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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7章 踏春时节波涛涌

    春笺丽与宁小梦两人一同,沿钱潮江往西而去。

    沿途,虽然基本上还算太平,但路上看到的江湖人却是渐渐多了起来。

    一方面,西南方大乱与文帝金身几近崩溃之事,让官府的威信和对民间的掌控急剧减弱,尤其是各地的县城,那些举人出身的县官,其文气可以说已经是不起作用,身怀武学的江湖中人自然也就敢于“以武犯禁”,光明正大的走上街头。

    另一方面,《九阴真经》的出现毫无疑问是千载难遇的武林大事,尤其是它正以极快的速度发行开来,令得天下为之纸贵,然而这本经书用的是道家的隐语,莫说江湖中人,大多都是识字不多,就算是识字多的秀才举人,基本上也都是看得发懵,迫使天下武者不得不纷纷出门,找那些精通道藏的读书人帮着解读,而那些从龙虎山出来的江湖好汉,一个个的声名大起,不知多少人抢着结交。

    儒道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加上九阴真经引发的武林盛事,此消彼长,此刻的江湖,可以说,正处于数百年来最热闹的时刻,到处都是江湖中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们来到熙州境内的一处郡城,打听着住在这个郡城里的一位墨者的消息,唯一得到的结果却是,那墨者早在去年就已经离开了这座郡城,到底去了哪里却是无人知晓。

    两人无法,干脆就在熙州境内的名胜转了一番,这一日,她们来到五旋山中,因为是春季,山中的游人颇有不少。

    两个美少女原本就俱是娇艳,自是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往她们看来,她们却也不以为意,身为美少女,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光。

    她们穿过一处桃林,沿途一片桃红。两人正要绕山过水,另一边忽的有人叫道:“这不是笺丽姑娘么?”

    她们扭头看去,只见另一边的八角石亭外,聚集着许多青年男女,说话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身穿绫罗,腰挂佩剑,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大多也都是箭袖长靴,作着习武之人的打扮。

    随着那青年的叫唤,众人也都往路过的那两名少女看去,只见这两名少女,一红一青,俱是腰插宝剑,天生丽质,娇媚可人,那身穿柳青色襦裙的少女,肩上又趴着一只小黑猫。

    这两个少女,各有不同的美丽,一个犹如夏日里盛开的莲花,一个犹如春夜里水中倒映的明月。这些人中虽也有几个模样不错的青年女子,却无人比得上她们中任何一人。

    两人方从桃林中出来,桃花却像是沦为了她们的背景,直可谓人比桃花更胜。

    春笺丽看去,见那佩剑青年往她走来,拱手微笑道:“笺丽姑娘,京城一别,原以为难以再见面,想不到笺丽姑娘竟也到了熙州?”

    春笺丽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女子也未想到公子竟然在此,京城一别,公子风采依旧。”

    那青年见春笺丽还记得他,大是兴奋,又邀她们一同到石亭坐坐。两人此趟外出,原本也就是为了行走江湖,而人情世故也是江湖的一部分,自未拒绝。那青年在前方引路,宁小梦在春笺丽耳边悄悄问道:“他是谁啊?”

    春笺丽却在青年身后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宁小梦:“……”

    那青年将她们领到石亭边,为双方介绍,那些人中,也有好几个来自京城,在知道身穿红衣的少女就是眉妩台的笺丽姑娘后,大是激动。而京城之外的那些人,其实并未听过春笺丽的名头,然而只以她那娇媚的模样,听未听过已经不重要了。

    待介绍到宁小梦时,宁小梦自己略施一礼,道:“我叫宁小梦,是笺丽的朋友。”

    她话一说完,其中几个年轻人已经是抢着对她自我介绍,只是那走马灯一般的介绍,实在是让她记不清楚,实际上也没有怎么去记。

    不过在接触中,她们还是慢慢的弄清楚了,认出春笺丽的青年唤做杨时雨,乃是承剑庄的少庄主,这些人大多都是来自长河两岸的名门大派,这一次,他们是来参加衡岳剑派派主“无衡剑断”潭如海的六十寿辰,只因为承剑庄离衡岳较近,他们便暂时到承剑庄来做客。

    提到“无衡剑断”潭如海,春笺丽也多少有些动容,知道此人是长河一带有名的宗师级人物,交友甚广,名头响亮,即便如王易卿、天洪祭司、她的母亲,也绝非他的对手。

    杨时雨道:“这一次,衡岳剑派举办盛宴,广邀长河两岸之天下英雄,但凡路过的武林中人,皆可赴宴,两位姑娘若是无事,何不也随我们一同前往衡岳?”

    春笺丽其实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宁小梦则是无可无不可,虽然如此,两人却又有寻找墨者的任务在身,当下只是含含糊糊的应了下来,途中若是得到她们想要寻找的墨者的消息,自然是马上离开,若是无事,倒也不妨去凑凑热闹,如果这场衡岳之会,真的聚集了长河两岸的英雄豪杰,说不定能够找到她们要找的人。

    当下,两人便暂时与这些人结伴而行,途中,小梦发现虽然这些男子都围着她们转,那些女子却在远处三五成群的自成一团,仿佛当她们两个人不存在一般,偶尔往她们看来,也都多少带些敌意。

    抽空儿,她向笺丽说起这事,春笺丽奇怪的看着她:“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么?”小梦心想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众人一同下了山,前往承剑庄做客,来到承剑庄,进入庄中,看到一名男子正与两名青年在那说话,其中一名青年身形高瘦,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已觉气势逼人。那些女子一眼看到那高瘦青年,眼睛俱是一亮,立时便围了上去:“原来吕公子也到了这里?”“吕公子别来无恙!”“吕公子。”“吕公子。”……

    春笺丽道:“那位是……”

    杨时雨有些悻悻的道:“他是南海梅剑先生的弟子吕松涛,一身武学,已得梅剑先生真传,在武林的年轻一辈中,风头极劲。”

    春笺丽动容……原来是南海梅剑先生的弟子?

    南海鸳鸯蝴蝶派梅剑先生,可以说是当前华夏公认的,最接近宗圣的人物,而梅剑先生的传承,就是两百多年前名震华夏的蝴蝶大师。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这个“大师”和出家人没有什么关系,在华夏的传统中,习惯于将在某一方面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化境的超绝高手称作“大师”,而一旦被称作大师,就表示他们在其所专长的领域,远远超出了同领域其他人的水平,而蝴蝶大师就是武道上的“大师”。

    这吕松涛一出现,周围的侠女们就围了上去,某种程度上,与春笺丽和宁小梦两人此刻在“侠少”们中享受的待遇差不多。

    只不过笺丽、小梦二人更多的是靠着她们胜过其他女子的青春貌美,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而这吕松涛,就其相貌来说,与其他青年相比,其实也相差不多,没到帅得吓人的地步,然而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便如同剑锋一般,无形中就比其他人更加显目,轻而易举的,抢了杨时雨等人的风头。

    与吕松涛一同说话的,则是熙州一带有名的大侠、杨时雨的父亲杨钟,以及衡岳剑派派主潭如海之子潭麟。在众人往吕松涛看去的时候,他们三人也下意识的往春笺丽与宁小梦看了过来,只因为,在杨时雨等人的众星拱月之下,她们两人实在是太过亮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吕松涛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一眼看到春笺丽与宁小梦两人,亦觉眼前一亮,但他立志于剑道,对于美色并不如何看重,而对于一看到他便围了上来的那些所谓侠女,更是不曾放在心上,倒是那潭麟,看到这花娇柳媚的两个少女,却是一阵心动,微笑着行了过来,请杨时雨代为介绍,待知道这身穿红衣的少女就是前两年在京城里红极一时的、眉妩台的笺丽姑娘,亦是为之惊讶。

    他却是去过几次京城的,自然知道这两年里,以剑舞闻名的春笺丽在京城是如何红火,即便是流霞剑阁老牌的剑舞大家段十三娘亦是远远不及。只是在去年五月过后,春笺丽便离开了京城,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当晚,身为庄主的杨钟便设下宴席,宴请众人。

    席位摆在园中,赏花饮酒,颇为热闹。这一场宴席,却是长河两岸各门各派的年轻人居多,大家无事闲聊,自然不免聊到近来江湖上的一大盛事,亦即九阴真经的出现,而提到九阴真经,则又不免提到当前的东南方武林盟主宁江。

    潭麟放下酒杯,先是哼了一声,道:“其他事暂且罢了,那宁江原本就不是练武之人,却做了所谓东南方武林盟主,如今传遍江湖,未免成为笑柄。”

    旁边一人道:“潭麟贤弟,话也不能这般说,他这东南武林盟主之位,也是江南、越岭的诸多英雄选出来的……”

    潭麟冷笑道:“且不说那些人,凭什么代表当时不在现场的其他英雄好汉,就算代表得了,他要说江南武林盟主、又或越岭武林盟主也就算了,凭啥划下这一整片东南?这东南二字,又到底指的是哪几个州府?我们熙州算不算在其中?若是算的话,龙虎山之事,与我们熙州的好汉有何关系?凭什么就由得他人做主,帮我们选出盟主?如果不算的话,他这东南武林盟主的东南二字,又到底作何解释?”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长河北岸的倒是无所谓,反正与他们无关,南岸的那些江湖人士,却是不免耿耿于怀,尤其是这些人大多都是来自名门大派,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一个压在他们头顶上的“盟主”,心中自是不爽。

    其实此番,衡岳剑派遍邀长河两岸的江湖人物,也是存了另辟盟主之意。眼看着这一次泰山封禅中,文帝金身出现变故,儒道的衰弱无法避免,儒道既衰,武道必定盛起,一些人自是不免存了心思,若是能够一统武林的话,万一真的天下大乱,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然而,想要成为武林盟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湖中人,一盘散沙,那宁江这一次能够成为东南武林盟主,纯粹就是运气使然。但这“东南”二字实在是太过笼统,如铜州、处州、横州、吴州、剑州等算是东南也就算了,但像熙州、贺州、信州、越州这样的州府,算不算在“东南”里?

    潭麟的父亲“无衡剑断”潭如海,此番正是想藉着这次的寿宴,仗这自己宗师级的实力,以及衡岳剑派的名头,将长河两岸的武林门派聚在一起,藉此一同商议“大事”,若是能够整合出一个“长河武林盟主”来,再徐徐图之,将来自然大有可为。

    前来参加此次衡岳盛会的江湖人物,也大多知晓衡岳派的用心,只是此时,西南方一片混乱,官府显然已经是无力解决,儒道大变,东南又出了一位武林盟主,也不知接下来的形势将如何变化。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些江湖中人,在“东南武林”的压力以及榜样下,各门各派也开始意识到,抱团或许是一个好办法,于是纷纷前来赴会。

    春笺丽却是哼了一声,道:“就算宁公子不会武功,那又如何?就凭他将九阴真经公布天下的义举,一个东南武林盟主又有什么当不得的?再说了,据我所知,他对这东南武林盟主之位原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大家求他当罢了,你们有本事,也让人来求你们当啊?”

    在她的话语下,众人一时无语,正如这位笺丽姑娘所说,不管那宁江会不会武功,天下武林因他而改变,已成必然之事。就凭一本九阴真经,整个武林都受到他的影响与恩惠。

    要知,对于那些根基不深的武者,九阴真经未必能够一下子提升他的实力,但对于那些卡在武道关卡上的高手,它却是功德无量的宝物。

    尤其是“一流”与“宗师”之间那难以跨越的一线,不知道卡死了多少武林高手,武道上的进阶宗师,就跟儒道中的考中进士一般,甚至还要困难得多,进士毕竟每三年就能够出九十多位,宗师可是一年都未必出得了一位。

    然而,就凭着这本九阴真经,像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张据池这几位以往离宗师只有一线之隔,却是怎么也无法再得寸进的一流顶尖高手,这一次再出江湖,都已经进阶宗师,简直就是九阴真经的活招牌,一本九阴真经,改变天下武林,绝不是一个梦话。

    潭麟见这位笺丽姑娘貌美,原本就有心结识,见笺丽姑娘这般替宁江说话,自然也就未再多言。

    吕松涛却是握着酒杯,淡淡的道:“依我看,九阴真经乃是龙虎山老祖天师所留,那宁江也不过就是慷他人之慨罢了,他原本就非九阴真经之主,恐怕也非适合武道之人,本是儒家第子,对武学不感兴趣,也未必知道这本九阴真经的真正价值,以之公布天下,正好收买人心。即便是他为了长公主殿下辞官还乡之举,又焉知到底是情深义重,还是沽名钓誉?儒家多的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怎知他不是其中之一?”

    春笺丽冷笑道:“吕公子当然看不惯宁盟主散发九阴真经之举,令师梅剑先生号称当今天下最有机会成为宗圣的绝顶高手,独占当年蝴蝶大师遗留下来的武道,平日里恐怕也是以天下第一高手自诩,现在出了这本九阴真经,将来宗师倍出,他这自诩的天下第一高手恐怕也当不了多久,更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靠着九阴真经比他更早一步踏阶宗圣,他恐怕是气得觉都睡不着,自是恨宁公子入骨。”

    吕松涛怒道:“九阴真经公布天下,家师只会乐见其成,你作这等毫无根据的诛心之论,是何道理?”

    春笺丽亦是怒道:“你也知道是毫无根据的诛心之论,那你说宁公子的话又何尝不是如此?信口开河,搬弄是非,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都这般不要脸,我一个小女子怕什么?”

    吕松涛猛的一拍桌子,碗碟震动,怒起喝道:“你说什么?”

    春笺丽同样拍桌而起:“说你是无根无据挑拨离间泼脏水的小人,怎的了?”(未完待续。)

第58章 雌虎出山两妖女

    吕松涛与春笺丽相继站起,怒目而视,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身为主人的杨时雨赶紧站起,与几名同伴两边相劝。

    吕松涛专心武道,虽然对美色并不如何在意,但以往每走到一处,都被许多爱慕他的“女侠”围着,平日里总是自得,再加上师出鸳鸯蝴蝶派这种江湖知名、出过宗圣的名门大派,不免养成傲慢的性质,此刻被春笺丽牙尖嘴利的挑衅,立时火冒三丈。

    但他性情孤高自傲,毕竟不可能去跟一个差不多小他十岁的少女动手,冷哼一声,束手就走。谭麟、杨时雨等人想要将他劝住,却没能劝动。

    春笺丽却是不管那么多,重新又坐了下来,语笑嫣然,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原本就是做过舞姬,脸皮较厚,换脸自跟翻书一般。

    对于吕松涛的离去,杨时雨和其他一些青年表面不说,心里其实是很爽的。只要吕松涛在这里,他们的光芒就仿佛都被他夺去一般,除了笺丽姑娘和小梦姑娘这两位,其他女子几乎都围着他转,而笺丽姑娘和小梦姑娘看起来也并没有真正将他们放在心上,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而现在,吕松涛被笺丽姑娘逼得气走,尤其是春笺丽的那一番话,奚落得吕松涛直接失态。他们倒不在乎两人到底在争什么,总之就是心里暗爽。

    吕松涛一走,气氛反而活跃了许多。众人说说笑笑,讲了不少长河两岸的武林轶事。

    途中,有人问到:“不知笺丽姑娘和小梦姑娘,怎的会到熙州来?”

    春笺丽与宁小梦对望一眼,想着让她们就这般找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将那些墨者找到,这些人却是来自长河两岸的名门正派,或许能够从他们这里打探出一些什么。

    于是,春笺丽说道:“我们来熙州,是为了寻找一人,那人唤作封毅,听闻擅长木甲机关与铸炼之术……”

    话才刚刚说完,内中有一少女“咦”了一声:“你们找家父?你们找家父做什么?”

    春、宁二人立时看去,见说话的乃是一个与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女,颇为文静,从头到尾,基本就没怎么说过话儿,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得跟山野间没人看的小草一般。

    那少女看着她们,颇为疑惑的样子。

    春笺丽喜道:“仁成郡的封毅封先生就是令尊么?我们曾到仁成郡寻他,封家府上却已无人,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那少女看着她们,却是颇为警惕:“小妹封乘珠,家父去岁就已离开了熙州,近日或许就会回来,你们找家父是为了……”

    没有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春笺丽心中大喜,往封乘珠走去:“我二人来到这儿拜访令尊,其实也是受人之托……”

    话还未说完,一只脚已是暗暗的往她腿前伸出。

    对于春笺丽所说的封毅,这里的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自然也未插嘴。而杨时雨虽然知道封毅,但主要也是因为,承剑庄原本就与仁成郡城极近,仁成郡内稍微有些名气的江湖中人,大多也都认得,再加上,身为江湖中人,锻铸兵器总是免不了的,而这封毅可以说是郡城里所能够找到的最好的铸剑师。

    杨时雨虽然知道封毅,但是春笺丽和这位小梦姑娘居然是为了他前来仁成郡,这个却是他未能预料到的事,毕竟这封毅,虽然是江湖中人,却也只在仁成郡有些名气,出了仁成郡,基本上就无人知晓。

    春笺丽说出她的来意,没想到封毅的女儿刚好就在这承剑庄里做客,春笺丽喜出望外,向封乘珠走去,杨时雨也未在意。旁边却有一名女子暗中气恼,陡然往春笺丽脚前伸腿,想要将她绊倒。

    这女子,唤作赵珠,乃是长河漕帮帮主夫人“淮阳照雪”赵江彤的女弟子。

    春笺丽气走吕松涛,对春笺丽自己来说,当然是无所谓的事,对于杨时雨等人来说,口中虽然惋惜,心里其实还是很暗爽的。

    但是对赵珠等“女侠”来说,却是不乐意了。

    春笺丽与宁小梦的存在,原本就让她们觉得自己像是无人关注的小草,其中宁小梦倒还好些,人长得漂亮,但至少不爱炫。尤其是这春笺丽,简直就是天生的狐狸精,明明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的就已经把周围男人的魂勾了去。

    对春笺丽这种可说是天生媚态的少女,她们的敌意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偏偏这家伙还气走了被她们围着转的吕少侠,给吕少侠难堪,简直让她们气坏了肚子。

    对于春笺丽与吕松涛之间的冲突,这些女侠们又分作两种,一种乃是武林世家里的大家闺秀,平日里除了舞刀弄剑,同样也喜好诗词,喜欢听浪漫的爱情故事,虽然不曾真正见过那位宁公子,但是能够写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宁公子,同样也是她们憧憬和心仪的对象。

    还有一种,却是从小在江湖上混,识不得几个字,对那什么宁江完全无感,也不知道他写的那些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她们看来,那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现在连文气恐怕都没剩多少的宁江,与她们喜欢的、英俊冷酷的吕少侠相比,简直就是乌龟和龙子的区别,这姓春的丫头原本就让她们感到不爽,为了帮那个宁江说话更是气走了她们的吕少侠,简直是叔可忍、嫂子忍不住。

    眼看着这可恶的小娘们往自己身前走过,赵珠暗生奸计,往她的腿前快速一伸,想要将她绊倒,让其丢脸出丑。

    赵珠所用的,唤作鸳鸯连环腿,一脚勾出,神不知鬼不觉。

    春笺丽却是在她勾出之前陡然一停,一只脚狠狠的往下一踩。

    “啊”的一声,赵珠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

    这一瞬间,每个人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虽然这些日子,跟着宁江兄妹,表面上“乖”了许多,但以前好歹也是拜火教的“妖女”。在京城时,偷了段十三娘的剑舞,还要跑到段十三娘面前炫耀,把她气吐血这种事,某个少女以前绝对没有少做,后来尽可能的收敛,无非是生怕她喜欢的某个少年觉得“这是一个坏女孩”。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其实女不只是会为“悦己者容”,还会在“己悦者”面前变得乖巧。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真的变得好欺负。

    赵珠觉得自己做得出其不意,绝对能够给春笺丽一个难堪,但从小生活在同龄女孩对她的敌意中的春笺丽,哪里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她算倒?

    其他人眼看着春笺丽往前走去,突然就是骨裂声,紧跟着一声惨叫,赵珠就痛得倒了下去,全都吓了一跳。

    只是,春笺丽不过就是突然一顿一踩,明明是在边上的赵珠就受伤倒地,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一看就明。

    如果赵珠不是暗中出腿,春笺丽就这般走着,怎会将她踩伤?

    虽然如此,赵珠的鸳鸯连环腿乃是“淮阳照雪”赵夫人所传,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明明是专练腿功,又是出其不意,竟然反被春笺丽踩断,让人对春笺丽的反应速度大吃一惊。

    春笺丽却是对赵珠懒得再多看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就这般往封乘珠笔直走去。

    赵珠身边,一个人将她急急扶住,这人乃是赵珠的师姐郭花兰,眼看着师妹腿断受伤,春笺丽连头都不回一下,心中大怒,猛的一拔刀,朝春笺丽的背影冲去:“干.你娘!”

    潭麟、杨时雨等想要抢上前去救人,却已是来不及了。

    刷的一道剑光快速闪过,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爆散的剑光中,桌子倾倒,碗筷翻飞。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在那闪耀的剑光中心惊肉跳,反应过来时,郭花兰已经被按在翻倒的圆桌上,一只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刚才还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小梦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是雌虎一般的拔出宝剑,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剑气,仿佛是从安静的春兰,陡然间化作了带刺的玫瑰,那森寒的气息,竟然让场上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想要……脑袋了么?”在众人的眼中,柳青色襦裙、百花髻的少女猛的一瞪。

    一直都趴在她肩上的小黑猫,也在这一刻张起了牙,舞起了爪。

    被击飞的刀,恰在这时落了下来,插在她的脚边。郭花兰双腿发软,脸色苍白,一张脸被架在她脖子上的寒光照得,几乎失去血色。而其他人,也在柳青色襦裙少女,发散出来的无形杀气中,噤若寒蝉……她真的会砍下郭花兰的脑袋,只要郭花兰敢再动一下,这位小梦姑娘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她的脑袋。

    甚至于,郭花兰还能够保住她的脑袋,已经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赵珠绊人不成反被踩断腿,郭花兰砍人不成反被一剑制住,双方的实力差距,只要是个人都能看清楚。

    这位小梦姑娘和春笺丽的实力……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一下,连腿骨折断的赵珠,都躺在地上,吓得不敢发出声音。

    宁小梦哼了一声,宝剑一收,不再去管骇得滑落在满地狼藉的菜肴间的郭花兰,与春笺丽一同往封乘珠走去。

    眼看着一出脚就断人腿,一出剑就要砍人头的两只母老虎往自己走来,封乘珠惊得花容失色,逃又不敢逃,躲又不敢躲。

    春笺丽心想:“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向她解释清楚,更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她是宁公子派我们来的。”于是咪咪笑的看着封乘珠:“这位姐姐,你放心,我们只是有些事情要找令尊,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离开再说。”

    宁小梦想要早些回到哥哥身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怎肯放过?两人一左一右,挟着封乘珠往外头走去。封乘珠生怕她们弄断她的腿,砍掉她的头,不敢反抗,眼看着被她们拖了出去,可怜兮兮的回头看向大家。

    然而这世间固然有侠客愿意英雄救美,但现在挟持她的人比她更美,而且武功高超,心狠手辣。

    于是,这些侠少们,只能一个个的,用抱歉的眼神目送着她,请她好自为之……

    春笺丽与宁小梦一同,将封乘珠架到外头。

    封乘珠不安的看着她们:“你你……你们想做什么?”

    春笺丽微笑道:“姐姐只管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宁小梦道:“其实呢,我们是受了东南武林盟主宁公子之托,前来寻找令尊,有点事儿商量。”

    小刀道:“喵。”

    封乘珠道:“东南方武林盟主……宁江?”她在见到春笺丽为了那位宁翰林,与吕松涛生出争执时,就已经猜到她们必定是认得那位宁盟主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是他派来找她父亲的。

    她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最近在暗中监视我的那些人,莫非也是宁盟主派来的?”

    春笺丽、宁小梦错愕对望:“监视你的那些人?”

    小刀道:“喵?”

    封乘珠看着她们:“我父女以往一向在仁成郡中隐居,直到去年,有人找上了家父,接着家父就与几位朋友离家北上,小妹独自留在家中。但是这几日,小妹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监视小妹的动向,小妹自忖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也不知那些人来自何处,心中害怕,便找了个借口,跟着其他人一同到这承剑庄在做客,想着这里人多,就算那些人要做什么坏事,应该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往后头看了一眼,心忧的想着,她被这两人就这样子架了出来也没人管,看来这里也不太安全。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架走她的是两个壮汉,说不定那些侠少就英雄救美了,偏偏架出她的是比她更美的美女,那些侠少怕是都恨不得以身代之,代替她被两个美少女“绑走”。(未完待续。)

第59章 遇风波长街袭杀

    春笺丽见这封乘珠举止安静、谈吐文雅,显然也是读过书的。

    她沉吟道:“不,那些监视你的人,跟宁盟主没有什么关系,宁盟主只派了我们两个人来寻找令尊,并没有其他人,更不会做得这般鬼鬼祟祟。”

    宁小梦道:“而且,宁盟主让我们来拜访令尊,主要是因为有一些木甲、铸造方面的工作,想要聘用令尊,不管令尊是否愿意,都不会为难你的。”

    小刀道:“喵~~”

    春笺丽想了想,又道:“听姐姐你说,有人在暗中跟踪你,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既然这样,不如就由我和小梦护着你来,看看能不能将那些人揪出,弄清他们的来历?”

    宁小梦道:“封姐姐你这般躲着,总也不是办法?”

    小刀道:“喵!”

    封乘珠犹豫了一阵,她虽然避入承剑庄,但与承剑庄以及在这里做客的那些人,其实也并不熟,若非如此,适才她被春、宁二人架出,也不至于没有一人替她说话,又或是跟出看看。大部分的人根本不认得她,承剑庄的人也仅仅只是认得他们父女,以往曾多次请他们父女锻铸兵器,谈不上有多少交情。

    此刻得知这两人乃是东南武林盟主派来的人,武功也比里头的那些侠少侠女高上许多,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应承下来。

    说话间,在里头给赵珠安排好救治的杨时雨走了出来。

    虽然发生事端,但先惹事的明显是郭花兰与赵珠师姐妹两人,他自然也不会怪在春、宁二女头上。更何况……虽然这般说有些不讲理,但就凭笺丽、小梦两位姑娘比郭花兰、赵珠漂亮得多,在这些侠少们的心中,就已经拥有了天然的正义。

    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可以算是日常的一部分,郭、赵二人主动生事偏偏还技不如人,只能说是自取其辱。只是身为主人,杨时雨还是要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处理问题,先安置好受伤的赵珠后,便赶了出来,向春、宁二人赔罪。

    此时,春、宁、封三女已经谈妥,于是一同向杨时雨告辞。杨时雨挽留了一会,未能将她们留住,只好将她们送出山庄。

    天色其实已经开始有些黑了,春笺丽、宁小梦上了马,封乘珠坐在春笺丽后头,两匹马一同往郡城驰去。

    承剑庄离郡城原本就不远,半个时辰不到,她们就入了城,来到封家。

    封家并不大,类似于一个四合院,后边多了一个放置着各种杂物的小园。当天晚上,春、宁二人就带着小刀住了进来。

    因为封乘珠说,这些日子总有人在跟踪、窥探她,于是这一路上,春笺丽与宁小梦也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春笺丽与宁小梦在这里住了两天,期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纵连封乘珠也开始怀疑是否自己过于疑神疑鬼,生出了被人迫害的妄想。

    这一日下午,三人闲来无事,一同在街上闲逛,经过一处茶亭时,因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就一同进去,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说书人说书。

    就在这时,春笺丽隐隐感应到往这边看来的视线,快速扭头,往茶亭外看去,只见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赶紧低下了头,急匆匆的往巷子的另一边走去。她心中冷笑一声,让小梦和封乘珠先在这里待着,自己快速离去。

    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到了巷子之中,回头看了一看,已是看不到茶亭,轻轻的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绕了几个弯,忽的停在那里,脸色变了一变,只见在他的前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

    那少女头梳百合髻,身穿艳丽的红色衣裳,左手插腰,腰间斜插着一口宝剑,虽然只是立在那里,却已是自自然然的,形成了最完美的姿态。她看着这戴斗笠的男子,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监视乘珠?”

    她原本已经开始怀疑,封乘珠其实并没有被谁跟踪窥探,只不过是她自己弄错了,直到发现这个人,才开始意识到的确是有些不寻常。

    戴斗笠的男子却是一声冷笑:“谁说我们要监视的是封乘珠?”

    少女哼声道:“不是她,却又是谁?”

    戴斗笠的男子杀气凛冽:“当然是你……秦、小、春!”

    春笺丽的眼睛蓦地一眯,她以往在北罗和京城,毕竟有些名气,这里虽然远离京城,但会被一些从京城出来的人认出,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知道“春笺丽”这个名字的有不少,知道“秦小春”这个名字的,却是寥寥无几。

    她冷然道:“你是什么人?”

    说话之间,在她的后方,又有两人持着兵刃,缓缓逼近。

    春笺丽原本以为,这人是冲着封乘珠来的,没有想到竟然是冲着她来。

    虽然如此,她却全然不惧,左手悄悄的捏了个法决,右手握上了剑柄。

    在他的前方,戴斗笠的男子道:“你想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

    刷的一响,春笺丽拧身之间,宝剑往左上方一闪,兵刃交击的那一瞬间,一个从墙头跃下的人影惨哼中倒飞了出去。

    戴斗笠的男子故意说话,引少女注意,就是为了掩饰墙头上的暗杀,却未想到早已练成火魂的少女,虽然没有扭头,却已感知到了敌人的出现。

    “杀了她!”戴斗笠的男子一声大喝。少女后方,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刀光闪电般袭来。

    春笺丽开始意识到,这些人恐怕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是真正以杀人为职业的凶徒。

    右脚往后一滑,双腿在地面形成“一”字,身躯向前,低头的那一瞬间,两道刀光险之又险的从她的发髻上斩过。一招之间,少女反而到了这两名杀手的后方,剑光一撩,咣的一声震响,其中一名杀手弯刀飞起。

    另一名杀手低吼一声,迅如雷霆的回身一斩,刀势方出未出的那一瞬间,就看到有剑圈在他面前闪过,轰的一声,烈火轰来,他已全身着火,低吼声中摇晃退却,栽倒在地。

    戴斗笠的男子开始意识到,这丫头比他们所得到的资料中写的更强,眸中冷光一闪,往前一踏,刹那间,一道剑光离少女的眉心便已只有一寸左右。

    当当当当,双剑快速相交,瞬间交错了七八下,剑光映得春笺丽眉间隐隐发胀。少女知道这是一种惑神乱心的剑术,愈发肯定对方的杀手身份,只因真正的杀手和江湖上的武者,在武学的专长上还是很不一样的。

    两剑快速一滑,少女强行将对方的剑尖从自己的眉心前荡开。

    戴斗笠的男子已是身子一欺,一只短剑瞬间刺往她的小腹。

    春笺丽暗吃一惊,她很清楚这个人不管是内力还是武学根基,都比她要弱,但他的招数却远比她实用和有效得多。心中在瞬间闪过师父在说她的剑法“很好看”时的叹气声,左手快速一拍,火光一闪,轰的一声,对手已经是惨哼退却。

    这丫头……戴斗笠的男子眸中现出惊恐,他开始意识到,或许他的实战能力胜过对方,但就武道来说,这丫头绝对不只资料上写的“二流强”。他看到少女的左手犹如燃着火焰,在空中指指点点的划些什么,轰的一声,火团爆开,宝剑已经带着熊熊的火焰轰了过来。

    内力化火?这不可能?戴斗笠的男子闪电般后退,却是已经迟了。

    滚滚的火焰轰在了他的身上,紧跟着就是连闪的剑光。

    戴斗笠的男子倒在地上,尸体着火,少女将他的斗笠挑开,趁火势往他的脸部蔓延之前,看清他的相貌,结果发现自己从未见过。

    她心中暗自沉吟,想着这家伙的招式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要是换了去年的自己,怕是三两下就被他杀了。以这家伙快而奇诡的剑术,哪怕内力不强,陡然发难之下,寻常的一流高手,恐怕都会被他几招干掉,而自己之所以能够反败为胜,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她的“三昧火”。

    对方既然能够知道她的真名,或许也会知道她的“凰血舞”,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体内已经没有圣凰血的她,随手就能达到“凰血舞”的效果。

    扭头看去,除了这名戴斗笠的男子,前来杀她的还有三人,从墙头跃下的杀手,直接被她反杀。从身后袭来的两人,一人烧死,另一人原本只是被她打飞了兵器,此刻却已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春笺丽上前看去,见这人七窍流血,显然是在头目被杀的那一瞬间,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失败,竟是服毒自尽,不让自己成为“活口”。

    她正要继续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片慌乱声。

    她猛一抬头,知道那是小梦和封乘珠所在的方向,赶紧急奔而去。

    她跑出巷子,只见不知多少人四处奔跑,混乱不堪。大街两侧鸡飞蛋打,路面马车互撞。她奔到茶亭前,茶亭空无一人,唯有两具掉了脑袋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水兀自汩汩的流着,其中一张四方桌分成了两半。

    小梦呢?她跑出茶亭,娇躯一纵,仿佛有火光在她脚下一闪,停下来时,已经落在了茶亭的上方,扫视周围,发现混乱在往大街的另一边延伸。她赶紧踏着周围店铺的屋檐,飞奔而出,沿途的街道上,竟是七倒八歪,倒着好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其中一颗脑袋,竟然落在了屋檐上,差点被她踩着。

    “小心,这丫头专砍脑袋!”远处传来一声大叫,紧跟着又是一声喵叫,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好吧,加更一章。^_^](未完待续。)

第60章 大水撞入了龙王庙

    春笺丽凌空一跃,在她划过的轨迹上,仿佛有火光闪了一闪,这一跃竟有一丈之远。

    她落在一匹马上,这原本是一辆四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一名官员在马车里栗栗发抖,边上的护卫乱成一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春笺丽一剑斩下,胯下骑了一匹,左手拉了一匹,两匹骏马朝前方疾驰,沿途民众纷纷闪避。

    再往前,她看到小梦拉着封乘珠,一边跑一边与几名杀手交手,这些杀手实力虽然都不如刚才那带斗笠的头目,但是胜在人多。一名杀手想要从侧面往她袭来,小梦宝剑一转,剑光如同风车一般转过,那杀手的脑袋就飞上了天。在她肩头,小黑猫往另一边配合袭来的杀手一跃一抓……九阴白骨爪。

    刷的一下,那人脸上满是鲜血,仓皇后退。

    “小梦,上马。”春笺丽叫道。两匹马从小梦身边冲过,小梦抱起封乘珠,将吓坏了的她往春笺丽身后一扔,自己飞身上马:“小刀。”

    小刀早已知机跳回她的肩头。两匹马趁乱冲刺,一路冲出城门,守门的兵士惊慌闪避,眼看着两道烟尘飞逝而去。

    两匹马远离了仁成郡郡城,途中,春笺丽往回看了一眼,见封乘珠心魂未定,脸色苍白,于是说道:“抱歉,把你连累了进来,那些人看来是冲着我和小梦来的……”

    小梦扭过头,看着她,抗议道:“不是冲着我来的。”

    春笺丽道:“那就是冲着我来……”

    小梦道:“他们是冲着乘珠姐来的啊,他们想要把乘珠姐抓走,被我挡住才没得逞。”

    春笺丽讶道:“这样?可是他们有几个同伙,在那边的巷子里围攻我,而且还能叫出我以前的名字。”

    小梦举着双手:“那就是冲着你们来的,跟我无关。”

    小刀同样高举双爪:“喵。”

    春笺丽心中诧异,不管怎么看,杀她的人和追封乘珠的人,应该都是一伙的,但是她和封乘珠以往可没有什么交织。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封乘珠:“乘珠姐,你可认得那些人?”

    封乘珠摇了摇头:“以前从来不曾见过。”

    小梦道:“看来前些日子就是他们监视、跟踪乘珠姐了。”

    春笺丽道:“还是有些奇怪,这些人是有组织的杀手,这一次之所以没能得手,不过是低估了我们两人罢了,但是在他们发动之前,我们也没能发现他们,就是那个把我引到巷子里的戴斗笠的人,现在看来,分明也是故意让我发现,一边对我设伏,一边把我从你们身边引开。这样的杀手组织,前几日如果真的在暗中跟踪乘珠姐,又怎会被她发现?”

    听她这般一说,不只小梦,连封乘珠自己也有些奇怪,只是三人计议一通,终究因没能弄明白那些人的背景,自也无法弄清真相,只得继续上路……

    ***

    三人一猫,傍晚时在一个村子里吃了些东西。

    春笺丽想了想,看着封乘珠道:“如果乘珠姐你以前真的不曾得罪过谁的话,那他们便极有可能是冲着令尊来的,乘珠姐你说过,令尊这几日就要回熙州?”

    封乘珠有些犹豫:“嗯,家父有些事情,要到熙州城去,不过并不会回家。”

    宁小梦道:“乘珠姐姐,带我们去见他吧,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封乘珠说道:“好。”

    三人继续上路,到了半夜,在一处林间休息。月圆之夜早已过去,此时的夜空,只剩了一勾月牙,林间幽幽绰绰,却又溢满了春天特有的,野花的香味。

    封乘珠忧心忡忡,春笺丽也无法入睡,唯有小梦一人卧在草丛中,睡得香甜。春笺丽心想,她们三人,只有小梦一个算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宁家在高锁县好歹也是一个土财主,这种土财主家的姑娘,总是不免娇生惯养。

    但是现在看来,小梦却是比她们两个更适应江湖的样子,该说她适应能力强呢,还是该说她天真得没心没肺?

    方自想着,另一边有黑影窜出,吓了封乘珠一跳,再行看去,却是那只小黑猫。小黑猫低低的唤了一声:“喵。”

    春笺丽心中一动,溜到了林外,没过几下,便又跑了回来,急急将小梦推醒:“有人来了。”

    小梦跳起,与她们快速收拾了一下,一同往林子深处跑去。封乘珠发现,那只小黑猫跑在她们前方,春、宁二女拉着她,紧追在它的身后,小黑猫纵跃之间,周围的空间有一种诡异的扭曲感,她自然不知道,这只小黑猫并非寻常的品种,而是一种唤作“飞天猫”的奇特种类,拥有一定的、空间跳跃的能力,只以为这是春、宁二人所使用的术法。

    在她们后方,一批黑衣人,呈半圆形潜入林中,却只看到两匹马在一棵树边安静的待着。他们找到了三个少女在这里逗留过的痕迹,待要搜寻她们逃走时沿途留下的线索,这线索却是断断续续,最终消失不见。

    远处的山腰,三个少女和一只小黑猫,趴在草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中搜寻而来的那些黑衣人。

    春笺丽道:“看来,这些跟白天里那些杀手是一伙的。”

    宁小梦歪了歪脑袋:“唔……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春笺丽扭头看她:“怎么了?”

    宁小梦想了想:“我总觉得,这些人也太容易被发现了。我在想,如果是哥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春笺丽被她一提醒,猛的反应过来,快速跳起:“小刀,你跟我来。”带着小刀往山头跑去,过了一会便匆匆而回:“糟了,我们被包围了。”

    封乘珠脸色苍白:“怎么办?”

    小刀“喵”的一声,往坡下跳来跳去,过了一会,又跳了回来:“喵。”

    春笺丽、宁小梦:“跟着它。”

    半刻钟后,周围风声疾响,布满了黑衣杀手,他们散了开来,四处搜索,却是一无所获。过了一会,一名戴着木制面具的男子,与一名锦衣老者缓缓走来。那戴着木制面具的男子沉声道:“没有道理的,她们不可能逃出我们的罗网。”

    锦衣老者淡淡的道:“看来你们黑庭鬼宗的罗网,也并非密不透风。”

    戴面具的男子哼了一声:“怕是你们给的资料有问题,那秦小春似乎比你们给的情报,要厉害得多,而且会的怕是并不只有火云纵这一种逃亡手段。话又说回来,你们原本付钱,让我们对付的就不是她,而是那些墨者,临时设伏,总是难免算计不周。”

    就在这时,一名杀手急奔而来,在戴面具的男子耳边低声耳语。戴面具的男子目光闪动,冷笑一声:“可以先不用管这三个丫头!另一边找到了。”

    手一挥,带着那批手下,与锦衣老者匆忙而去。

    在他们走后许久,直到周围全无动静,下方陡峭的斜坡上,先是传来一声猫叫,然后,一名红衣少女爬了上来,紧跟着回身弯腰,把另一名女子拉起。最后上来的是宁小梦。

    宁小梦坐在草丛中,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幸好有小刀在,要不然就被发现了。”

    小黑猫轻轻的“喵”了一声。

    春笺丽却是瞳孔收缩:“刚才那个老人的声音……那是天禄大人的声音。”

    宁小梦与封乘珠一同向她看去,封乘珠疑惑的道:“天禄大人?”

    春笺丽向封乘珠看来:“我也不再瞒你,我原本是拜火教的人,去年叛逃出教,之所以到南方来,是因为这里不在拜火教所能控制的势力范围,拜火教的势力,一般只在湟河以北,以前还能在京城有一些影响力,现在在京城的根基,基本上也都被拔光了。但是刚才那个,分明就是我教天禄祭司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会跑到长河以南来。”

    拜火教女尊座下,有两位“女神”,其中善女神座下,又有四位祭司。

    这四位祭司,春笺丽目前所知的分别是天洪祭司、天禄祭司、幻月祭司、慧月祭司。不过天洪祭司已死在京城,有没有其他人补上,她就不得而知了,而她母亲,便是其中的幻月祭司。

    在拜火教的善女神还未出世时,这四位祭司,就是拜火教中“善”这一方的主要负责人,在善女神出现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蛰伏着的,因为春笺丽的母亲就是四位祭司之一,所以这四位祭司,她基本上也都见过,当然,就跟天洪祭司一般,其背后所隐藏的身份,她就一无所知了。

    在去年,直到天洪祭司被杀后,她才知道,原来一直给她下命令的天洪大人,竟然是枢密院里身居要职的太监。

    至于教中“恶”的那一方,她则是完全不了解,恶女神出世已有多年,她的隐藏身份,就算是教中,恐怕也只有女尊一人知晓。春笺丽所知道的是,前几年的北罗暴动,就是恶女神的一名得力手下所策划,恶女神自己并未出手,就已经使得北罗的华夏人种,差点被杀尽杀绝,而现在,北罗之地,几乎是人人都开始信奉拜火教。

    没有想到天禄祭司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春笺丽颇为诧异。封乘珠却也同样没想到,事情竟然与拜火教有关,而春笺丽居然会是拜火教叛逃出来的女弟子,极是惊讶。

    春笺丽猛的看向封乘珠:“乘珠姐,你说令尊会到省城去,其实是骗我们的吧?”

    封乘珠道:“这个……”

    春笺丽道:“你不相信我和小梦,怀疑我和小梦有可能是故意接近你,骗取你爹的下落,我们可以理解。现在想来,那些杀手恐怕也是同样的用心,他们故意打草惊蛇,被你发现,就是让你惊慌之下,跑去与你爹会合,寻求保护,看来拜火教的人正在找你爹。他们在长江以南没有多少势力,所以雇佣了这个名为黑庭鬼宗的杀手组织。但是看他们刚才突然撤走的举动,恐怕你爹已经被他们找到,这个时候,你如果还是不肯相信我们,只怕会来不及通知你爹和你爹身边的人,到时候,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宁小梦道:“乘珠姐,请相信我们,事到如今,我们也不隐瞒了,其实去年在京城杀死拜火教天洪祭司的蝙蝠公子,就是我们的师父,我们与拜火教是敌非友,这一次来熙州,也真的是受了东南武林盟主宁公子之命。”

    封乘珠其实也已发现,那些杀手撤走的方向,正是父亲和其他人所在的真正位置,于是一咬牙:“我带你们去。”

    三女往南方赶了大半天的路,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

    翻过了几座山,前方是金井山,在熙州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景胜。

    远处的林子,忽的腾起火光,同时有兵刃交击与战斗声传来。马匹惊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经过的路上,沿途七倒八歪着几具尸体。

    “杨叔。”封乘珠忽的叫道。

    春、宁二女看去,见草丛中,一具尸体倒在那里,这人心脏已经被剑洞穿,凝固的面容带着愤怒。

    宁小梦道:“这位是……”

    封乘珠黯然道:“他是家父的好友,也是我们墨门中的一名墨者。”

    春笺丽与宁小梦对望一眼,讶道:“墨门?”她们都以为,在华夏的土地上,虽然还存留着一些信奉墨家理念的墨者,但早就已经没有墨门。

    封乘珠也不再向她们隐瞒:“新的墨门,是最近方才创建起来的,里面都是一些信奉新墨学的、志同道合的同志,家父和这位死去的杨叔都是其中的一员。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们新墨门为什么会和拜火教生出冲突,我虽然也加入了新墨门,但也只是外围人员。”

    全新的墨门?春笺丽暗自沉吟。在先秦时,墨学与儒学,可以说是华夏土地上的两大显学,但是随着朝廷“独尊儒术”,儒道大兴,墨门却早已成为历史上无人关注的残篇,却没有想到在这种多事之秋,墨门竟然会再次出现?

    封乘珠道:“有些东西不太好解释,墨门竟然会再次创建,说出来,一开始我们自己都不信,直到我们遇到了那位带给我们全新的墨家理念的善公主……”

    春笺丽、宁小梦齐声道:“善公主?”

    小刀道:“喵?”

    春笺丽与宁小梦往它看去……你喵什么喵?

    封乘珠讶道:“你们知道善公主?”

    春笺丽道:“等一下,你说的善公主,是不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子?”

    宁小梦道:“她还喜欢握着小拳头,跟大家谈论共产光辉?”

    封乘珠更是惊讶:“原来你们不只认识善公主,还知道新墨学?”

    春笺丽、宁小梦齐声道:“嗯嗯,我们熟。”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未完待续。)

第61章 到底是谁下的蛋?

    春笺丽往前看去:“看来令尊他们是被围上了,我们先闯进去。”

    没有多想的时间,小刀当头,春、宁二人在两侧,她们一同往前冲去。在她们前方,几名黑衣人方自回过头来,其中一名黑衣人眼前黑影一窜,紧接着便是捂脸惨叫。小刀从这人脸上一纵,双爪又往另一人探去……九阴白骨爪。

    在它身边,剑光缭绕,或是火焰纵横,或是脑袋飞起。那些黑衣人,并未想到身后有人突然杀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闯到林中,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前方,几名残存的墨者正在奋力拼搏,边上倒着许多具死者。“爹!”封乘珠朝内中一人叫道。

    那人正是封乘珠的父亲封毅,猛然扭头,看到自己的女儿与两名他不认识的少女杀开了一条缺口,赶紧往同伴招呼一声。一名墨者急调车头,马车朝他们这边冲来。宁小梦抱起封乘珠将她扔上了车,转身与其他墨者一同,护送着马车闯出林子。

    春笺丽挥动宝剑,三昧火随着剑光挥出,沿途放火,阻挡从侧面围来的杀手,随后娇躯一扭,跃上了马车。

    在马车前方,小刀不停的纵跃着,在那些黑衣杀手的眼中,马车竟像缩地成寸一般,一忽儿就出现在远处。

    “乘珠,你什么会在这里?这两位女侠是……”眼看着暂时闯出重围,封毅向女儿问道。

    春笺丽翻到车前,道:“我叫小春,这是我师妹小梦……”

    宁小梦踩着边上的踏板,“挂”在车边,叫道:“是师姐。”

    春笺丽道:“我应该比你大上一些。”

    宁小梦嘻嘻的道:“你要比岁数的话,我比不过你,你要比师门位置的话,我可是比你更早入门呦,所以我是师姐。”

    小刀在前方回过头来:“喵。”

    春笺丽狠狠的瞪了它一眼……你就是向着她。

    当然,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更何况春笺丽发现,真要按着江湖惯例争下去,她还真是会变成“师妹”,于是先不管这事,看向封毅,继续道:“我姐妹二人乃是受了东南武林盟主宁公子之托,前来拜访封先生……”

    “东南武林盟主宁江?”封毅惊讶的道,“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将这蛋送去给他,派了你们来接?”

    春笺丽疑惑的道:“蛋?”

    宁小梦睁大眼睛:“什么蛋?”

    封毅说道:“原来你们不知道么?”将车帘一掀。春笺丽回头,宁小梦探头,两人一同看向车内……果然是蛋。

    封毅道:“我们新墨门的善公主,让我们从京城赶来,就是要将这蛋送去给你们的宁盟主,只是没想到,竟被拜火教发现了我们运送这蛋的路线。”

    宁小梦歪了歪脑袋:“这蛋是……你们的善公主下的?”话说回来,从他们离开秦岭、与善公主分开到现在,差不多就是十个月……哥,你在秦岭的时候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春笺丽道:“你在说什么啊,她再怎么也下不了……这么大的蛋吧?”这蛋实在是有点大。

    此时此刻,放置在车中的“蛋”,就形状来看,跟鹅蛋差不了多少,但却异常的大,一个十岁多些的孩子,差不多要双手交叠才能将它刚好抱住。

    它竖在车上,竟然如同不倒翁一般,虽然随着车厢的前进摇来摇去,但就是没有倒下。

    蛋壳上沾了尘土,不过仔细看去,可以看出它原本是雪白雪白的,下端更大更圆,上端更尖一些。

    封毅道:“这蛋是我们善公主下的……呸呸呸呸呸,说什么呢?我都给你们搞糊涂了。这蛋是善公主在京城找到的,她让我们带到江南去,交给宁盟主,她说,这蛋可能跟拜火教的圣凰有关。”

    宁小梦疑惑的看向春笺丽,歪了歪脑袋……你们的圣凰还会下蛋?

    春笺丽亦是一脸困惑……没听说圣凰会下蛋啊?

    封毅低声道:“善公主说,这蛋很重要,无论如何都要交到宁盟主手中,但我们人手不足,也只能隐蔽的运来,只是,拜火教似乎也在寻找这颗蛋,不知道花了多少代价,请了黑庭鬼宗的人帮他们出手。幸好两位姑娘相助,否则,这蛋已经落在了他们……”

    “小心!”春笺丽猛一回头,急急叫道。

    在他们前方,拉车的马往前一栽,收势不住的封毅与封乘珠父女两人竟往前飞了出去,落在突然出现的落马坑中。两侧草皮一揭,竟有许多黑衣杀手杀了出来。保护在马车两边的那几名墨者纷纷拔刀抵抗。

    车厢前翻的那一瞬间,车中的蛋也飞了出去。宁小梦凌空一跃,将蛋抱住,在空中一个翻腾,落在坑外。一名黑衣人往她杀了过来,她将蛋往回一扔,宝剑一闪而过,一颗脑袋飞了起来。

    春笺丽同样跃起,将蛋抱住,扫视周围,见封毅父女灰头土脸的从坑中爬起,那几名墨者也是形势险恶。她娇喝道:“小梦,我们走!”

    小梦再砍一脑袋,叫道:“小刀!”

    小刀“喵”的一声,往其中一个方向跳去,小梦与春笺丽紧随其后,两名黑衣人从侧面杀来,眼前人影一闪,再出现时,两个少女和她们前方的小黑猫就已经到了几丈开外。

    这是什么妖术?他们暗吃一惊,但还是赶紧朝她们追了过去,只因为,他们所要的蛋,就在她们手中。

    靠着小刀身为飞天猫,类似于“飞天遁地”的能力,宁小梦与春笺丽突围而出,回过头来,见那些杀手已经抛下了封毅父女和那几名墨者,往她们追来。这些杀手人数太多,她们不敢多呆,带着这奇怪的蛋,继续往前奔去。

    就这般跑了许久,靠着飞天猫的能力,宁小梦与春笺丽逐渐甩开黑庭鬼宗的杀手,躲入一片隐蔽的林子里。

    她们将蛋放下,坐在草丛中。宁小梦道:“乘珠姐他们没事吧?”

    “我看到那些杀手都往我们追来了,”春笺丽说道,“他们应该没事,这些杀手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们,而是这个蛋,杀手组织一向都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非必要的情况,他们也不会随便杀人。”

    宁小梦盘膝坐在草地上,看着面前像不倒翁一般,立在那里的蛋:“你说……这到底是什么蛋?”

    春笺丽道:“我怎么知道?”

    小刀:“喵!”

    两人一猫,在蛋的周围,一同好奇的打量着它。

    在蛋的内头,仿佛有什么东西,也在打量着她们,她们那娇美而好奇的脸蛋,透过蛋壳,晃来晃去的映入蛋中。

    小梦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现在怎么办?”

    春笺丽道:“没办法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能先把这蛋给你哥送去,我想,鸾梅……善公主让这些人拼了性命把它给你哥送去,肯定是有缘由的。”

    小梦道:“但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哥哥说了,他有事要往信州去一趟,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处州?”

    春笺丽道:“不管怎样,先把它送到麦青湖再说吧,实在不行,先放到小隋侯宫里去。”

    小梦道:“嗯。”她将这蛋抱起,与春笺丽一同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火云聚集。春笺丽猛一抬头,脸上微变:“小梦你先走!”拔出宝剑,背对小梦,步步后退,警戒着火云。

    火云陡然一涌,春笺丽宝剑一挡,轰然间,火云在剑光前炸裂,炸出一团团艳红的光芒。春笺丽紧咬着牙,却还是被逼得退了两步,猛一抬头:“娘!”

    火云中传来阴冷而又怨毒的女人声音:“小春,你已经叛出了拜火教,却还不去死,你实在是太让娘失望了。”火云散开,现出一个人影,果然是拜火教的幻月祭司。

    小梦抱着蛋,被春笺丽护在身后,退到远处。另一边却有敌人,如同电光般袭来,此人速度极快,至少也是准宗师级的高手。小梦抱着蛋,连剑都无法拔,赶紧将腰一拧,疾奔而去,那人一刻不停,紧追在她的身后。

    春笺丽怒道:“天禄大人!”往小梦追去的显然是拜火教的天禄祭司。

    幻月祭司冷笑道:“小春,你还有时间去管别人么?”火光一闪一串,从侧面往春笺丽袭来。

    春笺丽宝剑一转,三昧火挥出,轰的一声,两团火撞在一起,往四面八方迸裂,周围的树木纷纷起火。一只乌鸦呱的一声飞起,还没来得及飞到高处,火蛇已经卷到了它的身上,黑色的羽毛瞬间起火,悲鸣中往远处跌飞。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火中战斗,一道道火圈,时不时的冲起。嘭的一声,一团偏紫色的火焰,将另一团压制、击退,内中传来一声冷笑:“小春,你的本事进展了!”紧接着一声厉嘶:“不过还不够!”

    紫色的火焰如同海啸般压去,内中有螺旋状高度压缩的气团。滚过的地面直接变成焦土,犹如着了火的战车,朝骨肉至亲的女儿碾压。少女的眸中闪过哀伤,虽然早就知道,娘不可能容她活着,然而当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火轮朝着自己滚来的时候,惨痛的现实,仍然让她的心有种撕裂般的疼。

    宝剑在压来的火墙下一圈又一圈的斜撩,少女犹如在滚滚的车轮下奋力拼搏的螳螂,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死亡。

    “小春,我给过你机会的,为什么就不肯和娘亲一起侍奉圣凰。”

    “娘亲真的希望你能够成为善女神,但是你太让娘亲失望了,你实在是太让娘亲失望了。”

    “娘亲不想杀你,娘亲真的不想杀你,娘亲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你这个让我丢脸的女儿生出来?”

    火轮滚滚而过,两颗树木被它卷过,轰然倒下。在女人喋喋不休的怒骂中,气焰进一步暴涨。在火墙的席卷下不断退却的娇小身影拼命叫道:“娘,住手,我真的不想杀你!”

    “杀我?”女人肆无忌惮的放声笑道,“小春,几个月不见,你的口气倒是越来越大了。想要杀我?就凭你这个没用的贱丫头?”

    战车一般的火轮,朝着前方轰然冲去。眼看着势不可挡的滚火冲来,少女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在祖庭洞天时,某个少年教她的一些知识。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是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的:“这什么空气动力学,什么流体力学,我为什么要去学这些东西?”

    那个时候的少年,很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用火的,能不能像你的前辈火人学一学?能不能向钢铁侠和哪吒学一学?像你这样用火根本就是拿着狙击枪当棍棒用,纯属浪费。”

    “你说的这些人是什么鬼?”她抓狂的叫道。

    记忆中的画面一闪而过,汹涌的火墙却已经压了过来。少女宝剑快速回插,双臂一甩。

    轰然间,火海滚滚而过,沿途着火的树木成片的倒下。

    幻月祭司脸庞闪过扭曲的冷笑,紧接着却猛一抬头,现出惊讶与错愕的表情……居然还能、这样做?

    她看到,在林子的上方,原本应该被火轮吞噬的女儿,于空中勾起右腿,双手放置在腰间,手掌朝下,掌心与左脚都有焰光喷出。

    她的女儿竟然就这样悬飞在空中!!!

    原本只是靠着她赐予的圣凰血才能够用出圣火的女儿,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施出火焰,已经是让她感到诧异,而现在,她竟然还能够做出这等,完全出人意料的事情,更是让她感到难以理解。

    仅仅只是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最多只有二流顶尖的水准的女儿,在这些日子里,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她的实力怎可能这般突飞猛进,以至于自己猛下杀手,竟还未能解决掉她?

    “娘,”少女以完全违反这个世界的人所认知的姿态,凌空而立,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黯然的道,“娘,你不要逼我,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未完待续。)

第62章 驭剑飞空回锦剑

    “丫头,你真是越发的长进了!”幻月祭司阴阳怪气的道,“不知从哪学来了一些小手段,就真的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把你从小养这么大,你能有多大本事,我还会弄不清楚?靠着这一点小手段,你真以为你今天能活下来么?”

    幻月祭司的实力,按着江湖上的划分,至少算是准宗师级的高手,虽然看出女儿的实力变强了许多,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会凌驾于她的头上。在江湖上,靠着一些小手段取得优势的事,虽然也时有发生,但是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这些小手段所能够轻易弥补得了的。

    她怒哼一声,将身一纵,烈焰进一步卷向少女。少女娇躯一扭,竟是沿着林子的上方,与地面呈平行飞去。

    幻月祭司心知,这等飞行之术,对内力、体力等必有消耗,绝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疾追而去,眼看着女儿速度开始变慢,她杀气凛冽,更多的火焰朝女儿卷去。

    少女却是凌空一翻,踩在了一棵树上,右手蓦地从腰上抓出了一根大约四寸长的圆管,快速往母亲一掷。

    幻月祭司冷笑一声……这丫头还学会使用暗器了?烈火一卷,往圆管卷去。

    少女看着圆管飞入娘亲的火中,脑海中却是再次闪过与那少年相处时的某个画面:

    ——“看你整天把武学讲得头头是道的,你自己为什么不练?”

    ——“那是因为,练武也没什么用处。”

    ——“怎么会没用处,你看你,弱不禁风的,我一下子就能把你打倒。”

    ——“那也未必,哼哼,你有神功……我有化学!”

    在少女的眼中,四寸长的圆管扔入了母亲的火中,管口封印的符纸快速燃烧,然后……

    “娘,快闪开!”少女忍不住大声叫道。

    轰!圆管陡然间炸了开来。

    ***

    后方林中的爆炸声传了过来,奔跑中的宁小梦回头看去……笺丽没事吧?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担心春笺丽的时候,只因为拜火教的天禄祭司,已经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她逼近。

    虽然跑了这一大段,但是天禄祭司的速度不但没有丝毫的减慢,反而越来越快,即便小梦的前方,有飞天猫时不时的帮她“缩地成寸”,竟也无法将他甩开,由此可见,这人的内力何其深厚。

    前方是一段斜坡,再往下,是涛涛的河水。

    宁小梦发现自己已是无处可逃,更何况,以这人的内力,长久的追逐下去,自己早晚会被他抓住,倒不如趁着内力未歇,拼上一拼。

    她突然停下,将蛋往身前一放,扭腰旋身的那一瞬间,拔剑就斩。

    这丫头终于知道逃也无用了么?天禄祭司沉声一喝,右手一压,空气仿佛在他的前方凝结,如同铁墙一般往柳青色襦裙的少女压去。

    剑尖刺在无形的气墙上,整个剑身都在弯曲。

    这人的内劲好强!宁小梦再次一惊。

    看来这人在追她的时候,其实还没有用出全力,而是想要如同猫捉耗子一般,消耗她的内力,再将她直接拿下。

    天禄祭司却也看着她的剑,想着,她的兵器恐怕不是寻常宝剑,弯成这个样子,竟然也不折断。

    用上了天陨流光,由僬侥老道亲手铸出的宝剑,几乎弯成了半圆形。

    眼看着少女已经是脸蛋憋红,继续下去,她的内力根本支撑不了这样的抗衡,天禄祭司冷笑一声,手掌进一步下压。

    宁小梦紧咬着牙,一步不退,双目仿佛有金光爆出,金魄与手中的宝剑开始生出共鸣,这一瞬间,她的宝剑嗡嗡作响,人与剑仿佛成了一体,刷的一声,剑尖吐出金色的、一寸长的光芒,急压而来的气墙,瞬间被切割开来。

    剑芒?天禄祭司大吃一惊。

    这丫头竟然能够用出剑芒?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宗师级的高手,宝剑却吐出了以往唯有宗师以上级的高手才有的剑芒,让天禄祭司内心为之震动。虽然只是寸许的剑芒,却已经足够用来切开内力化作的气墙。剑身瞬间抖直,反弹的剑光差点将天禄祭司的手掌刺个通透。

    得势不饶人的宁小梦,刷刷刷刷刷,宝剑连舞,时勾时挑,虽然如同舞蹈一般华丽但却是异常的凌厉,抖开的剑花将空气刺出道道金芒,反杀得天禄祭司节节退却。天禄祭司的气墙时不时的被剑芒切割开来,无法再逼着少女比拼内力,而少女剑法的精妙,却又大大的超出他的意料,犹如织着美丽的回文锦,剑势不停,一气呵成。

    这丫头不得了!天禄祭司心生杀机,双臂陡然一挡,当当两声,宝剑切中了他的两臂,但却如击金石,少女被震得退了一步。

    衣袖中藏着铁护腕的天禄祭司并没有利用出其不意的一招,趁机紧逼,反而快速抽退到半丈开外,左右手大开大合,仿佛有气流被他强行吸扯而来。

    宁小梦意识到对方要仗着内力的雄厚,与她比拼绝招,立时纵身一跃,从空中逼近天禄祭司。天禄祭司双手猛然一推,充沛宏伟的劲气,朝她轰然撞去,这一瞬间,他自己的脚下,地面都裂开口子,由此可知其力量之惊人。

    劲气击中了宁小梦,宁小梦的身躯四分五裂。天禄祭司脸色微微的一变,在少女向他跃空纵来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冷笑的,因为这种情况下跳到空中,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而少女也的确是被他的绝招所击中,但这种“四分五裂”,更像是水中倒影的幻灭。

    嗤,一道剑光从侧面向他袭来。

    这是什么戏法?天禄祭司念头急动之间,身子却已凭着敏锐的感觉往侧面闪去。

    少女用的并不是什么戏法,而是璇玑剑舞中的“凋翔飞燕巢双鸠”,这是她所会的绝招中,最不消耗内力的一招。

    除非能够一击必杀,否则与这人比拼绝招,只会被他硬生生耗死。绝招的威力更加的强大,但是消耗的内力也更加的惊人。

    身影幻灭之间,逼近敌人,剑光切割,反转,疾刺,勾挑,她以最精妙的招式,以最灵活的步法,保持着与天禄祭司一剑的距离。拉得太近,自身处在对方澎湃拳风的攻击范围,拉得太远,又会给对方用出绝招的机会。

    这是面对真正的强敌,非生即死,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她被迫将以往一切多余的花招全都舍弃,每一剑每一式都尽可能的力求迅捷、精准。

    天禄祭司虽然知道这丫头是在以其之长,攻他之短,偏偏却无法再拉开距离。一道道剑光在他眼前划动,他双掌猛拍,气劲却屡屡被剑芒击破,无法靠着内力压制,只能比拼技巧本身。铁护腕与宝剑一个交错,袖口撕裂,金属摩擦的火光绽开。宝剑往他面前窥了一招,就往他的下盘扫去。

    天禄祭司越战越惊,他发现这丫头的剑法越来越快,越来越有效。她的剑法在进步,飞速的进步。他心知这般下去,他恐怕真的会败在这丫头精妙的剑招下,大喝一声,双腕快速的扣向宝剑,意图将它锁死。少女的手腕却在这个时候一甩,宝剑脱手飞出。

    弃剑?战斗经验丰富的天禄祭司绝不敢去赌她只是失手,然而在这个时候舍弃宝剑,仍是让他摸不着头脑。谁知宝剑嗖的一下,转了半个圈,奇诡的改变方向,剑柄落在少女旋身后的左手上,刷刷刷的三剑过后,宝剑再次飞出,以正常的攻击下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角度,脱手刺向他的咽喉。

    这是什么剑法?天禄祭司大吃一惊。

    每一次脱手飞出,都幽若在以意念控制着剑势,剑光在少女周围飞速地缭绕。嗖的一声,宝剑刺入了他的肩头,少女手一握,飞出的宝剑自行倒飞回她的手中,犹如传说中的驭剑一般。这种人剑合一的战技,简直就像是评书里才会出现的剑侠。

    鲜血从肩头方自溅出,下一波的剑势已经攻来。短短的数招过后,天禄祭司便多次受到剑创。虽然都非致命之处,心胆却在这一刻寒了。这少女竟然越战越强,她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明明拥有准宗师级的实力,对上一个不知比自己小了多少岁的丫头,竟然被逼到丧胆的地步。天禄祭司恼羞成怒,大吼一声,竟是以同归于尽之势,用强大内力击向少女。

    嘭!一只秀腿抢先一步踹在了他的腹部,完全没有想到少女会突然从裙下飞出一腿,天禄祭司弓着身子虾米般后抛。

    犹如后羿射日一般,少女探步疾刺,宝剑带出一道白练,射入了他的胸膛。在他抛飞到半丈之远,她将手一勾,宝剑嗡嗡嗡的振动了几下,剑柄一晃,整只剑带着血水倒飞而回,落回少女手中。少女娇躯一旋,做了个收势的动作,强敌已是嘭的一声,撞在了远处的树下。

    确定自己赢了这一战的少女,胸脯起伏,她现在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让她行走江湖。如果只是与笺丽两个人,在哥哥面前表演一般的对练,她恐怕很难再有更大的进步,唯有面对真正的敌人,在生死一线中激励自己,她的潜力才能真正的发挥出来。

    她的实力比她自己所想的更强,直到现在,她才清清楚楚的认清了这一点。

    眼看着敌人倒在树下,还未死绝,她倒持宝剑,正准备上去割下他的脑袋,身后却传来喵喵喵的叫声。她蓦地回头,紧接着却“呀”的一声叫唤,没有再去管这受了重伤的家伙,往斜坡下跑去。

    不知何时,那蛋已经滚下了斜坡,落入了河中,想要挡住它的小黑猫,反被它带入水里,此刻正趴在蛋的上方,和蛋一起,沉沉浮浮的,在水面上,往下游冲去。

    “小刀、小刀……”宁小梦在河岸边紧追……

    ***

    林中,幻月祭司背靠着一块大石,身上尽是尘土,整个脸都被薰成了黑色。

    忽如其来的爆炸,完全在她的计算之外,如果不是女儿及时叫了一声,她恐怕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烟花爆竹,却有着远胜于烟花爆竹的威力,配合了道家的符箓之术,却绝非那些装神弄鬼的符箓所能够比拟。

    春笺丽绕过焦土,远远的看着她:“娘,你没事吧?”

    幻月祭司喘着气:“你、你滚!”

    春笺丽道:“娘,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弄伤你的……要不我带你去看大夫?”

    幻月祭司嘶声道:“你滚!”竟然会成为自己女儿的手下败将,这对她来说,是分外不能接受的耻辱。

    春笺丽赶紧将双手举在胸前:“我走,我走!”想了一想,终究是放心不下,又跑到远处摘来一些果子,扔到母亲身边:“娘,那里在这里好好养伤,饿了就吃水果!”

    又跑去用竹筒打来清水,小心翼翼的接近母亲,放在她的身边,然后快速后退:“渴了就喝水。”

    幻月祭司咬牙切齿……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娘,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一定要好好的!”春笺丽侧着身,弯着腰,向她挥挥手。

    幻月祭司感觉自己的脸更加的黑了……她肯定是故意的。

    春笺丽抛下母亲,往另一边跑去,一路跑出林子,冲下一段草坡,跳过一片矮木,忽见前方一棵大树,树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疑惑绕了过去,仔细一看:“天禄……大人?”

    在树后的,竟然是受了伤的天禄祭司。天禄祭司多处收到剑创,本以为性命不保,没想到那丫头跑去追滚入水里的蛋和小黑猫去了,放过了他。他松了一口气,暗道幸运,虽然此番战败受辱,但终究是保住了性命。

    心中一边暗恨,想着日后一定要保护回去,让那丫头好看,一边为自己涂上金疮药,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又看到了春笺丽。

    春笺丽一看周围情形,与他身上的伤口,立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禄祭司败给了小梦。

    不过小梦也真是的,怎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边那个是我娘,我留她性命那也是没办法,这边这个,你怎不砍完头再走呢?

    她拔出宝剑,冷笑着逼向天禄祭司。天禄祭司狼狈的往后缩,举着一只手:“小春,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姑娘,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女孩,天禄伯伯了解你,杀人是不好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未完待续。)

第63章 阴阳差错江湖名

    在天禄祭司不断的告饶声中,春笺丽猛地一剑斩出:“好、你、妹、啊!”

    鲜血如同瀑布一般泼洒而出,一颗脑袋耷拉在脖子上,往侧面歪去。

    看着一剑下去,只砍掉半边的脑袋,少女心想:“原来砍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啊,看小梦一剑一颗脑袋,还以为很简单呢。”

    没有去管脑袋和脖子依旧连着的尸体,她掉头冲下斜坡,来到河边。

    湿辘的河滩上,能够看到一条滚向河里的土痕,猫爪留下的爪印,以及少女绣花鞋的足迹。猫的爪印消失,绣花鞋的足迹却拐了个弯,往下游延伸。

    不需要太多的分析,就已经能够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显然是那颗蛋和小刀掉进了水里,小梦追它们去了。

    春笺丽赶紧也往下游追去……

    ***

    远处的信州,一条河上,一艘画舫缓缓的逆流而上。

    甲板上,一名少年摇着折扇,左手负后,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老爷,”一名青年女子来到他的身后,“我们马上就要入信州城了,老爷你的第一本道书也已经刊印成册,第一批刚发出来,就已经被抢购一空。另外,有消息说,衡岳剑派的‘无衡剑断’潭如海,以举办寿辰为名,遍邀长河两岸的各大门派赴会,想要成为长河武林盟主,三哥派人来问,我们应该怎么做?是想办法闹场,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静观其变?”

    少年摇扇道:“做两手准备,一边搜寻衡岳剑派过往的劣迹,在暗地里大肆宣传,一边促成长河武林盟主之事,先让潭如海做段时间的长河武林盟主吧。”

    唤作秦无颜的青年女子道:“真的要这样吗?长河武林盟主一旦选出,必定会与我们生出冲突,尤其是熙州、铜州、涣州这三个州府,到底属于东南武林,还是属于长河武林,到时说也说不清楚,而且衡岳派也是有野心的人……”

    少年笑道:“有野心不可怕,我就怕他们没野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为我们做一些前期工作,以后我们再接收过来就是。”

    秦无颜心想,不愧是老爷,这短短的几句话,仿佛整个衡岳剑派都是在帮他打杂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道:“老爷,现在时局开始变得混乱了,姑娘和笺丽姑娘在外头行走江湖,要不要通知我们的人,在路上帮着照应照应?”

    宁江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她们两个应该能够照顾好自己。以她们两个人现在的实力,只要能够真正的发挥出来,目前的江湖上,能够难住她们的也不太多。”心里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不在外头磨砺磨砺,她们的剑法就真的慢慢变成好看的花招,以后改都改不过来了。

    他道:“对了,你觉得‘璇玑侠女’这个名号怎么样?”

    秦无颜道:“不错啊!”

    宁江道:“我估量着,小梦的名气早晚是会在江湖上打响的,既然这样,不如先帮她取好外号,免得江湖上的好事之徒到时乱取,你就让天地会的人,从现在开始,适当的帮小梦宣传宣传吧。”

    秦无颜心想,老爷为了他这个妹妹,还真是操碎了心,连这个都要计划好来。

    画舫从水门,驶入了信州城,水流往东,在他们身后涛涛的流去……

    ***

    春笺丽沿江而下,追了半天,忽见前方一团混乱,人群惊慌奔走,有人惊叫道:“砍头了,有人砍头了!”

    这些人四处奔逃,蛋打鸡飞。春笺丽想着,又出了什么事?追了上去,只见前方是一个码头,码头上倒着好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小梦干的。

    她知道,小梦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看向周围,码头边停着一艘大船,一些拿着兵器的人逃到了船上,不敢下来。这些人和倒在地上的尸体,衣服是同一样式,一看就知道是帮派分子。另一边的角落里,又有一个女人在那栗栗发抖。

    春笺丽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眼熟,仔细看去,那女人竟然是长河漕帮的郭花兰。

    一看到郭花兰,春笺丽立时明白过来……这些显然是长河漕帮的人。

    小梦无巧不巧的闯入了他们的地盘,郭花兰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要报前几日受辱,以及师妹断腿之仇,结果被小梦杀了个屁滚尿流。

    她冷哼一声,往郭花兰走去,郭花兰犹如惊弓之鸟,吓得面无血色。春笺丽抓住她的头发,硬把她拉了起来:“我的同伴往哪去了?”

    郭花兰连下裳都已被吓得湿透,她今日带着帮众在这里卸货,其中有好几个帮里的好手,看到那宁小梦气喘吁吁的、追着河中一颗奇怪的蛋,和蛋上的小黑猫跑了进来,原本以为能够一雪前耻,没想到那丫头真正是出手狠辣,几乎是一剑一个,连着砍了他们好几个人的脑袋。

    身为江湖中人,凶残的敌人也见得多了,像这样一言不合就砍脑袋的丫头,他们可是真没见过。

    郭花兰用发颤的手,往码头边指去,春笺丽一看,见那里有一条被剑斩断的绳索。显然小梦追到这里,抢了一条船,继续往下追去了。

    她扫视一圈,见那些人,想要上前救郭花兰,却又不敢妄动。她冷笑一声,道:“你们可知道你们今天得罪的是什么人?哼哼,砍头魔女知不知道?金嫫姥姥的徒弟都被她砍了脑袋,你们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来惹她,真的是不拍掉脑袋。”

    那些人彼此对望……砍头魔女?

    想着刚才那丫头,一剑一颗脑袋的粗暴,心胆皆寒……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子的一个魔女?

    要是早知道她的声名,他们哪里敢来惹她?

    春笺丽没有再去管他们,将吓得尿裙子的郭花兰扔下,跳上了另一艘小船,同样斩断系船的绳子,摇着桨,顺流而下,往小梦追去。

    就这般摇了一会儿,在她的前方,她看到小梦盘膝坐在船上,任由船只自行往下游飘去,于是叫道:“小梦。”

    小梦回过头来,又惊又喜:“笺丽!”

    她的内力原本就不如春笺丽,与天禄祭司战斗时消耗了不少,又一路追来。刚才遇到那些向她围来的凶徒,她虽然出手狠辣,一剑一个,其实内力已基本耗尽,如果不是她的样子实在太凶,将剩下的那些人吓退,多来几个,她自己恐怕都会倒下去。

    此时此刻,她坐在船上,连摇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盘膝静坐,调息血气,希望能够尽快恢复,才会被春笺丽摇着桨追了上来。

    春笺丽将自己的船靠了过去,然后一提裙脚,灵活的跳到小梦船上,将桨拿起,划动小船,同时问道:“小刀呢?”

    小梦亦是着急:“和那个蛋一起被水冲下去了。”

    春笺丽道:“你先休息,我来划船,放心吧,小刀不会有事的。”

    小船载着她们,在水面上带出箭一般的纹痕,往下游加快了速度……

    ***

    “喵呜~~”

    小黑猫趴在蛋上,随着它一起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河道竟然在这里一分为二,一道急流冲来,将它们冲入了支流。

    过了好一阵,它们被冲上了河滩,那蛋撞上了尖尖利利的石块,发出啪的一声。

    “快来看,这是什么?”“蛋?好大的一个蛋!”“还有一只猫。”……

    一群孩子奔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从河里漂上岸的奇怪东西。

    小黑猫对着他们,张牙舞爪,不许他们靠近蛋。其中一个男孩子,拿着竹棍,坏笑地逗弄着它。

    “喵。”小刀对着他,连挥了两下猫爪,意思是你再不滚开,我就用九阴白骨爪抓死你。

    但是这些小孩子显然不知道九阴白骨爪的厉害,也不知道它是一只会武功的猫,并没有被它吓退。

    小刀心想,没有办法了,不抓伤一两个,他们不知道好歹。

    正要往拿着棍子的这个纵去,她的身后却传来了“咯”的一声。

    那些小孩一下子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睛,看向它的身后。他们越退越远,紧接着扭头就跑:“怪兽。”“怪兽要出来了。”……

    小刀瞪大猫眼,忽的一跳,朝向自己的后方,弓起了背,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的竖起。

    在它的面前,这颗大蛋正在一点一点的裂开,就像是刚孵化的小鸡,有什么东西,从内里一点一点的将它戳破。

    这一刻,小刀感觉自己整个猫身都在发抖。

    咔的一声,顶部已经被戳破口儿的蛋,往它这边龟裂开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在蓄力一般,随着又一声“啪”的声响,剩下的蛋壳往周围四分五裂的崩开。小黑猫“喵”的一声,惊恐的跳开。

    再行看去,只见一个孩子坐在那里,四肢张开,抬头看天:“哈哈,终于出来了!”

    小刀睁大猫眼,歪着脖子:“喵?”

    这个孩子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竟然还穿了一件金丝勾成的,类似于裙子一样的东西,却也很难藉此判断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抬头看着天空,唔了好一会,又扭头看了看小刀:“好奇怪的小东西!”想了想:“算了,不管了。”

    站起身来,伸伸懒腰,一边看着周围,一边往上游走去,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哈,算了,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没被那些可恶的家伙变成魔骨将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话又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明明都已经被抓住了啊?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在那孩子后方,小黑猫看了看变成碎片洒在到处的蛋壳,又看了看那个男孩,喵了一声,往那个孩子追去。

    穿着金色裙子的孩子回过头来看着它,心里想着……好像有点饿,这小家伙可以吃吗?

    小黑猫吓得又退了一步。

    孩子继续往上游走去,小黑猫跟在他的身后,就这般走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唤:“小刀。”

    一艘小船顺流而下,船上有两个少女,她们自然是宁小梦和春笺丽。看到小黑猫,宁小梦开心的唤着它。

    那孩子往她们两个看去,心中想着:“女人?两个女人?”

    船停在岸边,小梦跳上了岸,将小黑猫兴奋的抱起,转了两圈,裙袂像花一般转动:“小刀,你没事吧?”

    小黑猫高兴的“喵”了一声。

    春笺丽用桨让小船搁浅在岸边,看着那个孩子,心里想着:“好一个金光闪闪的家伙。”

    眼前的孩子,身上穿的是一件金色的裙子,头发倒是很短。

    再仔细一看,这裙子实际上应该是非常的薄,薄得犹如蚕翼一般,只是用不可知的金线织成,方才给人“金光闪闪”的感觉。

    金丝织成的薄裙,袖子很短,离肩头只有两寸左右,差不多算是“半臂”,甚至比通常的半臂还要短。裙脚只到达膝盖的上方,露出光洁的小腿,和沾上了泥泞的脚丫。在这种乡下地方,看到这样的一个孩子,自然是不免让人觉得很是古怪。

    在开心的与小刀重逢后,宁小梦也同样看向这个奇怪的孩子。能够穿上这种金光闪闪的金丝裙,这个孩子看起来也是有来历的,但是除了这身金丝裙,其它什么也没穿,又是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看上去就显得颇为古怪了。

    小梦道:“小刀,这孩子是谁?还有那颗蛋呢?”

    小刀从她的怀中跳到地上,半蹲在那里,双爪作圆形,然后“喵”的一声,快速分开。

    小梦道:“你是说,那个蛋弄破了?”

    小刀使劲点头,紧接着又跳转身,抬起一只爪对那个孩子使劲指。

    小梦道:“你是说……蛋是被他弄破的?”

    小刀……趴!

    紧接着再次爬起,朝金丝裙的孩子指啊指。

    金丝裙的孩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原来那蛋是你们的啊,不好意思,被我不小心弄破了。”

    小刀朝着他用力挥:“喵!喵!喵!”

    小梦蹲下来,摸着它的脑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弄破了就弄破了。”

    小刀倒在地上,无力的喘着气。(未完待续。)

第64章 傲气长河:追杀令?

    春笺丽、宁小梦带着这个奇怪的孩子,往远处炊烟腾起的方向走着。小刀被小梦抱在怀中。

    金丝裙的孩子摸着后脑:“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啦,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就记得我被坏人绑走了,醒过来时,就已经被人扔在了那里。”

    宁小梦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金丝裙的孩子道:“这个嘛,你们就叫我……就叫我小方吧,嗯嗯,就叫我小方。”

    春笺丽心想,怎么看也像是临时取的名字。

    她拿眼睛斜着这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小孩子。

    宁小梦道:“那,小方,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她觉得他有点像男孩子,但是穿着这样的金丝裙,又有点像女孩子。

    小方双手枕在后脑勺处,扭过头来看着她:“男孩子?女孩子?”

    宁小梦道:“对啊,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我是小孩子啊?!”小方被她问得有点懵懵的样子,“还有,你们两个女人,就这样走在路上真的没问题吗?”

    春笺丽道:“有什么问题?”

    小方说道:“你们是女人啊,女人就这样走到街上真的没人管吗?”

    春笺丽和宁小梦对望一眼,被小方问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有人管?

    就在这时,有两个青年从前方的城镇走了出来,与他们迎面而过。小方吃惊的看着他们,那两个青年被他看得摸不着头脑,也一边看着他,一边从他身边走过。

    宁小梦按着他的脑袋:“不要这样看人,很没礼貌的。”

    小方吃惊的道:“人妖?你们这里居然有人妖?”

    春笺丽没好气的道:“什么人妖?不要随随便便骂人好不好?”

    小方转身指向那两个青年的背影:“身为女人却没有胸,那不是人妖是什么?”

    宁小梦道:“说什么啊?他们是男人好不好?”

    小方抓狂:“你们不要看我是小孩子就骗我,男人怎么可能长成这个样子?”

    春笺丽和宁小梦再一次彼此对望,刚开始时,这孩子说他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她们还怀疑他是人小鬼大,现在看来,搞不好他真的是脑袋坏掉了,连男人长得什么样都弄不清楚?

    她们进入了前方的小镇,小方不可思议的左看右看:“你们这里……人妖好多。”

    过了一会,又喃喃地道:“而且……连一个男人都没有。”

    春笺丽心想,这孩子真可怜。

    宁小梦心想,搞不好是被坏人绑架的时候,被吓成痴呆了。

    “那那那……那是什么?”小方突然指着路边,不可思议的叫道。

    两个少女和其中一个少女怀中的小猫一同看去,见路边,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很可能最多满月的男婴,正在为他把尿。这里原本就是乡村小镇,农村妇女也没有那么讲究。小方却是指着那男婴腿间的某个小东西,惊恐的道:“那是什么?他那里长了什么?”

    那妇女恶狠狠的瞪着他……哪里来的小屁孩?

    春笺丽与宁小梦赶紧拉着小方跑开,春笺丽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小方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道:“喂喂,刚才那个不是孩子吗?不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吗?为什么会长那种东西?”

    春笺丽没好气的道:“废话,那是一个男孩子。”

    小方再一次的抓狂:“孩子就是孩子,什么叫男孩子?有男孩子,难道还有女孩子?这都什么鬼?”

    两个少女心想,你这是什么鬼?有男孩子,当然就有女孩子啊?还有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另一边的远处,有一家酒楼,她们忙活了这么久,也早就饿了,当下带着这个孩子一同登上酒楼。乡村小镇里的酒楼,自然不会有什么太高档的东西。她们随便点了一些菜肴,又继续问这孩子,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么。这孩子显然也想从她们这里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鬼,双手按着桌子:“难道这里不是只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孩子?”

    宁小梦想了想:“确切的说……只有两种人啊。男人和女人!”

    小方好奇的看着她:“那孩子呢?像我这样的孩子呢?”

    两个少女心想……像你这样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孩子?宁小梦道:“还没有长大的男人就是男孩子,还没有长大的女人就是女孩子啊?”

    小方怔了好半晌,在她们的解释下,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紧接着却是将脸往桌上一栽,心里想着:“那只大火鸟到底把我扔到了什么鬼地方?一出生就是男人和女人?连孩子都没有?”

    小刀在桌上,用爪子挠了挠小方的头发:“喵!”感觉他好可怜。

    小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指着窗外的一些人:“也就是说,那些长得很像女人,但是却没有胸、看起来像人妖一样的人,就是你们这里的男人?”

    春笺丽和宁小梦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孩子的说法有点怪怪的。

    春笺丽斜了小方一眼:“那你知道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小方道:“唔,我画给你们看。”

    春笺丽回头道:“店家,有没有笔墨?”

    一名村姑拿了笔墨进来,小梦帮她磨好墨。小方拿着毛笔有些发懵,小梦干脆又取出了一根哥哥制作的鹅毛笔。

    小方说道:“好奇怪的笔。”用笔尖沾了沾墨水,开始在一张裁剪过的宣纸上画了起来。他画得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画好。

    两个少女和小黑猫一同好奇看去,见纸上画的,虽然勉强也可以算是“人”形,但是黝黝黑黑,眼睛如球,额上仿佛长着虬肉,手脚犹如铁块,一眼看去丑陋到让人无语。

    春笺丽道:“这就是你说的男人?”

    宁小梦道:“这是怪物吧?”

    这种丑到了让人做梦都会吓哭的东西也算是“男人”的话,那这个世界的女人还是不要男人算了。

    小方叹一口气……这个地方果然很奇怪。

    这时,那个村姑开始端菜上来,小方把画好的宣纸放在一旁,朝她笑了一笑:“这位哥哥,谢谢!”

    村姑僵了一僵。春笺丽直接给了小方一个栗子:“人家是姐姐好不好?”

    小方指着村姑的胸:“不是说没有胸的就是男人么?”

    村姑用菜盘挡着自己,后退一步,泪水汪汪……谁说人家没胸了?人家只是不显眼好不好?

    宁小梦道:“小方,你不能因为别人胸小就欺负人家,胸不大又不是人家的错。”

    小方抓着头叫道:“你们这里的男人和女人长得都一样,根本没办法分啊。”

    春笺丽、宁小梦吼道:“哪里一样了?”

    小刀:“喵?”

    ***

    天色渐渐黑了,远在信州的宁江,住进了一处临时安排的宅院里。

    他独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夜空,心中想着,不知道妹妹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奇奇怪怪的人?

    自从重生以来,这是妹妹离他最远、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宁江这一次到信州来,是为了招揽一个唤作金姹门的小门派,这个门派,在其他人眼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做的都是风水、堪舆之类的生意,弟子倒是遍布五湖四海,因为做的是风水青囊的生意,平日里倒也在各州各郡,画了不少地图。

    在知道东南武林盟主兼状元郎宁江亲身前来后,金姹门的众人受宠若惊,宁江又仗义疏财,送了许多珠宝。江湖上的男儿讲的是士为知己者死,宁盟主亲自前来信州,就为了他们这些除了看看风水,就没什么其它本事,一整个门派里连三流高手都出不了几个的小门派,金姹门从上到下自然是激动万分。

    就连秦无颜也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看风水的小门派,为何老爷这般重视?

    不过老爷却也没有解释,在与金姹门的门主谈了许久,并赠送了一本秘籍,等金姹门门主率众拜倒,将他们扶起后,老爷就告辞离开了金姹门。

    其实在宁江的上一世里,对于金姹门这样的小门派,简直连听都不曾听过,但是这一次,目标不同,要走的路自然也就不一样。小门派有小门派的本事,就看他将来会不会用。

    尤其是这些下九流的小门派,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在某些地方,比那些宗师级的高手都还有用。

    而现在,在信州的事已经做完,在这阳春三月的日子里,他坐在新月之下,看着星空,长长的叹一口气。

    另一边,秦无颜端着肉汤,一边往老爷走来,一边看着显得很是寂寞的老爷。

    自从姑娘离开后,总感觉老爷唉声叹气的次数多了起来,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老了。

    “老爷!”秦无颜将肉汤放在老爷面前。

    老爷道:“你也端一碗,一起喝吧。”

    秦无颜端了一碗过来,坐在老爷身边,陪着他一起喝肉汤。

    对于老爷,秦无颜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方面,老爷并不介意他们主动以尊卑之分对他,但是另一方面,他们真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丫环不像丫环,手下不像手下,老爷显然也不是太在意,或者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老爷总是会听取他们的意见,但他决定下来的事,就不允许有任何的疏忽。他不会武功,但是在他的指点下,他们五人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就连老大秦陌,竟也神奇的治好了他的白化病,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他总是安排一些看不出有什么用处的计划,然后又总是能够达到惊人的效果。

    在秦无颜看来,老爷是神秘的,矛盾的,他就像是生而知之的圣人,却又会因为要给妹妹挑什么样的胸衣而发愁。他不经意间名动天下,高中状元,号称诗仙,仁义无双,武林盟主,但是秦无颜总觉得,这些东西,在老爷眼中并不重要,至少,远不及妹妹离开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想他更加的重要。

    宁江与秦无颜一同喝着肉汤,喝着喝着,忍不住又放下碗来,抬头看着星空,长长的叹一口气。

    秦无颜心想,看来老爷又在想姑娘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门响了起来。

    虽然三更半夜,有人敲门,不过他们一听这敲门的节奏,就已经知道来的是谁。秦无颜有些诧异,但还是赶紧过去将门开了。

    门一打开,秦小丫儿就蹦了进来。

    原本应该是做其它事去了的秦小丫儿,竟然会连夜赶来,看来是有什么急事。连宁江这一刻都没有再去思念妹妹,往她看来。秦小丫儿跑到他的身边,呈上一封书信,说道:“老爷,这是墨门的善公主,通过隐秘途径找上我们的人,转交给老爷你的。”

    宁江一个错愕:“墨门?善公主?”善公主自然就是鸾梅了,但这墨门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想要实现共产光辉的鸾梅什么时候弄了一个“墨门”出来,但他还是接过了信,在秦无颜递过来的烛台下,将信拆开一观,紧接着略一沉吟,心中想着:“蛋?”

    这封信上,说了一件事情,信上说,在去年砸入京城的陨坑里,出现了一颗奇怪的蛋,在清理蛋的那些役民发现它时,鸾梅用了一些手段,将那些人收买后,得到了那颗蛋。这颗蛋原本是埋在陨坑深处,她认为,应该是在去年陨石天降时,跟着陨石一起掉下来的,而有迹象表明,拜火教的女尊也在派人找这颗蛋。

    鸾梅自己没有空去管那颗蛋,把蛋留在北方又觉得不安全,于是就派了人,把那颗蛋送到江南来交给他,这个时候应该就在路上。而那个蛋的来历,她连那些墨者也没有告诉,只是另外写了一封信,通过其它途径交到他的手中,让他知道这事。

    看着这封信,宁江低头沉思:“蛋?跟着陨石一同,从天上掉下来的蛋?话又说回来,从天上砸下来的陨石一共有三个,岳湖、崆山、京城,前两次都跑出怪物来,唯有这第三次,原本以为会出现怪物,结果并没有出现……莫非是因为,这第三颗陨石扔得太仓促,怪物还没有从蛋里孵化出来?”

    对于拜火教,宁江其实也是颇多好奇,毕竟,单凭它能够从天上扔陨石这一点,说它是真正的神灵也不足为奇。

    但是在他的前世里,像这样的事情却是绝对没有发生的。

    当然,在他的前世里,元魔皇可也没有这么酱油。

    很显然,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多少有一些心理准备。

    在他原本的预计之中,元魔皇将比他的上一世里,更早的出世,但是元魔皇在最后一次泰山封禅的当天就出世……或者说是被迫出世,紧接着就被人杀死,这一点仍然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老爷,”秦小丫儿又道,“还有一件事儿,二哥传来消息,说长河漕帮正在下发帮令,追杀我们姑娘以及笺丽姑娘。”

    宁江讶道:“长河漕帮?出了什么事?”

    秦小丫儿道:“我们也还没弄清,二哥说,有人在前些日子,看到长河的一条支流边,姑娘追着河里一颗奇怪的大蛋往下游跑,蛋上还有一只小黑猫,然后就闯入了长河漕帮的地盘,不知怎的,长河漕帮的人跟姑娘起了冲突,被姑娘杀了好些人。长河漕帮帮主韩帆大怒,对全帮下放追杀令……”

    宁江看向秦无颜:“通知秦泽,收集长河漕帮的黑料,调集天地会高手,和我一起去灭了长河漕帮。”

    秦小丫儿赶紧道:“二哥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还没弄清……”

    宁江端起桌上的汤碗,一口喝了下去,把碗猛的往桌上一放:“弄什么弄?有什么好弄清楚的?对我妹妹下追杀令?”

    负着双手,恨恨的往屋里走去:“没死过!”

    【这一段过度终于结束,接下来,让我们大杀四方吧!^_^】(未完待续。)

第65章 傲气长河:看你不爽!

    长河漕帮帮主韩帆,最近有点上火。

    他上火的原因,是因为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敢触犯他的虎威,在他的地盘上惹事。

    那两个少女,一个是名满京城的京城第一佳人春笺丽,另一个是号称“砍头魔女”的江湖新人。

    这两个丫头,全然不将他长河漕帮放在眼中,初入熙州,就弄断了他夫人赵江彤的徒弟赵珠的一只腿,几天后,又肆无忌惮的闯入他长河漕帮的码头,那砍头魔女一出手砍了好几颗脑袋,直接吓得他夫人的大徒弟郭花兰尿了裙子。

    现在,他的夫人正带着一批手下,到处去找那两个臭丫头的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那两个臭丫头生吞活剥,让她们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对于韩帆来说,烦心的还并不只有这一件事。

    这几日里,他长河漕帮运送的两艘船突然被劫,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在长河上下游,谁敢动他韩帆的船?即便是三法司衙门,在长河这一带,都要多多少少给他一些面子。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让他原本就被那两个臭丫头撩起的怒火,愈发的难以压制。

    而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此时的韩帆,坐在紧靠着岸的一艘大船上,周围手下环绕,江的另一边,渔船聚集。

    阳春三月的天气,岸边绿树成荫,远处山清水秀,花香溢来。

    韩帆低下头,看着桌上放置的拜帖,拜帖的一角,龙虎凤舞的写着“东南武林盟主宁江”数字。

    青山白鹭,草长莺飞;南疆北界,一水横陈;风雨蔽江,烟尘暗地;不才宁江,前来拜会。

    韩帆心中冷笑着,“风雨蔽江,烟尘暗地”八字,意有所指,已经可以说明,这宁江分明是来者不善。

    虽然如此,这宁江用的是东南武林盟主的名义,既然他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前来,韩帆自然要按着江湖规矩,摆下场子,划下道来,他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东南武林盟主,到底意欲何为?

    话又说回来,也就是看在他用的是江湖人的身份,方才给他一些面子,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读书人,说是状元,身无官职,在这个儒道开始崩溃的现在,区区一个没有官职的状元,算得了什么?

    楼船很大,周围散落着六十多名长河漕帮的帮众,这些漕帮帮众,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

    立在他身后的,则是他的得力干将“长江游龙”蔡树龙与“七变毒泉”彭众智。蔡树龙身形较高,面高额窄,身形颇瘦。彭众智则是身材短小,稍稍显得有些猥琐。

    两人一声不吭的站在帮主身后,目光却往岸边看去,在那里,烟尘滚滚而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领着三十多名江湖中人策马而来。

    他们所乘之马,每一匹都颇为神骏,即便不是千里马,至少也能日行五六百里,都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买得起的。

    那少年率众下马,摇着折扇,踏上搭在甲板与杨柳岸之间的木板,他所率领的那些江湖中人,男子为主,却也有数名女子。翰帆、蔡树龙、彭众智一眼看去,见这些江湖中人,大多都是他们所不认识的,偶有几个认出的,在江湖上也谈不上声名赫赫。

    韩帆愈发的鄙夷,所谓的“东南武林盟主”,就是这点气势?

    说到底,所谓“武林盟主”,大家给面子他才是盟主,大家不给面子,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屁。

    毫不掩饰这份鄙夷,他坐在虎皮大椅上,朗声道:“这位就是宁盟主了?久仰久仰,以宁盟主之年纪,能够统领东南武林,倒也让本帮主刮目相看。”

    “大家给个面子罢了!”身后三十多人一字排开,宁江拉了一下韩帆对面的椅子,与他隔桌而坐,“东南武林的众位英雄给个面子,小生才是盟主,大家要不给面子,小生什么都不是。”

    紧接着却看着翰幡冷笑道:“正如我今天来,给韩帮主你面子,韩帮主你以后就仍然是帮主,我要是不给你面子,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屁!”

    此言一出,莫说韩帆陡然色变,就连蔡树龙、彭众智,以及他们身后的众多高手亦是怒容满面。

    他们见过嚣张的,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即便这少年是东南武林盟主,在这长河之上,东南武林盟主又算得什么?

    翰帆额头青筋抽动,紧接着便阴阴冷冷的道:“看来宁盟主,还真是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惜,即便你统领东南武林,这里是长河,怎么也算不在东南武林之内,哼哼,要说这话,等哪天你做了整个江湖的武林盟主再说。”

    宁江的嘴角溢着一丝嘲弄,整个江湖的武林盟主?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今天的宁江,的确是有些上火,而上火的原因,跟韩帆竟然敢对他妹妹发追杀令关系不大,此时的他,已经大体弄清了长河漕帮与小梦、笺丽冲突的过程,无非就是“淮阳照雪”赵江彤的一个女弟子想要暗算笺丽,反倒被笺丽踩断腿,然后小梦追着落入江里的“蛋”闯入了长河漕帮的码头,再起风波。

    说到底,两次冲突,小梦和笺丽都没吃任何亏,至于长河漕帮的追杀令,他如果真的想要找些江湖情面,用江湖规矩摆平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所谓的江湖,本身是一张大家各拉关系的人情网,“江湖情面”在很多时候,的确是个好东西。

    真正让他恼火的,是他靠近长河后,发现妹妹竟然有了一个“砍头魔女”的外号,而这个外号,似乎正是长河漕帮传出来的。

    更可恶的是,这个外号居然传得很开,即便他让天地会在暗中想方设法的,尝试着消除这个外号的影响,也都无法做到。

    这让他咬牙切齿,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让长河漕帮从此成为,江湖上再也无人关心的一个屁。

    看你们没事,还敢不敢给人乱起外号。

    宁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道:“本人今日为何而来,想必帮主早已心中有数。”

    韩帆哼了一声,脸庞带着一丝杀气:“看来,似乎是敝帮得罪了宁盟主,宁盟主兴师问罪而来,本帮主倒也的确是很想知道,我帮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盟主?”

    “你们得罪的不是我!”宁江慢悠悠的喝着茶,“是天下众多善良无辜的百姓,是被贵帮迫害的许许多多人,是韩帮主你视若无物的王法。”

    “真是好大的名头,”韩帆阴阴冷冷的道:“我们长河漕帮不过就是在长河混混饭吃,江湖朋友们给点薄面,容我们在这里有个立足之地,这么大的帽子,我们可是戴不起。”

    宁江道:“听闻贵帮最近有两艘商船被人劫了?”

    韩帆死死的盯着他:“那又怎的?”

    宁江道:“我做的。”

    蔡树龙、彭众智怒容满面,韩帆一拍桌,瞪着少年:“你到底意欲何为?”劫了他们的船,居然还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上门来,这是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宁江冷笑道:“贵帮自己所做的事,贵帮自己难道不清楚?近日,民间有不少女子、孩子,被人或是掳走,或是拐卖,我欲为天下除害,追查这些妇幼失踪的方向,竟然查到了贵帮头上,哼哼,那两艘船上,载的就是近日里失踪的良家妇女和被拐走的孩子,帮主作何解释?想不到贵帮不只是做漕运,竟然还做这种下三滥的买卖。”

    韩帆脸色变了一变:“宁盟主不要胡言乱语,我长河漕帮一向只是帮人走货,至于装的是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不知情?”宁江笑道,“那么多人,装货卸货,贵帮竟然说不知情,敢做还不敢认么?”

    韩帆又惊又怒,脸色发黑:“看来,宁盟主是存心找麻烦来了。”

    韩帆当然知道船上运的是什么,人口买卖,这在大周王朝是明文禁止的事。就连随着土地一同买卖的“佃仆”、“佃奴”表面上也是不存在的,虽然谁都知道根本无法阻止。

    佃仆转让的合同,一向都是表面上呈给官府一份,只涉及土地买卖,不涉及佃仆、佃奴,暗地里另有一份,官府就算知情也不过问。

    但至少在明面上,这就是犯法的事。

    而人口拐卖,差不多也是类似,到处都是青楼,那么多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天下那么多的奴仆小厮,既然有庞大的需求,自然就有人供应,只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至于长河漕帮,本身实际上并不做人口买卖,但他们原本就是江湖帮派,只要有人花钱,他们什么货都敢运。而现在,宁江劫了两艘运送人口的商船,直指是他们在做这门生意,他们自然是有口难辩,更重要的是,他堂堂一帮之主,凭什么要向这家伙解释?

    连六扇门都不过问的事,一个根本管不到长河的东南武林盟主算个屁?

    “找麻烦?”宁江往后一靠,“既然韩帮主说,这件事贵帮根本不知情,让我们再来谈谈其它事。去岁,贵帮的一名头目****了松沙村的一名女子,那女子的家人要到官府上告,反在路上被贵帮灭了满门,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同年四月,钱潮江边梅英阁惨案,凶手正是贵帮的一名舵主,起因嘛,是因为梅英阁里藏了一样宝玉,******想要强买,梅英阁却不肯卖,那舵主便带人动了手,不但杀人劫宝,竟连无辜婴儿都不放过。五月……”

    他竟一路将长江漕运上上下下去年所做的丑事说出,其中不乏江湖上根本无人知晓的恶劣行径。他身后的许多人,也都是第一次听到长河漕帮所做的这斑斑劣迹,俱是动怒。

    韩帆心中惊疑不定,宁江说的这些事,其中一些连他这个帮主其实也不知晓,不过长河漕帮原本就算是黑帮,发生这些事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些事,竟然会被宁江一一说出,看来这宁江真是有备而来。

    其实就算是宁江,也不可能将长河漕帮的这些劣迹全都查出,然而通过南宫嘉佑,动用三法司衙门的关系,还有什么事是查不出的?可以说,对长河漕帮上上下下的劣行,他现在甚至比韩帆这个帮主还清楚,毕竟这些劣行,有些事还真是瞒着他这个帮主做的。

    将长河漕帮的这些丑恶之事如数家珍般的说出,宁江冷笑道:“这些都还只是去年贵帮上下所犯之事,前年和更早之前的,需要我一一说出么?”

    韩帆一拍桌子,怒站而去:“且不说这些事是真是假,就算都是真的,那又关你屁事?你们东南武林,凭什么管到这来?”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剗恶锄奸,分所应为……好吧,这些都是废话,实际就是,”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韩帆和他身后的蔡树龙、彭众智,“我就是看你们不爽,今天就是要灭了你们。”

    宁江这种跟你讲理其实是跟你客气,其实我懒得跟你讲理的态度,让韩帆脸色发黑,大拍桌子:“好,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灭了谁?”

    一挥手,另一边的江上,那些看似无人的渔船,一个个篷帐猛然翻起,不知多少人拿着兵刃现出身来。韩帆转身负手走了几步,猛一回身,指着宁江:“这是你自己找死,今天我就要让你这狗屁的东南武林盟主死在这里。”

    宁江冷笑道:“我好怕怕呦!”

    说话之间,那些本应该往这边冲来的渔船,突然就杀了起来。不知多少人在那一艘艘彼此靠近的渔船上纵来跳去,血流成河。

    出了什么事?韩帆、蔡树龙、彭众智震惊的扭头看去……(未完待续。)

第66章 傲气长河:爆头!

    那些渔船上,潜伏的本应该都是长河漕帮的人,但是这个时候,这些人却乱成了一团,显然是早有敌人藏身其中,而韩帆等人事先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上百渔船乱成一团,岸上更有许多人杀了出来,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靠近的,长河漕帮的侦查机制竟然不起作用。

    韩帆额上青筋跳动:“看来宁盟主果然早有准备,哼哼,那又怎样?我说过,这里可是长河!”再一挥手。

    楼船的另一头有人打出旗帜,上游的某处,有烟火腾起,更上游的支流里,几艘大船快速驶出河道,就要往下游杀去。

    这些伏兵的领头者,唤作“天狼涉水”刘雄,同样也是长河漕帮里有名的高手。虽然帮主让他们潜藏在这里等待号令,但刘雄却觉得帮主实在是小题大做,那宁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胆子在长河闹事,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

    没有想到,下游竟然起了纷争,这还没有多久,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心中想着,看来那宁江真的是来找死的,立是率队杀出。谁知船队刚刚出了支流,轰的几声,随在后头的船只,一艘艘的,内头传来巨响,紧接着有人大叫,有人哭喊。

    刘雄大惊,奔到后方甲板,见靠近他的那艘船,船舱里喷出火光,甲板上的帮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跑。一人全身着火,从舱里奔出。紧接着又是一声轰响,船头下方水底有火光闪了一闪,整个船开始倾斜,显然是正在进水。

    “要沉了,船要沉了!”这样的大叫刚刚开始,后方轰然一声,另一艘船撞上了着火下沉的大船,而其它船只也好不了多少。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做的手脚?刘雄心惊肉跳。

    大概是因为,他这艘船乃是主舰,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一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事,其它船只却纷纷出了状况。惨叫声中,残存的帮众被迫跳入河中。

    “头领,现在怎么办?”一名头目奔了过来。

    刘雄一咬牙:“这些人先不用管,帮主那里需要我们,继续前进。”只要有一艘船到达下游,就可以让宁江和他带来的那点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头目道:“好……”突然出刀,劈向刘雄身后。

    咣的一声,精光闪动,刘雄竟也及时抽刀,锵的一声,劈开那头目手中的兵刃,厉声道:“赵兵,果然是你?”他为人亦是机警,心知如果没有内应,敌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多艘船上做手脚,除了自己这艘主船,所有的船都出了问题,最大的嫌疑显然就是可以算是他的副手的赵兵。

    眼看着自己暗算不成,赵兵慌忙退却。

    刘雄怒道:“你这叛徒。”大刀往赵兵劈去,虎虎生风,劲气十足。方自劈到半途,就在这时,他的背后陡然一痛,刀势弱去,他惨然回头,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男子,这男子皮肤要比普通人白上许多,也不知用的是什么功法,立在阳光下,几乎无法让人发现。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刘雄意识摇动。

    在他的前方,赵兵狰狞道:“刘雄,你不要怪我,实在是宁盟主出的价太大,我也没有办法。”

    扑的一声,刘雄连着他的刀一同,往下栽去。

    下游处,乱成一团的渔船间,一道道血水洒出。

    犹如琉璃破碎般的爆裂声中,一名长河漕帮的帮众咽喉中箭,倒下船去,扑的一声,水花溅起,紧接着却又凝结成冰。秦川五义中,号称“空流鬼”的秦泽在冰上一跳,闪到了另一艘船上,他将手一抓,一道水柱在他的手中凝成冰刀,瞬间切入了一名敌人体内。

    秦川五鬼中,每人都得了一本秘籍,秦泽所得到的,唤作“玄冰心法”,练到深处,可凝水成冰。

    连杀数人之后,秦泽往上游看去,藏在上游支流中的敌船并没有出现,显然老大“白面鬼”秦陌已是计谋得逞。

    秦陌学的,原本就是他们的义父秦抱朴传下的白日刺杀之术,后来老爷又送了他一本《白虹追日》心法,能够极大的利用光线的反射,做到来去无踪。

    先是利用收买的内应,在敌船上做手脚,再通过刺杀的手段,直接击杀头脑,最后发动伏兵,此刻的长河漕帮,是典型的偷鸡不着蚀把米。

    而下游的码头处,虽然也有敌人的船只,但逆流而上,原本就比较麻烦,更何况南宫嘉佑正带着水兵巡检,找了借口对他们进行搜查,想要赶来参战,肯定是来不及了。

    刷刷刷刷刷……离秦泽一丈之外的一条船上,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女子,十二口飞刀同时施展开来,往她杀来的三名敌人,身上都被砍了数刀。

    那女子将手一扯,十二口飞刀在她的身边疾舞,占据在关键处,竟是无人敢再靠近。

    这紫衣女子,正是天地会的孙紫萝,十二连环刀,有两条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细线相连,在她的精心操作下,神出鬼没,变化多端,直让人防不胜防。

    抽着空儿,孙紫萝往对岸的楼船看去,东南武林盟主宁公子,正在那艘船上。

    对于这位宁公子,最近的江湖,有一个传言,孙紫萝不知道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宁公子……病公子……鲤龙见首不见尾……

    手臂一甩,十二连环刀如同蛟龙一般,往远处飞去,又是两名敌人,带着满身的刀伤倒下。

    再一次,悄悄的往对岸看了一眼,孙紫萝的目光有一些凄迷。

    楼船上,长河漕帮帮主韩帆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对岸的手下,正在遭受屠杀也就算了,上游的伏兵为什么没有出现?

    这可是长河,在他们长河漕帮的地盘上,对方竟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在他的对面,少年却是悠然的翘着二郎腿:“长河是天下人的长河,可并不只是你们长河漕帮的长河,不要真以为取了这样一个帮名,长河就真成你们的了。”

    韩帆怒道:“杀了他们!”

    蔡树龙与彭众智同时冲向少年。

    虽然他们这一边有六十多人,对方的人数不过就是三十多人,但这少年毕竟是一名状元。即便是在这个儒道开始崩溃的时候,文气大幅削弱,此刻的他,至少也还是相当于以往的两三个进士,在真正的战场上,或许已经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小范围的冲突中,仍然是不可忽略。

    原本以为,靠着埋伏的伏兵,要杀掉这些人实在是轻而易举,没有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对方算计了。他们在长河上,帮众不少,但此刻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显然只有他们这些人,既然如此,擒贼先擒王,总不会错。

    蔡树龙面前却是人影一闪,一名道者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的兵器陡然相交,蔡树龙竟在这一瞬间,被震退数步。

    眼见这道者,剑光中仿佛有电闪雷鸣,他动容道:“雷鹤道长?”

    雷鹤道长冷哼一声,持剑而上。两人再一次战成一团,蔡树龙竟是节节败退,全靠着身后赶来相助的五名手下,方才勉强维持住阵脚。

    另一边,彭众智同样冲向宁江,面前却忽有一道白烟冲来,彭众智号称“七变毒泉”,双手一挥,毒水卷起。谁知,水与烟撞在一起,竟如同撞上铁墙一般,反弹而回,落在地上,在甲板上溅起一团青烟。

    彭众智怒道:“罗胖子,凭你也敢挡在老子面前?”

    将他拦下的,正是“一口罗烟”罗胖子,以往在江湖上,不过就是二流的角色,此刻竟然敢独自挡在自己面前,这让彭众智杀气腾腾。

    罗胖子却是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口旱烟,烟一吐,白气如罡,他淡淡的道:“彭矮子,以前我怕你,是因为你比我强,至于现在……你可是真不够瞧了。”

    彭众智冷笑道:“一年多不见,口气倒是大了不少,那就看看,到底是谁不够瞧。”欺身而上,烟腾水起,和罗胖子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其他的帮众也杀了上来,雷鹤道长与罗胖子身后的那些人也同样一拥而上。然而,明明长河漕帮这一边人数多了一倍,对方除了雷鹤道长,也没有太过有名的人物,长河漕帮这一边,竟是逐渐处于劣势。

    彭众智看着面前如同罡气一般,一股股袭来的白烟,竟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以往明明远不及他的罗胖子,此刻实力竟是突飞猛进,使得他不得不在身边手下的帮助下才能堪堪抵住。再行看去,对方阵中那几个,虽然名气不算太大但以往他也认识的江湖人,实力也远超出了他以前的认知。

    虽然他也知道,近来江湖上出了一本九阴真经,但一个人的本事,不可能就靠着那样一本艰涩难懂的道书,就在极短的时间里精进如斯。

    他们全都得到了高人指点……彭众智心中忖道。

    他想到了那个,传说中将他人的武学看上一遍,就能够给出,足以让那人的武学有跨越式发展,去年曾昙花一现、名动江湖,这段时间却像是销声匿迹一般的、鲤龙见首不见尾的病公子。

    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时间关心这个,只因为,东南武林盟主的文气已经卷了过来,虽然相比从前,并不算强,但已经足以在双方的天平上,狠狠的压上一码。

    只是这个时候,韩帆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发出文气的少年纵去。

    能够在长河这种地方,建起长河漕帮这种帮会,韩帆自然不是易与之辈,他早就看出雷鹤道人和罗胖子对宁江的保护,是以以退为进,让蔡树龙和彭众智上前,引雷鹤道人和罗胖子挡在蔡、彭二人面前,自己再突然施展步法,以极快的速度纵向宁江。

    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在混战中乱了阵脚,或许是因为大意之下的疏忽,宁江身边竟然无人保护。

    韩帆这一纵,有一名堂,唤作双潮纵,纵跃之间,身形鬼魅,根本无法捉摸。

    之所以一开始就用出绝招,是为了防止有人将他截住,拼死保护这个不会武功的少年。

    但是,甚至连这一点都是多余的,只因为,发现少年在帮主面前落单的蔡树龙、彭众智,正通过快攻,缠住雷鹤道人和罗胖子,让他们无法对少年施以援手。

    而雷鹤道长与罗胖子,不知道是完全没有想到韩帆的突然反击,还是本身就应变不足,竟也全然没有准备救援他们的盟主,甚至连他们带来的那些人,都对他们的盟主不管不顾。

    一群蠢货!韩帆心道。

    虽然用了一些阴谋诡计,但这些人,果然还是一盘散沙,能够算到他的伏兵,不过就是读书人满肚子的盘外招,碰到真正的硬战,这些读书人除了那点文气,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他一发狠,强大的劲气,凝结在他的拳头之下,已经准备将这弱不禁风的少年一拳轰成肉酱。在他身后,那些帮众亦是大声喝彩,战斗方自开始,看来就要结束了,果然,在长河上,他们才是真正的无敌。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悠悠闲闲的坐在那里的少年一抬手。

    他的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对准的,却是斜上方偏向右侧的空处。

    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韩帆清楚的看清了他的动作。但是此刻的韩帆,心中莫名的一惊,只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双潮纵,刚刚好落在地上,并踏出了他的下一步,下一刻,他就像是自动送上前去一般,出现在了少年所握着的,神秘暗器的前方。

    无法明白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少年真的看穿了他独门秘传的双潮纵。原本落地一闪之后,就要一拳击杀少年的韩帆,一眼看到斜下方黑色的铁管,管口对准了他的脑袋,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火光闪了一闪,头发、脑浆、血水、天灵盖练成一线向后上方翻飞。

    这一刻,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在他们视线的交集之处,头骨被轰开的长河漕帮帮主向后抛开,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是的少年,手中握着的是一个谁也不曾见过的暗器,七八寸长的漆黑铁管在阳光下发出光芒,后端是可以让人握着的、弯弯的手柄。管口的前端冒着硝烟,指去的方向,天灵盖、脑浆、血水、头发还飞在空中。

    嘭的一声,尸体落地。少年在众目睽睽下收起手臂,潇洒的在古怪暗器的前端吹了一下。

    你有神功,我有化学,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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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都道阳春天气好

    战斗在开始的这一瞬间就已决定了胜负,突然之间的王对王,紧接着,身为长河漕帮帮主的韩帆,就被完全不会武功的少年直接击毙,震撼了每一个长河漕帮帮众,就连蔡树龙、彭众智两人,在这一刻,脑袋也是懵的。

    他们的帮主死了……他们的帮主竟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年直接杀了,甚至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看着少年手中那神秘的暗器,仿佛已经停止了思维,这一刻,他们觉得这个世界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即便是雷鹤道长与罗胖子那些人,虽然在来的时候,盟主就已经安排好这样的“陷阱”,并直言把韩帆交给他来处理,而他们也一向相信盟主的能力,但是这也实在是太快了,他们就只看到盟主一抬手,韩帆的脑壳已经在向后翻,尸体倒在地上,脑浆与血水流出,在阳光下,在甲板上,交融出红与白的斑驳。

    阳春三月的天气,天空是蔚蓝的,只飘着几丝悠然的云彩。远处有一排大雁飞来,又被这砰然的一声,惊得往另一边飞去。当战斗再一次开始的时候,几乎就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长河漕帮毕竟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猛士,在帮主被杀的那一刻,许多人已经是心胆皆寒,对面的文气进一步压制而来,更是让那些意志不坚定的,转身就吓得往水里跳去。

    嘭的一声,一股白烟,冲入了一个矮瘦的男子体内,男子胸膛爆出血水,撞在了长杆上,惨死当场。

    尸体前方,抽着旱烟的胖子,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都说了……你现在是真不够瞧!”

    半丈之外,蔡树龙眼见连彭众智都已被杀,更是不敢恋战,找了个空子,抽身便往甲板外头冲去,眼看着便要跃入江中。在他身后,雷鹤道人长剑挥动间,仿佛有白练与剑光合成一体。脚下踏步,阴阳二气快速流转,剑势一涨,仿佛有雷声隐现,剑光犹如长虹破日,刹那间刺入蔡树智体内,蔡树智惨叫声中,带水飞入江中。

    自从去年报得血仇,离开京城后,雷鹤道人就一直在修炼一本名为《天心五雷功》的功法,这套功法,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令他实力大增,“白气混浊”与“禹步阴阳”就是这套功法里的两种绝技,陡然施展开来,竟是让蔡树龙连逃都来不及,尸体在江面上,随着浪潮卷去。

    杀了蔡树龙,雷鹤道人扫视全场,不过这个时候,可以说已经不需要他再出手。连蔡树龙和彭众智都已被杀,剩下的人唯一担心的就是生怕来不及逃命,再无一人敢于反抗。

    雷鹤道人往场中看去,他们的盟主,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用白布擦拭着他的神秘暗器。

    此时此刻,江湖上已经开始生出,其实“宁翰林”就是“病公子”的猜测,对于这种猜测,公子给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的命令是,既不要去阻止这种猜测,也永远不要去“证实”,就让这种猜测永远保持在谁也无法证实的神秘之中。

    但是雷鹤道长却是知道,这种猜测其实就是事实。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他看来,像公子这种神龙一般的人物,区区一个江湖,怎可能一下子出现两个之多?

    在其他人眼中,宁江或许只是“盟主”,但是在他看来,这少年就是他这一生中拼死效力的主公。没有这个少年,他报不了杀女之仇,甚至根本无法活到现在,没有这个少年,他的武学无法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他远比这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这个少年的能力,那潜龙在渊般的神秘,那运筹帷幄的能力,以及轻而易举的看穿他人武学的眼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可怕吧?

    有的时候,雷鹤道人甚至想着,他在自己心中立誓,为这少年效力一生的决定,或许并不只是为了报答恩义这么简单,更是因为……他永远不想成为这个少年的敌人。

    楼船上的战斗,正处在收尾之中,少年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他手中的短铳。

    燧发式的短铳,在不断的改良下,可以说,不管是威力还是构造,差不多都已接近完美,唯一可惜的是,在这个时代的工艺下,至少在目前,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量产,单是冶铁技术这一块就无法过关。这把短铳,不但动用了最好的铸练师,甚至还动用了最为珍贵的天陨流光,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多的天陨流光来供它“量产”。

    在众人的扫尾中,少年负手而起,慢慢的踱到船头,看着远处的青山白鹭、江水滔滔。

    清风徐来,日照江头,山明水秀,春暖花开,今天果然是一个好天气……

    ***

    一处僻静无人的山野间,身穿红衣、与身穿柳青色襦裙的两个少女正在林间休息。

    在柳青色襦裙少女的身边,还有一只小黑猫。

    此时差不多已经快到黄昏,西边的金乌散出的光线略略的带着一些金黄,南边的林子里,成群的鸟雀正在回巢,叽叽喳喳的声音颇为热闹。

    两人练了一趟剑法,肚子都已开始有点饿,好在包裹里还有从前一个村子里买的牛肉干和烤鱼干,名为宁小梦的少女,将烤鱼干分了两条给小黑猫吃了,小黑猫“喵”的叫了一声。

    两个少女一同吃了一些水果和牛肉干,虽然粗浅,但行走江湖,自然也无法要求太多,更何况她们现在还在被追杀之中。

    追杀她们的,是长河漕帮的帮主夫人“淮阳照雪”赵江彤,以及她所带领的许多长河漕帮的高手。宁小梦与春笺丽两人,倒不怕这个“淮阳照雪”,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于是被追着逃了一路。

    其实两人,也可以去找天地会的人帮忙,不过总觉得多多少少有些没有面子。她们接下的任务是寻找那些墨者,现在墨者没有找到,还把鸾梅派人送来的、那神秘的蛋给弄没了,这行走江湖还没多久,一事无成也就算了,还要寻求帮手,总感觉很丢脸。

    稍稍的填饱肚子后,宁小梦有些忧虑的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春笺丽说道:“乘珠姐和她爹平安后,应该会设法去找你爹,这样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部分。你哥当时说的是秦岭以南,秦岭与长河之间那些州府的墨者,我们也还是要去找的,但是要想过江,恐怕很难躲过长河漕帮的追查,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嘛,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也就只能找你哥帮忙了。”

    宁小梦撇了撇嘴……这样回去的话,真的很没面子。

    春笺丽往北面的山腰看去:“那里好像有个庙,我们今晚就先到那儿住一晚吧。”

    小梦招了招手,小黑猫跳到她的肩上。两个少女一同往北走去,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山腰处,只见这里,坐落着一座稍显破旧的神庙,以前大约也曾经香火旺盛过,只是后来慢慢的没落了。正门前是鹅卵石铺成的石路,蜿蜒着往山下而去,门上的匾额已经看不清楚字迹。

    进入庙中,可以看出台上的石像是位女子,但显然不是非常大众化的神灵,至少她们两个都没能认出。另一边的窗格处,破碎的糊纸勉强地贴着,夕阳的光线从外头射入,在地上映出几块方形的光点。庙里灰尘不少,但也谈不上“厚积”,大约一两个月前,还是有人来打扫过的。

    三月的天气,既不太冷,也不算热,对于在野外留宿来说,大约算是最适合的时节。她们清出了一块干净的空地,正要在这里过上一夜,外头却忽的传来说话声。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来到这种地方,春笺丽错愕回头,又与小梦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同握着剑柄往门口走去,小刀趴在小梦的肩头。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正门处那高出地面七寸的门槛,外头的人也刚好隔着门槛,出现在她们面前。两边人一个照面,春笺丽、宁小梦刷的一下,各自拔出了宝剑,她们对面的那些人也紧张得退了一步。

    此时此刻,堵在外头的,竟然是追杀她们的赵江彤,以及跟着她的七名帮众。

    为了甩开赵江彤,春笺丽与宁小梦已经是绕了一个大圈,自以为躲入了敌人绝对想不到的方向,没想到还是被堵在了这里,这让两人多少有些吃惊。

    只是再行看去,赵江彤和她带来的那些人似乎跟她们一样吃惊。只见这些人,一阵狼狈,其中好几人身上显然还带着伤,身为长河漕帮帮主夫人的赵江彤,此刻也不免有些灰头土脸,看到她们,陡然退了一大步,同样握住了缠在她腰上的长鞭。

    两方人彼此对望,春笺丽和宁小梦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想动手,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这让她们有些心动,想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但一来对方人多,二来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援,更不知道他们怎的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一时间,也不敢随便动手。

    赵江彤犹豫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一边戒备着她们,一边带着手下往一旁让开。

    两个少女原本就担心被敌人堵在这里,无处可逃,见她主动让开,二话不说,直接踏了出去,不再逗留,沿着鹅卵石道,一路奔下山去。

    途中,宁小梦道:“她不是来追杀我们的么?”

    春笺丽道:“看起来不是!”追了她们好多天的赵江彤,与她们也照过几次面,每一次都是意气飞扬的样子,但是刚才那个样子,却有点像是惊弓之鸟,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下了山,往远处奔了一段,此时,天色已经慢慢的开始黑了。忽的,她们同时顿住,看向周围,就连小刀也轻轻的“喵”了一声。

    两人一猫都已经修炼到“金魄”,感应要比普通人敏锐许多,都觉察到她们的周围,埋伏了不少人。

    果然还是落入了长河漕帮布下的陷阱么?她们心中想着。

    就在这时,一颗树上,猛的跳出一人,惊喜的叫道:“姑娘!”

    宁小梦讶道:“小丫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小丫儿一同现出身来的,还有东南武林的好几个知名高手。

    秦小丫儿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姑娘和春笺丽,她的嘴儿如同喜鹊一般飞快的道:“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有没有看到长河漕帮的帮主夫人赵江彤?”

    春笺丽抢先道:“看是看到了,怎的了?”

    秦小丫儿嘻嘻的道:“长河漕帮已经被老爷带人灭掉了,我们现在正在追杀赵江彤,一路追到这里来。”

    在秦小丫儿的解说下,春笺丽与宁小梦方才知晓,长河漕帮帮主韩帆昨日就已经被宁江所杀,紧接着,一夜之间,群龙无首的各个分舵尽皆被挑,天地会和东南武林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抢下原本属于长河漕帮的地盘,在长河两岸的其它帮会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了整个长河漕帮。

    不过长河漕帮被灭之时,他们的帮主夫人并不在帮中,被她逃过一劫。于是秦小丫儿又带着人手继续追杀,一路上,杀了不少人,结果还是被赵江彤逃了。

    没有想到,不过就是这短短的几天里,原本极是猖狂的长河漕帮,几下子就灰飞烟灭,春笺丽和宁小梦对望一眼。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去问太多,她们赶紧带着秦小丫儿等人,重新回到山腰上的那座庙里去,可惜的是,这个时候,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的赵江彤也已带着那几人撤走,不知所踪。

    很显然,一路逃亡的赵江彤,找了一条自以为追兵想不到的“安全方向”,而春笺丽和宁小梦也是这样想的。她们都觉得这个地方相对安全,结果就在这里撞了面。

    这让春笺丽与宁小梦暗暗后悔,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她们刚才就应该动手的,就算对方人多一些,她们其实也不太怕,最多拖上一阵,拖到小丫儿等人赶到。当然,这想法也不免有些马后炮,她们担心的是对方会有后援,哪里知道后援是她们的?

    春笺丽疑惑的道:“为什么你们突然就把长河漕帮灭了?”

    秦小丫儿嘻嘻的道:“当然是因为他们对两位姑娘下了追杀令,老爷听了很不爽,干脆就把他们灭了。对了,现在老爷反过来对赵江彤下了追杀令,一颗人头五百两纹银,生死不论,其实我是来赚零花钱的!”(未完待续。)

第68章 升米为恩担米仇

    原本在处州的宁江,突然率众到长河岸边来,灭了整个长河漕帮,春笺丽与宁小梦本以为,必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子的一个理由,错愕之下,心里倒是有些喜孜孜的。

    不管怎么想,就为了她们两个人,如此兴师动众的,灭掉一个大帮,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些。

    但是从另一方面,她们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得意的……哼哼,谁让那些人要来惹她们?

    只是这样一来,她们这一趟行走江湖,什么事都还没有办成,反而惹得她们身后的老大帮她们出头,兴师动众,感觉上真是分外的没有面子。

    春笺丽道:“我们也去追杀那个女人吧?”

    宁小梦道:“嗯。”

    说到底,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赵江彤的两个女徒弟害的。

    如果能够靠着自己砍了赵江彤的脑袋,她们的面子也能够多多少少挽回一些。

    当下,她们与秦小丫儿一同带着那些人,前去追杀赵江彤。只可惜,由于已经打草惊蛇,这一次,赵江彤更加的谨慎小心。

    三日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处小城。这个小城位于长河岸边,虽然不大,但却是水陆两方的交通要道,人来人往,颇为繁华。

    虽然知道,赵江彤一伙逃到了这个方向,但是此时此刻,她们已经是完全失去了她的踪迹。

    进入城中,只见街面上,多了不少武林人士,整个气氛变得颇为紧张。

    春笺丽道:“看来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们到茶楼里一边歇息,一边打听,很快,就得到了一些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无疑是西岭的苗兵,在鹋哥的带领下,将派住在西岭的朝廷官员尽皆杀害,举兵入侵巴蜀,司壁洞安抚使派兵剿灭,大败亏输,在短短的数天之内,整个巴蜀就已经沦陷在苗兵手中,光州、颖州岌岌可危,长河上游,眼看着便要落入鹋哥手中。

    而与此同时,西南各路的“义军”之间,终于爆发内乱,互相杀戮,尸骸盈野,其中又混杂着直接举旗造反的官兵,以及趁火打劫的恶霸、奸雄,可以说,除了“惨烈”二字,根本无法形容西南各州此时的状况。

    如果说,文帝金身出事前的西南各州,是将周边所有的一切尽可能卷入其中的泥潭,那现在的西南,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炼狱,每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

    东北方的北罗之地,同样出了状况,不过因为离长河南岸实在太远,再加上沿途的消息封锁,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还无人知晓,可以想见的是,此刻的朝廷,已经是开始捉襟见肘,顾头难顾尾。

    西南方的平叛是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苗兵的大举入侵,已经意味着长期战争的开始,北罗不能丢,但是谁也不认为北方的蛮族,依旧会这般的安静下去。

    即便是目前还算太平的长河中下游的各个州府,民间都已经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虽然如此,但这并不是这里变得这般紧张的原因,更不会造成江湖人的聚集。绝大多数人都是安于现状的,除非战争真的卷到这里,否则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的做出改变。而即便火已经烧到了眉毛,绝大多数人恐怕也是下意识的,先转头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真正让这里变得热闹,到处都是江湖人士的主要原因,是衡岳剑派派主“无衡剑断”潭如海,集结长河两岸的英雄好汉,向东南武林盟主宁江发出英雄帖,要向宁江讨个公道。

    嘭的一声,茶楼的一角,一名大汉猛的拍着桌子:“太过分了!那什么东南武林盟主,说到底不过就是当时在龙虎山的那些人自说自话,说选出就选出,即便是江南、越岭各州,许多好汉都不知情,这也就算了,看他献出九阴真经的份上,大家承他恩情,就让他在江南、越岭做一个挂名的武林盟主。但是他凭什么管到长河来?堂堂一个长河的大帮,说被灭就被灭,他到底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不错,就算以前也出过一两位武林盟主,又有哪一位不是德高望重的和事老,两派人有什么恩怨,做个鲁仲连,大家一起坐下来谈一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哪有这般说动手就动手的道理?更何况他连武林盟主都不是,凭什么管到这里来?”

    群雄纷纷议论,都觉得那宁江手伸得太长,更何况,他这般做法,跟以往的武林盟主都不相同,以前的每一位盟主,无一不是武艺惊人,哪像他这般,不会武功,虽然这一次亲手击杀了长河漕帮帮主韩帆,靠的也是不知如何造出来的神秘暗器,根本算不得什么。

    此外,历来的武林盟主,都是以化解江湖纠纷为重,像他这般,莫名其妙的就带着一大帮人,跨界袭杀与他毫不相干的江湖帮会的做法,简直是太过猖狂。

    其中一人猛捶桌面:“今天他可以对长河漕帮这样做,明天就可以对其他任何一个帮派这样做,他到底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不成?就算是天王老子,它妈又凭什么管这么多?”

    众人纷纷怒骂,许多人其实并不在乎长河漕帮的存灭,只是那宁江的这般做法,让长河两岸的许多帮派人人自危。他能够带着东南武林的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对一整个帮派说灭就灭,以后自然也能够以同样的借口,对其它帮派这样做。

    侠以武犯禁,所谓的江湖,原本就应该无拘无束,以往虽然也有几位武林盟主,但哪一个不是靠着众人的抬举以德服人?大家给他面子,他才是盟主,现在的这位东南武林盟主,连不属于他地盘上的事都要管,实在是过界了。

    “这一次的宣城大会,无论如何,要那姓宁的好看。”

    “岂止是要他好看?我们更要让他知道,说到底,他算是什么玩意?”

    在众人的嚷声中,春笺丽与宁小梦对望一眼,心里都想着,看来这一次真的是闹大了。

    虽然是为了帮她们出头,但这一次的莽撞,可以说是,一下子就得罪了长河两岸众多的英雄豪杰,尤其是与长河漕帮类似的帮派,更是人人自危。

    这一下又该如何收场?她们彼此相视,都有一些忧虑。

    ***

    宣城,官府府衙后院,一名官员坐在那里,不安的喝着茶,一杯接着一杯,仿佛这样子才能够缓解他紧张的心情。

    一名中年男子踏步而入,在他面前躬身弯腰:“大人!”

    那官员道:“福师爷,那些人走了没有?那些江湖人走了没有?他们到底走了没有?”

    这官员,乃是本城知府,同进士出身。

    与“如夫人”不同,“如夫人”本质上不过是小妾,地位低下,形同奴婢,“同进士”实际上仍然是进士,只是在金榜上列在三甲。以前有不知好歹之人,为了对仗工整,以“如夫人”去对“同进士”,一不小心,便得罪了众多的三甲进士。

    每一位进士都是“万人敌”,放在地方上随随便便就能从同知、知府做起。这官员,在宣城上任多年,以往也是威风八面。

    但是,自从这一次的泰山封禅,紫微星垣破碎,文帝星出事以来,即便是一甲、二甲的进士,其文气都所剩不多,更不用说他区区一个三甲。他心慌意乱,每日里提心吊胆,担心无法镇住底下人。

    而现在,屋漏偏逢连夜雨,宣城里,忽然聚集了众多的江湖人。

    但凡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就容易发生打斗,尤其是现在,大约是意识到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散发出来的“官威”,这些江湖中人,三五成群,一个个的蛮横猖狂,也不再将城中的捕快放在心上。而为了西南方平叛,连熙州这样的州城,真正的精兵都已被调光,只剩下了那些混日子的老弱残兵,更不用说他这样的一座小小郡城,如果是以往,靠着官威,就算是这些老弱残兵,镇住这些江湖人也已绰绰有余,但是现在……

    就在前些日子,在他治下的一座县城里,方才发生一名失去文气的县官,为了维护治安,得罪了一伙路过的江湖匪徒,被那伙江湖匪徒冲入县衙,连他的小妾一同劈死在床上的惨事,而那伙匪徒,到现在都还未抓到。如果说,以前这些会武功的“江湖好汉”,看到他们这些官,跟老鼠见了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那现在,整个情况倒了过来,对于这些江湖客,他们已经是能不管尽量不管,以免惹上麻烦。

    但是现在,他虽然不想惹麻烦,麻烦却找上了他,也不知为什么,长河两岸的江湖中人,都在往这边赶来,满街满巷的,全都是拿刀带剑的江湖客。

    这几天里,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天天都在祈祷这些爱闹事的江湖人早些滚蛋,或者说,要惹事端,到其它地方惹去。

    那福师爷却是叹一口气:“大人,您恐怕还得再忍一忍,这一次,是衡岳剑派的派主发出英雄帖,召集长河两岸的武林人士……”

    “衡岳剑派?”知府恨恨的道,“衡岳剑派的潭掌门?他要开大会,不会到他自己的衡岳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的山头也不小啊,犯得着跑到这里来么?”

    福师爷道:“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一次,他召开英雄大会,不只是召集了长河两岸的武林人士,还向东南武林盟主宁江发了帖子,要领着整个长河武林,质问宁江宁盟主,不在他自己的山头办,是为了表示公正,免得落人口实。”

    “东南武林盟主……宁江?”知府迟疑了一下,“就是去年科举,考中一甲头名的宁江?”

    福师爷道:“就是那个宁江,大人想必也已听说,这宁江因长公主的死,辞官离京,不知怎的,被他找到了千年前正一教老祖天师留下来的九阴真经,散布天下,震动了整个江湖,并由此而成为江南、越岭各州的武林盟主,这一次,似乎是他越了界,身为江南和越岭的武林盟主,把手伸到了长河来。衡岳剑派的潭掌门,堂堂宗师级的高手,同样也是有野心的,原本就想要藉着这一次的寿辰,召开武林大会,坐上长河武林盟主的宝座,这宁江破坏了江湖规矩,正好给他口实,这一次,他就是以长河武林的名义,向宁盟主发出帖子,要带领长河两岸的英雄好汉,向宁江讨个公道。”

    知府抓着茶杯,咬牙切齿:“这宁江真是多事,你说他好好一个读书人,不知自爱,非要去凑这种热闹?还有那什么九阴真经,既然已经找着,就应该上交朝廷,就算不肯上交朝廷,自己私藏也就罢了,非要搞出这么多名堂,好好的翰林不去做,跑去当什么武林盟主,真是礼乐崩坏,礼乐崩坏。”

    福师爷道:“年轻人嘛,总觉得自己能够改变天下人,大人您看他就为了一个女人,连翰林都不做了,就可以知道,这种人根本就没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知府皱眉道:“但本官却不明白,就算他身为那什么东南武林盟主,却跑到长河来闹事,但他将那九阴真经公布天下,那些江湖人也算是承了他的恩情,不是说江湖人最重恩义的么?怎的现在却冲着他来?”

    福师爷低声道:“大人可知,升米恩,担米仇?”

    知府若有所思。

    福师爷轻声道:“那些江湖人,重的是聚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情义,三杯下肚,一诺千金,你名头响亮,对他们夸上几句,请上几顿,他们觉得得了重视,可以为你杀人放火。但像宁江这般,一本书印上千册万册,人人可得,但并没有谁受到特别看待,反而无法突出‘情义’二字。更糟糕的是,一个人千辛万苦,得了一本秘籍,他会当成传家宝一般看待,现在大家坐在那里,秘籍从天上掉下,人人都有,反弄得他们应得的一般,仿佛别人原本就欠了他们的。”

    继续道:“况且他这般做法,初始时人人都说他好,好的就像是圣人,时间长了,一个个的又都想着,他难道就真的这般好?这天下难道就真的有圣人?于是便用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等他一犯错,大家便轰然而笑,说‘看,我就说他不可能这么好心’。”

    知府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福师爷道:“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那宁江把九阴真经这等奇书公布天下,开始时,人人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然而人心是一件有趣的事,当某个人,自己说他好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当听到别人也都在说他好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想着他难道就真的这么好?他会否只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会否只是擅用阴谋诡计的奸徒?这种心理,不知不觉的就会蔓延开来,初始,大家只在私下议论,然后议论着议论着,就跟真的一般。他们表面不说,背地里却已经难免想着,说这人收买人心,必有所图,说这人身穿衣冠,必为禽兽。而等到这人真的做下错事,无数人就会纷纷跳出,说:‘看,我早知道他是这般的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正因为武林中,人人都承了这宁江的恩情,于是乎,人人都恨不得他是个歹人,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缺点都会被放大,升米恩、担米仇便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69章 无颜:面具!

    知府拂着几乎没有的短须,沉吟了一下,福师爷这话说得有些邪乎,但听上去,倒也是很有道理。

    福师爷道:“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这宁翰林如果得的是仗义疏财的名声,江湖上人人都会夸他,但是公布九阴真经,这事太大,大得根本不像是正常人会做之事,简直就跟圣人一般。于是大家不免想着,这个世上有圣人吗?显然是没有的,那他如果不是圣人,却表现得跟圣人一般,那他到底是什么人?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其实长江漕帮被灭,真正放在心上的能有几人?这所谓的江湖,那天不要死上几十上百人?怎就突然之间,人人跳出来,想要主持这个公道?所谓大忠似奸,大善似伪!人人都不相信一个人真有这般好心,于是当那个人真的犯下错时,人人都在说:看吧,我早就说过了,这家伙根本不是好人。”

    知府大笑道:“早就说了,他一个读书人,何必去趟那些蠢人的泥潭?真是不知自爱,落得这般下场!”

    福师爷却是叹气:“说他不知自爱,或是的确如此,说他落得这般下场,却是未必,我只恐这些江湖人的反应,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知府犹豫了一下:“这又怎么说?”

    福师爷道:“我估量着,这宁江做出公布九阴真经之举,或有三种可能……”

    知府坐在石桌旁,抬头看他:“哪三种?”

    福师爷道:“一种是,他乃沽名钓誉,喜好声名之人,辞官离京也好、公布真经也好,都是为了一个‘名’字。或者说,我原本想着,他十有**便是这样的人,但现在看来,却又并非如此,他若真是爱惜羽毛之人,不会想不到,这一次的事情,是有损他的声名的。”

    知府道:“第二种呢?”

    福师爷道:“第二种,乃是率性而为之人,他想到了什么,便做什么,至于后果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也的确如此,但他若真是这般不计后果之人,有许多东西就无法解释得通。看他身为状元郎,如今文气崩散,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小,然看他所为,全无气馁之色,与其他进士,态度相差何止是渊天之别?再看他剿灭长河漕帮的手段,从容布局,一鼓作气,虽是江湖厮杀,用的却是兵家的手段。谋而后动,出其不意,非常人可以测度。”

    知府道:“这个……”确实,文气溃散,对身为状元的宁江,影响同样不可谓不大,那家伙怎么还有心情到处搅风搅雨?

    他抬头看向福师爷:“那这第三种人是……”

    福师爷低声道:“成大事的人!”

    知府错愕:“成大事的人?”

    福师爷道:“爱惜羽毛者,犹如困在声名的笼子里,左思右想,前忧后虑,不管做任何事,都生怕影响到自己的声名,这种人,反而成不了大事,就像是以往那些所谓的武林盟主,喜好脸面,生怕被人在背后指摘、说闲话,虽然名满江湖,但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反而可有可无。率性而为者,爬得高,跌得快,做小事而无畏,遇大事而无用,匹夫之能,血气之勇,看似风风光光,实则有他不多,没他不少,这种人,虽然也有一些能够名入青史,但都非不可替代之人,需要用时,散些钱财,说几句好话,敬几次好酒,随时能找来十个八个,皆非能成大事之人!”

    知府道:“那什么是成大事之人?”

    福师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声名、权势等等,皆不过是可供利用的棋子,身居一隅,放眼天下,他人之口舌、损毁,并不真正放在他们心中,他们以天下为棋盘,却又总觉天下当围着他来转,他们潜藏地底,只为蓄势,纵观天下,或跃或渊,一旦时机到来,怒冲而起,其势惊人。”

    知府不信:“你觉得……这宁江是这样的人?”

    福师爷躬身道:“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一点。”

    知府道:“哪一点?”

    福师爷道:“大人,赶紧备上厚礼出城,去找这宁翰林问问礼、求求情吧,现在这时局,这么多的江湖人跑到这来,您镇不住,州老爷那边也管不了,倒不如赶紧去求这宁翰林,让他悠着点,别闹出什么大事来。大人,别黑脸,他是正四品,您是正六品,您登门拜访您不吃亏。”

    ***

    一条巷子里,两个少女与一名看上去犹如小女孩的侏儒女,一同走在路上。

    其中一个身穿柳青色襦裙的少女,肩上还趴着一只小黑猫。

    远处的城墙,在晚霞下显得古朴,也不知建了多少个年头。巷尾处的一个花店,卖花的女子正在收起摊子。更远处,几名江湖人或是拿着刀,或是背着棍棒,在那聊天说话,有人看到她们,往边上的其他人碰了碰,那几人便一同往她们看了过来,偶尔说笑几句,大约是在谈论着她们的美色。

    对于这样的目光,两个少女早就已经习惯,唯有那侏儒女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不过那几人原本也就是江湖客,全未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哄笑了几声。

    侏儒女恨恨的想着,早晚把你们做成包子。

    穿过巷子,是相对开阔的大街,路边的青楼,门口已经有涂脂抹粉的女子甩着手帕,拉着从门前经过的男子。有人会驻足看上一眼,更多的只是匆匆而过。

    从青楼前走过,前方是一座拱形的石桥,桥下有水,水上有荷。不过河面不宽,只有竹排才能在桥下来去,看不到大的船只。

    “姑娘,小丫儿!”

    几人正要踏上石桥,有人在她们身后叫道。

    她们回过头,只见一名青年女子站在她们身后,这青年女子她们并不认得。春笺丽正自想着这人是谁?小丫儿却已叫道:“四姐!”

    唤住她们的自然是秦无颜,只不过秦无颜号称“无艳鬼”,脸上戴着的都是人皮面具,宁江和秦陌、秦泽等人,可以靠着她的瞳孔等细节将她一眼认出,宁小梦和春笺丽却每次都要认真的看上好多遍才能确定。

    秦无颜来到她们身边,施了一礼,道:“两位姑娘,老爷在城外买下了一处庄子,他让你们去见他呢。”

    春笺丽与宁小梦俱是无法,这一趟出门,终究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办成。不过事已至此,她们自然也就只能先去见宁江再说。

    于是随着秦无颜一同,往河岸的另一边行去。

    河岸边,种着棵棵柳树,此刻,正是柳枝最绿的时候,一片片叶子窜在柳条上,随着三月的春风拂动。河岸的另一边,一个小店里,嘭的一声,两名江湖人打了起来,桌翻椅倒,碗筷乱飞,店里的客人纷纷逃出。有人跑去告诉巡捕,远处身穿皂衣的两名巡捕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掉头走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唉,这都是什么世道?”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叹息着。

    宁小梦停下来,往那边看了一眼,自也没有去多管闲事。

    几人走了长长的一段,秦无颜问起小丫儿,得知她们还是被“淮阳照雪”赵江彤给逃了。当然,整个长河漕帮都已被灭,逃掉一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们拐了个弯,正要往城门走去,就在这时,在她们身后,忽的有人喊道:“姑娘……素秋姑娘……”

    春笺丽、宁小梦、秦小丫儿继续往前走着,秦无颜却是蓦地回过头。她这一停,其他人也停了下来,只见一名老乞儿,褴褛的坐在一棵树下,右腿断去,露出骇人的白骨。那老乞丐看着秦无颜,唤了几声,等秦无颜转过头来看他,却又迟疑的往后缩了缩:“我、我认错人了,怎、怎就跟我家姑娘的声音这么像呢?”

    惊慌而又茫然的低下头去。

    春笺丽和宁小梦自然都未放在心上,正要继续往城门方向行进,却看到秦无颜吃惊的看着这个老人,一步一步的往他走去。她们与秦小丫儿再次停下来,疑惑的扭头看着秦无颜。秦无颜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这个断去右腿的老人,慢慢的蹲了下来。

    老人往后缩了一缩:“对不住,我认错人……”

    “浦爷爷?”秦无颜猛地抓住老人的肩,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人迟疑的看着这个声音明明熟悉,但是容貌却是完全不认识的女子:“你、你……”

    秦无颜道:“浦爷爷,是我,你没有认错,真的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奶娘呢?奶娘在哪里?你怎么会被赶出来的?”

    “姑娘?素秋姑娘?”老人猛的号哭出声,“素秋姑娘,真的是你?家里出事了,老爷和小少年他们、他们……”

    秦无颜慌张的抓着他:“他们怎么了?爹和小弟他们怎么了?”

    老人猛地往地上一伏,嚎啕大哭:“都被奸人给害死了!”

    秦无颜身子摇了一摇,小梦、小丫儿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

    城外的一处山庄,宁江身穿小科纳绫及罗长衫,头戴远游巾,手中持着精致折扇,折扇张开,绣的是美人图案。

    将前来拜访的本郡知府、和他身边的师爷送了出去,宁江耸了耸肩。

    际此非常时期,大量的江湖人士聚在这里,给本地官府的压力的确是太大了。不过这名知府能够想到前来拜访他,看来还是有点见识的,当然,真正有见识的很可能是他身边的那名福师爷。

    转身回到庄中,正准备着接下来该做的事,外头冲进来一名女子,在他面前忽的跪倒在地,哭道:“请老爷为我做主!”

    宁江错愕道:“无颜,出了什么事?”

    此刻跪倒在他面前的,却是他派出去,让小梦和笺丽回来的秦无颜。

    对于秦无颜,宁江其实也早就知道,她以前必定也是个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但此前的她,到底来自何处,家世如何,却连秦陌等人也不知晓。

    在宁江看来,她知书达理,照顾着他和小梦的饮食起居,做的是通房大丫鬟的事儿,任劳任怨,也从来没有什么要求。现在,她突然冲进来,跪倒在他面前,向他哭求,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先放下手中的事,将她带到内头,安静的听她说着。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天黑后,他负着手,踱着步子,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早已等在这里的小梦和春笺丽站了起来。

    小梦道:“哥哥……”

    宁江点了点头,在她们对面坐下。此刻的春笺丽刚刚煮完新茶,便为他斟了一杯。宁江拿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看向她们;“墨门的人联系上我了,他们说的那个蛋……”

    两个少女对望一眼,三言两语,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尤其是提到了那个叫小方的奇怪孩子。

    宁江皱了皱眉:“那个小方,现在在哪里?”

    小梦说道:“他说要到这个世界的其它地方看看,我们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蛋已经被他打破了,我们看他脑袋好像有点问题,也就没有叫他赔。”

    宁江道:“你们再把整个细节都说给我听听?尤其是遇到小方之后,他说的每一句话。”

    等她们逐一说完后,他道:“你们说,那个小方,画了一个他想象出来的‘男人’的样子,那张图还在么?”

    春笺丽说道:“在我这里?”将小方当时画的那张纸拿了出来,笑道:“他说这妖怪一样的东西就是‘男人’,看来脑袋真的是坏掉了。”

    宁江将那张纸接过,仔细的看了好一阵,沉默片晌,忽的看向安静的趴在桌上的小黑猫:“小刀,我问你一件事,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叫一声,如果我说的是错的,你就叫两声,知不知道?”

    小刀道:“喵!”

    宁江看着它:“那个小方……就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吧?”

    小刀:“喵!”

    春笺丽、宁小梦睁大眼睛:“……”

    宁江却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她们两个:“无颜的事,你们就与小丫儿,一同跟她去一趟吧!”

    然后慢慢起身,拿着那张纸,负手踏步而出……(未完待续。)

第70章 无颜:无艳!

    长河北岸,一艘大船在夜色间,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无人的码头边。

    三匹马被牵了出来,紧接着,有四个人分别上了马,年纪最大的青年女子,与表面看起来最小的侏儒女乘上了同一批,很快,三匹骏马在月下疾奔,春泥在马蹄下不断地向后卷去,路边,一只野兔从草丛中钻出,旋又惊得往洞窟中钻去。

    三匹马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途中,遇到城池,宁可花费银两,将跑得累了的马卖了,另换好马。就这般,他们进入敬州地界,来到子鸣郡郡城之外的一个镇子上。

    那一天,天色还早,虽然已经快到初夏,长河以北的早晨,却还带着露气。四人在镇子上吃了早点,名为秦无颜的女子,找了家铁铺,买了一口杀猪解牛的解牛刀,磨得锋利,插在后腰处,面无表情的,带着三人一同往镇外走去。

    昨晚大约是下过一场小雨,地上有些湿辘,空气中带着清新的、野草的味道。北面极远之处,重峦叠嶂,那里是邙山分支的延伸。

    她们踏过独木桥,河岸边,小童嬉戏。再前方,是一片桃林,穿过这片桃林时,秦无颜的面容现出悲伤,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幼时在桃花树下奔跑的日子,又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其它,她的眼眸仿佛被雾气侵得湿润。

    她身边的两名少女、与那名侏儒女俱都没有说话,连被她们带来的小黑猫都只是安静的趴在其中一个少女肩上。

    此刻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或是艳红,或是粉白,人面桃花彼此辉映,唯有那化不开的煞气,在这一刻,让整片桃林染上了神秘的灰暗。

    她们鱼贯而出,来到了前方的一座山庄前,正门是朱漆涂就,看上去依旧崭新,大门上的匾额是方方正正的“文家庄”三个大字。

    秦无颜抬头看着这三个大字,心中酸楚。

    她本姓文,闺名素秋,父亲文德,乃是本郡有名的富商,家中虽然有钱,但常年在外行商。她生母在她年幼之时,便已因病去世。在她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新娶了一名姓马的女子作为续弦。

    这马氏,在子鸣郡也算是有名的美女,其父乃是一位举人,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马氏自己只是小妾所生。

    这马氏人虽貌美,心却恶毒,每每在丈夫离家之后,便对丈夫前妻所生之女,各种虐待。小素秋惧怕后母,也不敢告诉父亲。而文德对这亡妻之女,虽然也颇疼爱,但毕竟是生意人,常年不在家中,虽然每次离家之时,都托付妻子善待女儿,但背后的事情,却又哪里知晓?

    马氏又生有一子,小名小安。小素秋因为生母去世的早,父亲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没有享受到多少关爱,较为懂事,而后母整日里只关心如何梳妆打扮,即便是生下的儿子也不如何放在心上,于是小素秋便时常带着弟弟,姐弟俩感情颇为亲近。

    直到那一年,小素秋差不多也有十岁多些,那一日,她与弟弟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跑到后园时,无意中看到一名男子,从假山后钻出,匆匆离去,过了一会,又看到后母转了出来,突然看到她,脸色变了一变。

    那个时候的小素秋,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多,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看到后母便心生害怕,也不敢与后母说话,急急的去了。

    到了夜里,小素秋在床上睡着,脸上却忽的一痛,惊恐的睁开眼时,只看到锋利的刀在她的面前不断的割下,间伴着后母狰狞的冷笑声:“我让你看,我让你瞎看。”那个时候的她,害怕得大哭、求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脸好痛,非常非常的痛。

    然后,在那红色的视线中,她的后母走了,外面传来锁门声,紧接着,屋子里着起了火,火势起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烧尽了整个屋子。

    但是小素秋却逃出了着火的屋子,惊恐的她,从屋后无人知道的小洞里爬出,背对着熊熊的烈火,头也不敢回的逃了。她就这般逃入了深山,紧接着却是昏倒,发烧,直到迷迷糊糊中,被一个老人抱起、带走,那将她救起的老人,后来成了她的义父。

    老人虽然救下了她,却也无法恢复她被乱刀划得惨不忍睹的容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出去见人,直到她渐渐的长大,学了老人教给她的易容术,成为“秦川五鬼”中的四妹,才开始行走江湖。

    后来,她也曾想过,从小就虐待她的后母,为什么偏偏在那一天下那样的狠手?回想着后母在那个时候的怨毒,以及当时后母所说的话,在江湖上多多少少见识了一些世面的她,开始意识到,在那个白天,那个她不认识的男子从假山后离去,没过多久后母跟着转出时,她必定是以为她看到了什么。

    虽然知道了这一点,已经改名叫秦无颜的她,终究还是不敢回去。就算回去控告后母,她又如何证明自己就是以前的小素秋?就算说出了事实,除了让父亲伤心,让弟弟小安像她一样,从小失去母亲,她又能够得到什么?

    她已经是一个江湖人,是一个没有脸,却又有着许许多多张不同的脸的“无艳鬼”,杀过人,卖过包子,江湖之上风风雨雨,朝不保夕,她已经不想再跟过去的自己,有任何的牵连。而在跟了宁江之后,她更是将自己转变成了一个大丫鬟般的角色,她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自己,或者说,不再需要有她自己,更不需要她的过往。

    然而,这一次,她遇到了那个断去右腿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唤作文浦,他的老伴,就是小素秋幼时的乳娘。他相当于文家的管事,常年跟在她父亲身边,一向忠心耿耿。

    在看到他断去一腿,沦落街头时,秦无颜非常的吃惊,她绝不相信父亲会将这个跟了他多年的老管事赶出文家。然后,在老管事的哭嚎中,她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却原来,在那一晚起火之后,因为没有能够找到小素秋的尸体,马氏便反诬是小素秋放火逃走。文德回到家中,得知此事,怎么也找不回女儿,气得重病一场。

    在那之后,马氏便愈发的放肆起来,每每趁文德不在时,家中多有男子出入,庄中的奴仆也大多都被替换成她的人,底下的丫鬟小厮纵然知道,也都不敢吭声。

    而与此同时,马氏更是靠着她的貌美,与邙山脚下蟠龙观的道士苟合。那蟠龙观的观主,自称柳普仙君,精通武艺。那一日,在外行商的文德早了几日回到家中,竟被他看到马氏与柳普仙君在屋中行乱,文德气得破口大骂,转身又要往官府报官,谁知那柳普仙君竟是直接一拳把他打得吐血倒地。

    随后,马氏便以“照顾”为名,每日里硬给文德灌下柳普仙君开的药汤,文德神智渐渐模糊,半年之后,终于重病而死。在那之后,马氏更是与柳普仙君一同,占了文家的产业,整日里与一班淫道在家中鬼混。

    此时,文德与马氏的独子小安,也渐渐长大,懂事了些,一开始劝他娘亲不动,后来便恶言相向,说他早晚要告到官府。

    马氏自然不怕他告到官府,官府那一边,她早就已经打通了关系,只是想到等小安长大,山庄也好、财产也好,终究都是他的,而且他是少东家,整天在家中说她坏话,她也心烦,竟再次与柳普仙君合谋,没过多久,连小安也病倒在床,就在一个多月前,终于“暴毙”而亡。

    文浦夫妇,本是文家的老管事和老乳娘,拼死上衙门告状,竟被按了个“诬告主母”的罪名,挨了板子,被人抬出衙门时,老管事的一条腿竟然被活生生打断,老伴没活两天,就吐血而死。此后,无处可去的老管事,也只能拖着一条腿,四处乞讨过活,直至遇到失踪已久的姑娘。

    秦无颜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家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尤其是“虎毒不食子”,后母竟然连小安也不放过,心痛欲绝,更恨自己软弱无能,自以为为了父亲和小弟着想,当年没有去揭穿马氏,害得父亲和小弟被那贱人害死。

    此时此刻,站在久违的家门前,看着庄门上的“文家庄”四字,秦无颜又气又怒,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的想要杀人。

    宁小梦与春笺丽对望一眼,即便是与秦无颜相处时间相对较短的春笺丽,在龙虎山地底的这几个月里,也受了秦无颜的许多照顾。她们深知,秦无颜原本就是温柔的性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人,却生怕给他人找麻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绝不会为了她自己的事情,而找他人帮忙。

    眼看着秦无颜睹物神伤,她们踏上前去,各人抓了一个铜环,使劲扣门。

    嗵嗵嗵嗵的响声过后,里头传来喝骂声:“吵什么吵,一大清晨的,赶来投胎啊?”

    门的另一边传来木栓抬起的声音,紧接着却是嘭的一响,门打了开来,一个人却飞了出去,在院内狠狠的摔了个灰头土脸。

    “什么人?”院子里,一伙护卫舞着刀,拿着棍冲了出来,只见他们那开门的同伴在地上惨哼了一声。门的那一边,两名梅雪斗艳、各逞娇媚的少女,腰间各自佩着一口宝剑,踏槛而入,其中一个少女,艳红如火,另一个少女,柳青色的襦衣,肩上还有一只奇怪的小黑猫。

    在她们身后,又有一个沉默不语的青年女子,与一个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一二岁的、双丫髻的小女孩。

    四名女子打上门来,尤其是最前面的两个,美得让人心动。这些人一阵错愕,有人笑道:“小娘子,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更有人道:“没错,没错,这是知道弟兄们寂寞了,自己送上门来的。”

    “出了什么事?”一名道者踏了出来,这道者,额头较低,一脸横相,正是蟠龙观的高手彰龙子。自夺了文家的产业后,蟠龙观的人马就尽数转移到这里,整日里淫.乱鬼混,将好端端的一个富庄,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好像是来惹事的。”其中一人笑道,“不知道是哪几个弟兄玩了她们的身子,找上门来了吧?”

    其他人也哄笑起来,更有人朝那红衣少女调笑道:“小娘子,看你模样标……”

    嗖,箭光飞过,这人口中中箭,向后飞退,锵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臭娘们!”“哪里来的臭娘们!”……

    没有想到这红衣少女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毫无预警的就搭箭杀人,彰龙子等大吃一惊,愤怒的冲了上去,将这四个女子围住。

    那红衣少女将短弓重新挂回腰上,道:“无颜姐,有没有要留的?”

    秦无颜环视一圈,早已看出,这里的人,她已是一个都不认得,而哪怕就算有认得的,恐怕也早就被马氏收买。她低下头去:“还是……不留了。”

    “杀了她们!”彰龙子也已看出这几个娘们来者不善,大声怒喝。

    众人一拥而上,那红衣的少女却是环视一圈,嫣然一笑,这一笑,媚态天成,不知怎的,就让他们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刷刷两声,两颗脑袋就已经飞上了天空,伴随着犹如红泉一般的血光。

    清晨的阳光照入了院子,战斗在这一刻打响,两只宝剑在刀光棍影中飞舞。一名男子惨叫一声,向后退却,脸上是长长的爪痕,紧跟着一个小巧的影子诡异的闪到他的后脑处,短剑一割,惨叫声戛然而止。另一人怒吼中冲向前去,轰的一声,火焰冲来,他浑身着火,摇摇晃晃的,撞倒了身边的另一人。

    当当当当,两人冲向了那一出手就是砍头的少女,兵刃以极快的速度交击,少女踏步,旋身,从容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在他们招式用老的那一瞬间,闪到了他们身后,剑光如同黎明时拉开的一线晨曦,紧接着他们的脑袋就飞上了高处。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彰龙子心中震动,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剑光一闪。轰的一声,红衣的少女接下了他,一出手就是剑圈中喷出的烈焰,犹如火鸟飞舞……(未完待续。)

第71章 无颜:闯庄!

    (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每天不过就是一毛多钱,如果再加上签到的赠币的话,一天不过就是几分钱,现在这个年头,在路边看到一块钱的硬币,你愿意弯下腰来捡吗?为什么不愿意用这一毛多钱支持一下喜欢的书?你花费的是掉在地上都不愿意捡的一两角钱,看到的却是作者一整天的心血。)

    庭院深处,一个男子从床上猛的坐起。

    在他身边,躺着一个白花花的、一丝不挂的女子。

    那男子听到外头的动静,皱了皱眉,起身下床,穿上放在床边的道袍。在他身后,那女子意犹未尽的翻了个身:“仙君,你要去哪儿?”

    道者哼了一声,踏步出去,看向院外远处,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颗脑袋飞上墙头,在空中翻了几翻,掉了下去。

    道者的眼光愈发的阴寒。

    外头的圆门处,嘭的一声,木门撞开,一个人全身着火,弓着身子,破门而入。门中,另有几名獐头鼠目的道士,拿着刀剑,慌忙避了开来。

    “彰龙师兄!”有人叫了一声。紧接着,有窈窕的人影从外头窜入,那人一声大喝,刀背上镶有三道铁环的大刀朝着窈窕的人影狠狠的劈下。金属的摩擦声在这一刻,拉出刺耳的声响,精光迸发,刷,柳青色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闪了一闪,然后他就觉得咽喉一痛,天地在他的眼中打转。

    另一边的墙头上,一人暴喝中,疾跳而下,欲借着蓄势的一击,斩向下方的某个小女孩,一道箭光劈面而来,瞬间刺入了他的胸膛,带着他往后掼去。那小女孩人儿虽小,胸脯却已发育,如同水流一般滑不溜秋,手中持的是一支锋利的短剑,灵活而多变的身体,伴随着名为“飞燕闪”的功法,陡然间就到了一名敌人身后,从他背上跳起时,那人咽喉拉出血光,倒了下去。

    远处的墙角,一名丫鬟心惊胆战躲在那里,看着这一切。明明这些道士和护卫人多势众,然而杀进来的四女一猫,就像是在单方面的屠杀。

    她当然知道这些蟠龙观的道士有多厉害,他们现在在这一带,可是连官府都不敢惹的地方一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丫鬟模样儿亦是不错,跟其中的好几个道爷都有一腿,前些日子,想起幼时曾被一个同村的女孩嘲笑,虽然过了好多年,临时起念,跟其中一个道者说了一声,那道者竟带着同伴找上了那女人,将她丈夫打个半死,将那女人拉到屋中脱光衣服轮了,满村的人不敢吭声。

    而现在,这些猖狂不可一世的道爷,在这四名年青女子的面前,就像是弱小无力却喜欢蹦跶的蚱蜢,被斩首的,被烧死的,被割吼的,死相惨状,不一而足。

    她只觉得,她们就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女魔头,阴冷,可怕,带着满身的煞气,偏偏又蕴含着花苞一样的美丽,与初春一般的明媚。双剑如蛟,血光飞洒,地冻天寒,光彩照人。各种错位的、扭曲的、相互冲突、互相纠结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强大无匹,惊艳夺目。

    她看到那只黑猫,在其中一人脸上一抓,那人便鲜血淋漓的倒了下去,黑猫往她看了一眼,她立时吓得掉头就跑,连裙内的下裳都已湿了。

    身后满是尸体,柳青色和红裳两个少女当头冲入了最后的院门,呼的一下,一棵大树车轮般,横着往她们飞来。其中一个少女上纵,另一个少女下蹲,树干从她们之间飞过,轰的一声,砸在了石门的两侧。

    一名高大的恶道,站在院中,满脸阴沉。这恶道,正是蟠龙观的观主柳普仙君。当然,所谓的“仙君”不过是他自己的妄称罢了,真正的道教中人,绝不敢给自己随随便便取一个这样的外号,哪怕是“真人”、“散人”这样的名号,都需要经过一定的认定。

    柳普仙君看着这两名少女,脸色难看。下蹲的那个少女,重新倒持宝剑,俏立站起,上纵的红裳少女,竟然“飞”在了空中,右腿微弯,向下的掌心和左足,隐隐有火光喷出。在她们后方,滚木落地,另有一大一小两名女子踏入石门,跨过树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柳普仙君沉声厉喝。

    年纪看上去最大的那个女子,缓缓的问:“你就是柳普仙君?”她的声音,宁静中蕴含着引而不发的春雷,就像有无限的愤怒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下涌动。

    柳普仙君喝道:“是又如何?”

    那女子垂下头去:“我只希望……由我来给他最后一刀!”

    前方的两个少女早已会意,柳青色襦裙的少女嗖的一剑,剑光竟如同飞箭一般射到柳普仙君面前。柳普仙君却也是本领了得,向后一抓,咣的一声,一柄关刀将宝剑砸开。谁知那宝剑随着少女的纤手一引,竟然又倒飞回她的手中。

    没有空去惊讶于这驭剑一般的剑术,斜上方的红裳少女已经疾冲而来,轰的一声,火光喷发。柳普仙君舞着关刀,驱散火焰,当当当当当当当,两个少女同时攻至,两柄宝剑压制得他节节后退,纷乱的剑影,星海般的剑光。嘭的一声,星辰般的光点在他的眼中闪耀,紧接着又是盘蛇一般的火圈。

    左支右绌的挡了几招,电光石火般的兵刃交击过后,他的关刀就已震飞。接下来的招数根本就无法看清,刹那间,他双肩俱是一痛,两只宝剑刺入了他的肩胛,将他钉住,在他的前方,那沉默但却愠怒的青年女子,往他疾冲而来。

    磨尖了的解牛刀,刺入了他的胸膛,剧痛过后,就是往下拉开的撕裂感。刀锋切割着皮肉,深深的拉到小腹,大肠、小肠裹着热气滚滚而出。道者倒了下去,在他自己的血泊和肠子间蠕动。挣扎着,滚翻着,整个肠胃都在纠缠中抽搐,死亡却遥远得就像是在天际。

    将他剖腹的青年女子,把他扔下不管,提着解牛刀进入屋中,没过多久,就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叫。很快,有人被她拽着头发硬生生扯了出来,这是一个连里衣都还来不及穿上的女人,胸脯饱满,面容惊慌。

    近乎半裸的女人尖叫着:“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认识县老爷,我认识……”

    秦无颜冷笑着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左手往脸上一掀,厉声道:“你自己看我是谁?!”

    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见这握着解牛刀的青年女子,脸上是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刀痕,狰狞可怕,触目惊心。(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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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之天下霸主介绍:
大儒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于泰山之巅“铸圣”成功,开启了儒家盛世。 八百年后,元魔皇出世,儒道崩溃,山河破碎。为了救妹妹穿越重生的宁江,以救天下为己任,考秀才,中状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集结天下英雄…… 盛世成王,乱世称霸。 既然再活一世,我要做——天、下、霸、主!儒道之天下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道之天下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