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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章 纵横名山若等闲

    正一教祖庭洞天,可以说是龙虎山最为隐秘的所在。

    千年前,老祖天师,就是在这龙虎山的祖庭洞天中,炼制传说中的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现。

    虽然传说中,老祖天师服食了九天神丹后,羽化成仙,但宁江知道,其实真没有那么夸张。

    尽管如此,靠着那颗九天神丹,正一教老祖天师,也的的确确是成功的晋阶宗圣,成为能够与楚霸王并称的传奇人物。而正一教之所以能够延续千年,成为道门正宗,说到底,靠的也都是老祖天师的福荫。

    后来,第三代天师正式开创正一教……当时还是唤作天师教,由于时逢乱世,第三代天师继续开辟祖庭洞天,又经过了后面好几代的努力,将祖庭洞天扩建成可供数千人隐居的地底神秘所在。

    所谓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也无法保证正一教是否真能子子孙孙代代传承下去,再加上,由于某些原因,九鼎丹经所需要的一些丹药,只能够在龙虎山中炼制,才有成功的可能,正一教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龙虎山。

    于是,暗中扩建祖庭洞天,就成为了历代天师的一个任务,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遭遇战乱、又或是飞来横祸时,能够有个藏身之处。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的祖庭洞天,居然在这个时候用上。

    对于龙虎山中,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一个隐秘所在,群雄自然大是惊奇,感叹着龙虎山不愧是道门正宗,是老祖天师当年炼丹飞升之处,果然是洞天福地。

    四座丹霞峰,犹如四根擎天之柱,在四方耸立,群雄聚集在一起,另一边的角落里,还有那些无端被卷入这一场混乱的姑娘们,从军中传来的消息,宣慰司已经是宣布她们被“乱贼”所杀。

    很显然,宣慰司打定了杀人灭口的主意,即便她们没死,宣慰司也打算让她们死在这里,免得她们到外头乱说话,毕竟,像她们这种多少有些家世背景的大家闺秀,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比这些江湖好汉更大。

    “宁翰林来了!”“宁翰林来了!”……

    众人看去,见一名少年,在几名道士的搀扶下,从众人中间穿过。

    眼看着宁翰林无恙,那些姑娘们松了心弦,原本坐着的群雄也一个个站起,与宁翰林打着招呼。

    另一边,临时搭建的台阶上,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张韶、张据池都在台上,此外还有三名老道、以及秦泽。

    宁江登上台,与他们打着招呼,张据池为他介绍了那三位老道,都是龙虎山上的元老。

    此时,宁江已经知晓,戴霸并不在这祖庭洞天之中,在秦二……其实也就是秦泽的建议下,戴霸已经离开了龙虎山。

    南剑宣慰司打定了要将这里的所有人都视作揭竿造反、杀害官兵的乱党,一锅端掉的主意,在越岭,南剑宣慰司可以说,就相当于是这里的土皇帝,想要闯过官兵的重重关卡,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戴霸原本就是宗师级的高手,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翻山越岭,官府能够抓住他的几率相对较小。于是,群雄便请他独自离开龙虎山,闯出官兵的包围网,将九阴真经出现在龙虎山,以及这里发生的冤情散布天下。

    一本九阴真经,必然能够引来更多的江湖中人,而一旦冤情扩散,天下皆知,或许也能够引起朝廷的过问……虽然大家对这一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指望,去岁龙炎湖之乱,官兵杀良冒功,何尝不是天下皆知,唯有朝廷不知,或者说是装作不知?

    如果不是对朝廷彻底的绝望,又怎么会弄得西南方七路,无数百姓冒着身家性命造反,且一呼百应?那些辛辛苦苦种田过活的老百姓,在朝廷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像他们这种“侠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朝廷哪里会来管他们的冤屈?

    “诸位,”龙虎山少天师张韶张开双手,请大家安静下来,“龙虎山不幸,遭遇如此大劫,并连累了众位英雄……”

    人群中有人叫道:“官府欺人太甚,哪里是龙虎山和少天师的错?”“不错,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群雄义愤填膺!

    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来说,是非分明。

    原本就是西天师教勾结宣慰司,谋取龙虎山,这等手段,众人就已看不下去,更可况他们现在与龙虎山已经是系在了一条船上?

    “张韶多谢众位路见不平,出手相救,若非有宁翰林与诸位为小道洗涮冤屈,拔刀相助,小道恐早已为奸人所害,”张韶道,“只是事情已经至此,今后大家何去何从,还是要一同商议一下。”

    群雄彼此对望,确实,今后何去何从,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

    即便是像西南方一般,扛起反旗,首先,越岭一带与连着几年天灾的龙炎湖及西南方不同,未必能够做到一呼百应,其次,那也得先杀出官兵的包围网再说,而现在,他们已经被南剑宣慰司的数万官兵围上,其中怕是还有不少进士出身的儒将,他们这边虽然也有一位状元郎,却终究还是寡不敌众。

    张韶回头看向萧、陈、吴三位大侠与宁翰林,四人一同点了点头。

    然后,张韶再次看向众人,道:“这里,首先有几件事需要让大家知晓,第一件就是,请诸位放心,此处为我龙虎山之隐秘,经过了上千年的暗中改建,官兵绝对无法进来,另外,也藏有足够大家吃上一年的粮食与各种物资,水源乃是地下之水,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可在这地底种植蔬菜、水果,这里原本就是历代龙虎山天师为防意外所修筑,周围还布有龙虎山特制的符箓,可利用特殊手段引入阳光,总之,对于在这里的生活,大家目前可不用担心。”

    紧接着又道:“此外,宁翰林带来的这本九阴真经,已经交由萧大侠、陈大侠、吴大侠,以及敝教的执法真人和三位长老看过,他们一致认定,这本九阴真经的确是真,它可以让任何一人,修炼至宗师境界,虽然每个人天资不同,有的人可能要十几二十年,有的只要短短数年甚至只是一年两年,但不管怎样,只要拥有这本书,在一流与宗师之间,便不再拥有任何的瓶颈。”

    萧章站了起来,朗声道:“此事,萧某愿意向大家作个见证,萧某虽然只是将那九阴真经看了一遍,有许多地方都还似懂非懂,但是领悟已是颇多,在看完之后,匆匆躲到无人之处,暗中修炼了两个时辰,自觉功力大涨,这些年来一直未能突破的武学屏障,竟是轻松越过。”

    他的声音极是洪亮,如同霹雳一般在众人上空震动,显然他自己也极是兴奋,忍不住就展示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功力。

    群雄一片哄然,萧大侠原本就是准宗师级的高手,武学再作突破,这就意味着他真正的进入了“宗师”的级别。

    仅仅就是将那本九阴真经看了一遍,修炼了两个时辰,困住他多年的武学难题就已轻松突破,这九阴真经竟是如此了得?

    虽然群雄中,绝大多数人,原本就是被这本九阴真经吸引而来,然而它到底如何了得,终究也只有宁翰林一个人的自说自话,而宁翰林毕竟没有练过武。

    但是现在,有“七禽刀”萧大侠、“沦落人”陈大侠、“大衍掌”吴大侠,以及龙虎山的执法真人亲自做保票。萧大侠更是兴奋得当众展示他突破后的惊人功力,众人哪里还会有疑问?

    更何况,龙虎山少天师亲口告诉他们,虽然官兵仍然在外头搜查,但至少他们目前已是安全,甚至在这里躲上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他们原本就是江湖中人,大多数过的都是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既然知道不会马上就死,心情早已放松下来。

    而龙虎山的少天师,一出场就告诉他们两件事……他们可以在这里躲很久……九阴真经是真的……

    隐隐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众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张韶道:“适才,我们几人一同商量接下来的打算,宁翰林有一个提议……”说到这里,让了开来。

    在众人的注目中,宁江笑了一笑,往前踏了两步。

    与此同时,数名龙虎山的道童正在将一本本崭新的书册搬来,放置在台上。

    “诸位英雄,诸位侠女,诸位姑娘!”宁江朝前方的群雄微笑拱手,又朝着另一边的那些闺秀们含笑致意,群雄倒还没有说话,另一边的姑娘们就已经兴奋的欢呼起来……宁翰林注意到她们了,宁翰林终于注意到她们了。

    “小生是一个读书人,原本只是因为个人原因,方才游荡江湖,如今才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天下竟有这许多污浊之事,”狠狠的一握折扇,作咬牙切齿状,“然而事已至此,我们却也不得不做出应对。南剑宣慰司诬良为盗,栽赃陷害,誓要陷我等于绝路。我等既无外援,唯有自强不息,方才能够为自己挣得活路,为此,小生提议,便将这本九阴真经,抄摹至此间所有人,人手一份,便以半年时间为限,一来……”

    他还未说完,群雄已经是轰然叫好,虽然单从张韶透露出来的口风,他们已经猜到宁翰林作出的必是如此建议,然而等他亲口说出,仍然是从脚到头的热血上涌。

    人手一份九阴真经,这就意味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修到宗师,联想到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人卡在一流与宗师之间,那难以跨越的一线,这种发自身心的兴奋,实是让人难以名状……

    另一边的阁楼上,春笺丽与宁小梦两个少女,并排站在窗台边,看着远处雷鸣般叫好的群雄、道士,以及在台上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的少年。

    取名作“小刀”的小黑猫趴在宁小梦的肩头,懒洋洋的打着呵欠。

    远处,少年终于能够再次开始说话,他解释了他的理由,一个是,在这里躲上四五个月,外头的数万官兵不可能就这样始终围上那么久,到时必有松懈,此外,四五个月后,到了冬天,大雪封山,更有利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突围。

    另外,在这四五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里,大家一同修炼九阴真经,互相切磋,共同研究,必定能够进一步增强众人的实力,甚至出现几位宗师都不奇怪,而他们的实力越强,到时突围的成功性就越大。

    他每说一句,大家就叫一声好,因为其他所有的理由都已经无关紧要,对于这些学武之人来说,单是“九阴真经”四个字就已经足够。

    春笺丽抬起头来,想了一想,道:“小梦,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知道你哥那个时候,是怎么被箭射中的吗?”

    宁小梦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两人彼此对望,然后一同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宁江突然中箭,两个人都被吓坏,差点哭了出来,但是现在回想一下,却也多多少少有些疑惑。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手的张屠圭,和将张屠圭截住的萧、陈、吴三位大侠所吸引,没有注意到有人射箭也很正常,但是她们两人都在宁江身边,虽然那一刻,目光也都往张屠圭看去,生怕他闯过三位大侠布下的防线,但也还是在戒备着周围。

    结果一声弦响,宁江刹那间中箭倒下,竟是让她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们两人好歹也是一流高手,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连箭飞过的影子都没看到。

    只是,那个时候,两人着实被吓坏了,宁江胸口插箭,血流满地,也不知到底是生是死,当时的她们,整个脑袋都是懵的。而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局面也被瞬间挑动,紧接着就是一场厮杀,让她们根本没有时间多想。

    但是现在,两个人定下心来,互相看着,心里都有一些小小的疑惑。

    春笺丽看着窗外远处,高台上大声说话的少年,和齐声叫好的上千名江湖好汉,以及正一教龙虎山的道士们,喃喃地道:“小梦,你说,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被你哥给耍了?”(未完待续。)

第43章 武林盟主宁公子

    两个少女在阁楼上说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们身后忽的有人叫道:“姑娘!”

    两人猛一回头,宁小梦惊喜的道:“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

    登上楼阁的居然是秦无颜和秦小丫儿,秦无颜的手中还捧着一大碗熬制的鱼肉汤。

    宁小梦根本没有想到她们也在龙虎山,此刻竟然在这龙虎山内的祖庭洞天看到她们,自然是大感意外。秦无颜将鱼肉汤放在桌上,笑道:“我们原本就在人群里,后来随着大家一起进来了,这里的鱼儿倒是不错,刚才抓了一些,找那些道士要了炊具,熬了些汤。”

    春笺丽疑惑的道:“你们既然也在龙虎山上,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秦小丫儿嘻嘻的道:“因为老爷安排了其它事情给我们。”

    春笺丽道:“其它的事情?”

    秦小丫儿说道:“我的任务是带着几个天地会的人,一起喊道‘杀啊,杀死他们’,四姐的任务比较麻烦一些,要扮成男人,穿上那些官兵的衣服,拿着弓混进去……”

    拿着弓混进去?宁小梦和春笺丽睁大眼睛……混进去做什么?

    连小梦肩上的猫,这一刻都将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秦无颜道:“没什么啦没什么来……来,喝汤!”拿起小碗,将鱼肉汤分了。

    两位姑娘一同端着鱼肉汤,小口喝着,一同继续看向窗外远处。

    这个时候,宁江也已经将他的话说完,群雄的热情高涨到极点。

    然后,她们就看到秦泽在台上,大声道:“宁翰林所言有理,不过在下还有一个提议,我们江湖上的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我们这里的这些人,时间久了,江湖纷争恐怕也是免不了的,万一生出内斗,外头还有官兵包围,岂非是自损筋骨?在下认为,总得选出一位大家信得过的主事之人,为大家出谋划策、决断恩怨。”

    众人纷纷点头……这一点他们颇有自知之明。

    身为江湖人,任何一点小事都有可能惹得双方互砍,蛇无头不行,没有人领头的“江湖好汉”就是一盘散沙,这个他们都是深有体会的,这一次他们能够团结起来共抗官兵,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名胖子忽的站了出来:“与其选什么主事之人,干脆我等就在这里选出东南方的武林盟主好了,大家想,江南、越岭排得上号的人物,有多少人都在这里?我们不敢代表天下英雄,但是代表江南、越岭各州的江湖好汉,选出一个东南的武林盟主难道还过分不成?”

    众人看去,有人认出,说话的乃是“一口罗烟”罗胖子。

    罗胖子此言一出,一些好事者已经是纷纷叫好。九阴真经的横空出世,东南武林盟主的选拔,让他们有种正在参与历史性的武林大事件的感觉。

    体内原本就热血未消,轰然的热情弥漫在众人上空,纵然有几个相对冷静的人,也没有多少异议,反正他们肯定要选出一个临时性的头脑,至于是叫东南武林盟主还是其它,至少在这一刻并不重要,先共同面对当前的危机再说。

    另有一名侠女站起:“小女子孙紫萝,就提议由宁公子担任我们东南武林盟主,大家觉得怎样?”

    此言一出,包括腻水双花在内的诸多侠女,与另一边的姑娘们纷纷叫好,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她们是状元郎最坚定的拥护者,是他天然的拉拉队。

    宁江赶紧道:“不可,不可,小生只不过是读书人,初入江湖,并不了解多少江湖事,且不会武功……”

    群雄中有人叫道:“宁翰林不用推辞,就凭你今日路见不平,为了帮龙虎山洗涮冤屈不惜与官府作对,就已经当得义薄云天四字,九阴真经这等奇书宁翰林都愿跟我等共享,仗义疏财疏的不过就是银两,甚至都不足以形容宁翰林的义气。我们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不会武功又怎样?要打要杀有我们在,哪里需要宁翰林动手?要打谁要杀谁宁翰林只管吩咐就是。”

    其他人纷纷跟着叫道:“不错,我赵某以往一向看不起读书人,唯有宁翰林,能让赵某写个服字。”“宁翰林都当不得武林盟主,谁能当得?”……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张据池等彼此对望,也一同点了点头。

    这少年重情重义,让人无话可说,更可况,就凭他洗龙虎山之冤,将九阴真经带到这里,人人赠送一份,这里的所有人都等于是欠了他一份恩情,有恩必偿同样也是江湖情分。

    此外,他不会武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代表着他和江湖上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不相干,唯有如此,才能够更加公正的处理问题。至于打打杀杀,这个原本就不是“武林盟主”最重要的事,何况他身为状元郎,只要有他在,众人便等于是多了一位“万人敌”。

    在这个拥有文气的儒家天下,以文统武,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下,就连萧章等人也纷纷附和,宁江虽然百般推辞,但终究还是却不过大家情义,最后勉为其难,担任东南武林盟主一职。

    阁楼里,看着远处纷纷喊着宁盟主好、宁盟主就是好的众多好汉,春笺丽喃喃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很有名的。”

    宁小梦左手端着瓷碗,右手拿着调羹,歪着脑袋:“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春笺丽、秦无颜、秦小丫儿一同点头……

    这一场,在后世的武林历史上足以记下重重一笔的东南武林大会开了许久。

    在这过程中,宁江定下了一些章程,并向大家约定,他只是暂代盟主之位,在两个月后,大家可以通过共同推举的方式,以决定东南方武林盟主的正式人选。

    之所以定下这样的约定,并不是因为他真的相信所谓的“民主选举”,而是因为,他深深的知道,此刻他之所以能够成为“东南方武林盟主”,很大的程度上,并不是因为大家认同他的能力,而是出于“江湖义气”、“江湖情面”之类的东西。

    靠着这种东西联合起来的所谓武林,不过就是一盘散沙,终归是起不到大的作用。

    所以,他需要通过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共同推选”,在制定规则的同时,悄无声息的,将组织力与制度,潜移默化的渗入其中,从而让这些人,在将来真正的成为他的可用之才。

    儒道的崩溃最终是无法避免的,在整个儒道崩溃之后,武道必定能够兴起。

    为此,他需要通过某些方式,对整个华夏武林施加影响。并且在将来对抗蛮族、苗兵、乃至于元魔皇的过程中,让以往总是散沙一盘的华夏武林,形成可以供他使用的、有效的抵抗力量。

    而这,就是他所走出的第一步。

    这本九阴真经,原本就是他亲手写出,里面并不只有他自身的武学领悟,同时更包含了他的许多理念。

    就像是老子的《道德经》包含了老聃“治大国如烹小鲜”、“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在另一个世界里,影响了整整一个汉朝一般。

    他暗藏在九阴真经中的一些理念,必定随着这些人的不断研读,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里的所有人,并在这些人武功大进,再现江湖之后,进而影响着全天下。

    实际上,这本九阴真经虽然了得,但在许多地方,他暗藏了其他人根本解不开的隐语,而在后续的过程中,他将不断的推出他的“九阴真解”,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对九阴真经的深入研究,人们会发现,唯有他的观点,始终是最正确和最有效的。

    于是,在可以想见的未来,每一个习武之人,都不得不来研究他亲手写出的“道书”,认认真真的研读着他的每一句话。

    而一旦儒道崩溃,武道盛行,甚至连仙道都开始出现苗头的时候,连那些读书人,也将开始修炼九阴真经,进而研究他那一本又一本的“九阴真解”,到那时,他甚至有可能成为这个时代里,如同老子、孔子一般的圣人,将他的思想散布天下。

    他微微的笑了一笑……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哥哥?”远处,小梦与春笺丽站在花丛中迎接着他。

    这龙虎山深处的祖庭洞天,的确是种着许多世所罕见的琼花瑞草,在她们的周围,一朵朵花儿盛开,在远处丹霞山的照耀下,绽出姹紫嫣红。

    宁江来到她们中间,与她们说说笑笑,往远处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冷笑:“盟主且慢!”

    宁江回过头去,只见一名男子阴阴冷冷的站在那里。

    春笺丽与宁小梦同样回过头来,看着这名男子。

    宁江道:“你是……”

    那男子道:“巡检司南宫嘉佑,见过宁盟主!”

    宁江道:“原来是南宫捕头,捕头来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南宫嘉佑冷然道:“我来见盟主,只是为了跟盟主说一句话,这一句话,恰好是盟主自己说过的。”

    宁江道:“什么话?”

    南宫嘉佑盯着他:“宁盟主……真以为天下无人乎?”

    宁江讶道:“为什么这么说?”

    南宫嘉佑先往他身边的两个娇媚少女看去,宁江笑道:“捕头有事只管说就是。”

    南宫嘉佑阴阴的道:“盟主设下这一连串的计谋,先以一本九阴真经,引江南、越岭诸多英雄上龙虎山,刻意激发龙虎山与官府的矛盾,莫非就是意在这祖庭洞天?”

    宁江看着他,故作惊讶:“捕头此言何解?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不成?”

    南宫嘉佑淡淡的道:“虽然并非全是盟主设计,但显然所有人都被盟主利用了。宁盟主你……就是鲤龙见首不见尾的病公子吧?”

    他突然抛出这一个爆炸性的隐秘,春笺丽、宁小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宁江却是摆一摆手,让她们不要妄动,看着南宫嘉佑道:“南宫捕头为何这般说?”

    南宫嘉佑死死的盯着他:“谁都知道,那位秦二侠是病公子的人,而他今天突然提议,要选一位群雄之首,紧跟着建议直接选出东南武林盟主的,是‘一口罗烟’罗胖子,在罗胖子之后跟着提议宁翰林你、根本不给大家思考其他人选的机会的是‘紫罗刀’孙女侠,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在灭了全清派、解散正气盟之后,病公子暗中又建立了一个名为天地会的江湖组织,罗胖子与孙女侠,全都是这天地会里的人。”

    宁江想了想,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但你仅仅只因为孙女侠的提名,就怀疑我是病公子,这却是有点莫须有了。他们也可能仅仅只是出于江湖义气,或是觉得我做这盟主之位更好。”

    南宫嘉佑道:“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连串出人意料的变故,那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但如果这一切,全都是某人设计好的呢?”

    宁江吃惊的道:“设计好的?谁?谁设计好的?”

    南宫嘉佑冷然道:“自然是……你。”

    宁江失笑道:“怎么可能会是我?难道我早就知道南剑宣慰司会找龙虎山麻烦?”

    南宫嘉佑道:“以天地会如今所暗藏的实力,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宁江道:“但就算真是这样,我也的的确确是帮了龙虎山……”

    “状元公真的是要帮龙虎山么?”南宫嘉佑冷笑道,“九阴真经的事这般隐秘,为何状元公人还没到龙虎山,江南、越岭一带的豪杰就已经人尽皆知,引得众人赶来?初上山时,状元公就可以将九阴真经交给龙虎山,让龙虎山少天师来决定是否将它公布于天下,而不是非要等到‘天师’即位,除非你早就知道他做不了天师。”

    又道:“此外,状元公你既然早已看出张屠圭与宣慰司的阴谋,为什么就是不肯早一步揭穿,非要等到张屠圭接掌了天子丹书后,方才说出?张屠圭绝不可能会让这本九阴真经公布天下,状元公你难道会不知道?你这分明是在逼龙虎山上的英雄好汉,与张屠圭和整个宣慰司为敌。”

    宁江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说到底,只是我想得太过简单,没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南宫嘉佑继续道:“那么,状元公威胁仇天凌,要带着大家上京告御状,是否也是因为想得太过简单,没有想到自己是在逼他狗急跳墙?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状元公若是冷静一些,给仇将军一些台阶下,仇将军已经知道阴谋揭穿,事不可为,双方未必不能各退一步。”

    宁江手持折扇,黯然道:“捕头说的是,现在想来,还是小生无能,江湖经验不足啊。”

    “真的只是江湖经验不足么?”南宫嘉佑淡淡的道,“敢问状元公中的那一箭,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宁江身边的两位少女:“眉妩台的笺丽姑娘,以及令妹小梦姑娘。江南与越岭的好汉们对她们虽然不了解,但敝人通过暗中调查,早已知道她们都在一流之列,虽然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张屠圭吸引了去,但以她们两人的本事,也不应该保护不了公子。”

    冷笑道:“依我看,恐怕当时是有人在对面军中拉了一个空弦,状元公‘啊’的一声,自己给自己插了一箭,倒下去吧?”

    宁江道:“哇……南宫捕头实在是太有想象力了,这种事都能想得出来,实在是个人才。南宫捕头,就冲着你这惊人的想象力,我愿意邀请你加入天地会,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叭”的一声,南宫嘉佑拱手弯腰,朗声道:“愿为盟主效犬马之劳,盟主但有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春笺丽、宁小梦:“啥?”这莫名其妙的画风突变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44章 月照家国龙隐川

    两个少女一同看着远处心满意足地离去的南宫嘉佑,又扭头看向宁江。

    宁江摇扇道:“走吧。”转身往远处走去。

    两个少女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边,春笺丽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宁小梦道:“我本来还以为他是来威胁哥哥的。”

    “威胁我?”宁江哂道,“他既然能够怀疑到我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黑手,怎可能不知道,他要真敢威胁我那就是自寻死路?说到底,他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他要敢把他刚才说的这些捅出去,事情闹大,双方对质,我轻则说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重则说他是宣慰司的走狗,他能怎么办?你说大家是信我还是信他?”

    春笺丽道:“那他过来是……”

    宁江笑道:“他过来说上这一通,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他的能力,好让我以后能够重用他,要不然,你们以为他是来送死的啊?明知道你们两个是一流高手,我又是有文气的状元,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揭露我,他就不怕我杀人灭口?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求重用的。”

    宁小梦嘻嘻的道:“所以,他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表明,虽然哥哥你很厉害,但他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希望哥哥你以后能够重用他?”

    “不然你以为他在做什么?”宁江摇扇道,“求包养啊?他可是个男的。”

    兄妹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另一边的红衣少女却停了下来。走了一段,兄妹两人发现她没有跟上,回头看她。宁江道:“怎么了?”

    红衣少女脸红红的看向一边,用几乎如同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小声的道:“求……求包养……”

    宁江将手放在耳朵边:“什么?你在说什么?”

    红衣红裙的娇媚少女一下子变得僵直,俏脸愈发通红,双手连摆:“没、没什么……”

    宁江:“哦~~”

    ……

    另一边,南宫嘉佑大跨步的走在路上,心中颇为激动……因为他证明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已经年近三十的南宫嘉佑,一向深信自己的能力。然而,在大周王朝,只要没能过科举这一关,能力再强也是无用。

    他接连几次,都未能通过府试,最后不得不弃文习武,进入三法司衙门,成为巡检司里的“名捕”,但是他深深的知道,朝廷是一个看功名、看出身的地方,不管他如何有能力,最终也只能一辈子,在三法司衙门里当一个捕头。

    他已经看到了他头顶上的天花板,而且知道,只要是在这个环境下,他永远也不可能越过。

    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未来,赌在那个少年身上。

    一开始,他也与其他人一样,深信那少年是年轻气盛、满腔热血,为了正义而不顾自身的、初出茅庐的少年。

    但是,在这祖庭洞天中,当他把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思考、串联之后,他深信,这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连南剑宣慰司都被利用了。

    这让他生出警惕的同时,不得不惊异于这位宁翰林的手段,这种玩弄天下英雄的才华和能力,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到底要不要揭穿他?对于这一点,他考虑了很久。

    然后他发现,就算他想这样做,实际上也根本无法做到。

    且不考虑这少年从头到尾只是在顺水行舟,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质疑的证据,唯一算是漏洞的,大约是因为在关键时刻,眼看着群雄与官兵就要在龙虎山上厮杀,仇将军的妹妹突然杀出,让少年不得不再自导自演了一场“中箭”的戏码。

    但这场“中箭”显然也是提前备好、以防万一的预案,故意惹怒张屠圭,逼迫张屠圭出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张屠圭,自己再“突然”中箭,这种魔术般的手法,实际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现在连那支箭恐怕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此外,没有能力的,根本不可能看出那少年暗中的操控,而有能力看出的人,到了这一步,恐怕也不敢再跳出来指责,造成群雄的分裂。

    在这种大家都被困在龙虎山中的局面下,一旦生出分裂,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少年显然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全然不惧。

    也正因此,当他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将其“揭穿”之后,少年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只因为能够“揭穿”他的,肯定是一个聪明人,而真正的聪明人,绝对应该知道,这种时候就算揭穿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何况一本九阴真经已经能够对这里的任何人作出补偿,真要当众对质,群雄会相信谁?相信一个连九阴真经这等奇书都愿意与大家分享的少年,还是相信其他人?

    虽然认识到自己拿这个少年根本没办法,但是从另一方面,南宫嘉佑开始考虑,这少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考上状元后,辞官离京并非真的是为情所困,如果这少年其实就是病公子,扳到了全清派的病公子、名满天下的病公子,如果他将九阴真经公布天下实际上是别有目的……那就意味着,朝廷上的官位也好,九阴真经这等奇书也好,全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这个少年,拥有着更加惊人、更加远大的抱负,在这个远大的抱负下,纵连“状元”、“九阴真经”、“武林盟主”这些了不得的东西,在他眼中,也仅仅只是通往更高阶台的手段。

    在他发现了这一点后,他突然间感到了沸腾的热血,他绝不相信这少年用上这些手段,目的仅仅只是一个龙虎山,在这样的儒家天下,能够让一名状元郎,连朝堂上的官职都不屑一顾的,恐怕唯有……

    在考虑清楚了这些后,南宫嘉佑决定来赌上这一场,他出现在少年面前,毫无顾忌的将他“揭穿”,他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向少年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少年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对他这个自己送上门的“揭露者”杀人灭口,要是真的被杀了,南宫嘉佑只好怨恨自己看错了人。

    但是,如果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少年真的拥有极其远大的抱负,那他必定需要更多的人才……而自己通过这一刻的表现,向他证明了自己是个人才……

    南宫嘉佑激动的走在路上,他知道自己以生命作出的赌注是对的,少年一眼看穿了他的念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招揽了他。

    他仿佛看到了,在自己面前打开的,那通往天下的大门……只要跟着这个少年!!!

    祖庭洞天里,在每个人都拿到了一本九阴真经后,人人都开始认真的研读和修炼起来。

    对于一些功底差的,他们发现,九阴真经中名为“锻骨洗髓篇”和“金光炼心篇”这两篇心法,对他们的基础根基有着极大的改善。而对于一些原本就有一定实力的,他们发现,九阴真经里竟然是包罗万象,几乎是无所不有。

    只是,九阴真经里的许多字句过于艰涩,而群雄中有许多人甚至连字都识不上几个,在这个情况下,他们选出的东南方武林盟主,竟是毫不吝啬的,将他的大量时间,花在帮助大家研究经义、钻研道理上。

    因为前来求教的人实在太多,后来他干脆就在祖庭洞天里,开堂授课,将自己的心得告诉大家。

    在这过程中,他也反复的提及了他对于国家存亡、江湖大义等等的看法,刚开始时,大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人家是读书人嘛,喜欢说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后来,一个是潜移默化,一个是随着盟主的深入讲解,一些东西慢慢的形成了完整的理念,根植在了众人心头,于是慢慢的,在一些空闲时间,大家也会对这些东西进行讨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国家存亡,匹夫有责”……这些江湖好汉们以往虽然赞同,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深入了解的念头,也随着盟主的讲课,进一步深入人心。

    祖庭洞天的上头,龙虎山上,南剑宣慰司的兵士,在他们的宣慰副使的带领下,始终没有停止搜山,他们试图将隐藏在龙虎山某处的那些江湖中人,和龙虎山道士们找出来,然而,经过了近千年暗中修建的祖庭洞天,又怎会是那么容易找到并且闯入的?

    而这个时候,外界的各种质疑,也开始形成了强大的压力,让赵参与仇天凌焦头烂额,只是到了这一步,他们想要收手都已不成。

    不知不觉中,中秋节已经到了,仇天凌带着兵将,对这一天重点防备,他怀疑这些人会趁着节日的这一天,强行突围。然而,他空自带兵守了一整夜,最后却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只能和他带领的数万兵将,一同看着那圆圆的银月升起,然后又看着它落下,相顾无语。

    这些人……到底想要藏多久?他们又能够藏多久?

    仇天凌开始感到那无助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同样是在这个月满长空、万家欢乐的节日里,长河以北、秦岭以南的孔庙建筑群的一角,从南方归来的雷鹤道长,与名为秦陌、秦坎的两名男子在暗中悄悄的见了面。

    “公子的计划已经成功了,”雷鹤道人将一本册子递给秦陌,“公子说,在他不在的这半年多里,天地会只要在暗中慢慢发展就好,一些重要的事项,他都已经写在了这个册子里。另外,他说,天地会这几个月里发展太块,如果不是真正有帮助的新血,暂时不用再吸收了,韬光养晦,暗中慢慢整顿,一切等他出来再说。此外,他转移到会中的那些珍宝,遇到真正有困难的江湖朋友,该散就散,没必要省,钱都是赚得回来的……”

    皎洁的月色,铺洒在那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夫子庙上,它们是那般的壮丽与华美,虽然没有人知道……这是它们最后的辉煌。

    ***

    岐山,相传为炎帝生息之处,周朝立国之时,传说曾有凤凰盘桓于此,留下“凤鸣岐山”的美谈。

    银色的,如同流水一般的月光,覆在了整个岐山上,仿佛蒙上了光的薄纱。有猫头鹰在山林间的枝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下方的草丛,忽的往下一扑,随着一声“吱”响,一只山鼠已经被它抓起。

    翅膀扑腾,它飞向远处的山涧,有神秘的琴声在山涧中,如同落盘的珠玉,妙不可言的传来。

    猫头鹰并没有收到琴声的惊吓,从琴声的左上方飞过,越过缓缓流动的溪流,飞向了另一边的林子。

    弹琴的,是个满头银发的女子,身穿华美的霓裳,年岁不知几许。她的琴声轻柔得犹如丝竹,飘飘渺渺,与山体、美景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另一边的远处,一名男子负着宝剑,漫步而来,驻足在溪边,侧耳倾听。这男子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一身白衣,宝剑插在背上,剑穗在夜风中轻轻的拂动着。

    “你来了?”银发的女子,指头在瑶琴上挑动,时快时慢,一忽儿犹如疾风骤雨,一忽儿犹如风和日丽。

    “是,我来了。”背着宝剑的男子露出陶醉的表情。

    “既然你来了,那想必刘玄游也已经死了?”银发的女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没有死,我和他根本没有动手。”男子多少有些惋惜的叹一口气。

    “你们为了这一战,苦练了七年之久,居然在这最后关头放弃了?”银发女子的声音,透着讶异。

    这男子唤作“甘霖剑”周公贵,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宗师级高手,今日白天,本是他与另一名宗师决斗的日子,那名宗师唤作“天密”刘玄游。两人苦练多年,到了今日,在武学的成就上已经难以再有寸进,于是相约一战,以死者的死,作为生者武道上的垫脚石。

    “是什么事,让你们放弃了?”银发的女子,琴声不断。

    周公贵露出有趣的表情:“你可知道,今日的江湖,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传闻?”

    银发的女子道:“你说的,莫非是九阴真经?”(未完待续。)

第45章 武学化学两不误

    周公贵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都在山中弹琴,外头发生的事,传不到你的耳中。”

    银发的女子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又道:“似这等江湖传闻,百件之中,难有半件是真,你们竟然也会为了这等捕风捉影的东西,停住你们准备多年的这一战?”

    周公贵道:“这一次有些不同。”

    银发的女子道:“有何不同?”

    “甘霖剑”周公贵道:“这一次,将消息带出龙虎山的,乃是戴霸。”

    银发的女子按住颤动的琴弦,讶道:“‘狂刀’戴霸?”

    周公贵道:“或许现在不应该叫狂刀,而应该叫霸刀了,从江湖风声来看,他恐怕是真的集齐了霸王七式。”

    “原来是戴霸?”银发女子道,“我虽不曾见过此人,倒也曾听说过他的大名,此事若真是他所说,那想来不会有假。你与刘玄游,莫非已是对这九阴真经有兴趣?”

    周公贵负手道:“多少有些兴趣,打算去看一看,你可要跟着一起去?”

    银发女子道:“不了!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周公贵道:“另一件事?”

    银发女子道:“你可知道,近来江湖上,不只是多了一位病公子,还多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善公主?”

    周公贵道:“这个倒是不曾听闻。”

    银发女子未再说话,手指轻挑,琴声再一次悠杨传荡。

    背剑的男子道:“这几次我来,好像都未听到你的哀歌?”

    银发的女子道:“你想听哀歌?”

    背剑的男子忙道:“非也非也,就是随便问问。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值得你集起这么多日的哀思前去杀他?莫非就是你说的那位善公主?”紧接着却又自嘲的道:“不过还是算了,也许我不问更好。”

    转过身,沿着来的方向,闲步而去。

    在他的身后,琴声愈发的悠美,犹如泉水叮咚,犹如瀑布飞溅,掩云光,敛轻雾,藏鸣湍,映孤霞。

    算空哀思秋水荐,九天并刀落红尘……

    ***

    外头的光阴,一日又一日的流逝,祖庭洞天里的一切,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一日的宁江,早早的就起来了,来到窗前,他看向外头,远处通过术法引来的晨光,与丹霞峰散出来的光芒糅合在一起,闪动着神秘的光晕。

    此时已是秋季,外头想必早就已开始冷了,如果是北方,搞不好都已开始下雪。不过山中能够感受到的,大抵还只是清凉。

    外头的空地上,一只小黑猫……没错,就是那只名字叫做小刀的小黑猫,正在带着一百多名姑娘一同练着……九阴白骨爪。

    一百多名姑娘,在那只小黑猫的带领下,往前踏步,右手迅速伸出,狠狠的……抓!

    宁江觉得有那么一些蛋疼。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姑娘们以前大多都没有练过武,现在虽然也拿了九阴真经,在修炼最基础的锻骨洗髓篇,但是要形成实际的战斗力,那还远着呢。于是他干脆教了她们一套能够应急的速成篇,也就是九阴白骨爪。

    然后她们每天早上就在他的窗外……抓。

    这祖庭洞天这么大,为什么非得在我这里“抓”?宁江觉得有些无语。

    而那些姑娘们大约也意识到宁公子起来了,正在看着她们,也就练得更努力,更用劲了。大家排列整齐,猛一踏步……抓。

    宁江心想,从明天开始,我还是教她们广播体操算了,这样看起来更养眼一些……唔,要不然教她们“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秦小丫儿打来了清水,宁江洗漱过后,吃了早点,问小丫儿春笺丽和妹妹上哪去了,得到的是她们一同练剑去的消息,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换了一身衣衫后,带着小丫儿,出了楼阁,从小刀和姑娘们的前方走过。

    小刀带着姑娘们……抓。

    宁江:“……”果然还是蛋疼。

    带着小丫儿,走了一段,首先来到的,却是西南方的“化学谷”,许多年轻人,正在这里捣鼓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到宁江到来,纷纷喊着:“盟主。”“盟主好。”……

    所谓化学,是九阴真经其中一篇里,所记载的一种天变之法,所谓“天欲化物,无方可变,乃至日月于其中”,着重研究这一个“化”字。

    既然万事万物都是由天地化出,那这个“化”的过程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所谓“化学”,就是在研究这个“化”的过程。

    整本九阴真经,其实都是宁江自己写的,这个“化学篇”自然也是,在他看来,华夏的传统,在数理化这一块上,实在是研究不足,而唯一算是涉及到“化学”这一块的道教,其目的又只是为了炼丹,而不是为了追求真正的天地奥秘,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中国,空守着四大发明,但却从来不曾真正的重视,最后也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而现在,他就是利用这本九阴真经,让“化学”变成为了理解天地奥秘、进而追求长生的,重要的一环,并通过他手著的一本“九阴真解之化学篇”,对此详家论述,并进而吸引到这些年轻人的兴趣。

    于是,这个原本只是祖庭洞天里无关紧要的一个空谷,就变成了用来做实验的“化学谷”。

    反正这祖庭洞天里,原本就藏有各式各样的材料,道教中的炼丹术,原本就可以说是华夏最古老的化学,而这个世界的炼丹术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有效的,只不过以往,那些精于炼丹术的道门同样存在着“敝帚自珍”的问题,而现在,在宁江的影响下,正一教,入药镜等,也纷纷把他们的“密诀”贡献出来。

    这也是宁江故意制造出这场危机的一个主因,萧菩萨哥为蛮族秘密培养的阿骨兵,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应用到了类似于基因改造之类的神秘手段,而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对付大量阿骨兵的手段,就是火药和火器。在他的上一世里,被蛮族攻陷的华夏,为了对付阿骨兵,不知牺牲掉了多少武林高手,他无论如何不能允许再出现这样子的“浪费”。

    而要让这些习惯于保密的各门各派,将他们各自的秘诀贡献出来,光靠讲道理是没什么用处的,最有效的办法,是让他们陷入险境,当“大家一起活下去”,成为所有人最大的、也是最主要的目标时,藏私就变成了可笑的、微不足道的事。

    扑的一声,另一边的角落里,火光乱闪,黑烟滚滚,几个人冲了出来,一阵急咳。为首的一对青年男女,连脸都是黑的。

    宁江走了过去,笑道:“少天师,韵梅姑娘!”

    “盟主?”

    “盟主!”

    那对青年男女看到走过来的少年,紧接着又彼此对望,有些赧然的笑了一笑。

    宁江笑道:“两位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伍韵梅用旁边一名道童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兴奋的道:“按着盟主你解开来的经义,我们修改了黑火药的配方,果然是厉害了不知多少。我们按着盟主所说,不敢在封闭的密室里弄,以防发生爆炸的问题,但是这一次,张韶这家伙……那个,少天师他……”

    宁江忍不住笑道:“你就算将他唤作‘这家伙’,我们也不会笑你的。”

    伍韵梅原本被熏黑的脸蛋居然泛起了晕红,旁边的几名道童偷笑不停。伍韵梅将他们赶走,方才说道:“原本都好好的,这一次,张韶非要尝试着将使用新配方的火药和符箓混在一起使用,结果燃烧的威力小了许多,烟倒是大了不知多少。”

    狠狠的瞪了张韶一眼:“都是这家伙。”

    张韶摸着脑袋,不敢吭声。

    宁江沉吟道:“将化学和符箓之术混合使用?”这个倒是他事前没有想到过的。

    这个世界,当然是存在着真正的符箓之术的,不过这个世界的符箓之术,大抵也就是处在装神弄鬼、愚弄百姓非常好用,真要用来对付敌人,多它不多少它不少的尴尬位置,一些呼风唤雨的小伎俩,可以通过符箓来完成,但要是在真正的干旱之地,就算用符箓也唤不出雨来。

    在战斗中,看到一名龙虎山的道士拿出符箓,基本上直接把它当成某个“招式”就是,而那些道士大多也就是在刚出手时,扔出符箓产生光电以壮声势,吓敌人一跳后,接下来还是该动刀子动刀子,该舞花枪舞花枪,总之是一个很鸡肋的东西

    就像宁江的那个替身人偶,能够吸收天地精华为己用,道家的符箓差不多也就是对天地间本来就存在着的能量,进行些许“调动”,看起来的确是很神秘,实际用处真的不大。

    然而再怎么不大,既然这种术法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那就必定有它可供发展和利用的地方。

    将符箓之术和“化学”结合在一起……宁江不得不承认,身为龙虎山少天师的张韶,这个突发奇想的念头,的确具有着实际的可操作性,甚至有可能决定着符箓之术未来的大发展。

    当下,他颇感兴趣的跟张韶和伍韵梅就这件事讨论起来,并提供了他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毫无疑问,他的意见再一次震撼了两人。对于张韶和伍韵梅……又或者说是对这个洞天里的所有人来说,盟主的任何一个建议,都已经无法让他们忽视,它总是别出心裁,而又始终走在正确的方向。

    或许,这就是能够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所拥有的天赋和本事吧?

    他们感觉盟主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明明不会武功,却比其他所有人都能更好的解析出九阴真经对武学的应用,明明没有看他练过丹,但对于“化学”和炼丹术,却像是比所有人都更了解,在他的带领下,来自各州各郡、各门各派的江湖中人,自自然然的就开始了分工合作,仿佛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想来,他能够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就是这里所有人的想法。

    在讨论完后,宁江让张韶与伍韵梅将他们的想法写成“论文”,让每一个对此感兴趣的人都能够加以了解,两人欣然的同意了。

    然后,宁江又四处逛了逛。只是,当整个制度都已经无形的构建完毕后,他需要做的事其实已经并不太多。

    在他定好的章程下,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张据池基本上就已经能够完美的处理所发生的各种问题。而在这一方面,宁江所采用的,大体上类似于另一个世界的“民.主集中制”。

    他个人认为,在另一个世界里,中国能够在某个政党的带领下从一穷二白、一片废墟上飞速发展,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能够有效的团结、利用好全体力量的民.主集中制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而在这里,它也同样能够起到真正有效的作用。

    祖庭洞天内的中午,天色要亮堂许多,虽然是在地底,但在建造的过程中,历代天师充分的利用了悬崖峭壁等险恶地势,进行光线的折射和采光。

    下午时,他来到了另外一个角落,这里有几人在折腾着木甲,只是相对于化学谷,人员却是少得可怜。对此,宁江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

    这一次,他原本想着,通过九阴真经,或许也能够吸引一些墨家的人到龙虎山,然后被他“一锅端”。

    墨家门徒,在华夏的土地上虽然已经远不及儒家和道家,但也还是多多少少存在着的,而木甲之术,大多也都掌握在这些墨家门徒手中。

    然而,最后他发现,进入这祖庭洞天的,一个墨家门徒都没有。在打听中,他知道,越岭和江南的江湖上,原本也是有好几名真正的墨者的,但是在九阴真经的事传开之前,这些墨者不知怎的,就一个个的,往秦岭去了。

    看起来,是鸾梅和僬侥老头在跟他抢人才啊……他无奈的想着!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早知道会这样,给鸾梅的红宝书里应该把这一句删掉去。(未完待续。)

第46章 龙卧虎藏秘中秘

    到了傍晚的时候,宁江让小丫儿先回去,自己来到一处丹霞石峰的峰头。

    小刀早就已经等在这里。

    宁江盘膝坐在石峰上,给小刀讲了一段与炼魄相关的经义,小刀趴伏在他的身前,安静的听着。

    虽然身子是一只黑猫……或者说,是一只品种极其稀有的飞天猫,但在这只飞天黑猫的身体里,其实是一个小女孩的魂魄。

    这就意味着,虽然是一只猫,但它却有着人类的智慧,而因为被血菱娘杀害、炼魂时,小刀还小,对世间的许多东西,都还没有形成固定的观念,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所以,宁江打算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它修炼成……妖怪。

    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是没有出现妖怪这种东西的,如果说,有些活物被人们当成妖怪,那也并非那种,能够化形成人的“妖”,而不过是一些比较少见的凶兽。

    对于多活了一世的宁江来说,既然“仙道”是真实存在的,那“妖怪”说不定也是可以出现的。而之所以还没有出现,大概就像是还没有走出山林,开始直立行走的猿人一样,不是做不到,只不过是契机没有到来。

    走出山林的猿类进化成了人类,没能走出山林的猿类变成了猴子。“神仙”和“妖怪”在他看来,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东西,被旧有观念束缚住的人继续做人类和野兽,有机会踏出哪一步的,才能够得到“进化”。

    宁江知道,龙虎山是小刀最有机会“修炼成妖”的地方,这是因为,他知道,到目前为止,他们看到的都还只是龙虎山的表象,祖庭洞天只是龙虎山所暗藏的隐秘的一部分,在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的更深处,还藏有更多的隐秘。

    老祖天师的九天神丹,只有在龙虎山才能练成,九鼎丹经里记载的一些药方,唯有在龙虎山上,才能保证它的成功率,就是因为这样的隐秘。

    教了小刀一段修炼的口诀,因为他以前从来也没有尝试过教一头猫进行修炼,这段口诀实际上也是他自己不断的推敲出来的。他告诉小刀,他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让它“变回人类”,而且弄不好还是有危险的,但知道自己有机会“修炼成人”的小黑猫,显然还是下定了决心。

    将口诀暗中背下的小黑猫,趴蹲在峰上,外头的月光折射而入,照在它的身上。

    宁江的眸中仿佛有火光闪动,他定睛看去,照在小黑猫身上的,并不只有月光,还有从地底深处溢出的,一青一白两团神秘的能量,犹如无形的气流,它们慢慢的被小刀吸收而来,围着它悄悄旋转。

    宁江很期待它有化形成人,成为“猫耳娘”的那一天……

    ***

    把小刀留在这里独自修炼,下了丹霞峰,走在路上。

    祖庭洞天的夜里,无星无月,不过周围却有不少能够发出荧光的花草,此外,灯笼也早早的吊在了高处,让整个祖庭洞天笼罩在朦胧而又柔和的光线中。

    回到住处,他往妹妹所住的阁楼走去,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紧接着却是看呆了眼……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在屋子里,他看到,地上铺着毛毯,小丫儿在中间,春笺丽和妹妹一左一右,三个人都在摆着同一个姿势……双手撑地,身体向上、后仰,反扳成一个圆,双腿从后肩的上方穿过。她们的脑袋夹在她们自己反扭的大腿间,如果宁江没有记错的话,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自由体操运动员倒是时不时的会“表演”一下这样的姿势。

    这一瞬间,她们全都抬头看他,他也在低头看着她们,从他这个位置,能够看到她们的脸蛋和在脑后反拗的小腹,其中春笺丽的脸已经是憋得通红……很显然,被他看到这样子的姿势让她觉得很难为情。

    在她们的后方,秦无颜端着一碗肉汤,同样往他看了过来。

    看到他进屋,三个摆出……呃,让人很有想法的姿势的少女慌慌忙忙的站了起来。

    春笺丽气道:“你也不敲门的么?”

    我进妹妹房间从来不敲门,怎么了?

    宁江疑惑的问:“你们在做什么?”

    小梦嘻嘻的道:“我们在跟小丫儿学缩骨功啊。”

    宁江道:“缩骨功?”你们两个早就过了可以练缩骨功的年龄了吧?而且说到底,这东西学来做什么?

    看着哥哥那愈发疑惑的表情,小梦说道:“都是笺丽啦,她好好的想学缩骨功,小丫儿说缩骨功要从四五岁时开始学的,现在学已经迟了,她说没关系,她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柔软一点。我看着好玩,也就跟着学了。”

    宁江当然知道,一般来说,十三四岁是开始练功的最好年纪,但缩骨功例外,这东西就有点像是体操,从小就要保持身体的柔韧。少女的娇躯虽然大多也都是柔韧的,但要练缩骨功还是已经迟了,而且说到底,缩骨功这种东西在大多数时候也都没什么用处,实在是需要时,有一个小丫儿就已经够了。

    他疑惑的看向春笺丽,春笺丽身子一僵:“才、才不是为了摆很多种姿势……”

    小梦和小丫儿同时往她看来,其实她们也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想练缩骨功……原来是为了摆很多种姿势?

    宁江抬起头来,听她这么一说,他倒是想到,前一段时间,有那么一次,因为没什么事做,秦小丫儿表演了一会儿缩骨功给他们看,他笑着让春笺丽也去学学,春笺丽问学来有什么用,他打趣着说:“可以摆很多种姿势啊!”那个时候,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她还真的偷偷去学了啊?

    再一次的往春笺丽看去,她的脸更加的红了,双手往胸前一抱,一脸傲气的说:“明……明明就不是。”

    在他们身边,小梦用手点着脸颊,抬起头来,不解的问:“摆很多种姿势……摆很多种姿势做什么?”

    宁江、秦无颜、春笺丽、秦小丫儿一同往她看来……什么也不做,就是为了好看……真的……

    在妹妹的房中,与她们聊了一会,宁江离开了这里,不打扰她们继续练习很多种姿势。说实话,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是有那么一些些期待的……很多种姿势啊!

    回到自己的屋子,在他的桌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三尺左右,长方形的盒子。

    宁江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奇怪,这盒子,是秦泽在暗中放在这里的。表面上,秦泽是病公子的手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而在整个祖庭洞天里,知道他就是病公子的,除了秦泽,就只有已经在暗中投靠他的南宫嘉佑。至少在表面上,宁江与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以免惹人起疑。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盒子上暗藏的符印是完好的,表示在这段时间里,它并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打开过。

    他退开一步,目光盯着木盒,眸中仿佛有火光闪了一闪,啪的一声,仿佛有人在内中推动,封口处的封印破开,盒子竟然自己打了开来,一个小巧的人影在盒中猛然坐起。

    它竟然是宁江的替身人偶……蝙蝠公子!

    此刻的宁江,魂魄并没离体,他就这般做着其它事情,那替身人偶却在他分出的意念的操控下,自行从盒中爬起,在他的身后走来走去。他向后挥了挥手,替身人偶竟是飘在了高处,犹如魔术一般凌空而立。

    这替身人偶其实早已有如他身体的一部分,单是靠着意念就能动作,当然因为火魂不在内中,是无法发挥出“蝙蝠公子”的实力的,但是对他来说,火魂离体再瞬间附身,也不过就是刹那的事。

    那个时候在京城,全清派的孙清静想要杀他,他全然不惧,就是因为替身人偶原本就在暗处一直“跟”着他,当然,另一方面,即便没有这个替身人偶,他也暗藏着保护自己的手段。只不过当时笺丽及时赶到,他的替身人偶和手段才没有用上罢了。

    因为替身人偶在这段时间里用不上,于是他让秦泽找人将装着它的盒子带入祖庭洞天暂时藏好,不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纵连秦泽也不知晓。

    “蝙蝠公子”与他们兄妹在暗中有着某种交情的事,秦川五义都已有所猜测,但他其实就是“蝙蝠公子”的事,即便是秦川五义,他也未让他们知晓。

    将木盒与替身人偶藏入上方的藻海,他梳洗过后,便上床睡了。

    过了一会儿,秦无颜进入屋中,见他已经睡去,便在屋中点了一片檀香,熄去烛火,退了出去。

    到了夜半,床上的少年还在熟睡,藻海上的替身人偶却已是翻身而起……

    ***

    蝙蝠公子在黑暗中低掠。

    他心知此刻的祖庭洞天里,高手颇多,如萧章已经进入了宗师之列,准宗师级的高手也有好几个,一流高手自然更多。

    虽然如此,各个人所处在的位置,他也已早就心中有数,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有可能发现他的人,绕了一个大圈,往祖庭洞天的东面而去。

    在祖庭洞天的东面,建有好几座道观,正一教的弟子大多都居住在这里。此时,就时辰上来说虽然已经是半夜,但祖庭洞天的这一个区域,就算是在白天,总体上也是颇为幽暗的,白天和晚上区别不是太大。

    此时,仍然有许多弟子在练功,蝙蝠公子小心的避开了他们,来到了道观的后方。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焦黑的崖壁,蝙蝠公子负着双手,抬头看着崖壁上的裂痕。这些裂痕犹如龟裂,一条条的展开,似是天然而成,又似是被仙人刻上的仙篆。

    在他的上一世里,他其实是来过这里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正一教,早就已经被张屠圭占了去,大周王朝崩溃后,赵参自封为王,并在蛮族攻陷中原后,早早的向其称臣,若非如此,大周王朝溃退至南方后,或许还能像另一个世界的南明一般,在南方勉勉强强稳住阵脚,坚持个二三十年。

    在那一世里,甘玉书在北方建立的勤王大军的全线溃败,加上南剑宣慰司的划地为王,基本上正式宣告了大周王朝的终结,宋俊哲仅仅是当了几天的皇帝就已被杀。只是那个时候的宁江,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关心的仅仅是在龙虎山中所隐藏的某个秘密。

    从时间上算起,他是在这个时间点的三十年后,方才来到这里,那个时候的他,可以说已经拥有了宗圣级的实力,却已经很难再有任何的进步,然后,他来到了这里,但却无法解开这座崖壁所暗藏的封印,最后强行靠着蛮力将它劈开,引发了整个龙虎山的崩溃。

    那个时候,赵参也好、张屠圭也好,早就已经死去,他们自以为能够掌控局势,然而天下大乱后所造成的、失控的洪流却还是将他们所吞没。二三十年的天下大乱,终于洗涤了污浊,让整个华夏英雄辈出,红娘子、鬼军师都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眼看着整个华夏就要在这些新时代的英雄手中重建,然后,他们就开始面临着更可怕的浩劫……

    蝙蝠公子在那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双目火光隐现,抬头看着黑色崖壁上的古怪裂痕。

    在上一世里,他以宗圣级的力量,方才能够将它强行劈开,紧接着却造成了地底深处“龙”和“虎”的震动、崩溃,而在龙虎山崩溃之后,天下的武者,都或多或少,有了实力上的提升,道教所使用的符箓之术,威力也增强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人认为,那是元魔皇的出世,所导致的玄气紊乱,但是他却知道,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一回事。那是因为,原本深藏在龙虎山深处的两股神秘力量,因为他的破坏散至天下。

    而现在,他并没有宗圣级的力量,但是百子晋给他的那本《阴符》,却让他找到了能够正确打开这门禁制,而不是靠着蛮力强行破解的方式……(未完待续。)

第47章 虎转龙旋奇上奇

    深邃的黑暗中,蝙蝠公子立在那里,他的火魂,真正感受着从地底深处上涌的,那神秘莫测的力量。

    隐藏在龙虎山地底的那两股神秘力量,虽然已经被封印,但还是有无形的力量发散而出。他并不知道这两股神秘力量,到底在这地底深处隐藏了多久,也许有数千年、上万年……甚至更久,他知道,没有它们,就没有老祖天师当年的成就。

    这并不是说老祖天师本身的能力不足,只不过,在炼魄的方式形成真正有效的系统性之前,所有宗圣的出现,都带着极大的偶然性因素,即便是老祖天师和楚霸王也不例外。许多人总以为老祖天师是因为子孙悟性不够,所以未将他的一身绝学传承下来,唯有宁江知道,这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能够让子孙后代,代代成就“宗师”,已经是老祖天师所能够做到的极限,就算这样,很大程度上也是靠着龙虎山这块宝地。

    地底深处发散而出的神秘力量,被他的替身人偶缓慢的吸收着,这两股神秘的力量,一股犹如春天的草木一般,隐藏着蓬勃的生机,另一股却如同冬天的冰雪一般,寒冷与肃杀。隔着唯有靠宗圣级的实力才能够击破的封印,还能够发散而出,由此可知它们本身的强大。

    力量在替身人偶的体内越积越多,他缓缓伸出双手,一青一白两团光芒在他彼此相对的双手之间,犹如太极一般流动,无形化作有象,猛然间,他将双手往崖壁一拍,两团光芒全都注入了崖壁上那犹如仙篆般的缝隙之间,但却像是泥牛入海,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对此不以为意,这封印多半是正一教的老祖天师所留,一个宗圣级的高手以遁甲之术布成的封印,又岂是这一刻的他如此简单就能够打开的?

    他双手按在崖壁上,更多的、从地底散发出的神秘能量被他吸扯而来,以他的替身人偶和火魂为桥梁,无形化为有象,注入崖壁。

    就这般,过了两个时辰后,他方才离去。

    在那之后,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会出现在这里,以同样的方式,将能量注入崖壁,夜复一夜,没有任何的中断。

    而在白天,他依旧在做着他身为“盟主”所该做的事。祖庭洞天里,对“东南方武林盟主”重新进行了一次推选,他自然无可争议的再一次成为盟主,而随着这一次的推选,一些规则已经默默的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对他所推行的许多决策,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下来。

    没有多少人真正的意识到,他们此刻所拥有的这位“武林盟主”,与华夏武林的历史上不定期出现的那些武林盟主,在权势上的不同。

    历代出现的武林盟主,更多的不过是一种崇高的声望,当门派与门派之间出现纷争时,大多都是靠着声望排忧解难,他们在江湖上拥有的地位,全是靠着江湖人“给个面子”,想要真正的做到发号施令,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而现在的这位盟主,却已经在无形中将他们拧成了一团,让每个人都在他们自己的位置上做着他所安排的事务。

    初始时,大家只是发现,听从盟主的建议是最有效的,然而随着一日又一日的度过,当“建议”不知不觉中变成“号令”的时候,这其中的转变,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天气渐渐的,越来越冷了,穿过祖庭洞天的底下河流,水温倒是并不比他们刚进来时低上多少,虽然如此,每个人还是能够深切的感受到气温的变化,搞不好外头早就已经打起了霜。

    祖庭洞天里,每个人都在修炼着功法,对于那些武道原本就处在瓶颈口的高手,九阴真经对他们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瓶颈口一解决,武道可以说是大跨步的飞越。

    而对于一些基础还不够稳健的武者来说,九阴真经并不会让他们的实力迅速提升,只是让他们找准了日后修炼的方向。此外,一些以前走错了路子的武者,也通过锻骨洗髓篇重新改造着筋骨。

    九阴真经,与其说是武经,不如说是强大而又高深莫测的武学原理,每一个人从中修炼出来的武学都是不相同的,它可以帮助他们在自身武学的基础上,大跨步的提升,也可以让他们别开奇径,在这个武学原理上,悟出适合自己的全新武学。

    此外,“炼魄”这个概念,也得到了全面的普及。

    虽然,在以往,但凡是宗师级的武者,其魂魄必定强于其他人。

    但其魂魄之强化,是由外而内的,是在身体与经脉的强化过程中,通过精气神的提升,进而强化魂魄,可以说是事倍而功半,但是现在,通过九阴真经,主动性的修炼魂魄,也成为了一些一流以上的高手,日常的一部分。

    其中却又有两人,从来没有去看九阴真经,这两个人就是宁小梦和春笺丽。

    她们一个继续修炼着璇玑剑舞,一个继续修炼着三元流珠心法。两个人都早已修到了金魄,正在向火魂进发。

    其实春笺丽对九阴真经也是非常好奇的,很想去看一看,但是宁江对她说没有这个必要,她就算把九阴真经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从中悟出比“蝙蝠公子”在终南山上教她的三元流珠心法更适合她的武学……又或者说是仙道心法。

    是的,仙道……对于三元流珠心法,宁江是这么说的。

    虽然春笺丽很是不解,明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家伙,为什么会搞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而她还偏偏就是信了!

    此外,在少年的调教下,小刀也成功的修炼到了金魄。

    这倒不是说它的天资高绝到了那般地步,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修到金魄。要知道,小梦从一开始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花了一年的时间才修成金魄,春笺丽则是有她从小打下的道家罡元根底,然后才在“蝙蝠公子”的指点下找到了正确的方式。

    小刀之所以也能够这么快的炼成金魄,是因为它的魂魄,原本就经历了血菱娘的残酷祭炼。

    只要一提到血菱娘,小刀就忍不住的栗栗发抖,即便知道血菱娘已经死去,这份害怕,它也还是无法根除。

    宁江当然能够明白这种感觉,只因为,在他的上一世里,他也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虽然,这为他日后找到正确的炼魄之法提供了契机,然而那种折磨与痛苦,对于曾经经历过它的人来说,可以说是毕生难忘的。

    小梦也好、笺丽也好,她们能够成功的踏上正确的炼魄修仙之路,可以说,都是他以上一辈子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所换来……当然,他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她们。

    每天夜里,在那面不被其他人注意的崖壁前,宁江始终在以他的替身人偶,汲取神秘能量,往里注入有象之气。

    当天气到了最为寒冷的时候,终于,这个崖壁里的裂缝都被注满。然后,在他的遁甲术数的计算下,壁上的这些裂痕在诡异的涌动。

    那天夜里,崖壁突然大放光明,青与白的光芒,在壁上游走,远远近近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人们在寒夜中纷纷起来,往这边赶了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正一教的道士们,其中包括了他们的执法真人张据池,与少天师张韶。

    当他们赶到时,壁前空无一人,壁面上的青与白两种光芒,呈现出诡异的圆,圆中仿佛有一条条符文在不断的旋转、游动。道士们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萧章、陈天涯、吴愚得等人也匆匆赶到,祖庭洞天里,因为突然发生的这桩异象而出现了骚动。

    最后赶到的是宁江,一来到这里,他就在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没有人能够解答。

    崖壁上的异象,持续了一整天,只到壁上的诡异符文,在慢慢的淡化。在这过程中,宁江建议龙虎山的道士们将符文抄下,他说这或许是以前的某位天师留下的“秘籍”,因为某些原因而被触发、现行,将它抄下研究,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

    龙虎山的道士们觉得很有道理,赶紧在壁上的光芒消失前,将它抄下,当成宝贝一般研究。

    唯有宁江知道,他们不过是在白费工夫,这些异象,只不过是壁上的隐藏禁制被破解后,封印解开的过程。他建议龙虎山的道士们对这“符文”进行研究,实际上是转移了他们对崖壁的关注。

    两天后,宁江再一次的火魂出窍。

    这一次,他直接用火魂穿过崖壁,在某种诡异的扭曲感过后,他来到了深处的另一处神秘空间,而他的替身人偶,早就已经被放置到了这里。

    封印解开的那一晚,在群雄赶来之前,“门”打开了一瞬,在那一刻,他用替身人偶进入其中,然后让火魂离体,替身人偶留在了这里头,火魂回到本体,再“匆匆”赶到崖壁前,在他的操作下,自然没有一个人怀疑此事跟他有关。

    火魂附身在替身人偶上,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看向周围。

    这里是祖庭洞天的更深处,但就连龙虎山的历代天师,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他们唯一知道的,是龙虎山是块宝地,在这里炼制的丹药和符箓,比在其它地方炼制的,不管是成功率还是威力、效用,都要大上许多,但他们全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继续往深处飞掠而去……

    穿过了几处关卡,眼前豁然开朗,蝙蝠公子站在了龙虎山最深层的所在,看向前方那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他的面前,是足以让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为之震撼的画面,一只巨大的、延绵数里的兽骨,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龙被风化后留下的骸骨,青色的光芒覆盖在这条龙骨上。与此同时,另有一座犹如山丘一般,白色的虎首,庄重而又威严,散发着荧荧流转的白光。

    在它们的周围,是犹如火山喷发后造成的巨大空间,灰质的岩层,被青与白交织的光芒所溢满,山脉一般的龙骨与高山一般的虎首,就在这巨大的空间里,巍峨而又令人震撼的坐落着,没有人知道它们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是从何而来。

    蝙蝠公子深深的知道,早在老祖天师到达龙虎山之前,它们必定就已经存在,它们所隐藏的力量,经过了千万年的发散,直到如今依旧是强大的,如果它们以前,是真正存在于世的活物,那它们生前的力量又是何等的强大?

    龙虎现而后丹成,就是靠着隐藏在龙虎山深处的“它们”的力量,正一教的老祖天师,才能够炼制出九天神丹,从而成为能够与楚霸王竞争最强宗圣的绝世高人。正一教能够代代出宗师,实际上也并不只是靠着那本九鼎丹经。

    他甚至怀疑,它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原本的它们,就像是拜火教那所谓的圣凰,是类似于神灵般的存在。

    这个世界……又或者说是这片宇宙,还存在着太多太多的奥秘,即便是他也没有能够弄清,就像他始终不知道元魔皇到底从何而来,他不知道拜火教侍奉的所谓圣凰到底是什么,他深信这个世界并不是这片宇宙的唯一,然而这片宇宙中又到底拥有多少个世界?他穿越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又是否是其中之一?

    这些都是他所不了解的……但至少在目前,这些东西无关紧要,因为首先,他必需要保护好他所在的这个世界。

    这是他这一次重生,所许下的大愿。

    他在这地底深处,不为人知的布置着。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利用从太公阴谋里学到的知识,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强大的阵法。

    最后,他将自己的替身人偶留在了阵中,龙骨与虎首位于大阵的两翼。在他的火魂离开之后,巨龙的遗骨与猛虎的兽首,依旧在地底发散着它们那神秘的光芒,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光芒在大阵中扭曲着,以留在它们之间的替身人偶为中心,不断的旋转……旋转……

    [感谢书友fxcx000的10000打赏。^_^](未完待续。)

第48章 墨子曾经曰过……

    十二月的中旬,虽然离春暖花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但天气却也最为寒冷。

    泰山的祭坛上,被劳役强征而来的民众,冒着呼啸的寒风,在刺入骨髓的冰冷中忙碌着。

    离这一次泰山封禅的日子,只剩下了一个月多些。以往的泰山封禅都是放在夏季,唯独这一次,因为岳湖、崆山、京城的接连三次陨石天降,泰山封禅也被提前。然而,对于朝廷上的天子和相爷们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他们这些临时调派的苦役来说,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的苦差。

    连童生都不是,自然无法免去劳役,又穷得交不起使役钱,在这样的寒冬腊月无人关注的做着苦役,除了在暗地里咒骂几句,却也都没有别的办法。

    陨石袭京城,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然而底层的平民老百姓,更多的不是惊惧,而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莫名的兴奋,反正砸死的都是京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那就狠狠的砸吧。至于天子为此下了罪己诏,实际上,绝大多数老百姓对这个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对他们有什么帮助。

    也许那些读书人会因此而叫好,大声赞扬圣上的正刑与德,但是对于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他们的声音,是传不到天子耳中的。

    天子肯定是好的,可恨的都是底下这些脚底长疮的贪官污吏……他们恨恨的想着。

    此刻的京城,人们已经开始在准备着春节的到来。

    作为整个华夏最繁华的所在,四月底的那场天灾,的确是给大家带来了一场莫大的震撼,然而半年多过去了,偶尔有人再谈起那场天灾,大多也都是当成事不关己的往事。

    那一次灾难,它的影响很大,然而它到底影响了什么地方?其实谁也说不上来。

    翰林院,是精英聚集,被称作“内相”的地方,能够进入翰林院的,莫不是科考中的精英,又或者说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他人,就算中了进士,最终也还是要外放为官,但是他们却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随侍在天子身边,为天子起草诏书,管理六曹章奏,并最终在朝堂上,成为权重势大、决策华夏命运的朝臣。

    点金榜,入翰林,这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科举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尤其是对于寒门,它几乎是这世间唯一的公平,一旦跳过了这个龙门,子孙后代的命运都为之而改变。

    此时此刻,这些翰林们,正在花费着他们的精力,处心积虑的构思着新的诗词。

    随着新春的到来,写给圣上的贺诗,用于祝贺封禅的青词,乃至于各种各样的诗会、词会,这些全都不容忽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那个能够写出“天接云涛连晓雾”的家伙与他们竞争,这让他们的压力小了许多,否则,在那少年皓月一般的才华下,他们所有人都像是被月光掩去的、暗淡的星辰,那着实是一件让人气恼而又无奈的事情。

    京城里繁华不减,又或者说,为了带给人们华夏依旧是歌舞升平、锦绣豪华的太平盛世的印象,这一次的新春,将比往常更加的热闹。

    然而西南方那残酷的战场,并没有因为朝廷派去的二十多万官兵而消弥,整个战局混乱不堪,八番宣抚司的失陷,让各路的贼匪拥有了广阔的纵深,融州、会州、施州、武定、仁德府全部沦陷。他们撑过了一整个夏天,然后利用冬天的冰雪,延缓了官兵的脚步。

    更让朝廷的兵将们不安的是,在他们收复的土地上,即便是那些没有参加暴动的百姓,看着他们的,也都是冷漠到让人心寒的眼神。

    去年的戡乱,在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派到这里的每一个儒将其实都是心照不宣,即便是再无耻的人,此时此刻,也说不出他们是为了从匪兵手中保护这些无辜子民的话语。

    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兵,被他们剿杀的敌人是匪,然而在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到底谁才是匪?

    此刻的西南方,那满是山林的土地上,逐渐已经分不清是匪是民的人们,就像是一个满是污泥的泥潭,一点一点的,把周围的一切卷入,撕碎,却没有办法产生新的生机,不管是对官府,还是对百姓,它都已逐渐化作了无底的深渊!

    湟河背面的霍州,却燃起了希望的星火,一个名为张开木的少年,最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切。

    原本是一个佃民之子的张开木,因为这一年的收成不好,家中交不起今年的田租,他们所租用的田地的主人,竟直接买通官府,让当地的弓兵巡检前来抓人。

    一路被抓去的佃民,一共有九十多人,沿途纷纷落泪,惨不忍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竟是被活生生的饿死在牢狱之中,没有能够活着回来,张开木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张开木也曾经生起过,凭着烂命一条,拿着菜刀找上夺走他们祖辈留下的土地,并最终害死父亲的大老爷,然而一想到自己怕是连那老爷的人影都无法靠近,就会被他的狗腿子打翻,他就一阵的气馁。

    怒气化作了沉默,沉默化作了忍耐,最终,他也不得不继续租用老爷的田地,为来年的田租和口粮辛苦劳作。

    这一切都是命,是上天注定好的,谁也没有办法改变……每到夜里,在这一遍又一遍的叹息中,他无言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直到“善公主”这样一个名字,不知何时,开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他的耳中。

    天生万物以养人,山川、土地、河流、矿产等等,它们是天生地造,它们应该属于所有人,而不应该被任何一个人所霸占。你造出来的东西是你的,上天造出来的东西凭什么也是你的?平民老百姓在天生地造的土地上,开垦出来的作物,凭什么要被那些不事生产、犹如寄生虫一般的官老爷和绅老爷抢去?他们付出最多,凭什么得到最少?

    这样的质问,在他们这些辛辛苦苦的付出汗水和血泪,却连自己也无法养活自己的平民老百姓间,无声无息的扩散着。不知何时起,人们开始在那些官老爷、绅老爷注意不到的地方,悄然的聚集。一个名为“共产”的字眼,不知不觉中,传了开来。

    初始时,人们以为,就又是一个“均田地、轻税赋”,但是慢慢的,人们开始发现,这个全新的口号,跟以往是不同的,打倒一切压迫着劳动人民的吸血虫,让所有的东西归劳动人民所有。这不同的口号,将他们这些辛劳过活的人们,跟那些不事生产的寄生虫切割开来,一个名为阶级的观念,开始出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地主与贪官污吏,是他们天生的敌人,唯有将他们全部打翻,属于全体劳动人民的美好日子才能够到来。

    这样的憧憬,实在是令人振奋,于是,不知不觉中,更多的人们被吸引而来。在这个过程中,张开木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怒火,也不知不觉间被挑动,与其他人一同,化作对那些压迫他们的蛀虫和吸血虫的痛恨和愤怒。

    终于,有一天,他亲眼看到了那位善女神,那是一个仿佛奇迹一般的存在,幼小,但却美丽,善良,而又心存怜悯,她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力,它们是那般的新鲜,而又让人激动……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马蹄与刀枪,突如其来的杀戮,他不知道敌人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敌人是谁,突然之间,就到处都是喊杀声。他身边的人在奔走和哭喊声中,被马蹄掀翻,被砍刀劈倒。

    火焰熊熊的燃起,周围是呼呼呼的破空声,他看到那美丽而善良的女孩,脸上的震惊和愤怒,她在痛恨,她在哭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些因她而来,却死在她面前的人们。

    他看到更多的人,朝着那女孩围去,他扑上去,想要保护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明明这个时候,活下去更加的重要,但他还是这样子做了。

    这是一种无法明白的感觉,或许,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可以少了他,但是不能少了这个女孩,他渴望让更多的人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又或许,是因为重新涌起的怒气,他无法忍受它再一次的熄灭,他不知道女孩所说的这些,在千百年后能不能够做到,但是无所谓了,至少在这一刻,她让他看到了希望。

    然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劈在了他的脑袋上,但是他并没有马上死去,他死死的抱着某个人的腿,不肯让他往那个女孩多接近一步,紧接着就是更多的刀枪劈来砍来,然而意料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周围不断的飞溅,泼洒在他的身上。

    当他摇摇晃晃的,满身是血地重新爬起的时候,他的身边全都是尸体,而那个女孩,却已经不知所踪,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相信,在那一刻……是她救了他。

    张开木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踉踉跄跄的从尸体间爬起,往远处跌跌撞撞的离去的时候,另一边,那个女孩正在遭遇着另一场危机。

    这一次,她所遇到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这女子年岁不知几许,用的是一张瑶琴,在她坐在山林间弹琴的那一刻,琴声如同刀锋一般,凛冽的冲击而来。

    算空哀思秋水荐,九天并刀落红尘。

    那女孩意识到,前来杀她的,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宗师级女子,秋水荐就是她的名字,但是那已经不重要,在那一夜,已经有太多的人因她而死,她愤怒,她不甘,她的愤怒和不甘化作了杀人的火焰。

    最后,她满身伤痕的走出了山林,在她的身后,银发的女子抚着她的断琴,沉默了。

    女孩被另外一伙人接应着离去,然而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她不明白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她拥有满腔的热血,然而她的事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害死了许许多多的人。到底错在了哪里,她不明白,她的确是成功的在那个地方种下了希望的火种,然而它却是如此的渺小,以至于被人一吹就灭。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浮萍,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燎向大地。

    最终,她再一次翻起了那个人送给她的红宝书,直到“理论联系实际”这样的一句话,出现在她的眼中时,她怔了好半晌。

    后来,她把她身边的那些人,叫在了一起,共同讨论着基于现实的处境,怎样才能让共产光辉普照大地的问题。他们商量了许久,直到有人提议,百姓都是愚昧的,与其花费大量时间去与他们讲解他们所不明了的东西,不如假借神灵,以神的喻言,将他们所倡导的念头传播开来。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女孩说,“我们想要的,是打倒压迫在劳动人民身上的一切牛鬼蛇神,却为此而造出神灵,那最终,我们能够得到什么?我们跟拜火教、五斗米教那种妄称神灵愚弄大家的牛鬼蛇神有什么不同?”

    其他人彼此对望,说不出话来……是的,如果只是这样,那他们和其他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僬侥老道却道:“其实我们并不需要让大家去接受‘崭新’的理念,看看儒家,现在的天人感应说和孔夫子的儒学,到底有多少关系?但这并不妨碍现在的大儒们,奉行着跟孔夫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学问,张口子曰闭口子曰。要传播一个新的思想,需要太长的时间,但重新阐述旧的理念,却是相对容易的多。”

    女孩道:“就这么办……我们所需要的不是表象,而是真正的实质,至于它是叫作共产光辉还是叫作其它,这一点并不重要。”

    于是,在这一场会议之后,一个全新的组织开始出现了,它的名字唤作……墨门。

    是的,那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墨门,藉着一个看似相似而又全然不同的理念出现了。他们重新研读了墨家的古老书籍,编造……不是,是发掘了墨子他老人家留下的、世人所不知道的经典,然后发现,哇,原来共产光辉早就深藏在墨子他老人家的崇高思想之中。

    是的,他们并不是在开创全新的理念,他们只是在复古,恢复先秦时的古老思想,他们是非攻与兼爱的传播者,唯有共产,才能实现天下非攻,唯有共产,才能实现平等兼爱。他们是和平的革命者,只是那些蛀虫和吸血者既不肯信奉他们所倡导的全新的墨学,又不肯去死,让他们很为难。

    “红门还是墨门并不重要,能够实现共产光辉就是好门,”女孩使劲挥舞着手臂,“正如墨子曾经曰过:黑猫白猫,能够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如果某个少年在这里,这一刻,一定会在心里为她的机智,悄悄的点个赞……(未完待续。)

第49章 天下惊变:泰山封禅!

    潜龙!

    潜者,隐伏之名;龙者,变化之物,言天之自然之气,起于建子之月,阴气始盛,阳气潜在地下,故言,初九,潜龙也。此自然之象。圣人作法言,于此潜龙之时,小人道盛,圣人虽有龙德,于此时唯宜潜藏,勿可施用,故言勿用。

    冰天雪地之际,寒风呼啸。地面上冰刀凌厉,北风刺骨,一切作物尽被摧毁,树叶凋零,野草枯朽,却又在地底隐藏着生机,一旦时机到来,必定能够蓬勃而出。

    今年的冬季,要比以往更冷一些,即便是位于南方的龙虎山,也开始被冰雪覆盖。驻守在山中的兵士们,各自成群,在篝火中抱怨着,夏天时藏入地底的那些江湖中人,就像是再也不想出来一般,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他们浪费了大量的精力,在整个龙虎山进行搜索,寻找,最终却是什么也无法找到。以至于,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寒冬腊月,他们也不得不继续驻守在这里,以防止那些人趁机脱逃。

    在龙虎山的更南方,又有两处山脉,一个唤做彭武山,一个唤作彭夷山。按照道门的传说,上古尧帝之时,道家先驱彭祖,曾率领族人移居到越岭以南。当时此地洪水泛滥,到处汪洋一片。彭祖的两个儿子彭武和彭夷带领族人堆山挖河,疏浚洪水。后人为了纪念武、夷两兄弟,就把堆山的两座山脉,分别以他们的名字为名。

    虽然已经是冬季,但是彭夷山上,却是腊梅花开,花香四溢。

    山中的一个书院里,一名儒者身穿华服,在他的前方,弟子云集。

    那儒者拿着圣贤书,对着门下的众多弟子,庄严说道:“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为学……”

    儒者铿锵有力的,向弟子们传授着他全新的儒家思想,六经注我,我注六经,他深信自己的思想,很快就能够在这个儒家天下发扬光大。

    在书院的后方,年青的儿媳绣着花儿,屋子里芙蓉帐暖,新插在花瓶中的腊梅花娇艳欲滴,仿佛春天已经到来。

    半个月后,华夏处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鞭炮震响。新春终于到来,每一个人都希望新的一年里能够有好的兆头,即便大多数人的日子,在过去的许多个年头都没有改变过。穷苦人家的孩子,有一些终于能够穿上新衣,吃上一顿白米饭。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在经过了一整个寒冬之后,也终于热闹起来。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这样的热闹,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日子还会继续不变的维持下去,欢声笑语,苦脸愁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来了,花开了,然后呢?然后又能怎样?

    就这般,随着热热闹闹的春节过去,终于,封禅的日子到来了……

    ***

    封禅的前一日,龙虎山深处的祖庭洞天里,一阵忙碌。

    因为他们已经决定了,在明日闯出龙虎山。现在还是春寒,冰雪还未完全消散,但若是再等下去,等到冰雪消融,对于他们的突围未必有利。

    然而,就在一切都准备好后,盟主宁江病倒的消息传来,这让群雄变得犹豫。从时间上来说,现在是最适合突围的时机,如果慢慢的拖到夏天,对他们反而不利。但是少了宁江这个状元郎,他们这一边的实力无疑减弱了许多。

    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张据池聚在一起,认真的讨论着,最后决定,仍然执行明晚突围的计划。

    此时,他们四人都已经靠着九阴真经,成功的突破……或者不能说是突破,而是理所当然的修到了宗师级的层次。四名宗师级的高手打头阵,一般的兵士原本就很难抵住,更何况他们还准备了诸多的手段。

    而外头的官兵,在等待了这么多个月后,想必早已松懈下来,在他们突然发动的攻势下,仓促应对,就算没有盟主的相助,他们突围而出的机会原本就不小。此外,泰山封禅,对于天下所有有功名的儒生来说都是大事,那些儒将,在这个儒家的盛事下,注意力只怕也不在他们这边。

    在决定下来后,他们又派人前去询问了重病中的盟主的意见,盟主显然也认同了他们的看法,于是,对于全体人员的打气和调配,依旧在继续,每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同时也兴奋起来。

    这些日子在祖庭洞天里的苦练,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深信自己跟进来时已经变得不同,众人的士气拧成了一团,他们的精神在这些日子的准备中,已经绷到了极点,利箭置在了弦上,随时等待着刺向敌人。

    那一天的夜晚,在地底更深处,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龙骨,与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虎首之间,人偶依旧在盘膝而坐,在这些日子里,他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动过。而此时,少年的火魂,也完全附在了人偶的体内。

    在他的周围,那青与白的涡流,形成了奇诡到难以言喻的画面。就像是绕着主星不断旋转的银河,形成了汹涌的能量狂潮。又像是初生但却完整的宇宙,青与白的能量便是阴与阳的两极。天魂地魄,阴阳流转,日起月落,乾坤聚景。

    乾坤聚景的阵法,将这两股强大的能量,不断的积压,积压,犹如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即便这个世间真的有神灵,在这一刻,只怕也会为之而惊惧。这是足以惊动天地的力量,一不小心,就足以让整个龙虎山都为之掀翻。

    而这种能量的凝聚和压缩还在继续……不断的继续……

    正月二十二日的这一天,整个泰山一片热闹。

    天子宋劭早早的,就已经带着文武百官进驻泰山脚下,将要与他一同封禅泰山的,分别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昆山先生孔博,以及状元阎冠玉。

    昆山先生自不用说,他原本就是衍圣公孔家的后裔,家学渊博,世代传承。

    阎冠玉则是前一届的状元公,满腹经纶,天下皆知。

    对于自己能够在这一次泰山封禅中,代表天下儒生祭圣,阎冠玉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即便是去年殿试前后,某个少年因为那惊才绝艳、震动天下的才气而声名不可一世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一点。

    又或者说,对于那个不过是靠着填词小道大出风头的少年,他的心中是极其不屑的,在他心中,那个少年根本没有与他竞争的资格。尤其是后来,那少年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远大前程离开京城,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鄙夷。

    大丈夫当胸怀天下,为了一个女人凄凄切切,这证明了他的看法并没有错,那少年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雏儿,即便是做到了连中三元,成为了大周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也不过就是仗着那一点运气、以及跟他同一届的考生无能罢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考中状元,吃上鹿鸣苑的肉,喝上九龙杯的酒,可以说是天下学子最为荣耀的事,而代表天下儒生在泰山封禅中祭圣,更是是荣耀中的荣耀。这一刻的阎冠玉,便站在了历代状元的最高点。

    三千铁骑,八百御林,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毡。天子离辇,登泰山,上天坛。千军吆喝,万马奔腾,文臣武将屏息静气,漫山彩旗随风招展。天子身穿大裘,内着衮服,头戴旒冕,手持镇圭,鼓乐齐鸣之后,群臣下拜,天子诵读祷文,曰“承天效法”,请出天人三策之天策。

    其后,大儒孔博入地坛,童子捧玉,舞姬撒花,大儒诵读祷文,曰“厚土载德”,请出天人三策之地策。

    这一刻,天现异象,文帝星宫赫然洞开,能看到巍巍文帝,高居于泰山之上,以泰山之高,如其椅凳,以天下之大,如其闲庭。而这个时候,状元阎冠玉便带着翰林、进士、学子等入圣庙,祭文帝。

    同一时间,华夏那辽阔的土地上,万万千千的学子都亲身感受到文帝的威仪,不约而同的,对着泰山的方向鞠躬下拜。

    就是在此时,霹雳一声巨响,有强大的魔气,从北方刺破苍穹,往文帝星轰然撞去。

    无法形容天下学子们,这一刻的震撼,此时此刻,他们天人交感,精神仿佛与整个文帝金身连成了一片,以天之大,以地之广,他们天人合一,瞰视大地。这是自儒道开创以来,每九年一次,属于天下读书人的盛会。这是他们至尊无上的荣誉,也是儒教高居于整个华夏诸子百家之上的证明,他们代表着春秋大义,他们代表着尊王攘夷。

    而这一刻,他们却无不为之而震撼。

    此时,文帝星宫已经打开,天子、群儒、天下学子的共同祭圣,让文帝星犹如烈日一般耀眼。

    然而远处那仿佛连天空都在撕裂的魔气,犹如贯日的长虹,犹如传说中大羿射落九日的神箭,在它所经过的方位,苍天轰鸣,大地震动。

    他们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这一刻的恐惧,那神秘而可怕的阴影,那仿佛让半个大地都为之而陷入黑暗的力量,朝高居于星盘之上的文帝星狠狠掼去,天摇地动,万物哀鸣,群儒惊惧,众生惶惶。

    手持着天人三策之人策的阎冠玉,整个人都在发颤,以往总是镇定而又高傲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的惧怕。身居泰山孔庙的他,手持人策的他,清楚的感应到那强大魔影的可怕,没有人能够抵挡它的袭击,整个文帝星即将被它所摧毁。

    这一瞬间,阎冠玉在颤抖,在害怕,说到底,他的高傲,他的强大,全都是建立在整个儒道的基础上,如果文帝星崩溃,他又还能够剩下什么?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助,面对着那足以击垮一切的阴影,他两股战栗,无法动弹,文帝星完了,儒道完了,整个大周王朝……完了。

    而就是这个时候,从南方,一龙一虎两股气流,随着一个少年的火魂,破空飞来……

    ***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刻的震撼,龙虎山上,群雄方自从地底杀出,按着事前布置好的路线,杀出祖庭洞天。官兵猝不及防之下,节节败退,另一边,却有更多的兵马包围而来。

    大地却在这个时候轰鸣,引得人人色变。轰然间,从龙虎山的另一侧,山石爆开,侧峰坍塌,从峰下赶来的上万官兵被活生生的埋在地底。群雄回头,目瞪口呆,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座山峰倒了下去,尘土滚滚,唯一庆幸的是,它倒向的并非是他们所在的方位。

    这到底是什么?这一刻,没有人有心事再战斗,纵连那些勉强挡在他们面前的官兵,也一边败退一边膛目结舌的抬头看着。

    嘭的一声,远处的大地裂了开来,在那个方位,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群雄突围的方向原本就是官兵的薄弱之处,发出惨叫的那一边,却是南剑宣慰司大军驻扎的重地。嗡嗡嗡的震动声,往他们脚下波及,在那一瞬间,他们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被即将破碎的大地所吞噬。

    远处那崩裂的大地,却有龙形虎象冲天而起,它们在龙虎山的上空旋转、徘徊,一青一白两股强大的气流,犹如天帝之两翼。

    群雄中,身穿红衣的少女,背着一个昏睡的少年,吃惊的回头看着这一切,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少年跟她说过,在他们突围的这一天,龙虎山会有异变,让她不要慌,但她仍然无法抑制自己这一刻的震撼。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它是往他们这边轰来,那他们这里的所有人,怕是没有一个能够逃过这一劫吧?

    杀在前头的锋锐中,又有一身穿秋香色襦裙的少女,在她的肩头趴着一只小黑猫。秋香色襦裙的少女同样回着头,睁大眼睛看着天空,想着这难道会是哥哥做的?

    群雄惊惧,万类惶惶。有人惊道:“那里面有什么?”

    众人心惊肉跳的看去,那龙形虎象的强大能量里,仿佛还裹着一个人影,然而没有等到他们将那人看清,犹如贯日的长虹,那人以挟山超海之势,裹着龙形虎象,朝北方划空而去,随着一声音爆,云层滚滚散开,所过之处,山川失色,天地无颜……(未完待续。)

第50章 天下惊变:魔皇出世?

    “那是什么?”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青与白的强大能量,有人不可思议地问着。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正一教的那些人,也只能喃喃着:“丹成龙虎现……丹成龙虎现……”

    萧章道:“别管那么多了,先杀出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另一边,围山的官兵主力被摧毁,让他们精神大振,奋力向前。

    人群中,秦泽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几人会意过来,将几本写着《九阴真经》的书册抛在各处,装成混乱中落下的样子。它们并非真正的九阴真经,只是盟主叫他们将他亲手伪造的这几本九阴真经留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处,他们其实也不清楚。

    在官兵的混乱中,他们不断向前,终于成功突破,沿途留下了一路尸体。

    宁江的火魂,裹着龙形虎象,朝泰山方向电般飞去。

    在他的后方,地底深处,被剥夺了能量的龙骨与虎首,犹如在一瞬间经历了上万年的风化,轰然坍塌,然后层层叠叠的土石砸下,填满了整个地底空间,将它们完全掩埋。

    宁江知道,这一刻,文帝星宫已经因为泰山封禅而被打开,元魔皇在地底集聚了数百年的致命一击,也正在轰向文帝金身。有形无质的能量,在风驰电挚中冲向了泰山。一股气浪如同蘑菇云一般散开,孔庙中,阎冠玉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已经淡淡的在他的耳边响起:“闪开,让我来!”

    有什么东西如同海啸一般卷来,将他冲下了祭坛,祭坛下的那些翰林、学子也在瞬间抛飞。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呈圆形向外席卷的无形气浪,在气浪中飞起的人们惊恐的表情,茫然的目光,扭曲的面容,以及拼死的想要抓住什么的肢体,全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撞在了金碧辉煌的画壁上的阎冠玉艰难的往祭坛上看去,他看到祭坛上,仿佛多了一个少年的身影,那少年,手持着他留下的人策,有强大的能量,往人策注入。

    同一时间,天坛上的天子、地坛中的大儒,全都在惊慌的往后退,原本为他们所持有的天策和地策,似乎在与什么东西产生共鸣。嗡嗡嗡……嗡嗡嗡……

    龙虎之气催入了天人三策,三道光华冲天而起。

    泰山上的文武百官、山外的万千兵将、百姓,都在头皮发麻的看着山上发生的一切。在封禅的过程中,他们看到文帝凭空而现,浩浩圣威,卷荡天下,这是历次泰山封禅所必然会出现的圣迹,但是很快,北面的天空犹如裂开,惊人的黑气袭来,所过之处,苍穹被划出扇形的巨大缺口。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天、地、圣三坛,腾起冲霄的光柱,这三道光柱包围着文帝,不断的环绕,显圣的文帝离他们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他们的眼中。然后就是一声震响,整个苍天都像是崩碎了,上千颗陨石从天空中划下,壮丽至难以言喻,震撼至头皮发麻。

    泰山在震动,万千的野兽,朝山外逃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天空中,犹如出现了一股黑色的狂潮,黑潮不断的迸发,造成了漫天的星雨。这不可思议的气象,是他们以往从来不敢去想象的。

    孔庙之中,圣坛之上,少年的火魂却是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他终于赶在元魔皇这致命一击之前,成功关上了文帝星宫。元魔皇轰碎的,是保护文帝金身的“紫薇垣”,它们是用来保护文帝星的星垣。

    文帝金身,早就已经跟紫微星合成一体。然而宁江知道,文帝金身,实际上是某种类似于“转换器”之类的东西,这样说有点古怪,然而事实正是如此。每九年一次的泰山封禅,文帝星宫打开,天下的无数学子朝泰山一拜,信念化作无形的能量,被文帝星汲取而来,在文帝星宫里转换为文气,提供给通过科举的进士、举人、秀才。

    天下的读书人不知多少,他们朝着文圣的每一次下拜,他们的“气”都会被收集。这点气,对于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每个人,在每天的劳作中,都会有生气流失。然而,这八百年里,历代的读书人不知多少,积累下来的“气”相当的可观,而能够通过科举的人,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总体上却是有限的。

    犹如这八百年间,每个人掉落了一些铜板,但却有收集机制将它们收集,并提供给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使用,那这些佼佼者想不富都难。所谓“儒道”,如果真正的揭穿开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其中真正了得的,其实并不是被天下学子尊为文帝的孔圣人,而是完成这一切的“董天舒”。可以说,没有董天舒,就没有这一整个名为儒道的体制,没有当前的儒家天下,从而也没有大周王朝这八百年的太平盛世。

    许多高深莫测的东西,真要将它拆解,往往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戏法,但是这并不能否认它曾经拥有的辉煌和伟大,这一整个文气体制也是如此。

    宁江并不敢带着龙虎山深处的龙虎之气,去硬抗元魔皇的蓄势一击,元魔皇的这一击,强大无匹,为了这一击,他筹备了至少有数百甚至上千年,而龙虎之气虽然强大,但毕竟也发散了数千年,乃是死物,绝难挡得住元魔皇。

    更何况,真要那样做的话,他必须要亲身“领”着龙虎之气,去硬撞元魔皇的魔气,而不管最后有没有成功,他的火魂在那样的冲击下,怕是都别想保住。他并不想为了这个儒家天下,做到那样的地步。

    甚至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可以没有文帝星,但是不能没有他。

    此刻的他,乃是将大量的龙虎之气注入天人三策,强行关闭紫微星垣,元魔皇的这一击,造成了紫微星垣的破碎,聚集在文帝星宫内的大量文气,将从现在开始外泄,但因为文帝星并没有直接被击溃,文气外泄的过程,将会是缓慢的,他原本预计,至多能够坚持个三五年,不过现在看来,有可能能够坚持个十年八年。

    他的计划,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一些,紫微星垣的确是被破坏了,但没有他想的那般严重。而元魔皇如果能够再来一击,那以其撕天裂地的力量,将连残破的紫微星垣和里头的文帝星一同击溃,但是很可惜,这样的一击,除非再集蓄个数百年,否则就算是元魔皇也无法做到。

    宁江开始计算着自己残存的龙虎之气,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强行赶来,硬生生驱动天人三策关闭文帝星宫,这中间消耗的能量是巨大的,或者说,正常情况下,原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而现在,他所剩下的龙虎之气已经不多,他估量着,虽然不算太多,但将其带回龙虎山,练为已用,将很快的助他修成“灵神”,而一旦修成灵神之后,他也就不再需要替身人偶。

    心里想着:“计划通。”火魂裹着残存的龙虎之气一纵,飞出泰山,正要往回飞去。

    紧接着却是猛一回头……那是什么?

    惊人的不祥之气,从北边的极远之处,侵克天地,发散而来。

    他快速调头,驱使着龙虎之气,往北方飞越而去。他飞过湟河,越过沂山,直入贺兰深处。不知多少山岭,几乎是在他的脚下瞬间后退,原本就是无形无质的火魂,在龙虎之气的驱动下,几乎是真正接近于闪电的速度。

    他当然知道,如果将剩下的这点龙虎之气也消耗完毕,会极大的延缓他修成“灵神”的速度,但是这一刻,他竟是顾不了那么多。他很清楚的感应到,极北边出了事,他必须要弄清楚那是什么。

    湟河以北的大片土地,仿佛都笼罩在惊人的阴影之下,虚空中压抑着黑暗的气息。这是在他上一世里,所从来没有过的景象,即便是带着蒙皇铁骑让整个华夏的土地被鲜血染红的元魔皇,也不曾带给他如此强大的压力。

    他飞过了万里银川,飞过了大片的草原与冰川,蛮族所暗藏的大军,在他的脚下犹如过眼云烟,一闪即逝。他飞到最北方的北冥之地,紧接着暗自心惊……那是什么?

    更远处的天际,有滚滚的黑壁,不断的涌动,这是一种诡异的感觉,就仿佛世界到了这里,就已经到了尽头,又或者说,像是另一个世界科幻电影中的黑洞。它是如此的巨大,犹如此世界的北面,已经尽被它所吞噬,而它还在推进,缓慢……但却是没有止歇的推进。

    此时,大半个北冥都已经被这黑暗到极致的、滚滚的黑壁所吞噬。

    然而更让宁江心惊的是,元魔皇呢?

    原本深处在北冥地底的元魔皇呢?这里是北冥之地,是寸草不生,就算是一向历经风霜的蛮族也无法在这里活下去的北冥,元魔皇就是深藏在北冥的地底,等待着侵占天下的时机,但他现在却在哪里?

    轰的一声,随着一声震响,黑壁前方的地面炸出了缺口,大地如蛇形一般撕裂,两壁之间,有残存的能量,化作电闪雷鸣,来回窜动。宁江避开它们,往地底深处潜去,紧接着,他就看到两个巨大的人影战在一起,其中一个人影,肌肉是血色的硬块,一拳轰出,土崩石裂,他是那般的魁梧而又强壮,“力拔山兮气盖世”,或许用来形容他更加的合适。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被一名身披金色铠甲,手持黄金宝剑的敌人死死的压制着。那犹如战神一般的披甲之人,浑身发散着金光,在他宝剑的挥动下,大地一道又一道的裂开。

    即便是宗圣级的高手,也远远不可能达到这般可怕的地步,将整个地面劈开的,显然就是他手中的黄金宝剑。

    宁江整个人都有些发懵,那满身血色肌肉的,自然就是元魔皇,然而此次此刻,死死的将他压制住的黄金战神却又是谁?元魔皇到底在跟谁战斗?

    嘭,元魔皇的魔躯撞在土壁上,土崩石裂中,坚硬的岩层如同豆腐一般坍塌。劲气狂卷,空间都在爆响,破碎,元魔皇的魔劲,显然并未到达在宁江上一世里,所知道的惊人地步,看来提前“出世”对他的实力,还是有着极大的影响,却也绝对是远远胜过这个世界曾经出现过的,老祖天师与楚霸王这样的最强宗圣。

    但是那黄金宝剑劈在了元魔皇的魔劲上,魔劲直接四分五裂。

    紧接着就是一道道鲜血,在元魔皇的魔躯上,随着剑光挥洒而出,一股热血洒在岩石上,岩石竟然在瞬间崩裂成灰,仿佛就连这些血水中,都带着无穷的力量。怒吼震动了虚空,连空间都摇动出令人目眩的错位感,这寸草不生,犹如绝望之地的所在,正在发散着更深沉的绝望。

    终于,随着又一声大喝,元魔皇冲天而起,跃上了地面。元魔皇要逃,即便强大如元魔皇,在这一刻竟然也要逃走?

    宁江的心中震动着,然而那金甲的战将,甚至不给他逃走的机会,黄金宝剑一剑劈下,锵的一声,天地间闪动着“n”形的剑光,剑光刺入元魔皇的体内,元魔皇那强大的魔躯,猛然间爆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片碎肉冲击着四面八方的一切,凡是被碎肉撞上的土石,莫不化作齑粉。

    天空仿佛在这一刻塌了下来,大地随着元魔皇魔躯的爆破进一步崩坏。远处少年的火魂,藏在暗中,惊心动魄的看着这一切。

    他这一次的重生,不只是想要救下妹妹,同时也想要从元魔皇的手中,救下这个世界,救下将在未来,被元魔皇和他的蒙皇铁骑杀尽杀绝的千千万万人。

    但是现在,他以元魔皇为最终目标的布局才刚刚开始,元魔皇竟然……被、杀、了!!!

    *********

    作者:元魔皇已死,有事烧纸。好了,你可以下去领盒饭了。

    元魔皇:有没搞错,我不服,我不是最终boss吗?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作者:谁说你是最终boss了?把他拖下去割jj……死龙套还这么话多。

    元魔皇:我不服,我不服……(被拖下去)

    作者:新的一月了,求票啊求票,求月票,求推荐票。^_^(未完待续。)

第51章 剑如紫微花惹蜂

    元魔皇的被杀,让少年感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撼,然而震撼仅仅只是一瞬,他便强迫自己将它抛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这个时候,再去纠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完全超出他预计的事,是没有意义的。

    他通过火魂在暗中观察着那金甲的战将,结果发现,虽然身穿金甲,体型高大,但就长相来说,此人却是异常的丑陋,甚至可以说丑到了让人同情的地步。然而其浑身上下透出的凶相,即便是那满身的金光也无法掩盖。

    他看到这个身穿金甲的战将高高的举起了他手中的宝剑,北边那黑色的、滚动的黑壁里,有一只金色的眼睛现了出来,金光照在了他的宝剑上,金气快速的膨胀。宁江开始意识到,也许这个人并没有自己原本想象的那般强大,他之所以能够击杀元魔皇,更多的是依靠这把剑带给他的力量,但就算如此,按着华夏武林的划分,他也至少是宗圣级的实力。

    但是,宁江并不认为这个人是华夏人,又或者说……他真的是人类吗?

    犹如镶嵌在黑壁上的金色的巨大眼睛,射出的金光让黄金宝剑光芒大盛。然后,巨眼的视线就移了过来,这一瞬间,宁江有一种被它照了个通透的感觉,它看到了自己……他在这一刻,瞬间明白到了这一点。

    然而这已不是他现在所需要关心的事,他看到,那身穿金甲的战将,一声大喝,将其手中的黄金宝剑抛向空中,犹如生出金色的焰尾,黄金宝剑朝着南方电射而去,只是一刹那,它就已经消失在了天际,并在所过之处,将虚空刺出惊人的裂痕。

    宁江心知不好,御着龙虎之气,闪电般抽身就走,朝黄金宝剑疾追而去。瞬息千里,其迅如雷,越银川,过贺兰,掠苍穹,渡湟河,飞往泰山,刺入天盘……轰然一声,苍天震动,泰山轰鸣。

    宁江的火魂追入了泰山,在那巍峨的山头上,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龙虎之气,为他展开了心灵的视野,然后,他便沉默了。

    黄金宝剑,击溃了原本就已经残破的紫微垣,刺入了文帝金身……

    ***

    龙虎山,那坍塌的土石中的某处,尘土陡然分开,一个孩童从土中爬了出来。

    宁江重新回到了他的替身人偶体中,不过从掩埋的土石里爬出来,还是用了好一会工夫。

    原本,他已打算不再使用这个替身人偶,而是尽快靠着残存的龙虎之气,修出“灵神”,不过适才,他靠着残存的龙虎之气远赴北冥,又重回泰山,再回到这里后,残存的龙虎之气,也基本上都被消耗光了。

    也幸好,至少他成功的返回了这里,如果在路上就被消耗干净,那就实在是糟透了,就算练到了火魂,长久离开身体,最终也还是会魂飞魄散。

    男孩站了起来,此时,已经到了夜里,冷月孤伶的悬挂在夜空。龙虎山的这一侧土石坍塌,被滚石吞没的军营和寨栅偶有露出。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往远处掠去。

    途中,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事情变得有趣了。

    还没有等他动手,元魔皇竟然就已经被人杀了?文帝金身看来似乎也没有能够保住。

    在初始时的震撼过后,他没有再去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是直接从已经发生的“现实”来考虑。

    虽然元魔皇被杀,但他不认为这个世界的危机真的已经就此解除。出现在北冥之地,那黑色的,犹如天涯的黑壁是什么?黑壁上的金色大眼是什么?杀掉元魔皇的黄金战将到底是谁?

    在他的上一世里,这些都是没有出现的东西。他所知道的“未来”已经被改变了,但是说到底,在他的上一世里,除了如何救回妹妹,其它事情他也从来不曾关心过,甚至连元魔皇真正的来历和拜火教女尊的目的,他也是一无所知。

    只是不管怎样,既然那金色战将用他的黄金宝剑刺穿了文帝金身,那毫无疑问,他同样也是华夏的敌人。

    敌人是元魔皇还是其它,对于宁江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不管敌人是谁,与其寄希望于敌人的怜悯,不如期待华夏自身的强大。经过这一次的异变,蛮族“虎尊”和西岭鹋哥入侵华夏之势,已经是不可阻挡,打铁还需自身硬,怎样一边在抵挡异族入侵的同时,一边让华夏变得更强,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此时,从地底杀出的群雄,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杀出重围后,他们将化整为零,潜出越岭,而发生了今天的异变之后,估计官府也没有空去理会他们,只要是县官,基本上都是举人以上的出身,文帝星出事,将会引发他们眉心祖窍文曲印府的震动,这个时候,整个华夏的官员,怕是都已自顾不暇,想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也很快就会知道……出大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两千名由江湖中人组成的“乱匪”,对于官府来说已经不是重中之重。

    他赶了大半个夜的路,来到一条河边,低头看看自己,见自己身上满是泥土。

    刚才从地里爬出来,身上全都是污泥,脏得不成样子,于是他干脆脱下外衣,跳入水中。

    他在水中洗了一会,正要上岸,忽的,岸边有女子“咦”了一声,紧接着有人叫道:“大姐,你看这里有个孩子,半夜在河里洗澡!”

    男孩在水中钻出头来,见河边月下,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子大约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胸襟处绣着大红的花朵,旁边一名少女则只有十四五岁,一身黑裙。

    看到这两个人,男孩心中一动……她们竟然还没有回西岭?

    这两个人,却是金嫫姥姥座下六毒花娘中的大姐蜀葵娘,以及最小的六妹黑石榴。

    在上一世里,宁江曾经以最狠毒的手段虐杀她们,但是这个时候,她们两人最多就是知道大周王朝去年的状元公叫作“宁江”,却不知道,如果不是历史河流在某一个节点发生了变化,这个名为宁江的状元郎,便会与她们产生交集,而她们也最终将死在他的手中。

    在他看着这两个人的时候,蜀葵娘与黑石榴也在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个在如此寒冷的深夜里,在几乎要结冰的河水中游泳的男孩。

    虽然已经是正月下旬,但这种时候,正是最后一股春寒袭来的时候,天气既冷,湿气又重,某种程度上,比腊月还要冷上一些。她们只是走在路上,就已经被冻得快要受不了,而这个看上去,恐怕连十岁都还不到的男孩,竟然在三更半夜里,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洗澡?

    黑石榴看着有趣,正要上前,蜀葵娘却是警惕的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惹事。

    蜀葵娘心知,这男孩如此怪异,恐怕有些来历。

    在西岭,有三种人是绝不能随便招惹的,分别是女人、孩子、出家人。西岭的苗女,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几只蛊虫,一不小心就着了道,而敢于在西岭横着走的孩子,也大多都不是普通人。

    而所谓的出家人,一般专指道士和和尚,西岭本身既无人信佛,也无人信道,但因为东接巴蜀,西乃藏地,有时也会出现道士与和尚,所谓艺高人胆大,敢于出现在西岭的中原道士和藏传和尚,肯定都是有一手的。

    这里并不是西岭,西岭流行巫蛊之术,许多东西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自是防不胜防。中原人大多练的是武学,一个孩子再怎么有天分,身骨子就在那里,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厉害到哪去。

    然而,一个会在这样的寒冷天气,在这种荒郊野外,在这等夜半三更,于河里游泳的小孩子,看着就很古怪,蜀葵娘并不想去惹他。

    拉着六妹,蜀葵娘往上游而去。黑石榴的脸庞却在这个时候,溢过一丝阴毒的冷笑,紧接着,下游处传来“啊”的一声大叫。蜀葵娘回头一看,见那男孩已经翻滚着,被河水卷了下去。她回过头来:“六妹,你对他用了蛊针?”

    黑石榴失笑道:“我看他古古怪怪的,想试试他的本事,谁知道他这么没用?”

    蜀葵娘没好气的道:“你啊……”虽然语带嗔怪,然而杀都已经杀了,也懒得再去管这事,带着黑石榴,继续往远处掠去。

    待她们离去后,下游处,男孩从水中冒了出来,随手将自己身上的几根毒针拔下,面容冷漠,甚至是杀气暗藏。

    这黑石榴,果然还是跟他记忆中的一样,视人命如草芥,全不把他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六毒花娘,在金蚕岭原本就是横行霸道,无人敢惹,而其中又以血菱娘和黑石榴最是不知分寸。不过西岭一带的苗女大多如此,越是年轻越是心狠手辣,反正这些修炼巫蛊之术的人,绝大多数,能够活到四十岁就已经算是长寿,从小开始修炼巫术,也不像中原武林,大多都还讲个江湖规矩、侠义心肠。

    自己还没去惹她,她竟然就来惹自己,看来她是不介意她自己这辈子再被虐杀一次了。宁江上了岸,回想着上辈子将黑石榴的脚剁成肉酱,一口口喂给她吃时的样子,心中想着是再来一次,还是换种花式?

    他在岸边找到自己的外衣,在河里搓干净后,也不穿上,带着水往腰上一缠,在夜色间,往上游疾追而去。

    蜀葵娘与黑石榴,自然不知道她们此刻正被那个中了蛊针的奇怪男孩跟着。两人从上游处的一处石桥渡过了河,继续往前奔去。

    途中,黑石榴道:“大姐,二姐她们抓到的那个侏儒是……”

    蜀葵娘道:“好像跟秦小春和那个什么小梦是一伙的,她们两人现在跟其他人在一起,桑娘她们不好下手,先找了个机会,把她们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抓了来,看能不能把秦小春和杀了五妹的那丫头诱出。”

    黑石榴阴阴的冷笑道:“何不干脆就用三姐的法术,利用那侏儒女去杀了她们?”

    蜀葵娘道:“上次,靡娘的术法就被人破了,她自己也差点受到反噬,这次自然要小心一些。”

    她们不断赶路,直至来到一处密林的外头,此时,正是卯时左右,若是在夏天,天色差不多已经亮了,但是这个季节,最为漆黑的时刻。两人正要进林,黑石榴忽的停住脚步,疑惑的回过头来,往身后的黑暗扫了一圈。

    蜀葵娘跟着停下,回头看她:“怎的了?”

    黑石榴摇了摇头:“没什么!”

    蜀葵娘点了点头,也未再多问,继续往林子深处掠去,一直来到林中,只见这里生着篝火,手托琉璃瓶的佛桑娘与颈部有纹痕的毒靡娘都在这里,此外,旁边的树上还吊着一个虚弱的小女孩,虽然说是小女孩,但****的发育却已娇好,看来并非是真的年纪小,只不过是无法长高罢了。

    蜀葵娘道:“她就是跟在秦小春和那个砍头魔女身边的小丫儿?”

    佛桑娘淡淡的道:“不错,秦小春和那个小梦身边有其他人跟着,而且两人始终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我们藏在暗处,我们却也始终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只能寻了个机会,先把这丫头掳来。”

    毒靡娘冷笑道:“原本想从这小丫头身上问出一些什么,她却也嘴硬,什么都不肯说,看来等下要给她下点毒虫……哼哼,我看她能够坚持多久。”

    佛桑娘看道:“小妹呢?小妹不是与大姐你在一起的么?”

    蜀葵娘猛然一个回头,脸色陡然一变。

    佛桑娘道:“大姐,怎么了?”

    蜀葵娘喃喃地道:“小妹她……刚才还跟在我身后的。”此时此刻,在她的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佛桑娘与毒靡娘对望一眼,一同看向周围,却是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

    蜀葵娘唤道:“小妹……小妹……”几只夜鸟被她的声音惊起。

    毒靡娘低声道:“会否小解去了?”

    佛桑娘目光闪动:“就算是小解,又怎会不与大姐说一声?大姐,你是何时未注意到她的?”

    蜀葵娘道:“在进入林中时,我还与她说了话。”

    三人之间,篝火闪动,照得周围魅影幢幢,三人彼此对望,心中暗惊……(未完待续。)

第52章 踏步杀机摧花柳

    蜀葵娘向佛桑娘使了个眼色:“我去看看。”

    佛桑娘道:“大姐,我和你一起去。”手持琉璃瓶,从晃动的篝火边飘过,与蜀葵娘一同往她来的方向寻去。

    她们方走未久,毒靡娘立在那里,看着周围。忽的,暗处一条人影急袭而来,毒靡娘冷笑一声,蓦地转身,刹那间,从地底钻出数十条毒蛇,朝那人咬去。与此同时,另一边亦传来两声娇喝,竟是蜀葵娘和佛桑娘,她们装作离去,却是早已猜到暗处的敌人,必定会袭击落单的毒靡娘,藏在暗处,现在一见敌人来袭,立时出手。

    咬向来人的数十条毒蛇,发出奇怪的嘶声,毒靡娘心中一动,猛然看去,失声道:“小妹?”

    朝她飞来的黑影,竟然是被割破的衣服如同粽子一般捆绑的黑石榴,嘴巴也被死死的塞着,无法发出声音。若非自己培养的毒蛇认得她师姐妹的血味,只怕黑石榴已经被这些毒蛇咬上,惨死当场。

    毒靡娘一声低嘶,那些毒蛇猛的又钻入了地底,眼看着黑石榴往她冲来,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黑石榴竟是直接往篝火抛去。

    蜀葵娘猛的一收术法,仿佛有喇叭状的大红花朵一闪既逝。佛桑娘琉璃瓶跟着一收,两人往地上落下的那一瞬间,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了黑石榴。黑石榴眼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离她已是近在咫尺,被布条强塞的口舌发出呜呜的声音,额上惊得冒出冷汗。

    此刻的黑石榴,身上的衣裙几乎已被剥光,就只穿着一件绣花的肚兜,捆绑她的正是她被撕开的裙子,双腿被绑着向后勾起,与反剪的双手捆在了一块,虽然被大姐和二姐救下,火光映在她的眸中,依旧骇得她花容失色。

    蜀葵娘与佛桑娘把她拖了回来,快速为她解绑,毒靡娘戒备着周围,脸色忽的再变:“那小丫头呢?”

    蜀葵娘、佛桑娘猛一抬头,原本被吊在树上的那个侏儒女,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段绳索,在树枝下飘动着。

    佛桑娘柳眉微微的蹙了一蹙,暗藏的敌人在蜀葵娘的身后掳走小妹,在她们三人的身边救走侏儒女,这种魔术般的手法,证明了其机智和实力,都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所能够比得。蜀葵娘亦是暗自心惊,她们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敌人?

    蜀葵娘与佛桑娘背对着背,小心戒备着周围,毒靡娘为黑石榴解开缚绳。黑石榴将塞在嘴里的布条使劲拔出,喘气道:“那个孩子,是那个孩子……”

    佛桑娘问:“什么孩子?”

    黑石榴惊恐的道:“那个在河里游泳的男孩子。”

    佛桑娘目光扫视周围,不敢回头:“大姐,她说的是什么孩子?”

    蜀葵娘低声道:“刚才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三更半夜在河里洗澡的孩子,小妹不知好歹,非要用蛊针去试他,当时以为他被小妹杀了,我也没去管他……”

    黑石榴急道:“他明明被我的蛊针刺中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死。”她的蛊针,是以炼制的小飞虫,带着见血封喉的毒针刺向敌人,神不知鬼不觉。那些小飞虫是她用自身的鲜血喂养,与她意识相通,蛊针有没有刺中敌人,她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们看到,另一边的黑暗中,一个人影闪了一闪,紧接着,一棵树木朝她们这边横冲而来。四人猛然低头,树木从她们的上方呼啸而过,又从篝火的上方飞过。

    闪过了断木,蜀葵娘、佛桑娘、毒靡娘快速抬头,看着远处黑暗中现出身来的男孩。三人想要朝他冲去,联手将他拿下,紧跟着却又同时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她们面前晃了一晃,三人暗道不好。

    蜀葵娘与佛桑娘反应更快,往两边一闪,毒靡娘在她们两人之间,来不及闪避,快速上跳。哗的一声,明明从她们头上飞过的断树竟然又倒拖了回来,拖着地上那些燃烧的木柴,星火乱溅,尘土飞扬,间伴着黑石榴的一声惨哼。

    毒靡娘快速跳起,险险地避开了从她脚下拖过的断树,断树拉着柴火,也不知掺了什么东西,瞬间燃烧了起来。毒靡娘的腰肢如同蛇一般灵活,瞬间向后一翻,还未落地,就已经看到一个黑影在空中划出曲线,朝她扑下。

    嗖嗖嗖嗖嗖,毒靡娘衣裳一卷,二十多只花花绿绿的毒蛇,从她的身上窜出,吐着蛇信,平行着冲向朝自己扑来的男孩。

    以她的聪慧,在后翻的那一瞬间早已猜到这人多半会冲着她来,大姐二姐在这一刻也都来不及对她援手,她怎会不做好准备?

    嗤嗤嗤嗤嗤……二十多条毒蛇竟然全都咬在了对方身上。

    扑的一声,男孩竟然连势头都没有停一下,一个膝撞撞上了她的胸口,在她虾米般向后弓背的瞬间,带着她继续往前飞去。毒靡娘背部着地,在地上拉出一条长痕,痛楚间睁眼,只见男孩单膝压着她的****,身上群蛇乱舞。

    这不可能……心中的念头方自闪过,男孩已一掌拍下,耳鼓轰然的震了一震,她直接晕了过去。

    蜀葵娘与佛桑娘一左一右躲开回拉的断树,快速扭头的那一瞬间,男孩跃空袭击三妹,三妹的毒蛇咬在他的身上,男孩扑倒三妹的过程,电光石火般在她们眼中闪过。蜀葵娘往地上一踩,红光在她的脚下闪出,她冲向男孩,食人花般的大红花朵朝男孩咬去,所过之处,腥风血雨,诡异莫名,每一片花瓣,都宛如有鬼怪号哭,令人头皮发麻。

    佛桑娘却在一棵树干上轻轻一踏,借力凌空,娇躯在空中旋转,这一瞬间,肩上仿佛长出六条手臂,美轮美奂,每只手上各持一条柳枝,柳枝瞬间生长,扭曲,朝男孩疯狂卷去。

    男孩猛然扭头,冲向被断木撞倒,惊慌爬去的黑石榴,此刻的黑石榴,身穿肚兜,身上的蛊针早已被搜刮了个干净,对于她这种苗女来说,失去了炼制的蛊虫、法器,单论身手在中原最多就是三流武者的程度,甚至还有所不如。眼看着男孩满身挂蛇的冲来,骇然闪躲。

    男孩抓住身上的一只毒蛇,闪动般伸向她的胸脯,毒牙瞬间印在她的胸脯上。刷的一声,滚滚的柳条长鞭一般卷来,没能卷住滚地逃开的男孩,瞬间缠住了黑石榴,往回一拉。

    佛桑娘接回黑石榴,一眼看到她胸口两颗牙印溢着黑血,赶紧道:“大姐……”

    “带小妹走!”蜀葵娘叱道,自己的大红花瓣往地上一卷,卷起昏倒在地的毒靡娘,同样转身飞逃。

    嗖的一声,佛桑娘抱着黑石榴,往另一边飞掠而去。她心知,靡娘的毒蛇识得她们的血气,不会主动咬她们,此外,虽然这些毒蛇的毒性,对其他人都是见血封喉,但她们体内都有一些对它们的抗性,就算被咬上了也不会马上死,但若不快速救治,拖上半刻,黑石榴不死也成残废,自然不敢再逗留。

    在用毒靡娘的毒蛇咬中黑石榴的那一刻,蝙蝠公子就不担心佛桑娘不救。他对这六毒花娘颇为了解,与拜火教的那些女教徒相比,这几个苗女绝对算得上是姐妹情深。如果是拜火教那些毫无亲情可言的女教徒,看到毒靡娘和黑石榴被他击倒,剩下的自知不是对手,怕是直接逃了,哪里敢出手救人?但是这几个花娘,却是绝不可能做出抛下姐妹不管这样的事。

    然而,她们这愚蠢的举动,却也意味着她们别想真正逃脱。蝙蝠公子冷笑一声,抛开佛桑娘和黑石榴不管,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逃不远,毒靡娘的蛇毒,就算以佛桑娘的手段,也必须对黑石榴尽快的救治,而且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救回,等一下再来找她们就是……既然另外一个花娘不在这里,这葵娘也好、桑娘也好、靡娘也好、黑石榴也好,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他踏着枝头,朝着蜀葵娘的方向追去,在他的脚下,枝头轻轻的晃了一晃,新芽震动。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亮,蜀葵娘背着毒靡娘,在林间飞逃。猛一回头,男孩在枝头与枝头间纵跃,不管是中原还是西岭,都不存在真正的“轻功”,但她却完全看不出这男孩用的是哪种术法。

    她心知,这般下去,根本无法逃脱,逃窜中,手往一颗树上一拍。男孩从树上越过,那树陡然变化,化作巨大的大红食人花,朝他咬去,然而他却像是早就知晓一般,随便一翻,直接跃过了食人花的攻击范围……对这些苗女,一旦知晓她们所擅长的巫术,提前做出防备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蜀葵娘连拍了几颗树木,大树化花,却全无作用。刷的一下,男孩落在她的前方,一拳击出。蜀葵娘向后抛飞,与昏迷的毒靡娘在地上滚了一段。

    蝙蝠公子负着手,冷笑着向她走去。蜀葵娘咬牙跃起,途中施法,大红妖花凭空而现,吐着血舌,气势吓人。蝙蝠公子却对它看也不看,猛一转身冲向另一边的毒靡娘,凌空一个飞踹,嘭的一声,在离毒靡娘仅仅一尺的位置,蜀葵娘犹如从虚空中被踹出,惨哼着摔向了另一端。而那凶相惊人的大红妖花也在这时咬在蝙蝠公子身上,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蜀葵娘撞在一颗树干,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得冷汗直流。

    她惊恐的看着那古怪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好像对她的术法和行动了如指掌一般。她看到男孩的脸庞,带着嘲弄的冷笑,用他的脚把毒靡娘踢得翻了个身,看了一看,然后带着杀气,将脚一抬,就要朝着靡娘的脸狠狠踹下。

    就在这个时候,乱叶往男孩的方向陡然一卷,花香溢来的那一瞬间,随着一声娇叱,一道冷光朝男孩的腰部切割而去。

    蜀葵娘失声道:“香娘,快走……”

    蝙蝠公子猛然扭头,花与叶中,一个瓜子脸的少女,身上穿的是汉人的襦衣,手中持着一对锋利的月牙轮,月牙轮带着颤音,往他快速划来。

    蝙蝠公子无奈的叹一口气,眸中倒是多少现出了一丝温情……原来这姑娘也在这里!

    金嫫姥姥唯一一个修炼中原武学的女徒弟,六毒花娘中的四妹……月丁香娘。

    月牙轮交错着往蝙蝠公子攻来,攻势凌厉。蝙蝠公子闪避,跳跃,嘭的一声,一棵小树被月牙轮斩断,倒了下去。月丁香娘一声娇叱,月牙轮的光芒陡然爆开,正要发动凌厉的杀招,眼前人影却是一闪,被她攻击的男孩陡然消失不见。

    “身后!”蜀葵娘急急叫道。

    月丁香娘一转身,衣袂飘飞的那一刻,她再次看到了这奇怪的男孩。男孩赤着上身,外衣缠在腰上,背对着她。月丁香娘月牙轮再闪,一**的攻势下,寒光快得让人无法看清。男孩却只是背对着她,漫步一般左走右踏,也不知怎的,她的每一招每一势,竟然全都被他未卜先知一般,轻而易举的闪了开来。

    月丁香娘一咬牙,双轮陡然互击,招式快速一变,轮影奇妙的生出变化,即将展开她最厉害的杀招……紧接着就顿在了那里。

    在她的前方,明明没有回头的男孩不过就是向后伸了伸手,她的皓腕竟然无巧不巧的,仿佛自己送上前去,被他的五指直接扣住,所有的后招,立时间,全都无法展开。

    呆滞之间,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男孩一甩,她整个娇躯都从他的上方飞了过去,撞在了树上。不甘心的她于摔落在地的那一瞬间猛然跳起,正要继续,然后便整个人僵在那里。

    在她的前方,蜀葵娘被迫跪在地上,双手被男孩反剪。男孩在蜀葵娘身后,两手抓着她的手臂,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背上,而这个时候,他身上的那二十多条毒蛇,依旧在死死的咬着他,蛇身乱甩,让他看起来像是狰狞的怪物。

    淡淡的往月丁香娘看了一眼,男孩冷然道:“你再过来……我就先杀了她!”(未完待续。)

第53章 锢香囚花晨曦起

    事到如今,宁江对蜀葵娘上一世里,对他的折磨,已没有多少怨恨。

    确实,那种魂魄被炼化、被焚烧的痛苦,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够忍受,只看血菱娘已经死了这么久,只要一提到她,小刀就会怕得发抖,就可以想象得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不是蜀葵娘将他从犹如奴隶一般的囚犯中提出,也许他早就已经死在了西岭,更不可能有后来的破碎虚空和重生。

    虽然蜀葵娘本身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帮他,也不是真的跟他有什么仇怨,想要折磨她。她就单纯的是,想要找个人来,试验她新的巫术,至于这个人是宁江还是其他人,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而后来所发生的事,也不是她所能够预计到的。

    对蜀葵娘的恨意,早在上一世里将蜀葵娘虐杀时,就已经消解,而这一次之所以想将这几个花娘一同杀了,无非是因为黑石榴先对他下了手,你不仁我不义罢了,再加上妹妹和笺丽已经跟这几个花娘结了仇怨,而他唯一不打算杀的月丁香娘,适才又恰好不在。

    直到现在,宁江犹记得,在他的上一世里,月丁香娘死在他面前的画面,那与白雪混合在一起的鲜红,从她的身上汩汩的流出,梅花的花瓣一片片的飘落,花香溢满了死亡的山麓。她最后那哀绝的眼神,仿佛在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而他却始终无法回答。

    实际上,宁江实在是不太记得那个时候,与月丁香娘相处的过程,不管是她在他面前练武的日子,还是后来她对他的拼死保护,他记得有这样的事,但是不太记得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依稀记得的是,他在她的面前念了诗……大概是这样吧?因为他想要活下去,于是用了一些他如今已不太记得的手段,欺骗了他的“主人”……也就是蜀葵娘的这个妹妹。

    在六毒花娘中,唯有蜀葵娘和月丁香娘是真正的亲姐妹。然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最后,这个容易欺骗的少女,试图带着他逃出西岭。这一整个过程,在那浑浑噩噩的记忆中,实在是难以记清,唯独她最后的死,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无法忘却。

    在西岭的那段日子,有许多记忆都出现了空白,这应该与蜀葵娘对他的炼魄有关,不过更可能是因为后来的“血色魔渊”。能够肯定的是,如果不是月丁香娘为他保护住了身体,也许他也会跟小刀一样,被强行“附身”在某个怪兽身上,或者是成为被操纵的恶灵。

    但是后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得,全西岭的苗女都来追杀他的?这一点连他自己后来左思右想都没能想通。

    而月丁香娘当时的死,事后看来,的的确确是一场意外,蜀葵娘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要杀掉她的这个妹妹,许多狠话不过就是威胁罢了,倒是暗中想要取代月丁香娘,嫁给鹋哥的儿子,却又“看上了他”的黑石榴很不好说,而后来显然是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连带着他也跟着失控了。

    是的,失控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后来时不时出现的,虐杀得罪了他的女人的行为,是他的本性,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你再过来,我就先杀了她。”男孩反剪着蜀葵娘的双手,强迫她跪下,一只脚踩在她的背上,朝月丁香娘冷冷的说道。

    月丁香娘立时僵在那里,不敢再动一下。

    蜀葵娘惨然道:“香娘,你不用管我,你快走。”她知道,妹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这个奇怪男孩的对手,自是希望妹妹赶紧离去。

    但是男孩却知道月丁香娘不会走,或者说,其实他倒是希望月丁香娘真的逃了,这样他就能毫无顾忌的先虐杀蜀葵娘和毒靡娘,然后再去找佛桑娘和黑石榴。

    他无法在“曾经”为了保护他而死去的月丁香娘面前,杀掉她的姐妹,即便这个时候的月丁香娘,其实根本不认识他。正如在京城时,在知道春笺丽那个时候,为了帮他而受苦,他就无法再对春笺丽下手一样。

    果然,在进入林子之前就应该先杀掉蜀葵娘和黑石榴么?自己什么时候也犯上了拖拖拉拉的毛病?

    看着不知所措的月丁香娘,他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地面仿佛扭曲了一下。

    他的嘴角溢着冷笑……更厉害的来了。

    嗑!嗑!嗑!嗑!

    拄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浑浊地传来,一个老妇左手持杖、右手背在背上,缓缓的从暗处走出。

    她自然就是六毒花娘的师父金嫫姥姥。金嫫姥姥满是杀气的盯着他:“放了我的徒儿……我会让你死得干脆一些。”

    蝙蝠公子笑了一笑,虽然刚刚才赶到,但是金嫫姥姥并不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因为她没心情知道,一向护短的她,从来不会去管先惹事的到底是对方还是她的徒弟。六毒花娘虽然是她的女徒弟,但实际上,差不多算是她收养的女儿,也就是她这种护短的做法,才导致了血菱娘与黑石榴的无法无天。

    尤其是在金蚕岭,许多人对她们敢怒而不敢言。既便是离开了西岭,相对稳重一些的蜀葵娘和佛桑娘多少还会收敛一些,知道这里不是她们的地盘,血菱娘和黑石榴却没能改变她们在西岭时的作风,说到底不过就是被宠坏了。

    他双手一推一放,右脚往蜀葵娘屁股上狠狠一踹,让蜀葵娘往前扑去,然后举起双手,笑道:“我现在能不能死得干脆一些?”

    虽然按着金嫫姥姥说的,放了蜀葵娘,然而他那嚣张的、满不在乎的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金嫫姥姥狠狠的盯着他,在她看来,这个男孩的确是非常的古怪,但是敢欺负她徒弟的,不管他是谁,她都绝不肯放过。

    鬼头杖往地面猛地一敲,整个地面都像是在扭曲一般。蝙蝠公子瞬间拔起,向后空翻,地底钻出了最多恶鬼,往他疾冲而去,所过之处,树木腐烂,地面焦黑。众鬼呼啸,铺天盖地的卷向男孩,金嫫姥姥紧随其后,鬼头杖对着男孩摇了一摇,男孩却是全无动静,轻轻松松的闪避着群鬼。

    金嫫姥姥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她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孩原本就是替身人偶,并非真正的血肉之躯,再加上又早已修到火魂,根本就不怕她的降头术,只是看到降头术与靡娘的蛇毒对他完全不起作用,不由得冷哼一声,紧追而上。

    月丁香娘扶着蜀葵娘,往他们战斗的方向看去。晨曦下,树木一棵棵的倒下,溅起飞扬的尘土,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树木的炸裂声在这一刻爆响。他们逐渐远去,唯有声响传荡在四面八方,恶鬼嘶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颗树木凭空拔起,呼啸着往金嫫姥姥横扫而来,金嫫姥姥鬼头杖一指,两只鬼便将它搬开,男孩却已消失不见。金嫫姥姥冷笑一声,鬼头杖再敲,幢幢鬼影以鬼头杖为中心,龙卷风一般呼啸散开,方圆数十丈尽被包围。

    一个男孩冲天而起,金嫫姥姥发生低沉的咒声,群鬼由下往上,朝男孩嘶咬而去。

    人非鸟禽,无法飞翔,眼看着避无可避的男孩却在空中四肢一张,晨曦照在他半身****、只在腰部围着外衣的身子上,轰然间,他整个人都犹如小太阳一般,爆出火光,群鬼惊得纷纷回飞。

    金嫫姥姥也被那陡然闪现的光芒刺得眯了眯眼,一惊之间,男孩已在她的身边双手叉腰,单脚点在地面,弓身落地,嘲笑道:“老太婆,你也只有这点本事嘛。”金嫫姥姥暴怒的吼上一声,鬼头杖回甩,乱披风般攻向男孩。

    男孩负着双手,面对着她,后退,不断的后退,道道杖影在他的身边窜过,却拿他全无办法。金嫫姥姥的确是很强,然而各种神出鬼没的巫法,只要提前知道其原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以他现在的“知己知彼”,金嫫姥姥的巫术很难对他起作用,而她最厉害的降头术,对他的火魂和替身人偶更是完全无效。

    抛开这些,金嫫姥姥近战的能力,在中原的江湖上,最多也就是一流左右,作为一个西岭的老巫婆,其实也算很厉害了,但在他的眼中显然是不够瞧。

    混战中,金嫫姥姥一杖甩空,拄杖喘气,如果换了其他人,这个时候必定会趁机出手抢攻。男孩却反而迅速后退,一只长虫从金嫫姥姥身上快速一窜,缩了回去。男孩吹了声口哨,金嫫姥姥却是面容再变,这个孩子实在奇怪,她的巫术、蛊术还没开始用,仿佛就已经被他看破,甚至连她故意示弱的诱敌之计都不起作用。

    她厉喝道:“你小子到底是谁?”

    蝙蝠公子凌空一翻,奇诡的避开鬼头杖,落在她的身后,背对着她:“你现在……才想到要问么?”

    另一边的远处,月丁香娘背起昏迷未醒的毒靡娘,扶着蜀葵娘,看向前方,在那个方向,厉鬼的啸声时不时的传来,高处蓦地绽出了火光。她问道:“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蜀葵娘冷哼一声:“不管他是什么人,这下子,他都别想活下去,没有人能够在姥姥的杖下活命。”

    月丁香娘点了点头,她当然也是深深的相信这一点,那孩子很是古怪,但他这一次对上的,可是她们的姥姥,明知道她们的姥姥出现了,他还敢这般张狂,真的是不知死活。

    犹如被腐蚀了一般,那一边的树木一棵棵的倒下,尘土阵阵飞扬。嘭的一声,神秘的爆响传来,紧接着就是枝枝叶叶的乱舞,在这个春寒未消的清晨,挥洒着夜里凝结的露珠。就这般,过了好一会,那一边终于安静下来。

    看来已经结束了,蜀葵娘与月丁香娘一同想着,她们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一段,紧接着却是震了一震。在前方,她们的姥姥极是狼狈的被吊在树上。

    “姥姥……”月丁香娘将背上的毒靡娘一放,惊慌的冲过去,想要将姥姥救下。

    “小心。”蜀葵娘的话还没说完,刷的一声,一根枝头弹跳而起,月丁香娘头下脚上,整个人被吊了起来。

    更远之处,黑石榴捂着解开衣襟的胸口,挣扎着爬起,看到了在她面前的佛桑娘,松了口气:“二姐。”

    紧接着恨恨的道:“那孩子呢?”

    佛桑娘道:“我听到姥姥御使巫鬼的声音,既然姥姥已经到了,那孩子恐怕是别想有好下场。”

    黑石榴咬牙切齿的道:“希望姥姥能够留他一条狗命,我一定要活剥了他的皮。”

    佛桑娘没好气的瞅她一眼:“菱娘的教训你还没有吸取么?说了多少次了,这里不是金蚕岭,奇人异士,在中原、越岭、银川、北罗等地同样也是数不胜数,并非西岭所独有,菱娘的仇到现在都还没报,你想把我们再一同害死么?”

    黑石榴哼了一声:“这不是没事么?姥姥都没说什么,二姐你这么话多。”

    佛桑娘自然知道,五妹和六妹会变成这个样子,姥姥的纵容才是最主要的问题,反正有姥姥庇护着,她的话也没人听,自也没有什么办法。

    将小妹扶起,道:“远处已经没了动静,看来那孩子已经被姥姥拿下又或是杀了,我们过去吧。”她对姥姥的本事,自然是信心十足,当下便扶着黑石榴,离开藏身之处,往那边行去。

    方自走了一刻钟,抬起头来,紧接着两人便是同时色变,娇躯震了一震。在她们的前方,姥姥灰头土脸的被绑在树上,蜀葵娘、毒靡娘、月丁香娘三女却是一丝不挂的,双手被绑,吊在姥姥身边。

    而那个古怪的男孩,只是冷冷的坐在一块大石上,守株待兔般,以嘲弄的表情,等着她们两个自投罗网,葵娘、靡娘、香娘的衣裳和肚兜,七零八落的扔在大石周围……(未完待续。)

第54章 光岳气分山雨来

    没有想到竟然连姥姥都不是这个男孩的对手,佛桑娘手持琉璃瓶,脸色大变,黑石榴也是震了一震。

    那男孩却是看着她们,嘴角流露着冷笑:“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逃走,我不追你们,然后,我会把原本应该用在你们身上的刑罚加倍用在你们姐妹身上,你们也可以现在就跪下来,向我磕头,然后跟她们在一起,看看我会怎么对你们。”

    黑石榴不知所措的看向佛桑娘,佛桑娘却是轻轻的叹息一声,就这般对着男孩跪了下来。

    黑石榴道:“二姐……”

    佛桑娘把她拉了下来,二话不说,便带着她一同磕头。

    男孩坐在石上,有些无趣,这佛桑娘果然还是聪明的,事实上,他已经决定,谁要是真逃了,他必定会让她不得好死。此刻,他的心中仿佛有着某种**,在蠢蠢欲动,不过这显然不是拥有善良本性的他的错,这全都是她们逼他的。

    至于现在,扭头看了看被他脱光衣服吊在树上、惊恐的月丁香娘,他耸了耸肩,至少这一次,看在月丁香娘前世为他死过一次的面子上,暂且放过她们吧……

    金嫫姥姥猛的惊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一眼看到远处被吊在树上的,光溜溜的五个女徒弟,她心中一惊,想要跳起,五脏六腑却是一阵剧痛。

    “你最好不要动,”男孩慢慢的踱到她的面前,“你的琵琶骨已经被你二徒弟的柳条刺穿,你的身上中了蛇毒和蛊针,还有其它好几种毒物,以你的本事,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杀不了你,不过这几天里,你是不用再想跟人战斗了。”

    他冷冷的嘲弄着:“你自己的女弟子培养出来的毒物,你自己应该清楚,对吧?”

    金嫫姥姥怒道:“你到底是谁?”

    男孩冷冷的道:“说了,现在才来问这个已经是没有意义,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管教好你的徒弟,让她们到处惹事,你想让你的所有徒弟全都死在越岭么?”

    金嫫姥姥看着远处的五个女徒弟,终是不得不低声下气:“你想要什么?”她终究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孩子既然没有杀掉她们,那肯定是有条件的。

    男孩道:“我可以放过你们,但是有三个条件,首先,你们不许再为血菱娘报仇。”

    金嫫姥姥盯着他:“你和秦小春,还有那个小梦是什么关系?”

    “这是你配关心的事么?”男孩冷笑道,“你可以不同意,我无所谓,这一次放过你们是我心软,不过你也可以尝试着让我的心硬起来。”

    金嫫姥姥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去做那样的“尝试”,一边是已经死掉的一个徒弟,一边是五个活生生的弟子,该做什么选择不言而喻。

    她低声道:“好……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男孩看着她:“第二个条件……不许将你的第四个徒弟月丁香娘,嫁给鹋哥的儿子。”

    金嫫姥姥震了一震,再一次的盯着他看。连这种事他都知道,看来他对她们西岭的事,早就了如指掌。

    而他恐怕更是知道,月丁香娘与鹋哥之子的婚事,并不只是男婚女嫁那么简单,那是一场统合苗夷三荒九岭二十七洞的政治交易,如果由她这边主动拒绝这场婚事,将不可避免的引起西岭内部的分裂,对鹋哥暗中筹谋的大计影响深远。

    这个人不简单,她在暗中想着,却也不得不再应了一声“好”。

    男孩淡淡的道:“一个好字,以为我就真会信么?至少需要用你的本命蛊神发誓才行。”

    对于这个男孩竟然知道本命蛊神这样的事,金嫫姥姥已经不再惊讶,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着他的吩咐,以自身的本命蛊神发了誓。

    然而,方才有气无力的看着他:“第三个条件又是什么?”

    男孩露出笑容:“第三个条件嘛……”

    半个时辰后……

    ***

    秦小丫儿有些发僵。

    一不小心,竟然被六毒花娘给抓了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甚至能不能死都成问题。

    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幸运的被人救下,而现在……

    此时此刻,她正与一个男孩子,一同坐在铺满鲜花的花车上,在他们前方,五个光屁股的女人正并排地爬着,往前方拉着花车。

    这是什么情况?她扭过头来,茫然的看着男孩。

    对于这个男孩,小丫儿当然知道,他就是蝙蝠公子,在盗取九龙杯的时候,奉老爷的命,她和他合作过。这位蝙蝠公子和老爷、姑娘都是认识的,会救她,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现在,她却像是新娘子一样,和他一同坐在车上,被五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做牛做马一般拉着,感觉就像是做梦。

    在最中间的是黑石榴,此时此刻的她,脖子上绑着绳索,腰上套着缰绳,匍匐着往前拉动花车,这般的屈辱,让她很想转身扑过去,狠狠的咬死车上的两人。

    黑石榴身边的,是蜀葵娘与佛桑娘,两人同样也觉得屈辱,但她们却是知道,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屈辱总比丢了性命好上一些,更何况这一次,终归是她们这一边先惹上对方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幸运的事了。

    外侧的则是毒靡娘与月丁香娘,两个人自然也只能沉默,月丁香娘含着泪,但她们现在,师徒六人全都捏在这个奇怪的男孩子手中,她自然也不敢反抗。

    男孩搂着玲珑的身躯有些僵硬的小丫儿,舒适地躺在那里。他倒不是非得把她们五人剥光光,只不过像她们这种修炼巫蛊的苗女,唯有让她们这个样子,才能保证她们无法做出反抗。毕竟这五个女人,唯一真正修炼中原武学的,也就只有月丁香娘,其他人,当法器、蛊卵等等都被移除后,也就跟普通的女人没有太多区别。

    而且,话又说回来,这一次,已经是很便宜她们了……他总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不找点什么发泄一下,就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来。

    远处坡上,传来宁小梦、春笺丽、秦无颜的叫唤声:“小丫儿?”“小丫儿你在哪里。”……

    秦小丫儿赶紧在花车上招手:“在这里,我在这里。”

    在旷野间找着昨晚突然消失不见的小丫儿的三人,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喜,来到坡上往下看去,紧接着也傻了眼。

    坡下远处,五个女人正一丝不挂的在地上爬着,每个人的腰上都拴着缰绳,在她们所拉的花车上,坐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拿起鞭子,在她们的****上抽来抽去。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宁小梦、春笺丽、秦无颜目瞪口呆。

    小梦自然知道那个“男孩”其实是哥哥,不过这个秘密就连笺丽和无颜都不知道,她自然也不敢乱叫。

    春笺丽自然是认得“蝙蝠公子”的,她知道蝙蝠公子是小梦的师父,很厉害很厉害,连他们拜火教的天洪祭司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鬼样子?

    那边那个,不是六毒花娘中的佛桑娘么?整日里摆出佛母一样的高贵姿态的佛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像牛和马一样拉车?她身边的那几人,难道就是六毒花娘中的其他几位?

    秦无颜却是不认得“蝙蝠公子”的,此刻看到小丫儿跟一个男孩子,一同坐在车上,被五个果女拉着,自是不免膛目结舌。

    看到了小梦、笺丽、秦无颜三人,蝙蝠公子忽的冷笑,手中长鞭猛然一甩,从黑石榴的肋下刺入。黑石榴一声惨叫,瘫倒在地。

    没有再去管她们,他一搂小丫儿,从她们头顶跃过。

    蜀葵娘、佛桑娘、毒靡娘、月丁香娘慌忙将痛得打滚的黑石榴搂住:“小妹,你怎么了?”“小妹、小妹?”……

    黑石榴惨然哭道:“他、他杀了我的本命蛊。”

    几人往男孩的背影骇然看去……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用蛊针暗算他的黑石榴……

    ***

    男孩离去后,蜀葵娘、佛桑娘、毒靡娘、月丁香娘带着黑石榴匆匆赶了回去,救出她们的姥姥。

    毒靡娘恨恨的道:“姥姥,现在该怎么办?”

    金嫫姥姥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被他放过,已经是幸运。”她心知自己这段时间,已经无法再跟人动手,无奈之下,只好让几个女弟子搀扶着他,前往南剑宣慰司,希望她的师兄、亦即南剑宣慰司的赵参能够派些人,送她们回西岭,也好让本命蛊被杀的黑石榴能够安心养伤。

    只是方自来到南剑宣慰司,这里却是一团混乱。

    看着那乱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兵将,金嫫姥姥皱眉道:“去打听打听,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佛桑娘整好衣裳,前去探听,过了一会就匆匆回来:“姥姥,南剑宣慰司宣慰使赵大人死了。”

    金嫫姥姥蓦地色变:“死了?我昨日还见着他,怎会死了?”赵参其实是她师兄,是巫鬼教安插在大周的内应的事,即便是她的这几个女徒弟也不知晓。她深知她的师兄,虽然修炼巫法,毒素入体,但是再活个几年却也绝对不成问题,怎么说死就死?

    佛桑娘赶紧将她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却原来,昨日龙虎山藏在地底的那些人,利用泰山封禅之日,闯了出来,也不知出了何事,龙虎山峰塌地陷,官兵无端端的,死了近两万人。而后,有人找到群雄遗落在地的九阴真经,送呈宣慰使赵大人。

    对于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本九阴真经,赵参其实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真是假,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的将它打开,谨慎翻看。

    谁知,就在他看到里头内容的第一眼,他就仿佛停不下来般,一页一页翻了下去,对其它事情再也无心过问。他就这般,翻看了一晚,到了今日天亮,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他刚好看完最后一页,紧接着却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栽了下去,暴毙而亡,死时经脉尽断,七窍流血。

    听到这样的消息,金嫫姥姥心中震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算龙虎山地底杀出的那些人,故意留下了一本假的九阴真经,以师兄的聪明和本事,也不可能在还没有弄清真假的情况下,就去修炼。

    而听起来,师兄也根本没去练它,就是这样看了一晚,看完即死……那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魔书?

    金嫫姥姥与那几位花娘尽皆无语,在她们身边,黑石榴依旧痛得泪流满面,翻滚难安。

    蝙蝠公子将被六毒花娘擒下的秦小丫儿送回了宁小梦、春笺丽、秦无颜身边,然后就匆匆离去。

    差不过半了时辰后,某个“重病”中的少年,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他正在一辆滚滚向前的马车里,与他在同一辆马车上的,却是春笺丽与秦无颜。在二女的搀扶下,他“虚弱”的坐起,问道:“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

    春笺丽道:“你昨晚喝了药后,都快睡了一天了,我们现在已经闯出了龙虎山,那些官兵不知道为什么,也都不来追我们。”她将昨日群雄杀出龙虎山时,天现异象,山崩地裂等奇事说出。

    少年故作惊讶:“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又问:“小梦呢?”

    说话间,车帘掀了开来,坐在外头的小梦探入脑袋,嘻嘻的道:“哥哥,我在这呢。”

    从地底杀出的群雄,按着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化整为零,往江南潜去。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路上,官府对他们可以说根本就是不闻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群雄多多少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很快的,南剑宣慰司宣慰使暴毙的事就传了出来,此外还有文气大乱,整个儒道即将崩溃的消息。

    即便他们不是读书人,儒道将崩的事,也让他们为之而震动,八百年的儒家天下,难道真的会就此终结?今后这一整个华夏,又将何去何从?

    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未完待续。)

第55章 月圆花娇星辰转

    江南,处州,麦青湖边。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旬,南方正处在春暖花开的好时候,湖边鸟语花香,美景无穷。

    一处具有江南水乡特色的华美庭院里,少年坐在红木窗边,书写着什么。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看着外头互相对剑的两个少女,两人一个练的是称作璇玑剑舞的剑法,一个原本就是京城里的剑舞大家,此刻施展开来,犹如莺起燕落,互争娇媚。

    名为小梦的少女,这一次,穿的是具有春天色彩的,柳青色的精美襦裙,外罩杨妃色对襟半臂,半臂上绣的是小瓶与鹌鹑,意即“平平安安”。她的对手,则依旧是惯穿的大红襦衣,裙下是浅青色的袄裤。两人梳的是同一式的百花髻,美丽的脸蛋在剑光的对撞下辉映。

    如果是一个更为悠闲的时候,宁江或许会欣赏完她们那犹如剑舞一般,美丽无暇的动态美,但是现在,他的确是很难有这样的心情。

    将窗帘拉了下来,一边思考着,一边将交待给秦陌和秦坎的信写完,把小丫儿唤了进来,让她通过天地会的秘密渠道,把信送出去,然后他又取出另一份信,拆开来看了一会。

    此时,离泰山封禅的结束,已经过了半个月多。

    在这半个月里,华夏的土地上,可以说是异常的安静。

    虽然许多人都觉得,这天下也该变了,然而当这种巨大的变化,眼看着已是无法避免的时候,更多的人却是下意识的不知所措,震惊的,观望的,不管是西南方混乱的战场,还是昊京那繁华的京城,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连风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唯有那层层叠叠的乌云,积压在所有人的头顶,触摸不到,却带给人绝望而深沉的压抑。

    泰山封禅中,那一柄来历不明的黄金宝剑,实际上并未完完全全击溃文帝星,虽然如此,它彻底击垮了紫微星垣,并刺入了文帝金身。文气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宁江试了试,此时此刻的他,文气施展出来的范围,最多相当于以前四五个举人的程度,而他好歹还是状元郎。其他的进士,文气最多就是比得两三个举人。

    而举人所拥有的文气,在文帝星垣被毁,文帝金身被刺穿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离开龙虎山后,他与龙虎山执法真人张据池一同联名,上书朝廷,状告南剑宣慰司诬良为盗,状纸中甚至暗示,南剑宣慰司的做法,极可能官逼民反,使道门及众多江湖中人被迫与朝廷为敌,更使越岭如同西南各州一般,陷入混乱局面。

    对于朝廷来说,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越岭?生怕越岭被西南七路的暴乱波及的朝廷,几乎是第一时间派出钦差,对龙虎山以及各个道门进行安抚,赵参反正已经死了,不再追究,宣慰副使仇天凌被迫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被押往京城,途中却有一批江湖好汉突然杀出,将他剁成了肉酱,呼啸而去,以往一向强势的官兵,这一次竟是不敢阻拦。

    西南方的战局,在这一刻变得诡异,当儒将们的文气越来越难以起到作用后,官兵们竟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打仗。而反叛的各方势力,突然也变得犹豫起来,每一个人都在观望和迟疑。

    宁江明白他们的念头,他们原本只是活不下去、被官府逼反的老百姓,是被迫造反的义军,在官兵的强大压力下,他们能够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压迫他们的朝廷和官绅,然而儒道真的崩溃的话,这就意味着天下大乱,他们不但有机会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甚至有机会裂土为王。为民请命的义军与裂土称王的豪强,其实就在一念之间,面对着巨大的诱惑,谁能保持原本的初心?

    这种大变的形势下,是继续联手对付官兵,还是抢先一步吞并周边的其它势力壮大自己,为将来的天下大乱做准备?眼看着官兵对西南方的平叛,已经是不可能做到,压力大减之下,各路“义军”之间的内斗,恐怕已是无法避免,而这却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蛮族与西岭,目前都还没有动静,也许是在观望着华夏的文气到底会削弱到什么程度,也许是在等待着冰雪消融。在宁江的上一世里,因为没有“天降陨石”这一异象,泰山封禅是在夏天,文帝金身被摧毁之后,蛮族便立马南下,但是这一次,泰山封禅改在正月,有许多事自然变得不同。

    朝廷则在尽最大努力的挽救着这一切,天子接二连三下罪己诏,领着群臣持斋,****往泰山方向祭拜。大儒们聚在一起,废寝忘食,争论着这一切都是谁的错。连去年的状元郎中了状元后,却辞官而去这等不忠不孝的事,都被拿出来鞭挞了一番,差一点得出,之所以发生这等大事,全都是新科状元的错这等重要结论。

    直到有人觉得,区区一个少年,还不至于就惹得乾坤震动,大家一想也对,于是再一次的“万方有罪,罪在圣躬”,而天子宋劭不得不焦虑的思考,想着到底自己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得天人感应、上天震怒,于是继续下罪己诏,最后在群臣的口水中病倒在龙榻上。

    宁江无意于去嘲笑朝廷上下的愚蠢,只因为,他们的确是用这种方式,维持了大周王朝八百年,纵然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那些意见也很快就会被“正确”的做法淹没。他可以轻易的看穿其中的可笑,不过是因为他是穿越者,但是身置其中的人,时代的局限性绝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只可惜这八百年的“正确”,全都是建立在整个儒道文气体系的基础上,当这个基础被破坏掉的时候,许多东西就必须做出变革,然而任何时候,变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江在看的这封信,却是张韶写来。

    此时,张韶、伍韵梅、秦泽已经在挑选新的地址,进行“化学”的研究。

    说是化学,目前的重点自然是火药。火药是战场上的利器,但是一旦开始使用,配方的流失几乎是必然的事。

    虽然如此,在进入龙虎山之前,宁江就已经让外头的秦陌、秦坎利用天地会的网络,以及小隋侯宫的宝藏,在民间收集硝石。

    宁江知道,火药的配方并不复杂,但是真正影响火药大规模使用的乃是硝石,天然可用的硝石,大多集中在民间的猪圈、茅厕周围。而硝矿的炼制,则要困难许多。抢先一步,大规模收集硝石,可以让火药的配方就算曝光,敌人也无法大范围应用。

    而天地会所控制的赫冲门,又有收集硝石的正当性,只因为硝石的冷却作用,让它成为赶尸、运尸所必不可少的材料,赶尸途中故弄玄虚的“五里大雾”,也是通过硝石来完成。最多找个理由,说东南方死人太多,等到了夏天,需求量太大,提前准备,在这个还没有人开始对火药真正重视起来的时代里,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何况赫冲门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他们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根本不会去管他们在做什么。

    此时的秦陌、秦坎已经跟张韶那一边接上了头,宁江所提供的、全新的土法炼硝也开始进行。以前因为是在地底,对新火药的试验,仅仅只是止于配方的不断改进,而现在,“炸药包”的应用也开始提上日程。好在现在,南剑宣慰司已不敢再找他们的麻烦,而越岭山多岭多,道教对这一类的东西的研究,在其它人眼中,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宁江心知,席卷华夏的暴风雨,已经是不可避免,而整个局势到底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此时此刻,就连他也无法把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的他,也只能以最大限度的准备,做着最坏的打算……

    ***

    那天晚上,圆月高高的挂在空中。

    林中,一只小黑猫爬上了枝头,对着天上的圆月,发出喵呜的,犹如女婴一般的叫声。

    另一边的草地上,宁小梦以吉祥如意坐,纹丝不动的坐在月下,在她的身边插着宝剑,剑身与她身上隐隐散出的神秘光芒彼此辉映。

    春笺丽从另一端的树下走过,抬头看了看枝头上的小刀,又看了看月下的少女。天上的月光,犹如被小刀吸引一般,有神秘的光点,围着小刀荧荧的流动。她心想,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吸取日月精华”?

    而在小梦身边,那只宝剑,明明没有人握持,却忽的嗡嗡作响,发出颤音,仿佛整只剑都在震动。

    春笺丽睁大眼睛看了一会,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御鬼之类的巫术,通过祭炼的恶灵来操作武器又或物体,这个自然是可行的,比如黑石榴就是通过极小的飞行蛊虫来操控毒针,但小梦显然不会巫术。然而那不断震动的剑身,就像是与她浑然一体一般,让春笺丽心中极是讶异。

    此时,春笺丽已经知道,小梦所修炼的武学,唤作璇玑剑舞,不过即便是也算见多识广的她,以前也从未听过这种剑法。

    话又说回来,难道宁江还真能从那本九阴真经里,悟出动物的修炼之法,让小刀日后修炼成妖怪?

    春笺丽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了。

    穿过林子,抬起头来,圆月犹如银盘,光辉皎洁。在这几个月里,她算是真正的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圆月,在龙虎山地底的那几个月里,不要说圆月了,连月亮都无法见到,而从龙虎山出来时,元宵节已经过去。

    现在想来,困在龙虎山祖庭洞天里的那几个月,虽然外头被官兵堵着,实际上却还真是悠闲,每天除了练功,剩下的时间就是打打闹闹,而且一不小心就被那家伙气着。

    出来后,虽然事情解决了,他却似乎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这半个多月里,也没什么时间来陪她和小梦。今日早晨,她和小梦在他的窗外练剑,如果换在以前,他必定会饶有兴趣的看完,有时还会点评个几句,然后又把她给气着,觉得他明明不会武功还话多。

    但是今天早上,他竟然把窗帘拉了,生怕她们吵到他似的。

    她抿了抿嘴,心里有些气闷,但终究还是不敢去打扰他。终归到底,自己算是他的什么人呢?她想要成为他的助力,但是真的有什么事,他总是吩咐秦无颜和小丫儿去做。他笑着气她,好像不把她气得跳脚,他就不甘心,而她却总是拿他没办法,心里其实还有点喜滋滋的,但是说到底,她既没有变成他的女人,却也不是他的妹妹。

    那她留在他的身边,仅仅只是她自己的死皮赖脸吗?他的心中,真的有着属于她的位置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离开祖庭洞天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她莫名的烦恼了起来。

    来到林外的一处亭边,她拔出宝剑,刷刷刷的练起剑来。

    三元流珠心法催动,心、身、意化作三昧之火,随着她的宝剑呼呼呼的挥出。这是她以往通过自残的魔功,发动圣凰血的效用才能够做到的事,但是现在,却已经是信手捏来。

    火光斜斜的抡了两个大圈,她的娇躯凌空转动,双腿在裙下快速的交错,点在地上,拧身间宝剑如同雷霆一般往后一刺,嘭的一声,火光陡然绽开,如同昙花一现的烟花,绚烂,而又炎气逼人。

    “唔……”一个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春笺丽收剑转身,持着宝剑对着亭上拜了一拜:“师父!”

    此时正好刚到子时,一个男孩已经双手抱胸立在了亭上,这个男孩自然就是蝙蝠公子。

    自从那日救回小丫儿后,他便将春笺丽收作了徒弟,在他们暂时住在麦青湖边的这些日子,每到子时,他都会出现在这里,指点她剑法,一般也就是一个时辰就会离去。

    春笺丽其实也很好奇,既然他是她和小梦的师父,那为什么不也在这里住下,总是来去不明?不过小梦说了,因为他是“蝙蝠”公子,蝙蝠总是在晚上出来的,白天被人看到,还算是蝙蝠吗?春笺丽听完后觉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未完待续。)

第56章 兄慈妹恭春韶好

    但是这几天,师父却是时不时的,看着她练剑的过程,或是皱着眉头,或是“唔”的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让少女颇为忐忑,眼看着这一次,师父他老人家……小梦说过,师父看着小,其实年纪是很大的……

    师父他老人家今晚又是这副“我该拿这丫头怎么办”的奇怪表情,她终于忍不住了,抬头问道:“师父,我练的不好么?”

    蝙蝠公子双手抱胸,想了想,说道:“不,你练得很好……”

    少女心中一喜,紧接着便听到他继续说道:“……看!”

    她睁大眼睛:“很好……看?”

    “我说,”男孩也有点无语的看着她,“你和小梦两个人,最近练剑越来越花俏,越来越好看了,根基倒是进步得很快,就是这剑法哪里还像是对敌的剑法?简直就是……算了,我已经拿你们没办法了。”

    现在回想一下,也不是她们的错,责任全都在他……

    对于小梦与笺丽最近练的“剑法”,宁江的确是有些无语,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他自己的错。

    在祖庭洞天里的那些日子里,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什么事做的,所以他经常会在一旁,欣赏着她们这两个美少女练剑。一开始,倒也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后来,大约是为了展示自己更为美丽的一面,春笺丽的剑法逐渐变得花俏起来,然后小梦也不甘示弱。渐渐的,两人的对剑,已经不再是对实战的练习,简直就像是比着看谁好看。

    一开始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看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在自己的面前展示着她们的美丽,还是非常养眼的,只要她们平日里知道分寸就好。但是在离开祖庭洞天的这些日子,他藉着蝙蝠公子的形象,将春笺丽收作徒弟,然后每晚半夜前来指点她剑法,结果一看……我靠,这是怎么鬼?

    她是准备去参加选美大赛么?

    眼看着师父那不知不觉翻起了白眼的样子,春笺丽瞬间也红起了脸。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剑法练得很有问题……都怪那家伙。

    她心里恨恨的想着。

    其实从小行走江湖的她,虽然号称剑舞大家,乃是眉妩台有名的舞姬,但在剑法上,还是很讲究实用性的。但是自从跟着宁江兄妹的这大半年里,她基本上就没怎么跟人动过手,再加上和小梦一同练剑的时候,某个少年总喜欢在一旁看,生怕被他看到自己难为情的姿势、又或是不太美观的样子的她,不知不觉的调整了剑法,以她在剑舞上的成就,这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正的剑法,总是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不太美观的动作,而要追求美观,就难免变得不太实用,于是,在这种不断的调整中,连小梦都被她带得歪了,现在两人之间的对剑,简直就是拿着剑器争妍斗艳,在那个少年的面前比着看谁更漂亮。

    宁江当然也开始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们两个现在都缺少了行走江湖的紧张感。小梦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被他带在身边,全都是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哪里会有对武学的紧迫感?笺丽现在跟小梦两人相互影响,小梦开始学到了笺丽的臭美,练剑但求好看,实不实用无所谓了,笺丽学到了小梦的懒散和依赖性,他推一步她就走一步,两人都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宁江开始意识到这样子是不行的,天下大乱不可避免,他不可能永远保护着她们来,是时候让她们自己到外头闯闯了,她们两个人现在实力大涨,绝对有行走江湖的资格,只有让她们自己到外头走走,才能真正有助于她们在武学上的成就,宗师级的实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江湖经验,不是靠着一两本秘籍就能做到的……只是想是这么想的,真要决定下来,却又一拖再拖,实在是有点舍不得放手。

    他在心中忖道:“天下大乱是无法避免的,但至少江南和秦岭东段这一带,目前还是安全的,就算蛮族南下,也不会一下子打到秦岭来,不如让她们在外头走动走动?继续在我的身边‘练’下去,除了让她们的剑法越练越好看,也没什么用处了。”

    他知道自己或许是个好哥哥,但实在不是一个好老师,所谓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玉不琢不成器,这一点对于武道来说,尤其如此,既没有压力,又没有动力,一个人的武学成就就难以达到真正的高度,而他就像是教雏鹰飞翔、却又始终舍不得将其推向山崖的慈父,明知道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妹妹自己的实力提升才是对她的最大保障,但总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罢了,罢了。”他提身就走……决定了,明天就让她们去行走江湖吧。

    “师父、师父……”春笺丽在他身后紧追,眼看着师父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僵住了……师父生气了?这“罢了、罢了”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教我了?在他看来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不要啊!感觉自己被抛弃的少女觉得,前途那个灰暗啊。

    第二日一早,宁江把笺丽与妹妹叫了过来,告诉她们,他有任务安排给她们。

    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帮上他的忙的春笺丽,一下子兴奋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在他身边的作用,连秦无颜和秦小丫儿都还不如,最多没事每天练剑给他看,结果昨天他还不看了。

    但是现在,他终于想到,其实她也可以帮上他的忙吗?

    小梦也是兴奋起来:“哥哥,你要我们做什么?”

    宁江道:“我要你们帮我到秦岭以南和江南一带,找到那些墨者,同时看看能不能吸收到谁加入天地会。”

    “找墨者?”春笺丽疑惑的道。

    “嗯,”宁江回答,“江南、越岭一带原本是有一些墨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全都消失一般,你们去查查他们的下落,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能找到几个是几个,顺便也到外头散散心。另外记得,往北绝不可过秦岭,中原往西不可过鹃州,江南往西不可入信州。”

    春笺丽心想,这范围已经是非常的大了,但是这个任务,也实在是太笼统,感觉就像是看她们没事做,随便给她们找点事做赶她们走一样。

    小梦一握拳头:“嗯,哥哥,我知道了。”终于能够行走江湖了,感觉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宁江心想,不对啊……为什么妹妹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她不觉得,要离开哥哥好多天,不会很舍不得吗?这可是你自己第一次离开哥哥身边,行走江湖啊,为什么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你翅膀硬了,早就想飞了?你看笺丽就很舍不得的样子,你可是我亲妹啊。

    他犹豫了一下:“那就准备一下……明天上路吧。”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既然要行走江湖,自然就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

    上午的时候,宁江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陪着她们逛了会街,又帮妹妹买了路上换洗的衣裳。

    到了下午,开始不断的教她们路上的注意事项,春笺丽笑道:“不过就是行走江湖罢了,哪有那么麻烦。”对她来说,从小在江湖上走惯了,普通的贼寇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真正的高手也不是走在路上就能随便撞死几个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此时,秦小丫儿正给远方的秦陌送信去了,秦无颜回到宅院,得知老爷让姑娘前去行走江湖的事,也有些不太放心,于是问老爷,要不要让她跟着?

    秦无颜知道,江湖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有的时候,不是单凭武功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宁江道:“我有事要到信州去一趟,你先跟着我吧,让小梦靠她自己去历练历练也好。”

    既然老爷这般说了,秦无颜自然也就无法。只是,在她看来,老爷嘴上说着放心吧,让她们自己去磨砺一下,到了晚上却又千交代万交代。

    “哥,我知道了,”小梦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你说了很多遍了。”

    宁江心想,果然还是翅膀硬了吗?妹妹终于也到了青春期少女所必不可少的逆反期了吗?她开始觉得哥哥烦了吗?

    在上一世里,这个时候妹妹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长大后的妹妹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过以前的妹妹很乖巧啊,从来不会这样子不耐烦啊,虽然我的确是交待了很多遍……但也不过就是十几遍吧?不至于让她不耐烦啊?

    拿哥哥实在没有办法的小梦,干脆拿着衣服洗澡去了。宁江想了想,总感觉还有很多事没有向妹妹交待清楚,想要跑进妹妹的房间再说一遍,结果被春笺丽和秦无颜拦了下来。到了夜里,他走来走去,想着现在就让妹妹在他的保护之外行走江湖,对她来说可能还是太小,要不就再过两年?

    但是按着形势的发展,再过一两年,恐怕就真的天下大乱了,那时候岂不是更不放心?

    在外头看到老爷屋子里亮着灯火、有人正走过来走过去的秦无颜心想,去年天降陨石、上月泰山出事等大事发生时,都没看到老爷这么烦躁。

    到了清晨,宅院之外的湖边,春笺丽与小梦各自牵着一匹马,春笺丽的马上挂的包裹和短弓,小梦的肩头趴着小黑猫。

    “哥哥,小梦知道了啦!”眼看着哥哥准备把他昨天说了许多遍的话再说一遍的小梦,清脆的叫道,连小刀也跟着“喵”了一声。

    宁江心想,妹妹果然已经开始对我不耐烦了。无奈的叹一口气,又看向春笺丽:“你也要小心,小梦第一次行走江湖,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看着她来。”

    春笺丽忍不住也笑道:“知道了。”有那么夸张么?就凭小梦现在的本事,江湖上有几个人对付得了她?

    当下,两个少女一同上了马,往远处驰起。宁江在她们身后叫道:“你们两个自己注意一些!小梦,不要太想哥哥。”

    小梦回过头来,向他挥了挥手:“好的!”

    宁江:“……”好的?你竟然说好的?这情况不对啊,你不是应该拉着哥哥的手流着泪说舍不得吧?你怎么就走的这么干净利落呢?你可是我妹啊。

    秦无颜扭过头来,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想着……老爷看上去好纠结。她笑道:“老爷,姑娘不过就是离开两三个月罢了,又不是去很久,再说,她也已经长大了,以后也早晚是要嫁人的……”

    宁江脸上陡然一变:“嫁什么人?有什么好嫁人的?我养不活她么?我保护不了她么?有什么好嫁人的?”

    秦无颜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赶紧又闭上嘴儿。

    宁江负手转身,往院子里走去,心里想着,糟了,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忘了交待妹妹……不许在外面找男朋友!

    春笺丽与宁小梦一同骑着马,带着小刀,离开麦青湖,往远处驰去。

    途中,春笺丽看向宁小梦:“小梦,你好像在气你哥哥?”

    小梦双手骑在马上,双手往胸前一抱:“哼!”前天她和笺丽在哥哥的窗外练剑,结果哥哥竟然把窗户关了不看她们,然后第二天就让她们去“行走江湖”,她觉得哥哥是嫌她们碍事,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气闷的。

    现在远离了麦青湖,绕过了一处山脚,回过头来,却也有些惆怅,刚才故意要气哥哥,都没有好好的跟他告别。现在回想一下,其实哥哥也是很舍不得她的。

    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不能就这样回去,于是想着,还是找点找到哥哥说的那些墨者,做完哥哥交待的事后就回来。

    当下,两人一同北上,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处处鸟语花香,绿意盎然。她们离开处州,先是到了铜州境内,其间两人到了临江郡,至小隋侯宫住了一晚,小梦也去拜祭了父母,然后,未继续北上,而是沿着钱潮江逆流而上,不断往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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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之天下霸主介绍:
大儒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于泰山之巅“铸圣”成功,开启了儒家盛世。 八百年后,元魔皇出世,儒道崩溃,山河破碎。为了救妹妹穿越重生的宁江,以救天下为己任,考秀才,中状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集结天下英雄…… 盛世成王,乱世称霸。 既然再活一世,我要做——天、下、霸、主!儒道之天下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道之天下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