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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章 龙虎山:鹤立鸡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车里,春笺丽坐在窗边,不解的看着窗外。

    此刻,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周围却有不知多少的江湖豪杰,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保护在内,其中还不乏那些知名的一流高手。

    这种情况下,莫说只是一个金嫫姥姥,就算是十个金嫫姥姥闯进来,也不过就是掉进火炕里的癞蛤蟆,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几分熟的问题。

    但是春笺丽却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没错,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宁江现在是天下闻名的状元公,但读书人跟江湖客根本就是两回事,想要让如此多的江湖好汉聚集起来,迎接一个读书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哪怕他是一位状元公。

    更何况,他们这一路上,也蛮低调啊?也没有四处去宣扬啊?

    宁小梦在一旁,抱着她的小黑猫,呵呵的道:“这也没办法啊,我哥就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明明想要低调一些,却还是不经意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春笺丽举着双拳:“你哥了不起啊?”等一下,为什么这句这么耳熟。

    宁小梦凑过脸来,嘻嘻的道:“我哥要不是了不起,你又怎么会喜欢上他?”

    红衣少女脸一红,双手抱着胸膛,扭过脸蛋:“就算了不起,也……也不至于弄得跟没有他太阳就不会升起一样吧?”

    宁小梦抿着嘴儿:“要是没有我哥,太阳就是不会升起!”

    我说你到底是有多崇拜你哥啊?红衣少女翻个白眼:“是、是,天不生你哥,万古如长夜行了吧?”

    马车的外头,宁江骑在马上,一脸黯然的道:“萧大侠,我宁江何德何能,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敢劳得大家如此礼重相待?惭愧,惭愧!”

    萧章在一旁道:“状元公客气了,我等不过是草莽中人,能够为状元公略尽微薄之力,那是我等的荣幸。”在他们周围,其他人亦是纷纷应道:“正是,状元公乃我大周栋梁,我等为状元公效力,理所当然。”“就是,就是。”……

    宁江持扇微笑:“那就有劳众位了。”

    在他身边,萧章却也是疑惑的看向周围,他本身是因为那位秦二侠所托,前来保护这位宁翰林,但是其他人竟然也全都跟了上来,颇为出乎他的意料,他心中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付完这位宁翰林后,他到远处,找了一位自己信得过的好友,悄然打听。那人低声道:“原来萧兄还不知道?”

    萧章疑惑的问:“知道什么?”

    那人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了一会儿。萧章动容:“天师遗书,九阴真经?在这位宁翰林身上?”

    那人道:“其实也不能确定,不过看这样子,恐怕是十有**……”

    萧章看向周围,发现,前来保护这位宁公子的群雄,其中固然有不少在警戒着周围,但也有许多,时不时的往姓宁的少年看去,其中竟还混入了一些以往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显然是别有所图。而那位少年,似是身怀圭壁而不自知,时而望向星空,黯然神伤,时而摇扇沉默,寂寞如雪,看来传闻中,新科状元郎因为心爱的长公主的死,伤心欲绝,竟是看破人情世故,想要弃文习道的事竟然是真的。

    那天晚上,一众江湖好汉保护着某位“身怀奇宝而不自知”的少年,走走停停,往龙虎山的方向接近……

    ***

    旭日东升,龙虎山脚下,一队姐弟骑着马来到这里。

    “姐,不是说这里聚集了江南和越岭的众多高手,连萧大侠、陈大侠都在这里的么?怎的现在就这么几人?”其中的弟弟疑惑的问道。

    这两个人,正是“腻水双花”胡蔓、胡霜,他们刚回到腻水河边的九狸村未久,就听到长江以南众多江湖中人赶到龙虎山下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湖中人,原本就最爱凑热闹,更何况,这里离九狸村原本就极近,于是便也赶了过来。

    谁知道,来到这里,就只看到寥寥几人,其他人却都不知去向。好在,留在这里的这些人里,也有一人是他们认识的,此人唤作朴空,乃是江湖上的包打听。两人过去,向朴空打听。

    “腻水双花”在江湖上虽然只是二流高手,但在这一带,的确是颇有一些侠名。那朴空也未隐瞒他们,笑道:“他们去迎接一个人去了。”

    胡蔓看向周围,见到处一片狼藉,显然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她疑惑的问道:“迎接一人?什么人能够让他们这么多人,一同去迎接他?难道江湖上终于选出了全新的武林盟主?”

    朴空失笑道:“当然不是,他们去迎接的,乃是一位读书人。”

    “读书人?”胡蔓更加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读书人,竟然使得萧大侠、陈大侠,以及上千名武林高手、江湖好汉前去迎接?”

    朴空道:“你可知道,这一次朝廷科举、金榜题名的状元郎是哪位?”

    “当然知晓。”胡蔓失笑道,“不知多少茶馆里,都在说他与长公主殿下的故事,想听不到都不成。”

    朴空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们去迎接的,就是那位宁状元。”

    胡蔓与胡霜姐弟二人彼此对望,反而更加摸不着头脑。

    新科状元郎跑到这种地方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引动了江南、越岭的众多江湖人物前去迎接?虽说状元的确是非常非常的了不起,尤其是在这儒家天下,更不用说,但江湖好汉和读书人……感觉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啊?

    说话间,远处,莺莺燕燕的来了不知多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这些人,却又并非全都是江湖中的女侠,有许多一看就知道是平日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胡蔓道:“这又是做什么?来参加龙虎山少天师的即位典礼么?”

    “当然不是,”朴空低声笑道,“我看,恐怕都是为那位宁翰林来的,谁不知那位状元郎,才华横溢,流出京城的诗词,无一不是足以名垂千古的佳作,引动了不知多少佳人的情思,就算是我们越岭也不例外,现在知道这位宁翰林要到龙虎山来,这些姑娘家,能赶来的都赶来了,就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胡蔓看去,单是这些姑娘家,不知不觉,就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这还是那宁翰林前来龙虎山的事方才传出未久,否则的话,恐怕越岭所有饱读诗书的闺中少女全都会赶来。

    她心中感叹……这还真是了不得。

    太阳慢慢的跃出山岭,到了高处,北面忽的烟尘滚滚。那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一同惊呼:“来了,来了!”“宁公子到了!”“那位就是宁公子?”“是了,必定是他,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你看他,就像那漫天星辰里最璀璨的星光,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们所站的位置,地势颇高,居高临下,自能看清往这边缓缓涌来的那上千人,其中一名少年,明显与其他人不同……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人中,就他骑着高大威武的白马,且身穿有功名的读书人常穿的玉带白衫,不像其他人、大多都是便于行走江湖的劲装,成群的江湖人中,被簇拥的骑着高大白马的读书人,想要不“鹤立鸡群”都有点难。

    那少年骑着白马,被上千人保护在中央,一副寂寞如雪的模样。

    胡蔓、胡霜蓦地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竟然会是他?!

    那些千金小姐低声议论:“宁公子好俊俏!”“但是感觉好难过的样子?”“果然还是在为长公主的死而伤心吗?”“听说宁公子为了那位长公主殿下,立誓终身不娶。”“他比我梦里面遇到的,看上去瘦好多。”“宁公子!”……

    一个个的,心都要碎了……

    ***

    龙虎山,圭峰,正一教正殿。

    今日乃是正一教少天师张韶正式接掌正一教的日子,龙虎山上,正一教上上下下的道士们,全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正殿之前,装饰华美,长阶上下,道童侍立。

    然而此时此刻,山中却是异样的安静。

    执法真人张据池看向周围,丹玄宗、灵宝宗、洞玄宗、双鹤宗、入药境这几位道门大宗、以及不少小宗门的宾客都已经到了,但是紫阳悟真宗与伍柳仙宗这两个少天师最大的支持者,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的征兆。

    然而更不寻常的却还不是这个。

    随着正门道童的一声又一声唱诺,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圭峰,前来观礼,其中许多,却是他们根本不曾邀请的。

    “进士宁江,登门拜山,前来贺喜!”

    随着又一声唱诺,张据池与身边的其他道长彼此对望,都有一些错愕……进士宁江?

    这不就是新科的状元郎么?

    “状元”实际上只是一个雅称,甲榜三鼎甲正式的名称是“进士及第”,是以,虽然人人都称状元公,但在正式的拜帖里,一般写的仍然是“进士”,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宁江此刻并没有正式的官身,虽然因他做过半个月的翰林,许多人便以“宁翰林”相称,但也不过是习惯上的尊称罢了,正如那些解职还乡的乡绅,一般人为了表示尊敬,往往会以他以前在朝堂上最高的官阶相称。

    虽然他们也听说了这位状元公,为了心爱的女子辞官还乡的事,但是为什么他却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虽然是道门正宗,但当今天下依旧是儒家的天下,道教只能偏安于南隅,尤其是他们正一教,虽然得到朝廷的敕封和笼络,但是其实一向不为朝廷上层所喜,只看在京城,连所谓“采儒、道、墨三家之所长”,其教义跟正统道教基本上就毫不相干的全清派都比他们更吃香,就能够明白这一点。

    也正因此,这位宁状元竟然会在此时,登门贺喜,让他们大感意外。

    虽然如此,人家毕竟是状元公,是整个儒教科举制度最威权的象征,一入朝廷,就是出将入相的人物,他们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张据池慌忙与身边几人,出殿相迎。只是,方到外头,就看到一个手持折扇的少年领头而入,在他的身后左右,跟着两个腰插宝剑、娇媚可人的少女,紧接着便是不知多少的江湖客,随着他一拥而入。

    唱诺的道童目瞪口呆,根本喊不过来。刚才还是安静的圭峰,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龙虎山中的道士们,吃惊的看着率众而入的少年,如此气势汹涌、来势汹汹,让他们怀疑这位宁状元是不是要带着江南群雄攻打龙虎山,朝廷终于打算实施以毒攻毒之策,以江湖人来攻正一教了么?

    与此同时,更让他们疑惑的是,随着这些江湖中人一同涌入的,还有不少千娇百媚的女子,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她们注目的焦点,又全都在这位宁状元身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据池却还是赶紧迎上前去:“贫道张据池,恭迎状元公!”

    为首的少年持扇还礼:“不敢,不敢,小生冒昧前来叨唠,还请众位道长勿怪。”又道:“小生来得匆忙,未备厚礼,请都长见谅,不过有一位病公子,托小生带了一本书前来,他告诉小生,此书只能交由贵教的新任天师,因此,还请允许小生在此观礼,等贵教少天师即位之后,便以此书相贺!”

    张据池与他身边的几位道长心中微微一动,就连丹玄宗、灵宝宗、洞玄宗、双鹤宗、入药境等宗门的代表,也全都看了过来。

    张据池道:“敢问公子,公子所说的书是……”

    宁江道:“据病公子说,此书乃是贵教的老祖天师,在羽化之前,将生平绝学与毕生领悟书写而出,集结成册,唤作九阴真经。只因当时正值战乱之中,贵教老祖天师深怕此书落在奸人手中,于是藏于北邙山中,留待有缘之人。病公子寻得线索之后,终于找到此书,并确信此书,集当今天下所有道藏之精华,若非老祖天师这等奇人,断然无法写出,并言古今之武学,尽在其囊括之中,天下武经无出其右。”

    所有人尽皆动容……(未完待续。)

第28章 龙虎山:九鼎丹经!

    “九阴真经”的存在,就连正一教内部的嫡系以往也并不知晓。

    但是这并不妨碍此时此刻,众人的深信不疑,只因,找到它,让这位宁翰林将它带来的,便是那位病公子。

    鲤龙见首不见尾,江湖救急病公子。

    如今的江湖,谁不知道,那病公子不止是仗义疏财、义薄云天,同时也是一个颇为神秘的人物。

    他自己不会武功,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将其一生所学,在他的面前演练一遍,马上就能得到这位病公子的指点,然后实力大进。

    如果说在此之前,众人还只是惊叹于他那惊人的眼力,但是现在,许多人都已想着,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本事,莫非就是因为,他通读了这本九阴真经?

    就凭找到它的是那位江湖救急、其声名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五湖四海的病公子,将它带来的是这位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的宁翰林,就已经是让人无法质疑,更何况,这种事情,谁会轻易的拿它来开玩笑?声势已经弄得这么大,如果最后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捉弄人的把戏,那不管是病公子还是这位宁翰林,都不可避免的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况且,以前也的的确确是存在着正一教老祖天师留下了神秘宝典、但却始终未能找到的传言,只不过,江湖上的各种传言数不胜数,大多原本也就无法证实。

    那些正一教的道士彼此对望,又惊又喜……老祖天师留下来的绝世宝典?

    这实在是莫大的诱惑,要知道,他们的老祖天师,可是能和“万人敌”的楚霸王争夺历史上最强宗圣之宝座的传奇人物,虽然就战绩来说,无疑是力敌天下的楚霸王更加辉煌,但在他们看来,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天师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罢了。

    在这上千年的时间里,历史上虽然也还出现了几位“宗圣”,但却无一人能够到达老祖天师和楚霸王的声望。

    而现在,老祖天师留下的绝世宝典,终于要重归龙虎山了么?

    张据池为人却更谨慎一些,沉吟道:“北邙山的确是老祖天师当年修炼之处,在我教的记载中,老祖天师先是在北邙山修炼,神功大成之后,方才转到龙虎山炼九天神丹,江湖传说中,也的确是有老祖天师遗下宝典的传说,但是这九阴真经之名,我等以往也从未听说……”

    要知,正一教虽然奉他们的老祖天师为开山鼻祖,但实际上,它却并非老祖天师亲创。正一教的前身是天师教,真正开创天师教的,其实是正一教第三代天师……也就是老祖天师之孙,只是在天师教创建之后,再往回追奉第二代天师、第一代老祖天师罢了。

    也就是说,如今正一教的武学和术法,实际上都是由第三代天师传下来的,而第三代天师,据闻只得了老祖天师的一小部分真传,再加上忙于俗务,其一身所学,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宗师级别,算不上有多出类拔萃。

    外界的说法是,老祖天师对他的子孙……也就是第二代天师与第三代天师的资质其实并不看好,认为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传给他们,并无助于他们的成就,反会害了他们,毕竟当时乃是乱世,单是怀璧之罪,就已经足以引动天下奸雄的窥视……虽然事隔千年,这种说法其实也无法证实。

    张据池却是想着:“这九阴真经到底是否真的是老祖天师真传,也还未可知,但是这风声,就已经引动了江南、越岭的各州豪杰前来,其中不乏暗藏抢夺、窥视之心的奸邪,照这样子,怕是很快就会惊动天下。若它真是老祖天师之遗书也还罢了,如果不是,我正一教将它收藏,天下人都以为它是真货,那岂不是平白惹祸上身?”

    宁江却道:“那位病公子说,此书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念上一段,诸位便知。”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本书来,翻开念道:“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

    张据池与另一名道长忽的叫道:“宁公子请勿再念,我们信了。”

    正一教的那些弟子,虽然听到这位宁翰林持书而念,却不知他念的这几句到底是什么,现在再行看去,突然打断持书少年的朗诵声的,除了他们的执法真人张据池,还有弘道真人张形正,而丹玄宗、双鹤宗、入药镜的几位高手也全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过一句。

    看到执法、弘道两位真人如此急切的打断少年的模样,那些正一教弟子立时反应过来……这少年所念的,必是在正一教中,唯有天师与极少数几位长老才知的《九鼎丹经》。

    《九鼎丹经》,是正一教第三代天师流传下来的,龙虎山独门秘传。

    就是靠着这本《九鼎丹经》,正一教历代天师,才能代代修至宗师之境,并基本上都能寿达百岁。不要小看此事,有道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正一教能够成为道门正宗,就是因为它能做到代代出宗师。又或者说,历代龙虎山天师的实力,几乎已经成为了“宗师”的标杆,江湖中人,基本上都是以龙虎山、除老祖天师之外历代宗师的平均实力,来衡量天下英雄。

    任何一个门派,如果能够做到接连十几代,代代出宗师,它想不成为“正宗”都难。

    道家经籍中的句子,往往极其隐晦,非经年研究道藏的道教中人,基本上都是“每一个字都懂,合在一起却跟天书一般”,宁江虽然只念了这么几句,那上千名江湖中人,就已经是听得头昏脑涨。

    虽然如此,当他们看到龙虎山的执法、弘道两位真人迫不及待的打断宁翰林朗诵的态度时,心中就已清楚……这本九阴真经,只怕是真的。

    龙虎山正一教,第三代天师传下来的,只是老祖天师的部分武学,这部分武学,正是《九鼎丹经》,如果这本九阴真经真的是老祖天师毕生所学之精华,那里头有《九鼎丹经》,也就再正常不管。

    仅仅只是作为九阴真经一部分的《九鼎丹经》,就已能够保证龙虎山历代天师,不管是愚是贤,哪怕资质再差,都能够修至宗师,那如果,得到的是一整本九阴真经……那是不是就连修到宗圣,也并不如何稀奇?

    此时此刻,周围的每一个人,看着少年手中那本经书的眼神,都变得复杂无比。

    犹豫、贪婪、沉默……各种各样的视线,在这一刻汇聚。

    而其中又有一个叫作春笺丽的少女,以有异于其他人的、最为吃惊的眼神看着被众人瞩目的少年手中的经书,因为,唯有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吧?

    她甚至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书写经书的那个晚上,说真的,作为一个主动躺在了他的床上却被他遗忘了一整夜的美少女,想要不记得还是蛮难的!

    众人之中,颇负侠名的“七禽刀”萧章、“沦落人”陈天涯、“大衍掌”吴愚得已经下意识的守护在少年身边,以防有人经受不住九阴真经的诱惑,出手抢夺。这三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名望的大侠,虽然身为学武之人,对这本九阴真经也下意识的生出欲得之而甘心的念头,但对他们来说,侠名比武道、甚至比生死更加重要,自不希望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杀人夺经之恶事。

    尤其是萧章,心知病公子请自己南下,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刻……“一切但凭侠义二字”,这是那位鲤龙见首不见尾的病公子,对他唯一的交待,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他来说,便是抛却性命也在所不惜的重任。

    这三人,都是与宗师只有一线之隔的、准宗师级的武者,此刻又出于默契的,共同将少年保护在内,自然是镇得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三人都是江湖老手,一些奸邪之辈,又或是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但有靠近的迹象,就被他们刻意盯防,一时间,谁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江湖之上,鱼龙混杂,内中的确是有一些人,心存贪念,想要先闹出事端,再一哄而上,浑水摸鱼,然而现在看到萧、陈、吴三位大侠已经将那少年保护住,正一教众道士也防备起来,自然也就不敢下手,毕竟经书只有一本,真要闹起来,自己作为闹事的带头人,一下子结下众多仇敌不谈,还未必能够抢到这本九阴真经。

    而那个少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全场的焦点,而是一脸疑惑的左看右看:“为什么这么安静……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此时,另一边的胡蔓、胡霜,于远处吃惊的看着那一脸茫然的少年,想着这位状元郎,恐怕根本不知道这本经书对于一名武者意味着什么。不过想想也是,大周王朝一向重文轻武,他身为儒道魁首的状元,读书这种事他在行,武道这种事,他恐怕是真不了解……否则他怎敢就这样,带着这本书一路从京城到铜州、又从铜州翻山过岭到剑州?

    而内中也有一些人拍腿大恨,如果早知道这个少年,竟然带着这样子的一本书千里而来,在路上就应该将他劫了……

    此外,在外围还有许多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她们不知道什么是九阴真经,也不知道这一本道书到底有什么用处,她们就只看到,无数次出现在她们梦中的宁翰林,手中拿着一本书,英俊而又帅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全都在看着他。

    他就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其璀璨的光芒,就已经亮瞎了所有人的眼……这就是她们此刻的印象。

    张据池深知,宁江所念的,的的确确就是《九鼎丹经》中的一段,正一教对《九鼎丹经》看管极严,这少年竟然能够在这本书里,找到九鼎丹经的内容,那它恐怕真的是老祖天师的遗书,而即便不是,他们也绝不能让九鼎丹经,流落在外。

    于是朝少年拱手道:“看来此书的确是我教老祖天师所传,多谢宁公子将它送至。”上前一步,想要将它收下。

    宁江却反退了一步,道:“道长是贵教天师?”

    张据池道:“这个……”

    宁江道:“我与病公子说好的是,这本九阴真经,只能交予贵教天师手中。”

    说话间,一名青年漫步而出,道:“小道张韶,见过状元公!”

    宁江还礼道:“原来是龙虎山少……天师!小生有礼了!”

    张韶轻咳一声,按照正常的礼仪,他原本应该在典礼正式开场时,方才能够出来,只是在内头听到九阴真经之事,既然是老祖天师的绝世秘藏,他自然不能不出来。

    谁知这位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一个“少”字就已将他堵死。

    群雄也不由得哄笑起来,少天师、少天师……终究也还不是天师。

    宁江却又持扇拱手,道:“少天师只管放心,今日乃是少天师既位典礼,小生便在此观礼,等少天师继任之后,小生必定会将九阴真经奉上。此外……”

    长叹一声,黯然神伤:“小生近来遭遇一件伤心事,只觉世事无情,天乐难求,若是少天师不嫌弃,奉上九阴真经后,小生希望能够在龙虎山,研读道藏,****向众位道长请教,以求逍遥长生之道。”

    张韶与张据池、以及龙虎山的众位道长对望一眼,又惊又喜,这少年愿意将此经送还龙虎山,看来不会有假,若非如此,他甚至无需将此书带来。

    另外,身为新科状元,却要入正一教求仙问道,这对龙虎山正一教来说,同样也是极增门面的一件事。此外,跟一般的江湖门派不同,道教因为各种经典的艰涩难懂,实际上,与儒教一般,极其看重读书人,然而儒教毕竟掌握着朝堂,天下的读书人都努力考功名去了,只有实在考不上功名的,才愿意转入道门,这也是道教在这个儒家天下,始终无法真正发扬光大的原因之一。

    然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了科举的巅峰,《碧落赋》、《游子吟》、《长歌行》等等诸多诗赋,名传天下,他要是肯加入道门,对于道门来说,同样也是求之不得的人才……(未完待续。)

第29章 龙惊虎变:分裂!

    正一教的几位道长欣喜若狂,群雄彼此对望。远处的那些姑娘们却是心都要碎了,她们的宁公子真的要去当道士了。

    其实这个世界的道士也是可以取妻的,但是对于许多对道教了解不深的人来说,所谓道士,就是那些整日里躲在山上,炼丹炼符,妄图长生,来去缥缈的避世之人,宁公子可是状元郎啊,如果不是伤心欲绝,心若死灰,怎可能走到这种地步?

    群雄之中,不少人对这少年,也不由得一阵叹息,原本是中状元、点翰林、前程似锦、出将入相的栋梁之才,却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做到这种程度,这少年也的确是个痴情种。

    情义二字,一向最为江湖中人所看重,此刻对这位为情而伤的宁翰林,许多人心底也不由得真正开始敬重起来。

    既然这位宁翰林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按照江湖上的说法,其实就是“划出了道”,张据池便请众人入座观礼。

    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上山的江湖豪杰、原本就被邀请而来的各个道教宗门、赶来看她们的梦中情人宁翰林的千金小姐们,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位置实在是不够坐,也就只好将就一下,在正殿外头的草地摆上蒲团、竹席等物。

    好在那些千金小姐,只要能够看到她们的宁公子就满足,而其他更多的,原本就是江湖中人,莫说还有蒲团、竹席,哪怕是就这般随便找块草地,也能够满不在乎的坐下。

    当下,即位典礼正式开始,作为道门正宗,名门大派,自然是免不了有许多繁琐的礼仪,尤其是道教的各种斋直、典礼,在某种程度上,也并不比儒家简单多少,看得群雄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撑过后,终于,司礼官请出了朝廷下发的铁券丹书,张韶当着众人的面,对着丹书下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以“求长生”为目的的道教,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世间也从未出现过真正的长生,道教也不过是世俗的一部分,脱不出王法的管束。

    最早的老祖天师,他的天师之名是实打实、凭他自己的名头挣出来的,就像是楚霸王的“霸王”之名,根本不需要得到其他人的承认。

    但是在大周王朝,从第六代天师起,所有的天师,理论上都是由天子“封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表示整个道教服从王法的管束,也表示朝廷对道教的承认。从龙虎山的角度来说,这保证了龙虎山被朝廷承认的“道门正宗”的地位,天师只会有一位,而且也只会出在龙虎山,其他所有道门都不能自称天师,否则就是逾越,龙虎山在道门中的最高地位,由此而定。

    而对于朝廷来说,一方面,确定了天下道士对天子的臣属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各类奸邪利用道教反抗朝廷,毕竟道家与儒家相比,同样是历史悠久,而且早期的道教,扎根于民间,拥有不少“不良记录”。

    拜领天子发下的丹书,虽然只是礼仪的一部分,这丹书始终放在龙虎山中,而天师人选,也都是有龙虎山自己决定,象征意义居多,但是它却又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司礼官请出天子丹书,张韶率龙虎山众道士下拜,正要跪接丹书,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凭空响起:“且慢!”

    这一声喝,犹如雷霆,直震得人耳鼓发麻。张韶、张据池更是脸色一变……还是来了!

    群雄也下意识的往山门看去,一些人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而纵然没有猜到的,单是凭着这几乎响彻了整个圭峰的大喝,就已经知道,来人至少有宗师级的实力。

    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彼此对望,都已想到,这位张家旁系的少天师,想要即天师之位,恐怕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只见一名身形魁梧的道者,率众登上山来,这名道者,面目阴沉,一脸横肉,颇有一些凶相。他身后的那些道士,一个个的,也都持枪带棍,且一看就知道不是越岭人士。

    一看到此人到来,龙虎山众道士立时摆下阵来,怒目而视。这男子却是冷笑道:“龙虎山天师宝座,一向是传予张家嫡系,这小子何德何能,竟敢即天师之位?”

    却原来,此人唤作张屠圭,若真按血统算来,其实乃是正一教第十四代天师之嫡孙。

    第十四代龙虎山天师,唤作张匡正,张匡正有两个儿子,一个唤作张霹,一个唤作张霆,其中张霹为长子、张霆为次子。

    如果按照正常的传承,自然是应该由张霹继承天师之位,而在张匡正生前,对他这个长子也颇为看重,总说他这长子,必定能够振兴龙虎山,让龙虎山正一教重振当年雄风。

    原本,大家都以为,张霹成为第十五代龙虎山天师,乃是必然之事,谁知道某一天,年老的张匡正忽然急召龙虎山众位真人,以张霹“心术不正、将来必为龙虎山之祸”为由,将张霹赶出龙虎山,立二子张霆为下一代天师。此事出人意料,毕竟,立幼不立长,不管于国、于教、于家,都不是一件说得通的事,众位真人苦苦相劝,尤其是,单单一个“心术不正”,这理由也实在太过含糊,近乎于无中生有。

    众真人希望,至少也要给个说得过去、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老天师却在大雨中,指着张霹,手指发抖,颤声嘶哑:“你们问他,你们问他!”在他的吼声中,张霹却也是二话不说,跪在雨中一磕头,咬牙起身就走。

    眼看着他们父子的反应,众人心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变得如此。毕竟,如果说老天师是因为溺爱幼子而赶走长子,以往老天师却也并未表现出对幼子更多的宠爱,反而总夸长子天分过人,说幼子资质平庸,而张霹当时的反应,也分明就是心中有愧。

    事后,每当有人稍稍提及张霹,老天师便是又气又怒,说不出话来,然后化作无声的长叹,而在其后的风烛残年中,也都未提起他赶走张霹的原因。虽然如此,众人却也大致上猜到,那必定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丑事,一旦真的通告天下,已被赶出龙虎山的张霹,声名败坏,在江湖上将再无立足之地。

    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老天师终究还是无法做得太绝,留下了那一点情面……继而也留下了莫大的后患。

    在赶走长子之后,第十五代天师张匡正并没有活上多久,在某一天夜里,吐血而亡,张霆继任为第十六代天师,他虽资质平庸,但靠着龙虎山秘藏的《九鼎丹经》,也还是修到了天师之位。然而,仅仅在数年之后,在江湖上消失许久的张霹竟再次出现,虽然没有得到《九鼎丹经》,但他竟也同样修到宗师,而且功力只会比他弟弟更高、更强。

    那个时候,远在巴蜀的张霹通告天下,说他之所以会被父亲赶出龙虎山,是因为父亲溺爱他的弟弟,而他并未犯下任何的错,天师之位本该是他所有。龙虎山上的张霆和众位真人,当然知道这不是实情,张霹不过是仗着老天师已死,无人知道他所犯过错,方才信口雌黄。

    然而老天师到底因何事赶走张霹,却连张霆这个做弟弟的也不知晓,虽知兄长颠倒黑白,却无法分说。在龙虎山一方始终无法回应的情况下,江湖上的舆论,自是全都在张霹一边,而张霹更是借此机会,在巴蜀创建了西天师教,因为未得到朝廷敕封,不能称作天师,他便自称“太真人”,并自始至终,说天师之位,原本为他所有。

    而这西天师教,在张霹的带领下,却也势头凶猛,当然,这也有朝廷故意纵容,以分裂道门的部分原因。此外,张霹之所以选择巴蜀作为西天师教的根基,实际上也是有历史缘由的,这个容后再说。

    总之,在朝廷的刻意扶持之下,正一教实际上已经分裂成了南、西两派,虽然龙虎山在江湖人心目中依旧是正统,而“天师”的称号,也依旧留在龙虎山,但天分超绝的张霹,已经在事实上撕裂了道门,影响了龙虎山道门正宗的地位。

    龙虎山第十六代天师张霆死后,天师之位传给了其子张镇,张镇在天师之位上的时间并不长,十年之后,便溘然离世,天师之位传给其子张金台。张金台的儿子张浩一,却在一次郊游中,被一伙来历不明的贼寇所杀,而张金台自己,还未能修到宗师,就因病痛而死,死时才五十多岁,在历代天师中,寿命算是极短的了。

    张匡正死前,收张韶为继子,令龙虎山众位真人扶张韶为第十八代天师。另一边,西天师教一方,张霹却也留有一子,便是这张屠圭,龙虎山正一教主殿位于圭峰,他却将自己的儿子唤作“屠圭”,其用心可想而知。

    作为西天师道的第二代太真人,张屠圭如今已有七十来岁,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修至宗师之境,并立誓,迟早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父亲的天师宝座。只是,虽然有这个誓言,但一来,“天师”之位一向是朝廷敕封,不是他实力强就能当得上的,二来,不管理由如何,他的父亲当年的的确确是由第十四代老天师亲口赶出龙虎山,不管事后如何往龙虎山一方泼脏水,这一点却是无可辩驳的事。

    而现在,在第十八位天师的即位典礼上,张屠圭终于找到机会,率自己的门下弟子,直接闯山门而入。

    在众目睽睽下,他盯着年轻的张韶,冷笑道:“天师宝座,一向传予张家嫡系,张霆当年身为幼子,抢夺天师之位,已经是不合礼法,你不过是旁门庶出,有何资格,成为新一代天师?”

    张屠圭虽然已是年至七十,但道家一向擅长养生之术,再加上他也早就修到宗师之境界,单从外表看去,也不过就是五十岁左右。立在那里,傲然自若,大有睥睨天下之气魄。眼看着他突然杀到,这般不客气,龙虎山众道士脸色皆变。

    张据池喝道:“张屠圭,这是我龙虎山之事,你父早就已经被赶出龙虎山,此事容不得你插手……”(未完待续。)

第30章 龙斗虎争:生变!

    张屠圭大笑道:“天下间事,无不要占着一个理字,家父当年无端被逐,我父子忍气吞声,如今你们更要立这等奸邪之徒为新任天师,我张屠圭好歹也是张家嫡系血脉,岂能坐视不理?”

    他这一笑,笑声传遍四面八方,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张据池脸色微变,心知张屠圭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过了其父当年,若是认真动起手来,龙虎山上,怕是无一人是他对手。

    而周围江湖人虽多,大多也都是看热闹的心态,毕竟这是道门内部事务,即便是萧章、陈天涯、吴愚得这等平日里行侠仗义的名侠,也无法进行干涉。

    在众人的围观中,张韶却是缓缓的踏前一步,拱手道:“师叔祖既然知道,凡事都要占着一个理字,那我们便来说这个‘理’,我张韶虽是出自庶族旁支,但终究也是张家血脉,且已被先天师收为继子,这里的众位师伯,都是来喝过酒的。况且,即便是旁支庶族,但一个人的正与邪,和他的出身又有何关系?我张韶行事堂堂正正,怎的就成了奸邪之徒?如果说,仅因为来自庶族便是奸邪,那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一下子被师叔祖打成奸邪,这些人什么事都不曾做过,就因为一个出身,便成了师叔祖眼中的邪道,岂非无辜?”

    他的年纪比起张屠圭小了有五十岁,论起辈分,差了两辈,论起实力,哪怕十个他都抵不上张屠圭一人,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张屠圭这位明显带着恶意的宗师级高手的压迫,他却是不亢不卑,不急不慢,彬彬有礼的当众反驳着张屠圭的话语。

    龙虎山上,群雄想着,看来龙虎山也不是随便挑人,来做他们的新一代天师。

    面对着实力远比自己更强的张屠圭,张韶态度从容。

    龙虎山中,其他道士也中殿内涌出,集结在他们的少天师身后,或是持符,或是持剑。这里终究是他们的地盘,张屠圭如果非要动手,他们总是人多势众。

    忽的,一股官威,却在这个时候,从山下卷来,覆盖了场上的所有人。张据池等脸色再变,这官威范围如此之广,来者至少也是一名进士。

    说话间,一名白面无须的青年将领,领着两名武将、成群的兵士登上山头。那些兵士一上山,就散了开来,将所有人呈半圆围住。看到他这番架式,萧章、陈天涯等也不由得紧紧皱眉,他们已看去,这些兵士并不是寻常府衙里的普通士兵,他们分明便是南剑宣慰司里的精兵。

    张据池却是认得那青年将领的,慌忙上前,拱手下拜道:“不知仇大人要来,吾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

    此人却是南剑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仇天凌负着手,淡淡的道:“道长不用客气,本将来此,也不是为了做客,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们的少天师。”

    张据池疑惑的回头看了张韶一眼,不知宣慰司忽的找上他们的少天师,有何用意。然而越岭一带,全都在南剑宣慰司的管辖之下,不客气的说,在这里,南剑宣慰司的权势比天子还大,他们自然也不敢得罪。

    张韶上前两步,拜道:“小道张韶,见过仇大人!”

    仇天凌道:“少天师不用担心,本将只是有几件事儿,要问一问少天师,不会耽搁太久的。”

    张韶道:“大人请问!”

    仇天凌负手踱了几步,看向张韶,和颜悦色的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这些日子,从融州鬼罗林流窜而来的鬼盗三兄弟,和他们的大批手下,在我越岭接连犯事,手段残忍,杀人无算,此事,大家也应该早就知晓。”

    他们周围,群雄彼此对望,这事他们自然知道,但鬼盗三兄弟,虽然算是流寇,但另一方面,也算是江湖中人,大体上还是按着江湖规矩办事的,他们自然不会去管。

    “江湖”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开宗立派的宗主、行走江湖的大侠、占山为王的山贼、甚至是鸡鸣狗盗之徒,都属于江湖的一份子,而江湖之中,也有黑.道、白道、侠义道,彼此之间相互争斗、厮杀,而又共同遵守着一条无形的线,也就是“江湖规矩”。比如采花贼这种行当,一旦被白道、侠义道追杀,即便是他在黑.道上的朋友都不敢对他伸出任何援手,以防连自己都被视作江湖败类。又比如几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是目无法纪,以武犯禁,然而一旦涉及到国仇家恨,像里通敌国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不敢去碰的,一旦被人揭破,那就是人人喊打的局面,全清派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像打家劫舍这种事,实际上,却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或者说,谈不上是破坏“江湖规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砍头杀人,从来就是江湖的一部分。

    这种情况,说起来有些微妙,但事实就是如此。谁要是看不过眼,那就来一场江湖厮杀,看谁厉害便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而武力就是最大的规矩。

    只是,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将打家劫舍这种、触犯王法的事当一回事,即便是萧章、陈天涯这样的大侠,暗地里也还多少结交了一些黑.道上的“江湖好汉”,但是对正一教这种有根有底的名门大派,像那种被朝廷围剿的流寇,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去接触的。

    也正因此,听到仇天凌突然替到鬼罗林的“鬼盗”,张韶、张据池心中俱是暗吃一惊。

    张韶道:“大人说起这事,是……”

    “事情是这样子的,”仇天凌淡淡的道,“那伙鬼盗从融州翻过越州,一路逃到剑州地界,却在这里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分明是有本地的势力与他们相互勾结,将他们窝藏,宣慰司费了一番工夫,终于抓到了暗中勾结这些贼匪的嫌犯,只是逼问之后,那人却说,他也是受人主使……”

    一挥手,道:“将嫌犯带上来!”

    在他身后,一伙士兵押着一名身穿白色囚衣,满身污渍、狼狈不堪的青年,青年被推了上来,押跪在地。

    “李公子?”远处,宁小梦低呼一声

    宁江也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只是他们,丹玄宗掌门钟贤野、双鹤宗两位宗主等等,也都认出,被官兵押来的,竟然是紫阳悟真宗宗主“紫旭真人”李庭坚的侄儿李鸿永。只是,此刻的李鸿永,身上皮开肉绽,十指血迹斑斑,也不知道到底经受了多少刑罚。

    在众人的瞩目中,仇天凌踱到李鸿永面前,道:“你不用怕,告诉大家,勾结鬼盗,抢劫官银,为那些盗匪提供销赃途径等事……到底是谁主使你的?

    李鸿永跪在地上,颤着身子,抬起头来,他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目光慢慢移到其中一人的脸上,他虚弱无力的道:“主使我的人……是龙虎山的少天师!”

    众人哄然,张韶沉默,张据池却是又惊又怒:“这是诬陷,少天师一直都呆在山中,极少与外界接触,他又何必去勾结盗匪?仅凭这人的一面之词……”

    “真人莫急,莫急!”仇天凌含笑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多半与贵教的少天师无关,且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证据,此人虽然供出了少天师,但或是禁不住刑罚,又不想供出真正的主使,随意攀咬,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你们江湖上,不是一向讲究一个‘义’字的么?他为了那个义字,死也不肯供出同谋,咬上他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又或者,他与少天师原本就有仇怨,反正他自己事发,怎么都是一个死字,于是干脆拖少天师下水,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继续道:“其实呢,我也是非常相信少天师的为人的,不只是我,就是宣慰使大人,也同样相信少天师绝不会真的去做这种勾结盗匪,祸国殃民之事,但他既然供出了少天师,我们总得公事公办,过来查查,对不?过来查查,这也是为了少天师好,为了龙虎山好,查清楚了,我们省事,大家也安心,是不是?”

    张据池等还能说什么?眼看着,西天师教的那伙人在张屠圭的带领下,在远处看好戏一般,阴阴冷笑,群雄则是彼此对望。事涉官府查案,虽然有有人想到,这名宣慰司的儒将来得太巧,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龙虎山的少天师即将接下天子赐下的丹书的这一刻出现,未尝不是别有用心,但官府查案,其他人也无法干涉。

    张韶继续拱手道:“大人明鉴,小道绝对未曾做过勾结盗匪之事,即便是那鬼盗三兄弟,小道也从未见过。”

    仇天凌负着双手,点了点头:“这个,本将是相信的,不过对于此案,其实本将也只是过来问上一问,正如本将刚才所说,我相信,这事与少天师真的无关。”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其实还有一个案子,需要问少天师一问。”

    张韶沉声道:“少天师请问!”

    仇天凌看着他道:“不知伍柳仙宗宗主伍重之独女伍韵梅,少天师可认识?”

    张韶道:“大人说的是韵梅姑娘?曾有数面之缘。”

    张据池与龙虎山正一教的众人,不知这位宣慰副使为何突然向他们的少天师问起伍柳仙宗宗主之女,俱是疑惑。伍柳仙宗宗主伍韵梅,也是剑州有名的才女,知书达理,才思敏捷,曾写几首道歌,流传甚广。要知,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直接向他们去念隐晦难懂的道教典籍,无异于一件对牛弹琴的事,不客气的说,绝大多数的道藏,比四书五经还要艰涩。

    但是,道教也需要在民间宣传自己,让更多的老百姓了解道教,于是,道诗与道歌,就是最好的推销方式,这也是道门对拥有诗歌天赋的弟子,一向颇为看重,宁江方自说他想要加入龙虎山,龙虎山众位真人尽皆欢喜的原因之一。

    而这伍韵梅,就是道门中有名的、善写道歌的才女。再加上伍柳仙宗一向是龙虎山最坚定的支持者,实际上,龙虎山上的几位真人已是想着,一等他们的少天师即位为真人后,便向伍柳仙宗提亲,让这位韵梅姑娘嫁入龙虎山,成为天师夫人。

    与民间不同,道门中的弟子,精力最为旺盛的年轻时期,时间都是花在了研读道藏上,绝大多数道门弟子,娶妻生子都是非常迟的,张韶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但还未娶妻,而在道门中,年过三十方才娶妻生子,可以说是非常常见的事。

    不知道这位仇大人,为什么突然提及伍柳仙宗的名才女,众人一同看着他来。仇天凌却是看着张韶,道:“不知今年元宵之夜,少天师与这位伍姑娘可有见面?”

    张韶道:“今年元宵之夜,我与韵梅姑娘在伍柳林外乌栖涧外偶遇,相谈甚欢,大约子时左右,方才散去。”孤男寡女在野外共处,若是在极其看重礼教的儒家,自不免招人闲话,有瓜田李下之嫌,但在讲究缘来缘散、闲云野鹤的道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江湖儿女,更不会在意这些,他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仇天凌却是冷笑道:“但这位伍姑娘,却不是这么说的,她已经告到官府,说在那天夜里,她月下游涧,与少天师偶遇,少天师你不顾礼法道德,仗着武艺比她更强,将她绑起,对她施暴……行那禽兽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哄然,张韶又惊又怒,大声道:“绝无此事!”

    仇天凌淡淡的道:“你是说,这位韵梅姑娘在冤枉你了?”

    丹玄宗宗主钟贤野、双鹤宗左右宗主、入药镜家主崔行尊等等,全都看着张韶来,甚至连龙虎山山中的其他道士也不例外。说到底,在成为龙虎山的少天师之前,张韶在道门中并不如何显眼,在整个张家里也显得平庸,并不能说他本事不济,但也的确是并不出众。

    而伍韵梅作为伍柳仙宗的掌门之女,又是道门中有名的才女,其品德一向深为众人所熟知,如果非要在张韶与伍韵梅间选择一个人来信,只怕多数人都会选择伍韵梅。更何况,此事涉及到女儿家的名节,若非真有其事,谁又会拿自己的贞洁来开玩笑?

    张韶却是站在那里,朗声道:“小道相信韵梅姑娘的为人,绝不会作违背良心,冤枉无辜之事,还请大人将韵梅姑娘请来,小道愿与她当面对质。”(未完待续。)

第31章 龙斗虎争:奇峰!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仇天凌。

    确实,单凭这位仇将军的几句话,谁又知道那位韵梅姑娘是否真的将张韶告上了官府?而其中一些人,更是看向了被押跪在另一边,鼻青脸肿的李鸿永,想着谁又知道那位韵梅姑娘,是否如同这位李公子一样,被官府拷打过?屈打成招这种事,对于官府来说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尤其是在这些江湖客眼中,官府信得过,母猪会上树。

    如果仇天凌不敢将伍韵梅请出当众对质,而非要先将张韶带到官府再行问案,又或者是那位韵梅姑娘也像李鸿永一样满身伤痕,那官府明为问案,暗里实在偏帮西天师教的险恶用心,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仇天凌却是负手叹道:“早知道少天师必会这般说……有请伍韵梅姑娘!”

    在众人的注目之间,只见一名大约二九年华的白衣女子,从众兵士身后缓缓转了出来,瓜子脸,柳叶眉,虽然不是天香国色,却也容貌姣好。她低着头,在无数人视线的交集间,慢慢的走到场中。

    在伍韵梅走出来的那一刻,其他人的目光,就已经在往她看来,想要看看,韵梅姑娘是否被用过刑,是否受过拷打威胁。

    但是这位韵梅姑娘一袭白衣,并没有被人用过刑的痕迹,而道门中人,有不少都是认得伍韵梅的,自是看出,她不是他人伪装。

    仇天凌转过身来,看着伍韵梅,柔声道:“伍姑娘莫怕,请你将那晚之事告诉大家,就算本官无法为你作主,这里多的是各宗掌门、江湖名侠,他们自会为你做主!”

    伍韵梅的目光扫向周围,眼神中充满了哀伤。钟贤野、崔行尊、双鹤宗左右宗主等心中想着,她神情哀伤,但眼眸灵动,应当并没有被人迷惑心神。

    在众目睽睽之下,伍韵梅垂下螓首,低声道:“那一夜里,我到乌栖涧中赏月作诗,不想在那里遇到张韶公子,我与张韶公子以往也是认识的,在那里偶遇到他,便与他一同游涧,谁知、谁知……”猛的往地上一蹲,捂脸哭道:“谁知在半途中,他竟将我拖到水中,将我制住,捆绑欺凌……”

    众人立时大哗,如果说,初始时群雄对仇天凌的话还是将信将疑,那现在,有伍韵梅的当众作证,众人自然再无疑虑。

    江湖与官府不同,如果是在官府中,真遇到这种案子,恐怕还得问问受害女子的身份地位,如果一方身份高贵,一方是佃民之女,地位低下,那欺凌了也就欺凌了。但是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奸.淫弱女这种事,一向是最为看不起的事,受害者是大家闺秀也好,乡村农女也好,都没有什么区别,但凡做下这种施暴之事的,都可明确归类于江湖败类。

    哪怕对方是杀父仇人的女儿,一刀砍了也就砍了,为了报仇灭人满门,这在江湖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若做出奸

    .淫之事,那立时就为江湖好汉所不耻。

    众人看着张韶,满是鄙夷。远处的春笺丽也不由得恨声道:“想不到这位少天师居然是这样的人。”

    宁小梦却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看向被所有人以最鄙夷的目光注视的少天师,此时此刻,那人一脸悲愤,欲言而无语,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那个时候,被济堂叔等人冤枉的哥哥。

    “少天师,”仇天凌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韶立在那里,先是又惊又怒,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一口气:“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冤枉我,但我绝对未曾作过那样的事,那一夜,我们二人的确是曾在月下共游,但根本未及于乱。”

    仇天凌笑道:“这么说,是伍姑娘在陷害你了?”

    众人看去,只见蹲在地上的伍韵梅失声痛哭,悲痛欲绝,不由得更恨张韶,污人贞洁被当众揭穿,竟然还要满口抵赖。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豪雄、侠客恨不得拔刀冲上前去,将他碎尸万端,以维护江湖正义。纵连龙虎山中的那些道士,也彼此对望,想着少天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那让他成为新任天师,恐怕会惹得江湖上人人耻笑。

    张据池却是猛然踏前一步,喝道:“此事还未弄清,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面之词。”

    仇天凌冷笑道:“当然是一面之词,这种事,你让人家一个女儿家,如何去证明?但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不要以为做过就可不认。”

    张据池看向伍韵梅:“贤侄女,我且问你,你说这是元宵时节的事,大半年过去了,你为何现在才说?”

    伍韵梅泣道:“我原本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被人这般玷污,羞于出口,如何敢于告人?张韶更是威胁我,说他很快就要成为龙虎山天师,我们伍柳仙宗一向都是依附龙虎山……”

    张据池忽的一声冷笑:“韵梅侄女,你可知你信口雌黄,终于露出那马脚?你说我们的少天师威胁你,说他即将成为龙虎山天师,要挟你不要说出实情,但是那个时候,先天师还未染病,少天师还未被先天师收为继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龙虎山的少天师,他又如何敢以自己早晚成为天师来威胁你?”

    在他身后,那些龙虎山道士被他一提醒,立时也反应过来:“不错,那个时候少天师还未被天师收为继子,当时的他只是旁支庶族,如何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下一代天师?”“果然还是韵梅姑娘在说谎么?”“但是韵梅姑娘也不像是这种人?”“但据池师叔说的没错,那个时候的少天师,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会成为下一任天师,就算是浩一师弟遇害,张家旁支中的人选也还多着,当时的韶师弟并不突出,而且那个时候,天师也还未病至膏肓。”“这个……说的也有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的传来一声惨然的笑声,众人看去,只见发出惨笑的竟然是弘道真人张形正。

    张形正笑得悲惨、笑得凄凉,使得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往他看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弘道真人张形正在惨笑声中,看着张据池,忽的双目一瞪,猛然喝道,“据池师兄,浩一师侄是你和少天师一同害死的吧?”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只觉奇峰迭起,竟是风波不断。

    张据池怒目一张,不由喝道:“你说什么?浩一师侄的死,怎可能会跟我和少天师有关?”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转向了张形正。张形正却是老泪纵横,惨笑连连:“其实我早就有些疑惑,浩一师侄死得不明不白,他在游山途中被盗匪所杀,但到底是哪路盗匪,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天师虽然遭遇丧子之痛,但身体一向也还安康,怎可能说病就病?我总觉得,有些事实在是太过巧合,是以也曾暗中调查……”

    忽的一转头:“莫老,你将事情告诉大家。”

    只见一名老人,拄杖而出,龙虎山众人认出,这老者便是山中专门管理丹药的老道莫衡。莫老长咳一阵,缓缓道:“老道长居山中,总觉得天师这一次病逝,病得突然,可疑之处实在太多,是以,在天师死后,曾悄悄的将天师生前所服丹药藏下一颗,结果发现,天师所服的丹药中,竟是暗藏水银……”

    几位真人勃然色变,众道士又惊又怒。

    虽然江湖上许多道门败类、又或是伪装成道士的骗子,总是以水银炼制丹药,招摇撞骗,一来水银被火加热之后,会慢慢消失,看似正合道藏中“得火则飞”之句,二来少量添加的水银,在短期里的确是会使人容颜焕发,看起来就像是“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一般,但是道家正宗大多知晓,就算是少量添加的水银,长久服用,也会损人寿命,而服用的计量一多,暴毙而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张据池怒道:“莫衡,你莫要胡言乱语,天师体内本有暗创,他在修炼九鼎丹经的过程中,骤闻浩一师侄惨死之事,体内经脉大乱,药石难医,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因为道门正是多事之秋,北有全清派风头正劲,西有西天师教虎视眈眈,是以他始终未将自己的伤势透露出去,而是在暗中物色传人……”

    张形正冷笑道:“你当然不会承认,自浩一师侄死后,天师自己无心炼丹,他所服用的丹药,全都是据池师兄你替他炼制……”

    张据池喝道:“形正师弟,天师体内有暗创之事,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应该是清楚的。”

    张形正木然道:“此事我以前从未听闻,只在天师死后方才听你说起,是或不是,我又如何知晓?”

    张据池指着他:“你……你……”一口气竟是喘不上来。

    张形正却是阴然的道:“据池师兄你说天师有暗创,发病而亡,我原本也是信的,直到莫老发现天师所服的丹药有问题,他不敢和你说,暗中告知我,我才开始生疑。天师到底是怎么死的,浩一师侄到底是被谁所害?我以往也在怀疑,但毕竟是找不到证据,但是现在,韵梅侄女已经证明,张韵师侄在今年元宵之时,就已经知道他很快就会成为天师,那个时候,浩一师侄方死未久,天师也还未发病,也丝毫没有透露出要收任何人为继子的迹象,张韵是如何会知道天师寿命不久?如何知道他会成为下一代天师?”他竟已开始对张韶直呼其名,不再尊称他为少天师。

    张据池气得浑身发抖:“你是说,我与少天师一同杀害浩一师侄,谋害天师?”

    张形正缓缓道:“难道没有这个可能?

    张据池怒道:“你……你……”气怒攻心,冲上前去,便要对张形正动手。

    文气却在这个时候疯狂卷来,仇天凌身边的两名武将带着一批兵士齐涌而上,将张据池团团围住。仇天凌原本也是进士出身,此刻释放官威,欺压全场,他踏上前来,冷然道:“被人揭穿后,就要以武压人,阁下真当这世间没有王法么?”

    张据池指着张形正:“此贼血口喷人!”(未完待续。)

第32章 龙争虎斗:败类!

    张形正却是冷笑道:“你说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别有隐瞒?天师之病,到底是炼功出错身有暗创,还是误食毒丹,除了你谁能清楚?天师会选张韶为继子,到底是他亲身考察后的意思,还是受到你的影响,谁能了解?更重要的是,如果张韶真的在元宵之时,就已经知道他会成为下一任天师,那他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他冷笑道:“那时天师明明还未决定人选,连我们这些龙虎山的老人都不知道的事,张韶怎么会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又看向了张韶。原本以为,张韶涉及到的只是欺凌弱女,但是现在,他竟是牵扯到了与张据池共同谋害天师之事,确实,除非第十七代天师之死,不涉及任何阴谋,否则张据池与张韶就是最大的嫌疑。

    张浩一乃是第十七代天师的亲生儿子,只要他还活着,张韶就完全没有希望,此外,历代天师,大多都能够长寿,只要第十七代天师多活个几十年,只怕也没有张韶什么事。

    毫无疑问,第十七代天师和其子的死,张韶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在此之前,张韶就已经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够成为新的天师,那这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不免叫人不寒而栗。

    在众人的注目中,张韶一片沉默。

    张据池却是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师是在修炼九鼎丹经的过程中,骤然得知独子遇害,气急攻心,修炼出了差错,这个别人不知道,张形正却是明明一清二楚,但他现在矢口否认,分明就是别有用心,但是现在,张形正的质疑与伍韵梅的证词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陷阱,很显然,这个陷阱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他心中忖道:“要冷静,说到底,他们终究也没有任何证据,最多只能以口舌诬陷……”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后方,忽的响起一连串的厮杀声。张据池猛的回头,看向后方远处,群雄也是一阵疑惑,想着怎么会打了起来?

    紧接着,就看到一名小兵急奔而出,在仇天凌耳边耳语。

    听完之后,仇天凌一声冷笑,看着众人道:“不瞒众位,大家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我已悄悄派人绕入山中搜查,只因那些来自鬼罗林的盗匪能够在我剑州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必有内应,这位李鸿永李公子说与他们暗中勾结的是龙虎山的少天师,我原本是无论如何不信的,虽然如此,为防万一,我还是派人暗中前去搜查,你们猜如何?果然在山中找到了被窝藏的贼匪。”

    说话间,只见一群人被官兵追着逃出大殿,其中有三人武艺高绝,至少也在一流之列。为首的大汉一眼看到张据池,急道:“据池道长、少天师,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大家一起扯呼。”旁边另一人也吼道:“大家杀过去,少天师和据池道长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江湖中人,讲义气,够兄弟,死也要保护他们一起走!”

    那些贼匪往这边杀来,群雄中有人认出为首三人,惊呼道:“鬼盗三兄弟?”

    张形正指着张据池,气急败坏的样子:“师兄,你毒害天师、将天师宝座私相授受也还罢了,怎可连这等流寇都窝藏到山里来?你这是、你这是要毁掉我们整个龙虎山啊!”

    张据池怒道:“你、你……”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张据池气急吐血,另一边,仇天凌文气一展,众兵士一拥而上,鬼盗三兄弟与他们身边的十几人尽皆被抓。

    越岭一带的江湖中人,彼此对望,鬼罗林的鬼盗团伙在融州混不下去,被红娘子和她身边的鬼军师抢了地盘,逃到越州地界,又被官兵围剿,不得已跑到剑州,却能够在剑州、池州一带四处劫掠,甚至抢夺官银,他们在这一带没有地头蛇接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暗中窝藏、接应他们的,居然会是龙虎山。

    仇天凌踏前一步,阴阴冷笑:“张韶、张据池,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一声大喝:“龙虎山窝藏盗匪,协助盗匪抢劫官银,分明就是意图谋反,来啊,封了龙虎山,将龙虎山道士全都拿下。”

    数千兵士拥了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萧章、陈天涯、吴愚得等江湖中人彼此对望,原本以为,前来参加的是龙虎山天师即位的典礼,没有想到急转直下,竟变成官府围剿盗匪的大戏。仇天凌代表的是南剑宣慰司,南剑宣慰司在越岭掌管着军政大权,权力远大于州府,他们自然也不敢干涉。

    而丹玄宗、双鹤宗、入药镜等其他宗派的道者,更是下意识的让了开来,生怕一不小心也被当成龙虎山道士抓入宣慰司的大牢。

    正一教的道者们,一个个又惊又怒,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着这位仇将军文气发散,化作无形军势,围住他们的那些官兵个个显得人高马大,他们下意识的缩成一团,或是握着剑柄、或是持着符录,却又不敢真的反抗。

    “大人,”张形正却在这时,踏到仇天凌面前,拱手弯腰,“窝藏贼寇之事,全都是张据池与张韶暗中所为,我等实实并不知情,请大人明鉴。”

    仇天凌负手道:“张韶是你们的少天师,张据池是你们的执法真人,你说他们所做之事,龙虎山不知情,你让我如何相信?”

    张形正道:“大人,这二厮不但勾结盗匪,得罪朝廷,奸.淫弱女,触犯王法,且涉嫌谋害已经死去的先天师,我教也正在调查此事……”

    仇天凌沉吟道:“说起这个,倒是还有一事。”扭头一指:“把那厮押来。”

    几名兵士把李鸿永提了过来,仇天凌淡淡的道:“告诉大家,张韶最早让你与鬼盗接触,是在什么时候?”

    李鸿永跪在地上,低着头,颤声道:“去年金秋九月,张韶让我偷偷接应他们,前往潮平山,事后再偷偷将他们送走……”

    此言一出,龙虎山众人又惊又怒,只因原本的少天师张浩一,正是在去年九月,死在潮平山。

    张形正怒冲至鬼盗三兄弟面前,叱道:“浩一少天师,莫非是你们所杀?”

    鬼盗三兄弟中的王鹤惨然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飞发狠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又如何?”

    仇天凌低头看向李鸿永:“那这一次,张韶再一次让你协助他们,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李鸿永发着抖道:“去年那次,小人、小人实不知这些人到潮平山去,是为了杀害浩一少天师,事后非常害怕,但想到他们是被我引入剑州的,生怕告发出去,连自己也要下入大牢,不敢吭声。这一次、这一次张韶说,鬼盗三兄弟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找上了他,威胁他说,他要不帮他们躲藏,他们被抓住,一定会将他请他们于潮平山杀人的事说出。张韶说、张韶说……”

    仇天凌冷冷的道:“说什么?”

    李鸿永小声道:“张韶说,到那时我也会跟着完蛋,所以,所有要我再帮他一次,帮他们作上几票,销完赃后,他们有了路费,自然会设法离开……”

    众人再次哄然,身为龙虎山的少天师,竟然会去勾结盗匪,甚至直接将鬼盗三兄弟窝藏在龙虎山中,实难让人相信,但是现在,情况却是一下子明了起来。张韶与张据池有把柄在鬼盗三兄弟手中,实在是不帮不行。

    张形正朝张据池、张韶喝:“你们还有何话说?”

    张据池喘气喝道:“胡扯,全是胡扯!”这个时候,他再怎么愚蠢,也知道仇天凌、张形正、伍韵梅、鬼盗三兄弟全都是串通好的,难怪鬼盗三兄弟能够在越岭到处流窜,因为南剑宣慰司跟他们有密约,有南剑宣慰司的纵容,谁抓得住他们?而这一次,鬼盗三兄弟根本就是被张形正暗中引入山中,再故意让这位宣慰副使“抓现行”,然而现在,纵然知道这些,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张韶在一旁将他扶住,同样是长叹一声,看向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兵士,鬼盗三兄弟是在龙虎山上被抓住,单凭这一点,南剑宣慰司就已经能够将他们龙虎山一网打尽,先封了龙虎山再说,而他纵然知道这是南剑宣慰司的阴谋,却又有何办法?说鬼盗跟南剑宣慰司有关,实际上是在替南剑宣慰司办事?说出来也得有人信。

    眼看着仇天凌那阴沉而嘲弄的冷笑,如果他敢在这件事上胡言乱语,这位仇将军恐怕会先将整个龙虎山封了再说,那样的话,他就真的是龙虎山的罪人了。

    眼看张据池无法辩解,张韶沉默以对,龙虎山的道士们,在这一刻也终于爆发了出来:“天师和浩一师弟果然都是池师叔和少天师所害?”“还叫他少天师?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竟是这等狼心狗肺。”“我就说,怎么会好好的挑他出来当少天师,原来竟是跟池天师狼狈为奸。”“狼狈为奸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贼寇引到自家里来,这是要让大家跟着他们一起死么?”“无耻败类,真是无耻败类!”……

    这些人中,固然有一些是张形正安排的人,更多的是眼看着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张据池与张韶,一想到这两人为了抢天师宝座,竟是杀害少天师张浩一,毒杀天师,怒火交加,忍不住就破口大骂。

    还有一些,依旧有些将信将疑,然而看着周围摆出仗阵的兵士,以及发出官威的宣慰副使,虽然还未全信,却也赶紧开始跟这两个人撇清关系,免得跟他们一同被宣慰司抓入大牢。

    骂声愈发的响亮、愈发的恶毒,汇集在一起,又形成了更大的集体效应,纵然还有些犹豫的人,也忍不住加入了声讨。

    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群雄,尽皆摇头,龙虎山好歹也是道门正宗,想不到他们的少天师和执法真人,竟然会是这样的人,为了权势,竟是如此不择手段。内中,唯有南宫嘉佑在暗处皱了皱眉,身为巡检司之名捕的他,敏锐的觉察到其中所隐藏的一些问题,然而这里是南剑宣慰司的管辖范围,身为巡检司一员的他,想插手也无法插手。更不会为了一个龙虎山,去得罪南剑宣慰司。

    “想不到这位少天师,竟然是个这样的渣子,”远处的春笺丽撇了撇嘴。

    宁江却是摇扇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傍晚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33章 状元出马:仙道根本?

    春笺丽道:“难道还是那位姑娘诬陷他?这位伍姑娘也是一个诬害他人的贱女人?”她往蹲跪在地上哭泣的伍韵梅看去。

    春笺丽对张韶的其它罪行并不关心,但他欺负弱女子的行迹,却让她觉得恶心,不过如果,这位韵梅姑娘才是恶人的话……因为自己以前在京城也曾试图“陷害”过宁江,所以她不免也考虑到这种可能,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未必真的是柔柔弱弱。

    宁江道:“也不是,这位韵梅姑娘,倒的确不是无端陷害他人的人。”

    春笺丽往他看了一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在众人的辱骂声中,张形正再次跳出,张手道:“众位安静,张据池和张韶引贼寇上山,祸及龙虎山,唯有将他们赶出龙虎山,让朝廷知道,他们所做之事,与我们正一教无关,才可解我龙虎山的这场祸事。”

    群道之中,有人叫道:“但他们一个是执法真人,一个是少天师,谁有资格将他们赶出龙虎山?”

    另一人喊道:“为今之计,只有赶紧选出新任天师,以天师的名义,将他们从我正一教除名。”

    这几人,却是张形正所安排的弟子,在他们的带头叫嚷下,其他人也想着,执法真人与少天师将鬼盗窝藏在山中,被官府抓到现行已是事实,要想不被官府针对,也只有赶紧将他们从正一教除名……于是纷纷跟着赞同。只是,到底要让谁做龙虎山第十八代天师?一时间,他们彼此对望。

    张形正又道:“众位,依我看,屠圭太真人原本就是张氏嫡系血脉,又有宗师级的修为,不如就请他回龙虎山主持大局,即任天师之位,如此一来,也可让我龙虎山与西天师教两教合并,避免我正一教彼此内斗,大家觉得如何?”

    龙虎山众道士彼此对望,一些老人暗自想着:“原来这才是弘道真人的目的?”而更多的人,却不得不开始考虑这样的问题,眼看着在这种局面下,张韶已不可能再当上天师,又或者说,他如果成为了天师,整个龙虎山怕是都要跟着他一起遭殃,那选出新的天师势在必行。

    虽然闹到最后,龙虎山竟让被西天师教吞并,但考虑到西天师教的太真人的确也是第十四代老天师的嫡孙,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眼看着张据池与张韶被宣慰司的兵士团团包围,再看到仇将军那含笑不语的模样,现在分明到了要么被带走两人,要么所有人都被带走,整个龙虎山都被当作暗通贼寇的奸党围剿的局面,不得不三三两两的表示同意。

    仇天凌负手微笑:“张屠圭太真人之为人,朝廷一向深知,忠孝有加,仁义宽厚,龙虎山窝藏贼匪,不可不查,原本应该全都押入牢中,一一审问,但若有太真人加以管束,朝廷或能放下心来。”

    有他代表朝廷放出这番话来,众人俱是无奈,又想着执法真人和张韶谋害先天师和少天师,摆明了就是事实,尤其张韶还做出****弱女这等人神共弃的丑事。更何况,任谁都能看出,这位仇将军明显是在为西天师教的太真人张屠圭站台,连南剑宣慰司都站在西天师教这一边,得罪了南剑宣慰司,龙虎山日后在剑州恐怕也不好混。

    当下,张形正以弘道真人的身份,代表龙虎山请张屠圭即天师位,张屠圭假意推托一番,终是“却不过众人脸面”。正一教继任典礼继续举行,只不过这一次,主角却换了一人。

    来自江南、越岭的群雄都没有想到,一番喧闹过后,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但这说到底也是正一教的内部事务,他们自然无法干涉。丹玄宗、双鹤宗、入药镜等各个道家宗门俱是沉默,龙虎山与西天师教合并,对于道门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找不到为张韶说话的理由,更何况他们对伍韵梅的品行一向了解,绝不相信伍韵梅会做出以自己的名节陷害张韶这样的事,心中对张韶已是不齿。

    就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屠圭接下了天子赐下的丹书,继任为正一教第十八代天师。

    紧接着,张形正又是一窜,来到宁江面前,拱手道:“宁翰林,天师已经继任,还请宁翰林按照约定,赐还九阴真经,我教感激不尽。”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往某个少年这边看了过来。

    对于张形正来说,张据池与张韶已经成为了落水狗,要解决他们也不差这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天师遗书《九阴真经》迎回龙虎山。而对于群雄来说,他们真正关心的,并不是正一教的新天师到底是谁,而是陡然出现在江湖的这本奇书。

    纵连张屠圭和他所率的那些西天师道弟子,也都看向那大周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老祖天师留下的道家真藏,就连他们也不可能不心动。张屠圭自忖,如果他不是早已设好计谋,对天师之位志在必得,天师之位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陡然知道这本书的存在,怕是会直接杀上龙虎山,出手抢夺。

    旷世奇书,天师秘藏;武林至宝,九阴真经……谁能够挡得住它的诱惑?

    在万众的瞩目中,少年负着双手,缓缓踏前……终于轮到他表演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少年环顾一圈,手握折扇,低头沉吟。

    他的脸庞是那般的哀伤,神情是那般的憔悴,周围的群雄全都沉默了下来,远处的那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更是心都碎了,这一刻的宁翰林,他是那般的痛苦,那般的憔悴,就像是天山深处寂寞的雪莲,孤独寂寥,黯然神伤。

    在众人的沉默中,宁小梦心中想着……哥哥正在培养情绪。

    春笺丽想着……他有完没完啊?

    那犹豫的表情,缓缓的化作无声的叹息,被众人围观的少年,慢慢的抬起头来,再一次看向周围:“诸位,提到这本九阴真经,我希望大家能够先听我说一些事。”

    张屠圭、张形正对望一眼,原本应该在天师即位之后,交出九阴真经的少年,突然决定先“说一个故事”,让他们多多少少生出一些不好的感觉,虽然如此,他们却也不好阻拦,论地位,宁江是状元郎,代表着儒道的最高点,论身份,宁江现在还是客,天师遗书在他身上,他们现在有求于他。

    无奈之下,张屠圭只好拂着长须,道:“宁翰林请说!”

    其他人也都在四面八方,看着少年,心中想着:“他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们的注视下,少年抬起头来,缓缓道:“事情要从两个月前,小生离开京城时说起。那个时候,我本是在翰林院中,代圣上管理六曹章奏,但却因为一件心伤之事,无心政务,自觉愧对朝廷俸禄,于是连着三次向圣上请辞,终于获得圣上恩准,离京还乡。”

    此事众人虽然都已知晓,但现在听他亲口提及,俱是不免在心中叹息。题金榜,点翰林,上代天子拟诏,下管六曹章奏,这是何等荣耀之事,这少年却是说放弃就放弃,实在是一个世所罕见的痴情种。

    要知道,翰林又称“内相”,对于所有读书人来说,这可是莫大的机遇。

    如果是那些读书人,或许会在心中暗笑着少年脑袋秀逗掉了,居然会做出这种傻事,但是对于他们这种江湖中人来说,他们最敬重的就是这种情深义重的男儿汉,此时此刻,对这少年不但没有半点嘲笑,反而多了许多敬意。

    少年继续道:“就在我离开京城的路上,却有一人找上了我,那人年纪比我大上一些,看上去却是一副体弱多病、风吹即倒的样子,却原来,此人就是江湖传说中鲤龙见首不见尾的病公子。”

    听到这里,群雄精神一振。

    对于这位病公子,绝大多数人也只是风闻,然而江湖好汉,最为看重的就是声名,如今的江湖上,这位病公子声名雀起,名动天下,单是“江湖救急”与“仗义疏财”八字,就已经让江湖上不知多少豪杰,恨不得与之相交。而现在,儒道最杰出的少年,与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男儿的一次见面,自是引得人人侧耳倾听,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少年道:“原来,那位病公子在得知我离京而去之后,跑来劝我,他说如今的天下,正值多事之秋,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希望我能够放下心中悲恸,振作起来。我却告诉他,我又何尝不想振作?只是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实在是痛不欲生,哪怕仅仅只是留在京城,就不免睹物思人,恨不能与心爱之人共赴黄泉。”

    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一口气,然后才再次睁眼道:“那病公子未能将我说动,无奈之下,便问我今后有何打算。我想了好一阵后,便告诉他,我想到道门看看,或许能够从道藏中,寻得排解心头忧伤之法,再行振作。那位病公子听到之后,在我面前踱了许久,然后转身告诉我,说他那里有一本奇书,愿意借我一观。他将这本书交给我,说他三天之后再来取,于是,我便将那书读了三天,结果发现,这的确是一本集古今道藏之大全的奇书,里面包含着对天地之理的各种认识,甚至有闻所未闻的炼魄修仙之法。”

    继续道:“三日之后,病公子再次出现,他告诉我,这本经书,就是正一教老祖天师毕生所悟之精华,他说,他天生多病,经脉不畅,无法习武,就是在通读了这本经书之后,天下武学一看便知。他还说,这本经书所提修炼之法,实已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

    在他周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在众人面前缓缓扫过,少年道:“它是仙道之根本!”(未完待续。)

第34章 状元出马:人人如龙?

    群雄尽皆动容,飞天遁地,御气逍遥,长生不老,魂魄不灭……仙道,不知是多少人毕生的追求。世间不知有多少与仙人有关的传说,然而真正的仙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富有天下的秦始皇派出大量童男童女出海寻仙,却也从来没有找到过。

    张屠圭、张形正、钟贤野等人也现出惊色,虽然道门一向以追求长生、羽化成仙为口号,然而真正的仙道,依旧是缥缈难测,正一教历代天师,基本上能够活到百岁左右,在平民百姓眼中就已经算是高寿,虽然也有一些被公认为“宗圣”的奇人,寿达一百多甚至是两三百年,但在整个历史上,这种奇人依旧是少之又少。

    而现在,这个少年身上所藏的,竟然是被那位鲤龙见首不见尾的病公子称作是“仙道之根本”的旷世奇书?

    少年道:“那位病公子说,这本九阴真经虽然是仙道之根本,但是修炼仙道得看天分,并不是谁拿到它,都可以踏上仙途的,但是,武学为仙道之末,任何一个习武之人,只要拥有它,练到宗师级的水准,都是一件简单的事。天分稍好的,就算是宗圣之境,花上几十年,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此言一出,群雄再次动容。

    要知道,整个华夏,被认为拥有宗师级实力的也不过就是二十多位,而其中大多都是天分超绝者,资质稍弱一些的、又或是运气稍差一些的,穷其一生也无法进阶宗师。

    只有身为武者,才能够知道武艺停滞,无法寸进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不知多少人止步在一流甚至二流、三流的水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却始终无法有一丝一毫的进步。不知多少人穷尽一生、冥思苦想、饱受折磨,就是为了能够再一次的超越自己。

    而现在,这个少年,这个状元郎却告诉大家,只要一本书……只要拿着这一本书,就能够轻轻松松进阶宗师,甚至连宗圣都不是梦想,谁人不为此而震撼?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对于这本九阴真经,能够让人修至宗师,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会怀疑,既然它是正一教老祖天师的真传,既然《九鼎丹经》只是它的一部分,就已经足以让龙虎山历代天师修至宗师境界,那众人对它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然而现在,这少年却告诉大家,这其实并不是一本武经,这是一本修仙的真经。武学为仙道之末,助人修至宗师境界,对它来说,不过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功能……这炸弹一般的消息,如何能不在众人之间,引发轰鸣?

    即便是张屠圭这种已经踏入宗师的高手、仇天凌这种曾经金榜题名的儒将,也无法不为之而心动。

    仙道,这是从古至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梦想,虽然少年说,就算拥有这本书,也仍然只有天资极其卓越者才能成功踏上仙途,但谁又不想去试上一试?更何况,仅仅只是靠着这本经书,简简单单就能够达成的“宗师”境界,就已经足够让每一个江湖中人为之而心动。

    在众人的震撼中,少年的声音犹未停歇:“我听病公子说得这般神奇,于是,又问了他许多与江湖、武林有关的事情,他跟我说了武林中许许多多的传说,然而有一件事情,我却是越听越糊涂、越听越不明白,我问了他一个简单的问题,问了他一个这么多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天下的武学大家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他从怀中猛地抓出九阴真经,举在高处摇了一摇:“病公子告诉我,这本书写自近千年前的老祖天师,到如今,它依旧是江湖中人梦迷以求的奇迹。他还告诉我说,一千多年前楚霸王的绝技霸王一斩,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超越。可是我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是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么?不是说长河后浪推前浪么?为什么我们的江湖,我们的武道,却是今不如古?为什么写自一千年前的书,到现在都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我看到了一些人眼中的贪婪,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恨不得马上扑上来,抢走这本经书,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他大声的问着:“为什么一本一千年前的东西,到现在都还值得你们冒着性命危险前来抢夺?为什么一千年前的人达到的武学成就,到现在都还无人能够复现?在这一千多年里,我们华夏的武学,为什么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突破,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把古人的东西当作宝?为什么我们华夏武学整整浪费了一千年?”

    在他的质疑中,所有人彼此对望,面面相觑……对啊,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们以往的的确确是从来也没有想过,但是现在,在少年的质问声中,他们却不得不去思考,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一千年前的先辈可以做到的事,他们无法做到?为什么一千年的人写成的东西,到一千年后的他们手中,仍然是个宝?

    在他的质问声中,如萧章、如陈天涯、如吴愚得,俱是彼此对望,若有所思,但是大多数的人,他们识不了多少字,不知道大道理,他们看着这位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希望他能够告诉他们答案。

    宁江再一次,将视线缓缓的扫过一圈:“对于这个问题,病公子与我讨论了许久,最后,我们一同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因为自私!”

    自私?群雄彼此对望。

    “没错,就是因为自私!”宁江大声的说道,“古人已经做到了许多辉煌的成就,创出了许多强大的武学,后人本应该在站在古人的肩上,继续完善,突破,可是,近千年来的人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抱残守缺,不思进取。他们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然后呢?接下来就是抱着那本秘籍,子传孙,孙传子,生怕被其他人看了去,生怕被别人抢了去,然而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子孙都是聪慧之人,于是传着传着,就断了传承,越是上等的武学越是如此,当成传家之宝,传男不传女,哪怕儿子再愚再蠢也绝不传于外人,然而君子之泽,尚且五世而斩,有多少东西又能够真正的、子子孙孙传下去?就是因为这种自私,即便是再好的武学,也昙花一现般,响亮一时,然后过了几十年、上百年,不知不觉就断了传承。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得到的东西当成宝,敝帚都要自珍,何况其它?”

    挥舞着手中的经书:“当今天下,所有的道藏,其起源都在先秦时老聃的《道德经》,就是因为《道德经》的流传,造就了如今的一整个道教,造就了无数建立在《道德经》之上的道书与功法。大家扪心自问,如果老聃当年写下《道德经》之后,也将它深藏,宁可传媳绝不传女,宁可失传绝不外传,那还有没有华夏历史上最灿烂的道家?有没有如今开枝散叶的道教?穷尽天文地理的道德经,老聃尚且不吝于外传,可是我们后人又是如何做的?不断的把先人留下的武学占为已有,守着那越来越残破的所谓‘秘籍’沾沾自喜,留给儿子、孙子,子孙不肖,逐渐失传,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要说超越先人,甚至连继承先人的武学都难以做到,一千多年,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我们到底做到了什么?”

    他看着大家,响亮地质问着……

    在状元郎的质问声中,众人彼此对望,尽皆惭愧。

    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身为一个读书人的状元郎,远比他们这些武林中人看得更加透彻。

    “先人留下了高深的武学,后人本应该以共同的智慧,在先人的成就上继续深研,不只是要将先人的武学发扬光大,还应该继续精进。我们站在先人的成就上,站在先人的肩膀上,本应该比先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宁江沉声道,“但是,就是因为这种人人敝帚自珍的想法,使得在这一千年里,一代不如一代。”

    他扫视全场:“当今天下,是儒道的天下,为什么是儒道的天下而不是武道的?因为儒教广收门徒,在县城开办的小学,在郡城开办的郡学,哪怕是穷人家的孩子也能够去上,不管你们如何不满,事实上,儒家的的确确实现了孔圣人‘有教无类’的理念,四书五经就在那里,人人都可以去读,在科举面前,那些王公贵族并不存在着穷人家孩子所没有的‘秘籍’,反而是穷人家的孩子有着大多数纨绔之徒所没有的勤奋和努力。大家且想,如果儒家的先人,也把四书五经当成‘秘籍’一般深藏,儒家是否还会有现在的辉煌?所有人都可以去读书,儒家的每一份典籍,人人都可以去抄写,然后在名为科举的、同一条起跑线上竞争。当年开创科举的帝王,是怎么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大家:“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紧接着却是失望的道:“但是天下武林,又是怎么做的?即便是一本二流三流的所谓秘籍,都生怕别人抢了去,宁可传予愚钝的子孙,绝不传于聪慧的外人,每一次练功都要关起门来,生怕被别人偷师,收下徒弟,总是要留下最后一手,就怕徒弟比自己更加厉害。病公子跟我说过很多江湖上的传说,有人掉下山崖,意外的捡到了武功秘籍,修炼之后,功力大涨,名动天下,很神奇,是不是?然后我问他,那本武功秘籍后来怎样了?他说,那人传给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又传给了他的孙子,传着传着,就失传了……”

    他失望的看向大家:“这就是我们的武学,我们的江湖?!”

    群雄有的面红耳赤,有的低下了头。

    纵连道门各宗的各个掌门也尽皆避开了他们的目光,不敢与少年对视。

    因为他们的的确确,都是这般做的。谁没有在教自己徒弟的时候暗中留下一手?谁不是把自己家中的武功秘籍当成宝贝,宁可失传也绝不让它被人看了去?

    然而,你不这样做,他人也是这样做,人终究都是自私的,把自己的秘籍拿给其他人去一同研究,这种事又有谁真正能够做得到?

    少年继续说道:“当我把这些想法,告诉病公子的时候,病公子沉默了许久。然后,他问我,如果他愿意把这本九阴真经送给我,我又会这么做?难道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这本书当成传家之宝,传子传孙?我告诉他……不,那不是我想要的!”

    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萧章、陈天涯、吴愚得、张屠圭、南宫嘉佑、腻水双花、那上千名来自于江南和越岭的高手、龙虎山与西天师教的道士,甚至还有被兵士拿下的鬼盗三兄弟、张据池、张韶等等。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这可是号称仙道之根本的绝世宝典,这可是能够让任何一名江湖中人晋阶宗师的天师遗书,如果换成是他们,一旦得到它,是无论如何都会将它当成传家宝的,但是这少年会怎么做?

    此地此刻,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将这样一本绝世宝典,千里迢迢的带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他要跟大家讲出这样的一番话。

    “我告诉病公子!”少年当着所有人的面,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道书,“如果他愿意把这本书送给我,那么,我会把它传遍天下。我希望能够从我做起,让我们的江湖、我们的武林不再是自私的,我希望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站在更高的武学台阶上,站在我们所有人的肩膀上将武道发扬光大、更上层楼。”

    他在正午的阳光下,以最为庄重的、傲然的眼神注视着大家:“我听说,武道上的‘宗师’,就像是儒道中的金榜,一旦越过它,就能够鲤鱼跃龙门,化身成龙。我想要让天下的习武之人,人人都有一本九阴真经,我希望我们的武林、我们的江湖……人、人、如、龙!”(未完待续。)

第35章 状元出马:天下无人?

    仿佛有春雷在众人的上空炸响,龙虎山上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震惊地看着少年,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撼,这是一种从脚到头的热血沸腾。

    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一本九阴真经,人人都有机会晋阶宗师,从这一刻开始改变江湖、改变武林,让后世的子子孙孙,都能够站在他们的智慧和成就之上,让每一人在武道上的成果,都不再如昙花一现般,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

    以这本九阴真经为基础,开创一个人人习武、甚至是人人修仙的华夏,让天下间的每一个习武之人……人人如龙!!!

    这是一种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的感觉,一如有崭新的世界,在所有人面前打开。是的,一千多年的自私,让所谓的武林、所谓的江湖,到现在都还在把古人的东西当做宝,难道这种情况还要继续?难道我们要让一千年后的华夏儿女,把他们现在的这点微末之技也当成宝?

    如果周文王也像他们一样自私,不肯让周易流传,如果老聃也像今人一般自私,不肯让《道德经》见人,如果先秦时的诸子百家将他们的思想成果全都深深的隐藏,这个世界将失去多少玫宝?所谓的华夏文明,到现在又是否还能够存在。

    为什么连古人都知道的道理,今人反而无法做到?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思索,同时也下意识的,展开了最光明的憧憬。

    即便是春笺丽与宁小梦,也在吃惊的看着,与她们从京城到铜州、又从铜州到龙虎山的少年。她们虽然知道,他心里必定有一个她们所不了解的计划,他有着她们所不知道的野望,但她们仍然没有想到,他的野望竟然是如此的惊人,如此的不可思议。

    人人如龙……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少年看着大家,说道:“最后,病公子认同了我的理念,他不希望,这本九阴真经也像古往今来的许多武学秘籍一样,传着传着就传没了。他将这本书交给我,由我处置,但是有个条件。他说,这本九阴真经毕竟是正一教老祖天师所留,要将它公布于众,使得人人都有机会修炼九阴真经,终究还是需要正一教天师的同意,而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张屠圭,只要张屠圭这个新上任的第十八代天师一点头,这个少年,这个史上最年轻的、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就会将它公布于众,这将是足于改变整个华夏武林的、最重要的一刻。

    不只是来自江南、越岭的群雄,甚至是龙虎山、以及西天师道的那些道士,此地此刻也都在看着他们的新天师,心中充满了期待。他们很清楚,就像那本九鼎丹经,只有历代天师和极少数几位真人能够接触,这本九阴真经,一旦被深藏于山中,即便他们是正一教的一份子,也不可能再看到它。

    但是现在,他们有机会,接触到比九鼎丹经更加强大的、号称“仙道之根本”的秘籍,即便不考虑少年展望在所有人面前的、华夏武学的未来,仅仅是出自自身的利益和渴望,他们也希望天师能够点头。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张屠圭心中也是一阵的犹豫,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年状元公说的是正确的,就是这种人人敝帚自珍的想法,制约了整个华夏武学的发展。如果能够从现在开始,打破这种恶俗,让天下的每一个练武之人,都拥有一本九阴真经,那么,华夏武学的未来,必定会更加的辉煌。

    但是,这样的念头,很快又一闪而逝,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九阴真经原本就是老祖天师留下来的,而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第十八代天师,这本书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去跟其他人分享?如果他独自占有这本真经,在可以期待的未来,他成为天下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将它公之于众,使得人人都有机会修炼,他将为自己造出多少实力相当的对手?

    终于,他硬下心来,定睛看着少年:“抱歉,这本九阴真经既然是老祖天师所留,本天师也无法做主将它外传,还请状元公将它交还龙虎山。”踏上前,想要接下经书。

    “是吗?”少年却是退了两步,叹一口气,“那就真是遗憾,原本我也想着,如果天师不同意,也就只能将它交还正一教,但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无论阁下是否同意,这本书,我都必定要将它公布于众,让天下人,都有机会修炼。”

    张屠圭怒道:“此书是我正一教先祖所留,你没有权利处置它。”

    “没有权利?”少年失笑道,“如果我不把它带到龙虎山,你们谁知道它的存在?如果我将它偷偷收藏,你们谁会知晓,谁能拿我有办法?我将它公布于众,你们正一教也同样有机会修炼,我要是偷偷藏起,你们还不是一无所得?你们原本就没有任何的损失,还因为我的公布于众,而跟天下人一样有接触仙道的机会,我将它带到龙虎山,是为了尊重你们,我要是不尊重你们,你们又能怎样?”

    他话一说完,群雄也纷纷叫嚷:“不错,这本书原本就是病公子找到的,病公子将它赠送给宁翰林,处置权原本就在宁翰林手中。”“宁翰林说的对,如果他偷偷藏了,谁又能够知晓?那样正一教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岂止是得不到,我看正一教根本不知道九阴真经的存在。”“没错,病公子与宁翰林心胸广大,欲为天下人谋利,造福整个华夏武学,正一教难道还要阻挡不成?”

    一时间,上千名江湖人物,群情汹涌,人人站在宁翰林这一边,对着张屠圭破口大骂。即便是正一教的那些道士,也小小声的,加入了叫嚷的队伍。

    且不说宁江的确是揭开了华夏武林千年来的陋习,使得人人都想做出改变,即便是出于自私的念头,支持宁翰林,他们就都有机会修炼九阴真经,把九阴真经就这般交还龙虎山,除了正一教天师,其他人只怕一辈子都别想再看上一眼。

    一名汉子叫道:“宁翰林说的对,我们华夏武林的陋习应该要变了,我平州铁苍门,愿意追随宁翰林,将我们的铁苍七击公布于众。”

    “说的好,我们漓江鬼宗愿意追随宁翰林,将我们的天鬼九决与大家分享,我们华夏武林,应该从此抛开门户之见,同气连枝!”

    “孟兄好样的,我铁拳门愿意紧随其后……”

    一个女子跳了出来,娇笑着:“我们腻水双花,愿意将我们的翠风鞭与柳尖刀与大家共享。”

    纵连入药镜家主崔行尊也握着拳头放在嘴前,干咳一声:“这个……我们崔家的炼丹之法,同样愿意公之于众,华夏武学千年来人人自扫门前雪的陋习,也的确是应该改改了。”

    看着这些跳出来争当变革先锋的家伙,张屠圭心中暗骂:“废话,有了这本九阴真经,你们哪里还稀罕你们自家的那些破底子?九阴真经一旦公之于众,你们抛出来的这些二三流玩意,怕是求你们的子孙后代去学他们都懒得学,还有这什么翠风鞭与柳尖刀,听都没听过的武学秘籍,谁他妈稀罕?”

    然而,周围反对声音实在太大,甚至连他自己带来的西天师道的人,都跃跃欲试,只是惧于他的淫威才最终没有喊出声来。

    张屠圭一咬牙,快速在张形正耳边说了几句,又猛的退到仇天凌身边,低声道:“只要九阴真经能够归还正一教,贫道必定会奉予仇将军和帅臣大人一份。”

    他心知,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找到盟友,才能够应对群雄的声音,将九阴真经与南剑宣慰司帅臣和宣慰副使分享,总比被宁江公布天下要好。一来南剑宣慰司帅臣和仇天凌毕竟是文臣儒将,就算现在开始弃文转道,也不可能一下子超过他,要是被其他的宗师得了去,那就难说了。二来南剑宣慰司帅臣和仇天凌就算得了一份,最多也就是当成“传家之宝”代代相传,绝不可能外泄,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仇天凌心中快速动念,即便是他,在宁江说要将九阴真经公布天下的时候,心中也是颇为激动的。身为一名儒将,他对武学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兴趣,说到底,现在的华夏,依旧是儒家的天下,武艺再强,在朝堂上,也不过就是一个被人使唤的先锋武将。但是,这本九阴真经并不只是武学,它更是“仙道之根本”,飞天遁地,长生不老……这样的憧憬,就算是他也无法避免。

    但是现在,张屠圭这个枝头一抛出来,他更是为之心动。

    一件宝物,在别人有而我没有的时候,他当然希望“见者有份”,但是在我有而别人没有的时候,谁会希望跟别人一同分享?这就像历朝历代的暴乱,喊出“均田地”这种口号的,永远是失去土地的人,拥有土地甚至拥有大量田产的官绅,谁会希望跟别人平分田产?

    文气陡然一展,压制着所有人的声音,数千兵将持兵大喝,声势更甚。他踏前一步,朗声道:“众位所言固然有理,但这本真经终究是老祖天师遗下的宝物,屠圭先生身为正一教第十八代天师,一时间难以做出抉择,也是很正常的事,宁翰林何不先将这本真经交还龙虎山,给屠圭先生三天时间思考,再做决定?”

    张形正叫道:“宁公子,天师一旦即位,你就将真经交还,这可是你前面自己说的。”

    张形正之所以会暗助张屠圭,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九鼎丹经。九鼎丹经只有历代天师才能学全,即便是他和张据池这样的龙虎山真人,也只能学到半本,一旦张屠圭登上第十八代天师的宝座,龙虎山和西天师教合并,张屠圭便会让他看到正本九鼎丹经,让他也有修至宗师的机会。

    但是这本九阴真经一出,就连九鼎丹经也变得无关紧要,也正因此,在刚才那一刻,就连他也不太愿意站在张屠圭一边。张屠圭只答应让他看全九鼎丹经,两人的密约并不涉及九阴真经,如果宁翰林真的将九阴真经与天下人分享,那就连他也有机会得到。

    然而在刚才的那一刻,张屠圭直接告诉他,愿与他分享九阴真经。人都是自私的,一想到,九阴真经如果只有他们少数几个人拥有,那它是块宝,但如果真的全天下的习武之人人手一份,那它也不过就是烂大街的草,如果他能够修炼九阴真经而别人不能,那他必然出人头地,如果大家都有机会修炼,那他如何就能保证自己比别人更出色?

    他心中快速下定决心:“九阴真经是老祖天师所留,哪怕我没有机会修炼,也无论如何要让它回归正一教,回归龙虎山。”在这自欺欺人的念头闪动过后,他立时对宁江发出质问。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宁江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着收紧的折扇,低着头,忽的发出冷笑声。

    他的冷笑充满着嘲弄与讥刺,引得场上的每一个人全都往他看去。他在那毒辣的阳光下,在那一道道交集的目光中,慢慢的抬起头来:“不错,本公子原本的确是想着,如果你们正一教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将它交还正一教,毕竟它原本就是你们老祖天师留下来的东西。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你们知道我为何要改变主意?因为我看不下去,诬告,陷害,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无辜的人打入大牢,就为了一个天师的位置,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视朗朗乾坤如无物,视天下英雄如儿戏。这本真经既然在本公子手中,本公子就无论如何,不能把它交给这等……”

    手中的折扇,骤然往新任的第十八代天师一指:“奸佞之徒!”

    “你说什么?”张屠圭勃然大怒,他原本就是宗师级高手,这一声喝,仿佛整个龙虎山都在震动。

    少年却是凛然而立,折扇在张屠圭、仇天凌、张形正三人之间游动,那一身的正气,让他犹如烈日一般夺目:“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抢夺龙虎山天师之位……你们就真以为天下无人吗?”(未完待续。)

第36章 状元出马:毒靡巫女!

    宁江此言一出,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往张屠圭看去。

    只因为他这已经不是在说九阴真经的问题,而是直接指责,张屠圭的天师之位,根本就是通过阴谋诡计抢夺而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龙虎山的第十八代天师。

    张屠圭整个脸都变了,变得阴沉难看。而群雄看到宁江的折扇,在张屠圭、仇天凌、张形正三个人之间游动,刹那间想起了另一种可能……张形正与张屠圭难道早就勾结在一起?

    身为宣慰司副使的仇将军,在为张屠圭站台,对于众人来说,并不是那般难以明白的事。原本,西天师教的坐大,在背后就有朝廷的坐视和扶持。

    但是,身为龙虎山弘道真人的张形正,与身为西天师教太真人的张屠圭早已在暗中进行勾结,彼此之间藏有利益交换,这个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难以想到的盲点。

    也正因此,刚才官兵在龙虎山上搜出鬼盗团伙,张形正为保下龙虎山,急急推荐张屠圭担任新天师,包括龙虎山众道在内,大家都觉得他是事急从权,为了急于与勾结盗匪的张据池、张韶进行切割,而不得不作出的妥协,甚至认为他忍辱负重、也算是个人才。

    但是现在,众人忽的一下子想到……如果张形正早就被张屠圭收买了呢?

    如果他跟张屠圭、仇将军根本就是一伙的呢?

    把鬼盗三兄弟藏入龙虎山的,固然有可能是张据池和张韶,但也同样有可能是张形正,甚至是在刚才“搜查”的这一刻,鬼盗三兄弟方才进入山中。

    刚才的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来不及往深处想,内中恐怕也只有南宫嘉佑这种原本就是巡检司捕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证据”的人,才暗暗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但也仅仅只是可能性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却在每个人的心中,一下子冒了出来。

    张形正脸色铁青,看着大家那疑惑的目光,他何尝不知道群雄这一刻在想些什么……吃里扒外的小人!

    身为龙虎山的一份子,却在暗中与外敌勾结,这在一向看重“江湖义气”的江湖人心中,可以说是最最鄙夷的事。

    但是,明明这位宁翰林什么事都没有做,他就是站在那里,在众人的瞩目下,愤恨交加的,将他的折扇往他们三人指了一指,突然间,形势就一下子变了过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竟是完全说不清楚。

    他却不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子的改变,是因为看似无关紧要但却又足以影响许多事的两个字……信任。

    刚才,众人之所以更相信他们这一边,相信张据池、张韶两人真的在勾结盗匪,是因为通过伍韵梅,仇天凌打破了众人对张韶的信任。在成为龙虎山的少天师之前,张韶原本就只是一个没有太多人关注的小人物,大多数人对他并不了解,而伍韵梅却是颇有名气的才女,又是一个弱女子。

    当伍韵梅开始控诉张韶对她捆绑****的时候,群雄已经是下意识的,对张韶生出怀疑。尤其是丹玄宗、入药镜等各宗,他们对伍韵梅的品行更为了解,很难相信伍韵梅会做出诬害龙虎山少天师这种事来,如果非要在伍韵梅与张韶之间选一个人来信,他们更加相信伍韵梅。

    伍韵梅的控告,打翻了众人对张韶的信任,从而让后来张形正的一连串控诉,变得有力有据,而一等鬼盗三兄弟被官兵发现,众人也下意识的就认为,的的确确就是张据池和张韶所窝藏。

    但是现在,宁翰林却站在那里,直指张屠圭是以卑劣手段抢夺天师宝座,然后以愤怒的目光,无声的指控着张屠圭、仇天凌、张形正三人。

    虽然宁翰林什么都还没做,但是众人对他有着远比张屠圭等人更多的信任,在朝堂上拥有远大前程的状元郎,却因为一个心爱的女人而放弃前途,这是情;明明可以将九阴真经占为己有,但却想要将它与天下人分享,想要构建一个“人人如龙”的新的武林,这是义。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他们自己,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这样的地步。

    有几个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在朝廷上当高官的机会,即便那个女人是他们所深爱的?

    有几个人在得到九阴真经这样的奇书后,不会将它私吞,不会想着将它作为传家宝子子孙孙代代相传,反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天下武者分享?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这位状元郎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到极点的,是重情重义的。就算是那位号称“江湖救急”的病公子,想来也不过如此。

    也正因此,当他以控诉的目光,指向张屠圭、仇天凌、张形正三个人时,这一刻,没有人会生出怀疑这位少年状元公的念头,而下意识的想着,这三人难道真的早有勾结?难道鬼盗三兄弟其实是张形正引入山中,宣慰司的官兵再装模作样的将他“搜出”?

    明明少年还没有摆出任何的证据,群雄却已经开始生出怀疑,从而想着张据池与张韶会否根本就是被陷害的?

    如果换了一个人,哪怕做出与宁江同样的动作,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强大的效果,而这种效果,它的基石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信任。

    仇天凌猛的踏前一步:“宁翰林,你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张韶****弱女,与张据池一同窝藏贼寇,涉嫌谋害原本的少天师张浩一,与毒杀天师张镇,人证物证俱在,你为了私吞真经,反指新任天师为奸佞,是何道理?”以他之能,自然不会轻易的被宁江带动群雄情绪,反过来指摘宁江是为了九阴真经,诬张屠圭为奸佞。

    “证据?”宁江冷笑道,“好,你既然要说证据,请容我再问一问伍韵梅伍姑娘,你们放心,我只问一句。”

    仇天凌与张屠圭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一些疑惑……只问一句?一句话里,他能够问出什么?

    张屠圭略一额首,这位状元郎或许学问了得,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读书人,他实在不相信这少年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弄出什么名堂。

    仇天凌见张屠圭把握十足,于是双手负后,冷然道:“既然宁翰林觉得此事或有疑问,那就请宁翰林问伍姑娘一问,看看她有否说谎?”

    宁江淡淡的道:“我自然相信这位韵梅姑娘,但愿你也要相信才好。”同样负着手,慢慢的往伍韵梅踱去。

    春笺丽与宁小梦对望一眼,两人一同握着腰间宝剑,跟在他的身边,小刀趴在宁小梦的肩头。

    其他人疑惑的看着宁江,不知道他还能从这位韵梅姑娘身上问出什么?

    如果韵梅姑娘是在说谎,那不管他如何问,她显然都不会改口,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不管张屠圭和仇天凌等人有没有勾结,至少张韶已经是没有资格坐上天师宝座。

    纵连被押在另一边的张据池、张韶,也不解的看着这位新科状元郎。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知道这位状元郎,恐怕是看出他们遭遇陷害,看不下去,想要帮助他们,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够怎么做?

    在众人那困惑的目光中,宁江慢慢地踱到伍韵梅面前:“韵梅姑娘,我就问你一件事。”

    伍韵梅抹泪而起,柔身施礼,梨花带露,楚楚可怜:“公子请问!”

    众人彼此对望,想着这位韵梅姑娘这般凄然,恐怕是并未说谎。

    宁江却道:“韵梅姑娘,请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伍韵梅抬起头来,看向宁江。宁江陡然喝道:“我就问你,你是谁?”一股强大的气势陡然间一展,随着他的目光贯入了伍韵梅的双眸。

    伍韵梅只觉得她的脑袋,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间炸裂开来。

    同一时间,远处的另一座山头,一名手持鬼头杖的老妇,立在林间,在她的身边,还有五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身穿黑裙,以古怪的姿势坐在草地上,只见她,头插木钗,从颈处到左颊,有蛇一般的印记若隐若现。另外四名女子,守护在她的身边。

    陡然间,原本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的黑裙女子,猛的一颤,口一张,一口血喷了出来。她身边的那几名女子一个错愕,纷纷将她扶住:“靡娘?”“三姐,你怎么了?”“三姐?三姐?”……

    手持鬼头杖的老妇闪了过来,厉声道:“出了什么事?”

    那被唤做靡娘的黑裙女子嘶声叫道:“那宁江……那宁江破了我的术法!”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喷出,昏厥过去。

    圭峰上,正殿前,被状元郎喝问的青年女子娇躯一震,就像是在梦游中被惊醒一般,惊慌的往周围看去。

    “韵梅姑娘,我问你,”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缓缓问道,“今年元宵,龙虎山少天师张韶是否曾****过你?”

    青年女子惊道:“没有。”

    她此言一出,周围群雄立时轰然一片,连张据池与张韶,亦是又惊又喜。凌天仇猛然道:“且……”

    “慢”还未说出,宁江已经是冷冷截道:“凌将军,何不等我把话问完?”

    此刻的仇天凌又惊又怒,很想问这厮:“你不是说了只问一句的么?这是多少句了?”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管新科状元郎有没有食言,所有人都被伍韵梅的这声“没有”所吸引。看到宁江那往他扫来的淡淡的目光,仇天凌甚至想着,如果他非要追问这个问题的话,得到的恐怕也是“我就是逗你的,来咬我啊”这样的答案。

    他陡然往张屠圭看去……不是说没有问题的么?却见张屠圭却也是看着宁江与伍韵梅,又惊又疑,似是完全没有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化。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张韶已经是见缝插针,快速问道:“韵梅姑娘,你适才为何说我曾在乌栖涧欺凌于你?”

    伍韵梅急道:“刚才那个不是我。”

    张屠圭喝道:“韵梅姑娘,你是要出尔反尔,当场翻供么?”他这一喝,中气十足,整个圭峰都似在摇晃。

    宁江持扇冷笑道:“屠圭太真人,你是要比声音大么?”张屠圭明明已经继承了第十八代天师之位,他却继续将其唤作太真人,且语带讥刺。

    萧章忽的踏前一步,沉声道:“韵梅姑娘,你不要怕,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伍韵梅此刻的表现跟刚才完全不同,任谁都看出其中有问题。

    陈天涯、吴愚得也同时踏了上来,将伍韵梅保护在中间,以免他受到张屠圭的威胁。

    伍韵梅却是一咬牙:“小女子也说不清楚,昨日我在前来龙虎山的途中,突然遭到一名黑裙女子的袭击。那女子把我带到一处林中,在那里还有另外四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以及一名老妇。那女子让她的一只黑蛇咬了我一下,又对我施展了一夜的法术,然后不知怎的,我整个人就都变得浑浑噩噩,难以再控制自己,身体就像是属于别人一般……”

    有少女惊道:“你说的那几名女子,其中可有一人手中拿着琉璃瓶?那个老妇,又是否拿着黑色骷髅头的拐杖?”

    伍韵梅道:“的确是如此!”

    那少女道:“她们是金蚕岭的金嫫姥姥和六毒花娘,对你施展降头巫术的黑裙女子,必是六毒花娘中的毒靡娘,她以特制的蛇毒来麻痹你的身体和意志,然后以降头术侵入你的意识,占用你的身体。”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的是这一路上保护宁翰林的两名少女之一,身穿红裙,腰插宝剑,模样娇媚。在她的提醒之下,众人立时反应过来,原来是西岭的降头术?虽然在此之前,也有人怀疑伍韵梅是否中了**之类的手段,但是看她的模样却又不像,也就没有生疑。

    然而毒靡娘的降头术等于是整个人附在伍韵梅身上,代替她操控身子,单从言行举止自然是难以看出,而这里的江湖人,大多对西岭的巫术并不了解,也没有往降头术去想,现在才知,一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其实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伍韵梅,不过是被利用的躯壳。

    宁江看向仇天凌,淡淡的道:“仇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仇天凌。

    仇天凌朗声道:“本将军亦不知伍姑娘被降头术附身的事……”(未完待续。)

第37章 状元出马:剑拔弩张!

    宁江冷笑道:“你说你不知她被附身的事,但你又说,韵梅姑娘曾到宣慰司控诉少天师张韶,但是,按韵梅姑娘自己所说,她昨晚被人捉去,施术了一夜,又哪有时间前往宣慰司,再由你带兵而来?还是说,韵梅姑娘控诉少天师是在此之前的事?韵梅姑娘……”

    伍韵梅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到宣慰司控告过任何一人,少天师与我在元宵之夜,的确是曾偶遇,然后一同游涧,但他并不曾非礼于我。”

    众人群情激愤,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就表示金嫫姥姥和六毒花娘,与南剑宣慰司也有勾结,甚至是听从南剑宣慰司的命令行事。纵连丹玄、双鹤、入药镜等各宗亦是脸色微变,官府竟然以这种卑劣手段来干涉龙虎山天师之位的继承权?

    龙虎山正一教传承了近千年,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底蕴还不如龙虎山的各宗又会如何?宣慰司的做法,竟是让他们人人自危。

    仇天凌却是冷哼一声:“伍韵梅的证词前后矛盾,若说她中了奸人的邪术,那又怎知她是刚才中了术法,还是现在中了术法被人控制?此事还要仔细调查,如果发现真是西岭苗巫弄鬼,本将军绝不姑息。但是贼匪在龙虎山被搜出却是事实,单凭这点,就必须押回官府详加审问。”

    往张据池、张韶一指:“将他们带走!”

    张屠圭在仇天凌面前猛地拱手鞠躬:“大人,宁江藏有我正一教的秘藏不愿交还,我愿与他一同到官府,由官府裁断真经之归属。”

    仇天凌道:“既如此,便请宁翰林随我们走这一趟。”

    立时间,群雄纷纷破口大骂,这位宣慰副使是彻彻底底的不要脸了。人被抓入了宣慰司,怎么审不都是他们的事?

    仇天凌猛然大喝:“你们要抗拒王法了?拿下他们!”官威发散,更多的官兵从山下涌了上来,排成战阵,步步而上。

    陡然间,更强的气势却如同海浪一般,快速爆发,反往他们推来。就像两股海浪激荡,互相冲撞之下,后发的这股反而更强。那些官兵竟被惊得惶惶而退。

    圭峰正殿前的这片土地虽大,但此刻也是人山人海,后方的官兵收势不住,竟是被倒推着从山坡滚了下去,互相践踏。

    后面那股汹涌的文气,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圭峰,即便是对于这些官兵来说,也是前所未见。群雄气势大盛,愈发不惧。

    仇天凌喝道:“宁江,你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王法?此案是非难断,又有苦主告你私藏他家宝物,按律法提往官府再行审问,合情合理。”他冷笑道:“你敢视王法如无物,就不怕本将军将你当成乱党抓走?”

    眼看着这位仇将军如此猖狂,众人纷纷破口大骂。

    宁江却是张了张手,文气卷动,让大家安静下来,紧接着却是看着仇天凌,摇扇道:“好,将军既然要提王法,我就与你说王法,敢问将军……你是几品官员?”

    仇天凌傲然道:“本将军……”紧接着忽的想起一事,整个人懵了一下,顿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便是脸色尴尬,额头上溢出冷汗。

    宁江继续摇扇:“仇将军为何不说话了?请问你是几品?”

    仇天凌张口结舌,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

    群雄见他突然变得难堪,虽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宁江一句话便将他问倒,但还是齐齐的看着他来。

    内中,却有一人悠然的道:“我记得南剑宣慰司的副使,应当是从四品的官阶。”

    说话的却是巡检司的南宫嘉佑,群雄身处江湖,对朝堂上的制度、规矩了解不多,更不知道这位仇将军到底是几品的大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宁翰林一句问倒。然而身为白道名捕的南宫嘉佑,却是一听即明。

    其他人还是不明白,目光又看向了宁江,想着这位仇将军是从四品,那有怎样?

    却见宁江左手负后,右手摇着折扇,淡淡的道:“我是正四品!”

    看着仇天凌,不屑的道:“莫说本公子没有犯法,即便我真的犯了法……你有权利抓我么?”

    群雄这才明白过来,哄然大笑:“没错没错,宁公子的官比你大,你在他面前摆什么威风?”“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从四品的官,人家宁翰林是正四品的官,一个从一个正,你凭什么跟宁翰林比?”“从四品见到正四品,就跟如夫人见到正堂夫人一样,你还不过来磕头倒茶?”……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仇天凌心中暗骂:“你们这些蠢货到底知道什么?”

    却原来,绝大多数江湖中人和平民老百姓都知道状元很了不起,很有出息,一百年也不过就是三十多个,你说厉害不厉害?但是宁江虽然是状元,现在却没有官职在身,他们以为既然不是官,那就跟他们一样都是布衣,是“民”,而仇天凌却是当官的。

    却不知在如今的大周王朝,“官”和“阶”是分开来的,此刻的宁江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但在他成为状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拥有正四品的品阶,除非他被天子下诏降阶,否则这正四品的官阶,就是一辈子带着的。

    就好像郑安在成为吏部尚书之前,虽然投散在家,但因为有着“金紫光禄大夫”的头衔,哪怕他身上没有任何官职,那也是从二品。

    群雄不明事理,对朝廷了解不多,说什么“宁公子官比仇将军大”、“从四品见了正四品就好比如夫人见了正堂夫人”,那都是错的,此刻的宁江连官职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官比仇将军大”?然而,明明不是官的宁江,按着品阶,他的地位就是比仇天凌高,仇天凌不服不行。

    也正因此,当宁江突然问他是“几品”的时候,仇天凌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搬出了王法,砸了自己的脚。就像宁江说的,莫说宁江没犯法,即便是犯了法……他能怎么样?

    在群雄的哄笑声中,仇天凌一时间也是面红耳赤。品阶只是品阶,宁江就算品阶比他大,那也管不到他。

    但是同样的,即便是宁江犯了法,按照朝廷的律法,他最多也就只能往上告,而不能直接抓人。

    要知道,在这一方面的制度是非常的森严的,甚至到了不管是任何案子,一旦打起官司,先论双方“尊卑”,在谈是非的地步。

    而在军中,甚至还立有“阶级法”,规定兵士无权状告上级,对上级稍有触犯便须处死或流放。

    之所以会有这种官职与官阶分开的制度,说到底,还是那些制定制度的高官,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这样一来,朝堂上的那些高官即便是告老还乡又或是被政敌斗倒,回到家乡,仍然是一个地位尊贵的“官绅”,身无官职,品阶犹在,地方官员依旧得看他们脸色,不敢随随便便的动他们。

    也正因此,此时此刻,别说宁江没有犯法,哪怕他真的就是造反,仇天凌这个从四品的儒将,也没有权力抓他这个正四品的“民”。他要是敢这样做,朝廷上的那些大员绝对会让他死得难看。

    只因为,这种制度,保护的是那些大员自己的将来,谁敢保证自己始终能够在朝堂上风风光光,一辈子不被政敌斗倒?谁敢保证自己将来没有“告老还乡”的那一刻?在朝堂上是一个威风八面、富贵显赫的高官,解职还乡之后,区区一个地方官就能对他们说抓就抓,这种事谁受得了?

    仇天凌要是真敢把品阶比他大的宁江抓去,他挑战的就不只是这里的江湖人物,而是一整个儒家天下的制度……他可真没这个胆量。

    不由得回头朝张屠圭狠狠瞪了一眼。

    张屠圭本是想着,他当众“状告”宁江,仇大人把告状双方都带到宣慰司去“审理”,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又知道会这么麻烦,连官都不是的宁江品阶反而比仇天凌这个几乎算是地方一霸的宣慰副使还大?

    宁江看着张屠圭,喝道:“既然你要告我,我们不妨齐赴京城,到天子面前分说。”

    张屠圭脸色再变。

    宁江只要不傻,就不可能跟他到宣慰司去打官司,但如果他们一同到京城去,那会如何?就算他在江湖上是宗师级的高手,就算他是正一教的天师,他也是民,到了京城,宁江就是官,在大周王朝,民告官就是一个笑话。

    更何况,这个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连官都不做的状元郎,伤心过度,连九阴真经这等奇书也不放在心上,要跟天下人分享,但要真的拿到京城去,朝廷怎么可能让他这样胡闹?

    这九阴真经一旦送入京城,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那甚至还不如任由这少年把它公布天下,人手一份,至少自己也能见着。

    在张屠圭犹豫之间,仇天凌喝令:“其它事容后再说,张据池、张韶窝藏盗匪,不但勾结盗匪在剑州祸害百姓,且涉嫌谋害正一教第十七代天师张镇,杀害天师张镇之子张浩一,证据确凿。来人,将张据池、张韶押回宣慰司。”

    群雄大哗,纷纷大骂卑鄙。

    仇天凌已是知道,他没有办法将宁江当众带走,于是先敲定张据池和张韶的罪行,要把他们押回宣慰司大牢关押再说。

    然而群雄现在却已知道张据池和张韶十有**是被冤枉,要知道,虽然有好几位“证人”,但其中最有力的其实还是伍韵梅,就因为有伍韵梅作证,纵连龙虎山内部都忍不住怀疑他们的少天师。尤其是“少天师在元宵之时就已经知道他即将即天师位”这一点,让他身上的嫌疑百口莫辩。

    但是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伍韵梅也不过是被利用,少天师既不曾对她做过凌.辱之事,也不曾说过那样的话,这根本就是宣慰司的冤枉陷害,那剩下的所谓“人证”,李鸿永遍体鳞伤,分明就是屈打成招,鬼盗三兄弟分明也大有问题。

    张据池与张韶分明多半是清白的,然而再怎么清白,一旦真的进入了宣慰司,哪里还会有机会活着出来?

    纵连龙虎山正一教的那些道士也是又惊又怒,刚才他们实在是被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弄懵了,来不及多想,现在却是越想越有问题。眼看着官兵就要将他们的执法真人和少天师带走,下意识的就与群雄一同冲了上去。

    “你们这是要造反么?”仇天凌一声喝斥,文气发散。官兵齐拥而上,或持长枪,或持弓箭。他固然不敢对官阶比他高的宁江动手,但是对这些江湖中人,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然而江湖中人,有的时候就是仗着一口不怕死的性子,打打杀杀的事见得多了,单靠吓又如何吓得倒?

    更可况江湖中人讲究一个义字,先前真以为龙虎山的少天师和执法真人触犯王法,事不关己也懒得去管,现在知道他们是被陷害的,路见不平,下意识的就想拔刀相助,竟是纷纷拔刀拔剑:“如果朝廷不讲道理,反了又如何?”“你们口口声声说王法,陷害诬告,屈打成招,这它妈狗屁王法?”“什么叫王法?听你们的就是王法,不听你们的就是造反,这样的王法,反了就反了!”“不错,西南方七路都反了,我们反不得?”……

    仇天凌又惊又怒,这些人全都是江南、越岭的江湖高手,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这些人绝大多数根本不会出现在龙虎山,现在被这一本九阴真经引来,是在他计划之外的事。

    如果他们真的敢反,朝廷自然绝不会放过他们,然而现在,在整个西南方卷起暴乱、朝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朝廷固然不会放过这些敢于造反的江湖人,他这个挑起事端的人,这官恐怕也是不用做了。

    但是他布下这一连串的局,好不容易做到这种地步,若不将张据池和张韶带走,后面事端再起,同样也是无法收拾。

    就在犹豫之间,突然间,另一边官兵分开,杀入一批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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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血溅龙虎山:出招!

    众人看去,只见那伙突然冲进来的,有二十多人,为首的却是那名“秦二”。秦二身后的那些人,亦是伤痕累累。

    被官兵押着,一直冷眼看笑话的鬼盗三兄弟,猛的跳了起来,为首的高飞惊道:“出了什么事?”

    被秦二带来的,全都是他们的手下。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其中一人悲愤的叫道,“弟兄们都被官兵杀光了,官兵在他们提供的粮食和清水里下泻药,就我们几个被这位秦二侠带人救了出来。”

    高飞、陈麟、王鹤这鬼盗三兄弟齐齐色变,高飞猛的指向仇天凌:“我们如此信任你们宣慰司,你们竟然这般利用、剿杀我们?”他们本是在融州、越州走投无路,被赶入剑州,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被南剑宣慰司的人找上,答应帮南剑宣慰司演这一场戏。

    却没有想到,仇天凌一边答应,在事情结束后代表朝廷将他们“招安”,一边却趁他们不在,对他们的手下进行屠杀。

    眼看着自己的几百名,跟着他们一路从融州杀来的手下,被杀得只剩这么点人,高飞目眦尽裂,陈麟与王辉亦是愤恨交加。

    仇天凌却是暗自冷笑,想着这是你们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以为你们真有资格与宣慰司谈判?

    对于仇天凌来说,这鬼盗三兄弟原本就是打算利用完就算,一来,将鬼盗团伙成功剿杀,原本就是军功一件,目前在越岭一带,能够赚到军功的机会可不太多。二来,南剑宣慰司与鬼盗合作,陷害正一教的事,一旦传出去,对宣慰司的名声可不太好,他怎么可能在事后,真的让这些盗匪活着?

    在他看来,鬼盗三兄弟不与他们合作,那早已被他们剿杀,与他们合作,也不过就是早晚要死的、被利用的棋子。只是,他在外头安排的人,竟然没有将那些鬼盗剿杀干净,被逃了一些人出来,这个却是出乎他意料的事,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高飞、陈麟、王辉奋起杀出,与那几名逃出的手下会合在一起。这二十多人好不容易在秦二所带的人的帮助下,逃出生天,又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这里,从龙虎山的后山悄悄寻路登山,冲了进来,与三位当家会合,原本就是遍体鳞伤,此刻终于见到三位当家,猛的拜倒,失声恸哭,听得群雄亦为之悲切,想着这就是相信官府的下场。

    竟然将自己底下的弟兄害到这种地步,鬼盗三兄弟只觉羞愧难当。

    高飞猛地转身,朝群雄大声道:“众位好汉,是我们错了,这位执法真人与龙虎山少天师,我们以前从未见过,也没有任何勾结,龙虎山的原少天师张浩一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的说辞全都是这位仇将军的安排,将我们藏在龙虎山的,其实是这位……”

    将手猛的一指:“龙虎山的弘道真人!”

    群雄原本也就在怀疑这点,此刻听得高飞当场翻供,更是哄然,龙虎山众道士亦是怒容满面,原来他们的弘道真人从一开始就在暗助西天师教,想要帮助西天师教吞并龙虎山。

    “张形正,你还有什么话说?”张据池猛然喝道。

    张形正面红耳赤,事态急转直下,已经超出了他事前的想象,“吃里扒外”这可是江湖上最鄙夷的、没有义气的事情。

    他下意识的看向仇天凌,如果不是有这位宣慰司副使明确表示站在他们这一边,他其实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仇天凌心想,这里人多嘴杂,跟这些江湖上的蠢货去讲“王法”全无用处,于是给张形正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道:“这些匪类杀人越货,信口雌黄,一会说他们是龙虎山执法真人窝藏,一会说他们是龙虎山弘道真人窝藏。但是众位放心,不管是谁窝藏,我宣慰司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来人啊,将这些匪徒和张据池、张形正、张韶等全都押走。”

    张形正叫道:“我张形正对龙虎山一腔热血,天地可鉴,愿随大人前往官府明辨是非,若有犯法之处,任由官府处置。”

    那些官兵便要将张据池、张韶等一同押走,然而龙虎山众道士既已知道,他们的弘道真人与宣慰司勾结在一起,陷害执法真人和少天师,哪里还愿意让他们就这般被带走?一些有血气的,竟是冲了上来,在一些江湖好汉的帮助下强行将他们抢回。

    西天师教太真人张屠圭踏前一步,朝这些龙虎山道士叱道:“此事朝廷自会秉公办案,你们这般做法,是要陷我正一教于不义么?”大声道:“我以第十八代天师名义,令我教弟子,不得妄动。”

    正一教中,固然有一些人迟疑了一下,但也有不少年轻人,与群雄破口大骂:“用这种诬告陷害的手段抢夺天师之位,你没有资格做天师。”“难怪宁翰林宁可将真经公布天下也不愿意将它交还,若是交给这种奸佞之人,还有天理不成?……

    在众人的大骂声中,张屠圭却只是冷笑,骤然举起手中丹书,喝道:“天子所赐丹书在此,谁敢说我不是天师?”

    仇天凌阴阴的道:“即位典礼已成,铁券丹书已领,屠圭先生持天子丹书接掌正一教,有质疑者,就是质疑圣上……你们果然是要造反吗?”

    那些龙虎山道士迟疑了一下,如果是在即任典礼之前爆出此事,他们自然能够据理力争,但宁翰林虽然揭穿了这场阴谋,却也还是迟了一些,此刻张屠圭已经当众接领了天子丹书。

    要知道,从第六代天师起,“天师”之位,实际上是靠着朝廷敕封,正是因为有朝廷的名义,龙虎山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道门正宗”,也使得天下道者,无一人敢自称天师,即便是张屠圭在巴蜀创下西天师教,最多也只敢自称“太真人”。

    也正因此,这份铁券丹书,代表的是天子的敕封,是朝廷的背书,除非龙虎山真敢拂逆朝廷,否则,接领了铁券丹书的就是天师。而他们毕竟没有拂逆朝廷的胆量,像这些来自各州的江湖好汉,散了也就散了,侠以武犯禁,就算是朝廷也抓不过来,他们龙虎山却是就在这里,要是真的被定为乱党,不要说朝廷,就算一个南剑宣慰司,都能够灭了他们。

    此时,整个圭峰已是变得一片混乱,官兵要将鬼盗三兄弟和剩下的贼匪抓起,鬼盗三兄弟因为自己竟然相信了南剑宣慰司,害得手下弟兄惨死又惊又怒,更知这一次一旦被抓走就是个死字,竟是宁可血溅龙虎山,也要死战到底。

    龙虎山众道虽然在群雄的帮助下,将他们的执法真人和少天师抢了回来,但他们顾忌更多,犹豫难决,既不肯让他们的执法真人和少天师被官兵带走,又不敢与官兵为敌,一时间僵持在那里。

    张屠圭死死盯着宁江,心中既恼且怒。

    虽然靠着天子丹书,暂时压住正一教,但他心知经过这一闹,他已是无论如何难以服众,心中火冒三丈,愤恨的看着少年。

    若不是这少年横生枝节,事情根本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他心中更是想着,实在不行,他宁可不做这个天师,也要抢下九阴真经,最多抢下九阴真经后,回巴蜀苦修,只要他将来能够修至宗圣,天下人又能耐他何?

    仇天凌却是知道,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鬼盗三兄弟和张据池、张韶带走,否则他纵容贼寇为祸越岭、自导自演抢劫官银、暗通贼寇陷害忠良等事全被曝光。如果不能尽快的把这几人抓去处死,打成铁案,事情继续闹大,他将来也不好受。

    “拿下他们,”他大声下令,“有敢阻挠者,一律当乱党处置,格杀勿论!”

    众官兵层层压上,箭光闪动,寒铁逼人,仗着人多势众,呈半圆形朝群雄压迫而上。

    群雄之中,高飞带着他的弟兄手提钢刀,咬牙切齿;张屠圭与张韶被看不下去的江湖好汉和龙虎山道士保护到了后方,这些江湖好汉,原本也谈不上是一路,然而此刻,一本九阴真经,已经让他们全都站在了张屠圭和仇天凌的对立面,到了这一步,他们已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九阴真经被张屠圭一个人得了去,而在知道张屠圭的天师之位也不过就是靠着卑鄙手段抢来的后,更是同仇敌忾。

    “且慢!”宁江忽的排众而出,朝仇天凌朗声道,“朗朗乾坤,我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天理,没有公道,宣慰司勾结盗匪祸害百姓,暗通奸佞谋夺天师之位,我愿带着大家到京城告御状,我就不相信这世间就真的没有公正二字。”

    人群中,南宫嘉佑猛的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少年……疯了,这少年疯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群雄却哪里会去想那么多?纷纷叫嚷:“说的对,我们就跟着宁翰林上京!”“我们就不相信这天下就真的没有王法。”“宁翰林都不怕,我们怕什么?”“这姓仇的欺人太甚,我就不相信他真能一手遮天,我们上京去告御状。”……

    仇天凌脸色难看,告御状?

    如果只是这些江湖中人,他把他们当个屁,但如果带着他们的是宁江,是身为状元郎的,正四品的宁江,是才名满天下的宁江……

    如果这少年真的带着这些来自各州各郡的人上京城告御状,恐怕人还没有过长河,就已经惹得朝野震动。

    私藏匪类自盗官银……这种事在越岭压下也就压下了,哪怕是朝中真有人得到风声,恐怕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作不知,但要是就这般光明正大的捅到天子面前,由状元郎率着民众捅到文武百官面前……

    “张据池、张韶,不但勾结贼匪,谋害已经死去的天师张镇、少天师张浩一,且意图造反,勾结贼匪绑架状元郎宁江,”仇天凌大喝道,“众将士听令,救回宁翰林,送往宣慰司保护!将张据池、张韶、高飞、陈麟、王辉当场诛杀,胆敢阻挠者杀!”

    众将士齐拥而上,群雄被压得不断收缩,破口大骂,这姓仇的已经是彻底的不要脸了。他们当然不可能让宁江被这些官兵带走,一场战斗眼看着是无法避免。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女突然冲了出来,哭道:“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在这种紧张关头,一个女子冲出大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仇天凌却是失声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却原来,这个少女唤做仇娇娇,乃是仇天凌之妹,一向心仰新科状元公的诗才,这一次,知道新科状元公要到龙虎山来,瞒着自己的哥哥,也偷偷溜到了龙虎山,和那百多名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混在一起。

    因为没有想到,哥哥竟然也到了龙虎山,仇娇娇生怕哥哥骂她,始终藏在人后,再加上周围人多,仇天凌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

    这些姑娘,慕宁翰林之名而来,上了龙虎山,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宁翰林的风采,没想到龙虎山接二连三的发生事端,在这过程中,她们见到了宁翰林的一身正气、傲人风骨,反更觉得能够作出那些惊世之作的宁才子,果真是与众不同。

    而相比之下,这位仇将军,虽然也是进士出身的儒将,但从一开始的刻意偏帮,到后面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再到现在的臭不要脸,让她们越看越气,与宁翰林一对比,就像是天和地的差别。

    尤其是仇娇娇,她不谙世事,以往总以为自己的哥哥是一个一身正直的官儿,没有想到,原来他竟是这般的恬不知耻,眼看着哥哥要把她的宁翰林抓走,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这些姑娘,虽然是跟着群雄上山的,但众人都没有将她们当作一回事。她们原本是处在靠着山门的位置,后来官兵上山,她们不知不觉的移到了龙虎山正殿的殿门处,依旧是处在对峙双方的外围,现在突然冲出一人,再加上仇将军脱口而出的“小妹”,一时间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官兵们生怕伤到仇大人的妹妹,自是不敢再上前,群雄当然也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少女……更何况这少女还是站在他们这边骂对面的,也就暂时静了下来。

    眼看着刚才还杀气冲腾,马上就要打起来的双方,突然间安静下来,宁江心中一个咯噔……不好,要坏事!

    ……(未完待续。)

第39章 血溅龙虎山:后招!

    “哥,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好官,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有本事你将我也一起抓走。”仇娇娇朝着自己的兄长叫道。

    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也会在这里,仇天凌也不由得错愕、犹豫,他心知,官场上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公道、公正可言,像宁江一样,一句“看不下去”就跳入这样的浑水之中,这是只有那种刀口舔血、浑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的“江湖好汉”才会做的事,但凡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染过几年的人,谁还会这般冲动?

    只是,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谁不想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表现得正气凛然、公正无私?

    谁希望让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是个贪官、奸官,看到自己阴毒和不要脸的一面?

    这一瞬间,就连他也忍不住迟疑了好一阵,想着要不要就这样收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卷入这样的乱斗之中。

    但是从一出京城,就在为今日布局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收手?这是他救亡即将崩溃的华夏、所必不可少的一步,甚至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在这样的关头中断?宁江猛的指向张屠圭:“我不但要上京告御状,我还要告你以卑劣手段,勾结金蚕岭金嫫姥姥,窃取天师之位,我必让朝廷收回天子丹书……”

    张屠圭凶相一闪,猛的掠向宁江……此事已经难以善了,天师教这些人也不可能再奉他为天师,哪怕拿着铁券丹书,也难以控制龙虎山,而一旦闹上朝廷,事情更是麻烦。

    到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够从这少年手中抢到九阴真经,龙虎山又算得什么?天师之位又算得什么?

    等他将来仗着九阴真经,练到宗圣之境,他还要看谁脸色?

    这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冲向站在群雄前方的宁江,一掌就往宁江抓去。

    却听嘭的一声,却是萧章、陈天涯、吴愚得三人同时攻向张屠圭。萧章的七禽刀、陈天涯的沦落剑、吴愚得的大衍掌,与张屠圭的劲气相撞,先是发出一声霹雳般的震响,紧接着就是刀光剑影,围着张屠圭旋转。

    这三人,都是江湖老手,眼看着少年状元公凭着一腔热血,要主持正义,心中佩服的同时,却已在防备着张屠圭狗急跳墙。他们三人虽然都不是宗师级,但也都是在一流顶尖,与宗师仅有一线之隔的人物,且经验老道,又怎会让张屠圭轻易得逞?

    张屠圭所练功法,唤作“黑紫伏功”,与九鼎丹经颇为接近,但却更为阴暗,施展起来,黑风呼啸,仿佛有百鬼厉吼。萧章、陈天涯、吴愚得都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玄功,不得不小心应对。春笺丽、宁小梦心知张屠圭是整个场上唯一的宗师级高手,即便是萧、陈、吴三位大侠,能不能将他拦下都不好说,俱是握着宝剑,紧张的防备着张屠圭。

    原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态势,张屠圭的突然出手,带动了周围兵士的前冲,然而三大高手的恶战,又让周围变得混乱。双方都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个时候,某个少年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官兵之中,一名箭手张开了弓,陡然松弦,弦响的那一刻,少年一声大叫倒了下去。

    春笺丽、宁小梦猛的回头,看到宁江胸口中箭,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响。

    群雄也陡然间爆发出来:“宁翰林中箭了。”“他们杀了宁翰林。”“跟他们拼了。”……

    轰然间,群雄在涨潮般的怒火中冲上前去,血水乱洒,并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积压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宣泄,明明不是江湖中人却为江湖主持公道的宁翰林,都落到了这般地步,他们还在乎什么?

    他们带着满腔的热血,高涨的气势,如同潮水一般冲向官兵。

    这一刻的仇天凌,脑袋也是懵的,他的人杀了宁翰林……他带来的人杀了宁翰林……他带来的人杀了新科状元郎……才名满天下的状元郎……

    眼看着这些江湖人在愤怒中不顾一切的冲杀过来,两名武将护着他节节败退。

    其中一人急道:“大人,怎么办?”

    状元郎竟然死在了这里,这件事一旦捅上去,他们恐怕都别想活。

    仇天凌却也是急智,猛的甩开他们,厉喝道:“这些刁民,这些匪贼,他们无法无天,不但绑架了宁翰林,更是残忍的将他杀害,杀了他们,为宁翰林报仇。”官威发散,催动着所有兵将的血气。

    那些武将,猛然反应过来:“为宁翰林报仇!”“杀了这些刁民,为状元郎报仇!”

    “他们杀了宁翰林。”“他们杀了状元郎。”那些士兵在文气的催动下,随着这些武将冲了上去。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只知道一声弦响过后,紧跟着的就是宁翰林的惨叫,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非常清楚的……绝不能承认是他们杀了宁翰林。

    军中的阶级法,兵士对上级哪怕是稍稍的一点触犯,都能够被流放、被处死,何况是正四品的宁翰林?何况是每百年也不过就是三十多位的状元公?“但凡诉讼,论其尊卑上下长幼亲疏之分,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虽直不佑”……死的可是位于整个儒家科举制度之顶点的状元公。

    文气化作军势,兵士们全力向前,群雄节节败退。仇天凌的指鹿为马,虽然让群雄愤怒到极点,然而这些兵士的数量原本就数倍于他们,又有进士的文气相助,他们如何能敌?

    另一边,同时对上张屠圭的萧、陈、吴三位大侠亦是心惊。

    随着宁江的那一声惨叫,他们也不知宁江现在到底是死是活,眼看着官兵已经是彻底撕破了脸,变成了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殊死搏斗,他们的实力原本就比张屠圭要弱,三人联手也只是堪堪抵住,仇天凌的军势发散,压迫而来,他们虽然意志坚定,却也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张屠圭快速出掌,黑气竟然如同铁块一般,随着他的掌法击出,嘭的一声,萧、陈、吴三人竟然同时被击退。

    没有去管这三人,张屠圭朝着倒下的少年飞冲而去,无论如何要借着这个机会抢夺九阴真经。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刀光,从斜上方怒劈而来。

    这一道刀光,仿佛撼动了天地,在周围的人们眼中,犹如血色弥漫,震惊霹雳,轰然间,刀光与掌风相交,整个龙虎山都像是震了一震。张屠圭噔噔噔的连退三步,脸色一变:“霸王一斩?”

    萧章、陈天涯、吴愚得俱是一震,继老祖天师的九阴真经之后,连楚霸王的绝学都要出世了么?

    他们猛然看去,只见一名魁梧大汉,提着一柄又厚又重的大刀,往张屠圭缓缓压迫而来。萧章又惊又喜:“‘狂刀’戴霸?!”他们这边终于也多了一位宗师级的助力。

    早两年,戴霸也只和萧、陈、吴三人一般,被认定为准宗师级的高手,但在去年他喋血山神庙,以一人之力,连杀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邙山七凶之后,他就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宗师级高手,然后,他又消失了半年之久,再次出现时,实力更进一步,有人说,是因为他终于找齐了楚霸王“霸王一斩”拆分而成的霸王七式,现在看来,传言恐怕为真。

    此刻的戴霸,自然还没有真正练成“霸王一斩”,他施出的这一刀,乃是霸王七式中的最后一式“断魔天狂”。

    这一式,在江湖上同样消失已久,如今再现江湖,纵连张屠圭脸色也为之一变。

    儒道的文气,对他们这种宗师级的高手,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但这点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刻戴霸突然出现,挡在张屠圭面前,让张屠圭脸色再变,他厉声道:“戴霸,你也要抢夺九阴真经么?”

    楚霸王的成名绝技跟老祖天师留下的道家绝学,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如果戴霸真的集齐了全套的霸王七式,那他应该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从霸王七式中复现“霸王一斩”上,张屠圭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请人喝酒的!”戴霸披头散发,刀气如同暴风雨一般,既狂且烈。

    张屠圭心知,有戴霸挡在他的面前,想要突破,绝不是三招两式所能够做到的,虽然怒火中烧,一时间却是无法。好在,在他的周围,官兵们仗着文气,进一步压缩群雄的空间,这般下去,屠尽群雄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戴霸身后,宁小梦与春笺丽早就已经将宁江拖到了后方。两人心中焦急,同时也在暗自责备自己,因为她们两人保护着宁江,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箭是怎么射在他身上的。宁江却抓着插在他身上的箭尾,艰难的翻身而起:“扶我……起来!”

    宁小梦道:“哥哥……”

    春笺丽道:“你……”

    宁江道:“放心,我没事!”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站起,文气骤然一放。

    如同海啸一般的文气,轰然间席卷了整个龙虎山。

    群雄气势上涨,犹如猛虎出柙,势不可当,那些官兵却是一下子变得势弱。

    进士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万人敌”,此刻,双方都有一名进士相助,但是一来,宁江是三鼎甲中的“状元”,仇天凌只在三甲之列,文气的强度远不及宁江。二来,官兵一边虽然人多,但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内中只有十来名精通武学的武将,而群雄之中,聚集了来自江南、越岭的武者,其中还有许多一流高手。

    在官兵一方拥有文气相助的情况下,群雄当然不是对手,但在双方都有文气,甚至群雄这边文气更强的情况下,形势一下子变得不同。原本就是在江湖上刀口舔血的好汉,不是这些大多数时候都在混日子的官兵可比,再加上武艺更强,气势更足,此刻又是个个义愤填膺,立时杀得官兵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要知道,因为有文气的存在,华夏周围的蛮夷,几乎无人敢于入侵华夏,在大周王朝数百年的时间里,对于兵法、兵阵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无人重视。战场上,文气一放,化作无形军势,官兵们个个奋勇冲锋,即便是强壮的蛮族也无法抵挡,又哪里需要什么阵法、兵法?

    也正因此,对于这种对方也有文气相助,而且文气更强的情况,这些兵士大多不知如何应对,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被杀得连连后退,人挤人,人撞人,不知多少人被倒退的人群冲挤得滚下山去。

    群雄回过头去,见宁翰林倚着那两名女侠,胸口插着箭,血流满襟,却还是艰难地相助着他们,只觉热血沸腾,更是不顾一切的冲向官兵,龙虎山道士与道门各宗也随之加入战斗。

    仇天凌在远处怒视着宁江,又惊又怒,他的文气已被对方压制,空自人多,却已是毫无用处。一群好汉斜斜的冲了过来,他身边的两名武将护着他且战且退,从山门逃了下去。主将这一逃,那些兵士更是屁滚尿流,来不及从山门退出,竟是纷纷滚下山去,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嘭的一声,张屠圭与戴霸换了一招,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眼看着群雄往自己这边杀来,张屠圭猛的转身,朝山门飞掠而去……就算是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面对群雄的如虹气势。

    张形正逃得慢些,奋力抵抗了几招,一刀从斜里劈来,劈开他的肋骨,虽然也有人喊着要留他一条狗命进行盘问,但群雄在这一刻已是杀红了眼,停下来时张形正身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招,惨死当场。

    本是被官兵押着的李鸿永被人救下,眼看着周围留下了上千具尸体,滚下山去不知生死的官兵怕是更多,李鸿永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已经无法收场,猛的跪倒,嚎啕大哭:“我的家人,我的家人被他们关着,我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要把我父母全都杀了,我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

    在他那凄惨的哭声中,群雄怒气更盛,而这时,正午的烈日方自往西边移了一些,毒辣的阳光照在满地的鲜血与尸体上,血水慢慢的汇聚在一起,铺成了惨红色的血泊,触目惊心……(未完待续。)

第40章 五斗米教

    远处连绵的山岭,仿佛覆上了一层刺目的白光,山上的道观,在烈日下沉静。热血未消的豪杰,惊慌闪避的闺秀,啪的一声,山门边的迎客松栽了下去。

    张韶在几名龙虎山弟子的守护下,站在正殿前,沉默的看着前方的血迹和尸体,血在烈日下干得很快,散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腥味。

    今天对于他来说,是颠簸起伏的一天,仿佛生命中所有的曲折,都集中在了这一刻。

    他马上就要成为天师了……官兵找上来,他被诬告,被陷害,眼看着就要被抓往大牢……他沉冤得雪了,众人开始相信他的无辜……宣慰司的人要将他当场诛杀……杀戮开始了……他被救回了……然后呢……

    鲜血,染红了圭峰,但这仅仅只会是开始,“造反”这个词,是他以前所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民不聊生,官逼民反……这好像都是其他人的事,但是现在,他看着那满地的官兵的尸体,他沉默了。

    不管愿不愿意,许多事情都已经被改变,不管是他,还是龙虎山,也包括了这里的所有人。

    另一边的石柱下,仇娇娇也在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冲了上去,质问她的兄长,然后突然就打了起来,有人把她拉到了后方,然后她就看到刀光剑影,看到不停洒起的热血,那一刻,她只觉得疯了,大家都疯了。

    整个龙虎山,一团混乱。宁江被送到那些闺秀间包扎,那些女子,有的哭了出来,有的茫然无措。名为伍韵梅的女子,来到她们中间,为她们打着气,此刻的她,心中更多的是自责,如果不是她被那毒靡娘抓住、利用,事态也许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

    山外远处——

    “扑”的一声,一只脚踹在仇天凌的身上。

    仇天凌向后倾倒在地,紧接着又赶紧重新跪好,不断磕首:“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是属下无能,请大人息怒!”

    将他踹倒的,是一名身披鲜艳软甲、白发的老者,此人正是南剑宣慰司的宣慰使赵参。

    赵参阴阴冷冷的看着他:“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仇天凌跪禀道:“大人,都是那宁江,全都是那宁江……”

    在赵参身后,数万官兵集结而来,战马嘶鸣,寒光闪耀。

    赵参缓缓的坐回豪华大椅:“你说,那宁江被你的人用箭误伤,那他现在到底是死是话?”

    仇天凌趴在他腿前跪禀道:“看起来……血流得很多,但当时未死,现在……就不知道了。”

    赵参冷笑道:“既然伤都伤了,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杀了了事?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你要是让他活着……哼哼,本帅倒是无所谓,到时所有事往你一推,死的是你,你自己就只能好自为之了。”

    仇天凌小声道:“大人,现在该如何做?请大人示下。”

    “还用问么?”赵参冷冷的道,“你这一趟,已经是折兵损将,几千人就这样被你给折了,现在要怎么做,你难道还不清楚?”

    仇天凌咬牙道:“龙虎山少天师张韶、执法真人张据池包藏祸心,谋害龙虎山第十七代天师张镇,与原少天师张浩一,末将带人前去调查,不想张韶、张据池罪不止此,更是暗藏造反之意,集结江南、越岭众多匪类,以及鬼罗林流窜至此的鬼盗,欲趁着西南大乱,自立为王。新科状元郎误入贼窟,为他们所伤……”

    赵参冷然截道:“为他们所杀!”

    “为、为他们所杀!”仇天凌咬牙道,“请大人急调兵马,围剿龙虎山。”

    紧接着却又迟疑了一下:“但是……但是山中还有一些本州的千金小姐……她们也看到了整个过程。”

    赵参冷冷的道:“那些乱党,连状元公都杀了,又怎会放过她们?自然也都被杀得光了,可恨这些逆贼,做着称王称霸的美梦,占山揭竿,聚众闹事,却是心性残忍,连弱女子都不放过。”

    仇天凌赶紧道:“是!是!”心中暗惊……他的妹妹也在山中。

    “听着!”赵参探了探头,在他面前阴阴的道,“这件事做得好,你就是发现逆党阴谋,为朝廷诛除大患的功臣,等将来我荣退之后,这帅臣的位置就是你的,纵然有刁民不服,本帅也必定会保你。这要是做的不好,留下后患,那就是你以公谋私,陷害忠良,杀戮百姓,还有擅自调动兵马,官逼民反。而我最多就是一个不察之罪……你自己好自为之。”

    仇天凌一咬牙:“是,属下明白了!”

    事到如今,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也顾不得了。在帅臣大人的挥手之下,急调数万兵马,往龙虎山开拔而去,同时发出公文,向各府、各县通传龙虎山聚众造反之事,重重设卡,并令各郡官兵从四面八分,布下天罗地网,务求一名贼寇也不放过。

    等仇天凌率大军离去后,赵参打道回府。

    进入府中,早有两人等在那里,却是西天师教太真人张屠圭,与金蚕岭金嫫姥姥。对他们二人竟然会在自己府中,赵参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坐上了檀木大椅,淡淡的道:“你们这一趟,也太不小心了。”

    张屠圭怒哼一声:“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想凭空杀出一个宁江,弄出九阴真经这么一桩事来。”

    赵参皱眉道:“那九阴真经,真的是老祖天师所藏?”

    张屠圭道:“宁江既然能从中念出九鼎丹经的内容,恐怕不假。”

    金嫫姥姥叹道:“那个时候,我的徒儿菱娘被他身边的两个丫头所杀,我为了帮靡娘对伍韵梅施术的事,拖延了一会,没有早点对付他,否则的话,恐怕已经拿到了九阴真经。”

    赵参道:“谁又能够想到,他一个读书人,竟然会藏有老祖天师的密传?”说话间,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他用手轻轻的摩着杯子,过了一会,杯中的水竟是渐渐泛黑,隐隐的发出臭味。

    他缓缓的舒出一口气,踱到外头,将杯中的黑水倒去,黑水泼在地上,冒出黑烟。

    等他重新踱回,金嫫姥姥道:“师兄病体如何?”

    赵参淡淡的道:“放心,还能坚持几年。”

    赵参乃是南剑宣慰司的帅臣,同样也是三鼎甲的进士,三十多岁时,中过探花。这般一个人,金嫫姥姥竟然将他唤作“师兄”,若是传出,必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但是无人知道的是,他其实乃是西岭苗人,而且还是五斗米教的秘传弟子。

    却原来,五斗米教的祖师爷唤作张修,原本也是老祖天师的弟子。当年巴蜀一带,巫鬼教横行,以大规模的淫祀祸害乡民,老祖天师带着他的徒弟与儿子进入巴蜀,以剑印符箓大破巫鬼教。

    却不想,在他离去后,他的徒弟张修不但没有继续铲除巫鬼教余党,反结合巫鬼教的教义与老祖天师传予他的术法,创立五斗米道,试图利用当时的天下大乱,逐鹿中原。

    再后来,老祖天师之孙……也就是第三代龙虎山天师,正式创建天师教,并协助朝廷,大破五斗米道,诛杀张修。

    五斗米道崩溃之后,张修收下的几名弟子逃入西岭,继续传下巫鬼教的薪火,张修结合了老祖天师符箓之术和巫鬼教御鬼邪法的诡异巫术,也在西岭扩散开来。

    那个时候的苗疆巫术,大多都是以蛊术为主,极其原始朴素,就是在逃入西岭的五斗米道弟子的帮助下,苗疆巫术开始得到大幅的发展。

    可以说,没有张修,就没有五斗米道,没有五斗米道,就没有现在除蛊术之外,西岭苗巫千门万类的各种邪术。

    而巫鬼教与五斗米道,也始终在西岭潜藏着,只不过西岭虽然是化外之地,但明面上仍然被大周王朝控制着,是以一直不敢冒头罢了。

    再后来,西岭出了一位宗圣级的强者,此人号称“血幽老祖”,一身邪术,远胜于华夏的任何一位宗师级高手,只是无人知道,这位血幽老祖,实际上是一位得到秘传的五斗米教徒,又或者说是极为隐秘的“巫鬼教教主”。

    这血幽老祖,实力超绝,结合了西岭的各种巫术,号称“再世蚩尤”。然而,这位再世蚩尤,并非那个时代唯一的一位宗圣,当时还有一位南海的蝴蝶大师,始终压着血幽老祖一筹,让血幽老祖无法为害中原武林,这个就是另一件事了,暂且不提。(未完待续。)

第41章 祖庭洞天

    血幽老祖虽然强至号称宗圣,但却活到一百五十岁就命归黄泉,一百五十多岁,对于寻常人来说,当然已经是长寿,但在历代的“宗圣”之间,可以说算是早衰了。

    除开楚霸王这种陷入天下围攻、力竭而死的豪雄,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几位宗圣,哪一位不是活到两三百岁?

    在死前,血幽老祖告诉他的秘传弟子,他之所以能够拥有宗圣般的实力,是因为他将五斗米师……也就是五斗米教的创始人张修留下来的术法,修炼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张修本人。

    然而,张修当年所得的,不过是老祖天师的“外功”,真正的内丹之术,却是被龙虎山正一教得了去。修炼西岭苗巫之术的人大多短命,也是因此,“五斗米师”张修留下术法,极大的发展了苗疆巫术,但御鬼、血巫等等终究是邪道,炼得越深,便越是损害寿命。

    即便是血幽老祖强行将自己提升到了宗圣级的修为,最终也还是因为暗创发作而死,不像龙虎山历代天师,即便只是寻常的宗师级别,就已能够轻轻松松的活到百岁,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活到六十岁就已经可以算是人瑞了。

    这还是龙虎山历代天师大多天资普通,无人能够修到宗圣,否则两三百岁的寿命,只怕也是轻轻松松。

    血幽老祖在死前告诉他的秘传弟子,唯有得到正一教的九鼎丹经,才能让五斗米师传下来的巫法得到真正的完善,也正因此,后来潜藏在暗处的巫鬼教教主,莫不想方设法的,试图夺取九鼎丹经,然而,此事却又谈何容易?

    直到后来,张屠圭的父亲张霹被赶出龙虎山,当时的巫鬼教教主,偷偷找上了张霹。

    张霹未能经受住诱惑,跟着巫鬼教教主,修炼五斗米师留下来的邪术,终于修炼到了宗师,并仗着父亲死后,无人知道他当年所做丑事,指称弟弟抢了他的天师之位,然后以此为借口,在上一任巫鬼教主的帮助下,于巴蜀创建了“西天师教”,实际上等于是将原本的五斗米教改头换面之后,仗着自己是老祖天师的嫡系血脉,让五斗米教再现江湖。

    然而,张霹当年被赶出龙虎山时,因为只是少天师,也只修炼了九鼎丹经的基础功法,虽然与巫鬼教狼狈为奸,换着花式“洗白”了近千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五斗米教,但终究是无法将九鼎丹经带给巫鬼教。

    而当时的巫鬼教教主,又收有两个徒弟,其中的男弟子,因其天资聪慧,他将巫鬼教的巫法暗中相传,让他潜入中原,变换身份后,专心科举。这男弟子却也了得,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成功考上科举,且成为了三鼎甲中的“探花”,并通过各种拐弯抹角的手段,最终成为了南剑宣慰司的宣慰使,也就是此刻的“赵参”。

    赵参又有一位师妹,同样继承了巫鬼教的巫法,成为了这一任的巫鬼教教主,她就是金嫫姥姥。金嫫姥姥直到师父死时,才知道她原本以为早就已经死去的师兄,竟然在大周当上了坐镇一方的帅臣,而这个时候,张霹也已去世,留下了自己的儿子张屠圭,成为了第二代西天师教太真人。

    于是,张屠圭与金嫫姥姥便在暗中勾结赵参,又收买了张形正,张形正探得当时的第十七代天师,修炼九鼎丹经到了关键时刻,暗中知会张屠圭,张屠圭便出手杀害了第十七代天师之子张浩一,并设下了一连串的毒计,就是想要在今日成为龙虎山天师,只是没有想到千算万算,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跑出一个宁江,跑出一本《九阴真经》。

    赵参千方百计的当上南剑宣慰司的帅臣,最初是奉了师命,想要利用大周朝廷的权势,谋取九鼎丹经,进而毁掉正一教,让五斗米道大盛。

    但是在与师妹金嫫姥姥勾结之后,他敏锐地觉察到,天下有可能出现动荡,此时整个西南方都已经陷入了战局,西面的三荒九岭在鹋哥手中,差不多已经整合完毕,而通过金嫫姥姥与拜火教暗中的连系,他更是知道北面整个蛮族都已是虎视眈眈。

    大周王朝四面皆敌,却依旧以为歌舞升平,如果不是儒家的文气体系实在太强,可以说,早就已经天下大乱,就算这样,它又到底能够支持得了多久?

    此刻的赵参,他的着眼点已不再是一个龙虎山,一本九鼎丹经,如果真的天下大乱,以他现在的权势,将大有可为。

    也正因此,这一次的龙虎山之乱,他并不亲身参与,仇天凌就是他的白手套,如果张屠圭和金嫫姥姥能够得到九鼎丹经,自然少不了他一份,万一出了差错,便往仇天凌身上推个干净便是。

    虽然如此,他却也的确是急于得到九鼎丹经,只因为,当年师父传给他的巫鬼教巫法,练得越深,对身体损害越大,再加上他早年为了读书考科举,没有太多的时间修炼,暗中使用毒功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此刻毒入肺腑,如果不能得到九鼎丹经,他恐怕是撑不了几年。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一本九鼎丹经的问题……而是比九鼎丹经更加诱人的九阴真经的问题。

    “你们放心!”他坐在大椅上,淡淡的道,“在越岭这一带,可是我说了算,就算是天子也管不到这里。此刻围攻龙虎山的,至少有四位进士,数万精兵,各郡的兵马也布下了罗网,不管是宁江还是龙虎山的那些道士……一个也跑不了。”

    张屠圭与金嫫姥姥对望一眼,出动南剑宣慰司的大军直接围剿龙虎山,事情的确是闹得大了。但是为了九阴真经,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此外,虽然他们都是宗师级的高手,但对于行兵打仗、攻山拔寨,他们显然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出现在战场上,反而会给天下人以口舌,也就只能在这里等待消息。

    就这般,不知不觉天色渐黑,一名信使飞奔而来,在赵参面前跪禀道:“帅臣大人,仇将军已经带兵攻下了龙虎山,只是、只是……只是龙虎山上空无一人。”

    赵参猛然喝道:“什么?”

    ***

    地底深处,宁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哥哥?”“宁公子?”在他身边,春笺丽和宁小梦轻唤着他。

    宁江在她们的搀扶下坐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少女彼此对望,春笺丽道:“这里是龙虎山地底!”

    宁江道:“龙虎山地底?”

    宁小梦道:“哥哥你中了箭伤,虽然不是致命的,但还是流了好多血,昏了过去。然后,大家派人去探听消息,发现宣慰司大军开拔,朝龙虎山杀来,军中更是有人暗中报信,说是要把龙虎山上的人当成造反的乱党,一个都不放过。”

    春笺丽跟着道:“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天师、执法真人、萧大侠、陈大侠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然后,我看到少天师和执法真人从龙虎山的三座山头,找来了三个老人,有人说那是正一教的三位长老。少天师和执法真人与他们争执了好久,后来,我听到执法真人提到了九阴真经,那三个老人就都往这边看了过来。这时候,大军已开始在山下驻扎,眼看着就要攻上山来,那三个老人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就带着我们所有人,到了后山,打开了一处密室。”

    宁小梦兴奋的道:“原来在龙虎山中,竟然还藏着这样子的一处隐秘所在,山上的好汉和龙虎山的道士全都藏了进来,这个时候,那些官兵恐怕还在山上到处乱搜呢。”

    宁江说道:“扶我起来看看!”

    两个少女将他扶起,来到窗前,一同往外看去。此时此刻,他们所身处的,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底洞天,一座座丹霞峰散出红光,琼花瑞草铺陈开来,从地下水引来的溪流鱼群嬉戏,只有在山海经中才能见到的影木一叶百影。三三两两的好汉聚齐谈笑,又有一座座楼阁精致华美。

    少年的嘴角,溢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龙虎现而后丹成……龙虎山中,老祖天师千年前真正的炼丹之处,正一教最大的隐秘,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正一教祖庭洞天……他终于进来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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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于泰山之巅“铸圣”成功,开启了儒家盛世。 八百年后,元魔皇出世,儒道崩溃,山河破碎。为了救妹妹穿越重生的宁江,以救天下为己任,考秀才,中状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集结天下英雄…… 盛世成王,乱世称霸。 既然再活一世,我要做——天、下、霸、主!儒道之天下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道之天下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