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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章 腻水源头两花娇

    车队沿着大路,往前方滚滚行去,为首的马车上,驾车的老者唤作萧伯,虽然这只队伍名义上的首脑是那青年道者,但实际上打点一切的,显然是这位萧伯。

    在萧伯的身后,做着宁江与那青年道士,此时,宁江也已经知道,这青年道士名为李鸿永,他的伯父正是紫阳悟真宗的掌门紫旭真人李庭坚。

    小梦和春笺丽一左一右,坐在后边敞开的车厢里,与前方的两人说着话儿。听得他们是铜州人士,李鸿永讶道:“几位竟然从铜州跑到这种地方来?这种地方,可不如你们那儿太平。”

    春笺丽娇笑道:“是这位宁公子,想要弃文学道,前往龙虎山拜师。他一个读书人不敢上路,所以请了我和小梦妹妹做他的保镖,押送他前往龙虎山。”

    小梦道:“应该是护送吧?”

    春笺丽挥着手:“差不多啦。”

    宁小梦与春笺丽,虽然模样娇美,却都是腰插宝剑,春笺丽还随身带来一支短弓,看上去的确像是江湖女侠。至于宁江,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文弱书生,李鸿永听春笺丽这般说,倒也信了几分。

    因为觉得自己科举无望,弃文入道又或是弃文习武,这种事总是有的,尤其是那些家境好的富家公子,对每三年不到百名的进士不抱希望,对考中举人,去当一个七八品的小小县官又不感兴趣,转入道门,也是很正常的事。

    在这种科举高于一切的儒家天下,道教之所以能够占有一席之地,靠的也都是这些读过书但又中不了进士的富家公子作新血。虽然在大周王朝,道教远不如儒教兴盛,但身穿道袍,闲云野鹤,隐世于山野之间,感觉上也是一件相当有格调的事,虽然实际上,真正成为“隐士高人”的道者,也是少之又少。

    李鸿永道:“要往龙虎山,还得穿过剑州才行,近来西南路各州暴乱,连南岭这边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许多匪类往这边游荡而来,从辰州到剑州的路上也不是很太平。三位何不就与我们一同上路,到了剑州之后,再前往龙虎山?我紫阳悟真宗,在这一带还算是有些来头,沿途上的几个山寨的,多多少少都会给些面子。况且,龙虎山虽为道门正宗,我悟真宗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宁兄弟既然有志修道,可先到龙虎山看看,万一龙虎山不收,我悟真宗也算是个选择。”

    宁小梦与春笺丽一同看向宁江,宁江扭头道:“既如此,那就麻烦李兄了。”

    道门虽然不禁婚嫁,但因为年轻时,大量精力都用来研读道藏又或是打下根基,成亲一般较晚,也不像儒家礼教那般讲究门当户对。李鸿永年纪也有二十,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娶妻的时候,眼见小梦和笺丽两人俱是娇媚,已然心动,又知道她们只是身边少年的“保镖”,自然巴不得路上有机会多多接触,见这少年同意下来,心中暗喜。

    眼看着县城的城门越来越近,萧伯回过头来,往春笺丽的腰上看了一眼。李鸿永会意过来,转头看向春笺丽里:“小春姑娘,持弓入城可是犯法之事,你的弓可要藏一藏……”

    春笺丽笑道:“李公子尽管放心,他们不会管我的。”

    李鸿永道:“这个……”虽然越岭这边,在这些方面管得远不及中原严格,许多猎户往往也都会带着弓箭入城,但终究是可管可不管的事,如果守城们的兵士非要过问,要么没收,要么平白无故的去些银两,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总是不好。

    说活间,马车已经到了城门,此时日头正盛,守门的两个兵士懒洋洋的倚在两边。马车停下,李鸿永亮了亮行商的文牒,其中一名兵士随便扫了一眼,挥一挥手,正要让他们京城,眼睛一瞄,忽道:“等一下……你,就是你,你这是什么?带弓进城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你这是……”

    春笺丽回眸轻轻一笑:“这位兵哥哥,你看,这弓儿只是用来收藏的装饰品,根本伤不到人的,你让我把它带进去好不好?”

    那士兵看着她那千娇百媚的容颜,心神一荡,整个人都痴了:“那个……好……好……”

    春笺丽原本也就是江湖儿女,又精通媚术,一个小小的守城兵士自然是轻易拿下。直等马车进了城,那兵士已经在他们身后,魂不守舍的往他们这边看来。

    马车上,李鸿永感叹着,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现在终于见识到了。

    车队进入早已包下的一家客栈,其他人在萧伯的指挥下,将车上的箱子帮到后院,将马牵入马厩。虽然李鸿永推托,但春笺丽仍然按照规矩,交了属于他们三人的份子钱,她告诉李鸿永,反正她们用的也是那位“宁公子”的钱,不用白不用。李鸿永原本不好意思收他们两个姑娘家的钱,不过既然出钱的是被她们“押送”的那位少年,那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正要进入客栈大厅,忽的,后方传来一声娇笑:“这不是鸿永兄弟么?”

    几人回过头来,只见踏入院中的是有两人,一个是二十多岁,身穿黄裳的青年女子,一个是颇为秀气的少年。看到他们,李鸿永笑道:“原来是胡大姐和霜兄弟,两位如何会在这里?”

    被他唤作“胡大姐”的女子,腰间系着九节鞭,黄裳上撒着百蝶,踏到李鸿永面前,笑道:“我姐弟二人刚好路过这里,原本要在这里住下,问了之后,才知这客栈已经被你们包了。原本想要另寻它处,又觉麻烦,刚好看到你在这里,干脆来问问,可否让我们也先在这里住着,等今晚赚些外快,明儿给你份子钱。”

    李鸿永失笑道:“有胡大姐你在,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这小县城里,客栈原本也就没什么人住,我们之所以将它包下,纯粹是整个包下比按人头算还要省钱罢了。你们要住下,那便住下就是,小弟哪还敢算胡大姐你的钱?”

    胡大姐打趣道:“我只怕你把我们当成劫货的。”

    李鸿永笑道:“就算想要劫货你们也来此了,这趟出门保的是崔家的丹石,早就已经运出去了,箱子里装的不过是贺州的土特产,反正回来路上,车空着也是空着,带些外地的东西回来买罢了。你要早来一些,倒是可以把崔家的那些药丹劫去。”

    “劫去撑死自己的肚皮么?”胡大姐笑得发颤,“谁不知入药镜崔家的那些所谓灵丹妙药,卖到长河上下游的那些富贵人家,卖得死贵死贵,仿佛真能延年益寿一般,实际上成本低得可怜,延年益寿那就算了,最多也就是吃不死人的地步,我要劫了过来,卖又卖不掉,吃又懒得吃,崔家那些财迷过个几日,又是一炼一大把。”

    李鸿永道:“胡大姐,这话你说的可就不对了,入药镜的那些灵丹妙药,虽然延不了年,益不了寿,但至少咬起来是咯嘣咯嘣脆的,为了能够咬起来咯嘣咯嘣脆,他们可是没少费工夫。”

    胡大姐看向春笺丽和宁小梦,眼睛一亮:“这两位水灵灵的妹子是……”

    李鸿永道:“这两位是从铜州岳湖来的小春姑娘、小梦姑娘。”

    胡大姐笑道:“小春姑娘,小梦姑娘,两个加起来不就是春……”

    李鸿永干咳两声:“大姐莫要乱开玩笑。”又向春笺丽与宁小梦介绍道:“这两位是胡蔓大姐、胡霜兄弟,江湖人称‘腻水双花’,也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侠女。”

    胡蔓笑得花枝乱颤:“侠女两个字,我可是一丝一毫都当不得。”又看向春笺丽与宁小梦,见她们俱是腰插宝剑,娇娇媚媚,虽不知实力如何,但至少长得好看。

    像这种敢于跑到中原之外的地方“闯荡江湖”的少女,如果不是真有本事,那就必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哪天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再被人找到时已是成为残废,被卖入哪个窑子都不奇怪。

    又往她们身后看去,见那儿站着一个手持折扇的少年,看来是个“读书人”,虽然长得俊朗,但这种读书人跟他们就完全不是一路的了,上前打招呼恐怕都还要被对方嫌弃,也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腻水双花”这个名号,春笺丽以往从未听过,当然这也并不如何奇怪,江湖实在太大,她以往大多数时候又都是在湟河以北,正如她虽然没有报上真名,但“春笺丽”这个名字虽然名动京城,在越岭这一带恐怕也是无人知晓。她只是好奇,为何这姐弟两人会是“双花”?

    几人一同往客栈里走去,途中,胡蔓眼波一转,走在两个少女身边,压低声音道:“胡姐姐在这里有些门路,两位今晚可愿跟我一同去赚点添头?放心,我们只卖艺的。”

    她本是站在宁小梦这一边,宁小梦却不懂得她在说什么,扭头看她:“啊?”

    胡蔓其实也没有指望她们会跟她一起去混,只因为在江湖上,但凡是正正经经的腰插宝剑又或是身背宝剑的少女,往往都是出自名门正派,只是看她们确实漂亮,刚才又没有自报门户,说不定也是野路子,随口问了一问。

    现在见宁小梦连她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立时知道,她不过是个初入江湖,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雏儿。

    于是笑了一笑:“没啥!”带着弟弟往另一边的梯口去了。

    宁小梦回头看向春笺丽:“她在说什么?”

    春笺丽轻轻的“呸”了一声,道:“不用管她!”

    几人一同住入客栈,到了黄昏,天色渐黑,白日里积下的热气慢慢的升腾,屋子里感觉反而越的闷热。萧伯带着其他人,在后院喝酒猜拳,时不时的便有吆喝声传来。李鸿永则在大厅的门口处摆下小酒,邀请了宁秀才与小春姑娘、小梦姑娘一同闲聊。反正无事,宁江也下来坐坐,并让春笺丽借着这个机会,趁机向李鸿永打听这一带江湖上的情况。

    几人聊着聊着,宁小梦往厅子里头看去,只见有两名女子,从木梯上拾阶而下。

    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想着这两个人是谁?过了好一会,才认出走在前头的女子竟然是胡蔓,只是,原本的胡蔓就算及不得她们两人,模样亦是标致,此刻的她却是浓妆艳抹,反而掩了许多姿色,反倒是她身后跟着的另一名少女,婀娜秀气,垂手害羞,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宁小梦想着,这人又是什么时候住入客栈的?

    此时,宁江也回过头来,与李鸿永、春笺丽一同看着胡蔓和她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漂亮少女。

    李鸿永微笑道:“两位这么早就出去啊?”

    胡蔓娇笑道:“我们这些野路子,也得混口饭吃不是?”带着身后那害羞的少女,曼妙的离去,出了院子。

    看着她们两人消失在院门外,春笺丽手拿筷子,张大口儿,忽将筷子往桌子一拍,左手捂着肚子,弯着腰笑个不停:“这也可以?这样子也可以?”

    纵连宁江也不由得莞尔:“人家不是说了么,她们只卖艺,不卖身,轻车熟路,想来也没人发现得了。”

    宁小梦看了看摇头失笑的哥哥,又看了看笑得花枝乱颤、肚子疼的笺丽,不解的问:“怎么了?跟在胡大姐身后的那个妹子是谁,她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还有胡大姐的弟弟霜公子呢?”

    看着妹妹那疑惑的样子,宁江笑道:“刚才跟在胡大姐身后的那个少女,就是她弟弟胡霜。”

    小梦一扭头:“啥?”

    春笺丽捂着肚子继续笑:“原来这样子也可以……难怪叫腻水……双花!”

    李鸿永打趣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他们是我们越岭一带有名的‘侠女’么?”

    ……(未完待续。)

第13章 五平三靠、狂刀再出

    人在江湖混,并不只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么简单,还得为生计发愁,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名门大派里,被师长派下山的那些弟子倒还好办,路上的盘缠什么的,都不用愁,实在不行,找上与自己的师门有交情的门派、又或是当地的豪侠,报上来历,总会有人接应。但是没有什么来历的,自然也就只能依靠自己,也就不免有些江湖上的女子,白日里里卖艺,夜里换个装束出去卖笑,其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春笺丽以前是拜火教的善女神候补处女,行走江湖有“活动经费”,现在又摊上了宁江这个大款,自然不需要为这种事发愁,但毕竟是江湖儿女,对这种事也是见多识广,是以胡蔓下午时问起,可愿晚上跟着她一起去“赚点添头”,马上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胡蔓是带着弟弟一起去的……

    李鸿永却又道:“虽然被那些名门大派认作是下九流的路数,但这一带的江湖中人,对胡大姐和霜小弟却也的确是非常敬重。他们来自于腻水的九狸村,那里近些年,年年收成不好,摊上的田赋却是越来越重,这几年全是靠着他们姐弟二人在外头挣来的钱,去为村子里缴纳税赋,九狸村的村人才能过活。别看他们连夜里都出去挣添头,自己却是省吃俭用,从未将挣来的钱乱花在他们自己身上。”

    春笺丽道:“原来如此!”倒也肃然起敬。

    就这般闲聊了一阵,到了夜里,各自散场。

    宁江到妹妹房中,与她聊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回到自己房内。熄灭烛火,来到窗前,对着窗外伸伸懒腰,正准备转身上床睡去,忽见外头,一个窈窕的身影悄然的翻墙而出。他怔了一怔,想着这么迟了,她这是去做什么?

    那窈窕的黑影,翻出了墙,到了远处河边的一片林中。然后,嗤……嗤……嗤……

    弦响与破空声时不时的传来,过了一会儿,有少女的嘀咕声传来:“射贵形端志正,宽裆下气舒胸。五平三靠是其宗,立足千斤之重……不过就是射箭罢了,扯开弓射出去,能中不就行了?哪有那么麻烦?哼……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嘀咕是这么嘀咕的,然而嘀咕完后,弦动的声音、箭响的声音,仍然断断续续的传来。

    林外,少年慢慢的踱了进来,站在两棵树下交错的阴影间,看着前方月下,努力开弓的少女。

    他的前方,是林间的一片空地,身穿红裳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努力地按着正确的姿势,左手紧握弓柄,右手拉弦,呈开门状,右脚站定,左腿前探,那素洁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是带着英气的美丽。粉颈按着习惯,下意识的想要往箭翎歪上一歪,紧接着却又想到这样子姿势不对,于是又努力的稳住自己。

    手一放,弦一松,随着弓弦崩响的颤音,弦上的箭飞了出去,却未射中十步开外的树木。不甘心的又试了几箭,竟是一发未中,对这新的姿势,却是习惯了许多。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再次探步开弓,忽的,体内的金魄隐隐的生出感应,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蓦地回头,一眼看到另一边摇扇微笑、欣赏着她的媚态的少年。

    脸蛋一下子就憋红了起来,整个娇躯在这一刻,都像是被人固定住的蝴蝶标本,张开的弓,竟是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想要解释自己才不是因为他的话,而跑到这里来偷偷练箭,然而看着少年那笑而不语的样子,她的整个呼吸都急促了,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宁江笑了一笑,折扇轻轻的收起,插在腰上,慢慢的踱到她的身后,抬起手,手把手的帮她调整着姿势:“五平三靠说的是两肩、两肘、天庭要平正,翎花靠嘴、弓弦靠身、右耳听弦……对,就是这样……”

    春笺丽的年纪原本就比他小些,又是少女,被他以近乎抱怀的姿势,亲手教导,羞涩难当。总算靠着心中的那一口罡元正气,稳稳的将箭射出,啪的一声,竟真的射中了前方的树干。

    宁江道:“对吧……”

    少女的娇躯,几乎是偎在他的胸怀:“就……就你厉害……”

    “都说了,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嘛。”

    “……你才是猪……”少女羞羞的嘀咕着。

    少年道:“再来。”继续指点少女练箭,过了一会,疑惑的道:“怎么了?怎么越来越歪了?下腰……宽裆……宽裆啊……这个怎的还要我帮你?舒胸……再舒点……还不够……你害羞什么啊……弓弦靠身……嗯,靠在这里……别动……”

    “你……你……”

    “别说话,认真点!”宁江严肃的教训道。

    好不容易调整好姿势,少女一箭射出,不但没中,竟然偏得更远了。宁江在她的身后,无奈的搂着她的腰:“你这是射哪里啊?”

    少女放下宝弓,晃了一晃,不知怎的,就整个人偎进了他的怀中。这种香玉满怀的感觉,让宁江也没有什么心情再教她箭术,从后边轻轻的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声道:“怎的不练了?”少女犹如整个骨头都化了一般,软在他的怀中:“姿势……姿势总是不对……”

    宁江在她耳边取笑道:“要不,我再教你新的姿势?”

    少女低声的道:“……嗯……”

    宁江把她抱入怀中:“那就……”

    就在这个时候,忽的一声大吼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吓了一跳,同时回头,只见一只狮形兽首往他们快速飞来,仿佛要将他们的脑袋咬掉一般。紧接着,兽首抬起,一个娇小的身影跳了出来,脑袋一歪,嘻嘻的道:“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宁江、春笺丽道:“我们在……”声音顿住,然后彼此对望……我们在做什么?

    ***

    第二日一早,宁江在床上懒腰,翻身而起。

    捶了捶发酸的手臂,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昨晚原本想要捉弄一下春笺丽,没有想到妹妹突然闯了进来,然后,妹妹也想学箭术,无奈之下,他只好认认真真的教她们姿势,这一教,就教了大半夜。

    现在她们两个都已睡去,他虽然睡了半个时辰,但是很快的又醒来了。

    让店小二打来清水,洗了把脸,他出了屋子,拾阶而下,原本想着,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起程上路了,结果看到李鸿永和萧伯、胡蔓三人,在那里说着什么。

    看到他下楼,李鸿永道:“宁兄弟,今日我们恐怕暂时是不能起程前往剑州。”

    宁江讶道:“出了什么事?”

    李鸿永道:“听闻鬼罗林一带的盗匪,流窜到了越岭来,现在就在辰州与剑州之间流窜,这些外地的盗匪和本地的那些寨子不同,本地的山寨,虽然也抢劫过往商旅,但对我们来说,熟门熟路,按着江湖规矩,我们问山拜帖,他们也都得给些薄面。那些流盗却是穷途末路下,流窜到这里,原本就是失了地盘的,也管不了那么多,见谁劫谁,捞一把就走。况且,鬼罗林并不同于寻常山贼,他们原本是前年龙炎湖暴动中趁机起事的贼军,鬼罗林的鬼盗三兄弟无一不是真正的一流高手,手下的也都是亡命之徒,只看他们虽然捞过了界,但本地的那些山寨一个个的,全都噤声,便知他们的厉害。”

    宁江道:“鬼罗林?小生虽然是读书人,对江湖上的事知道不多,但鬼罗林不是在融州么?与这里还跨越了一整个越州,他们怎的就流窜到这里来?”

    李鸿永道:“宁兄弟可知道红娘子?”

    宁江心中一动,想着红娘子就出来了么?看来,随着京城天灾的出现,许多事情已经开始跟他的上一世,变得很不一样了。

    心中动着念头,口中却装作不知:“红娘子?”

    李鸿永道:“宁兄弟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她的来历,这红娘子,乃是龙图追杀榜上有名的女贼,听闻她的实力,离宗师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六扇门里,死在她手中的捕头已是不知多少。她到底长得如何,我们也不知晓,有人说她貌美如花,有人说她毒如蛇蝎,更有人说她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是一个粗犷的女汉子。因为她喜穿红衣,大家都叫她红娘子。这一次,龙炎湖一带暴乱再起,周围的几个州都被卷了进去,红娘子也在融州占山为王,融州太守及其上下官员都已为她所杀。鬼罗林的盗匪就是被她夺去地盘,不得不逃入越州,又在越州被官兵围剿,流窜到了辰州和剑州一带,有消息说,他们现在就在我们前往剑洲的必经之路上,除了鬼盗三兄弟,大约还有几百多号亡命之徒。”

    宁江没有去管这什么鬼盗三兄弟,而是一个错愕:“这位红娘子……攻下了融州城?”

    虽然因为连着三次的陨石天降,在这个讲究天人感应的年代里,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原本应该在文帝星崩溃之后才再次出现的西南路大乱,也提前出现,但竟然连融州城这种省城都会被攻下,还是大出他的意料,毕竟融州城这样的省城,至少有两到三位进士坐镇,在文气体系还在的现在,很难想象暴动的乱民,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即便带领他们的是那位红娘子……那位在他的上一世里,凭着“禹神紫蛟九变”进阶宗师、名动天下的红娘子。

    毕竟,“紫蛟九变”的红娘子虽然厉害,但没有“鬼军师”的红娘子,就像是没有云气的龙,没有双翼的虎,她实力高强,本领了得,但终究还是无法一鸣惊人,直上云霄……

    对于那位红娘子,竟然能够攻破有进士坐镇的融州城,宁江颇感意外。

    不过从战略的角度来说,攻破融州城,对她来说也未必就真的是好事,因为这一来,必定惹得朝廷全力剿杀,只要文气还在,这种发自底层的暴乱就难以成事。话又说回来,那红娘子不会真的是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倒是挺同情百子晋的……

    既然今天无法启程上路,他干脆就上楼通知了春笺丽和妹妹一声,然后继续睡去。到了下午,她们又继续到那林中练习箭术,宁江也再次帮她们摆姿势,然后……唔,一不小心摆错了……

    ***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话说那位宁才子,对着山峰上的长公主殿下,念出诗句,立时间,漫天飞花,万里山河一片艳红。众位客官可知,为何有此异象?只因,此诗只当天上有,人间岂得几回闻?此诗一出,天地山川莫不为之泣动,故能有此异象。长公主殿下,本是天上神妃仙子,谪落人间,众位且想,若非如此,为何她连配二位夫君,二位夫君都是死于成亲当日?只因这天上仙子,岂是凡人能娶?

    “那日原是神妃仙子重回天庭之日,未想宁才子诗出鬼神动,句吟天地惊,神妃仙子闻得此诗,芳心一乱,竟误了飞升时辰。究竟那宁才子一诗惊天,是否感动了那神妃仙子……且听下回分解!”

    远方的某个茶楼里,说到正精彩处的说书先生,将拍案石往桌上猛的一拍,发出一声震响。

    茶馆里的众位茶客意犹未尽,纷纷嚷着让他再说一段。

    那先生却是装模作样,口口声声说有要事,耽搁不得,收拾东西要走,那些茶客早已会意,纷纷凑上铜板。

    角落里,却有一名大汉,身形魁梧,披头散发,桌上放着一柄厚重的大刀,一看便知道是江湖客。

    那江湖客将茶钱放在桌上,随手拿起大刀,往外走去。周围人来人往,走到他身边时,却下意识的让了开来,仿佛那大汉身上,有股神秘的气势,莫名的就让他们感到害怕,不知不觉的就离他远远的。

    那大汉提刀前行,就在这时,忽有一名道者迎面而来,在他面前拱手施礼,道:“贫道五雷观雷鹤,奉我家公子之命,请戴大侠往越岭一游……”(未完待续。)

第14章 鬼没神出、这也叫忍?

    鬼罗林往北,是一片由奇峰怪石组成的石林,唤作“鬼神窟”,鬼神窟里的峰石,在黄昏的时候,总是会发出火焰般的光芒,这些光芒彼此交错,犹如鬼神窜动。

    如果某个穿越重生的少年在这里,自然能够知道,这是华夏土地上特有的一种地理现象,唤作“丹霞”,但周围那些愚昧的百姓,却又如何知道这些?自是不免把这里,当做鬼怪聚集之地,并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说,越传越夸张,越传越离谱。

    然而此刻,却有一批兵马,涌入了鬼神窟,这些人,显然并非普通的官兵,却也不是一般的流民,他们头上戴着红巾,身强体壮,训练有素,进入鬼神窟之后,便自发的散了开来,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内中,有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将,大约双十年华,身材高挑。只见她策马而入,红裙犹如火云一般卷动,下马之后,将马随手扔给旁边奔来的小兵,自己踏步往前。

    穿过了一片石林,在她的前方,一个少年背对着她蹲在那里,看着地上画着的,奇奇怪怪的线条,这些线条纵横交错,又夹杂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符号。

    “军师,我们已经全部退出了融州城,”那女将绕着地上的那些线条,踱到少年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现在该怎么做?”

    蹲在地上的少年,慢慢的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戴着古怪的青铜面具,周围怪石嶙峋的丹霞峰散出的光芒,交错地照在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犹如鬼怪一般狰狞。

    同一时间,融州城内,到处都是官兵。只是,此时此刻,杀回融州城的这些官兵,颇有一些茫然。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知杀回来后,匪兵早就已经撤走,城里的粮草、物资也全都被搬运一空。

    罗龙遥策着马,在城中狂奔,身为一名冲锋陷阵的武将,此刻的他,风尘仆仆。在府衙前下了马,他匆匆的踏入府中。

    一名儒将正与几名副将在那里商谈。他急急的拱手鞠躬,道:“大人!听说大人已下令起兵,围剿鬼神窟?”

    那儒将道:“不错!”

    罗龙遥急道:“大人,万万不可,那红娘子,乃是钟相的养女,其一身武学,几不下于钟相,她所率的红巾军,即便是在去年叛军大败,那自称‘混世魔王’的钟相被杀之后,都未能剿灭,不同于寻常贼寇,这一次更能攻下融州……”

    那儒将喝道:“她有何本事?不过是趁我军大意,城内空虚,被她觑了个空子,抢了粮就走,现在已查得他们藏身之处,还怕他们翻了天不成?”

    罗龙遥赶紧道:“大人,红巾军的大本营一向是在鸣山一带,正因为鸣山易守难攻,到处都是密林、水路,八荒宣抚司方才始终拿他们无法。现在他们抢了粮,不回鸣山,反而逃到鬼神窟那种绝地,此事颇为古怪……”

    旁边一名副将冷笑道:“不过是回鸣山的路上被我军阻截,不敢与我军作战,如丧家之犬般逃到鬼神窟去,有何古怪?”

    罗龙遥急道:“大人,此事必定有诈……”

    那儒将因融州城被匪兵攻破之事,深怕朝廷怪罪,若能尽快剿灭红巾军,拿下红娘子,或许还能挽回一二,如何肯听罗龙遥劝解?当下文气一放,满城皆惊,朝罗龙遥喝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你身为武将,不敢奋勇直前,如此贪生怕死,成何体统?本官已经下令出兵,汝再蛊惑军心,我必将你在阵前问斩!还不退下?”

    罗龙遥不敢再多言,惶惶而退,到了外头,转身看向即将落下山头的夕阳,长长的叹一口气……

    ***

    另一边的广场上,一名陀着背的老者,回过头看,看到了仰天长叹的罗龙遥。

    广场上,堆放着一些尸体,老者正带着一批沉默寡言的人,为这些尸体洒上特制的药水,用密缝的布套装起。

    回过头来,老者看到了那一脸无奈的武将,夕阳的光线,照在他那沾满尘土的软甲上,是一种孤寂而又落寞的感觉。

    “老唐,”旁边一名孔目,拿着簿子道,“以往这一带运尸的事,不都是僵尸门在做么?什么时候归到你们赫冲门来了,说起来,僵尸门的李舵主,这些日子也好久没见到了……”

    老唐呵呵的笑着:“李舵主家中有事,回老家去了。”

    那孔目笑道:“什么回老家了,是被你们杀了吧?哎,算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哪天不死上十个八个,那才是奇怪的事,管你们僵尸门赫冲门,这里的事你们给我做好就行。”

    老唐点头哈腰:“那当然,那当然……”

    ***

    “不要跑,有本事不要跑,你停下来……我一定不打你!”

    黄昏下的县城里,一个红衣红裳的少女拿着短弓,追着一个文弱少年跑来跑去。

    “喂喂,是你让我教你们新姿势的……”

    “让你教我们用弓的姿势,你……你那是霸王硬上弓的姿势好不好?”红裳的少女,追着追着就脸红了。

    没有营养的打闹过后,太阳慢慢的下了山。到了傍晚,春笺丽与宁小梦又到林中练了一会箭术与剑法。

    这一次宁江只是老老实实的在旁边看着,毕竟,下午时一不小心差点玩过头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他妹妹。

    春笺丽原本就是以剑舞闻名京城,小梦的璇玑剑舞同样也是美轮美奂,两人彼此对剑,犹如蝴蝶穿花,赏心悦目,单是在一旁看着,就已经是一种享受。

    差不多到了亥时,她们练剑结束,一同出了林子,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有十来人从石桥上冲下,有人大叫道:“找到了!”“是不是就是这两个娘们?”“一定是她们,把她们抓去再说。”……

    三人突然被围在中央,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定睛看去,见这些人俱是身穿皂衣,手提朴刀,显然是本地的步兵巡检。

    所谓朴刀,相当于小型的关刀,与关刀不同的是,朴刀的刀身与刀柄是可以卸开的,合在一起时,可以当作关刀一般的长兵器使用,卸开来后,则分成一刀一棒,一般情况下,是将刀插在腰间,提着棍棒,视犯人的威胁,决定使用棒还是刀。

    在大周王朝的地界中,朴刀几乎是正式的捕快又或是步兵巡检的标配。

    突然间被这些步兵巡检围上,三人多少有些讶异。为首的巡检官对着春笺丽和宁小梦喝道:“好大胆的两个丫头,伤了人还想跑?”

    春笺丽与宁小梦对望一眼,春笺丽道:“这位大人,你们是否认错了人?”

    那些兵士对望一眼,一时间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三个人实在太过镇定,虽然其中两名少女带着宝剑,看上去像是江湖中人,但江湖人,在他们这种地方也不算少见。那巡检官喝道:“难道不是你们打伤了赵公子?”

    春笺丽笑道:“你们说的赵公子却又是哪位?我们着实不知道。”

    她这一笑,百媚千娇,看得那些兵士心动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石桥的另一边,一名男子带了几人,凶神恶煞的往这边赶来,这男子锦衣破碎,脸庞也被人狠狠的抓了一道,颇有一些狼狈,看来的确是被人揍了。巡检官道:“赵公子,你看看,可是她们?”

    那赵公子猛然间看到春笺丽与宁小梦,怔了一怔,待要说不是,却发现她们比那个抓伤他的少女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几可说是国色天香般的佳丽,竟是看得失神。

    像这样的美人儿,在江南水乡,或许还能遇到一些,在越岭一带,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一时间竟是看得痴了。

    那巡检官再次问道:“赵公子,可是她们?”

    赵公子心中沉吟:“虽然被刚才那两个贱女人逃了,但这两个丫头,却要比刚才那两个强上不知多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显然不是这一带的人,如果能够收入房中……那才真的是福气。”于是故作迟疑:“天太黑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巡检官立时会意过来,冷笑道:“那就是有嫌疑了!”喝道:“把她们带走!”

    “且慢,”宁江踏前一步,淡淡的道,“事情还没有弄清,就想要抓人,你们巡检司就如此没有王法么?”

    那巡检官冷笑道:“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人,那我就告诉你,这位可是南剑宣慰司宣慰使赵大人的侄儿赵元松赵公子,你说王法?南剑宣慰司的话在这里就是王法,至于巡检司?那是什么狗屁?”

    宁江恍然,在这种偏远之地,宣慰司可以说是军政合一,虽然用的是“步兵巡检”的名头,但这里的弓兵巡检与步兵巡检,根本就不归巡检司管,而是直接由宣慰司调度,难怪他们敢于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抓人,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宣慰司的权势可以说是大于天。而这位“赵公子”既然是宣慰使的侄儿,那对于这些人来说,即便是辰州太守,都还没有这位赵公子金贵。

    而此刻,大约是平日里仗着宣慰司的名头,嚣张惯了,这位赵公子看到小梦和笺丽的美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要先把她们抓了再说。

    想到这里,宁江冷笑道:“什么事都得讲证据……”

    “那是什么?!”那巡检官指着春笺丽的腰大声喝道。

    众人看去,只见那红衣的少女腰间,竟然挂着一柄精致的短弓。

    巡检官冷笑道:“你说王法?禁止带弓箭入城,这个总是王法了吧?把他们拿下!”

    那些兵士齐声大喝,这里天高皇帝远,他们原本也就不在乎什么“王法”,更何况现在“王法”还在他们这一边。

    大周王朝的律法上,的确有平民禁止携带弓箭入城这一条,其实并不只是弓箭,还包括了关刀、长枪一类的长兵器。但是对于春笺丽来说,这一路上穿州过府,也都没遇到什么问题,无非就是展颜一笑就能解决的事,除了对上宁江这个大混蛋,她的这一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现在这些人抓住这一点,倒确确实实是让他们无话可说。虽然谁都知道,这跟她带弓入城根本没有关系,而一旦被这些人抓走,在这种地方,她和小梦会有什么下场,简直可想而知。

    两个少女同时看向了宁江,在这些事情上,她们早已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

    眼看着这些兵士逼近,宁江一握拳头:“他们是官府的人,那人又是南剑宣慰使的侄儿,没有办法了……只能忍耐。”

    忍耐?春笺丽吃惊的看着他……对这些人忍耐?他真的要让她们被这些人关进大牢里去?

    那赵公子脸庞露出得意的笑容,果然就跟以往一样,只要他报出来头,在这种地方就没有人敢招惹,不要说是他们,就连龙虎山正一教,对着南剑宣慰司不也只能点头哈腰?可以说,在这种地方,他们赵家就跟土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那巡检官更是不担心这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和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能够做得了什么,一声大喝:“拿下她们。”

    四名兵士持着棍棒、铁索冲了上来。春笺丽扭头怒视着宁江:“你……”没有想到他是这么软弱的人。

    刷的一声剑响,瀑布般的剑花就在这个时候陡然闪现,棍棒、铁索飞上了天,间伴着飞起的手指和几缕血光。没有想到穿齐胸襦裙的少女说出手就出手,那四名兵士惨叫声中后退,持着棍棒和铁索的手指都已经被切下,得势的少女几乎是裹着剑花,毫不犹疑的冲过他们,宝剑如同夜色间闪耀的烟花一般灿烂。

    “她……”春笺丽吃惊的看着直接出手伤人的宁小梦,喂喂,不是要忍耐么?你不是最听你哥哥的话么?你哥哥都说了要忍耐……

    “你在做什么?还不动手?”宁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不是要忍耐么?”春笺丽睁大眼睛瞪着宁江。

    “对啊,忍耐,”宁江双手虚虚的往前一推,作了个“请”的姿势,“忍着点,别打死人!”

    刷的又是一道剑光,一名兵士发出惨叫,整只右手被斩成了两段送上天空。

    “这也叫忍耐?”春笺丽不可思议的指着宁小梦的背影。

    “这不没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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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黑山高五里雾

    毕竟只是一个县城里的步兵巡检,虽然带着十来人,但就算是那名巡检官,其身手也还未能进入二流,宁小梦犹如雌虎一般杀入这些人中,根本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些人却又哪里想得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娇娇媚媚,弱不禁风,却是至少也有一流强的实力?如果有县太爷在这里,靠着文气,他们或许还能一战,此刻对上宁小梦,只看到那一团团剑花犹如星瀑一般爆开,竟是完全无法抵挡。一名士兵握上刀柄,大喝声中拔刀砍去,手腕连着朴刀一同飞起,另一人方自提棒起势,想要横扫,秀腿已经从裙下飞出,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小腹。

    那巡检官一张脸又红又白,原本以为欺负的只是软弱的绵羊,没有想到竟然是出山的雌虎,他大喝一声,左棍右刀,大开大合的全力一击,刀光与棍影在瞬间交错,犹如盘龙,虽然只是一个未入二流的武者,这一招却是拥有名门正派的大气。

    宝剑却已带着神秘的,犹如琴弦一般的颤音,反射着皎洁的月光,犹如羚羊挂角,毫无阻滞的切入了他的刀与棍之间,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月桂下的仙子,随着旋转的衣袂翩翩起舞,如此的美丽,如此的迷人……然后便有鲜血溅出。

    另一边,一条红影也已毫不犹豫的从他们身侧冲了过去。

    不管了!

    对于忍耐其实就是“忍着点别把对方打死”,春笺丽其实有那么一些无语,不过无所谓了,梅氏罡元剑法瞬间出手,重创了三名想要从侧面袭击他们的兵士,娇躯一纵,直接朝拿赵元松踏了过去,明明只是一步,她的身后却似有火光闪过,赵元松只觉眼前红影一闪,红衣的美丽少女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宣慰使的侄……”

    啪的一声,带鞘的宝剑已经狠狠抽在他的脸上,牙齿在这一瞬间崩出几颗,紧接着就是腹部的剧痛,腿弯的骨裂声随之而来,身体失衡倒在地上的同时,他看到无数的粉拳轰下。等知县终于带兵赶到的时候,地上已多了一只全身发肿的大熊猫……

    ***

    县城里一片混乱,许多兵士持着火把到处搜寻。

    昏暗的小巷子中,少年与两个少女在那走着,虽然已经生出事端,但他们其实也没有那般的在乎。

    毕竟只是一个县城,能够动用的兵力总是有限,管理此处的县官最多也不过就是举人,举人的文气能够覆盖的范围,最多不过就是十几二十丈,与进士可以说是天和地的差别。

    当然,如果实在是要比文气的话,他们也是完全不怕的,只是宁江实在不想欺负小朋友。

    走了一段,忽的,前方的院子里,有人探出头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他们对望一眼,走了过去,结果发现向他们招手的竟然是胡蔓。

    进入院中,在这里的还有她的妹妹……呃,弟弟胡霜。

    只不过,此刻的胡霜,作的却是少女打扮,柔弱害羞的样子。

    胡蔓看着他们,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何也会被官兵追赶?”

    宁江摇扇泪目:“有一个什么赵公子,带了一些兵士,看到小春姑娘和小梦姑娘,硬说她们是伤他的人,要把她们抓走。我告诉她们要忍耐、忍耐,有道是民不与官斗不是?就算被抓到了官府,也总有说理的地方不是?结果她们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把那什么赵公子揍了……我都告诉她们要忍耐了,她们偏偏就是不听,这可怎么办啊?”

    笺丽与小梦一同往他看来。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们要忍耐了吧?我跟你们说过要忍耐了吧?”

    胡蔓好笑的想,看来这少年也是读书读傻了的无用秀才,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是中原,平民老百姓许多时候也都没有说理的地方,这种地方自然更不用说了,宣慰司的帅臣可以说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她笑道:“抱歉,那些人原本是来抓我和霜弟的,都说了只卖艺,不卖身,那姓赵的偏要仗着自己有来头,动手动脚,所以我们就将他揍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下狠手。”口中说着抱歉,其实却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天大地大,无奇不有,闯荡江湖什么事儿遇不到?这种事儿对他们这些江湖人来说,哪里叫事?

    她道:“我们最好连夜离开这里,一两个兵士算不得什么,但真要被大队人马围上那就糟了,况且还有知县在,别拿知县不当老爷。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离开,先走再说。”

    虽然这座县城,是有城墙的,但毕竟也只是穷山恶水间的小县城,城墙其实也只是一两丈的土坯,有些地方还塌了半截。胡蔓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避开那些搜寻的官兵。到了一处低矮的城墙上,回过头来,胡蔓见那些兵士还在全城搜捕,于是想着,这动静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把那赵公子揍了一顿么?然后便跳出墙头。

    春笺丽背着宁江,啪的一声,落在她的身边。在他们身后,宁小梦也跳了下来,道:“会不会连累到悟真宗的李公子他们?”

    胡蔓随口道:“只管放心,悟真宗在江湖上可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我们和悟真宗也没什么关系,这点事儿,他们搞得定的。倒是从这里到剑州,全是高山野林,这之间也有好几家山寨,没能搭李鸿永的顺风车,还是多少有点不太方便。不过你们放心,只要到了腻水,那就是我们姐弟的地盘,周围的几个地头蛇全都相熟,包你们平安无事。”

    宁江赶紧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胡蔓笑个不停,抽空儿把春笺丽和宁小梦拉到一旁:“你们怎么会带着这样的一个傻帽跑到这种地方来?”

    春笺丽笑道:“你别看他那样……他可是大款来着。”

    胡蔓道:“真的?”

    宁小梦一挥手:“家财万贯。”

    胡蔓看向另一边无聊观星的少年:“哇……人不可貌相。”

    春笺丽道:“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跟着他了么?”

    胡蔓道:“人傻钱多?”

    笺丽与小梦一同抓着她的手,使劲摇……没错。

    ***

    天色已经大亮,一行五人行走在山林间。

    此时胡霜已经换回了少年装束,两男三女,还有一头毛驴,穿过山林。

    毛驴是他们一大早从一户农家那买的,五人之中,唯有宁江不会武功,既然已经准备翻山越岭前往剑州,路上辛苦,这毛驴自然就给了他骑。

    一路上,胡蔓向春笺丽和宁小梦解说着越岭一带的江湖,对于这一行三人,她心中亦是好笑,一个人傻钱多、想要弃文习道的少年,加上两个初出茅庐的“侠女”,尤其是昨晚,她们竟然直接就把这少年“家财万贯”、“人傻钱多”的底子透露出来,也幸好她们遇到的是她,换了其他心黑一点的人,弄不好就会在暗中对她们下手。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种化外之地的“江湖”,可比不得中原。

    这让她想起自己刚出道的时候,同样也是一片纯真,真以为凭着“侠义”二字,就能够走遍江湖。

    那一夜,她们便夜宿在一处山林间。到了夜半,守夜的胡霜忽的窜回了他们歇息的岩石下,先将他的姐姐推醒。

    胡蔓被弟弟叫醒,立时知道有事,考虑到,听闻融州的鬼盗流窜到了这一带,虽然天大地大,不见得这么命歹的,就会被他们遇上,但还是紧张起来,叫醒了小春与小梦二人,待要去叫那姓宁的书生时,却看到那书生已经坐起。

    “发生了什么事?”春笺丽低声说道。

    “还不清楚,”胡蔓道,“好像有不少人从附近路过。”

    因为还是夏季,天气炎热,虽然点了驱蚊赶虫的檀香,在周围撒了赶蛇的硫磺,但并没有生篝火,此刻他们把檀香也灭了,悄悄的移到高处。五个人一同趴在石上,往山脚下看去,只见,在这般美好的星月下,竟有雾气涌动,又有两盏灯笼,在雾气的前头诡异的飘动。隐隐约约,仿佛有人在内雾气之间,如同僵尸一般跳啊跳。

    “这、这是什么……”小梦颤声问道。

    胡蔓却是笑了起来:“原来是赶尸,真是晦气。”

    小梦道:“赶尸?”

    胡蔓解释道:“一些死在异乡的江湖人,又或者是流放的犯人、被强行征去服徭役而死去的穷苦百姓,家里人付不起太多的钱,就只好请那些赶尸人帮着赶尸。那些赶尸人,先将这些尸体抹上防腐的药水后,停放在义庄,等数量多了,就成批的往他们的家乡运。这些赶尸的,有一些是真有本事,能够弄些行尸的符纸,贴在尸体上赶着走,更多的其实只是装神弄鬼,用两根长棒子把几具尸体固定住,前后各派一人抬着,再配上故弄玄虚的步伐,看上去也跟僵尸跳来跳去差不多。他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不进城池,不住客栈。看到前面的那两盏灯笼没有?那个唤作‘死神打灯’,那一团雾气叫作‘五里大雾’,夜行的江湖人看到它们,都会自发的避开,免沾晦气。”

    小梦恍然:“原来是这个样子。”

    胡蔓道:“底下这些运尸的家伙,应该是赫冲门的吧?以往这一带,这一类的生意都给僵尸门做了,赫冲门根本进不来,前段时间,僵尸门与赫冲门发生了一场大战,赫冲门绝地反击,把僵尸门给灭了,现在,越岭这一带的死尸客栈、义庄似乎全都被赫冲门给并了。也不知赫冲门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来头,感觉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紧接着又笑了笑:“话又说回来,这种生意虽然有赚头,但也没什么人跟他们抢,一嫌晦气,二嫌麻烦,说到底也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小梦道:“这样啊……”她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虽然知道赫冲门其实已经是哥哥和她的手下,但也未放在心上。

    春笺丽却是吃惊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宁江,赫冲门背后的来头当然是天地会,天地会的首脑则是秦川五义,秦川五义又全都是听从宁江这个“隐形首脑”的命令,这个她当然已经知道。

    她只是没有想到,天地会的势力,竟然这么快就扩张到这种地方来了?

    正气盟虽然已经解散,但组织更为严密的天地会,却在原本的正气盟的土壤上,悄无声息的崛起,以小隋侯宫里的宝藏为养分,藉着原本属于赫冲门的江湖网络,快速的开枝散叶,这个她当然已经清楚,但是这么快就发展到了越岭来,仍然让她大吃一惊。

    她知道,胡蔓说“感觉到处都是赫冲门的人”,这其实只是一种假象,这些人中,有很多其实并不属于赫冲门,而是属于天地会的一份子,他们正利用赫冲门的网络、在各州各府建立属于天地会的分舵,就像嫁接一样,在赫冲门的枝干上,快速的结出了天地会的果实。

    虽然知道,这种手段或许是可行的,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她惊讶的扭头看向宁江,同时想起了,在那些日子,宁江不断的向秦川五义解说着什么,虽然她也曾经听过几次,但因为不连贯,到后来只觉得枯燥而又一头雾水,然后也就没有再听,但是那个时候,秦陌也好、秦泽也好、秦坎也好,每一次听他说完,都带着仿佛领悟到全新武学般的兴奋,现在想来,她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的听他说些什么。

    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神秘莫测的手段?

    她却不知道,虽然她已经极是震惊,但少年的心中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满意。

    因为在他看来,此刻的天地会,还是属于“粗放式发展”,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新中国刚刚成立时的工业一般,虽然完成了“从无到有”的过程,但想要达到他要求的现代化组织的“高标准”,那还远着呢……虽然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身为穿越者的他,标准怎么可能这么低?(未完待续。)

第16章 柳媚花娇一箭诛

    清晨的阳光,在山林间游离。

    胡蔓睁开眼睛,扭了扭头,然后就看到,那姓宁的少年和“押送”他的小春姑娘、小梦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在了一起。

    两个少女一个在他的左边,一个在他的右边,被他左拥右抱的,睡得酣甜。两个少女,原本也都是娇媚,在这夏日里清晨的阳光下,带着梦幻般的美丽。

    胡蔓搓搓眼睛,想着这三个人,恐怕并不只是有钱的富家公子,以及被他聘请来保护他的“女侠”那么简单。

    天亮后,就在这里抓了些野味,吃了些干粮。然后继续上路,姓宁的秀才骑着毛驴,其他人则是步行。

    路上时,胡蔓找了个机会,试探了一下宁秀才的口风。宁秀才呵呵的道:“这个……有钱……好办事!”

    在他的暗示下,胡蔓和胡霜恍然大悟,看来小春和小梦并不只是接受了他“护送他上龙虎山”的委托那么简单,恐怕中间还暗藏了一些皮肉交易,他付钱,她们两个保护他的途中,也出卖一些自己的色相……难怪她们两个人会习惯性的睡在了他的身边。

    在他们前方,春笺丽与宁小梦回过头来,咬着嘴唇瞅了宁江一眼……虽然胡蔓问得小声,宁江答得也小声,但她们还是听到了。

    宁江摇扇哼哼……谁让你们昨天说我人傻钱多?

    胡蔓原本是看小春和小梦两人,天生娇媚,又似是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再加上她们被那位赵公子找上,也是受了她和胡霜的连累,是以带着他们一同上路,多少也可以照顾一下她们。现在知道她们为了那些钱,竟连**也一同出卖,倒是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了。

    虽然她有时也会带着弟弟去“挣些添头”,但终究也不过就是卖唱卖笑,怎么也不会到卖身的地步,走到这一步,那和妓女有什么区别?而妓女终究还是身处贱籍,并非真的就自甘下贱,她们明明是自由之身,就为了那些阿堵物,做到这般地步,这就真的是自甘堕落了。

    虽然如此,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江湖中人,虽然心中隐约有些看不起,但自然不会多管,只是想着,将他们带到剑州也就是了,路上自然也就冷淡了许多。

    就这般,又走了一天,还没有离开辰州地界,忽的,前方有急促的破空声传来,夺的一声,一支箭插入了他们前方的树桩上,发出嗡嗡嗡的颤音。

    胡蔓暗道“不好”,此为响箭,又唤作“鸣镝”,箭杆上绑有能够发出声音的竹哨,射出之后,会发出尖利的哨声,起到警示的作用。

    果然,响箭过后,一名大汉骑着一匹烈马,从前方的山坡上冲下,在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贼兵。那为首的贼将面宽额高,手中提着一柄大关刀,看上去倒也颇为威武。马匹一声长啸,顿在斜坡上,旁边一名贼兵照惯例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宁小梦睁大眼睛,虽然她以往也在一些评书里听到这几句话,但她却没有想到,现实中的山贼原来真是这么喊的?

    她却不知,虽然这几句话,最早是那些说书人瞎编出来,但这些山贼大多没文化,自己也编不出好的来,早已将茶馆里听来的这段“名句”借了去,如今天下的山贼,大多还真是这么喊的。

    只是,在那贼兵喊的时候,那贼将却是看着坡下那红裳与秋香色齐胸襦裙的两个少女,眼睛一亮。

    如此娇美、如此秀气的少女,就算在越岭以北的水乡也极其少见,更不要说是这种地方,那水灵灵的,让人仿佛连骨头都要化了的感觉,竟是让他看呆了眼。他身边的那些贼兵,亦是看得垂涎三尺。

    胡蔓、胡霜心知不妙,如果是与紫阳悟真宗的人一同上路,还能靠着悟真宗在江湖上的关系网,讨个情面,至于他们两人,要是在腻水一带,报上名号,总还有人卖些薄面,但是在这里,恐怕别人连听也没听过他们。

    如果硬打起来,这名贼将肌肉虬结,身粗体壮,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外功高手,又是骑在马上,他身边带的贼兵也有二十多位。

    胡蔓与胡霜,差不多都是在二流,因为修的是内力,一旦遇到人多,难以持久,而小春和小梦两人,虽然都带着宝剑,但看上去也是很不靠谱的样子,有没有进入三流都很成问题。

    胡蔓上前一步,施礼道:“这位爷,奴家乃腻水河畔胡染花,大家其实是同道中人,今日与弟弟和三位朋友路过贵宝地,还请高抬贵手,容我等路过此间,日后必备上薄礼,前来相谢。”

    那贼将冷笑道:“什么腻水河畔胡染花,本大爷听也不曾听过,既然路过本大爷的地盘,那就得听本大爷的,要想从这里经过,先拿个二十两金锭来,拿不出的话。”看着前方的两个美少女,怪笑道:“本大爷的寨中刚好缺了压寨夫人,拿不出钱,只好用人抵了。”

    其他贼兵亦是哄笑起来。

    胡蔓心中暗恼,如果他说的是二十两纹银也还算了,二十两金锭,这根本就是已经打定了“劫人劫色”的主意,不想谈了。

    二十两金锭,在这种地方,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大富人家,恐怕也拿不出来,普通的老百姓不要说金子,就连银锭一辈子也见不了几回。

    像他们这种江湖中人,怎么可能拿得出二十两的金子出来?要是随身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财,他们又如何会就这般上路?

    虽然心中恼怒,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也只能忍气吞声。正要继续说话,在她身边,红裳的少女却已踏前一步,朝着坡上的贼将甜甜一笑:“这位大爷,你想要人是不是?”

    看着她那柳媚花娇般的笑容,贼将心花怒放:“想要,想要!”

    嗖!一支箭劈面而来,贼将直接翻下了马。

    没有想到小春姑娘说动手就动手,居然还真的就一箭射翻这名贼将,胡蔓与胡霜吓了一跳。那些贼兵在这一瞬间,也都懵了脑袋,这一箭隔的距离可不短,他们的头目好歹也是进入二流之列的高手,怎么可能会被一箭射倒?

    他们却哪里知道,在箭到之前,他们的头子就已经被红裳少女的媚术惑了心神,修炼到了金魄的少女,以眼为心,施展出的媚术也比以前厉害了不知多少,哪里是一个没见过多少美女的山贼所能抵挡?

    “臭丫头!”“杀了他们!”那些贼兵持着兵器,愤怒的冲了下来。途中三道箭光划过,又被射倒了三人。

    胡蔓、胡霜大惊之下,纷纷挚出武器,然后还没有等他们动手,身边的两个少女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了出去,剑光乱闪,血花绽放,来去如电,锐不可当。犹如两只猛虎杀入了兔群,手臂飞起,脑袋后坠,尸体抛飞,惨叫连连。

    胡蔓持着九节鞭,胡霜持着两支飞刀,两人俱是张口结舌。

    要知道,如今的天下,总体上还算是承平的,敢于在这种地方立寨、劫道的,并不是什么活不下去的百姓,而大多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也多多少少,都学了一些横练的武艺。如果是单打独斗,这些人一个个的上,他们也并不如何惧怕,然而两个人就这般肆无忌惮的杀入二十多个亡命之徒中间,这个他们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的。

    这小春和小梦,全都是真正的一流高手?明明两个人都这般年轻,她们到底是如何练成这般本事的?

    对于小梦和笺丽的实力,宁江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担心,小梦当然早就已经进入了一流之列,至于春笺丽,在京城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二流强、接近一流的实力,在暗巷的战斗中,几乎是被小梦压着打,后来靠着自残的魔功才强行逃出,紧接着就大病一场。

    但是现在的春笺丽,经过化身“蝙蝠公子”的他在终南山的调教,真正的吸收了圣凰血的能量,练成了三元流珠的内功,也已经进入了一流之列,虽然在剑术上,还比不上小梦的“璇玑剑舞”,但毕竟有道家罡元的底子,内力比小梦还要强些,战斗经验也比小梦丰富一些,此刻两人联手,在这些山贼之间,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

    往一旁看去,胡蔓、胡霜俱是吃惊的样子,大约是,原本以为遇到的是漂亮而又好看的蝴蝶,没有想到突然就变成了凶残的猛禽,预想与现实之间的错位,让他们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

    二十多名山贼,一下子就被两人杀了大半,其实剩下的,如果继续坚持下去,或许能够坚持到两个少女内力不支。修炼内力者,虽然不影响体型,但在战斗中不能持久,这个也算是内功修炼者的通病,这也是,战场上真正冲锋陷阵的武将往往都是横练高手的主因。

    但剩下的这些人,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而这两个丫头又实在残暴,尤其是秋香色齐胸襦裙的这位,一出手就是砍头,杀得他们心惊胆寒,斗志全消,一哄而散,多留半晌都怕没了脑袋。

    将这些山贼全都杀散,春笺丽与小梦两人方才收剑,两人的宝剑都是僬侥老道在终南山上所铸,加入了一点天陨流光,杀了这么多人,既未卷刃,也未有半点缺口。各自取出一条手帕,拭去剑上的血迹,同时入鞘,染血的手帕在她们身边犹如艳红的花朵,在她们的随手抛飞中,缓缓的飘落。

    两个腰插宝剑、脚边满是尸体的少女,一同回过头来。

    胡蔓与胡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

    几人继续上路,途中,胡蔓与胡霜时不时的看向小春与小梦两位姑娘。

    或许她们真的是初出茅庐,或许她们真的是经验不足,但是那又怎么样?就凭着她们刚才所展示出来的武艺,这个江湖上,能够难为她们的人已经是不多,所谓“艺高人胆大”便是如此。

    事先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两个十四五岁、豆蔻年华的姑娘,竟然就已经是一流水准的高手,甚至恐怕比普通的一流高手还要强些,胡蔓与胡霜颇为惊异,途中,他们再次试着打探她们的来历,得到的结果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们似乎真的不是来自于哪个名门大派。

    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稍微有点本事,通常就能打出响亮的名头,毕竟人脉广泛,彼此吹捧,一个二流水准的年青高手通常就已经能够被吹成英杰,真正进入了一流,那还不天下皆知?而他们的确是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

    而与此同时,他们更加疑惑的是,以她们两人的本事,怎会沦落到要向这个姓宁的少年卖身赚钱的地步?以她们的实力,要入那些名门大派,怕是每一个名门大派都不会拒绝,投往那些达官显贵,怕是马上就被奉作嘉宾。

    长得又美,武艺又高,却跑来给一个年纪轻轻的读书人做保镖,甚至为了那点钱奉献身体,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的事。

    他们进入了剑州地界,来到了腻水河边。

    这一带,对胡氏姐弟来说,算是自己的地盘了。在一个郡城里,带着他们游玩了一圈,即将分别时,胡蔓实在是忍不住,拉着小春和小梦两人到一旁,悄悄打探。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以她们两人的本事和貌美,跟着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走这一趟,那少年到底打算付她们多少钱?

    小春和小梦对望一眼,小春道:“不是说了吗?万贯家财啊!”

    “万贯家财?”胡蔓吃惊的道,“你们的确是说过那位宁公子有万贯家财,但是……”

    小梦点了点头:“我们只要护送他到龙虎山,他的万贯家财就全都是我们的啦。”

    “不是吧?就是为了让你们陪他去龙虎山,他把他的万贯家财全都给你们?”胡蔓原本以为,凭她们两人的实力和青春貌美,竟然来赚这样的钱,实在是傻掉了,现在发现,原来那个姓宁的也疯掉了,就为了到龙虎山当道士,就把所有家产送人?

    她低声道:“所以,你们陪他……做那种事情……”

    两个少女对望一眼,小春泣道:“胡姐姐你误会了,我们和他什么事也没有做过。”

    小梦也泣道:“嗯嗯。”

    小春用袖子抹着泪水:“我们只是跟他约好,这一路上,我们会保护他到龙虎山,他把所有家产都给我们。但是,如果在路上,他想要我们的话……那我们两个人就都把身子给他,我们不要他的家产,什么都不要他的,就只跟着他,哪怕他是要我们做小妾……”

    小梦同样哭道:“不要说小妾了,做丫鬟都可以。”

    “但是这一路上,他就没有碰过我们……”

    “龙虎山马上就要到了,他马上就要做道士了,”小梦哽咽着,“我们可怎么办啊?”

    两个少女对望一眼,相拥哭泣。

    胡蔓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她们……竟然是这个样子?这般千娇百媚的两个姑娘家,为了那个姓宁的,做到这般地步,那姓宁的竟然也能够舍得抛下她们,抛下万贯家财,就为了去龙虎山当道士?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远处的少年,此时此刻,那少年正立在腻水河岸,手持折扇,独自看着缓缓东逝的流水,黯然神伤……(未完待续。)

第17章 江湖救急病公子

    郡城的码头边,买下一条小船的宁江立在船头,负手眺望远方。

    在他身后,小梦摇着桨,春笺丽则向码头上的胡蔓、胡霜姐弟两人挥手告别。

    看着船只渐渐驶离码头,沿腻水而下,胡霜道:“姐,这位宁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胡蔓摇了摇头,初始时,她本是想着,这姓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学文不成、转而学道的富家子弟,但是,就算是为了学道,将万贯家财转手送人这种事,也实在是太夸张了。而小春和小梦两人,这般天生丽质、秀色可餐,连她这种女人都看了心动的两个可人儿,抱着以身相许的念头一路陪着他来,竟然也无法打消他散尽家财、转入道门的念头?

    会被这般优秀的两个姑娘家喜欢上的,想来也不会是普通人吧?她在心中想着。

    送走了三人后,姐弟两人转身往回走,穿过了一条街道,一个茶馆里忽的有人叫道:“这不是蔓姑娘、霜小弟么?”

    胡蔓、胡霜一同看去,见喊住他们的竟是辰洲名侠“七禽刀”萧章,在“七禽刀”萧章,以往在辰州一带仗义疏财,颇有名望,对他们也有一些恩情。胡蔓带着弟弟进入茶馆,娇笑道:“萧大侠如何会在这里?”

    “七禽刀”萧章笑道:“到剑州来,有些事情要做。”

    胡蔓道:“看萧大侠如此开心,晴妹妹的病莫非已经好了?”

    她知道,萧章有一独生女,唤作萧晴,一向是他的掌上明珠,聪明伶俐,博学多才,去岁时,萧章有一敌人,为了找萧章报仇,竟暗施毒针,萧章虽然避过,他的女儿却中了一针,这几个月来,萧章不断的为他的女儿延请名医,却始终不曾将他的女儿治好,不但不曾治好,且请来的每一个名医,都断言萧晴活不到下半年。

    现在看到萧出现在这里,且满面春风,显然是萧晴的病已经治愈,否则萧章又哪有心情跑到这种地方?

    萧章拂着短须,道:“多承蔓姑娘关心,小女的毒病的确是已经痊愈。”

    胡蔓讶道:“不知治好了晴妹妹的是那位名医?”她知道,为了救治女儿,萧章几乎把长河以南的名医全都请了个遍,全都是束手无策,此刻得知萧晴已经恢复健康,欣喜的同时,终是不免好奇。

    萧章想了想,道:“你可知道病公子?”

    胡蔓疑惑的道:“病公子?我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萧章笑道:“你姐弟二人不曾听过也很正常,这位病公子,以往在江湖上也只是默默无名,但是在今年,他却做了一件大事。”

    胡蔓与胡霜对望一眼,一同问道:“是何大事?”

    萧章道:“此事却是发生在京城,可以说,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只是越岭与中原实在是隔得太远,知道的人方才少些。”

    继续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全清派?这全清派,乃是新创建的道门,这些年里,在京城风头极劲,在大江北岸,几乎取正一教而代之。全清派派主王易卿,也是踏入宗师级的高手,门下全清五子,也全都在一流之列。虽然如此,这全清派,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却是男盗女娼,以各种卑劣手段抢夺地盘,乃是实实在在的江湖败类,靠着他们那些违反江湖道义的卑劣手段,京城大大小小的许多帮会,都被他们暗中控制,幸好这个时候,有人以非常手段,组建起专门与全清派作对的正气盟,一步步揭露出全清派勾结拜火教,里通外国,向蛮族、苗人泄露我华夏军情等各种阴谋,并最终剿灭了全清派。”

    缓缓的喝一口茶,悠然道:“如今众人已经知晓,在暗中组建起正气盟的,正是那位病公子。听闻这位病公子身染重症,不会武功,但却是真正江湖救急、替天行道的侠义之辈,他带着五名手下,扶持、救助那些被全清派压迫的弱小门派,不知施恩了多少人,在全清派覆灭后,却又深藏功与名,解散了正气盟,毫不眷念权势,如果不是三法司衙门凭着各种线索,一步一步的将他挖出,纵连正气盟里、在危难之中受到他各种救助的侠士,怕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然而即便如此,众人也只知道有这样一位不会武功但是锄强扶弱的病公子,对于他的真正来历,到现在也还无人知晓,端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没有想到中原竟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胡蔓、胡霜俱是惊讶。

    一个来历不明、不会武功的病公子,在京城重地掀起风暴,推翻了有一名宗师坐镇、由江湖败类组成的恶势力,单是以此,就足以成为“江湖传说”,更何况他还是这般的神秘莫测。

    而“仗义疏财”、“替天行道”,可以说是江湖中人对一个人最大的赞美,这些江湖中人,不敬天、不拜地、纵连皇帝老儿也未必放在心上,然而一听到有这等仗义疏财、替天行道的好男儿,恨不得纳头就拜,这位病公子,显然就是这样的好男儿。

    胡蔓道:“萧大侠突然提到这位病公子,莫非……”

    萧章道:“那已经解散的正气盟中,颇有一些人,与萧某交好,每每提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病公子,莫不交口称赞。萧某虽然闻得他的声名,但因为他在京城,我在辰州,各不相干,原本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听闻,这位病公子不只是仗义疏财、急人所难,且精通医道、遁法等神鬼莫测之手段,萧某闻得此事,便辗转相邀,希望能够请到他来,为小女看上一看。”

    继续道:“其实萧某也早就绝望,无非是病急乱投医,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不想放过。谁知,仅仅在几天过后,便有一人连夜赶到我家,此人自称秦二,说是那位病公子派来之人。却原来,那位病公子得知吾女是被毒针所伤、毒素始终无法清除后,急急派他,带了一件宝物赶了过来,一路上,光是累死的马就有五匹之多,又言他家公子也在赶来的路上。”

    拂须长叹:“萧某一看到那秦二所带来的宝物,就已经知道吾女有救,想那病公子,与我萧章非亲非故,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从无半点交情,就只因为一个请人代传的不情之请,便将那等宝物千里送来,江湖救急,一至于此,这等侠义风范,怕是古之孟尝,也不过如此。”

    胡蔓笑道:“看来这位病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又道:“不知哪位病公子,究竟是何模样?”

    萧章道:“萧某也不曾见过。”

    胡蔓讶道:“萧大侠不是说,那位病公子也在赶往令府?”

    萧章笑道:“原本的确如此,只是,他还未到,小女已经被他所派来的那位秦二,以带来的宝物治好,附近的几个名医重新为小女看过,都说小女膏肓中的毒素已经消失,犹如发生了奇迹一般,只要再调养一些日子,便无大碍。那位秦二侠在得知小女已经无恙之后,便告诉萧某,说他家公子重症在身,这般酷暑时节,兼程南下,于体有伤,希望能够让他赶回去告知。萧某虽然对那位病公子万分感激,希望能够亲身道谢,但既知他体弱多病,小女又已无事,自不愿再劳烦他南下,毕竟辰州这种地方,乃是酷暑之地。”

    然后道:“那位病公子,在得到秦二侠的回报之后,也就未曾继续赶来,萧某也就到现在都无缘一见。”

    胡蔓道:“这位病公子果然是急公好义之人,真希望有一日,我与霜弟也能够亲身结识。”又问道:“晴妹妹大病初愈,萧大侠为何不在家中多陪陪她,又跑到这剑州来?”

    萧章道:“这个,倒也与那位病公子有关。在小女病好之后,萧某感恩思报,多次让人转告那位病公子,希望有机会报答他救下小女的恩情,那位病公子几次三番让人回答,说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图报答。然而他虽然不图回报,萧某又岂是有恩不报之人?后来,又是那位秦二侠前来,说病公子有一事相托,他说,近来南方,有可能会发生一件不公之事,希望我能过来看看。”

    胡蔓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不公之事?”

    萧章道:“这个,其实我也并不知晓,我问那位秦二侠,病公子想让我做些什么,那位秦二侠却说,病公子并无交待,只是请我南下看上一看,若有遇到不平事,但凭侠义二字。你也知道,我萧某原本就见不得不平事,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累女儿被奸人毒针所伤,若是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此间或有不平事发生,总是不免过来看看,更何况还是那位病公子的托付?”

    胡蔓道:“原来如此,这位病公子倒也真是行事奇特,不拘一格。”

    三人在这里谈论那位在新近的江湖传说中,犹如神龙一般的病公子。茶馆的另一边,一名说书人也已摆开书案,拍案石一拍:“众位客官,上一回我们说到:宁才子金榜中状元,长公主碧落有仙名!众位客观或许要问,金榜中状元人人知晓,但是何为碧落?又怎的有仙名?且听我一一道来……”

    ……

    ***

    黄昏的夕阳,在河岸远处的山岭上,铺开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准备回巢的鸟雀,在山头上盘旋,悦耳的鸟叫声,此起彼落,交织出清脆的乐响。

    光波粼粼的水面上,以西边的河岸为中心线,山岭与夕阳、以及它们的倒影,宛如一幅写意的山水画,真实与朦胧互相映衬,铺开的金光在河岸线的上方与下方呈对称状,然后又一同,慢慢的收束,夕阳随之一点一点的没入山岭。

    夜幕在其后降临了,然而月亮却已早早的挂上了空中,虽然不及金乌的亮堂,却带来更加迷人的月景,月下的小舟,顺着水流,悠闲而下,在小船的下方,倒映着时不时的,随水波晃动的月影。

    犹如滑行在梦境中的缥缈,以及舟上那风华绝代的美色,般般入画,醉人心弦。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摇着桨儿,犹如半个圆柱搭在舟上的船舱里,艳红如火的少女轻轻的撇了撇嘴儿:“还不是给你做面子?”

    在她对面,皮牟青衫的少年笑道:“你们自己瞎编故事,怎的又是我的错?”

    回想着分别时,胡家姐弟看着自己的,那怪异的表情,少年当然知道,这是笺丽和小梦在乱编故事,而已经被她们展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惊的胡蔓和胡霜,竟然真的被她们唬住。

    红衣的少女哼了一声,瞅着他来:“不是你自己说,到了这一带后,你要开始装悲伤,装深沉的么?要不然,以后别人问起,我们的状元郎怎么跑到龙虎山来,想要当道士?你让我们怎么回答?”

    宁江摇扇笑道:“说的也是!”紧接着,便在两人之间的小方桌上,点亮了油灯,取出一张蜀笺,在上面涂涂画画。

    红衣的少女跪坐在他的对面,双手呈花朵状支着那美丽无暇的脸蛋,好奇的往他的蜀笺看去,见蜀笺的正中央,写着“龙虎山”三个大字,又在这三个字上画了圈,一根根线条,如同蛛网般发散开来,连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小字。

    她好奇的道:“我们为什么非得去龙虎山?你……不会真的想要去当道士吧?”

    宁江低着头,用鹅毛笔在蜀笺上画着线条,随口应道:“不可以吗?”

    红裳的少女,双手改成叠在桌上,香臀微抬,娇躯往前探了一探,小声的道:“我记得,正一教的道士跟全清派不一样……那里的道士是可以娶妻的吧?对不对?”

    宁江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为什么问这个?”

    红裳的少女脸一红,侧开脸来:“也……也就是随便问问。”

    少年好笑的用手中的鹅毛笔的羽尾,往她那可爱的鼻子轻轻一刮:“可以的!”

    红裳的少女脸蛋更红,犹如水蜜桃般,娇艳欲滴:“人家……人家真的就是问问。”过了一会,又往少年瞅去,见他继续在蜀笺上写着什么,于是再次探头,低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去龙虎山?”

    少年低着头:“你可知道龙虎山,它为什么是以龙虎为名?”

    红裳的少女笑道:“不就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编排出来的传说,说什么正一教第一代天师在龙虎山炼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现……搞得跟真的一样。”

    少年的鹅毛笔依旧在蜀笺上刷刷的写着,头也不抬的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是真的呢?”(未完待续。)

第18章 丹成九转张天师

    “真的?”春笺丽吃惊的看着对面的少年,“你是说,张天师真的炼成了九天神丹,飞升成仙?”

    少年笑道:“飞升成仙倒不至于,大约也就是炼魂成功,修到了‘灵神’那一层次吧?一共活了三百岁,再加上他的一身武学和术法,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和神仙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丹成龙虎现’的传说竟然是真的?”春笺丽惊讶的看着宁江。虽然不是真正的“飞升成仙”,但活了三百多岁,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真正的仙人了,虽然正一教历代天师也的确是以长寿居多,但一般也就是一百岁多些。

    “很奇怪么?”宁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拜火教的女尊,传说中不是也活了好几百年?”

    春笺丽小声道:“说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她根本不信,虽然女尊千变万化,的确是神通广大,但要说她真的活了好几百年,她以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信。

    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张天师,竟然修到了“灵神”?关于炼魄的等级划分,她也是在终南山时才知晓,金魄之上是火魂,火魂之上才是灵神。据那位蝙蝠公子说,古往今来,修到火魂的还能够找到一些,修到灵神的却是少之又少,那位“丹成龙虎现”的张天师,竟然真的有这般本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是正一盟威道,被道教称作“老祖天师”的传说中人,说不定真有这样的本事。

    宁江又道:“不只是修到了灵神,在我看来,他应该算是华夏历代以来的……最强宗圣吧?虽然我怀疑你们拜火教的女尊,以及历史上被西岭三荒九岭二十七洞尊奉为再世蚩尤的‘血幽老祖’也都有这个实力,但后面二位,比起张天师,恐怕都还要差一些,而且也都不是华夏的。另外,拜火教女尊必定有宗圣级的实力,但隐藏太深,几乎不曾真正的在人前出现过,世人根本没有什么了解,至于那位血幽老祖,虽然拥有宗圣级的实力,但明显走错了路子,才活到一百五十多岁就爆体而亡。”

    春笺丽咋舌。

    才……活到一百五十多岁……

    所谓“宗圣”,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固定的称谓,只不过在历史上,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人,实力明显超出“宗师”这一层次,或者说,绝大多数宗师,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像这样的人,就被称作“宗圣”,张天师、楚霸王、血幽老祖都算是这一级别的人物。

    事实上,江湖上普遍认为,曾经在天下英雄的十面埋伏下,兀自斩杀了上万敌人的楚霸王,才是历史上真正的最强宗圣,毕竟他的战绩摆在那里,而正一教的“老祖天师”,更多的是在传说中。

    而目前,基本上,被认为最接近“宗圣”的,是南海的“梅剑先生”,但是这位梅剑先生也已许久不曾露面,到底是生是死,其实也无人知晓。

    当然,除此之外,江湖上也还流传着一些与宗圣有关的,各种各样的传说,但江湖就是江湖,这种传说永远不会少,却也大多无法证实。

    春笺丽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宁江摇扇道:“我是读书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嘛。”

    春笺丽嘀咕:“说到底就是瞎猜。”

    宁江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对于正一教的“老祖天师”,其实他的了解也不算太多。不过可以肯定的,那位张天师并不是“丹成龙虎现”,而是反过来,龙虎现……而后丹成!

    这也是他必须要去龙虎山的一个主因。

    小舟悠然的往下游飘去,天色渐晚,舱内的方桌被移到了外头,少年便与红裳的少女,在舱内并躺着,相拥而睡。到了下半夜,红裳的少女搓着惺忪的眼睛,从少年的怀中起身,到外头换班,然后,秋香色襦裙的少女便进入舱中,替换了她原本的位置,在少年怀中沉沉的睡去……

    ***

    剑州城,城门处,一对人马进入城中。

    被这群人押运的,还有五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插着绣有阴阳鱼图案的紫色枪旗。

    李鸿永身穿道袍、头挽道髻,领着队伍穿过两条街道,往自家的紫明观走去,这一路上,总体来说还算是太平,并没有遇到流窜至辰州、剑州这一带的鬼盗。只是,想着已经不知去向的小春姑娘以及小梦姑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为她们担心,不过目前看来,虽然伤了人,但她们并没有被官府抓住,若她们聪明一些,现在恐怕也已经往北而去,离开越岭了吧?

    只要她们离开越岭,就算那赵元松是宣慰司帅臣的侄儿,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更可况,他心中亦是清楚,就算那赵元松是帅臣的侄儿,在外头总是仗着帅臣的名头为非作歹,但也仅仅只是侄儿,不过就是想要调戏良家少女被人揍了一顿,这种事帅臣大人也不至于就为他闹得满城风雨。

    前方就是紫明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紫明观显得异常的安静,外头有许多兵将驻守。李鸿永心中疑惑,让车队停在正门处,自己进入院本中,方自来到正厅,就看到了他的父亲、紫明观观主李廷树,此外,还有一名青年儒将,白面无须,身穿软甲,胸前一面护心镜,身后立着两名武将,与父亲隔案并坐。

    李鸿永束手鞠躬道:“父亲!”

    李廷树道:“鸿永,这位乃是南剑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仇将军。”

    宣慰副使?李鸿永暗自惊讶,赶紧拱手道:“小道李鸿永,见过仇大人。”

    南剑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缓缓道:“李公子可是从北面归来?”

    李鸿永道:“正是,小道为入药镜的崔家运了些丹药到长河一带去,方才归来。”心中想着,莫非赵元松那厮真的因为那点小事,到宣慰司告状去了?

    仇天凌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紫明观观主:“道长可知,融州鬼罗林的鬼盗流窜到越岭的事?”

    紫明观主李廷树道:“贫道亦曾听闻。”

    仇天凌道:“但是有一件事,道长恐怕还不曾听闻,前几天,剑州太守派人运往朝廷的一批税银,突然遭到鬼盗三兄弟和他们所率匪兵的袭击,整车的官银都被劫了去。”

    李廷树、李鸿永俱是吃了一惊。李廷树讶道:“就算那鬼盗有神出鬼没的手段,且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们却又怎能够知晓官银押运的路线?”

    “岂止如此,”仇天凌道,“越岭山多林多,大几百名匪兵藏入山中,的确也不太好找。但是反过来,越岭山林再多,那些人以往总是在融州犯事,被红娘子驱逐后,又被越州的官兵赶出越州地界。融州、越州他们都呆不下了,怎的进入我们剑州后,就如此的神出鬼没,到处劫掠,待我们想要抓时,却连个影子都无法摸着?”

    李廷树迟疑道:“将军的意思是……”

    仇天凌往李鸿永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有人说,在我们越岭地界,有人在暗中协助、收留那些盗匪,甚至是与他们狼狈为奸,虽然这话有些匪夷所思,越岭一向龙蛇混杂,但想来也不至于有人敢做这种引狼入室之事?即便是那些占山为王的贼寨,想来也无这般胆大包天。但再想想,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释,一伙外来的盗匪,大几百号人,在我们的地盘这般如鱼得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端起茶杯,缓缓的啜了口茶,道:“此外,有人秘告,说那些匪盗劫来的官银、财物,是靠着剑州的内线交易出去的,那密告之人说……紫明观的李公子,正是他们的内线之一……”

    李廷树一震,李鸿永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在仇天凌面前拜倒:“大人明鉴,小道再怎么也不敢有这熊心豹子胆,我们紫阳悟真宗在越岭,几十上百年的努力,才一点一点的打下基业,怎敢做这种勾结盗匪之事?”

    仇天凌道:“要说勾结盗匪……恐怕还是有的吧?”

    李廷树失声道:“大人……”

    仇天凌挥了挥手,笑道:“不用太过紧张!你们江湖上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们做的是运镖这一类的江湖买卖,剑州、辰州这一带的各家山寨、****白道,都得打点一二,这个是江湖人情,我又怎会不知?但真要说勾结这种流窜犯案,连官银都敢劫掠的匪盗,莫说你们这种名门正派,即便是那些以往总是四处扰民的贼寨、整日里杀来斗去的黑帮,怕是也没谁有这样的胆量。我们容得他们存在,无非是因为越岭民风彪悍,这些人就像是杂草一般,杀了一批,总会再长出一批,只要他们不是做得太过,我们也懒得理会。反过来,越岭要是跟中原一样太平,那我们南剑宣慰司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你们说是不是?”

    继续道:“所以呢,有人密告到你们紫明观来,不管是帅臣大人还是我,其实都是不信的,但我们也得公事公办,既然有人告了,那人又说得有板有眼的,我总得过来查查,这也是为你们好,过来查查,查清楚了,我们省事,你们也安心,是不是?”

    李廷树早已在一旁弯腰鞠躬:“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

    仇天凌负手起身,往外头踏去,李廷树与李鸿永父子两人慌忙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踱到外头,仇天凌道:“这些,就是李公子这一趟出门带回来的货物?”

    李鸿永道:“正是。”

    仇天凌道:“可否让我们打开来看看?”

    李鸿永道:“全都是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大人只管查看。”

    仇天凌挥了挥手:“查查吧!”

    那些兵士,将车上的箱子抬了下来,并排放在一起。嘭的一声,第一个箱子打了开来,里面放的都是江南的锦缎一类,紧接着又打开了第二箱。

    李廷树往自己的儿子看去,李鸿永回以父亲一个安心的眼神。虽然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仇家陷害诬告,但他原本就是问心无愧。

    正如仇天凌自己所说,若说他与剑、辰两州的某些****、贼寨有来往,那他的确是难以解释,只是但凡做运镖这种行当的,哪家不是如此?没有这样的江湖关系,他怕是连货都运不出越岭。但是与那种到处流窜的匪盗进行勾结,那就真的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箱子一箱箱的检查过去,不知不觉,检查到了最后一箱,所有打开的箱子,也全都是些外地的土特产。李廷树也已放下心来。就在这时,最后一个箱子也被打开,忽的,随着一声惊呼,有人叫道:“是官银。”

    李廷树脸色一变,在他身边,李鸿永也下意识的窜了过去,只见最后一箱,被翻开的锦缎下,是一块块完整的银锭,只有从官窑里烧出的官银,才有可能这般的完整。这一瞬间,他只觉脑袋发懵,天旋地转。

    “果然是私通匪类,拿下!”仇天凌的大喝声在他的身边传来,伴随着疯狂卷来的官威,他整个人都颤了一颤,枪杆子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另一边传来父亲的怒吼。

    在那地覆与天翻般的感觉中,他看到了,仇天凌那愉悦的、阴毒的笑容。

    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颠覆了……

    ***

    橘红色的朝阳,从东方连绵的山岭中跳出,将它的光芒撒向大地。

    腻水河上,摇桨的红裳少女打了个哈欠,往船舱里看去,紧接着就睁大眼睛……他们两个睡觉的姿势越来越古怪了,知道的说他们是如同手足一般的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

    唉,这两个人!好笑的摇了摇头,名为春笺丽的少女,扭头看向西方的岸边,星波流转,美目微微的眯了一下。

    远处的山林间,有一大批人马飞驰而出,一共有四十多个人,每一个都是身强体壮,穿着兽皮,半裸胸膛,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盗贼。

    春笺丽心知,普通的山贼根本组建不起这样一队骑兵,而这些人却又明显不是官兵。正自疑惑他们的来历,这些人显然也看到了河上的小舟,以及舟上那娇媚如花的摇桨少女,眼睛俱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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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节中“仇天凌”由书友客串……唔,我正在考虑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死法。^0^】(未完待续。)

第19章 小春飞箭、例不虚发

    四十多骑铁骑,沿着河边,几乎是追着小舟沿水流而下,对着舟上的少女吹着口哨,发出调戏的笑声。

    船舱中的兄妹两人也被惊动,起身出舱,那些人看到船上的姑娘又多了一名,更是毫无忌惮的哄笑。纷纷叫道:“两位小娘子,何不到岸上来,跟大爷们一起玩个痛快?”“哈哈,你们跟的那个小子,读书人是吧?不行~~”“就是,让大爷们来告诉你们什么叫爽。”“生气了,生气了,连生气都这么漂亮,你们是在哪家卖的?告诉爷,爷去光顾光顾。”……

    听着这些人的污言秽语,春笺丽愠煞着脸,宁小梦也是暗自着恼。看到她们的表情,那些人不但不退却,反而笑得更欢,如果不是她们在河中央,他们在岸边,怕是早已冲来抢人。饶是如此,那些充满污秽的话语,却是随着那滚滚的马蹄声不断传来。

    春笺丽气道:“小梦,你来划船!”把摇桨的位置让给宁小梦,自己在舟上弯腰拿起短弓,对着岸上的那些人一箭射出。谁知箭在半途,河风吹来,立时便吹得歪了。

    那些人更是哄然大笑,骑在最前方的那人声音响亮:“小娘子,再来,让爷看看你的本事,哈哈,弓用得倒是不错,就不知床上的功……”

    随着又一声弦响,少女手中的箭再次射出,结果依旧射歪。又或者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在双方都在快速移动,再加上清晨风大的情况下,要想射中对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实在气恼,忍不住又射了一箭。

    就是在这个时候,舟上的少年摇了一摇,体内火魂无声无息的,瞬间离体,在那几乎是弹指间的刹那,飞在空中、其势已弱的箭矢,羽尾处仿佛有红光闪过,突然就改变了方向,加快了速度。

    为首的那名大汉还没带得及将“夫”字说出,箭光一闪,陡然贯入了他的口中,整个人都翻下了马。他身后的那些人立时乱了起来,随着慌乱的马嘶声,纷纷将马勒住,下马抢救。

    春笺丽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射中,大喜过望,与宁小梦一起朝这那些不再往他们追赶的匪徒做着鬼脸。

    在她们身后,少年的身体摇了一摇,重新站定,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含笑而立。

    小舟的下方,是一条三叉的河道,小梦摇动木浆,小舟转入了另一条河道,逐渐远离了在远处岸上破口大骂的那些人。

    ***

    小舟顺着一条狭窄的河道,飘往下游,两岸麋鹿来去。远处的天空中,有乌云聚集,随着内中那似有若无的电光闪动,乌云逐渐变得稀薄,那一边的景象却趋向模糊,显然是正在下着阵雨。

    阵雨虽然在往这个方向移动,但看来,恐怕到不了他们这里就会停下,倒是阵阵的凉意,已经渗了过来,让人感觉清爽了许多。

    “在下春笺丽,江湖人称宇内第一箭手,神见神怕,鬼见鬼惊,小春飞箭,例不虚发。”红裳的少女对着岸边的一只麋鹿,得意的张开了弓。

    在刚才那种,自己在船上顺流而下,敌人在岸边策马奔跑的情况下,居然也能够射中对方,让她大是兴奋,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沸腾一般。

    悄悄的往身边的少年瞅了一眼,嘴儿微微的翘起……现在知道我箭术绝伦、宇内无敌了吧?

    少年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以为你箭术绝伦、宇内无敌啊?如果没有我帮你,你那一箭射得中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春笺丽拿着弓箭,双手叉腰。夸一下人家会死啊?

    宁江笑道:“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有什么好得意的。”

    春笺丽气道:“这个叫本事,本事知道吗?你以为那超群绝伦的一箭是人人都能射得出的吗?”

    宁江摆了摆手,道:“有本事你再射一箭试试?”

    “哼,看我的!”春笺丽对着下游的一只鹿,摆开姿势。那只鹿长着双角,显然是只公鹿,正一边低头吃草一边缓缓的移动。小舟在河面滑行的过程中,箭头也离它越来越近,阳光在箭头上闪耀出十字光芒,随着一声弦响,过了一会儿,那鹿慢悠悠的往另一边去了,飞出的箭矢却至少落在了它的一丈开外……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说是谬之千里了。

    红裳的少女呆了半晌,她已经很努力的寻找着刚才那一箭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偏差竟然会这么大?小舟继续往下游而去,她回头看着鹿影,那只鹿也已经窜入了林中,消失不见。

    少年笑道:“都说了你刚才只是走狗.屎运了。”

    红裳少女气道:“至少我刚才射中了一次……”

    少年哂道:“那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红裳少女叫道:“有本事你来、你来。”原本只是想让他夸自己一下,谁知这家伙不夸她也就算了,反而在这里奚落她,真是是可能孰不可忍。

    少年道:“我来就我来!”把扇子插在腰间,接过短弓,拉了拉弦后,要过羽箭,对着斜下方的一棵树,用劲将弓张开。

    红裳少女双手叉腰,哼哼的想着,真是不知死活,我这个练武之人都射不中,你一个读书人也想射中?摇桨的秋香色襦衣少女也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在她们的目光中,少年仿佛在倾听着风的声音,缓缓调整着箭头的方向,口口念念有词,犹如在计算着什么,忽的一箭射出,夺的一声,竟然真的射中了岸边的树木。秋香色襦裙的少女兴奋的道:“哥哥好厉害!”

    红裳少女目瞪口呆,且不说除了卖嘴皮子,以前根本就没看过这家伙练箭,即便他真的练过箭术,他们是在河面上移动,此刻,因为远处的阵雨缓缓移来,河风比刚才还大,什么样的箭也会给吹偏,他到底是怎么射中的?

    “你、你以前苦练过箭术?”她疑惑的问道。

    少年笑道:“从来没有练过,不信你问小梦。”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之所以能够做到,”少年道,“原因只有一个。”

    “是什么?”红裳的少女瞪大眼睛。

    少年左手拿着弓负在身后,右手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潇洒的摇动着:“那就是……因为我帅!”

    “这跟你帅不帅有什么关系?”红裳的少女双拳高举,使劲跳脚。

    整个小船都在摇动,摇桨的秋香色少女慌忙叫道:“冷静点,冷静点,别跳,别跳……”

    慌乱声中,小船摇摇晃晃的往下游飘去,他们穿过了一处莲花群,一片片碧叶铺在水面上,朵朵艳红的荷花,如同火焰一般盛开。

    穿过莲花聚集的水面,前方是镜面般的湖泊,粼粼的水光在夏日的阳光下有规律的晃动,几只红色的鲤鱼在湖光中嬉戏。鲤鱼散开,湖光打散,小船慢慢的穿梭而过,湖光在他们身后再一次的汇聚,连成一片,与舟上那含笑的少年、两名娇媚迷人的少女,一同构建着世间最美丽的山水画。

    小船慢慢的往湖边泛去,停在了一处几乎就是由木板简陋搭成的小码头,码头的另一边,几名蹲在那儿洗着衣服的、粗衫的妇女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红裳的少女把小船拴在木桩上,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就往远处一家简陋的茅屋跑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渔夫带着孙女,与她一同出来,往停在湖边的小船看了好一会,然后便叫了人来,几个人一同高兴的凑着钱,交给了红裳的少女。

    红裳的少女随着兄妹二人,一同离开了小湖,在她的手上,为数不多的铜板抛来抛去,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们的后方,那些渔夫渔妇兴奋的把他们留下的小船拖上岸。

    小梦不解的道:“为什么不将船送给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差换来的这点小钱。

    春笺丽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如果我们就这样把它送给他们,他们反而会疑神疑鬼,担心我们是偷来的、抢来的,想要也不敢要,你知道的,像他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摊上官司。现在我们卖给他们,他们反而安心下来,毕竟他们也是用钱买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们一文钱不要,他们反而会怀疑我们是别有用心的歹人,我们多少要一些,他们会觉得我们只是不知道怎么做生意的公子哥儿、千金小姐。”

    小梦嘻嘻的道:“笺丽知道得真多。”

    宁江耸了耸肩:“一般般吧。”

    春笺丽气道:“夸一下人家会死啊?”

    宁江摇扇道:“问题是,实在没什么可夸赞的地方。”

    “你、你……”为什么总是被他气着?

    忍不住又举起弓追他:“你不要跑,你不要跑……我真的不打你!”

    再往前,他们来到了一个镇子,这个镇子靠山倚水,人家聚集,一丈宽的流水贯穿了整个镇子,拱桥、堤岸、炊烟、斜阳,描绘着一副不输与江南水乡的乡村美景。

    拱桥边,一对行商正在将他们的货物卸下,街头的另一边,有卖艺的父女正在收起他们的花枪、石板。拱桥下,两艘渔船箭一般穿过,在它们的后头拖曳着两道互相平行的水痕。

    三个人一同登上了拱桥,忽的,宁小梦轻轻的道:“猫?”

    宁江与春笺丽扭头看去,只见小梦正弯下腰来,双手撑着膝盖,看着一只黑猫,这黑猫小巧而又可爱,抬起头来,看向小梦的眼睛里透着惊慌与害怕,“喵”的一声,往桥下逃窜而去。小梦站直身子,回过头,看向往巷口逃去的小黑猫,一阵轻风吹了过来,拂动着她秋香色的裙裳。

    宁江皱了皱眉:“那只猫……”

    春笺丽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宁江再次看去,那猫却已经消失在了巷口。

    下了拱桥,继续往前走去,两侧是成排的院落,其中一家院子里,有女子大声痛哭,哭声凄惨悲切。宁江与春笺丽都没有去管太多,宁小梦却是听着不忍,拉着旁边的一位老人问:“老人家,请问那家出了什么事儿?”

    那老人长叹道:“那是柯嫂家里,唉,可怜啊,丈夫两年前因为交不起田税被抓了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辛辛苦苦的做手工,拉扯着一个儿子,昨天儿子到外头玩儿,就再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贩子拐了去,听说周围的村镇,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失了踪。”

    无奈的摇头离去。

    宁小梦听了黯然,只是,自从离开临江郡后,她已是知道,天底下这种事儿不知多少,管都管不过来。

    前方的哥哥回过头来,唤了她一声,她连忙往前奔去。

    三人找到了镇子里最大的……其实也是唯一的客栈,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天色渐黑,这个镇子却也颇为热闹,浴后的春笺丽与宁小梦,前来找宁江,问宁江是否要跟她们一起去逛夜市,宁江却告诉她们,他另外还有些事儿。

    于是,春笺丽与宁小梦手牵着手玩儿去了,宁江则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屋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翻看《太公阴谋》。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门外传来三响两轻的敲门声,他缓缓的道:“进来!”

    有人推门而入,进来的,却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妇,与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她们将门关上,来到宁江身边,束手低声道:“老爷!”

    她们却是秦无颜和秦小丫儿。

    宁江放下书卷,看向她们。秦无颜低声道:“老爷,目前已知,‘霸刀’戴霸、‘七禽刀’萧章、‘大衍掌’吴愚得、‘天机’张人童、‘沦落人’陈天涯这几位江湖上知名的大侠,都已经入了剑州,此外,因为正一教新任天师继位典礼的事,原本也有许多的江湖客,往龙虎山而来。还有,这是老爷您要的,西南路融州、会州、武定一带的战报。”将一张纸条呈了上来。

    宁江接过纸条,快速看了一遍,紧接着却是一个错愕:“鬼军师?”

    【感谢书友“御天无殇”的10000打赏!^_^】(未完待续。)

第20章 西南大乱、黑猫诡异

    来历不明之鬼军师,协助红娘子于鬼神窟设下神秘阵法,大破官兵,杀敌上万,斩杀儒将李若杜,震动西南路,以此为契机,西南路乱象进一步扩散,八番宣抚司受到各路义军四面围攻,虽有儒将坐镇,终因顾此失彼,八番宣抚司被破,十几万官兵或死或降。

    得到这样的消息,宁江颇为错愕……百子晋已经被红娘子找上了?

    虽然知道,这其实是早晚的事,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渊源,但百子晋这么快的就跟红娘子鬼混在一起,还是超出他的预料。想了一想,他取出了西南路的地图,仔细看去。

    八番宣抚司被破,这就意味着包括红娘子在内,那些叛军能够以龙炎湖、融州、会州、武定为根基,以岭南的大片山林为纵深,虽然在武定还有一个普安宣抚司,但普安宣抚使实际上根本就是以往被朝廷招揽的当地土司,其管辖的军队也是以山越为主,在整个西南路陷入战火的情况下,他们不跟着反叛就已经是不错了。

    换句话说,朝廷已经无法再对这些由大量失去土地的乱民组成的义军进行“围剿”,想要收复西南路,已不再是一日之功,而西南路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也早已对朝廷失去了信心,尤其是去年平定龙炎湖的过程中,发生了不知多少起杀良冒功之事,朝廷却始终不闻不问,在那些起义的首领打着分土地、均财富的口号下,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整个局势已不再是朝廷所能够轻易控制。

    宁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一开始协助红娘子攻下融州城的,就是百子晋,没有百子晋,红娘子攻不下融州城,没有百子晋,红娘子斩不了李若杜。

    各路义军齐攻八番宣抚司,可以说是一个影响了整个西南路、又或者说是影响了整个天下的大战役,除了百子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布得下这样的局。

    这一世的百子晋,成长得比他所想象的更快,当然,父亲为国效命反遭屈死、自己州试途中被迫退场,也让他对朝廷再没有任何的期待和想法,他就像是如同猛虎一般的红娘子身边的双翼,必将为红娘子打下一整片天空。

    季梁谏追楚师……季梁谏追楚师……

    宁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朝廷损失了一员足以安邦定国的儒将,并生生的从大周王朝,挖下了一整块的血肉。不得不说,历史的确是充满了太多的偶然性,如果那一场州试中,出题的考官另换一个题目,如果另一个世界里民国的前期,北京大学对他们的某个图书管理员及时支付了薪水,如果……如果……

    他继续看着地图,叹一口气。

    从局部来看,西南路乱到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对他来说算是有利的,但是从整个大方向来看,对他的整体战略的破坏却是极其严重。

    西南路的混乱,可以说是近百年里,大周王朝所遭遇的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如果是在一个没有文气的世界,此刻的大周王朝,可以说已经到了风摇雨坠的王朝末年,但在这个儒家天下,它终究还是无法动摇根本。

    虽然如此,但如此大规模的混乱,甚至连整个八番宣抚司都被端掉,这对朝廷来说,已经不再是疥癞之患,接下来,朝廷必将把整个重心转移到对西南的平定上去,从而进一步造成北方的空虚,一旦蛮族大举入侵……

    百子晋啊百子晋,你还真是在给我增加难度啊……他无奈的想着。

    当然,想是这么想的,但他其实也没有办法抱怨什么,毕竟,百子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有他这重活一世、超前的眼界。而从另一方面,百子晋敢于作出这种违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大义的逆天之事,恐怕还是出于他当日与百子晋分开时,对百子晋的鼓励。

    唉,算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同一时间,宁小梦正与春笺丽在镇子上逛着。

    虽然只是一个石镇,但或许是因为处在东西、南北两条交通要道的交汇口,有许多过往的商旅在这里交换物资,因此比许多县城都还要热闹一些。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但是街上的人反倒更多,白日里太过炎热,大家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出门,此刻反而一个个的上街乘凉。

    呼,另一边的路口,有卖艺的汉子吹出火团,引得众人叫好,两侧的摊子,一盏盏灯笼沿街挂了过去。几名孩童到处乱跑,焦急的妇人警告着他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跑到没人的地方。

    几名在路边说话的少年,时不时的往她们看来,待她们把视线往他们转去时,又一个个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摆着各种也不知真假的玉佩、首饰的小摊上,摊后的男子大声的吆喝着,希望她们能够买上一些。

    走在途中,宁小梦的目光无意中往一个巷子里扫去,然后便停在那里,歪了歪脑袋:“猫?”

    春笺丽同样往那个巷子看去,不过就是两人宽的巷子,幽幽暗暗,一片漆黑。

    她道:“猫?”她什么也没能看到。

    宁小梦摇了摇头。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她们来到了镇尾处,刚好有一个卖着南方特有的甜茶的摊子摆在这里,左右无事,她们便在这里坐下,吃了一些。

    就在这时,她们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从街的另一边往镇外跑去。春笺丽的视线随着他移动:“这孩子有点奇怪。”

    宁小梦道:“怎么了?”

    春笺丽道:“他的眼睛……”在刚才那一刻,她看到那男孩的眼睛如同灰色一般,空空洞洞,毫无光彩。

    宁小梦也有一些疑惑:“这种时候他还跑到镇子外头去?”

    虽说小孩子到处乱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单独一个孩子跑到镇外,而且还是在昨天还有孩子失踪的情况下,这就多少有些不寻常了。

    而就是这个时候,另一边传来男子的叫唤声,大抵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正在到处寻找。

    春笺丽回过头看,问摊子的老板:“刚才过去的那个男孩子是你们镇上的么?”

    那老板错愕的看着她们:“什么孩子?”

    春笺丽与宁小梦对望一眼……他根本没有看到?

    春笺丽道:“去看看?”

    宁小梦道:“嗯!”

    两人付了茶点的钱,一同往镇外追去。

    在她们身后,老板搓了搓自己的眼睛:“见鬼了。”这两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说有什么孩子从他们面前跑过,她们是在逗他呢,还是在逗他呢,还是在逗他啊?

    不会真的有鬼吧?!

    他缩了缩身子,突然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两个少女一同跑出了石镇,月光洒在绿色的草地上。在她们前方,那小男孩正在往远处的林子跑去。

    她们对望一眼,如果说,她们能够看到这个男孩,普通人却无法看到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们的目光隐隐的现出金光。

    虚室生电,原本至少要宗师级的武者才能够做到,但对于体内拥有“金魄”的她们来说,已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小男孩显然被人施展了某种隐身的术法,但是因为魂魄已经修炼到了“金魄”,寻常的邪术,对她们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也是那个时候,春笺丽尝试着对小梦“种圣血”,直接以失败告终的原因。

    所谓“心眼”,心是魂、是魄、是思、是想,眼睛则是心灵的窗口,魂魄的强韧,让她们的目光远比寻常人要锐利不知多少,这小男孩虽然被人施加了隐身的邪术,但这种邪术对此刻的她们是无效的,这也是她们能够看到这个小男孩,刚才那个小摊老板却无法看到的原因。

    而不知内情的小摊老板,恐怕还因为她们见鬼了。

    两个人一同往那个小男孩追去,就在这个时候,林子的西面,共有六人骑着马,往镇子的方向驰去,忽的,其中一人叫道:“是那两个臭娘们。”

    两个少女一同看去,只见这六人,与清晨时在腻水岸边追赶她们的那伙匪徒装扮一致,显然就是那些人中的几个。

    这六名匪徒看到她们,勃然大怒,策马往她们冲来。

    春笺丽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小男孩马上就要跑入林中,于是挚起弓来,张弓搭箭对着那六人:“小梦,你先去追。”

    宁小梦道:“可是……”

    “你放心,”春笺丽冷笑,“这么几个人,我还对付得了。”

    宁小梦“嗯”了一声,追在那小男孩身后,带剑没入林中。春笺丽箭尖左右摇动,那六名匪徒已经知道她箭术了得,凌晨时在那种情况下,都还能被她射中一人,此刻尽皆不敢大意,散了开来,呈环形逼近身穿红裳的少女。

    宁小梦追入林中,齐胸的襦裙,随着她的身姿不停的晃动。

    不知道为什么,几次都要追上那个男孩,结果莫名其妙的又被他跑得更远。她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神秘的金光在她星一般的美眸前若隐若现……猫?

    在那小男孩的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黑猫,小黑猫在男孩的前方,极其灵活的跳跃着、奔跑着,男孩犹如梦游一般追着它。忽的,黑猫发出了叫声,叫声悲切得犹如女婴的哭声,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夜鸟在他们的周围惊恐的飞起,扑扑腾腾,落下了满林的羽翅。一只野猪惊恐的往远处逃窜,低矮的灌木犹如鬼魅一般摇晃。

    在小黑猫的前方,空间出现了黑色的涡流,就像是黑色的水波,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形成了诡秘的,圆形的波纹。小黑猫跃了进去,小男孩紧随其后,黑色的波纹晃了一晃,快速收缩,在它消失之前,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用手臂遮着额头,半侧着娇躯,硬着头皮撞了过去。

    黑色的波纹再次一闪,消失不见,空空旷旷的树林间,飞起的鸟雀正在夜空不安的盘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落下。

    玲珑的身躯从虚空中跳出,宁小梦落在地上,在她的周围,是宛如血色的、暗红的山丘,抬起头来,高处灰蒙蒙的一片,极为压抑,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脚下是如同骨灰一般的尘土,这种仿佛来到地狱中的感觉,让她的身心有些发冷。

    她下意识的拔出剑来,倒持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那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此时此刻已经失去了踪影。通过哥哥以前教过的,以调整呼吸节奏来控制思绪、让自己静下心来的方式,驱除内心深处的害怕,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一个高手……她已经是一个高手。

    周围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的抬起头来,在她的斜上方,一只身体极长的豹子,在石峰上陡然扭头,一双金黄的眼睛里透着血色的寒光。狂风如同山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往她的脸庞疾压而下。

    扑的一声,尘土在这一瞬间飞扬,呼呼呼的风响,伴随着疯狂的兽吼,然而这却不是豹子的声音,而是狮子的怒吼。另一只庞大的躯体从暗处疯狂的冲来,利爪,獠牙,凶残的扑击过后,是瞬间爆发的剑舞。嘭的一响,剑花如同星河一般在血色的昏暗中爆开,血水犹如泼洒的飞瀑。

    豹子撞上了石峰,石峰轰然间塌了下去,碎散成无数的、灰色的碎石,满身是血的豹子在碎石间滚动,血水染红了一片。

    宁小梦娇躯旋转,扑空了的雄狮猛然扭头,充满血丝的兽睛凶残而又狂暴,回扑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在震动。少女那美妙的躯体,却在雄狮的上方,头下脚上的翻过,绣了金百蝶的秋香色裙裳,呈扇形般张开。空翻的少女,右脚先一步落地,秀发漂亮的往后甩了一甩,左脚斜迈。

    如同飞舞的仙子,在两座石柱的侧面,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的踩过,娇媚的身躯如同风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圈,看似凶险其实毫发无伤的避开了踏石追来的雄狮,左腿带着裙裾往后撩起,看似缓慢而又美到极致的姿态,其实不过就是在瞬间完成,剑光如同雷电般陡然射出,从雄狮的腹部刺了进去。切割,旋舞,热血泼洒而出的那一刻,少女已经曼妙的飘到了半丈之外。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小黑猫从她的斜上方陡然扑下,“喵”的一声,如同婴儿哭泣般的猫叫过后,双爪抓向她的眉心……(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猫影童魂砍头魔

    【加更】

    黑猫的双爪抓来的那一瞬间,宁小梦的宝剑已经横架在她的额前,如果黑猫继续抓来,它自己必将会斩成两段。

    然而诡异的事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在它的双爪即将接触到剑锋的那一瞬间,时与空仿佛突然间凝滞,黑猫那小小的身子定在了空中。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错觉,仿佛在这一刻,少女、黑猫,以及周围的一切都被冻住,冻在了神秘莫测的水晶之中。

    唯有黑猫的双目,生出诡异到极点的、黑白交错的光芒,瞬间照定了少女的眉心。三魂不定,七魄难安,跳动的灵魂就像是从罐子里被抽出的水流。宁小梦大吃一惊,她的魂魄正在被抽离,从黑猫双目中射出的光束,带着神秘的力量,正在抽出她的魂体。

    虽然修炼到了金魄,但少女的魂魄其实只离体过一次,那是在哥哥的帮助下做到的。修炼武学的少女,并不会使用离魂的术法,而且金魄也无法像火魂一般离得太远,经不得太过强烈的风吹日晒,就算离体,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这一次,哥哥不在她的身边,她却被这只小黑猫抽出了魂魄。

    被冻住的时空,如同琉璃破碎一般,瞬间回归到现实。小黑猫双爪在剑锋上轻轻一碰,就这般往回跳去,落到了地上,而少女也连人带剑往下倒去……失去了魂魄的身体,就算还活着,也和植物人没有什么区别。

    小黑猫“喵”的又叫了一声,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忽的觉察到什么,抬起头来,紧接着却是猫躯一僵,整只猫都吓傻掉的样子。

    在它的斜上方,原本被它抽出后,应该快速散去的魂魄,散出的却是强大的金光。虽然是正常人无法看到的魂体,但在它那于黑暗中发出蓝光的猫眼中,以及琥珀般的瞳孔里,映出的却是少女那金色的影。这一瞬间,它所有毛发都竖了起来,吓得猫腿都在发抖。

    宁小梦心想,吓到小朋友了……小朋友?

    刚才宁小梦金魄不曾离体,黑猫在她的眼中仅仅只是黑猫,但是现在,她不只是看到了黑猫,还看到了几乎是“附”在黑猫身上的一个……看上去几乎只有四五岁的、小小的女孩儿。

    在她的眼中,女孩儿的魂体几乎是全.裸,趴在地上,与黑猫的身体形成微妙的重叠,黑猫抬着头,女孩儿也抬着头,或许是因为没有想到被它(她)抽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怪东西”,此刻的女孩儿,竟被吓得栗栗发抖。

    与此同时,宁小梦更是发现,在这个小女孩魂体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血色的绳索,犹如被主人拴着的宠物,这条正常情况下根本看不见的绳索,在这充满了血腥味的所在,往远处不可知的黑暗蜿蜒而去。

    如果有人在她们的身边,只会看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的少女,以及在少女身边犹如看到鬼怪、吓得腿软的小黑猫,如果那个人拥有猫一般能够看透阴阳两界的眼睛,又会看到那飘在高处的,与倒在地上的美丽少女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金色的魂魄,以及附在黑猫身上,与黑猫保持着同样姿势、脖子上系着绳索的吓坏了的小女孩。

    看到小女孩那害怕和可怜到极致的样子时,他们或许会觉得,那金色的少女魂体必定是邪恶的神祇,然而那“邪恶的神祇”自己知道,她什么也没有做,又或者说,仅仅只是修到金魄的她,单靠魂体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就算是修到了火魂的哥哥,都还需要一个替身人偶呢。

    对着这弱小的小女孩,宁小梦猛地握了握拳头。

    喵,小女孩吓得掉头就逃,发出的女孩哭声,犹如猫叫。

    少女下落,回到自己的体内,翻身而起,怔怔的看着往远处逃去的小黑猫。

    她倒是不想吓它(她),只是她金魄离体之后,身体可是没有丁点自保之力,这只小黑猫又实在是太过奇怪,而且显然不怀好意……如果她的魂体不是已经炼到了金魄,被它这样子抽出,怕是没几下就魂飞魄散,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但是……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的身体,女孩的魂魄?虽然哥哥说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提剑而起,看向一旁,此时此刻,被她一剑刺穿的雄狮已经死去,那只最先攻击她的金钱豹却还倒在血泊中,喘气颤动,看着也怪可怜的。小梦上前,补了一剑,让它安安静静的死去,然后就带剑,朝那小黑猫消失的方向追去。

    “小梦,小梦……”春笺丽提着剑,在林中跑着。

    杀掉那六名匪徒,多少费了她一些功夫,主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们全都是骑在马上,而且显然经过真正的战场磨砺,跟上次遇到的那伙山贼很是不同。

    虽然如此,她也还是成功的将他们一一杀死,自己不过就是消耗了一些内力,而在内力这一方面,因为从小修习的是道家的罡元,她是要胜出小梦许多的。

    只是,原本以为小梦早就已经追上了那个男孩,谁知等她杀了那六人,进入林中,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她循着路上的痕迹,这些痕迹断断续续,让她觉得颇为奇怪,感觉上去,就像是小梦和那个男孩,跑完一段路后,就会跳跃到前方的另一段路,虽然方向并没有改变,但是这种有违常理的“跳跃式前进”,让她越想越不明白。

    再一次的,小梦和男孩跑过的痕迹消失不见,她继续往前奔去,数十丈后,痕迹又一次的出现,如果是宗师级的超强高手,有可能能够施展出这样的“轻功”,但是小梦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术法。

    重新找回了小梦的足迹,又追了一段,然而这一次,当小梦和男孩留下的痕迹再次消失的时候,她却再也无法将其找出。

    地面飘落着羽毛,被惊飞的鸟雀还在夜空中盘旋,她在周围到处乱找,小梦和那个男孩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已经是不知去向。

    “小梦……小梦……”她焦急的叫道。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从月光下慢悠悠的转出,娇笑道:“这不是小春妹妹么?真是好久不见!”

    春笺丽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女子,呆了片刻,紧接着,便绽开一个清甜的笑容:“原来是佛桑姐姐!”心中却是一紧……这娘们怎么会出现在越岭这种地方?

    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青年女子,一袭素白的衣裳,手中持着花瓶,瓶上插着柳枝,看上去就像是慈眉善目的仙子。

    但是春笺丽却是知道,如果真的有人以貌取人,将她当做心慈手软的女神,那就真的是被放在锅里蒸,都还要帮她数钱。

    这个白衣的青年女子,唤作佛桑娘,以前在北蛮的土地上,与春笺丽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却不是蛮族,而是西岭的苗女。她名为“佛桑娘”,这“佛桑”二字,指的并不是佛桑花,她本名其实是个桑字,至于原本姓什么,春笺丽并不知晓,在名字前加个“佛”字,表明她的巫术来源,乃是藏地的佛教。

    所谓佛教,是一种在比西岭还要更西边的、高地上流行的一种神秘宗教,据说这种宗教极为残忍,活生生剥下少女皮肤作鼓,唤作“阿姐鼓”,割下女子某处,唤作“宝珠”,可以说是充满了血和欲的残忍宗教,却又口口声声以“慈悲”为名。

    但这佛桑娘,其实又并非藏地佛教的佛母,而是苗疆三荒九岭二十七洞中,一个颇为有名的草鬼婆的女弟子,那草鬼婆唤作金嫫姥姥,长住于金蚕岭,收有六个女弟子,合称“金蚕岭六毒花娘”,在西岭一带,几乎无人敢惹。

    那个时候,春笺丽就是随着她的母亲,在北边与金嫫姥姥相见,即便是她那身为拜火教祭司的母亲,在金嫫姥姥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当时,陪在金嫫姥姥身边的,就是这位佛桑娘!

    只是,春笺丽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越岭这种地方遇到她。

    春笺丽心知,像佛桑娘这种苗女,真正可怕的是她那让人防不胜防的巫蛊、邪术,于是一边暗自警惕,一边展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佛桑姐姐不在西岭享福,如何会在这里?”

    佛桑娘同样微笑着:“听闻小春妹妹离开北罗,到了京城,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着,你们拜火教的势力,竟是发展到这种地方了么?”

    春笺丽心中快速动念:“看她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我已经背叛了拜火教,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母亲以为我已经死了,根本想不到我竟然还会活着,既然在她看来我已经死了,那自然没有必要特意把我叛出拜火教的事告诉他人,何况金嫫姥姥和她手下的六毒花娘,与我们拜火教最多只是合作关系,不可能事事都让她们知晓。”

    于是曼声笑道:“佛桑姐姐误会了,这一带一向是道教的地盘,我们再怎么,也无法发展到这里来,只是听闻正一教新一代的天师即将即位,我母亲派我来看看南方的情况。”

    佛桑娘笑道:“以小春妹妹的能力,派来做探子这样的小事,会否大材小用了?”

    春笺丽道:“这个却不是由得我做主的,佛桑姐姐也该知道我们拜火教的规矩,有许多事,我们只能按着命令行事,可是没有办法问的。”

    佛桑娘道:“这倒是事实,家师也曾说过,像小春妹妹这种性情与资质,在拜火教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实在是太可惜了,还不如到我们金蚕岭来,跟着我师父,怎么都比在拜火教那种、恨不得把每一个弟子都洗成只会按命令行事的人偶的地方好……小春妹妹可有这意思?我去与师父说说,让她老人家也收你为徒?”

    春笺丽摊手道:“姐姐莫要害我,叛教即死……我们拜火教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佛桑娘似是惋惜的轻叹一声,紧接着却又流波一转:“小春妹妹似乎在找人?”

    春笺丽道:“我有一位同伴刚才追着一个奇怪的小男孩子来到这里,紧接着却是不知去向,怎么找都无法找着……”

    佛桑娘问道:“你这同伴也是贵教的女弟子?”

    春笺丽眼也不眨的道:“是。”

    佛桑娘轻叹一声:“虽然有些遗憾,但她恐怕已经死了。”

    春笺丽脸色微微一变:“怎么说?”

    佛桑娘道:“你可知道,这一带已经变成了我五师妹的祭场?你说的那个奇怪的小男孩,必定是被我五师妹以**的手法引来的,我五师妹所练的血巫驭兽之术,想来你也应该有所听闻,你的那位同伴竟然闯到了她的地盘,恐怕现在早就已经被她的驭兽分尸吃了。”

    春笺丽脸色难看……连六毒花娘中的“血菱娘”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方?

    对于那位血菱娘的名头,春笺丽却是早已有所耳闻,如果说,佛桑娘至少表面上还算慈眉善目,那这血菱娘却是毫不掩饰的心狠手辣,她所修炼的是血巫之术,任何一种血巫之术,都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者的性命,那是真正的以鲜血为媒介的歹毒术法,虽然春笺丽以前并不曾真正的见过那位血菱娘,却也早就听过她的名头。

    在某种程度上,她倒还宁愿自己遇到的是这位佛桑娘,而不是那位血菱娘,至少这位佛桑娘还会口口声声打着慈悲的名号,那位血菱娘却是毫不掩饰的残忍。

    佛桑娘手持琉璃瓶,惋惜的道:“你的那位同伴既然遇到了我的五师妹,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性命不保,希望你们能够谅解,我们也未想到贵教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这只是意外罢了,想来贵教也能够体谅,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伤了我们金蚕岭与贵教的和气。不过我想,贵教以侍奉你们口中的圣凰和女尊为重,应该也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女弟子的性命?”

    春笺丽心念快速转动,紧接着却也是嫣然一笑:“可惜,可惜!”

    佛桑娘盯着她:“可惜什么?”

    春笺丽道:“我也知道你的五师妹巫术了得,可惜这一次她遇到的却是我的那位同伴,弄不好现在已经没了脑袋。虽然我也知道,你们六位师姐妹一向情深义重,如同手足,但这次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我们也未想到贵岭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想来就算是你们的师父金嫫姥姥也能够体谅,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掉了脑袋的女徒弟,伤了与我教之间的和气?”

    佛桑娘看着她,面容微微的变了一变,过了一会,持瓶笑道:“小春妹妹说笑了,我的五妹是何等人物,想来小春妹妹也应该知晓,就算是你们中原普通的一流高手,对上她也是凶多吉少,不客气的说,虽然家师很欣赏小春妹妹你的资质,但以小春妹妹你的本事,对上我的五师妹,基本上也就是个死字。”

    春笺丽心想:“那是以前的我。”当然,这话她却不会说出,就算现在实力大涨,对上这位佛桑娘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让佛桑娘看低自己一线总是好事。

    她展颜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比不得你的五师妹,但是可惜,这一次她遇上的是我的那位同伴,她的本事,却要胜过我不知多少。”

    佛桑娘冷冷的道:“就算如此,她进了我五师妹的祭场,只怕也别想出来。”

    “嗯,”春笺丽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进了血菱娘的祭场,都别想出来……除非……”

    佛桑娘的脸色再次一变,她定睛看着春笺丽,想要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虚张声势,然而,刚才在她眼中,还急切的想要找到她的同伴的春笺丽,此刻竟然一丝一毫都不着急,或者说,在知道她的同伴被卷入了她五师妹血菱娘的祭场后,红裳的少女,竟似反而安下心来,不再担心的样子。

    佛桑娘微微的蹙了蹙眉:“你的那位同伴……到底是什么人?”与春笺丽说了这么多的话,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问出这句。

    只因为在此之前,她的的确确是并不关心,反正,被她们六毒花娘害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再增加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那位同伴,唤作小梦,”春笺丽负着双手,那美丽的脸庞,微微的露出笑容,“人送匪号……砍头魔女!”(未完待续。)

第22章 凋翔飞燕巢双鸠

    齐胸襦裙的少女,在满是血腥气的、暗红色的所在奔跑。

    在她的脚下,那土灰铺成的地面,每一步都会留下脚印,偶尔还能看到从哪灰色的土石间,露出的森然的白骨。

    忽的,前方传来嘶嘶的声响,一只巨蟒从石峰上盘桓,猛然扭头,如同灯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如果是换在以前,少女或许还会感到害怕,然而现在经历过许多次战斗之后,她的心中早已经笃定了许多。

    她回想起刚才和那只小黑猫的对峙,以及以前在京城和笺丽的那场战斗。

    刚才那一刻,她被小黑猫抽出了金魄,其实是无力自保的,但她吓到了,小黑猫更是吓到。

    而在京城的那一次,她如果被笺丽因魔功而突然暴涨的实力吓跑,那输的就是她了。

    任何生命,其本能都是怕死的,她是这个样子,她的敌人又何尝不是?

    她握着宝剑,抬起头来,一步不让的与这只巨蟒对瞪着。

    她的双目,仿佛有金光爆出,吐着红信的巨蟒,已经准备攻击的势头陡然的缩了一缩。而剑光就在这个时候如同烟花般绽放,绽出环形的光圈,如同琴弦激荡般的剑响过后,巨蟒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

    嘭的一声,石峰粉碎,脑袋虽然已经掉下,但巨蟒那负痛的身体带着强大的力量,不断的扭曲抽动。周围石块乱飞,烟尘弥漫,一片狼藉。少女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跳跃,落在一处石峰上,石峰轰碎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弹跳而起,勾着双腿,在空中划过美丽的曲线,落在另一座石峰上,就这般,几个跳跃过后,她落在地上,急咳了几声,在她身后,尘土滚滚,慢慢的安静下来。

    她拍了拍衣裳,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跑去。

    在她的身后,烟尘散开,失去脑袋的巨蟒,在一片狼藉的碎石与粉尘间动也不动。

    就这般,又跑了一段路,前方传来孩童的哭声,跑过去后,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古怪的所在。在她的面前,红色的地毯上,坐着一个丑陋的青年女子,那青年女子披头散发,左脸处坑坑洼洼,从额前流海射出来的目光,阴森诡异。

    在她左侧的一个石洞里,还关着四个孩子,她刚才追着的男孩也是其中一个。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脖子上全都拴着链条,缩在一起,惊恐害怕,哭个不停。

    此外,在这青年女子身边,还缩着那只小黑猫,小黑猫趴在那里,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这一刻,宁小梦想到的是附在它身上的那个、脖子上拴着神秘绳索的小女孩。

    她紧握着宝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抓到这里?”

    那丑陋的青年女子,露出凶狠的光芒,看着宁小梦,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已经认识到气势比什么都重要的宁小梦,毫不客气的与她对视着。那丑陋女子冷笑道:“竟然敢追到我的祭场来,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宁小梦同样冷笑着:“竟敢在本姑娘的面前放肆,看来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这丫头竟然比自己更嚣张,丑陋的女子怒容满面,作为金蚕岭无人敢惹的六毒花娘之一,一个比她还要小上许多的丫头,竟然敢在她的祭场上威胁她,她那丑陋的脸庞,仿佛有青筋在跳动,长发瞬间如同鲜血一般艳红。

    她缓缓的抬起双手,两只猎豹、一虎一蟒,从暗处钻出,与此同时,又有一只海东青在从高处落下,落在她的肩头。

    宁小梦眯着眼睛,她看到这些野兽猛禽,几乎是随着这突然变成血色头发的丑陋女子的手势出现,她看到那只小黑猫,缩在这丑陋女子的身边,惊恐而又害怕的看着它的主人。

    她想起小黑猫……或者说是附在它身上的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脖子上的、用肉眼无法看到的绳索,暗中想着这些往她逼近的野兽的脖子上是否也有一条。

    犹如商量好的一般,两只猎豹在她的左右逼近,毒蟒盘上了她后方的石柱,居高临下的窥视着她,那凶残的猛虎却在她的正前方,甩了甩脑袋,发出低沉的吼声。

    它们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根本就不像是野生的猛兽。

    几乎是同时一吼,猛虎、猎豹同时往少女冲来。少女却反往猛虎迎面而上,刷的一声,画面在这一刻就像是凝滞了一般,腾起的猛虎与两只猎豹顿在了空中,在它们之间,有剑光爆起。

    这凝滞的画面,仿佛在随着剑光旋转,转了个半圈过后,剑光消失,少女那持剑的美丽身影依旧留在原地,美轮美奂,完美无瑕。

    丑陋的女子疑惑的睁大眼睛,她看到了那惊艳的剑光,看到了那剑光消失后动也未动的少女,她知道这个少女用出了了不得的剑术,然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却是完全看不明白。而停滞的画面,开始流动的那一刻,猛虎、猎豹依旧在往少女凶狠的扑去,后方那居高临下的毒蟒却将蟒身一窜,窜向了丑陋女子的左侧。

    丑陋女子猛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左边。

    剑光如同雷电一般往她的脖子削来。

    刷,剑锋扫过,红发飞起,及时低下脑袋的丑陋女子心中大吃一惊,不知道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她的眼皮底下移动了位置。然而更加凌厉的剑光已经连续不断的往她砍来,招招式式不离她的脖子。

    刷刷刷的几剑过后,嘶的一声,巨蟒咬向了少女。

    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猛然回剑,剑光呈环形,斩向巨蟒。

    她用新学会未久的、璇玑剑舞里的新招“凋翔飞燕巢双鸠”留下残影,晃过了猛虎与猎豹,甚至骗过了这个丑陋女人,但却没有能够骗过这只毒蟒,大约是因为蛇类的眼睛,根本不是靠着影像来捕捉敌人。

    巨蟒一扭,瞬间闪了开来,灵活得犹如一名人类的武者。丑陋女子肩上的海东青猛地飞起,双爪朝少女的眼睛疾抓而下,这一瞬间,想通过“秦王怀土”强挡海东青的宁小梦,陡然改变了主意,扭身朝丑陋女子扑去。

    一旦被这只海东青拖住,她将真正的陷入绝境,于是她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丑陋的女子,要狠,敌人狠,她要比敌人更狠。

    海东青的双爪猛的一抓,从她的后肩狠狠抓下,鲜血淋漓,与此同时,她的正前方剑光从下往上斜斜的斩过,血水如同飞瀑一般溅出,丑陋女子的身体在惨叫声中向后抛飞,嘭的一声,撞在了石壁上,胸脯上鲜血艳红。

    宁小梦定在哪里,不知何时,海东青也好、猛虎也好、那两只猎豹也好,都没有再攻击她。它们全都朝向了那身受重伤,胸脯几乎已被剖开的“主人”。丑陋的女子紧捂着胸口,背靠着石壁,怨毒,凶狠,但却……恐惧。

    她无法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会反被这来历不明的少女劈成重伤,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讲,她都占尽了优势,她完全没有输的道理,然而,仅仅就是几个照面,形势莫名的就逆转过来。

    毒蟒、猛虎、双豹、海东青反过来往她逼近,她恶狠狠的瞪着它们,试图把它们逼退,女主人的余威,让那些猛兽犹豫不安,然而从她身上流出的大量鲜血,却又极大的刺激着它们。

    她的手猛的一甩,几只猛兽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痛得在地上打滚。一个小小的黑影却在这个时候,朝她猛扑而下,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丑陋女子的双手在自己的脸上乱摸。

    宁小梦怔怔的看着突然冲到丑陋女子脸上狠狠的抓了一把的小黑猫,小黑猫一抓完就惊恐的逃开。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它们中最弱小的一员,都敢突然反抗它们的“主人”,那些野兽朝着丑陋女人猛冲而去,海东青的利爪凶猛的抓着女子的头骨,猛虎、猎豹在她的身上拼命的撕咬,毒蟒从她的腿盘旋而上,骨裂声不断传来。

    原本就已经身受重伤的女子,发出尖厉的惨叫,叫声回荡。

    宁小梦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她刚才没有拼死赌这一把,现在被这些野兽分尸的恐怕就是她了。她低下头来,看着在她的脚边栗栗发抖的小黑猫,似乎连它自己也没有想到它竟然那般的大胆,竟然敢抓向它的“主人”,此刻的它,吓得缩成了一团,然而也正是因为它的勇敢,其它的野兽才终于鼓起了、对受伤的主人进行反抗的胆量。

    另一边的石洞里,被关在木栅里的四个孩子,互相搂抱着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外头那血腥的画面,凶残的野兽正在分尸着把他们抓来的丑陋女人,美丽的姐姐倒持着宝剑,肩后鲜血淋漓,在她的脚下,趴在地上的小黑猫连毛发都在颤抖。

    他们这一辈子……将再也无法忘掉这奇诡而又可怕的画面……

    那尖厉的惨叫声从不可知的所在传出,就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女鬼的怒吼。

    地面上,走在一起的两个女子,其中之一……那一袭白衣、手持净瓶的青年女子脸色再变。

    只因为,她已经听出,这是她五师妹的惨叫声。

    春笺丽却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握上了腰间的宝剑。发出惨叫的并不是小梦,那就自然是血菱娘,既然小梦无事,那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绝不能让佛桑娘活着离开。

    娘亲以为她已经死去,如果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了拜火教,那拜火教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进而,她也会连累到宁江和小梦。

    在她的宝剑即将抽出的那一瞬间,佛桑娘头也不回地冷笑道:“看来这些日子不见,小春妹妹本事大涨了啊,莫非真觉得,有杀我的本事?”

    春笺丽缓缓松开宝剑,笑道:“这些日子不见,佛桑姐姐还是这么敏感啊,小妹怎敢对姐姐动手?”

    佛桑娘慈眉善目地回过头来,微笑着:“是么?”

    春笺丽道:“是啊!”

    两人就像好朋友般,彼此一笑……然后瞬间动手!!!

    [感谢书友www.uu234.com的10000打赏!^0^](未完待续。)

第23章 飞天猫

    宁小梦目瞪口呆看着被那几只野兽分尸的丑陋女子。

    随着最后那绝望而又愤怒的惨叫声,丑陋女子的血肉猛然爆开,化作几片血影,冲入了那一虎、两豹、一蟒、一鹰体内,其中又有一股,往小黑猫诡异的流来。

    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瞬间出剑,一剑劈在血水上,血水啵的一声洒开,却仍有一小部分冲入了黑猫体内。

    小黑猫痛得在地上翻滚,不只是它,那些野兽更是如此,冲入它们体内的血水,如同在它们体内燃烧,摧毁它们体内的一切。

    这种情况,让小梦想起了那个时候,幻月祭司在笺丽体内发动的咒术。

    几只野兽在嘶吼中打滚,身体一片片的裂开,嘭的一声,最先爆体而亡的是那只海东青,紧接着,随着巨蟒最后的抽搐,它也瘫软在地,一动不动,剩下的虎和豹,也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很显然,那丑陋女子用她最后的死,报复了这些将她分尸的野兽。

    少女跪坐在地,把可怜的小黑猫搂在怀中,小黑猫在她的怀中扭动,发出喵喵喵的悲鸣,奄奄一息。少女想要把它抱去找哥哥,也许哥哥会有办法救它,然而回头看看害怕地缩在那里的三男一女、四个孩子,她又无法抛下他们不管。

    怎么办?她急促不安的想着,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胸口蓦地一痛,小黑猫咬在了她的身上……

    ***

    砰的一声,宝剑与琉璃瓶在瞬间发出震响,春笺丽一剑横扫,琉璃瓶被她震退,落回前方高处的佛桑娘手中。

    佛桑娘的脚尖,诡异地点着一根枝头,近乎于悬空的飘在那里,这已不是寻常的武学所能够做到,而必定是缘于某种巫术。

    佛桑娘淡然笑道:“小春妹妹的本事,果然长进了许多。”

    她的样子,看上去既不生气,也不动怒,那慈悲的面容,仿佛在劝度着世人。她继续微笑着:“不过姐姐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的急于杀我?就算你的那位同伴,与我的五师妹发生了冲突,但是现在找到她们,或许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实在挽回不了,我们找上的也只会是她,跟小春妹妹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却为何要替她出头?”

    紧接着却又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春笺丽:“还是说,小春你有什么理由,生怕我会将你出现在这里的事透露出去,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春笺丽心知对方已经看穿了她,但她却全无办法,事实证明,即便是相比以前实力大涨,想要击败甚至是杀死这位佛桑娘,仍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虽然她很讨厌对方的笑容……

    她娇笑道:“姐姐真的想多了,小妹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本事到底长进了多少,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仍然不是姐姐的对手,小妹有些班门弄斧了。”

    佛桑娘却是叹了口气:“每次看到小春妹妹你的笑,都让人很想甩你两个耳光。”

    春笺丽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笑道:“彼此彼此!”两个同样虚伪的人撞在了一起,果然是无法相处啊,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虚伪,杀不了对方,至少也要尝试着用笑容恶心死对方。

    佛桑娘心中也是暗中警惕,这丫头的实力仍然要弱她一线,这一点她已可肯定,但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如果要杀对方,同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她很清楚,这丫头拥有某种能够通过自残,在极短的时间里提升实力的魔功,如果她非要在这里把对方杀死,那在绝境之中,对方的反噬,对她来说也不好受,甚至有可能拖着她一起死。

    显然,就是因为明白她不敢冒这样的险,这小娘们才敢笑得这么开心……或者说是笑得这么恶心!

    当然,她的五师妹血菱娘就在附近,如果血菱娘能够杀掉春笺丽的另一名同伴,然后来到这里,那她们两个人联手,自然稳打稳的能够解决掉春笺丽,然而回想着刚才,五师妹那濒死的惨叫声……她的心中颇有一些心寒。

    看着春笺丽,她的笑容中透着阴冷:“如果我的师妹出了事,我金蚕岭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春笺丽同样在阴阴地冷笑着:“彼此彼此!”

    两人的目光,陡然间交换着仿佛实质性的杀气,佛桑娘猛一转身,往远处飘去,她的身影,犹如青烟一般在枝头飞窜,忽的一下就消失不见。春笺丽也没有空去管她,拔腿就往刚才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就这般跑了一段,她忽的叫道:“小梦?”

    在她的前方,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只小黑猫,身后跟着四个手牵着手、惊慌害怕的孩子,穿过一片灌木,往她走来。

    ***

    当宁小梦与春笺丽带着那些孩子走出林子的时候,她们一眼看到了宁江。

    此时的宁江,正带着秦无颜与秦小丫儿两人,站在几具尸体边。原本在向秦无颜与秦小丫儿交待着接下来的任务,想到她们两个散步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回去,于是带着秦无颜与秦小丫儿出门看看,结果得到了小春、小梦两个少女追着一个“看不到的男孩”跑出镇子的消息。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宁江还是带着秦无颜与秦小丫儿,追出了镇,一路找到这里。看出这六名匪徒全是死于春笺丽的罡元剑法后,宁江的心中是有一些疑惑的,因为春笺丽和小梦应该是在一起的,但是看这样子,在这里出手的只有春笺丽。

    只是,还没有等他进一步查找线索,就已经看到春笺丽和宁小梦,带着四个孩子从林中走了出来。

    “小梦,你受伤了?”他看着抹胸上有一点血痕,肩头满是血迹的妹妹。

    “不碍事的!”小梦摇了摇头。

    虽然她是这般说的,宁江还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腕脉上,替她检查了一下,见她的确没有什么大事,方才放下心来。又看向她抱在怀中的小黑猫:“这是……”

    小梦道:“哥哥,我们回去再说。”

    宁江点了点头,既然妹妹这般说了,他也就没有多问。

    进入镇子,找了一名老人,将那四个孩子送回了家。

    拱桥边,被大家唤作柯嫂的女人,抱着其中一个男孩失声痛哭,又带着她的孩子,在他们面前不断磕头。

    过了一会,另有一对夫妇赶了过来,他们却是刚才跑出镇子的男孩子的父母。

    另外的一个男孩和女孩,有人认出,他们不是这个镇上的,而是邻镇失踪的孩子,此刻天色已晚,暂时也就只能先住在镇上,等明天再派人把他们送回去。

    在救回了这四个孩子后,整个小镇一片轰动,镇上的百姓将春笺丽围起,连声感谢,至于宁小梦,则被她的哥哥带进客栈里包扎去了。

    好不容易打发掉这些人,春笺丽进入客栈,上了楼,看到秦小丫儿守在小梦的房间门口。看到是她,秦小丫儿让了开来。

    推开门进入房中,看到宁小梦裸着上身坐在床上,宁江在她的对面,用手指勾着粉末往她的胸口抹,她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你、你……”

    宁江与宁小梦一同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倒把她看得懵懵的,想着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但是……这两个人……

    宁江没去管她,继续为小梦那被猫咬了的伤口抹药,其实血早就已经止住了,不过就是防止感染罢了。抹完后,在小梦的胸口摸了一下,笑道:“又要帮你买新的胸兜了!”宁小梦娇憨的“嗯”了一声。

    春笺丽回过头来,与另一边的秦无颜彼此对望……这两个人表现得太正常太理所当然,反而弄得她们有点不正常了。

    妹妹在身后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宁江踱到桌边,看着趴在那里,惊恐的看着他的小黑猫:“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梦与春笺丽对望一眼,开始说出她们所遭遇到的事情。宁江微微的有些动容:“金嫫姥姥……六毒花娘?”

    春笺丽道:“你知道她们?”

    宁江道:“知道一些!”尤其是六毒花娘中的大姐蜀葵娘,那是他记忆中,第一个被他残忍虐杀的女人……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如果不是蜀葵娘的话,他根本无法活着离开西岭。

    当然,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这一世里,竟然会在这里撞见金嫫姥姥和她的六个女徒弟?

    宁江呵呵的笑着……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啊!

    他轻轻的摸了摸这只害怕的小黑猫,往回看了一眼:“这位血菱娘,用的应该是血巫法术中的血巫驭兽之法,你娘将她自己的圣凰血分一部分给你,用的其实也是类似的手段吧?”

    春笺丽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宁江继续说道:“至于小梦说,通过金魄看到了附在这只黑猫身上的女孩子……她应该没有看错。狮虎之类的野兽,虽然凶狠,但兽类毕竟是兽类,危险而又难以控制,再加上智商不高,在真正的战斗中连彼此配合都难以做到。所以,这种驭兽之法,其实是在野兽的身体里,种下属于‘主人’的血种,再杀掉生人,将生人的魂魄与自己的血混合祭炼,然后附在拥有‘血种’的野兽身上……”

    小梦惊道:“哥,你的意思是……”

    宁江低头看着桌上的这只黑猫:“它的身体的确是只黑猫,但它体内的魂魄,却是被血菱娘杀害后,以血巫之术祭炼的女孩子。”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上一世里,在西岭时,他的魂魄在火中痛苦的挣扎惨叫时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西岭九苗的巫术,那种痛苦,那种折磨,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够想象。

    小梦、春笺丽、秦无颜却没有注意到他那一闪即逝的沉默,她们都在吃惊的看着桌上的小黑猫。

    杀掉一个孩子,强行将她附身在猫的身上,以供自己驭使……这种事情那女人也做得出来?

    小梦不解的道:“可是,哥哥,为什么要附在一只猫身上?如果是狮啊虎啊还可以理解……”忽的想起,今天被她杀掉的那些野兽,体内其实也都是人类的魂魄,一时间只觉得阵阵的恶寒。

    宁江说道:“这是因为,猫的眼睛与平常的动物不同,它们能够看到一些其他动物、甚至是人类看不到的东西,藉着它们的这种本事,加以训练的话,能够学会一些奇特的术法。但是,一只普通的猫再怎么聪明,靠它自身,也是很难成功的,而如果把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附在它的身上,从小训练,那以猫的奇特体质再加上人类的智力,炼成法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在小黑猫的毛发上轻轻的摸了一摸,小黑猫发出“喵”的一声,女孩的哭声。他将手收回:“另外,这只黑猫恐怕不是普通的品种,大约是极其稀有的‘飞天猫’吧?飞天猫其实并不是真的会飞,但它们的眼睛,能够看穿空间与空间的缝隙,于是在普通人看来,仿佛能够飞天遁地一般,这类品种的猫,在天地间已是极其稀少,想不到竟然也被血菱娘遇到一只。”

    春笺丽心想……宁公子知道得好多。

    小梦道:“哥哥,它好像病了!”

    宁江摇头道:“不是生病,应该是血菱娘在死前以血巫咒术,要杀掉这些反过来咬她的野兽,虽然你替它挡住了一些血咒,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进入了它的体内。它失了主人后,靠着你的血,与你建立了一些精神上的连系,你的金魄为它驱除了一部分血咒,但是毕竟还没有祛除干净,这些血咒成为了它身体里的毒素,所以看上去就像是病了一样。”

    小梦急道:“那,哥哥,要怎么才能救它?”

    宁江道:“不妨事,我把血菱娘留在它身上的血种祛除掉就好。”说完后,让秦无颜帮他取来包袱,里面放着一盒针灸。

    他花了半个多时辰,为这只小黑猫进行针灸,小黑猫趴在他的腿上,由一开始的痛苦,慢慢的转为沉睡。然后,他把小黑猫抱还给小梦,让小梦抱着它睡去。(未完待续。)

第24章 鲤龙见首不见尾

    在宁江给那只小黑猫针灸的时候,春笺丽在门外走来走去。

    一直等到宁江出来,将门关上,留下小梦带着那只小黑猫睡去后,她才站在宁江面前。

    宁江看着她:“怎么了?”

    春笺丽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急吗?”

    宁江错愕的道:“急什么?”

    春笺丽道:“小梦杀了金嫫姥姥的徒弟,金嫫姥姥和六毒花娘的其他几位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来……”

    宁江道:“找上门来送死吗?”

    春笺丽吃惊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金嫫姥姥是什么人?她可是西岭三荒九岭二十七洞有名的草鬼婆,换在中原,差不多就是宗师级的实力……”

    宁江道:“就算这样,这里毕竟不是西岭,不是她们的地盘,她们非要今晚就找上门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在这里解决掉她们。”

    “但是怎么可能做得到?”春笺丽不相信的道,“如果是按着中原武学的等级,金嫫姥姥的实力可是宗师级的,她剩下的五个弟子也都是一流,而且她们用的是巫术,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这里只有我和小梦、秦四姐、小丫儿……我们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她想不明白,一向聪明的宁江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急不慢,也不带着她们赶紧逃走。如果血菱娘没死,金嫫姥姥也许会看在拜火教的份上,放过他们,但是血菱娘一死,一向护短的金嫫姥姥,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宁江却道:“你跟我来!”

    带着她到走廊的尽头,从窗口往下看去,在客栈的后院,一群人正在那里喝酒聊天,春笺丽认出,他们是白日里在拱桥卸货的行商。

    宁江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春笺丽疑惑的道:“什么人?”

    宁江道:“看到那个老板打扮的胖子没有?你别看他肥得流油,实际上,他是金州一带的暗器高手,外号‘一口罗烟’,人称罗胖子,以前只是一名二流高手,这些日子,有人送给他一本武学秘籍,目前已经进入了一流之列,只是在外人眼中,他还只是一名二流高手。他旁边的那个女人看到了么?那位姑娘名叫孙紫萝,家人被全清派所害,自己也差点死去,但是在三个月前的那一晚,她跟着大家一同杀上了无咎山,终于得报血仇,如今,她修炼了一种唤作紫罗刀的秘技,虽然还是二流之列,但十二连环刀施展开来,就算是一流高手,陡然之下,恐怕也会死在她的手中。还有那个走来走去的书生,看上去弱不禁风,但你如果认真看去,会发现他的脚,在地面基本上不会留下任何脚印,不带起一点烟尘,此人唤作‘回天腿’宋达知,武功不算太高,但却来去无痕,只要有他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突然杀入而不被他截下。”

    他将后院的这几人一一点评过去,竟然都是在江湖中算不上太过出名,但都各怀绝学的好手。

    春笺丽睁大眼睛,这些人,她白天虽然就有看到,但怎么也没发现他们个个都是江湖好手。她问道:“难道说……”

    宁江道:“他们都是天地会的。”又带着她,下了楼,外头的院子里,卖艺的父女正在苦练着花枪。

    宁江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耍的花枪只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然而他们真正的本事,其实并不在枪上,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父女,那汉子名为岳柏,他真正的本事是吐气开声的‘开山拳’,一拳打死一头蛮牛,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他的‘女儿’没有什么本事,但却是有名的医女,如果有人想要施展毒烟毒雾,又或是在井里下毒,绝逃不过她的眼睛。”

    春笺丽道:“难道他们也是天地会的。”

    宁江道:“自然!”

    就在这时,外头又有四人前来投宿,另有一名乞丐想要混进来,被客栈的人赶了出去,于是哼哼的在外头的树下躺着。

    宁江道:“你可知道,这四人又是什么来历?他们就是霍州大名鼎鼎的胡家四兄弟,近来同样得了一本秘籍,实力大涨,而作为交换,他们答应入天地会三年,像他们这种江湖侠士,自然是一诺千金。还有那个乞丐,你如果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乞丐,那你就错了,他乃是湟河一带杀人无算的穷丐洪九,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买卖,你莫看他穷,从他手中撒出去的金银不知多少。”

    春笺丽低声道:“难道他们也都是天地会的。”

    宁江道:“没错,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我就是天地会的病公子,他们只是接到了,在必要时听我号令的命令,胡家四兄弟与穷丐洪九原本都是在邻镇,就是因为接到了号令,方才连夜赶来。”

    牵着春笺丽上楼,从楼下往下看去,一名穿着粗布的青年正在擦着饭桌。

    他目光闪动,一脸严肃的问:“还有这个人,你可知他是谁?”

    春笺丽不可思议的道:“连他都是天地会的?”他们随随便便住进一家客栈,里头就已经安排了天地会的耳目?

    宁江笑道:“当然不是,他是这家客栈的小二……笨蛋!”

    “你混蛋!”少女气得用粉拳捶他。

    虽然知道这坏蛋又在捉弄她,但总算是安下了心来。虽然这些人中,也都没有金嫫姥姥这种级别的人物,但金嫫姥姥和六毒花娘要是真的敢杀来,那金嫫姥姥也许还留不下来,六毒花娘却是一个都别想逃……只因为,他们这边可还有一个拥有强大文气的状元郎。

    或许她们遭遇到佛桑娘和血菱娘只是一个意外,但在事情发生之后,宁江显然已经在她所不知道的暗处,做好了最大的防备。金嫫姥姥和六毒花娘真要在这个时候杀来,那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宁江却道:“不过这只是预防万一罢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晚金嫫姥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的。”

    春笺丽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

    宁江笑了一笑,也不解释,带着春笺丽进入自己屋中。到了屋里,自己在桌边坐下,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

    春笺丽立在他的身边,往一旁看去:“我……我……”

    宁江叹一口气:“离开了我和小梦,你还能够去哪里?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春笺丽猛一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又低下头去:“你怎么会知道的?”

    “原本也就是很好猜的事,”宁江坐在那儿,看着她,“佛桑娘与你是认识的,她知道你是拜火教的人,对不?既然这样,在发生今晚的冲突后,她们必定会先去向拜火教讨要公道,不只是你,她们以为小梦也是拜火教的人。但是很快,她们就会发现她们错了。”

    继续道:“拜火教的女尊与你母亲都以为你死了,哪怕当场没有死去,也必定活不了多久,她们不会想到你在那样子的情况下,竟然也能够活下来,自然也就没有管你,但是她们很快就会从金蚕岭这边知道,你不但没死,甚至还活得好好的,这个却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这跟你会不会泄露拜火教的内情没有关系,就算想泄露,你也泄露不了多少。关键是,像拜火教这种隐蔽性极强,且教义极其严格的组织,门下弟子叛教而出,这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的,一件都不能容忍,只要出了一件,就无法保证不会再出第二件、第三件,拜火教如果是那种能够任由教中人叛教而不管的寻常组织,在江湖上也不会如此隐蔽。”

    春笺丽低声道:“嗯……”

    宁江笑道:“所以,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你必定会想着,早点离开我和小梦,拜火教对你的追杀一旦发动,那必定是不死不休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是要做给所有的弟子看,如果我是他们,我也必定会这样做。但是,如果离开了我们,你现在又能够去哪里?”

    春笺丽不安的道:“可是……”

    “笺丽,”宁江拉着她的手,“其它事先不要管,我只问你……想不想继续跟我们在一起?”

    春笺丽低下头,轻轻的道:“嗯……”是的,她想要跟他们在一起,虽然时不时的被他捉弄、欺负,这坏蛋简直就是故意的,但跟着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到处乱走,打打闹闹的过程中,有一种奇怪的满足,即便是被捉弄了,心里竟然也是喜孜孜的。

    不像在拜火教的日子里,“姐妹”虽然多,但没有一个算是她的朋友,大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侍奉她从来没有真正见过的、伟大的圣凰,她们是那般的满足,以至于她在她们中间,显得那般的怪异。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周围所有人都是那般的虔诚、那般的“伟大”的时候,她忍不住的就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唯一疯掉的那个。

    但是现在,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被捉弄、被调戏、一不留神就被他气着,然而也就是这样的日子,才让她真正的意识到,她并不是什么,将一生都奉献给神灵的圣徒,她只是一个寻常的、漂亮的女孩,而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想要的生活。

    随着少女的声音,宁江淡淡的道:“既然想,那就留下来吧!”

    春笺丽的眼睛有一些湿润……那就留下来吧!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却不容许她拒绝,没有太多的说辞,没有更多的安慰性的话语,他甚至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异样的安心。

    明明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读书人,但却总是弄得他很了不起一样。

    轻轻松松的就猜透了她的心事,然后轻描淡写的就为她作了主,这样的傲慢,这样的霸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

    ***

    夜色慢慢的降临,客栈里,一片安静。

    后院中,名为孙紫萝的女子,回头看了后方的楼房一眼。

    在她的身边,罗胖子抽了一口旱烟,慢悠悠的吐出烟圈,道:“你可知道这一次我们要保护的是什么人?他就是这一次京城科举的状元公。”

    孙紫萝惊讶的道:“原来是他?”

    罗胖子笑道:“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听说这位状元公,才华横溢,天底下,不知多少大家闺秀每晚都在念着他的名字。听说他原本是可以直接当大官的,就因为心爱的女人死了,就离开了京城,跑到这种地方来。”

    孙紫萝轻轻的笑了一笑:“有什么好荣幸的?像他这种读书人,跟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基本上就毫不相干。”她低下头来,轻轻擦拭着她的飞刀。

    罗胖子笑道:“是啊,他再怎么厉害,跟我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是我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子,你恐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吧?”

    孙紫萝脸一红,低下头来,小声的道:“说什么呢……我的命,是公子救的,我的仇,是公子帮我报的,我只是希望,能够以自己的蒲柳之身,为公子做一些事儿,其它的,别无所求。”

    罗胖子了然的点了点头,把烟杆往旁边的铁盆里敲了敲。

    孙紫萝往他看来:“罗大侠,你以前可有见到公子?”

    罗胖子道:“怎么,你不曾见过?”

    孙紫萝摇了摇头。虽然被病公子派人救下,现在又在为公子做事,但她其实也从未真正的见过他。

    罗胖子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悠然道:“见过一次……端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然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是那个时候,他让我在他面前,把我的毕生所学演练一遍,第二天,他就把一本秘籍交给我,上面全都是他亲手写出的功法,我按着那本秘籍开始修炼,停滞了近十年的武学,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一下子就突破到一流,你敢信?就是一遍……我就只在他面前演练了那一遍啊。你可知道,现在会中有多少弟兄,尽心尽力的办事,就是为了将来有机会见公子一面,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武学演练一遍?然而更多的,却是像你这样的,即便是见不到公子的面,也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鲤龙见首不见尾,江湖救急病公子……龙藏于野,义薄云天啊!”

    听着罗胖子发自肺腑的赞叹,孙紫萝俏脸飞红,竟比自己被人夸奖还要高兴……

    (未完待续。)

第25章 龙虎山:九阴真经!

    夜深人静。

    客栈里的一角,床榻上的少女从帐中探出头来,看着在桌边挥笔而书的少年。

    一不留神,就在他的房间里住了下来,原本害羞的想着,到了夜半他也上了床怎么办,但他竟然就这般,在那里写了一个晚上。

    名为春笺丽的少女,微微的翘了翘嘴儿,她的红裳整整齐齐的叠在了床头,外头珠光晃动,他竟然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当做灯用,珠光散开,散出一圈圈的光晕,单是这颗来自于小隋侯宫的夜明珠,放在外头,就不知会惹来多少鸡鸣狗盗之徒的抢夺。

    珠光撒在软帐上,从帐中探出脑袋的少女,一张俏脸被映得嫣红。“芙蓉帐暖睡不足”大概就是此时此刻的她,最好的写照,然而桌边的少年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媚态,也不知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让感觉被遗忘的她,小小的有些委屈。

    脑袋缩回帐中,双手合在颊下,又睡了一会,再次醒来时,外头的窗子已经打开,晨曦透入,让房间里明亮了许多。

    少年正站在窗前,对着窗外的晨风,扭头拧腰,做着奇怪的运动。

    少女抿着嘴儿,掀开蚊帐,悄悄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来到桌边,看着放置在桌上的那本刚写完的书籍。

    她很好奇,到底是在写些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让这家伙连睡在他床上的、香喷喷的美少女都不管了。

    书籍的样式显得有些古老,上下两层蓝色的硬壳间,夹着许多书页,她捏着手指,将它翻起一些,歪着头看去,见封面上用篆书龙飞凤舞的,从上到下竖写着一排大字……“九阴真经”!

    她困惑的想着,这是什么东西?武功秘籍?道书?

    往窗边的少年看了一眼,转过身,又蹑手蹑脚的溜回了帐中。过了一会儿,做完体操的少年转过身来,好笑的往床上看了一眼,慢慢的踱回了桌边,坐了下来,把那本经书又检查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经书收好,往床上走去。

    床上的少女,脸朝着墙面,觉察到身后的动静,颇有一些紧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有人躺在了她的身后,将她轻轻的搂住……

    同一时间,远处的林子里,一个女子脸带煞气、阴阴冷冷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白衣的女子:“菱娘被人杀了?”

    说话的女子,年近三十,额头略高,乌发盘桓,衣饰多金,正是六毒花娘中的大姐蜀葵娘。在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两名女子,分别是她的三师妹毒蘼娘与四师妹月丁香娘,两人俱是惊异的看着对面一袭白衣的佛桑娘。

    佛桑娘手持琉璃净瓶,轻叹一声:“我原也告诫过她,这里终究不是金蚕岭,让她收敛一些,她却不听我劝,非要在这一带掳童炼魄,有人追着被她**的孩童进入了她的祭场,将她重创之后,被她以血巫控制的那些野兽趁机反噬,我虽也想为她收尸,但她的血肉都已被她自己的驭兽分尸,我也只能将她连同那些驭兽一同埋葬。”

    又道:“进入她祭场的人,似是唤作小梦,江湖人称‘砍头魔女’,她还有一个同伴,却是拜火教幻月祭司之女秦小春,现在似乎取了新名,叫做春笺丽。”

    蜀葵娘咬牙切齿的道:“砍头魔女……小梦?管她是拜火教还是其他,既然杀了菱娘,我们就绝对不能放过她!”

    佛桑娘忧虑的道:“虽是如此,但我们进入越岭,此刻另有要事,姥姥安排我们的事还未做完,现在就去找那小梦报仇,恐怕误了姥姥的正事。况且,此事关系到拜火教,终究还是要让姥姥知晓,不如我们先为姥姥办完事后,赶去通知姥姥,姥姥自会让拜火教交人,拜火教若是不交,到那时也就怪不得我们不留情面。”

    蜀葵娘冷哼一声:“砍头魔女……小梦?总有一天,我要砍下你的脑袋,将你练成凶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阴毒地发出誓言,然后便带着三位师妹、转身往远处去了。

    途中,蜀葵娘想起一事,回过头来,看向佛桑娘:“二妹,最近有许多中原的武者进入越岭,你可知晓?”

    佛桑娘道:“似乎确有此事,其中有一部分人,应该是受正一教邀请,毕竟正一教新一任天师即位大典在即,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因何而来。”

    蜀葵娘冷笑道:“我倒是抓了一名从中原而来的江湖客,逼问出了一点事儿。”

    佛桑娘流波转动:“什么事儿?”

    蜀葵娘道:“你可曾听说过……九阴真经?”

    ***

    龙虎山主峰,圭峰。

    圭峰,又名龟峰,因山石相叠如龟而得名。

    此时此刻,在圭峰山头,正一教的主殿中,即将接任正一教下一任天师的张韶,安静的坐在太师椅上。

    虽然是新一任的天师,但此刻的张韶,也不过就是二十岁出头。

    历代天师,大多都能够活到百岁左右,再加上“天师”之位,一向都是由张家子传孙、孙传子,基本上,每一位天师即位时,都已有五六十岁,像他这么年轻就能够接任天师的,其实并不多见。

    而他其实也并非嫡系,只是上一代天师……第十七代天师张金台唯一的儿子,因为一件意外而死。

    张金台死时,只有五十多岁,如果是在平民百姓之间,五十多岁,也不能算是短寿的了,但是对于正一教的“天师”来说,寿命却实在是算不上长。因为自己的独子比自己死得还早,在因病痛而垂死之前,张金台选取了旁系中、他认为最为杰出的后辈,收为继子,作为下一任的天师人选,而这个被他选中的青年才俊,就是张韶。

    在知道自己被选中的那一刻,张韶是很吃惊的,他的武学造诣算不上高,勉勉强强进入一流之列。当然这个算不上是太大问题,事实证明,历代天师,即便是资质最平庸的,靠着龙虎山秘传的功法,以及相对长寿的性命,最终也都能够晋阶宗师,无非是迟和早的问题。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毕竟,在整个家族,他的表现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出色,各方面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虽然如此,在他被选中的那一刻,他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忽如其来的命运,并希望自己能够不负已经死去的、老天师最后的托付。

    然而,很快就是他正式接掌正一教的日子,但是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却已经死死的压在了整个龙虎山。先是紫阳悟真宗,莫名的就卷入了官银失窃一案,紧接着便是伍柳林的伍柳仙宗,突然派人告知,说他们无法参加龙虎山的即位典礼,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却是始终不说。

    在道门里,长河以南的各个宗门,共奉正一教为道教正宗,紫阳悟真宗与伍柳仙宗,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助力,这两个宗门,按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龙虎山的大典的,但是现在,两个宗门尽皆出事,让这些年里,原本就日益衰弱的正一教,不得不感受到那异常的危机。

    而就是这个时候,山下突然间,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中人,这些人中,有一些是收到他们发出的邀请帖,前来观礼的,然而更多的,以往却跟他们正一教,没有任何的关系。

    虽然如此,他们却也无法将这些人赶走,虽然邀请帖只发给了其中的一部分人,但至少在表面上,龙虎山历来都是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在大典的这一天,前来观礼作客的。

    然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却又是为何而来?此时此刻,他和龙虎山的几位长辈,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他沉思的这一刻,外头忽的传来爽朗的笑声,他抬头看去,见走进来的,是龙虎山正一教的执法真人张据池,以及丹玄宗的老掌门钟贤野。

    丹玄宗与悟真宗、伍柳仙宗一般,一向都是龙虎山正一教在道门中的强大臂膀,在这种时候,张韶更需要丹玄宗的助力。于是起身相迎,道:“老掌门来得如此之早,晚辈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钟贤野笑道:“少天师客气了,大典还未开始,我这老头子就仗着这一点交情,提前跑来喝口茶水,打打秋风,还请少天师勿怪。”

    张韶道:“前辈哪里的话?晚辈只恐招待不周,让前辈见笑。”请钟贤野入座,让童子上茶。

    张韶、张据池心知,钟贤野提前到来,必定另有其它要事,陪着他说了一番话后,开始试探口风。钟贤野拂着长须,沉吟片刻,道:“其实,有一件事儿,我想问问贤侄,还希望贤侄能够告知一二。”

    张韶、张据池见他从“少天师”改称“贤侄”,开始攀起关系,心中更是疑惑。张韶道:“前辈请问!”

    钟贤野认真的看着他:“不知贤侄可曾听说过……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张韶与张据池对望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张韶道:“前辈提到这九阴真经,晚辈以往从未听说……它是何物?”

    钟贤野看着他:“贤侄真的不知?”

    我应该知道吗?张韶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张据池,然而张据池表现出来的,却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钟贤野呵呵的道:“没事,没事……我这老头子也就是随便问问。”与他们闲聊一会,紧接着便向两人告辞。张韶开口挽留,却没能留住,只得亲自将他送出大殿。

    眼看着钟贤野下山而去,张韶、张据池彼此对望。张韶道:“池叔,这九阴真经……”

    张据池紧紧的皱眉:“我也从来不曾听过,然而看钟掌门刚才的样子,竟似怀疑我们在骗他,仿佛我们应该要知晓此物,却是故意瞒着他来。”

    张韶道:“九阴真经……听起来像是一本道书。”紧接着便道:“山下突然多了许多我们不曾邀请的人物,难道,也是为了这什么九阴真经而来?”

    张据池道:“山下的那些人,其中有不少与我们正一教的弟子颇有交情,我让他们下山去打听打听。”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才再次回到殿中。张韶看着他问:“池叔,情况如何?”

    张据池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什么也未能打探出来,这些人,一听到‘九阴真经’四字,马上就都缄口不言,看着我教弟子的眼神颇为古怪,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几次三番,听到他们提起一个人。”

    正一教少天师问:“什么人?”

    张据池道:“病公子!”

    ***

    虽然已经进入了八月,若是在北方的话,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是在南方,天气依旧炎热。

    山脚下,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中人,三五成群,初始时,也不过就是上百,然而江湖上的消息,往往如同风一般,走得极快,在龙虎山下,群侠聚集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向了四面八方。这些人为何要在这里聚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随着这样的疑惑,越来越多的人听到风声,而“九阴真经”四个字,也如同风中的花种,不经意间,播往四面八方,种入一个又一个人心中,进而生根、发芽,然后,更多的人赶了过来,不知不觉间,长河以南的武者,不管是****白道,汇聚于此,竟有上千之多。

    山脚下,南宫嘉佑坐在临时搭起的茶棚里,看着周围,身为三法司衙门……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的“六扇门”中的一员,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江湖聚会,他不可能不关注。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这些聚在山脚,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豪侠,他的心中却是颇有一些疑惑。

    不知不觉中,“病公子”三个字,就已经成为了江湖上的一道招牌,明明没有多少人,真正的见过这位病公子,然而忽然间,江湖上就已经到处都是他的传说,他敏锐地觉察到这其中的古怪,然而那位病公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鲤龙见首不见尾,江湖救急病公子……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大侠也来了。”“想不到萧大侠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有关九阴真经的事竟然是真的?”……

    在他的周围,一些人忽的议论起来!

    *****

    【这一卷的过渡和铺垫终于结束,正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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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龙虎山:群雄相迎!

    南宫嘉佑看去,只见一名男子正往这边踏步而来,此人额高面宽,生得一副国字脸。单是听得周围其他人的悄然议论,南宫嘉佑便已知道,此人正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大侠“七禽刀”萧章。

    萧章大跨步的,从远处走来,当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他紧紧的皱了下眉。

    众人这种“看,连萧大侠都在这里”、“想不到萧大侠也是这种人”的模样,让他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突然听闻,许多江湖中人汇聚而来,于是便过来看看。

    萧章的实力,大约在一流与宗师之间,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宗师级高手,他的名头,更多的是来自于他以往行侠仗义所积累的侠名,也正因此,他在江湖上人脉较广。这些江湖人中,有不少都是他认识的,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他往这些人走去,想要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萧大侠留步!”

    萧章回头看去,讶道:“原来是秦二侠,秦二侠如何在此?”

    众人看去,见那唤作秦二侠的男子,以最为敏捷的动作跳下马来,对着萧章拱手道:“幸好萧大侠在这里,我有一事拜托,还请大侠出手相助。”

    萧章赶紧道:“秦二侠请说,只要力所能及,萧某必定全力以赴!”

    那秦二侠道:“萧大侠可曾听说一位宁江宁公子?”

    萧章错愕道:“秦二侠说的这位宁公子,莫非就是今年高中状元的宁翰林?萧某虽然是江湖中人,但这位宁才子之名,我又如何不知?他的诗词,小女也一向甚为喜欢。”

    那秦二侠道:“正是那位宁公子,此人正在来龙虎山的路上,但却在途中,被西岭的金嫫姥姥和她手下的六毒花娘追杀,我虽已急急派了一些人前去保护,但那金嫫姥姥,邪术深不可测,防不胜防,我担心保护那位宁公子的人手有所不足,还请萧大侠找些信得过的朋友,前去相助。”

    萧章讶道:“这位宁翰林只是一个读书人,如何会得罪西岭的金嫫姥姥?那金嫫姥姥,又怎敢对我华夏的状元公随便下手?”

    秦二侠道:“宁翰林恐怕是受了我家公子的连累,我家公子知他因为心爱之人遭遇横祸,心灰意冷,想要弃文习道之事,于是便托他带了一本书,前来龙虎山,不想此事竟然走漏了风声,那金嫫姥姥恐怕就是为了这本书,带着她的六个徒弟前来越岭,若非那宁公子身边也有两位女侠保护,恐怕他已被金嫫姥姥的女徒弟血菱娘所杀。”

    血菱娘若是能够死而复活,怕是会气得再死一次,因为她和那“两位女侠”的冲突,跟秦二侠所说的什么书完全无关,但是萧章哪里知道?一听此事,立时道:“秦二侠稍等!”当下便点了人群中数位颇有实力,又信得过的好友,与他一同随着那秦二侠去了。

    其他人却是彼此对望,内中有人低声说道:“这位秦二侠……莫不就是病公子手下的秦二?听说萧大侠的女儿,就是病公子让这位秦二,带了一样奇宝方才救回。”其他人亦是悄悄议论:“这位秦二的主人,请新科状元带了一本书来龙虎山,远在西岭的金嫫姥姥,为了这一本书,竟是千里迢迢赶来抢夺?”

    这些人彼此对望,忽的,一人站了起来:“周兄,邓兄,刚才那位秦二侠的话你们可听到了?西岭的老巫婆,竟然敢到我们华夏的地盘来闹事,当真是叔可忍嫂子忍不住……”“陈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就是不能忍,我等侠义之辈,岂能坐视不管?”

    他的同伴还未说话,另一边也有人站起:“不错,状元郎身份尊贵,乃是文曲星下凡,是我们华夏的荣耀,若是出了事,丢的是我们整个华夏的脸。”“就是,就是,那老巫婆视我华夏无人乎?”“走,我们一起去保护李翰林!”“那个……童兄,是宁翰林……新科状元公……宁江。”“管他是什么江……呃,我是说,重要的不是他是什么江,是我们为国效力,保护国家栋梁的心意。”“有道理,有道理”……

    群雄纷纷站起,一窝蜂的,追着“七禽刀”萧章和那位秦二侠去了……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积极的为国效力过。

    在他们后方的山腰上,龙虎山上的那些正一教道士彼此对望……又怎么了?

    ***

    “小刀……上!”夕阳的阳光下,宁小梦纤手指去。

    在她的指挥下,一只小黑猫趴在地上,将猫躯一伏,往前纵了两下,猛然跃起,凌空一翻。

    在它那华丽的轨迹下,其中一段,它竟然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一颗树前,双爪猛然一抓,树上多了几道诡异的爪印。

    宁小梦拍掌叫道:“小刀好厉害!”

    这只“小刀”,自然就是被小梦带了回来的那只飞天猫,哥哥说它聪慧可爱,偷偷传了它一套武功,叫做……九阴白骨爪。

    对于猫竟然也能够练武功,小梦觉得蛮神奇的,不过考虑到教它武功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小梦又觉得理所当然。或者说,在她的心里面,哥哥已经是天上地下,无所不会了。

    另一边,春笺丽疑惑的看着站在岸边的少年,少年手持折扇,寂寞的看着往远处逝去的流水。

    来到他的身边,她小声的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寂寞如雪?

    少年道:“我正在培养情绪。”

    春笺丽道:“培养情绪?”

    少年缓缓念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春笺丽:“……”到底在做什么?

    又往另一边看去,只见原本在一路上保护他们的那些人,撤了许多,只剩下了四个。她低声道:“为什么把人都撤了?金嫫姥姥和六毒花娘来了怎么办?”

    少年头也不抬:“你往右边的那座山看去,那里是不是有一处山崖?她们在上面!”

    春笺丽一惊:“什么?”

    宁江摇扇道:“其实我是不介意在这个时候解决掉她们的,只不过现在没有这时间。”

    春笺丽吃惊道:“解决掉谁?金嫫姥姥?”

    宁江道:“如果她非要自寻死路的话……是的!”

    春笺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在开玩笑吗?那个可是金嫫姥姥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烟尘滚滚而来,小梦赶紧抱回小刀,保护他们的那几名天地会高手也聚了过来,将他们护住。

    春笺丽睁大眼睛:“这又怎么了?”

    宁江忧伤的道:“大概是来迎接我的吧?唉,我就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明明想要低调一些,却还是不经意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生真是……寂寞如斯啊。”

    其他人拿眼睛斜他。

    宁江道:“别管我……让我继续培养一下情绪。”

    所有人:“……”

    远处的山崖上,一个拿着鬼头杖的老妇,带着几名女弟子,阴冷的、怨毒的看着远处溪边两个少女。此人正是金嫫姥姥,在得知自己的徒弟被人杀了之后,她做完手中的正事就赶了过来。

    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那个号称“砍头魔女”的丫头和拜火教没什么关系,拜火教幻月祭司的这个女儿,也早就已经叛出了拜火教。

    只是,这两天里,对方身边却又有不少高手保护着,让她动不了手。但是现在,对方身边的高手突然少了许多。她阴阴的冷笑着:“我们今晚就动手,我要让他们生不如……”

    忽的,远处烟尘滚滚,她和她的女徒弟们睁大眼睛看去,只见,竟有数百名武林中人飞奔而来,将溪边的那个少年,众星拱月般的团团围住,殷勤讨好。

    蜀葵娘、佛桑娘等互相对望……发生了什么事?

    金嫫姥姥皱眉道:“那个少年……是什么人?”

    蜀葵娘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们还不知道,以为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秀才,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金嫫姥姥怒道:“去查查!”一个秀才?一个小小的秀才,会引得如此多的武林中人,前来迎接、保护?开什么玩笑?武林盟主也没这么高调吧?

    ***

    同一时间,远处的树林里,数百名盗匪潜藏于此。

    这些人,便是从融州鬼罗林流窜至越岭的流寇,人称“鬼盗”,为首的,正是鬼盗三兄弟,分别唤作高飞、陈麟、王鹤。

    一名小头目溜了过来:“三位当家,那两个杀了我们弟兄的妞儿,走的就是这条路线,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大当家高飞笑道:“那两个丫头,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漂亮?”

    那小头目嘿笑道:“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真的就美得跟花一样,只是穿红衣服的那个,箭术了得,三位当家与她交手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儿。”

    二当家陈麟笑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能飞天遁地不成?就是两位妞儿,不够分啊?”

    王鹤道:“我家那母老虎管得严,小弟也没有休妻的胆量,她们自然是两位哥哥的。”

    高飞与陈麟相视而笑。

    江湖上也有江湖上的规矩,他们虽然是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奸.淫这种事却是不做的,倒不是不敢做,而是,这种下三滥的事不但败坏名声、惹得江湖上的好汉耻笑,而且会被视作江湖败类。

    即便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山贼,看到漂亮的姑娘,抢上山明媒正娶做个压寨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事儿没人管,最多有些看不过眼的大侠找上山来,但如果直接去行那强奸甚至奸杀之事,那就是人神共弃的江湖败类,连那些山贼都是不屑于做的。

    京城里的全清派,这几年显赫一时,一出事就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就是因为他们接二连三的被曝出丑事,以往被他们控制的那些小帮会,只是迫于他们的淫威,而不是出于真正的江湖道义,而那位病公子,明明不会武功,却一下子名动江湖,也正是占了“道义”二字。

    此刻,他们所打的心思,就是把那两个丫头抓来,做他们的“压寨夫人”。

    虽然那两个丫头,杀了他们的手下人,但干他们这行,生生死死,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凭什么只能你杀别人,不能别人杀你?他们也不会特意为此,前来找她们报仇,只不过是听得她们漂亮,不免动了一些心思。

    那小头目道:“两位当家虽然有这个心,不过那两个姑娘,整日里跟着一个读书人,也不知现在还是不是处儿……”

    陈麟笑道:“这算什么事儿,我们又不是那些腐儒,只要成亲之后看紧一点,别让她们红杏出墙了,其它也不是什么事。不过那什么读书人,看来还是要一刀砍了,免得她们挂念,让她们死了那个心。”

    拿定主意后,他们藏在这里,继续派人打探,准备杀人劫美。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烟尘滚滚,来得显然不止几人。

    高飞皱了皱眉,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探子慌忙而去,过了一会儿,急急赶回:“三位当家,不妙,不妙。”

    高飞道:“何事这般惊慌?”

    探子道:“那两个丫头身边的读书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一大批的江湖高手跑去迎接他,恐怕有上千之多。”

    陈麟失笑道:“你这话说的,江湖高手……还能有上千之多?整个江南的‘高手’最多也就是这个数吧。”

    那探子道:“江南和越岭的江湖高手,差不多全在里头。”

    开什么玩笑?三位当家对望一眼,王鹤道:“我去看看!”亲身赶了过去,过了一会,又急忙赶回来:“我们先离开再说,莫要被他们撞上。”

    高飞道:“难道江南、越岭的高手,真的都在那里头?”

    王鹤苦笑道:“单是我认出的,就有好几个,‘七禽刀’萧章、‘大衍掌’吴愚得、‘沦落人’陈天涯,还有各门各派的掌门、黑白两道的高手,无一不是有来头的。”

    高飞、陈麟脸色大变,王鹤点出的这几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他们的人马虽有数百,但要真的与上千名人人皆会武艺的高手对上,那也仍然是死路一条。当下二话不说,赶紧带着人马,转身就走。

    途中,高飞问道:“这些人,真的是全都在迎接那个少年?”

    王鹤道:“我看到的,是这个样子。”

    高飞、陈麟尽皆色变。能够惊动饶、贺、处、横、吴、剑、池等江南各州的英雄豪杰亲身相迎,那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好没有去抢他的女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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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之天下霸主介绍:
大儒董天舒率天下儒生于泰山之巅“铸圣”成功,开启了儒家盛世。 八百年后,元魔皇出世,儒道崩溃,山河破碎。为了救妹妹穿越重生的宁江,以救天下为己任,考秀才,中状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集结天下英雄…… 盛世成王,乱世称霸。 既然再活一世,我要做——天、下、霸、主!儒道之天下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儒道之天下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