灵,马上拜起师来。

    暗处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拜师?大可不必,我来救你,其实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女孩睁大眼睛:“请问前辈,请您来救我的人是谁?”

    那人道:“你出谷之后,往东五里,自然知晓!”神秘的雾气开始涌动。

    女孩知道,这神秘人马上就要离开,急道:“前辈,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我为徒?”

    雾气顿了一顿,紧接着,神秘人的声音继续传来:“也罢,什么时候,你练成了这帝女七剑,什么时候,我就收你为徒。”

    “可是,”女孩迟疑道,“这‘帝女七剑’,我只知道前六剑,第七剑在哪里?”

    那六剑的剑谱,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也在击杀摩铜迥时,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实际上,她也已经意识到,这神秘人是将这六剑传给了她。

    但是既然称作“帝女七剑”,那应该还有最后一剑才对,这最后一剑在哪里?

    “在你练成前六剑后,第七剑自己去想,当你想通第七剑的剑意时,你才算真正的学会了帝女七剑,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做我的徒弟!”迷雾往山头滚滚而去。

    “前辈,那个时候,我应该上哪找您?”女孩急道。好不容易遇到的前辈高人,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到那时,我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神秘的声音,随着迷雾逐渐远去,“五方逆煞疫病起,南斗主煞北注生;天纲崩坏伦理尽,顺我者昌逆我亡!!!”

    语音缥缈,消失在山的另一边。

    红蝶心想……好霸气的诗!

    她扑的一声,再次坐倒在草地上,胸脯起伏,喘了好几下,然后才抓起身边的宝剑,用宝剑撑地而起。

    拖着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步伐,她往谷外走去。到了谷外,她抬头看着天色,呆了好半响,好一会,才从即将落山的太阳的位置,判断出到底哪个方向是东。

    然后,她背对着西落的斜阳,往东边走去。走到半途,想起了一事,颇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想着,早上和桃霏姐一同离开那个县城,然后就撞上了“沦落人”陈天涯,紧接着自己悄悄逃走,没多久就被摩铜迥追。

    再后来,就遇到了这位来历不明的神秘人,反过来击了摩铜迥。这期间,虽然也消耗了一些时间,但总归不是太多……为什么现在却是黄昏,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继续往东面走去。途中,穿过了一片竹林,跳过了一条小溪,再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身后的太阳,只余下了些许金黄色的斜过,将她娇小的身子,往前拉出斜斜的影。

    忽的,她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在她前方的斜波上,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立在那里。她下意识的,往前跑去,不自禁的流出了泪水。那女子也往山下奔来,惊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红蝶……红蝶……”

    “娘!”女孩扑入她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喜极而泣。

    残阳往西山落下,皎洁的圆月慢慢的升了起来,那晶莹的月光,轻柔的洒在相拥的母女二人身上,是无法诉说的温情……

    ***

    圆月一点一点的移上了中天,银河在夜空中璀璨。那以往总是分外明亮的紫微星,如今在星盘中,与众星已没有什么不同。

    知了的叫声,已经开始出现,阳春过后,纵连夜里,也慢慢变得炎热了许多。虫鸣声无处不在,但因为其声调的延绵,听在耳中,反而让山林间显得愈发的宁静。

    山间,一处木屋里,梳着宫髻的女人,坐在竹床边,温柔地守候着睡梦中的女儿。女孩躺在床上,盖着轻薄的小毯。娇嫩的双唇紧闭着,天生丽质的容颜,在这一刻显露出难得的安详。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蛮军随时都有可能杀来,然而,对于孩子来说,母亲的身边,永远是最安全和最温暖的所在。

    一节檀香,在屋内点燃,散出驱蚊的香气。月光从窗口透入,烛光摇曳。驱散着屋里、月光难以照到的黑暗。一道夜风吹了进来,烛火闪了一闪,光影晃动了一下。

    “娘?”女孩猛地惊醒。

    “我在这里!”娘亲轻轻的抓着她的手,“我就在这里。”

    原本以为娘亲真的被那恶人杀害,没想到竟然再次重圆,昨晚又惊又喜的女孩,扑在娘亲怀中,连心头的最后一点担心也已放下,终于在娘亲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刻,在梦中突然惊醒,意识到陪在自己身边的娘亲并不是一个梦,红蝶扑扑跳的心脏,再一次安定下来。

    珍妃为她盖好毯子,道:“红蝶,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红蝶躺在床上,看着娘亲,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珍妃道:“这里是会稽山,是宁公子派来的人救了我,又把我带到了这里。”

    红蝶瞬间睁大眼睛:“宁公子?”

    珍妃微笑的道:“就是那位宁江宁公子,你喜欢的那位宁公子。”

    “谁、谁喜欢他了?”女孩害羞的拉起毛毯边缘,盖住自己滚烫的脸。

    “那位宁公子就在外头!”珍妃往外轻轻的指了指,“他不只是救了娘亲,也请了人去救你,我们母女受了他的恩情,才能活到现在,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人家。”

    “啊?知、知……知道了!”

    ……

    ***

    知道宁公子就在外头,再也睡不着的女孩,原本想要马上出去道谢,结果却在屋里打扮了至少一个时辰,又让娘亲帮她挽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发髻,然后才穿着漂亮的裙裳,脸红红的出去了。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是蒙蒙的亮。旭日虽然还未升起,山岭间却已拉开了曙光,女孩穿过了竹林,只见前方的崖边,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背对着她坐在那儿,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

    心口如同小鹿一样,扑扑扑的跳个不停,脚步有些犹豫和迟疑,这一刻的她,一下子变得胆怯起来。青年却已先一步回头,笑道:“红蝶公主,好久不见了!”

    女孩脸红红的上前,在破晓而出的、朝阳的红光下施了一礼:“宁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娘。”

    宁江道:“是我们的人大意了,害得你和娘娘受惊,公主殿下不责怪,就已经是万幸!”

    两人客气了一阵,女孩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便往他身后看去,见他原本在看的,乃是一个方形的沙盘,沙盘上勾勒着山川河流的轮廓。她问道:“宁公子,这个是……”

    宁江回过身来,道:“战局!”

    红蝶睁大眼睛:“战局?”

    宁江指着沙盘上的一面小旗:“这个是今上和太子的所在之处,整个南方的战局,已经全面崩盘,天子和他的禁军一路逃过饶州、横州、池州。在他们身后追逐的,乃是豹王察割的精锐骑兵,要将新天子一股拿下。局势崩溃得实在太快,各路勤王的兵马根本来不及援救,勉强赶到的,也被盆敌烈和萧古两路杀得丢盔弃甲,与此同时,西面的苗军也已经派重兵南下,领军的乃是鹋哥的妹夫马景战,此人亦是西岭屈指可数的一名悍将。当前的局势,直可以称得上糜烂千里,照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天子就会被豹王察割抓住。”

    红蝶一震,虽然她对于地理并不了解,但是看着沙盘上的这些旗子的位置,其中的凶险,也是一目了然。如果接连两位天子被蛮军抓去,那大周可以说,直接就是灭了,整个华夏都将被蛮军所占据。还有宝桐,她可是跟天子在一起的,如果被蛮胡抢了去……那样的下场她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是,宁公子。”她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宁江,“局势变得这么危险……您在这里做什么?”

    旭日东升,云彩被霞光熏染,一层层的铺开。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往西边被驱散,那耀眼的光芒,照上了山崖,又不断的扩散开来。犹如与晨曦合成了一体,青年左手负后,右手轻轻的打开折扇,笑了一笑:“我在……布局!”(未完待续。)

第34章 潜龙出渊:布局!

    所谓岭海,指的是越岭与华夏最南方的海岸线之间的大片土地。

    越岭被开发之前,与西岭一般,毒虫猛兽数不胜数,百越祸乱,民风彪悍。北蛮南夷,南方的夷民与北方的蛮族一般,都属于不服王化的异族。

    后来,随着江南的逐渐开发与兴盛,越岭也跟着被大周王朝彻底征服,原有的百越,也逐渐融入了华夏民族,成为华夏的一员,越人与华夏人,在如今这个时代,实际上已无法区分。

    虽然如此,越岭毕竟山高路险,到处都是穷山恶水,岭海与中原之间,来往不便,自让也就山高皇帝远。统辖越岭的南剑宣慰司,在一定程度上,也就相当于当地的土皇帝。

    原有的南剑宣慰使,唤作赵参。没有人知晓,这赵参,其实乃是五斗米教的秘传弟子,是五斗米教安插在朝廷中的奸细。五斗米教、巫鬼教、西天师教三教同源,曾一同谋划了龙虎山之局,不想却为凭空插入的宁江所破。

    其后,龙虎山上现龙虎之象,圭峰倒塌,瞬间压死了南剑宣慰司两万人马,赵参在得了一本伪造的九阴真经后,看了一夜,在太阳升起、放出光芒的那一瞬间,吐血而亡。

    大周王朝一向讲究“天人感应”,龙虎山上群雄暴动,天现异象,山峰倒塌,宣慰使暴毙。诸事加在一起,朝廷震动。其后,先帝宋劭令皇甫霖率兵进驻南剑宣慰司,安抚道门,整顿兵马,在后来,宁江为相,又对南剑宣慰司做了一些不为外界所知的变革。

    此时,南剑宣慰司中,宣慰使皇甫霖,正与其军师,一同商量着军国大事。

    皇甫霖的年纪,并不算大,不过就是三十岁多些,以他这个年纪,成为坐镇一方的帅臣,可以说是破格提拔了。

    他本是进士出身,又习有家传的武学,也算是文武双全。头戴武弁平巾帻,身穿大科纳绫及罗紫青锦袍,颇有一些英气。

    他的军师姓福,无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将他唤作福员外。这刻,福员外正在用作推演兵力的沙盘上移动着旗帜,他道:“天子的御驾,马上就要进入剑州了,盟主的指令传来,他说……我们也差不多该动了。”

    “该动了吗?现在就要动了吗,现在就可以动了嘛?”皇甫霖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说……现在动真的不会太迟?天子马上就要被抓住了啊?”

    福员外轻咳一声:“反正,在盟主的这个局里,只要察割的主力追下来就好,天子有没有被抓住……区别不大。”

    皇甫霖长长的叹一口气,跟这些人合作,真的是对的吗?

    敢把天子当做诱敌之弃子的局,还真的是没谁了。

    其实在皇甫霖的心中,也已知道,这个世道,恐怕真的是要变了。

    随着文帝星的崩坏,以及天地间玄气的大盛,儒道崩坏,武道大昌,原本也就无法避免。但却还不是世道变化的根本,此刻的他,远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世道改变的根源,在于那一本……九阴真经。

    皇甫霖虽是进士,自身也同样练武,也正因此,他也买了那本九阴真经,以及东南武林盟主宁公子所写的那几本九阴真解来研读。

    原本以为,九阴真经只是一本以仙道为最终目标的武学经典,然而读完之后,皇甫霖敏锐的觉察到,它们所真正带给世人的改变,绝不仅仅只是武学原理上的,更是……思想。

    是的,在九阴真经和那一本本九阴真解里,所包含的,还有许多超越性的,与注重天地君亲师之礼法的儒家教义注定无法相融的思想,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是何等狂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那圣上是什么?君王又是什么?

    在整个大周王朝的历史上,自独尊儒术之后,罢黜百家,曾经与儒家并称为两大显学的墨家,沦为了摆弄木甲机关术的工匠,道家转化成了道教,各种教义与先秦时老庄的道家学说,实际上已是廖之千里。

    武道虽然屡禁不绝,但在华夏的土地上,练武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这个儒道天下,每一个进士都是万人敌,匹夫一怒流血三尺的武者,一向是读书人最鄙夷的存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江湖上的侠客,基本上都与朝廷无缘,大多都是不读书的,勉强进入白道,为官府所用,也不过是供文人驱散的朝廷鹰犬。

    至于儒家的圣人教化,则注定与这些粗鄙的武夫无缘。

    然而一本《九阴真经》,使得天下武者纷纷读起书来。九阴真经用的乃是道家的各种隐喻,道家的各种隐语一向艰涩难懂,令得原本就不怎么读书的那些武人,一个个头大,幸好有将九阴真经公布天下的宁盟主,进一步为九阴真经做注释,衍生出一本本九阴真解。

    此时,莫说是那些道士、武者、儒道崩溃后开始于乱世之中练武防身甚至追求仙道的读书人,就连蛮族的勇士、西岭的苗巫,也一个个的,辛辛苦苦地偷偷抱着那一本本九阴真解,昼夜啃读,废寝忘食。

    到现在,可以说,九阴真经和那些真解,远比儒家的那些经典要热门了不知多少。

    更何况,绝大多数人,研读四书五经,不过是为了应付科举。攻读九阴真经,却是为了提升他们自身的实力,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完全无法相比。

    然而,唯有皇甫霖这等真正的有识之士,才能够明白,这些书所包含的一些,与儒家礼法截然不同的理念,正在藉着天下人对九阴真经的狂热,深远的影响着世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国之将亡,匹夫有责!百姓才是国家之主人……如果将九阴真经里的诸多理念,笼统的归结在一起,在某种程度上,最与其相似的,大约是孟子的“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就是因为这句“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孟子》虽然也是儒家经典,但早就已经被排除在科举之外。

    但是皇甫霖更是知晓,九阴真经中所包含的,关于天下的理念,实际上比这句“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还更加可怕,那是一种,现在虽然还只是潜移默化,却足以在将来改变整个华夏之未来的、不可思议的理念。

    而在那一本本九阴真解里,还藏着诸多犹如“华入夷则夷、夷入华则华”,以及“狄夷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等华夷之辩,看似与儒家的一些见解相同。然而,皇甫霖清楚的知晓,这其中绝对性的不同。

    只因为,这些九阴真解中所倡导的,乃是“尊华攘夷”,而绝非儒家所尊崇的“尊王攘夷”,甚至可以说,在其暗藏的一整套理论中……“王”是什么?

    此外,就是九阴真经中所倡导的,“天欲化物”四字所引申出来的“化学”,此刻,还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它将会对这一整个世界所带来的改变。唯有皇甫霖已是知晓,“化学”的第一步应用即将到来,而它将会带给这一整个战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沙盘,听着福员外手舞足蹈的、兴奋的解说,注视着沙盘上的一枚棋子,皇甫霖心想,王……究竟是什么?

    ***

    同一时间,岭海东南方的一隅,龙虎山正一教执法真人张据池、与伍柳仙宗宗主伍重正坐在亭子里悠闲的喝着茶。

    伍重拂须道:“小女与贵教天师,两个人都已不算小了,看他们两人,颇为情投意合,定下一个好日子,也差不多可以完婚了。”

    张据池道:“关于这事,我也曾问过敝教天师的意见,他告诉我说,他与令嫒虽然彼此钟情,但两人一致认为,如今国难当头,华夏危机,长河以北尽入蛮夷之手,南方也在蛮军的入侵下,尽皆沦陷。国犹不存,何以为家?是以,他们打算先放下儿女之事,投身于抗蛮大业,其它事容后再说。”

    伍重头疼的道:“唉,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小女决定下来的,这丫头,也是伍某管教不严,一个女儿家,教的跟男儿一般。”

    张据池笑道:“令嫒巾帼不让须眉,正是伍宗主教育有方。我等江湖中人,纵是女儿家,原也不同于那些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伍重道:“但是抗蛮,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难道他们的婚事,就这般一直拖延下去不成?”

    张据池道:“关于这个,贫道自知难以说服他们,干脆便派人前去请教盟主,打算让盟主来说服他们。后来,盟主给他们写了一封信,说是愿在将蛮军逐出江南后,亲自为他们两人主持婚事。他们两人大喜过望,都已同意下来,只是伍宗主你这些日子,在岭海这一边主持,令嫒藏身于越岭之间,没能有时间告知于你罢了。”

    伍重呵呵的道:“原来如此,呵呵,既有宁盟主为他们做主,也就不怕他们拖延。只是宁盟主贵人事多,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于他,实是让人过意不去。”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一名武者前来禀道:“真人,宗主,一切准备妥当,请两位上船。”

    两人纷纷起身,伍重道:“养兵千日,终于用兵一时。”

    两人往前踏步而去,在他们的前方,是平铺而开的码头。再前方,千艘战船,一字排开,船上,是队列分明的兵甲。这些兵士,盔甲鲜明,士气正旺。一面面旗帜在船头迎风招展,战旗舞动,兵戈闪耀。

    在海岸上,则汇聚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是从五湖四海汇集而来的木匠、工匠、偃师、墨者,此刻,眼看着他们这些日子加班加点,所造出的成果,即将派上用场,每一个人都是豪气顿生。

    这些战船,看上去全都普普通通,没有楼船的耸立壮观,没有蒙冲的铁制船首,表面看上去,几乎于商船无异,但唯有他们知晓,这些战船,对未来的水战将会带来的深远影响,历史的这一页,终将记上他们的名字。

    张据池、伍重登上了首舰,负手而立,一同看着前方的碧波万里。在他们身后,一名将领道:“时辰已到,请宗主下令!”

    伍重大喝道:“开拔!”喝声在内劲的驱动下,一层层的扩散开来。犹如潜龙出渊,在海岸上的众人的瞩目下,那一艘艘战舰,破开海面,缓缓前行,在碧空如洗的天地间,生成壮阔雄奇的画面……

    ***

    融州某处,崇山峻岭之间,高山深涧,峰峦雄伟。

    刀光泼洒,犹如盘古开天,劲气爆起,疑似霸王再世。

    练刀的人,披头散发,半身**,手中的厚背大刀,搅动着惊人的气象,刀光一卷,天地如同撕开了缺口,远处的一座石峰轰然碎散,碎石往四面八方崩碎,地动山摇,其势惊人。

    原来的“狂刀”,如今在江湖上接连击败多位宗师级的高手,已成了众所皆知的、霸王刀法的传人,“霸刀”之名,开始威震天下。

    此刻,独自一人在山岭间练刀的“霸刀”戴霸,那汹涌的刀气,开山裂石,威猛无匹。

    一刀击碎远处的石峰,忽的,戴霸收刀,左手负后,厚背大刀扛在肩头,扭转腰身,冷冷的看向身后。

    一个人影从山岭间飞跃而下,落在离他一丈开外,拱手弯腰:“戴大侠,如今蛮族入侵江南,杀我百姓,烧我家园,夺我子女,毁我山河!宁江宁盟主,欲请大侠出山,为我华夏子民,杀一人!”

    狂风吹来,卷动着戴霸披散的头发。“谁?”一声毫无犹豫的回答,惊扰了山川,搅动着风云。

    那人缓缓说出人名后,又道:“宁盟主说了,只要人头!”

    “嗯!”戴霸转身,踏步而去,他的每一步,都震动着大地,四面八方,凶兽惊逃。背对着来人,他头也不回:“到时来取!”(未完待续。)

第35章 潜龙出渊:绝境!

    昊京皇城,一处偏殿里,“鹘后”月理朵身穿羽衣,坐在豪华的大椅上,漫不经心的吃着荔枝。

    在她的手边,是一个个盛满水果的果盘,两名本是来自华夏豪门的少女,颤颤抖抖的跪在一旁,服侍着她。

    原本是华夏帝王用来召见臣子的所在,原为天子所坐的龙椅,此刻,却已为她所占。然而月理朵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欢喜。

    在她的前方,是玉石砌成的三级台阶,一群身穿锦衣的华夏人,跪伏在地,栗栗发抖。这些,全是中原各个豪门大户的家主,整个长河以北,都已被蛮军所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举家赴难的勇气。虽然也有一些家族,逃到了南方,但那个时候,京城灭得太快,中原也沦陷得太快,绝大多数人,还是来不及逃离。

    面对着这位,以凶残暴戾著称,这些日子里已不知杀了多少人的蛮族女首领,此时此刻,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杀人的女魔头,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过往那显赫的身份,也完全不在意杀了他们后,他们的家人反不反叛,反正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多杀一些人。

    而现在,她把他们叫来,似乎只是让他们听着她吃东西的声音,然后找机会多杀几个人。

    每一个人,都生怕成为她今天的第一个目标,一个个尽可能的,压低背脊,匍匐在地。忍耐,必须要忍耐。

    虽然其中一些人,心中也是愤恨的,充满了无限的怒火,恨不得一跃而起,不顾性命的冲着这个女魔头。然而,却根本不可能做到。但他们第一次弯下腰来时,他们的背就再也无法直起。

    于是他们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这不只是为了自己,这也是为了家人的性命安慰。这是在忍辱负重,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恐惧的气氛弥漫着这个大殿,死死压制着众人。唯有那剥完荔枝后的咀嚼声,时断时续的传来。

    忽的,“鹘后”月理朵抬起头来,往正门处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道:“下去吧!”

    那些人如释重负,连忙再磕了几个头,也不敢转身,就这般面对着鹘后,弯腰后退,一直退出殿外。

    与此同时,一个脸上无肉,脸皮仿佛与头骨贴合在一起的老人,驼着背,慢慢的踏入了殿中:“鹘后真是好悠闲,好雅兴。”

    月理朵淡淡的道:“不过是享受一下华夏帝王的威风,华夏的天子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老人呵呵的笑道:“鹘后可知,华夏的天子,可真无这般威风。那些人都是士大夫,在大周的朝廷上,只有布衣见到天子要跪,这些士大夫们见到天子,可是不用跪的。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他们可也曾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月理朵道:“难怪天子会被抓住,竟然要跟这些懦夫一起治天下。”

    说完之后,又冷冷的看了老人一眼:“我儿现在怎样?”

    老人道:“鹘后放心,当年教王子修炼邪功的那个妖道,虽然是别有用心,但那鼎血邪功,也的确是有它的玄妙之处。这一次,老夫必定会治好王子,等王子回到鹘后身边,跟以前不会有什么区别。”

    月理朵冷笑道:“如果不是你骗我儿去司壁洞找血菩提,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你不将他治好,其实哀家也是无所谓的,无非是让你给他陪葬罢了。”

    神册宗倍道:“唉,鹘后,冤枉,这真的是冤枉。司壁洞的确是能进血渊,血渊之内的确是藏有能够治好王子的寒血之症的血菩提,我这老头子,说的可没有一句谎话。至于血渊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也是弄不清楚,西面传来消息,目前看来,整个藏地密宗的三大圣地,显然全都毁了,至于是天灾还是人为,藏地之事,我这老头子也不清楚了。也幸好王子的鼎血神功,的确邪门,在那样的灾祸下,竟也能够坚持下来。鹘后放心,以王子自身的根基和鼎血神功,老夫必定能够还王子以血肉,只是没有血菩提,他的寒血之症,我这老头子也真没有什么办法。”

    月理朵冷哼一声,继续吃着荔枝:“南方军情传来,周朝的新天子,马上就要被察割抓到了,你不是说,他这一趟不会有这么顺利的么?”

    神册宗倍紧紧的皱了皱眉头:“奇怪,奇怪!”

    月理朵冷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凭这些失了文气后就一无是处的华夏人,湟河以北挡不住我们,中原挡不住我们,凭什么在江南就能挡住?更何况整个长河都被你事先安排好的水师占了,哼,哀家本应该跟着挥军南下,结果平白便宜了察割那家伙,整个江南被他占了,还想要他吐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神册宗倍负着手,踱了几步:“恐怕……不会有这么简单。”

    月理朵哼了一声:“你又要提那个宁江?蒙郁的确是我万里银川的名将,但是,套用华夏的一句话:水缸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他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败在那种黄口小儿手下,有什么可说的?”

    神册宗倍道:“非也,非也!蒙郁那几战,不管老夫怎么看,他都并未有任何的大意,但他却还是败了。他面对的兵马,并不比他更多,也并不比他更强。甚至那些华夏兵,在跟随宁江之前,根本就是从湟河一路逃下去,被我军杀怕了的残兵败将,但那宁江靠着这些人,就是全歼了蒙郁的大军。那个宁江,是个将才,是个人才,我不信他在江南,真的就什么事都没做。”

    月理朵道:“但是南方的那些华夏军,如今已是一溃千里,到了这种局面,就算是天王老子,怕是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对于那些华夏人来说,天子就是他们的命根,他们的皇帝要是再被抓住,这周朝,不灭也灭了。”

    神册宗倍拂着下颚那少得可怜的短须:“唔,不得不说,到了这一步,连老夫也看不明白了。但是那宁江,绝非常人,必然还藏着什么阴谋诡计。鹘后,此人乃你我之劲敌,万万不可大意。”

    月理朵的脸庞溢着不屑之冷笑:“哀家只是一个没啥本事的女人,靠着虎尊的重用,勉勉强强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用来用去,也无非是些用屠杀来唬人的手段,不过既然连你都这般说,看来那宁江,恐怕的确是有些名堂。只可惜他再怎么厉害,先从察割的手中逃过这一劫再说。”

    “也是!也是!”神册宗倍负手驼背,慢慢的往外踱去。一个女人,在弱肉强食的银川大地上,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要是真的没啥本事,只会靠着屠杀来唬人,那就真是笑话了。

    好在这个女人,虽然凶残成性,杀戮成狂,还有一个毫无理性的儿子,但却不同于自大狂妄的察割。凶残与杀戮,对她来说,更多的是必要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女人还是可以跟她讲理的。

    只要愿意讲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容易相处得多。

    神册宗倍慢慢的踱出了大殿,那么,宁江,你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否真能让老夫刮目相看,成为老夫毕生中最强劲的对手?

    在这种局势下,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以施展?呵呵,老夫可是期待得紧啊!

    ……

    ***

    剑州边境,宝桐公主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看向周围。

    此时此刻,她所居住的,乃是一座破旧的木屋,服侍她的宫女依偎在门边,昏昏欲睡。

    驱蚊的檀香早就已经用完,角落里的铁盆里,燃烧的是不知从哪寻来的药草,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驱蚊的效果也实在是差得让人绝望,不过就是睡了这一会,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包。

    披了一件风衣,她轻轻的下了床,穿上满是尘土的绣花鞋,往门外走去。跨过那名宫女斜摆的双腿,没有将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宫女惊动。

    到了外头,黄昏下的村落,一片安静。周围的每一个人,情绪都低落到无以复加。他们在蛮军铁骑的追逐下,一路奔逃到这里,战报不断的传来,全都是己方的兵马被疯狂击溃的消息。

    面对着蛮王虎尊座下三大干将之一的“豹王”察割,所得到的,只有不断积累的绝望。

    此刻,保护着御驾的三衙军,早已经在不断的断后中,损失大半,剩下的也犹如惊弓之鸟。恐惧的气氛,死死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在逃,不断的逃,然而最终,他们又能够逃到哪里?身后是有如怪物一般扑来的、凶残的蛮军,所有想要救援他们的人,都被轻松的击成齑粉,继续往前逃去,他们又能够逃到哪里?

    宝桐公主将手放入绕襟的衣裳里,握着没有鞘的匕首,心里稍稍的安定了些。这份安定,不是因为她拥有面对敌人的勇气,而是她相信自己就算死也不会落在蛮胡的手中。

    “马帅到了!马帅到了!”另一边传来的低沉的骚动。

    所谓三衙军,实际上是守卫国都的三支禁军,也就是殿前司军、侍卫步军司军、侍卫马军司军,一般人将这三军的长官分别称作殿帅、步帅、马帅。此刻,这些人所说的“马帅”,就是侍卫马军司军的指挥使甘玉书。

    虽说是侍卫马军司军,但实际上,主要也还是以步兵为主,马匹的数量本就稀少,骑兵大多数也都是庇护在天子身边。此外,南方的军队,原本也就不擅长马战,就算是骑兵,实际上大多也都是用马来赶路,遭遇敌人时,依旧是下马步战。

    马帅的到来,给了大家一些安慰,这一路上,如果不是马帅不断布下疑阵,天子及其家眷恐怕早就已经被察割抓住。原本以为,这一次,在后方断后的马帅难以再归来,幸运的是,他再一次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在众人交错的视线中,甘玉书下了马。虽然成功的,通过壁虎断尾的战术,将敌人暂时引向了他处,但是这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察割的主力,最终还会追来。

    看着这些以期盼的目光看着他的官员和皇亲国戚,他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希望自己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什么?整个溃败的大势已经形成,就算是他,在这种处境下,也只能是勉力支撑,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其它的,他也是无能为力。

    前方的院子里,几名大内高手守在门口,一人前去通报。随后,便有太监出来,将他领了进去。

    在内头,已经在等着他的天子宋弘,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在天子的是身边,还跟着太子宋俊哲。宋俊哲的目光,和外头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天子的眼神,依旧是那般的清冷,谁也无法看清他在想些什么。

    “情况怎样?”天子宋弘沉声问道。

    “追兵暂时被引开,但是恐怕很快就会在追来,陛下恐怕还是要早点赶路。”甘玉书禀道,“我们已经进入了剑州地界,南剑宣慰司的兵马在我们的前方等着我们,这……恐怕是我们最后的兵力了。”

    这一瞬间,即便是宋弘,也难免露出了失望之色。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南剑军全都是新兵,在前年圭峰崩溃时,南剑宣慰司的精兵,一下子毁了两万多。后来,随着宣尉使的更换,除了跟随新帅臣进驻宣慰司的亲兵之外,其他的兵马,大多都被换了一遍。

    再后来,宋弘既位,为了对付西南方的乱军,南剑宣慰司的兵力再一次被调离,此刻,留守在剑州的南剑军,大多都是这几个月里重新招募的新兵,且总数也只要六万之多。

    面对着身后追赶的,“豹王”察割亲帅的十万虎狼之师,集结而来的几十万勤王兵马,都被击溃,这六万之数的新兵,又能够做得了什么?

    太子宋俊哲猛的站了起来:“神武左军在哪里?威远军在哪里?”

    甘玉书道:“居志荣的神武左军,虽在赶来勤王的途中,但却被萧古的偏师所挡,未能穿过萧古的防线,现在还远在饶州,距此千里之外……”

    “饭桶,全都是饭桶!”宋俊哲怒不可遏,“他们不是在中原击溃过蛮军主力的精兵么?一个女人就挡住了他们,饭桶,全都是饭桶,什么宁家军,宁江和居志荣到底是怎么带兵的?一群饭桶!”(未完待续。)

第36章 飞龙在天:分威!

    “呵呵,所谓的宁家军,也不过如此啊!”

    饶州城,城墙上,萧古轻拔发丝,看着远处不断退却的华夏军,发出不屑的声音。

    在她身边,一名蛮将呵呵的道:“这什么宁家军,已经多次被我军阻截击退,想要支援他们的狗皇帝,根本就是妄想。也不知这么羸弱的一支军队,蒙郁当初是怎么败给他们的?”

    他们的身边,是一名华夏人,那人道:“听说宁江根本就不在这神武左军里。去年,这宁家军击溃了木不孤的精锐骑兵,其后为神宗皇帝重用。但是后来,神宗一死,宁江马上就被罢官问罪。虽然后来还有击溃蒙郁大将的功绩,但宁家军转入江南,改名神武左军后,宁江就一直不在军中,也没有接受周朝的任何官职,看来对于周朝,他早就已经失望透顶了。这神武左军以往之所以能战,靠的不过就是他的个人声望,只要他不在,也不过就是一群弱鸡。”

    那蛮将道:“豹王先前有交待,让我们重点防着这支宁家军,毕竟是全歼了蒙郁的精兵猛将。呵呵,现在这样子,哪怕我们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他们也来不及救援他的狗皇帝。”

    “看来,这支军队在去年之所以能够出人意料的建功,靠的不过就是猛火油车和那些一碰到雨天就不能用的弩炮。这两样,全都笨重得很,利于守坚而不利于攻敌,离开了这两样,这只军队也不过如此。”萧古转身,翩然而去,“一等豹王抓住宋弘父子,我等就顺便,把这中看不中用的神武左军灭了吧!”

    ……

    ***

    “居将军,又失败了,根本闯不过萧古布下的防线!”黄昏的阳光下,神武左军的将领禀道。

    居志荣从木椅上站起,抬了抬头,看了看天色。阳春已过,马上就开始进入雨水连绵的雨季。犹如鱼鳞一般,一片片互相串连的云朵,铺在了天空中。往西山落去的金乌,显得有些无力。

    立在高台上,低下头来,看着不断后退的、茫然的士兵,他自嘲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全都是弱鸡啊!”

    “将军!”一名将领踏上高台,“从其它几个战场传来的消息来看,饶州的这支蛮军正在收缩防线。”

    “这是准备转守为攻,一口把我们吞掉了。”居志荣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我军要赶紧后撤,虽然都是弱鸡,但真要被吞掉,那也实在是糟透了。”

    再一次抬头,往远处眺望而去:“话又说回来,他们会这样做,那是因为已经认定,就算他们现在放着我们不管,任由我们闯过他们的防线,我们也来不及去救援陛下,只会把脆弱的后方暴露给他们。呵呵,却不知道,现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就算我们现在放着他们不管……他们也来不及了啊!”

    金乌往西边慢慢的落下,那些彼此分割的、鳞片般的云丝正在慢慢的汇集。天气显得颇为闷热,一场细雨,却已是无法避免。

    ……

    ***

    会州北部,马景战立在高处,看着前方战线,正在缓缓推进的两方人马。

    身为苗军的名将,鹋哥的妹夫,马景战所拥有的,乃是西岭最精锐的部队。虽然相对矮小但却精悍的战马,手持弯刀的骑兵。在山下结成进攻型的方阵,此外还有由苗巫组成的,拥有各种秘术的巫军,御使鬼怪,操纵气象,往往能够在战场上起到出人意料的作用。

    自从出兵以来,马景战已经在战场上,连战连捷,到现在都还不曾败过。失去了文气的华夏人,在他的眼中实在是不堪一击。

    而现在,他的大军所面对的,乃是鸣山的红巾军,在那支队伍里,人人都在臂上绑着红巾。

    此刻,两军的大战一触即发,马景战的脸庞,正流露着阴毒的冷笑。

    随着宇文辟的死,以及鸣山和断稼山的招安,整个西南七路的局面瞬间改写。眼看着分裂的八番军,被红巾军和断稼军打得狼狈不堪,在鹋哥的令下,他率军南下,准备一口气吞掉西南各州。

    这个时候,因为临安的沦陷,大周朝廷的官兵一溃千里。断稼军被调去勤王,此刻,面对着苗军精锐之师的各路义军,也就只要红巾军还能勉强一战。

    马景战原本以为,红巾军必定会以退为近,先让出大片土地,再利用纵深与苗军缠斗,却没有想到,红巾军竟然直接推进,与苗军正面交战。

    “呵呵,人人都道那鬼军师,有鬼神莫测之机,我却要说,不过是自不量力的蠢货罢了。连八番军那样的弱军都始终无法彻底击败,居然敢来面对我这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什么叫以卵击石?这就叫以卵击石!”马景战那阴毒的脸庞,露出不屑的冷笑。

    “恐怕是那厮急了!”在他身边说话的,乃是他的副将成安,“听说这一次,就是在那鬼军师的不断动员和坚持下,红魔女和红巾军的高层,才答应接受临安的招安,成为官兵。呵呵,那鬼军师可能是以为,这样子他就能够抱上大腿,将来在临安的朝廷上封个一官半职,却没想到临安朝廷这般不成器。大腿抱不住了,眼看着他们的狗皇帝马上就要被蛮军抓了去,现在那鬼军师,狗腿子当不成,再丢土失地,他这军师只怕也不用做了,不来不成啊。”

    “有道理!说到底,他这‘鬼军师’,也不过就是跟那些没有文气就一无是处的官军和周边的贼寇打出来的名头,井底之蛙,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马景战在高处,往对面的阵型看去,只见一面面红旗招展,整个大部队分作了数块,他道,“这个是……”

    成安失笑道:“好像是所谓的八卦阵,我听说,大周的那些儒家,在兵阵这一块上,都有些走火入魔,他们孔老夫子的《周易》读多了,排兵布阵,也按着什么两仪三才五行八卦来,反正他们以往文气一放,用什么阵法都无所谓。至于没了文气,这些阵法的使用性……呵呵!”

    马景战摇头道:“鬼军师?看来他这一次真的是要去见鬼了!”

    手臂一挥:“擂鼓!”

    鼓声大作,苗军的精锐之师还是结阵前进。自从华夏的文气开始溃散之后,他们一路攻城拔寨,还从来没有败过,这一战,显然也会如此。失去了文气的华夏人,全都是不堪一击的软蛋,远远无法与他们这些,在西岭这种穷山恶水间杀出一片天地的恶狼相比。

    在那震动大地的攻势中,对面的红巾军,战旗舞动,猛然分了开来,露出了一辆辆排列齐整的,神秘的战车。黑铁铸成的炮管架在战车上,齐齐的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

    “卢大人,下游发现周朝水师!”同一时间,长河江上,一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指挥蛮军水师的卢文进面前。

    “周朝水师?”听到这个消息的卢文进,也多少有些发懵。周朝水师?周朝现在哪里来的水师?

    有那么一瞬间,卢文进怀疑这是底下人对他开的玩笑。但是在蛮军里,显然没有人敢开这样的玩笑。

    “是蒙冲,还是突冒,大翼?又或者是楼船?”卢文进淡淡的问道。

    “这个……从传回的消息来看,既不是蒙冲,也不是突冒、大翼,倒有点像是商船的样子。”

    “商船?”卢文进一个错愕,“会否是南方来投诚的商人?”

    “可是他们打的是大周官军的战旗。”那人答道。

    “哪州哪府的兵马?”

    “似乎是南剑宣慰司的官兵!”

    “南剑宣慰司?”卢文进紧紧的皱了皱眉。如果是南剑宣慰司那一边的话,还藏有一些未被歼灭的战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不过这个时候,杀到这里来,这是来送死的么?

    他冷冷的道:“通知赫连将军,击溃他们!”

    赫连昌,乃是蛮族邪相神册宗倍座下的重要将领,但在北方的万里银川中,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只因为,他乃是北罗人,这些年来,一直藏身在黄海,为神册宗倍制造战船,训练水师。而现在,他这些年来的辛苦付出,终于有了成就,长河江上,一举全歼华夏水军,令他一战成名,震撼了大江南北,同时也彻底击溃了周朝偏安南方的幻想。

    此时此刻,当听到又有周朝战船出现的消息时,赫连昌的心中是不屑的。只因为,他所率领的这些战场,不管是性能还是其它各方面,都要远远的胜于周朝。

    周朝原本对水战就并不如何重视,对于周朝来说,四海俱平,华夏土地上最大的两条河流,也全都在周朝的掌握之中。北方蛮胡未服,但万里银川大多都是冰天雪地的戈壁和草原,既不适合水战,大周朝廷对征服它们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兴趣,极西之地的藏地更是高原。

    也正因此,周朝的战船,在这几百年间,并没有多少发展。而神相却是针对性的、利用擅长木甲的肃慎族民设计战舰。装载了火药,随时冲向敌方战场,自身迅速脱离的子母船,傍设四轮,每轮八楫,日行千里的飞虎战船,对蒙冲进行改进后得到的重型先登,无一不是设计精巧,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木甲术所能够设计出的战船的极致。

    不管是数量还是性能,都远远的胜过华夏水师,从这一点来说,华夏水师可以说,灭得一点都不冤枉。

    如今,他所率领的蛮族水军,已经控制了整个长河天险,也使得长河南岸的各州各府,处于随时都会受到攻击的险境。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支蛮族水师,豹王的军队,根本不可能这么迅速的攻入江南,追得周朝的新天子狼狈逃窜。

    而现在,居然还有华夏的水师敢来送死?

    击毁来舰的命令,迅速的传了过来。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赫连昌立时便率领着上千艘战舰,顺流而下。以多击少,以强击弱,以上游击下游,可以说,这根本就是滚滚车轮对胆敢挡在轮下的螳螂的碾压。

    碧空如洗的江面上,双方的战船正在快速接近。当看到对方的战舰时,赫连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搞笑吗?”

    虽然从前方的报告,他就已经知晓,前来与他们交战的敌舰,和商船简直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拥有更大更粗的两根主桅杆、以及设计颇为古怪的舯桥之外,其它地方看上去,简直就是商船。但他依旧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他也开始怀疑,这些船会否真的是前来投诚的商船,只是挂错了旗帜。然而站在对面甲板上的那些,的的确确都是周朝的官军,这种古怪的情景,让他有一种搞笑的感觉。不过自失去文气之后,华夏一方,在战场上发生的搞笑事件也不只这一件两件,他也并未在意。

    江面之上的战斗,自然并不存在什么鼓进金退,随着进攻的命令,排在最前方的蒙冲与子母船,首先便往来犯的周朝战船撞去。以精铁铸成的船首,裹着牛皮的防火的船身,让这些从设计上就是用于撞击的船只无往而不利。

    就是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一艘艘迎面而来的战船内部,传来了铁索的拉动声,如同蜈蚣一般的长桨从两翼伸出,以迅捷而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了所有的蒙冲和先登。敌我双方的战船,在大江上彼此交错。

    “呵呵,有意思!”看来这些周朝官兵,也是有备而来,这让赫连昌感到一些满意,如果解决得太过轻松,他也会觉得很没有意思。

    而更让他满意的,是他所率领的水军的应变,船上的蛮族猛士,已经纷纷拉开了弓,搭起了架。只要船身与船身的距离一拉近,先是一连串的箭雨,再是训练有素的轮番攻击,不只是马背上,就算是在战船上,他们也将展示出他们战无不胜的强悍。

    然后,来自周朝的战船,也开始做出了应变,只见,在他们的船身上,打开了一个个方形的窗口,一根根黑色的炮管从这些齐齐整整的方窗里推出……(未完待续。)

第37章 飞龙在天:反击!

    “豹王”察割,领着座下的精锐骑兵,追逐着眼看就要逃入剑州山岭的、华夏天子的御驾。

    这一路上,他已不知击溃了多少华夏兵将,杀了多少人。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们如同狼群一般,疯狂的追逐,从他的脚踏上江南的那一刻,大周的命运在他的眼中已经注定。

    而现在,华夏的这位新天子,也即将落在他的手中。延续了近千年的大周王朝,马上就要在他的手中结束。

    阴狠的面容上,透出的是血色的目光。马蹄急奔的声音,震动着大地。号称“狼骑”的蛮族精锐骑兵,在奔驰中发出兴奋的吆喝。破碎的山河间,是群狼肆无忌惮的杀戮,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他所带来的恐怖气息,已经深深的压在江南的土地上。

    能够在北面的银川大地存活下来,并杀出一片天地的,都必定有其非凡的本领。察割与其座下的这些勇士,正是靠着他们狼一般的野性,不断的扩大着他们的领地。而现在,这长河以北的大片土地,也即将属于他们,被他吞入肚中的东西,没有人能够逼迫他交出。

    抓住华夏的天子,控制住整个长河以南,到那时,神册宗倍算得什么?鹘后又算得什么?

    他的胸膛,燃烧着蓬勃的野心。

    在他们的前方,“马帅”甘玉书率领着已经为数不多的三衙军,没命的往前逃窜。

    正如他所想的,各种疑兵之计,最多也只能拖延一时半会。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随着长河水师的全军覆没,整个“大势”就已经形成,临安之坚固,本就远远不及昊京。

    蛮军的杀到,让各方的反应不及。使得天子一路被追赶,各州各府的兵马,要么来不及援救,勉强赶来的,也往往都是还来不及结阵就被杀散。

    但是现在……

    甘玉书抬起头来,看着远处延绵起伏的山岭。

    把天子带到这里,接下来就可以不用管了……那个人是这么跟他说的。

    可是,带到这里,接下来又能够这么样?虽然,这一路上,察割为了追赶天子,精兵简骑,但也惟其如此,此时此刻,在他们身后追逐的,乃是察割最精锐的部队,即便是威远军的主力,正面对上察割的精锐,也难以讨好,更何况威远军根本不在这里。

    南剑宣慰司能够赶来接应天子的,最多只有六七万人,这一点是非常确定的事,这么些人,到底能够做些什么?不管拥有多少阴谋诡计,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实力,没有实力打底的计谋,最终都只会沦落为笑话,这一点,甘玉书是一清二楚的。

    前方逐渐的收窄,两边是茂密的山林。

    已经是精疲力尽的队伍,前后的距离拉得极远。被落在后方的兵将,正在被蛮军屠杀。甘玉书策马赶到前方的天子御驾旁,低声道:“陛下……请陛下和太子殿下弃车上马。”

    车中,宋弘阴沉着脸,这是已经绝望到,逼不得已时让他们父子两人丢下残军,分开来单骑逃亡,能逃一人是一人的地步了。

    车中,宝桐公主脸色苍白,纤细的右手,悄悄的探入了怀中,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御驾毫无疑问,即将被舍弃,连天子和太子都自身难保的处境下,区区一个公主,实际上也已经算不得什么。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其实,经过这一路上风声鹤唳都仿佛是敌军追来的恐惧,连她自己也不在乎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的有人发出欢呼:“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么?宝桐公主握着匕首的手,反而益发的紧了。援军到了,这意味着又有一批人为了保护他们、给他们断后而被屠杀,也意味着这种随时都会被抓住、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日子,还得持续下去。

    然而,就算逃过了这一刻,又能够逃得了多久?一天?两天?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真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垂下睫毛,想着,还不如就这样子结束生命。马车外,甘玉书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喂喂……什么情况?”

    “前方车中可是天子?”有人朗声叫道。

    “正是天子御驾!”甘玉书大声回答。

    “末将神武左军王克远!”“末将岳青!”“我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甘帅,请护陛下继续前行,我等为陛下杀敌破贼!”两名青年将领的声音,此起彼落,充满着朝气蓬勃的豪情。

    御驾继续前行,驶了一段,天子突然反应过来,露出错愕的表情:“为什么是神武左军?神武左军怎的会在这里?”

    迟疑了一阵,他揭开车帘:“甘卿!”

    甘玉书策马驰来:“陛下。”

    天子宋弘道:“刚才那两人说他们是……神武左军的人?”

    甘玉书道:“的确是神武左军的人,王克远王将军、岳青岳将军,都曾在去岁与蒙郁的蛮军作战中建立功勋。其中,王克远王将军更是从采石峡一战,就跟随着状元郎宁江与居志荣居将军。”

    宋弘道:“不是说,神武左军还在饶州么?为何却会在这里?”

    甘玉书道:“这个……”

    轰!后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大地的震动,战马长嘶,人人俱是回头。

    宋弘惊道:“出了什么事?”

    甘玉书道:“好像是神武左军正在和察割的骑兵交战!”

    宋弘回头:“是么?”只是,虽然他的目光看上去依旧锐利,然而看到的,却唯有马车的后板,那小小的空间,犹如安全的龟壳,却也死死的封闭了他的视线,让他什么也无法看清。

    而这个时候,“豹王”察割却是看清了,他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真正与他交战的华夏军,紧接着,唯一的念头就是……中计。

    圆形的铁制球体从前方那神秘莫测的战车上,呈抛物状不断的飞来,在他的身边不停的炸开,迸射出各种坚硬的利器。大地被炸出一个个土坑,直炸得人仰马翻。炮弹之多、之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武器存在,无法理解如此精良的兵将,如此强大的作战力,为什么会一直等到现在方才出现。

    在他的眼中,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漫空飞来的铁弹。在他的耳边,唯有能够听到的,就只有不断震动的、猛虎般的震响。

    急促的破空声呼啸着,冲击而来。久经战阵的强大危机感下,察割挟着滚滚恶气冲天而起。在他的下方,战马往一侧倒去,另一侧崩出血花。披挂着最上好的软甲的战马,竟是抵挡不住几乎是沿着地面冲击而来的铁弹。

    战马倒在了地上,马首与四肢同时翘起,做着最后的嘶鸣。这一颗炮弹并没有爆炸,完全实心的铁球,单单凭着力道,就击翻了剽悍的战马。察割大喝一声,两颗从空中抛来的炮弹,硬生生被他发散的劲气击飞,其中一个,落入了蛮军之中,一声爆响过后,残肢短体四处抛洒。

    另一颗却在反弹而回的瞬间爆了开来,轰的一声,导线引燃了铁球中的火药,气流卷动。察割那壮硕的手臂,舞动着狼牙棒,气浪的相撞中,他凌空飞退了半丈。“大王!”另一边传来呼喊,正是他身边一名最信任的蛮将。那蛮将抓着盾牌要往他这边奔来,嘭的一响,有什么东西撞入了他的左腰,上身与下肢同时往一个方向折去。

    迅速扬起的尘土间,远处的华夏军和他们的战车,都已经无法看清。轰炸声反而愈演愈烈。察割目赤欲裂,怒喝道:“退!”

    喝声随着滚滚的恶气,传向周围。自从入侵华夏以来,第一次从战场上撤退。使得察割一口气压在胸膛,无法发泄。然而为了追逐周朝的天子,使得他自己的军队也前前后后,拉得太长。而即便集结在一起,面对着出乎意料的战力,出乎意料的武器,在对方明显以逸待劳的处境下,恐怕也没有多少胜算。

    残存的蛮军开始后退,实际上,这个时候,在这一片混乱中,察割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跟着自己撤出。后方炮火齐暗,紧接着便是马蹄卷动着大地的轰鸣。曾经在正面的战场上击溃蒙郁的精骑的威远骑兵,开始展示出他们不输于蛮族的战斗力,而蛮军一方的虎狼之师,却已经在炮火的不断轰击下阵不成阵、队不成队。

    王克远和岳青,各率着五千精骑,交错着冲入了混乱的蛮兵之中。即便是一向强悍的蛮族铁骑,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也只剩下了被屠杀的命运。硝烟弥漫,长枪连挑,滚滚的马蹄之下,破碎的尸体不断的被践踏。

    “蛮军要逃了!”远处的峰头,一个身穿齐胸襦裙的少女,双手一前一后,持着长长的望远筒。

    “那厮就是察割?”在她身边,有一名身穿红衣的少女,同样也拿着一支望远筒。

    “我们去炸了他!”齐胸襦裙的少女兴奋的叫道。

    两个人往回奔去,仅仅只是过了一会儿,一架滑翔器便沿着斜波冲下,从山头飞出,在高空中的风力的推动下,双翼一斜,往撤逃的蛮军飞去。控制滑翔器的,乃是齐胸襦裙的少女,红裳少女几乎是平行的,位于她的下方。

    滑翔器在高处,悄无声息的追向下方的豹王。由于经常使用火行术的关系,此时的红裳少女,对于风向的影响了某个青年所说的“空气动力学”,也有了相当多的了解。随着滑翔器的一个低掠,在算好了提前量之后,一个炸药包直接往下扔去。

    炸药包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后,竟是其准无比的飞向了下方的蛮将,连扔炸药包的红裳少女也不由得惊讶自己的超水平发挥。那蛮将却离他的脑袋几乎只有四分之一丈时,猛然抬起头。

    轰!

    炸药包直接炸了开来,“豹王”察割却也同时挥动起了手中的狼牙棒。狼牙棒卷起惊人的黑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以及崩散的铁珠、铁蒺藜等,与黑风卷在了一起,并随着豹王的一声大喝,陡然改变了方向,轰的一声,竟往反方向崩开。

    惊人的气流冲撞,使得空气产生环形的波纹,波纹在能量对撞的中心急剧的扩散。察割狼牙棒往地上狠狠一甩,怒气涌动,冷视着上方如同大鸟一般飞走的、神秘的木甲机关。

    天空中,两个少女则是暗暗咋舌,如此近距离的爆炸,竟然都伤不到这个家伙,这家伙实力之强大,已经是超出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无愧于虎尊座下一相一后一王中的“王”。

    如此出其不意的袭击,都未能伤到察割,现在已经被他发现,两个少女自然不指望还有机会建功。当下,滑翔器侧了一侧,往远处的山头飞去。

    察割火冒三丈,却是拿这两个天上飞的小娘们无法。一匹战马从他的身边惊逃而过,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一声长嘶,往他这边扯到,紧接着就被他强行推起,翻身而上。

    “走!”缰绳回甩,战马转向。一队冲来的华夏兵把他杀得人仰马翻,嘭的一声,为首的武将以长枪硬接了他一棒,手臂发麻,骇得转马要走,第二棒已经硬生生砸在了其身上,嘭的一声,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武将往远处飞去。

    领着残兵,察割策马而走,一路奔逃。眼看着,就要与另一批手下会合,前方却有人狼狈的飞奔而来:“大王!”

    “出了什么事?”察割双目怒瞪。

    “我军遇到攻击,死伤惨重。”那蛮兵惊慌的道,“玄漠将军战死。”

    “什么?”察割一声暴喝。原本以为,到了这里,能够稳住阵脚,回身御敌,却没有想到,连这里的兵马也被伏兵击溃。眼看着,漫山遍野的华夏军冲杀而来。“大王,怎么办?”一名蛮将急急问道。

    “冲过去!”察割双腿一夹,杀气滚滚,往前疾冲……

    (未完待续。)

第38章 飞龙在天:势定!

    “察割在这里!”“抓住察割,赏黄金千两!”

    轰的一声,另一边传来来历不明的爆炸声,惊人的烟尘冲天而起。这一边,却有更多的华夏兵将涌来,察割一声暴喝,恶气往前狂涌而去,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华夏兵将,竟被瞬间击得血肉横飞。

    在他身后,残存的蛮族勇士涌上前去,护送着他,不断的往前冲,竟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战场扩散得非常开,虽然从四面八方看去,到处都是人,但却是异常的凌乱。只是这个时候,蛮军早已被打得四分五裂,华夏一方却不时有新力军杀入,面对着溃败的局势,战场上,个人的武勇也难以逆天。

    而后方,追逐的华夏兵也已席卷而来。整个战场上,论起个人实力,无人是察割敌手,然而此刻的察割,竟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冲过一道道阻截的华夏兵,杀出一条血肉。

    眼看着,察割带着上百名蛮族的勇士杀出,逃窜而去,后方率数千精骑追来的王克远和岳青,也不敢离阵追他,回身打扫着战场,既定的战略,原本就是能够留下察割最好,实在留不下,便消耗他的体力,然后尽可能的歼灭蛮军的有生力量。

    嘶喊不断,血流成河,以往不知屠杀了多少华夏百姓的蛮军,此刻被分割成了无数块,竟也逃脱不了被屠杀的命运。空气中硝烟未散,弥漫的烟尘,在纵横来去的马蹄下滚滚卷起。

    同一时间,一个名为“雀眼”的,由江湖人组成的网络,也在高速的运转着。

    这些人的武功,未必高绝,但都有着潜踪匿迹的本事,而能够监视远方的望远筒,也是这些人必不可少的标配。

    随着察割逃窜的方向,一个个信息,以极快的速度往北边传递而去。然后,纯粹由华夏的武林中人组成的高手,不断的袭击和拦截,并迫使察割不停的改变他逃亡的方向。

    虽说兵败如山倒,在这样的处境下,察割也无法保住随他追击华夏天子的精兵,然而,想要真正的将他击杀,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随后的三天里,察割兵败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横州边境,营寨延绵。这里乃是断稼军的主力所在,原本奉命勤王的断稼军,面对着盆敌烈阻截的兵马,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选择了最有利的地形,靠山倚水,安营扎寨。

    此刻,主寨之中,“断尘嚣”楚翰冠,正与他的谋士刁纪铭,以及几名军中主要将领,一同商讨着局势。

    楚翰冠拂须道:“看来这一次,天子已经难逃豹王之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

    刁纪铭沉吟道:“原本以为,至少朝廷能够偏安南方,没想到形势一下子变得如此。接连两代天子被抓,大周基本就等于是灭了,即便日后有人再找出皇室血脉,拥立为帝也是无用。这种情况下,我军无论如何,都必须保存实力,绝不可与蛮军交战。察割就算灭了周廷,但他毕竟是蛮胡,对整个南方不可能传檄而定,剩下的州府,还是得一个个打过去。”

    继续道:“实在不行,我军也只能往岭南撤走,看看能不能在化外之地,占得一块地方,划地称王。华夏既亡,蛮族和苗军,终究也不可能长久的和睦相处,再加上察割自身也是野心勃勃,共患难易,同富贵难,蛮族在没有华夏这个大敌的情况下,内部争抢地盘,难免分裂,我军也未必没有机会。”

    其他将领彼此对望,都有一些无奈。蛮军势大至此,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楚翰冠道:“红巾军目前正全力迎战马景战的苗军……”

    刁纪铭摇头道:“我也不知红娘子和鬼军师为何如此不智,以他们当前的实力,绝不可能是马景战的对手。不过,也幸好有他们挡住苗军,协助我军‘勤王’,这一来,我军实力无损,等红巾军一败,我军便可转身,反过来抢夺他们的地盘。等察割占据江南,我军则避其锋芒,往普安打去。唉,如此一来,虽然失了争天下的机会,但是迫不得己,也只能如此。”

    “楚帅!师爷!”一名将领急急奔入,“西边和长河战报传来。”

    刁纪铭道:“西边的战报,应该是红巾军败了,呵呵,早就说过,以红巾军当前的实力,怎可能是马景战苗军的对手?罢了,看来我军也该掉头了,红巾军虽然兵败,但毕竟斗志不凡,马景战方自打了一场大战,还得休整,估计暂时无力阻截我军攻下鸣山。至于长河……呃,长河能有什么战报?”

    那将领道:“红巾军大破马景战苗军主力,马景战一方死伤惨重,目前已逃入蔷薇湖。此外,大周水师与蛮军水师在长河江面决战,蛮军尽溃,战船全毁。”

    楚翰冠猛然站起。刁纪铭大惊:“红巾军大破苗军?这怎可能?传信之人是否失心疯了,大周现在哪里还有水师?”

    那将领道:“我原本也不相信,反反复复问了几遍,看来的确如此。击溃蛮军水师的战船,来自岭海,似是属于南剑宣慰司,然而领军的却是龙虎山的执法真人和伍柳仙宗的宗主伍重。”

    楚翰冠与刁纪铭尽皆发怔,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的,一名士兵入帐禀道:“楚帅,有一位自称秦泽的江湖人,在寨门外求见!”

    楚翰冠道:“秦泽?就是那位近来声名鹊起的秦二?”

    刁纪铭道:“这秦二,乃是东南武林盟主宁江身边的重要干将,可请他进来,听听他说些什么。”

    楚翰冠道:“请他进来吧!”

    那兵士出帐而去,过了一会,一个随其而入,拱手道:“在下秦二,见过楚帅。”

    楚翰冠坐在案后主座,道:“秦二侠客气了,不知秦二侠此番到来,有何要事。”

    秦泽道:“在下奉宁盟主之命前来,宁盟主言,断稼军奉命勤王,到了这里,却始终避敌不前,是何用意?盟主请楚帅出兵,与蛮军偏师交战。”

    楚翰冠冷笑道:“谁说我军避敌不前?只是在寻找机会罢了。盆敌烈乃是察割手下大将,威猛难当,我军一时难以越过雷池救援天子,又有何办法?宁家军何尝不是被蛮军偏师阻于饶州?各州各府的官军,或是来不及救援,或是畏敌不前,尽皆如此,岂止我军?”

    刁纪铭在一旁,嘲弄的道:“更何况,我军现在乃是官军,楚帅有朝廷发下的剑印。未能突破蛮军,天子都还不曾怪罪,宁江那厮现在并未入朝,既无官,又无职,他凭着什么,有胆子来号令我军?”

    秦泽笑道:“楚帅说,宁家军被蛮军偏师阻于饶州?”

    楚翰冠冷笑道:“难道不是?”

    秦泽叹道:“贵军的情报还真是落伍,南边的战报,还没有传到楚帅手中?看来楚帅还不知晓,神武左军已经在剑州成功救下天子御驾,且大破蛮军主力,察割亲率的本部精骑,全军覆没。”

    楚翰冠失声道:“什么?”

    刁纪铭皱眉道:“秦二侠莫开玩笑,神武左军还在饶州之事,人所共知,他们如何会跑到剑州去?”

    他们周围的其他将领亦是彼此对望,然后一同盯着秦泽,尽皆起疑。

    秦泽毫不客气的道:“是或者不是,相信战报很快就会传来,到时楚帅和刁师爷自然知晓,想瞒瞒不住,想骗骗不了。宁盟主让我来告知贵军,目前察割正往这个方向逃窜,盟主已发动江南的武林人士,漫山遍野,搜索和追杀察割。察割兵败的消息,相信盆敌烈也很快就会知晓,若是因为贵军避战不前,未能拖住这支蛮族偏师,导致盆敌烈成功救援察割,一切后果,由贵军自负。”

    说完之后,他抱一抱拳,就这般转身离去。

    他的态度,让楚翰冠与众将领火冒三丈,然而他所带来的消息,却已让所有人尽皆震撼,一时间也没有人去管他的无礼。

    楚翰冠道:“师爷?”

    刁纪铭亦是动容,负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过了一会,道:“不管怎么想,神武左军都没理由出现在剑州,但是以这位秦二侠的声望,应该也不会特意来说这种谎言。更何况,正如他所言,这消息是真是假,我军很快就会知晓。”

    想了想,又道:“不管怎样,先让全军做好准备,如果察割主力真的兵败剑州,盆敌烈必然回师救援,那我军自然当衔尾追击,将其拖住。若是反过来,天子已经落在察割手中,我军立刻撤走。”

    当下,命令发布下去,全军动了起来。而仅仅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剑州方面的消息就已经传来……察割精骑全军覆没。

    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准备,然而当这个消息确实的传来时,依旧让断稼军的众人目瞪口呆。楚翰冠看着刁纪铭,等着他做出判断。

    刁纪铭却是盯着地图,喃喃地道:“没有道理的,这是没有道理的!南剑宣慰司的战船,击溃了蛮军水师,战船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哪怕调集再多的工匠,至少也得近一年的时间,才能造出如此多的战船。既然有这般多的战船,为什么一开始朝廷不用?除非……除非连朝廷都不知道?是了,这必定是神宗在位、宁江为相时就开始在暗中进行的事。但是,神武左军怎会一下子跑到剑州去?神武左军在剑州,那之前在乌栖湖驻扎的那支军队,又是什么……”

    紧接着再次一震。

    楚翰冠长叹道:“神武左军和南剑军的新兵,早就已经相互换防。如果南剑宣慰司与神武左军互相配合,利用彭夷山脉来转移兵力,的确是难以引人注意。但这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起码已经进行了三个月,甚至有可能更久。又或者,神武左军的重要将领在去年南下后,早就已经在暗中调往了岭海,在岭海练兵并相互调换兵力。只是这一来……”

    刁纪铭睁大眼睛,汗如雨下:“除非宁江早就知道天子会南逃,否则这样的调动毫无意义。他为何知道天子必定会南逃?除非他知道,长河天险必然会落入蛮军手中,长河天险一失,临安根本不可能守住。但是他又怎么知道长河会失?除非……他早就知道蛮族藏着不为人知的精锐水师。他明知道神册宗倍暗中训练水师,却坐视不管。他任由天子一路南逃,几次三番,差点落入敌手,却始终按兵不动。是了,三衙军中,必定也有人和他配合,护送天子一路逃到剑州,迫使毫无防备的察割精兵简骑一路追赶,战线拉长,最后落入以逸待劳的宁家军的埋伏……”

    另一名将领喃喃的道:“难怪那个时候,红巾军会突然接受朝廷招安。鬼军师和宁江,肯定是串通好的。神武左军奉命平定西南,与我军交战,势在必行。但是,红巾军受了朝廷招安,在红巾军与神武左军的两面夹击下,我军自然也只能跟着红巾军,接受朝廷招安。神武左军表面上反对招安,实际上,这却是他们的计谋。那个时候,如果我军真敢不顾一切的,放开手脚攻击神武左军,就会发现,在乌栖湖驻扎的神武左军……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刁纪铭猛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惨然笑道:“好局!好局!以天子为诱饵,诱敌深入,做得出来……这些人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喷出的血水染红了地图,艳红如花。众将彼此对望,尽皆无语。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名探子急奔而入:“楚帅,盆敌烈主力突然撤退,不知意图为何。”

    楚翰冠道:“看来,察割兵败的消息也传到了盆敌烈耳中。”看向刁纪铭:“我们该如何做?难道真的要按着宁江之言,进攻盆敌烈。”(未完待续。)

第39章 猎杀豹王

    刁纪铭撑着地图,摇了一摇,苦笑道:“只能如此了。那个时候,我军还未受朝廷招安时,红巾军和宁家军两面夹攻,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故作声势。精兵猛将早在暗中撤走的宁家军根本就不敢打,但是现在,且不说这的确是杀察割的绝好机会,察割乃是整个华夏之大敌,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就算硬是不管,宁江以杀察割之大局,命我军出战,我军要是真敢拖延,放盆敌烈南下接应。那不管察割有没有成功脱身,宁家军和红巾军事后都必定以此为借口,联手灭了我军。不战不成,这一次真的是不战不成。”

    盆敌烈虽然急于脱身去救察割,但毕竟精兵猛将俱在,断稼军强行追击,损失必定惨重,原本的“保存实力”的战略,也就成了空谈。断稼军要是不追击,宁江都已经通知过来了,断稼军依旧坐视盆敌烈去救援察割,接下来也别怪宁江、红娘子等各路兵马,共灭断稼军。

    这才是秦泽前来通知的真正用意,秦泽要是不来,断稼军还能找个借口,说情报来迟,不知盆敌烈突然撤兵的用意,不敢妄动,以致未能及时拖住蛮军偏师。宁江让秦泽来走这一趟的唯一目的,就是事后可以告诉天下人……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了!

    明明已经知道了宁江的用心,然而刁纪铭竟是无计可施,胸口一堵,不由得再喷鲜血,颓然倒地。其他人赶紧抢上前将他扶住……

    ***

    幽暗的山林中,时不时有夜鸟惊起。

    树与树之间,不断的有人影穿梭而过。偶尔,会有两三拨人撞在一起,彼此交谈:“发现了没有?”“不知躲到哪里出了,不曾发现。”“那厮逃不了,继续搜!”

    此刻,长河以南的武林人士,大多都被动员了起来。以往已经生出不知多少次矛盾的长河武林盟和东南武林,在这一刻,也放下了彼此之间的嫌隙,合作无间。

    然而,天大地大,虽然由这些人组成的网络密不透风,但要想找出如同野兽一般,在极北方的银川大地都能够生存的恶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偶尔几次,靠着人多搜了出来,然而那只恶狼的实力实在太强,在周围的包围网还没有形成之前,发现他的人就已经被他杀光,其中还不乏好几位宗师级的高手。然后,就再一次的被他闯了出去。

    “在这……”远处的山谷间,传来一声喊叫,喊叫声戛然而止,显然是那人虽然发现了目标,但却被人一招击杀,无法将话说完。

    四面八方,立时响起激荡的劲风声。林中鸟兽进一步惊逃,飞羽飘落。而众人赶往的位置,接连的怒吼与惨叫声此起彼落。

    “察割受死。”一声充满愤怒的嘶吼。

    紧接着便是一声冷哼,哼声中挟带着强烈的杀气,在这个初夏的时节里,恶气涌动,气温仿佛随之急剧的下降。

    嘭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劲气相撞产生的气旋爆破。树木哗哗的倒下,“他往西边去了!”“西边的兄弟小心!”有人这般吼叫。

    西边的几批武林人士,立时不再向前,而是紧张的戒备着,其中也不乏有人头皮发麻。他们虽然随着众多英雄好汉围剿而来,实也不希望自己真的撞上那只垂死挣扎的恶狼。到目前为止,为了杀那家伙,死掉的武林人士已经上百,这还不包括前期为了剪除他身边那些保护他的蛮族勇士、猛士所做出的牺牲。

    脚步声沉重……但却异常快速的接近。“来了。”有人吼道。

    嘭!一个身影在昏暗的林中飞出,撞上了树木,树木发出断裂的声响,那人往前一栽,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膛与地面之间溢出。紧接着便是兵器交击的声响,先后有人影飞出,内中一人,黑气滚滚,电射而去。在他的后方,更多的华夏武者急赶而来,不顾一切的追逐。

    天色实在太暗,在难以真正留下被围杀的凶徒的情况下,狩猎的一方,在又牺牲了一些人后,最终还是再一次的失去了猎物的身影。虽然如此,狩猎的范围也进一步确定,这里毕竟是江南,不是银川,虽然被围杀者实力确实惊人,但是网口也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忽的,上风某处,烧起了大火,火烧燃烧得极快,浓烟往下风处滚滚而出,给群雄造成了极大的障碍。“哪个王八蛋在放火?”有人低声喝骂。“派人去看看!”另一批人叫道。

    上风处,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桃霏姑娘,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难道没有其它办法?豹王要是被杀了,对我们的影响非常的大,古姐那一边正在赶来,盆敌烈的蛮军也早晚会杀过来,再帮豹王拖个几天……”

    “现在是长河武林和江南武林的人,都在往这个方向汇集,不杀死豹王誓不罢休,一不小心,我们的人也会跟着豹王被一锅端。”

    “有人来了!”

    “算了,先撤了吧,现在也只能让豹王自求多福。”

    暗处的人马快速的撤去,很快,赶来查看的武林人士,在附近四处搜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问题,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火,但好在,此刻江南已经开始进入雨季,前两天这一带下了一下雨,树木潮湿,虽然因此造成的浓烟,给搜捕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并未引发森林大火。

    “让大家小心,恐怕有人在暗中帮助察割。”有人说道。

    “娘西皮的,竟敢相助蛮子,要是被老子找出来,将他全家剁了。”

    愤恨的咒骂声接连响起。

    数里外,一个黑影在林中飞逃,恶气隐隐的护在身周,却不敢太过发散,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将自身的恶气点燃。

    此刻的察割,胸腔间竟是愤怒。虎落平阳被犬欺,威风凛凛的南下,原本是想要横扫将来,进而一统天下,没有想到一个失招,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这段时间的被追杀,使得他身边的勇士死伤殆尽,他自己也如同野狗一般被四处追赶。

    等老子回到北方,再次南下的时候,老子必定杀光这些华夏人。胸中的恶气,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靠着自身实力的强悍,以及那忽如其来的火势所引发的黑烟,他再一次逃出了这些华夏人的包围。只要能够平安的与盆敌烈的蛮军偏师会合,剩下的,便是先行杀回长河。

    虽然久违的兵败,会让他暂时无法在神册宗倍和鹘后面前抬起头来,但是这些羸弱的华夏人,终究不可能改变被征服的命运。而他今日所受到的耻辱,也必定会千百倍的偿还回去。

    似这般,又逃了一阵,东方的天空中,曙光以极快的速度,将昏暗的天际拉出缺口。阳春过后的天色亮得极快,不过就是寅时多些,半边的天空已经翻出鱼白色的光芒。

    察割提着狼牙棒,方自进入一处山峡,就猛地眯了眯眼。

    在他的前方,一名半身**的华夏大汉,扛着厚重的大刀,在交错的光影间背对着他。山峡的两壁,有四丈多宽的距离,这大汉独自一人站在峡口,却有一种将整个出口全都堵上了的惊人气势。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这几日里,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中,恐怕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此人的实力!这一刻,察割非常确定这一点。

    而他更是知道,要闯过这一关,他不能不和这个人一战。

    虽然如此,身经百战的豹王,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和退缩。黑气滚滚,他往前踏步而去,杀气充斥着整个山峡。

    随着他杀气腾腾的脚步,那大汉慢慢的转过身来,虽然披头散发,却是伟岸如山。“敝人戴霸,江湖上的好汉给些薄面,唤作‘霸刀’。”大汉缓缓说道。

    察割猛提狼牙棒:“老子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戴霸面无表情的道:“杀人前自报姓名,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华夏人的礼貌,你们蛮子不懂。”

    察割大笑道:“这就是老子跟你们这些人的不同,你就算报了姓名,老子也不知道你是哪路货色,将你杀了就更不会在意,反正死在老子棒下的,连老子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老子不用报上姓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怕我怕得屁滚尿流。报不报名,有意义么?”

    扛刀的大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说的话,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察割再哼一声,往前踏去。

    戴霸伸出手指:“一招!”

    察割停了下来:“一招?”

    戴霸道:“你后有追兵,无心恋战,急于求去。你一路逃亡,体力消耗,难以持久。我若与你缠斗,于你不公平。既如此,何不你我倾尽全力,各施一记最强杀招,生死无怨。我若未能杀掉你,你可以离去。”

    察割失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选择?你要是强行拖住我,等后面追兵赶来,和你一起围攻,本王可能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弱肉强食,本王落到这种地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会埋怨任何人。你现在这种做法,只是枉自送了你自己的性命。把杀我的大好机会放过,就为了求一个公平?”

    戴霸淡淡的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华夏武者的骄傲,你们蛮夷不懂。”

    “有意思!”察割冷笑道,“杀了你后,本王倒是不妨看看,你们华夏武林的所谓江湖规矩,都是什么样的蠢玩意。”

    说话之间,两人的杀气急剧上涨。谁也没有出手阻断对方的蓄势,察割一方,地气疯狂的涌来,与他自身的凶残恶气融成一体,化作无穷的黑气,节节攀升。戴霸一方,天空中风云变色,他整个人也犹如顶天立地,随着右腿的后退,大刀的直指,刀锋本身发散出来的刀光,就已经撕裂了虚空,生成难以理解的空间断层。

    后方远处,往这个方向赶来的群雄尽皆停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他们惊疑不定的抬着头。

    初升的旭日,被疯狂涌起的杀气惊得后退。山峰明明未动,却似在诡异的摇晃。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再靠近。

    虽说长河以南的武林人士,此刻尽皆赶来,对察割群起而攻,然而以察割的实力,有勇气赶来搜捕的,至少都是一流的好手,如何看不出,那是两个绝顶高手之间的气势对峙?

    如此疯狂的气势攀升,接下来的一击,将是对战者毕生修为之极致。其中一方,腾起穷凶极恶的黑色戾气,毫无疑问就是察割,敢于和他以硬碰硬,倾全力比拼杀招的另一人却又是谁?

    在这种不顾一切的杀气攀升之下,一时间,没有人有勇气闯入这样的战场。

    而另一方面,既然那人拥有与察割气势对撞的实力,如果只是靠着战斗技巧强行拖住察割,不与察割硬碰,等着群雄赶到,察割只怕也难以脱身。那人不想让他人干涉他与察割交手的决心,亦是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众人也只能先行停下脚步。

    轰然间,对峙中的两人同时出手。

    察割一方,恶气如同凶猛无匹的豹子,两侧的石壁疯狂的裂口,戾气沿着山峡冲腾而起,却又瞬间收缩,随着狼牙棒的一个挥舞,所有的力道凝聚成开天裂地的一击。蛮族的武道,远比华夏一方要更加注重力量本身,如此强大的一击,没有太多的技巧,实际上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犹如大海澎湃,犹如暴风凶猛,无穷恶气所化之惊人力量轰去的那一刻,狂劲的风在瞬间搅动了方圆半里的虚空。单是这一击所产生的气象,就已经让人震撼,远处的群雄尽皆色变,没有人敢去想象,直面这一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空间却也在这个时候出现断层,一刀斩下,犹如“n”形的闪电,霸道,威猛,改天换地般的杀气聚合成一往无前的一刀,撕开了天地,绝断了风云。

    曾经陷入十面埋伏犹自大杀四方,几乎灭尽天下高手方才力竭而亡的楚霸王的霸王一斩,在此后分拆成了“天狂七式”,其中消失了数百年的最后一式“断魔天狂”,在这一刻终于再次出现。

    (未完待续。)

第40章 小别重逢

    时空陡然间停滞了下来,天地仿佛被劈成了两半。恶气汹涌而来的轰隆声,在劈天断魔的一刀下,瞬间消弭于无形。

    黑气与刀光交错而过,山石乱坠,万类惶惶。那惊人的气象陡然间一扫而空,就仿佛盘古开出的天地在生成的刹那便又崩溃。远处的群雄,只看到山川的摇动,虽不知杀招对撞的过程,却已经胸闷得想要吐血。

    山峡中的两人,却已经停了下来。扛着狼牙棒的豹王,踏着步伐,往峡外,一步一步的走去,一直走到披头散发的魁梧大汉身边,在两人错肩而过时,他问:“你刚才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魁梧大汉提起大刀,同样扛在肩上:“霸刀!戴霸!”

    豹王察割继续往前走去:“本王、记住了!”骤然间,血光冲起,失去首级的雄伟身躯与扛在肩上的狼牙棒,一同扑在地上,尘土飞扬。

    大汉左手一伸,带着血水翻滚落下的人头,就这般被他抓在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他踏步向前,穿峡而过。

    在他的身后,山壁崩裂,一层层的塌下……

    ***

    剑州南部。

    天子的御驾,正在南剑宣慰司宣慰使皇甫霖及其亲兵的护卫下,驶往宣威府。

    后方的战况,已经传了过来,此刻自是群情激昂,从临安一路逃亡到这里,原本已经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没想到紧接着,便是蛮军主力的溃败,纵连“豹王”察割这种强人,竟也只能单骑脱逃。

    随之而来的,还有长河以及西南七路传来的战报,连着三场大胜,每一场都是振奋人心,同时也意味着南方原本已经崩溃的局势,一下子又稳定了下来。

    此刻,每一个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接二连三的大胜。神武左军、南剑宣慰司、红巾军的名号,也藉此愈发的响亮。

    唯有坐在御驾里的天子,一直都在沉默着。

    御驾入城,铺了锦缎的大道两侧,百姓下跪相迎。三千铁骑,八百御林,整个仪式极其隆重,天子的威仪,终于再一次得到展示。

    因为天子的到来,全城都在忙碌着,兵马来去,四方朝拜。

    豪华府邸的一角,宝桐公主下了马车,紧接着便看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奔了过来:“宝桐!”

    “鹭儿!”宝桐公主也兴奋的迎了过去。

    两个女孩紧紧的抓住了彼此的手。

    这个女孩子,自然就是鹭小姐儿。

    虽然大家都在忙碌着,但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儿,自然是没有太多的事可做。鹭小姐儿与宝桐公主一同进入后园,鹭小姐儿的母亲六公主,为她们取来了点心。这一路的逃亡,直到此时,宝桐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只是很快,两个女孩又聊起了下落不明的红蝶,心中俱是担心。

    在这种兵荒马乱之下,被天子及三衙军抛下,不管怎么想,都无法让人安心。何况这个时候,临安其实也还没有收复,虽然察割亲率的主力大败,但整个临安城,也还在察割留在后方的蛮军的掌控之下。

    也许,在临安城破的时候,红蝶就已经被抓住了,也许,在她南逃的过程中,遇到了劫匪……两个女孩开始臆想着她悲惨的命运。

    三人组中,鹭小姐儿的年纪最小,性格也最为怯弱。在战事发生前,她早早的就被父亲派人接到了岭海,定居在彭夷山中,实际上也是今日一早才回到这里。对于宝桐这一路上惊心动魄的逃亡,单是想想,她心中便觉害怕,更不用说,到现在还生死未卜的红蝶。

    夜里,说着说着,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宝桐则原本就要坚强许多,经过了这些日子一次次的险死还生,心志也多少磨砺了一些,反过来安慰着鹭儿,不断地告诉她,红蝶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虽然这话,连她自己也都不如何相信,但她依旧在强迫自己、坚定不移的去相信它。

    剑州的四月,无疑要比江南以及长河以北,都要炎热得多。那天夜里,宝桐始终也无法睡着,到了夜半,她辗转反侧了一阵,干脆起身,自己提了灯笼,到外头的园中走动。

    虽然已经入夏,到了夜半,园中还算是比较清凉。这里的园林,自然无法比得江南水乡,当然也更无法和皇宫相比,但细雨绵绵后的初夏,夜里星辰万点,闪烁不定,别有一番美景。

    提着灯笼的女孩,就这般,一直抬头看着星空。

    红蝶……你在哪里?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到了天亮,鹭小姐儿醒来时,在她身边的宝桐,反倒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现在终于能够安定下来,昨晚的失眠只是在陌生环境中的茫然,以及习惯性的心神不宁,和对失踪的玩伴的担心,此刻终于睡着,此刻一时间倒是醒不过来了。

    虽然鹭小姐儿的父亲,是南剑宣慰司的宣慰使,但是这个地方,对于鹭小姐儿其实也同样是陌生的。被父亲接到岭海后,她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住在彭夷山,昨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醒来后,看到熟睡中的宝桐,鹭小姐儿也心安了许多。过了一会,她的母亲前来看看她们。因为宝桐还在睡着,鹭小姐儿干脆也赖床不起,六公主拿她无法,也就只好先留下了一些糕点,让几名侍女在外头候着,然后便放着她们不管。

    到了中午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轰动,又或者说,全城都变得热闹起来。此时,已经醒来的宝桐,让人去探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却是蛮军“豹王”被一位江湖上的大侠斩首的消息,听闻首级正在往这边送来。

    这是蛮族入侵华夏之后,华夏一方取得的最大的战果,一时间,自是轰动全城。两个女孩知道后,自然也极是兴奋。

    她们对于国事,虽然没有太多的了解,却也知道这是了不起的战绩。

    而到了傍晚,鹭小姐儿的母亲带来了一个由侍卫马军司军传来的、对她们来说更加振奋的消息,让她们喜出望外。

    连打扮都来不及的两个女孩,一同往府门跑去,这个时候,一辆马车方自在兵士的护送下,驶入了城中。很快,在府邸前停下来的马车,车帘揭开,一对母女走了出来。紧接着,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两个女孩就兴奋的奔了过来:“红蝶!”“红蝶姐!”

    三人组再次聚首,不免互相拉着手,蹦蹦跳跳。鹭小姐儿的母亲则移了过来,与珍妃说话,同时看着三个叽叽喳喳,抢着说话的女孩,好笑地摇着头儿。

    没有什么隆重的、接风洗尘的仪式,在这个对于三个女孩来说,都是陌生的石城里,能够重逢就是最大的开心。

    其后,三个女孩一同逛着花园,鹭小姐儿拉着红蝶的手,说着说着又哭了。

    红蝶说道:“别哭了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宝桐说道:“昨天她就一直在哭啦,她说你一定会被蛮军抓到,他们会脱光你的衣裳,按住你的头,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又说就算你没被蛮军抓到,也会在逃跑的路上被山贼抓到,一大群的山贼抓住你,对你做奇奇怪怪的事情。要不就是掉进了哪个妖怪的洞窟里,一大群的触手……”

    红蝶抓狂:“不要跟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

    在三个女孩重逢的时刻里,会稽山山下,另外的三人组……好吧,还得加上一只猫,也再一次的重逢了。

    宁江持着折扇,左手负后,立在风口,看着往这般奔来的两个少女。眼看着,跑在最前方的妹妹,高兴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的可爱模样,他心中大感安慰,妹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离开我啊。

    “小刀!”小梦却是对着他肩头的小黑猫,兴奋的伸出手。“喵!”的一声,小黑猫从宁江的肩膀上跳了过去。

    小梦双手接住小黑猫,开心的转着圈子,喜鹊般的叫道:“小刀,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姐姐?哥哥有没有欺负你?哥哥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喂喂,你为什么只跟小刀说话?你的眼中到底有没有哥哥?你也一个多月没看到我了好不好?你有没有想哥哥啊?

    青年一阵纠结。

    春笺丽跟在小梦身后,漫步而来,斜斜的睇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在外头拈花惹草?有没有勾引良家妇女?有没有多出许许多多的好妹妹?

    青年握着折扇,长长的叹一口气……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怀疑我在外头拈花惹草?怀疑我勾引良家妇女?怀疑我多出了许许多多的好妹妹?

    宁江带着她们上山,期间,小刀也变化成了女孩模样,被小梦牵着手。若有外人看去,会觉得,她们两人根本就是亲姐妹。又或者说,除了一个更大一些,一个更小一些,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你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这座山上游手好闲?”途中,春笺丽扭头看向宁江。

    她原本以为,这些日子宁江必定忙得很,毕竟,这一连串的胜仗,不管怎么看,都是他在暗中布的局。红巾军大破苗军,长河江上敌舰全灭,以及豹王察割的授首,显然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宁江却是笑道:“我能够游手好闲,对于其他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如果连我都忙碌起来,其他人只好自求多福了。”

    春笺丽抿了抿嘴,他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生气,偏偏却又让人无法反驳。自从蛮军入侵江南,万马齐喑,每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谁也没有想到,竟让会这样子说翻盘就翻盘,突然之间,形势就被逆转了过来。

    此刻,随着豹王主力的覆灭,以及长河天险再一次被夺回,留在南方的萧古和盆敌烈两支偏师,已经处于各自孤立无援,正面对着各路官军、义军群起而攻的局面,落入蛮军手中的各州各府,风卷残云般的被收复,华夏一方士气大振,入侵南方的蛮胡的全灭,已经是时间问题。

    而北边的神册宗倍和鹘后,恐怕还没有得到豹王授首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他们耳中,但失去了水师的他们,也只能在中原坐看萧古和盆敌烈两支蛮军的灭亡。

    会稽山,相传乃是大禹所葬之处,传说中,大禹在这里得到黄帝留下的“金简玉字书”,识山河体势,穷百川之理,终于治平洪水。这当然只是具有神话色彩的传奇故事,上古之事,具体如何,现在也没人知晓,然而会稽山上的“禹穴”,却也一直都是民间民间传说中、最为神秘之处,历史上,不知多少武者进入禹穴,然其内部错综复杂,到现在,也没有人真正将它探清。

    不过宁江之所以会留在这里,跟禹穴倒是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这里有一位唤作柳渊大师的道者,擅长酿造美酒罢了。

    在这个世界里,“大师”这个称谓,跟佛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对在某一方面拥有登峰造极之技艺的人物的尊称罢了。唤作大师,实为道士,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时候,柳渊大师已经云游去了。他生怕继续留在山中,深藏的美酒会被宁江一坛坛的喝光,于是借口云游,以免自己留在这里,宁江向他要酒他不好意思不给,却不知道,在他走后,他藏在禹穴深处的美酒,立马就被宁江搜出。

    此刻,山中的整个道观,都已被宁江鸠占鹊巢,早已回到老爷身边的秦无颜,与秦小丫儿将这道观打扫的干干净净,静候着两位姑娘的到来。

    傍晚时,宁江便与小别胜新婚的妹妹和情人,在这鸟语花香的山中饮着美酒,说说笑笑。其间,两个少女自也说了许多,这一趟她们在路上说遇到的各种趣事……

    (未完待续。)

第41章 六二征凶

    傍晚的山腰,鸟语花香,仙鹤从远处飞来,绕着山峰飞来飞去。云彩飘飘,让整个会稽山缥缈在云雾之间,犹如仙境。

    古朴的道观前,秦无颜穿着道衣,手中持着拂尘,做的是道姑的打扮。在她身边,则是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但却有着颇为有致的胸脯的侏儒女。

    山外地覆天翻,形势陡变,山中的日子,却是颇为悠闲的,这些日子里,她们在山中,除了照顾老爷的生活起居,其它时间,都没有太多的事做,每天就是练练功,然后定时下山一趟,听取山外回报的消息,然后上山告诉老爷,虽然大体上都没有脱出老爷事前的预计。

    运筹于帷幄之间,决策于千里之外,靠的原本就是对大势的影响。“势”一旦定下,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去做也就是了。

    观中,酒香四溢。宁江自身其实并不是那般的喜欢喝酒,只因为,在他看来,酒这种东西,更多的时候只能用来麻痹自己,不管是麻痹自己的神经,还是消磨自己的意志。

    但是一来,会稽山上深藏的美酒,的确是人间一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上一世一世劳苦,这一世放松放松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在外头走了这一趟,妹妹好像也学会喝酒了。

    此刻的小梦,开心的抿着白玉杯中那晶莹得犹如琥珀般的美酒,可爱的脸蛋泛起微红,在霞光下犹如胭脂,别有一番娇媚。

    唉,人家说女儿难管,其实妹妹也很难管啊!

    另一边,春笺丽则跑到了外头,向秦无颜要了一样事物,她将那东西放在桌上,居然是九龙杯。

    宁江耸了耸肩:“这东西还没扔啊?”

    春笺丽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无颜姐可没有他这么败家子,这种宝贝都舍得扔。

    只是现在想想,九龙杯在京城失窃的那一晚,自己也在跟着其他拜火教徒,一同追杀师父,那个时候的她,差点就被师父给杀了。

    好奇的看着从九龙杯里倒出的美酒,坐在小梦姐姐身边的小刀,悄悄的朝其中一个杯子伸出手。

    “小孩子不许喝酒!”小梦用筷子敲她手背。

    春笺丽抬起头来,想了想,瞅向宁江:“说起来,那个时候,你让小刀跟着你,说你有地方要用到她,你到底是要她帮你做什么?”

    宁江手握拳头,干咳一声:“这个……咳,没什么!”

    春笺丽疑惑的看向脸红红的,乖巧的坐在小梦身边揉着衣角的小刀。

    闲来无事,他们便在这里聊了许久,期间,两个少女兴奋的说起了她们这一次到西南,以“混江双蛟”的名义杀宇文辟,闯冠杰庄,战箭雁岭寇首和鸣山红娘子的各种事迹。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混江双蛟”的真实身份,但毕竟是闯出了一番名号,此刻,在整个西南七路,“混江双蛟”的名头已经是无人不识。

    唯一可惜的是,在剑州的那一战中,从空中扔炸药包的她们,没能将察割直接炸飞,否则就真的是名震天下了。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收拾一番后,小梦带着小刀梳洗睡觉去了。

    春笺丽拉着宁江,在夜色里出了道观,到了林中,搂着他的腰来。

    宁江将她抱住,低头看她,笑了一笑。在他的注视下,少女抬起头来,皎洁的月光照在她俏丽的脸蛋上,粉光若腻,鼻腻鹅脂,纤细的腰身紧贴在他的怀中,仿佛随时都会软化掉一般。

    当日夜里,宁江便在这林中月下,对她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

    另一边的观中,小梦睡了一会,忽的坐起,扭头看去。在她的身边,小刀在薄薄的毯子下扭着小小的身子,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哥哥,还要……小刀还要……”

    小梦睁大了眼睛……

    ***

    昊京,皇宫偏殿。

    月理朵剥着串串葡萄,一粒粒的吃着。

    殿门外,阶台下,一群战战栗栗的少女,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迹。此刻,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刚才鹘后接连杀人的一幕,在她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落到无端被杀的下场,这种日以继夜的生活在恐惧中、每时每刻提心吊胆的日子,让每一个人心中的弦都绷得死紧,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神册宗倍负着手,跎着背,沿着广场的边沿,慢慢的往前踱去。

    到了广场的尽头,又沿着白玉阶台,拾阶而上,进入殿中来到月理朵面前。

    “察割那厮被杀了!”他叹一口气,往月理朵盘中的葡萄伸出手。

    刷的一声,刀光闪过,他的手便掉了下去。

    “唉,让我这老头儿吃一颗会死啊?”神册宗倍叹一口气,断落在地的手,竟化作烟雾,诡异的飞回他的断臂。

    “就算兵败,以察割的实力,能够真正留下他的性命的人也不多!”月理朵道,“是谁动的手?”

    “近来华夏武林中,一个颇为耀眼的高手!”神册宗倍道,“戴霸,以前唤作狂刀,现在人人都将他唤作霸刀。听闻他集齐了当年楚霸王留下来的天狂七式,虽还未练成霸王一斩,却已是实力惊人。”

    “霸刀?戴霸?”月理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冷笑。

    “我知道你并不怎么看得起察割的武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察割比你差上一线,却也是要胜过其他人许多的?”

    “不要随便猜测哀家的想法,”月理朵淡淡的道,“察割的个人实力胜过哀家,这个哀家一向是承认的。”

    “用这么不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神册宗倍自嘲的道,“不过这一次,真正击败察割的,不能说是戴霸,而是宁江那小子。一个不会武功的家伙,硬生生击跨了察割主力,并让我们南下的二十多万人马,如同被包饺子般一锅端。呵呵,好手段,真的是好手段。”

    “那宁江真的不会武功?”

    “虽然九阴真经是由他交出来的,但没听说他与谁动过手。唉,这一次,与其说是察割兵败,不如说是我和察割一起败了。呵呵,我辛辛苦苦在暗中训练出来的水师,本以为天下无敌的水师,就这么没了。”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火器,或者说是远远超出我方预计的火器。”神册宗倍负着手,来回踱了几步,“虽然他在与蒙郁作战时,也使用了火器,但他当时所用的那些火器,不管怎么看,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其实我也已经开始研究,复制他以前所使用过的火器和战车,而且也快成功了,结果……呵呵,我这边还只是快要成功,他那边更厉害的就跑出来了。火炮……火炮啊!”

    停了下来,他再一次的自嘲道:“其实老夫早就应该想到的,在研究火器的过程中,老夫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复制出了他所采用的火药的威力,但是,在民间,制造火药所使用的硝石,在这几年里已经被人在暗中大量收购,尤其是长河以北更是如此,这应该就是宁江做的。可是,如果他从早几年就开始算计着这一点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军甚至还没有出银川,文帝星也还在,而他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恐怕都还没有中状元。一个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少年,竟然有这般超凡的眼光,超前的学识,这个人不简单……呵呵,这个人真的是不简单啊。”

    月理朵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生而知之这样的事?”

    “谁知道呢?”神册宗倍叹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他并不是生而知之,也许他就是有这般空中建阁的本事,谁又能知道?”

    月理朵道:“这般说的话,其实我军,又何尝不是知道文帝星会出事,而在暗中早做准备?”

    “说的也是!”神册宗倍笑道,“拜火教的女尊……呵呵,比起宁江,这个才是我真正无法看透的。拜火教的这个女尊,绝对是拥有宗圣级的实力的,偏偏却又从不出手,这个人有古怪……非常的有古怪。”

    月理朵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聊,呵呵,随便聊聊!”神册宗倍负手往外踱去,走了几步,忽道,“你可知道,这宁江第一次声名鹊起,是在什么时候?”

    月理朵没有理他,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问,他也还是会说的。

    神册宗倍笑道:“那是在铜州的岳湖上,在那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宁江这么一个人,然后,一曲《长歌行》,让他名动江南。呵呵!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好诗啊,好诗。”

    月理朵疑惑的道:“岳湖?”

    神册宗倍道:“没错,就是后来被陨石砸翻的那个岳湖。”

    又道:“紧接着,宁江在崆山,向鸾梅长公主献诗,这可是名传天下的佳话啊。不知多少女儿家,因为这一段佳话,对他朝思暮想,恨不得以身相许,取死去的长公主而代之。对了,宁江在崆山留下的那首诗词,你听听?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呵呵,如此佳作,直可以流芳千古了。不客气的说,即便他其它什么事都不做,就凭着这一首诗,千百年后,他的名字也必定能够流传。”

    月理朵若有所思:“崆山?就是那个后来也被陨石砸翻了的崆山?”

    “没错,就是那个崆山!”神册宗倍道,“再后来,宁江就去了京城,那个啊,意气风发,天下闻名。碧落赋、蟾宫引、明月几时有……那是一首接一首啊。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那是一个空前绝后,国士无双啊!”

    “然后陨石就砸了京城?”月理朵的目光往殿门外看去。

    “对!不过这一记砸得仓促,虽然一下子砸死了京城里的上万人,但其实威力是不及前两记大的,也没有跑出什么怪物来。另外,根据我这老头子的调查,第三记陨石的中央,乃是鲁仲郡王府,也就是宁江那小子作《碧落赋》的地方,可惜,没能砸死他,可惜,可惜!”

    “连着三记陨石,砸的都是他作诗的地方?”月理朵目光闪动。

    “嗯,后来那姓宁的离开了京城,也没有再作诗了,不知道是不是怕陨石砸他?”神册宗倍呵呵的笑了两声,踱到门口,忽有回过头来,“对了,我刚来这里,说了什么?”

    月理朵往嘴里放着葡萄:“说了一堆废话,其实不过就是,用不着我们动手……那宁江也活不了多久!”

    “是啊!”神册宗倍往殿外继续踱去,“愿拜火教的圣凰,拯救他的灵魂!”

    拜火教的圣凰!拜火教的女尊!

    月理朵的嘴角,扭曲出残忍的弧线……

    ***

    春笺丽从睡梦中醒来。

    醒过来的时候,床上竟然只有她一人。

    那家伙跑哪去了?不开心的抿了抿嘴,她披衣起身,出了屋子。

    来到后山处,只见青年独自一人,负手看着远处的朝阳,似是在欣赏着日出,又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觉察到她的出现,青年转过身来,往她看去。

    此刻的少女,身上就穿了一件半臂,原本只是穿在襦衣外的对襟半臂,就这般穿着,玉藕般的手臂,纤细的双腿,尽皆露在外头,冰肌莹彻,粉光若腻,在朝阳的映照下,饱满的胸脯在襟间分外的凸显,紧紧只是系了腰绦的腰身,勾勒着诱人的曲线。

    “你在这里做什么?”少女不甘心的瞅了他一眼,似是在怪罪他竟然从自己的床上离开。

    宁江道:“我在思考!”

    少女睁大眼睛:“思考什么?”

    宁江道:“思考,这一趟,要不要带着你和小梦!”

    “你、你……你又要丢下我们?”少女愤愤不平的看着他,嘴儿翘得更厉害了。

    宁江道:“只因为这一次,我要做的事,真的很危险!”

    少女疑惑的道:“你要做什么?”

    宁江转过身来,再一次看向远处:“你可还记得,在京城的时候,你曾跟着拜火教的其他人,一同追杀你现在的师父‘蝙蝠公子’?”

    春笺丽说道:“嗯,不过那个时候,一开始,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杀的人是谁,就是跟着那只怪物。上头说,那只怪物会将我们引向‘破天之人’,而那‘破天之人’,是女尊预言中、必杀不可的拜火教的死敌。”

    “嗯!”宁江握着折扇,沉声道,“到了这一步,你们的女尊只要不傻,应该已经猜到,其实我才是他们必杀的‘破天之人’。接下来,他们必定会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的来杀我,就算是女尊亲自动手,也不如何稀奇。”

    春笺丽娇躯一震……女尊亲自动手?活了不知几百年,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知晓,但绝对有宗圣级的实力的女尊,亲自前来杀他?(未完待续。)

第42章 三英聚首

    春笺丽猛地扑了上去,死死的抱着宁江的后腰。宁江道:“笺丽?”

    “我、我跟你一起去,就算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这一刻,她的心中已是绝望。

    “喂喂,”宁江忍不住失笑道,“说什么呢,我还不想死好不好?更何况,我就算是死……”

    他缓缓的说道:“也绝不会带着你们一起死的,如果我的死,不能换来你和小梦一辈子的幸福,那这样的死,也就太无价值了。”

    “可是!”春笺丽猛地抬起头来,“可是我们的幸福,就是跟着你身边,没有你、没有你的世界,不管它是什么样子,都不可能让我们幸福的。”

    “这样子啊!”青年笑了一笑,转过身来,将衣衫单薄的她温柔的搂在怀中,“那我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了。”

    金乌升起,阳光洒向大地,山崖被金色的光芒所覆盖,相拥着的两人,一同沐浴在阳光中。

    而这个时候,不祥的乌云,却已在极北之地聚集,并往南方疯狂的蔓延……

    ***

    随着察割的被杀,失去长河天险后,原本就已经断了后援的盆敌烈和萧古两路蛮军,在各方的群起而攻下,终于先后溃败。

    最终,盆敌烈战死,萧古则在兵败的前一刻,以谁也弄不清的方式,不知所踪,虽然宁江再一次的动用了江湖上的高手,四处搜索,但还是没能将她找到。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在血渊深处,原本应该和桑耶上人、大日法王一同被“天地烘炉”困住的萧古,竟然会再次出现,这也就意味着,她必定是精通某种不可知的逃生术法,如果不能提前破解其术,恐怕也很难要她的性命。

    沦陷的州府,也被纷纷夺回,临安城自然也不例外。

    很快,天子南狩结束,浩浩荡荡的还驾别京,整个南方,处在大胜后的喜悦之中。

    马景战的大败,以及察割的覆灭,使得苗军也不由得开始惊惧于退守南方的周朝、那出乎意料的实力,开始从会州退兵,收缩战线。

    红巾军夺下了八番镇,宇文辟留下的两个儿子、宇文鲲和宇文鹏先后兵败被杀。

    在这种大势之下,南方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大约十多天后,作为钱潮江上游的富春江边,有三名青年,分别从三个方向会合而来。

    这三人,分别正是宁江、甘玉书、百子晋。

    作为察割南下后,在暗中相互配合,最终取得大胜的三名重要人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聚首。

    “原来鸣山的鬼军师这般年轻?”看到百子晋之后,甘玉书惊讶的道。事先,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鸣山的鬼军师,竟然是这般年轻的一个人。

    百子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久闻甘兄大名,近日一见,实是幸会。”

    宁江摇扇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这般客套了。”

    三人一同登上酒楼,临窗而坐,外头的江面上,花船停靠,千帆来去。

    期间,宁江放下杯子,道:“子晋莫非也已开始习武?”

    百子晋道:“正是,自从入了鸣山后,虽然主要做的是战略战术上的规划,但毕竟是在战场,多少也要有一些防身的本事,于是跟着红姐,开始练一些防身的本领。”

    甘玉书笑道:“鸣山的红魔女啊,龙图追杀榜上第一人!哈,说起来,红巾军现在也算是官兵,鸣山红魔女的名字,应该要从龙图追杀榜上除掉才是。”

    百子晋道:“别,现在人人都以上龙图追杀榜为荣,从追杀榜上除名的话,红姐会很失望的。”

    宁江和甘玉书俱是失笑。

    百子晋握着酒杯,看着窗外,道:“说起来,自从入了鸣山,还是第一次这般安下心来。以往的日子,总是提心吊胆、朝不保夕,虽然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但总担心那一天会突然翻船,于是不得不日日计算,谨小慎微。现在,整个形势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甘玉书道:“或许这就是子晋不同寻常之处,其实此前,我也仔细研究过红巾军在西南七路重新崛起的过程。不客气的说,在宗相死后,红巾军原本已经走到了尽头,几乎不可能有翻身的余地。只在鬼军师出现后,才一次次的在绝境中爆发,每一次都是看着就要覆灭,结果却是越打越强。即便是在最危险的处境下,也永远藏有最出人意料的后手,‘九死霸术’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我敢说,如果子晋你早些进入红巾军,宗相恐怕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如果你再迟一些登场,红娘子恐怕也步了她义父的后尘。”

    百子晋摇头道:“哪里有什么‘九死霸术’?不过就是靠着绝望的处境中,比其他人多算了几步罢了。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能耐不够,经验不足,所以只能反反复复的计算,考虑到任何一种可能性,从而保证每一种变化之后,都能跟着应变。他们只看到那些成功的、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战术,却没能注意到被舍弃的无数个算计。”

    紧接着便又笑道:“这些日子里,甘兄统筹全局,调配各路兵马,通过轮番攻击不断疲惫后,最终在己方几乎没有大的损伤的情况下全歼盆敌烈、萧古两支蛮军的手段,才是真正让子晋佩服。”

    “唉,一样的,大家都只看到我这些日子里风光的一面,没人看到我在背后的四处奔走,焦头烂额。”甘玉书叹一口气,“不像某人,不过就是这里寄几封信,那里派几个人,然后就放手不管,躲在会稽山上整日里游手好闲,竟也一切如他所料。人比人,果然还是气死人。”

    两个人一同往边上的第三人看去。

    宁江摇着折扇:“喂喂,你们不要看我整日里一副嚣张自信的样子,其实我也是每走一步,都是在心里反复计算的好不好?不管看着有多厉害,其实说到底就是‘多算胜少算不胜’罢了。”

    甘玉书笑道:“主要是你每一次看起来都非常欠揍的样子,让人实是痛恨。”

    宁江道:“风格啊风格,就像子晋的九死霸术,哪怕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东西,但接二连三成功的绝地反击之后,他自己再一宣传,使得后面再没人敢将他逼到绝境,生怕给他制造出使用‘九死霸术’的机会,九死霸术虽不存在,实际上也跟真的存在没啥两样了。我这也是一样的,不断摆出嚣张的样子,敢战木不孤,敢打蒙郁,各种嚣张之后,形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格’。所以那时让威远军兵逼断稼山,嚣张的做出要灭了断稼军的样子,楚翰冠才会中计,哪里想得到那时的断稼军,随时都可以灭了乌栖湖上的‘宁家军’?嚣张和自信是我表面上的做派,但是在骨子里,小生其实也是一个时常自省非常谦虚绝对虚怀若谷正如流水一般处下而不争的谦谦君子好不好?”

    甘玉书一口酒喷了出来。

    百子晋一手搭着酒桌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宁江长长的叹一口气,唉,明明我说的是大实话,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在说大笑话的样子?人生最伤感的事,果然还是明明自己拥有五讲四美的绝佳品性却不为外人所了解,这真是……寂寞如雪啊!

    甘玉书笑了一阵,才道:“说真的,到了这一步,宁兄你为何还是不肯入朝?如果说,你最初不入朝,是在计划着诱敌南下、深入,那现在,南方大局已定,以你现在的声望,如果肯入朝为相,再有我和子晋的帮忙,自能轻易的统合南方各方势力,将来北定中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百子晋同样也往宁江看了过来。

    宁江持扇道:“这是我把你们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南方这一边,有你们就够了,我打算到北方去一趟。”

    甘玉书与百子晋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甘玉书疑惑的道:“去北方?这个时候?”

    百子晋皱眉道:“以中原当前的形势,不客气的说,就算是宁江兄你去了,当前也很难再有作为。”

    宁江道:“不只是中原,我打算到湟河以北去。”

    两人俱是动容。

    宁江道:“这般说吧,以你们的眼界来看,如今的周朝,反攻中原的可能性有多少?”

    两人俱是沉默了一阵,甘玉书叹一口气:“以北统南容易,以南统北却要困难得多。虽然经过察割的覆灭,周朝在南方总算安定了下来,但要往北打,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要经过几年的励精图治,上下一心,才有可能北伐成功。”

    百子晋道:“但是几年之后,北方的百姓也许已经习惯了蛮胡的统治,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不利。更何况,拖得久了,朝廷上下壮志消磨。危机之下,大家一同面对覆亡的危险,还有可能一同奋发,偏安多年,朝中怕是都在忙于权力斗争,有心无力。”

    甘玉书沉吟道:“如果只是从南往北打,即便我们拥有火炮的威力,依旧是困难重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夺回巴蜀。一方面,南方的兵力往北压,另一方面,从巴蜀出兵,直入中原腹地。但是这一来,不只是要从苗军手中夺下巴蜀,南方各方势力也必须彻底统合起来才成。”

    百子晋摇头道:“这一次我军虽然击溃了马景战的主力,但要想夺下巴蜀,依旧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鹋哥的个人实力,绝不输于察割,更关键的是,苗夷的三荒九岭二十七洞,的确是团结一心,且暗中积蓄力量多年。除非苗夷内部分裂,否则极是困难。”

    宁江说道:“制造西岭内部的分裂,其实不是不可能的事。然而正如你们所说,就算苗夷内部有所不睦,偏安南方的朝廷的进取心,又能够维持得了多久?况且,目前南方的各方势力,其实是错综复杂的,西岭有一个鹋哥,蛮胡有一个虎尊,都是以绝对的实力和威信统合各部。南方自从朝廷退至江南,威信已失。反叛的西南各路纷纷归顺,看似一下子形势大好,其实却是各有用心。”

    甘玉书道:“所以,这个时候才更需要宁兄弟你,如今的华夏,唯有宁兄你的威望方能担此重任……”

    宁江道:“甘兄是要我现在就推翻周室,自己坐皇帝吗?”

    甘玉书道:“这个……”

    宁江笑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大周立国九百多年,其中独尊儒术八百年,如此长久的盛世,自古未有。而且不同于春秋战国,靠着文气,四百年前就已经成功的削藩,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就算如今积弊丛生,面对着外敌的入侵,天子依旧有着至尊无上的大义。就像西南各路的义军,面对着蛮夷的入侵,名义上接受天子的招安和调度,这对他们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要他们无条件尊奉其他人,却是想也别想。即便儒道已经崩溃,儒家的君臣大义,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推翻的。而这个时候,天子这面旗帜,也仍然是需要的,没有了这面旗帜,不用蛮胡入侵,整个南方自己就乱成了一团。”

    百子晋道:“若是当今圣上,如同神宗一般重用宁兄……”

    宁江道:“子晋不妨问问甘兄,有没有这个可能?”

    百子晋往甘玉书看去。

    甘玉书苦笑道:“在察割南下之前,圣上意气风发,也曾令我邀请宁兄弟人朝为相。但是这一次大战之后,圣上大赏功臣,所有人都得到了封赏,我也不例外,但是唯独没有宁兄弟的事,请宁兄弟入朝的事,亦是提也不提。此外,南剑宣慰司的皇甫霖将军,因功授封国公,其女皇甫鹭蒙圣上喜爱,收作义女,同样加封为公主,随着宝桐、红蝶两位公主一同还师临安……”

    百子晋沉默。

    宁江呵呵的笑道:“皇甫霖救驾有大功,然而协助我暗中造战船、练水师,虽说有神宗陛下在位时留下的‘便宜行事’的秘旨,但是说到底,现在在位的可不是神宗。因功授封国公,其女加封公主,真可谓是恩宠有加,但是在今上的心中,皇甫将军差不多已经被归类为‘乱臣贼子’了。把鹭小姐儿带到别京,往好里说是恩宠,往坏里说,不过就是人质罢了。”

    甘玉书道:“宁江兄……”

    宁江摆了摆手,笑道:“罢了,今上是什么样子的人,其实我并不在意。在我看来,即便是蛮胡,恐怕也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来,只是想让你们知晓,在绝不遥远的将来,恐怕会有远比蛮胡更加可怕的敌人出现。”(未完待续。)

第43章 未来危机

    远比蛮胡更加可怕的敌人?甘玉书和百子晋俱是动容。

    在他们看来,蛮胡已经是极其难以对付,虽然现在的口号,动不动就复我河山、北定中原,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做到,谁的心中都没有数。

    不要说北定中原,这一次,如果不是有宁江提前在岭海造战船、练水师,能不能偏安南方都很成问题。

    而他现在,却告诉他们,还有比蛮胡更可怕的敌人?

    怎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宁江知道,甘玉书和百子晋都是一时之人杰。

    在他的上一世里,他自己对于战争、对于天下纷乱根本就不曾关心过。这两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的人物,虽然最后都败于元魔皇的绝对实力。

    而这一世,他之所以显得算无遗策,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建立在自己拥有“重生”这样的超凡经历。

    如果抛开这样的天然优势,从同一个起点出发,在战场上,他真未必会比这两人更加出色。

    但是不管怎样,作为这个世界的“土著”,他们也的确是很难去想象“世界之外的世界”。北地万里银川上的蛮胡,西方三荒九岭二十七洞的苗夷,更西面的藏地,就已经是他们所知晓的、这个世界的一切。

    以往,华夏之强大,海内无敌,海外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足够引起华夏人兴趣的土地。

    而这一次,华夏蒙难,不过是因为华夏一方所拥有的文气的崩溃,以及蛮胡的雄起。只要消灭了蛮胡,华夏自然能够再兴。

    比蛮胡还要强大的敌人,对他们来说,连想都无法去想象。

    宁江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一次,文帝星为什么会出事?”

    甘玉书与百子晋对望一眼。甘玉书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蛮胡似乎一直都在做着准备,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蛮族一方的所做所为。”

    百子晋道:“其实,文帝星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现在好像也没人知晓。虽然有亚圣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一同于泰山造圣的说法,但与这方面有关的记载,实际上全都无法找到,祭圣之事全靠着口口相传以及后人在作品中的不断想象。不过想来,既然能够造出文帝星,那将它毁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宁江却是摇头道:“不是,文帝星的崩溃,实际上并不是蛮族所为,蛮族里,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真正将其击穿的,乃是世界之外的力量。”

    世界之外的力量?甘玉书与百子晋动容。

    “有些东西,其实我也难以解释,”宁江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在我们的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这其它世界,那个世界唤作‘修罗界’,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些比我们这个世界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强高手还有强大的、唤作修罗的存在,且随时都有入侵我们这个世界的可能性。此外,我还能够告诉你们,在苍天之外,还有一只强大的神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几乎等同于神灵,接连的三次陨石天降就是它的所为,一旦找到机会,它随时都有可能进入这个世界,将其彻底毁去。不要怀疑它的强大,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历史上的最强宗圣,如楚霸王、老祖天师,在它的火焰之下恐怕也和虫子没有什么区别,目前我还不知道它的具体来历和真正的目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烧掉这一整个世界,是它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

    甘玉书道:“喂喂,不要开这种玩笑。”

    宁江叹气:“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

    百子晋怔怔的看着他:“宁兄,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跟蛮族斗得你死我活,很壮烈很热闹,但是在我们将来所要面对的真正强敌面前,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些,跟磁盅里斗来斗去的蟋蟀没有什么区别,而未来的对手,却是在磁盅之外,随时都会将整个磁盅打翻的神灵?”

    宁江道:“嗯,你的形容很贴切!”

    百子晋道:“宁兄啊……我能不能说脏话?”

    宁江道:“可以,不过我想就算骂娘也是没用的,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百子晋道:“可是,宁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宁江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你们可相信这世间有生而知之的圣人?我就是!虽说前景黑暗,但身为圣人的我,降临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拯救它!”

    百子晋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甘玉书道:“既然如此,拯救世界这种光荣而又重大的任务,那就有劳宁兄了。”

    百子晋道:“甘兄,来,我们喝!”

    甘玉书举起酒杯:“喝!”

    宁江无语的看着举杯互敬的两人:“喂,能不能严肃一点?”

    甘玉书失笑道:“这话是我们想要对你说的,能不能严肃一些?”

    宁江长长的叹一口气……果然实话没人信啊!他苦笑道:“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却是千真万确,它来自于北方的善公主,以及一个叫作小方的孩子……”

    他将善公主其实就是鸾梅的事说出,又道:“这种事,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们的,但是拜火教原本就知道此事,蛮族的邪相神册宗倍,恐怕也是知道的,鸾梅乃是天人体质,甘兄,你可知道前段时间,红蝶公主府被人闯入的事?那些人便是神册宗倍派来的武林败类。既然鸾梅是天人体质,那皇室中很可能还有其他人也是天人体质,神册宗倍应该就是凭着这一条线索,找到红蝶的。”

    甘玉书、百子晋尽皆动容,原来领导新墨门的善公主,竟然就是鸾梅长公主?这实在是出人意表。

    宁江说道:“拜火教原本是想利用他们‘种圣血’等一连串的邪术,将鸾梅变成他们的善女神,结果途中出了差错,反而培养出了一位跟他们的理念完全不同、以至于跟他们对着干的善公主。虽然如此,拜火教所祭拜的圣凰,却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暂时无法真正进入这个世界。我猜,拜火教女尊和一直隐在暗处、到现在都还身份不明的恶女神,她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放她们的圣凰进入此间,毁灭这一整个世界。鸾梅在刚刚变成善公主时,也是口口声声的,说要烧尽世界。”

    百子晋道:“烧掉这一整个世界,对那圣凰,和那些拜火教徒到底有什么好处?”

    “目前还不知晓!”宁江说道,“但是从鸾梅的经历来看,拜火教中的确是存在着‘浴火重生’这种事的,而从目前的各种线索来看,拜火教的女尊,绝对是宗圣级的高手。顺便说下,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在人前露过面的‘虎尊’猛查刺,根据我的调查,目前还藏在某处修炼,等他再次出关,恐怕也到了宗圣级。”

    不由得叹一口气,在他的上一世里,猛查刺离“宗圣”这种等级,只差了极其微妙的一线,但终究还是没到宗圣级。然而现在,靠着他所释放出来的青龙、白虎、玄武这三大神秘力量,玄气大盛,猛查刺修炼至宗圣,恐怕是必然的事。

    玄气大盛,固然拔高了整个华夏武林的平均水平,但同样的,也拔高了华夏的敌人。

    甘玉书和百子晋齐齐色变,虽然随着九阴真经的出现和近来的玄气大盛,出现宗圣级的高手,恐怕是早晚的事,但是,华夏这一方还没有出现宗圣,华夏之敌,却已经有了两个,这的确是相当棘手的一件事。

    只看这一次,为了能够成功的杀掉察割,南方武林所动用的能量,就可以知晓,一个远比察割还要强大得多的、宗圣级的敌人,是如何的麻烦。这种敌人一个就已经相当可怕,何况还是两个?

    甘玉书道:“你说的那个,叫作小方的孩子,却又是谁?”

    宁江答道:“你们应该也知道,前两次的陨石天降,在其附近都曾出现怪物?不过你们应该还不知晓,第三次的陨石天降,虽然没有出现怪物,但是出现了一个蛋……”

    他将那枚蛋被拜火教和新墨门抢夺,在运送到江南的过程中破裂开来,“生”出一个孩子的事说出。紧接着,便藉着“这孩子说”的名义,向他们解释了四圣兽的存在。

    金乌慢慢的落下,外头天色渐暗,那广阔的江面上,花船挂出了一节节的灯笼。其中一艘豪华的花船上,一个女子倚在栏杆上,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宁江就这般,一直说了许久,等他说完,甘玉书讶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你是说,近来之所以玄气大盛,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四圣兽,其中死掉的三只神兽死后的力量发泄出来?而拜火教所崇拜的圣凰,就是四圣兽中最后的朱雀?”

    百子晋喃喃道:“单是死后遗留的力量,就已经这么强大,那一只活生生的圣兽,究竟能够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连想都你难以去想象。

    宁江继续说道:“藏地的血渊里,有连通我们这个世界,和小方说的修罗界的通道。去年底万神窟出现的异象,就与此有关。我一不小心参与了进去,最后靠着藏地传说中的妙善公主的帮助,方才活了下来,其中,我也到了修罗界一趟,虽然一去即回,但那的确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毁掉文帝星的力量,就是来自修罗界,拜火教的女尊,也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修罗界。”

    继续道:“此外,根据我的调查,北面银川的极北之境,一个名为北冥的所在,出现了神秘的,犹如天地尽头一般的黑壁,这黑壁一直在往南推进,万里银川正在大面积的被侵蚀。这应该也是蛮族被迫大量的往贺兰山外迁徙的主要原因。”

    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般多的异事,甘玉书与百子晋二人俱是惊骇。好在,两人终究都非常人,震惊之后,还是很快的,就开始基于现实处境来考量。

    甘玉书道:“如果修罗界入侵的危机真的存在,那不只是我们,对于蛮族来说,同样也是潜在的祸患。蛮族的虎尊、邪相、鹘后与拜火教之间的合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是面对华夏这一强敌的暂时合作和利用,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其他因素,也必须弄清楚,其中未尝没有可供利用的地方。”

    百子晋道:“既然存在着这般多的潜在危机,那大周与蛮族的战事,更加不能拖延。及早平定中原,壮大自己,才是将来面对强敌的最好选择。如果只安心于偏安南方,久而久之,只会形成壮志消磨的积弱处境。但是,要平定中原,不管是渡长河还是攻巴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非这便是宁兄你要北上的真正原因?”

    “这只是原因之一。”宁江说道,“近千年的独尊儒术,虽然有其腐朽的一面,但也使得华夷之辨和大一统的理念根深蒂固,周朝依旧是民心所向。但是如果拖延下去,百姓习惯了蛮胡的统治,再加上敢于与蛮族为敌的地方势力不断的被收伏、被剿杀,时间拖得越久,对华夏的复土就越不利。”

    百子晋叹道:“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儒家的君臣理念,在某种程度上,对蛮夷也是有效的。如果虎尊真的统治了中原十几甚至数十年,再加上大量屈服于蛮胡势力的读书人的造势和吹捧,上升为‘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文帝星的崩溃,实际上已经开始成为那些投靠蛮族的儒家败类,用来攻击周朝失去大义的借口,据我所知,就连衍圣公的孔家,都已经开始接受蛮军的册封,不管是被迫的,还是其它,时常日久的造势之下,对人心的影响绝对是非常的大。”

    宁江道:“所以,必须要趁着蛮胡刚刚占据中原,大局未定,各方势力犹存,以及蛮族在南方的这场大败所攻破的、蛮军战无不胜的形象,掀起一浪又一浪的反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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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于泰山之巅“铸圣”成功,开启了儒家盛世。 八百年后,元魔皇出世,儒道崩溃,山河破碎。为了救妹妹穿越重生的宁江,以救天下为己任,考秀才,中状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集结天下英雄…… 盛世成王,乱世称霸。 既然再活一世,我要做——天、下、霸、主!儒道之天下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道之天下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