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颜: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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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笺丽与宁小梦也一同下意识的往她的脸看去,这是一种窒息的感觉,虽然她们也早就知道,秦无颜变来换去的面容下,是早已被破了相的面目,然而直到这一次,她们才真正见到这可怕的悲凉,她们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遭遇到这样的惨状,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吧?
然而她们平日里所认识的她,依旧是无微不至、不怨不悔的照顾着他人,是那个随遇而安,安安心心的过着日子的善良而宁静的女人。
“你是……素秋?”马氏的面容在这一刻,因为无法抑制的惊恐而扭曲,本是妖治的容颜,瞬间失去了血色,犹如死猪肉一般惨白,“素秋,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结果却是什么话也无法再说出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当年在这个孩子的脸上割了多少刀,那翻红的血肉,那无法填补的坑洼,一片片,一块块,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还能活着,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秦无颜显然已不打算再听她说任何话,把她往旁边一扔,解牛刀插回后腰,向春笺丽借来宝剑,对着在血泊中滚动未死的柳普仙君一剑斩下,割下柳普仙君的首级。将剑还给春笺丽,左手提着淌血的头颅,右手拖着马氏拧成一团的长长的头发,往外头走去。
马氏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叫声震飞了远处山林间的鸟。
出了文家庄,秦无颜将马氏往镇上拖去。春笺丽、宁小梦、秦小丫儿跟在她的身后。
此时此刻,田里、路上,已经有许多人出来做活,一眼看到她,或是惊恐地让开,或是吓得松掉手中的农具。镇口处,孩子们惊慌的逃散,吓得母鸡飞上了屋檐,黑狗汪汪乱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吃惊的往混乱的源头看去。看着那脸上满是瘢痕,几乎无一块完好的女人,提在她左手上的人头,以及被她拖行的妇人。
镇上的捕快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雁翎刀,然而他很快就认出了被这个女人提在手中的首级,一张脸立时就白了。连蟠龙观的观主都被砍了脑袋,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众位乡亲!”被破了相的,丑陋得犹如恶鬼般的女子浑身都是血迹,她来到镇中,将马氏一扔,环视着周围害怕地看着她的人们,“我乃是西头文家庄的长女,本名素秋,这个女人,乃是我后母马氏。在我幼时,这女人将我毁脸破相,把我锁在屋中,要放火烧我,被我逃出。我在外头流浪多年,为保文家和睦,不敢归家,谁知这毒妇变本加厉,勾结奸夫,杀夫害子,禽兽尚且及不上她的心狠手辣。”
周围的百姓,离文家庄本就极近,马氏暗地里所做那些肮脏之事,背地里谁不知晓?只是衙门都已被马氏行贿买通,蟠龙庄的那些妖道,又是个个武艺高强,日常里到处恃强凌弱,欺压百姓,众人俱是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得知,当年失踪的文家小姐儿,竟然归来复仇,而被她提在手中的,岂非正是蟠龙观观主的脑袋?一时尽皆哄然,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被这些恶道欺压过的,更只觉舒了胸中恶气。
秦无颜大声道:“此刻,害死我爹爹和弟弟的奸夫已经授首,这恶妇也落在我的手中。我来找众位乡亲,一来,请知道我父亲与弟弟所葬之处的,帮忙领个路,此刻我已不愿再与这女人多说半句废话。二来,请大家跟着去做个见证,今日我文素秋,只为报父弟之仇而来,绝不牵连无辜。”
众人彼此对望,还未说话,一名老人就已经拄着拐杖,大声说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众人看去,见站出来的乃是镇东的郑老,他的孙女被柳普仙君的师弟潘龙子强抢而去,儿子儿媳找到蟠龙观,竟是再也没有回来。
眼看着柳普仙君那淌血的脑袋,郑老老泪纵横,竟是抢先站了出来。他一出声,其他人立时纷纷叫道:“我们也去!”“这些妖道平日里欺人太甚,现在终于被素秋姑娘杀了,我们还怕什么?”“走,我们大家一起去!”……
众人领着满脸伤痕的丑陋女子,往镇外走去。马氏眼见群情激奋,更是惊恐到极点。秦无颜将她头发一抓,就这般拖着她走,马氏在她身后双腿乱蹬,嘶声哭喊。
秦无颜跟着乡亲,上了西南山腰,果见父亲和弟弟坟墓坐落于此。众人让了开来,秦无颜拖着马氏上去,手一松,先将手中的人头往父亲墓前一放,眼见父亲坟前杂草丛生,显然造好之后就无人打理,更是悲从中来。
右手一拔后腰的解牛刀,她回身踏步,将要往山下逃去的马氏硬生生的,又拽了回来,压在地上,将她胸脯上颜色鲜艳的肚兜一扯,大声道:“爹,小安,你们走好!”
一刀刺下,刺入马氏胸脯,她本是做过人肉包子的人,这一刀,下手精准,在毒妇的乳间硬生生挖了个洞,剖出心来,左手伸入胸腔之中,活生生将心拽出。马氏身体抽动了几下,猛地一下,再不动弹。
秦无颜握着心脏,身后的秦小丫儿早已会意的将从镇上带来的酒递到她的身前。她将手握紧,血水哗哗的落入酒坛。
直到将最后一点血水都已榨干,将干瘪的心脏一扔,她捧着酒坛,先来到弟弟坟前:“小安,这样的娘,我们不要也罢!”将血酒往墓前泼洒,然后又回到父亲坟前,道:“爹,女儿不孝,来看你了!”同样将血酒洒下,然后捧着酒坛,仰着头,咕噜咕噜的喝着。
殷红的血酒染上了她那脸皮坑洼的脸,犹如从血海中爬出的厉鬼。
将血酒一口喝干,空坛与解牛刀往边上一扔,她猛的跪倒在地,伏地痛哭。哭声回荡在山野之间,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周围众人彼此对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未完待续。)
第73章 春暖花开山河转(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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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满船罗绮载花酒,燕歌赵舞留行云。
一艘船沿着小河,往下游飘去,摇桨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妩媚少女,船上还坐着一名与她年纪相差不多,或许要小上一两岁的、身穿柳青色襦裙的同伴,与一名青年女子、一个侏儒女,此外还有一只黑色的小猫。
清澈的水面在阳光下反射着粼粼的光波,两岸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悠悠的白云在天空中轻轻的飘荡,风和日丽,带给人悠闲的感觉。
年纪最大的青年女子过意不去,想要起身:“笺丽姑娘,还是我来吧?”
红裳的少女在后方一边摇桨,一边笑道:“无颜姐,今日你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反正是顺水行舟,也累不到我们。再说了,在祖庭洞天的那几个月里,也蒙你照顾了那么久,吃的穿的,全都是你在操心。”
柳青色襦裙的少女也将那青年女子拉了下来:“笺丽说的对,反而也没什么事儿,你就休息一下吧。”
那青年女子也只好无奈的坐了回去。
这四人自然便是秦无颜一行,在剖心祭父之后,她们仗着艺高,直接冲进了当地县衙,逼着县官写下字据,将文家的产业重新收回,散给那些父老乡亲。那县官吓得面无血色,周围的衙役没有一人敢上前救他。
最后,那县官心惊胆战的,答应了她们的所有要求,只恨不得抽他自己的嘴巴,好让她们满意。
在威胁他,自己日后必然会来查看之后,四女离开,买了艘船,顺流而下,逐渐接近长河。
秦无颜不安的道:“也不知老爷那边,情况怎样了,为了我一人之事……”
小梦笑道:“放心吧,哥哥那么厉害,没有我们就活不下去不成?”
春笺丽也笑道:“是,是,反正你哥就是了不起!”
秦无颜、秦小丫儿忍不住道:“老爷的确就是了不起!”
小刀道:“喵!”
春笺丽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真是受不了她们。
沿着支流,到达长河北岸,又寻了大船,度过长河,她们昼夜赶路,终于来到宣城,却发现原本聚集在这里的那些武林中人,已经少了许多,剩下的,也都在谈论着昨晚发生的大事。
有人道:“想不到竟然能够在这小小宣城,见到两位宗师级高手的决斗。”
另一人道:“潭掌门的‘剑断无衡’果然了得,你们也看到了,一剑施出,整座木楼都切成了两半,若是剑气聚于一处,恐怕切金斩铁都不在话下,真不愧是宗师级的高手,可惜他这一次遇上的,是号称‘天密’的刘玄游,乾坤倒转,承天之密,你们也看到那一招了,感觉整个天地都暗了一下似的。”
“就凭刘玄游击败潭掌门的那一招,恐怕已经可以与南海的梅剑先生,竞争天下第一高手。话说,原本的玄游先生,应该是没有这么厉害的吧?听说他就是看了九阴真经之后,多年来始终未解的武学难题,一下子悟了出来,功力大进。”
“唉,潭掌门刚刚才成为长河武林盟主,马上就遭遇这等奇耻大辱,这一下子,恐怕没有什么心情,整合长河武林了。”
“说起来,东南武林的宁盟主也是奇怪,原本以为他会带人和潭掌门闹起来,看看他这一次带来的人,‘七禽刀’萧章、‘大衍掌’吴愚得、‘沦落人’陈天涯、正一教的执法真人,全都是这一次从龙虎山出来后,晋阶宗师的高手,长河武林这一边算得上宗师级的,可是只有潭掌门一人。谁知道宁盟主一到,竟是力推潭掌门做上长河武林盟主之位,让人搞不明白。多出一个长河武林盟主,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觉得,宁盟主实乃大公无私之人,看看长河漕帮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怪不得宁盟主看不下去,既然没有人管,他当然要自己管了,路见不平嘛。”
“这个……说的也是,宁盟主要真有私心,恐怕也不会促成长河武林结盟之事。唉,可惜谭掌门自己不争气,刚坐上盟主宝座,竟败在玄游先生手下。”
春笺丽等人彼此对望……潭如海成为长河武林盟主,然后败在同为宗师级高手的“天密”刘玄游手下?
这发展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宁小梦道:“走吧,我们去见哥哥。”
春笺丽喃喃地道:“说真的,我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他,我总觉得,这时候的他,肯定又是一副‘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的可恶模样。”
宁小梦、秦无颜、秦小丫儿使劲点头。
话是怎么说,她们还是一同穿过宣城,到达城外的山庄,很快就在庄中见到了宁江。
一看到宁江,宁小梦就叫道:“哥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听说衡岳剑派的潭掌门成为了长河武林盟主,然后就被人打败了?”
宁江微微一笑,左手负后,右手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的摇动着。
四女心想:“看吧,看吧……就是这个样子!”
***
那天晚上,宁江陪着妹妹和笺丽饮茶聊天,说了许多话儿。
此刻的小梦和笺丽,已经将她们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小梦身上穿了一件半臂的连衣裙,露出玉藕般的手臂和光洁的小腿,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自从开始修炼璇玑剑舞之后,她的肤色愈发的白皙,成长得也比较缓慢,仿佛青春已开始驻留在她的身上。
一开始,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到这一次行走江湖时,路过临江郡,偶遇到一名认识的路人,说她跟前两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才多少有些讶异。至于,到底是剑舞本身的效用,还是因为修炼至金魄的关系,其实她也弄不清楚。
笺丽则是更加的娇媚了,原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以往生活在拜火教那种压抑的环境下,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一般。现在离开了拜火教,感觉就像飞鸟一般自由。
此时的她,秀发清爽的扎在脑后,身上一反常态,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胸口处饱满耸立,露出浅浅的沟儿,颇为成熟诱人。
她肌肤红润,谈到开心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上一次三人在这庄子里匆匆见面,因为秦无颜的事,她们两人很快的又离开了,除了宁江详细问起的与“小方”有关的事,其它事都来不及细说。这一次,谈起自己击败了母亲的事,虽然是自己的母亲,但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够超越她,春笺丽依旧不免眉飞色舞。
宁江笑道:“先不要得意,九阴真经出来后,宗师级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你们也要努力才行,还有,记得别再只练那些样子好看的剑法。”
九阴真经的出世,影响深远,但是短期内受益最大的,无疑是那些以往卡在“准宗师”这一关卡的一流顶尖高手。这一级别的高手,人数不少,但因为“一流”与“宗师”之间那怎么也无法跨越的龙门,始终停留在那一层次上,难有寸进。
而九阴真经等于是彻底抹去了“一流”与“宗师”之间的门槛,对这些,在武学上原本就有深厚造诣,但因为始终没能找到正确的道路而无法进步的准宗师来说,受益可以说是巨大的。
其实宁江很是清楚,以前之所以存在着这样的门槛,主要还是因为过往的武学,在“炼魄”这一方面的欠缺,想要进阶宗师,“金魄”又或是类似的魂魄强度是最低的底线。
只是以往的每一位宗师,都是在身体的不断强化后,通过误打误撞又或密不可传的方式,由外而内,方才达成。而那些常年修炼的“准宗师”,实际上,各方面都已经达到了标准,差的只是这“临门一脚”。
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式,“金魄”的要求其实并不算太高,只看小梦就是修炼了一年多就已达成,笺丽其实并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但因为从小修炼道家的罡元,在“蝙蝠公子”的指点下,几天就能突破,就可以知道。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祖庭洞天里,萧章拿到九阴真经后,仅仅修炼了半天,就成功的跨过了这个门槛。
在上一世里,宁江吃了不知多少苦,用了不知多少手段,方才成功的找到炼魄的正确途径,在他的一本九阴真经下,许多人却能够轻轻松松的做到,这种事并不奇怪。正如牛顿的三定律,靠着不知多少先人的摸索,和他自己的经年努力方才成功推导而出,而后人只需要记得几条公式,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肩上。
科学也好,武学也好,原本都应该是这种,一代人站在上一代人肩上,不断攀高的过程,如果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证明整个社会的发展,肯定有什么地方扭曲了。像这种,经过一千多年的历史变迁,今人反而比不上古人的现状,肯定是错误的。
对于天下所有停步不前的“准宗师”来说,九阴真经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在短期内,宗师级的高手,将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虽然蛮族、苗夷也可以从九阴真经中获益,但因为它用的是华夏道家的各种隐语,那些想要从九阴真经里汲取知识的蛮夷,就必须开始学习华夏的语言,和道家的各种知识,在宁江看来,这对于华夏文明的传播和对外族的同化,同样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说到底,整个九阴真经都是建立在华夏武学的基础上,至少在几十年内,外族在这方面的受益,肯定是比不上华夏武林。
听到他说“不要再只练那种好看的剑法”,春笺丽红了红脸。小梦却是双手托着脸蛋,像花儿一般,嘻嘻的笑着:“还不是想要让哥哥你看?”
春笺丽心想,喂喂,你是妹妹啊,妹妹说喜欢让哥哥看是不是太奇怪了点?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只是再行看去,宁江却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对此春笺丽只能说,果然还是自己思想不健康,人家只是纯洁的兄妹关系。
夜色渐深之后,妹妹与笺丽睡觉去了,宁江回到屋中,直接取了一颗夜明珠做灯光,翻开地图,沉吟不语。
这幅地图却是他前往信州时,从金姹门那儿弄来的,乃是华夏各地的堪舆图。他对着这份堪舆图,看了许久,到了下半夜,方才缓缓卷起,拿起一本小册子,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便拿起另外一张纸,看着纸上的图。
“老爷!”门口处,秦无颜端了一碗热汤走了进来,“夜里天气还凉,趁热喝了吧。”
宁江放下手中的图,笑道:“以后自己去睡就好了,没必要三更半夜为我准备这些。”
秦无颜低声道:“除了这些小事,其他事我也做不了什么。”将热汤放在桌上。
宁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算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否则也不会以“蝙蝠公子”的身份,在京城里做下那几件残忍的案子。在他看起来,只要成为了敌人,就算是女人,也无法成为她的护身符,哪怕再美的女人也是一样。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见不得别人对他好。
将热汤慢慢的喝完,秦无颜正要将碗收拾离去,他却站了起来,忽道:“无颜,你的脸让我看看吧。”
单从岁数,他的年纪比秦无颜要小上一些,不过毕竟是男子,个头却要高出秦无颜许多,重生到现在,其实也已经很难再称作“少年”,也许称作青年更好一些。
在他居高临下的注视下,秦无颜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脸:“我、我……”
宁江轻轻的道:“无妨,我就是看看。”
秦无颜低下头去,缓缓的揭开她的脸皮。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很怕他人看到她人皮面具背后真正的这张脸,然而这一次回到故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又报了血仇,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也渐渐看得开了。她垂着脑袋,一只手掌轻轻的抚上了她那丑陋的脸,宽厚而又温柔。
她低声道:“老爷?”
男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柔而又认真的传来:“等一下,到我的屋里来睡吧?!”并不是命令的语气,只是在问她愿不愿意。
秦无颜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这一刻的她,很清楚的理解了老爷的意思。虽然一直都是在做通房大丫鬟的事,但此刻只要她点一点头,她就真的变成“通房”了。身为女人而又能够被人需要的喜悦,以及自惭形秽的卑微感,让她的心情在这一刻感到复杂。
身前的男子却是笑了一笑,托着她的脸蛋,注视着她的脸,道:“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女子粉颈发烫,微微的额了额首。
男子微笑着将她放过,让她先收拾烫碗离去。然后,他便坐回桌边,看着桌上的那张图……说实话,压力很大啊。
这张图,是小梦和笺丽所说的那个叫作小方的孩子,所画的“男人”,身躯如铁,额上长瘤,形貌丑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人”,一看就像小孩子的臆想。然而宁江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元魔皇就是长得这个样子。
还有那个杀死元魔皇的“金甲战将”,如果剥下他那耀目的金甲,搞不好也是长成这样子吧?
虽然元魔皇已经死了,然而宁江感受到的,不是轻松,反而是……更大的危机。
很快,秦无颜就回到了他的房中,她终究还是没敢用她本来的模样前来服侍,而是精心打扮过后,换了一副美丽的容颜。宁江自然没有去强求她,在梳洗过后,便将她抱上了床。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其实他也很难说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又为什么选择的是她,大概只是突然想要了。人的一生中,总有许多事情,是自己控制不住的,包括这心血来潮下的选择。
今晚的夜色,异常的宁静,对他们来说,唯有那吱吱摇动的床铺,是他们此刻唯一的满足。然而对于整个华夏,这一个夜晚,却是血腥的开端。
建孝二十年三月二十一日,蛮族猛将歇占鲁、蒙郁各率十万前锋军,分从夏缺口和贺兰山两处杀出,攻入井州、许州,在那滚滚铁骑的冲撞下,人仰马翻,血染山河,神州起火,华夏惊惶。
就像是两道蓄势已久的毒箭,撕裂了臃肿而无能的巨人,震动苍穹的马蹄下,江山开始破碎,华夏子民的鲜血,流向那不停裂开的渊痕……永无止境!!!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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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小结:《儒道之天下霸主》第三卷“天地雌雄”终于结束。接下来的第四卷,将不可避免的写到战争。战争是残酷的,但是需要让大家知道的事,战争的残酷性,并不是这本书的主题,所以在这一方面,这本书不会刻画太多,甚至是尽可能的减少在这一方面有过细的描写。
虽然这样做,有可能会降低本书的厚重感,但从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延续前三卷相对轻松的剧情和爽感。任何文章,都不可能面面俱到,在必要的地方,总是需要做出适当的选择,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另外,希望大家都支持正版阅读,如果你不是在起点又或阅文旗下的书站,通过付费阅读看到这段话,那你很可能看的就是盗版,请停止这种小偷般的行为。
在这里,笨鸟也感谢所有正版阅读,以实际行动支持本书的读者,对于大家的支持,笨鸟只能以身相……不是,是尽可能的以更认真的态度,呈现给大家更精彩的内容,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儒道之天下霸主》。(未完待续。)
第1章 决战采石峡
第四卷.《六仪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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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也是游百病、迎鬼船的日子。
许多地方的风俗里,会在这一天,用纸草扎成旱船,带去登高、游街,传说中,游荡在阳间的鬼大多都是懒鬼,它们日常里,寄居在生人身上,是百病之源,这一日里,天气酷热,它们看到旱船,便会上船歇息、乘凉,百姓在游完街后,便将旱船带到村外烧去,让它们不再为祸人间。
但是今年的端午,人们还没有来得及送走百鬼,就迎来了战火。从三月底蛮族入侵华夏开始,湟河以北,先是井州、许州相继失守,紧接着,鹿州州牧卢昌、石州儒将廖锦绩集结军民五十万,两面夹击,意图收复井州,蛮族大将蒙郁先率铁骑万人,千里奔袭,大破石州二十万大军,再通过穿插战术,以七万兵力,击溃近三十万鹿州兵,鹿州州牧卢昌战死,军队溃散,鹿州沦陷。
紧接着,蒙郁分兵,一取巍州,一取井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华夏军民纷纷溃败。
与此同时,蛮族淳欣部鹘后部下猛将歇占鲁,连破许州多郡,横扫许州各处。许州太守王温春集结精兵十万,与歇占鲁战于曲野,一触即溃,十万人马被蛮族追杀,逃回许州时只有数千。
无奈之下,王温春坚守不出,任由本州各郡失陷,歇占鲁驱百姓攻城,上万华夏子民死于许州城下,尸骸遍野,惨不忍睹。然许州城乃是华夏北面之屏障,坚不可摧,王温春心志坚定,任由百姓死于城下,使蛮族之策未能奏效。谁知当夜,竟有数百诡异奇兵,趁着守兵疲劳,攀城而上,刀不能劈,枪刺不死,这些皮肤惨白的诡异奇兵,抢下城门,歇占鲁亲率蛮族杀入,王温春城破自尽。
其后,歇占鲁屠城三日,休整之后,继续南下,沂州太守未战先逃,沂州沦陷,吕州武将夏德邻欲借山川之利,阻敌于前律壁,吕州太守怕其不敌,夏德邻拼死请战,终未能成行。歇占鲁兵逼吕州城,重施故技,驱民攻城,夏德邻擅开城门,欲救百姓入城,反被混入百姓中的诡异奇兵所杀,吕州城破。
至此,蛮族之“阿骨兵”开始为世人所知,而歇占鲁与蒙郁亦成联合之势,短短的一个多月里,湟河以北,石州、吉州、并州、潞州纷纷失守,蛮族各部,大肆屠杀华夏子民,尸体阻断了河道,泪水流满了田野。
四月底,歇占鲁座下虎将木不孤从长河上游率兵渡江,兴阳州太守惊惧降敌,昊京上下,朝野震动,而另一个,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某个已经开始被认为离经叛道的名字,也由此再一次进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端午的这一天里,天子宋劭抱病,召集尚书右仆射兼中书门下平章事韩熙、尚书左仆射卢至思、平章事军国重事徐修省徐老、尚书左丞、尚书右丞等,于殿中议事。
此时的宋劭,自泰山封禅以来,病疴渐重,甚至已难以下床,此刻被人用龙床抬着进入殿中,看着面前的臣子,长叹一声:“战事如何?”
右仆射韩熙沉吟片刻,道:“陛下只管宽心,北面的敌人,暂时已被牵制住,无法过河,西面兴阳州的蛮兵,目前已被宁江挡住,过不了采石峡,昊京目前并无危险。想来,那些蛮族一下子攻下这般多的州府,也难以控制过来,僵持下去,他们终将退却。”
此时,左卫上将军邱德,已经率大军渡过湟河,采用散骑常侍甘玉书之策,一边修筑防御工事,利用四五月的雨水,挡住歇占鲁的主力,只守不攻,一边靠着兵力上的优势,派遣骑兵绕袭敌人后方,歇占鲁一路攻城拔寨,后方终究未稳,被迫收缩,湟河以北暂时稳住了防线。
西面的兴阳府,形势却也同样糟糕,巴蜀早已被西岭鹋哥所占,司壁洞安抚司勉强挡住鹋哥,根本就无力收复巴蜀,光州的兵力早就已经抽调一空,连平民老百姓都被强征。兴阳州原本还有地利之险,朝廷本指望兴阳州的兵马,至少能够挡住木不孤一两个月,谁知北面连连失守,已经失去文气的兴阳州太守,根本没有与蛮族交战的胆量,开城纳敌,木不孤兵不血刃取了兴阳府。
程州、随州的兵力早被左卫上将军邱德抽走。占了兴阳州的木不孤精兵猛将,往程州开拔,朝廷一筹莫展,一旦蛮族占了程州,或是进逼昊京,或是断邱德后方粮道,策应歇占鲁。此时此刻,邱德所率的大军,已经是湟河以北的唯一防线,就算如此也只是勉力支撑,若是再退,整个中原将彻底沦陷,昊京岌岌可危。
就在这个时候,去年的状元郎宁江,与衡岳剑派的掌门潭如海,竟联名发布英雄令,号召武林中人救国保家。宁江率着大批武林中人度过长河,以他身为状元郎和东南武林盟主的名号,集结从北方溃败的官兵,利用山川之险强行挡住木不孤的上万雄兵猛将,湟河以北沦陷之地的江湖中人,亦受英雄令感召,奔赴采石峡支援。
对于宁江,去年他刚刚考中状元时,在京城里,声名一时无两,但是随着后来,他辞官而去,又在龙虎山惹出是非,公布九阴真经,当上所谓武林盟主,朝堂之上,已经开始认定此人离经叛道,非是正经的儒学子弟,甚至有人提出,要剥夺他的功名,只是后来,泰山封禅之后,天下生变,自也没人有空再理会这事。
听得宁江带领大批的江湖中人,集结北方逃下的残兵败将,竟真的能够挡住木不孤的上万蛮兵,宋劭躺在龙床上,眉头终于舒了一些。
对于这个连中三元,却因为鸾梅的死而辞官离京的少年,宋劭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虽然做了一些遭人议论的事,但年轻人嘛,想到一出是一出,考虑不周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京城危机,天下生变,他能够为国为君挺身而出,也算是忠义有加、年少有为了。
他道:“宁江能够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护国护民,实是难得,朕欲传旨,将他授勋上护军,令他就地收编官兵,抵御蛮夷……”
韩熙猛地躬身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江虽然有功,但他投散在外,结交江湖匪类,此时更是未得朝廷征召,便擅自收编残兵,集结江湖游侠、帮会,拥兵自重,视法纪如无物,虽是形势使然,终究乃犯忌之事。朝廷不罚其罪也就罢了,若再加封其武勋,岂非引得人人效法?若是人人都学他,收编江湖匪类,坐地拥兵,等着朝廷册封,如何得了?”
宋劭道:“这个……”
左仆射卢至思道:“韩相,我觉得,凡事因人而异,事急从权,宁江此举总是为国御敌,或可通融?”
韩熙悍然道:“国之法纪,岂有通融之理,何况是此等大事?如果宁江私自拥兵可以通融,那西南的那些匪兵又作何处置?日后有人以此为例,该当如何?”
朝宋劭厉道:“陛下,蛮夷之兵,不过是一时之患,法纪败坏,人人划地拥兵,才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陛下欲封宁江,臣无论如何无法奉诏,此是为我大周王朝万世计,是为陛下千秋之基业计。”
尚书左丞、尚书右丞等几名官员亦齐齐谏道:“陛下,韩相所言有理,此事决不可开其先例。”“不但先例不可开,宁江擅自收编兵马,事后亦需问罪才是。”……
天子宋劭一阵急咳,想着无论怎样,问罪都实在是太过了。在他身后,两名太监赶紧为他捶背。他喘了一口气,道:“但是现在局势未定,兴阳州一边,还仰赖着宁卿……”
右谏议大夫道:“臣以为未必,陛下试想,各州精兵,都未能挡住蛮族,那宁江也不过就是十多岁的少年,集聚着一些江湖匪类,以及从北方败下阵来的残兵败将,大抵是些乌合之众,如何就能够成事?不过是因为,进入兴阳州的这支蛮兵,只是强弩之末,过湟河而来,本为恐吓,之所以会有这场危机,纯粹是因为兴阳太守无胆,望风而降。若是他胆壮一些,连宁江与那些乌合之众都能守住,他又如何会守不住?由此可知,选将远比其他更加重要。那宁江之功,不过是因势而成,但将此等大事,寄托在他一黄口小儿之上,终究不妥。唯今之际,倒不如选一良将,带着圣上诏书,前去将他替换下来,再对其兵马加以整顿,必能将敌兵剿灭。”
卢至思犹豫道:“那些武林中人,都是应宁江的英雄令而来,将他换了,那些人如何还肯效力?”
韩熙毅然道:“他若真心为国,自会配合,若是存有非分野心,那我等又岂能重用?他若肯听朝廷调度,上下一心,自能驱逐蛮兵,他若不服朝廷,那他与那些蛮兵又有何区别?我等岂非是养虎驱狼?”
天子一阵急咳:“这个……”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看向了坐在另一边、始终没有说话的平章军国重事徐修省。平章军国重事,虽然位高,但其实并无实权,乃是给曾经功名赫赫的老将用来养老、以显荣耀的位置。
老将徐修省,年轻时时常出入贺兰山,与蛮族作战,际此非常时期,宋劭自是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在他的注视下,徐修省却是装作未曾看到一般,垂下头去,一眼不发。
天子宋劭一阵失望……
***
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一名蛮将坐在马上,有些阴郁看着前方的山峡。
这名蛮将,有着魁梧的身形,蓬头盖面,后颈处有着对华夏人来说,颇为怪异的凸起。
蛮族,与华夏人相比,除了常年居住在蛮荒之地,身材普遍要比华夏人高大一些,其它地方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虽然如此,却也总有一些蛮族,会长出一些奇怪的特征,很难说清这种特征,是源于怎么样的血统,实际上,绝大多数人普遍认为,蛮族与华夏人,同样都是炎黄子孙,只是他们的先人,乃是传说中的“四凶”。
这四凶,乃是黄帝的不才子浑敦、少昊的不才子穷奇、尧帝的不才子驩兜、炎帝后裔缙云氏的不才子饕餮。虽然在一些传记里,他们被记载为凶兽,但他们实际上是四个战败的部落,被放逐到北方不毛之地,沾染了北方冰天雪地的恶气,两三千年下来,慢慢的就变得与华夏人有所不同。
当然,历史的真相是否真的是这个样子,如今其实也不可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居住在北方苦寒之地,时时窥视中原沃饶的土地,然而在这八百年的时间里,拥有文气的华夏近乎于无敌,他们也只能一直龟缩在穷山恶水之间,养精蓄锐,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名蛮将,正是木不孤,淳钦部猛将歇占鲁手下的一员大将。
实际上,这一次,虎尊遣下的,还只有淳钦部鹘后座下的猛将歇占鲁,以及“神册”宗倍的义子蒙郁各自率领的十万人马,更多的是试探性质,然而基本已经失去文气的大周王朝,实在太弱,出乎意料的弱,单是这二十万的蛮兵,就已经攻下了湟河以北的大片土地,这庞大的巨人,远比他们所想的还要脆弱。
但是现在,木不孤终于遇到了他南下以来的第一个对手,他舔了舔嘴角,仿佛已经闻到了对方的血气。
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个混小子就在对面的山上,只是前方的山峡,就像是一尊张开了巨口的猛兽,等着他自动送入虎口,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是他这一次南下以来,所没有过的。
看着前方,那在短短几天里构建好的各种军事建筑,仿佛不要钱一般到处乱放的据马,以及那能够喷火、前两日放火烧了他上百骑兵的铜车,他咬牙切齿……这都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2章 双美走江湖
同一时间,山腰处,一名身穿长衫的青年,手中拿着鹅毛制成的羽扇,轻轻的摇动着。
在他的身后,是为他撑着遮阳伞的侍女,青色的长裙,看似普通,几乎让人无法将她记住的模样,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集结的数千骑兵,这些骑兵,每一个都是身强体壮,手中拿着的,或是狼牙棒,或是钉头锤。
没有文气的大周官兵,要想靠着本身的身体素质,去跟这些蛮兵作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者说,以双方此刻的士气,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在这一个月里,这些蛮兵在湟河以北的土地上,基本上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是十倍二十倍的兵力,也能够被他们轻松地贯穿、击溃。
虽然收拾了从北方溃逃的官兵,此刻宁江的兵力,绝不弱于对方,但是他绝不敢去尝试着,在旷野上跟这些蛮族骑兵较量。
他所聚集的这些官兵,早就已经被蛮族杀破了胆。而且,说实话,在八百年里,大周王朝的官兵早就已经习惯了依靠文气铸就的军势打仗,这些兵士地位低下,带领他们的武将在大周王朝里也没有多少地位,兵阵、兵法基本不会,运筹帷幄全是空谈,现在失了文气,全都变成了无头苍蝇。
虽然宁江不想说这话,但这妥妥的,还真就是体制问题。
不过对于宁江来说,从文帝金身被那只神秘的黄金宝剑击穿之后,他就已经在准备着这一刻。
宁江自己计算了一下,他原本打算至少保住文帝金身三年以上、延缓蛮族南下的计划,算是彻底的失败了,而且由于天降陨石这一意外之变,令今年的泰山封禅提前,反而使得蛮族比他上一世里,更早南下,使得他拥有的时间更为仓促。而百子晋与红娘子的提前相会,也让西南七路的反叛早了一年爆发,使得朝廷被迫抽调中原兵力,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北面的空虚,使得歇占鲁与蒙郁能够如此快速的席卷至湟河。
在这种种因素下,大周王朝的形势,可以说比他的上一世里更加的险恶。
不过另一方面,他原本是打算在泰山封禅之后,再着手整顿武林,但由于百子晋送给他的那本《阴符》,让他可以提前离京进入江湖,整合了东南武林,并通过九阴真经让江湖上的宗师级高手数量翻番,以及提前通过正一教和各个道门进行了各种“化学”试验,也算是早一步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本钱”。
他往下方山峡看去,说是山峡,但其实非常的宽广,完全是靠着各种临时搭建的军事建筑和据马,才能够让对面的骑兵无法直接策马冲过。此外,更有大量的,名为“猛火油车”的兵器。
所谓的猛火油其实就是石油,因为其“水浇愈旺”的特点,在另一个世界的五代和宋朝,已经开始使用在战场上,到了北宋,更是发明出了用于在战场上放火的猛火油柜,乃是将熟铜制成柜,内置猛火油,上方有四根铜管,管上横置着“唧筒”,通过抽拉“唧筒”,往柜里施加空气,喷出火焰,与后世的火焰喷射器,其实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到了明初,还出现了可以在战场上推着走的“猛火油柜”,专门用来对付蒙古骑兵,可惜的是,到了后来的清朝,火药也好,猛火油也好,其发展进程都出现了中断,到后来,更是重新回到了纯粹的冷兵器。
宁江所设计的猛火油车,实际上就是改良后的猛火油柜,利用长于风水、堪舆这一方面的江湖下九流门派,找到猛火油,暗中铸造大量猛火油柜,因为构造奇特,那些浇铸猛火油柜的铁匠、铸炼师等等,实际上也不知道他们在打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盟主出了钱,有钱好办事。
此刻,他所带来的众多武林人士,其中还包括了萧章、陈天涯、吴愚得等拥有宗师级实力的高手,带着收拢的兵将里身强体壮的兵士,在这些蛮兵东进的必经之路上,以据马、猛火油车布成兵阵,使得强如木不孤,也不敢轻易进犯。
而那些派不上多少用场的残弱兵士,则在兵阵的保护下,快速的构建着军事建筑。
“老爷,”在青年身后,替他举着遮阳伞,遮挡着端午节毒辣的太阳的侍女说道,“南边传来消息,小梦和笺丽两位姑娘,正在押送新一批水泥的路上,很快就要到了。”
……
“威远……飞扬……”
远方的山脚下,一队长长的镖车,绕着山路,蜿蜒地前行。
车队的最前方,坐着两个模样娇媚的少女,这两个少女,一个正是春笺丽,一个则是宁小梦。
此刻的春笺丽,不再是一身的红。将峰峦裹出有致峰形的红色抹胸,白色的半透明轻薄中衣,外面再加上浅紫色的对襟半臂,下身则是与抹胸同色的百褶裙。对襟的下端呈“v”形收入束缚着小蛮腰的阔带,愈发凸显了窈窕而又迷人的身材。
脑上则是垂鬟分肖的百花髻,将秀发结成发束后,拧成花朵般的垂鬟,剩下的发束,本应该分成两束,置于左右双肩,亦即“分肖”,俗称“燕尾”,她却是俏皮的,只结成一束,搭在左肩上,找借口说是不会影响右手拔剑的动作,却也别有一番可爱。
宁小梦则是秋香色的柳丝云纹束胸襦裙,头上梳着百合髻,腰间结着蝴蝶挂,外罩藕荷色缀金边的对襟襦衣,宝剑斜斜的背在背上,从右肩处露出剑柄与剑穗,头上梳着绕鬟的发髻,又插了一根漂亮的发钗,一眼看去,竟是仙风道骨,犹如长居山野的修仙少女,带着出尘飘逸的味道。
在她的腿上,又有一只奇怪的小黑猫,时不时的扭头看来看去。
紫衣红裳的春笺丽,闲着无事,双手如同喇叭一般合拢在嘴前,开始喊镖,她的声音本就悦耳动听,犹如黄鹂,这一喊,美妙的声音回荡在山谷,如同天籁。
在她们身后,那些押送马车的好汉们相视而笑,这一趟押货,单是跟着这两位少女一同上路,沿途听听她们的声音,都感觉是不枉此行。
车队很长,每一辆车,都颇为沉重。车里一包一包的,偶尔会洒出灰色的粉末,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春笺丽扭头看去,这些唤作水泥的东西,都是在秦岭的一处山谷里弄出来的,动用了大量开凿而出的石灰,造炉烘烧,原本,宁江也只是说试上一试,似乎并没有太过指望能够成功,说是火候不好掌握,但是后来请了入药镜崔家的人来帮忙,却也意外的简单。
火候这东西,对于常年大量炼丹制药的崔家,根本不算什么,而道教的符箓之术,在这种时候也再一次派上了用场,加固砖窑,调动炎气,调节火势,很快就完成了他想要的东西。
原本,春笺丽并不知道宁江为什么要弄出这些东西,但是这些日子,在看到这唤作水泥的东西,使用在防御工事上时,她才明白它所带来的效率。大幅的缩短了人力和时间,尤其是对建造工地时的石块,也不再需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挑选、凿平、打磨,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你哥哥还真是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她感叹着。
“他是我哥嘛!”小梦喜孜孜的道。
“喵!”她腿上的小猫也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尖厉的哨响,紧接着便是“夺”的一声,一支箭插在了她们前方的树上。春笺丽赶紧站起,抬了抬手,车队陆陆续续停了下来。紧接着,山腰处冲出一批人马,为首的一名大汉持着宣花大斧,朝她们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打劫?两个少女对望一眼。
春笺丽挚出短弓,冷笑一声:“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毛贼,劫到姑奶奶头上来了?”
那为首的大汉喝道:“你们这些不识路的家伙,跑到你们大爷的地盘上,连买路财都不肯给,还想就这样过去?小的们,给我劫了他们,这两个水灵灵的丫头,刚好带回山去做压寨夫人。”
春笺丽与宁小梦黑着脸,自从开始行走江湖,她们在路上遇到的山贼也不算少了,为什么每一个都想把她们带回山去做压寨夫人?
宁小梦把小刀抱到肩上,也站了起来:“哼,我就看看他们,还能够留下几颗脑袋。”
那些劫匪亦是大怒……你们坏了江湖规矩还敢猖狂?
却原来,但凡镖局走镖,通常都会在必经之路上,先行探好山头,找好门路,呈上礼银,然后在走镖时,喊上镖号,山寨上的好汉们一听,这家是送过礼的,自然也就放他们过去。而春笺丽和宁小梦原本就不是镖师,伪装成镖局走镖,不过是为了路上方便,避免惹人注意罢了,自然不知道这么多,更不知道原来这附近还有山寨。
适才春笺丽出于好玩,喊了一下镖号,其实她们要是不吭声,过了也就过了,这些人还未必注意得到她们,镖号一喊,这些人一听,这镖号完全没听过。你要是送了礼银,经过时喊个镖号,通个气,也就算了,没送礼还敢喊镖号,这简直就是开嘲讽,喊着:“快来劫我,快来劫我,不来是小狗!”
这叫人如何忍得下来?
既然将镖车拦下来,自不免说些狠话,其实对方要是软下来,陪点好话,也不是不可以谈。所谓和气生财,路上走镖的,求的是个平安,他们下山劫货,为的也不过就是银两,商谈一下,未必不能卖个人情。却没有想到,他们狠,对方的姿态竟然比他们更狠,活这么大,他们还没见过这么走镖的,真是叔可忍嫂子忍不住。
“两个臭丫头,看来真是找死!”那大汉宣花大斧一提,便要带着人马杀上前来。
车队后方,其他人忍不住了……这不合套路啊?其中一人赶紧奔了上来:“且慢,且慢,这位好汉,实不相瞒,我等并非真正的镖行,实是受道门之托,运送物资,支援宁盟主的兄弟,不知这里有江湖好汉聚集,未能提前打好招呼,还请恕罪。”
那大汉陡然动容:“你说的宁盟主,莫不就是正带人在采石峡,与那些蛮人作战的东南武林盟主、宁江宁翰林?”
那人道:“正是宁翰林。”
那大汉与他身边的劫匪彼此对望,紧接着,那些劫匪便纷纷收起兵器。那大汉抱拳道:“原来是去援助宁翰林的兄弟,是我们鲁莽了。宁翰林曾言,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我等深有同感。如今蛮夷入侵,生灵涂炭,我等亦在打算收拾一番后,便带着寨中的弟兄前去投奔宁翰林,共抗外蛮,众位既然路过,何不到我寨中,歇息一二?”
那人道:“多承好意,实是这批物资,宁翰林赶着要用,不容我等耽搁。”从袖中取出一封银包:“不小心打扰了众位好汉,过意不去,这点薄礼,便请好汉和众位兄弟喝个酒水……”
那大汉愠道:“刚才我们不知你等是宁盟主的人,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宁盟主现在在前方阻截那些杀我华夏同胞的蛮人,我们岂能在背后刮他银两?还请收回!”紧接着却又指着车上柳丝云纹束胸襦裙的少女,喝道:“但是这个丫头,一点礼数不知,路过我们的地盘,一开口就说要看看我们还能留下多少脑袋……哼哼,这等狂妄的小娘们,今天看在宁盟主的面子上放过你,有本事报上名来……”
束胸襦裙的少女哼声道:“本姑娘宁小梦,怕你不成?”
那大汉脸色微变:“莫不是砍头魔女宁小梦?”那些劫匪也一下子,齐齐的后退了一步。
小梦一握宝剑:“怎的了?”
其他人刷的一下,看向那大汉。那大汉赶紧也跟着大家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后颈,在少女雌虎般的目光下,呵呵的道:“没……没事……随便问问。”
众人:“……”(未完待续。)
第3章 大声喊……
采石峡,黄昏照耀在山岭上。
宁江看着远处退开的蛮兵,沉吟不语,在他身后,秦无颜来到他的身边,道:“老爷,他们为什么还不攻来?”
宁江道:“明天!明天他们就会攻过来,现在他们不过是在准备罢了。”
准备?秦无颜看着老爷。宁江手持羽扇,凝重的道:“嗯……我们也在准备。”
兵者,死生之地。即便是对自己有着相当的信心,宁江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深深的知道,哪怕是一点的意外,都有可能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在他的后方,被他精心挑选出的武将,与那些他所信任、并拥有相当素质的武林中人,已经聚在了一起,萧章等几名重要人物,正在给他们讲解着作战计划。对于这里的将领、兵长,这种做法是难以想象的,以往的战斗,往往都是那些儒将发布命令,他们执行命令,至于整个作战计划,上司不屑于向他们解释。而现在,宁翰林却尽可能的,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及各种应变的对策,让他们清楚的了解明天的战场上,将会出现的各种复杂情况。
这样的会议,开了许久,而每一次,给他们上课的人,到最后都会狠狠的挥一挥手:“记住:大声喊!”
是的,大声喊,在这一次次的会议中,“大声喊”,是被强调了无数次的,最重要的东西。
“一定要喊出来!”在众多的命令、纪律之中,唯有这个,是最被重视和强调的一点。
到了夜里,宁江来到营帐里,与那些士兵接触,鼓励着他们,为他们打着气。这些士兵,大多都是从北方溃败下来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对这些残兵败将进行了一次筛选,然后又将他带来的武者安插了进去,其中,曾与他一同被困在祖庭洞天里,经过他的“封闭式培养”的,都安插在关键的位置上。这不是因为任人唯亲,而是因为,至少在现在,他对这些人更为了解,这些人也对他更为信任。
对于存在“阶级法”的大周王朝的军队,像宁江此刻这般,亲身到士兵之间,与这些最底层的兵士接触,可以说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其实在宁江看来,这是史书上记载的,鼓舞士气、稳定军心最有效的手段,从吴起到韩信,历史上真正的名将莫不如此,但是在大周王朝,所谓的士气不过就是文曲印府文气一放的事。而从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好歹还有文气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的宋朝,士兵的地位更是低下到形同于奴隶一般的存在,脸上带着一辈子摆脱不掉的鲸字,任打任骂。
也正是因此,整个宋朝在面对外族入侵时,士气之低下,空前绝后,那个时候,原本就没有多少“国家”的概念,长官不将他们当人看,他们又如何愿意为长官打仗?于是创出了,面对外敌的攻击,在城墙上,要给赏钱才肯射箭,给多少赏钱射多少箭这样的奇葩事。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只是在给长官做牛做马,既然长官不将他们当人看,他们又有几人真心愿意去为长官打仗?
那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停过,他就这般到处走动,做着对他来说,或许是最简单的事情。
第二日的中午,被蛮兵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平民老百姓,被身后的暴徒驱赶,悲泣着,沉默着,往前方那虽然盖得迅速、但依旧显得粗鄙的要塞蹒跚行进。
数千名无力的百姓,他们的眼神是空洞的,在他们的前方,是对着他们的箭矢,在他们的身后,是鞭打着他们的、带刺的长鞭。毒辣的烈日下,血水、泪水、汗水,混杂在一起,渗入那干燥的土地。
为什么会遭受到这样的命运?他们不懂,日子就是这般过的,种田,交税,没完没了的苦日子,原本以为那已经是他们的一切,没有想到还有更深的深渊。在他们的前方,或者是他们的死,或者是带着对面那些人跟他们一起死,在他们的后方,是压迫着他们的,无法战胜的虎狼。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
沉默,永远只能是沉默,就这般在沉默中,辛辛苦苦的过上一辈子,又或者是在沉默中死去。悲哀的,痛苦的,其实也早就已经麻木了的。他们看着对面那丑陋的阵地,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近。嘭的一声,走在最后的一人,被钉头锤狠狠的砸中,往侧面抛飞开来。
那些蛮兵开始驱赶他们,后面的人推动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被迫朝前方的阵地小跑,他们已经开始接近那一排排的拒马,以及高处的箭矢。一声大吼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王八蛋!”血光陡然间冲起。在这沉默到让人不安的、死一般的寂静中,陡然而生的变化,引得人人都看了过去。
然而更多的吼声,也在这个时候,在人群的各个角落响起。“反正也是死,跟这些家伙拼了!”“跟这些蛮子拼了!”这样的吼声,声音实在太大,几乎就扩散到了整个战场,唯有真正有见识的人,才会明白,这至少是宗师级的内力才能够达到的效果。
然而对这些老百姓来说,就像是死寂的湖面突然间卷起了波澜,化作激流,往缓慢前行的方向逆冲而上,至少有两三百人在这一刻,齐齐的调了头,其中几人掷出了符箓,轰然的震响中,惊醒了所有的人。拿着顶头锤,刚刚才敲死一人的蛮兵,吃惊的看着其中一名“百姓”从粗衫下猛的拔出刀来,劈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遭遇到贱民的反抗,光芒在眉间一闪,红色快速的漫开,他便倒了下去。
暴动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从周围的各个村庄驱赶百姓,聚集而来的蛮兵,原本就不可能把所有的人一个个检查过去,等意识到这些人中,藏了许多会武功的人时,人群已经在这些江湖人的大喊声中,往他们倒冲而来。一名蛮族的勇士,试图镇压住这些人,流星锤陡然一挥,黑气随着带刺的铁锤呼啸地转了一个大圈,冲到他周围的百姓在惨叫声中抛飞开来。
一个中年的华夏人却在这时,马步一顿,一掌拍出,“喝!”吐气开声的那一瞬间,雄浑的掌力墙一般扑来,这名蛮族勇士倒飞而回,紧接着就被人群淹没。
后方山头的青年,沉默的看着这一切。驱民攻城这一招实在好用,对面的蛮兵蛮将必定会再做尝试,应对原本就是必须的。而对于江湖人来说,藏身于民众之间,也是相对简单的事,这一切并没有逃过他的算计。“民”是一个很奇怪的概念,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沉默的,你可以赶过来,我可以赶过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听上去很有道理,然而大多数时候,它就只按着固有的河道流动。
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做学生时,看着历史上的那些屠杀,他会想着,为什么不反抗?明明束手待毙是死,反抗说不定还有一点活路。尤其像宋末、清初,为什么处在多数的民众会被人数更少的一方屠杀?然而后来他知道,沉默、忍耐,这是一种习惯,大部分人都是随波逐流的。当外界发生变化的时候,他们习惯于看看周围,看看大家,有人带头时,他们能够卷起天翻地覆的洪流,没人带头时,几十万人能够安静的被一两万人屠杀殆尽。
有的时候,你无法明白,他们怎么能够就这般的麻木不仁?而有的时候,你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就能够席卷一切?人心是散乱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一颗安静大河里的小水珠,他们没有自己的意识,只知道跟着潮流。茫然,无措,麻木,不仁,出了大事,看一看身边人是怎么做的……
“反正都要死,干脆跟这些蛮子拼了!”吴愚得练的是大衍掌,在江湖上敢凭着纯粹的掌法走天下的,内力必定雄厚。他的声音传荡开来,成为了众人此刻唯一的意念,那些平民老百姓跟着大喊,在潜藏于他们中的江湖人的呐喊下掉头,哭喊地朝着那些驱赶他们的蛮兵猛冲。
蛮兵开始屠杀,不断的屠杀,成排的百姓在他们面前倒下,然而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仍然冲乱了他们的阵脚。采石峡的营寨就在这个时候打了开来,据马被搬开,滚滚的马匹冲出:“跟我上!”“跟这些蛮子拼了!”
冲在最前方的几名武将大声的喊着,“大声喊”是他们这一战里最重要的战术,虽然他们并不能够理解这一点。朝蛮兵冲去的百姓,听到了后方的声音,藏在他们之间的江湖客亦是精神大震,齐齐的呐喊着。战斗在这一瞬间爆发,倒下的尸体,乱撒的血花。
从营寨里杀出的骑兵,是按照螺旋一般的轨迹,分成两股,绕过百姓,穿插着杀入敌军,初始时造成了蛮兵的极大被动。然而这种本应该起到更好效果的战术,很快就在恶战中变得混乱不堪,跟在他们后方的步兵更是一窝蜂般的冲杀。山头上的青年面寒如水,实在是没有心情发表意见谴责这些官兵的素质。幸好那些武将还记得这一次战斗最重要的要点……大声喊。
冲杀的喊声中,终于产生了群情效应,兵将气势如虹。虽然大多都是北方逃下来的残兵败将,但至少在总的人数上,实际上是胜于对方的,气势推高之下,即便是这些蛮族兵将,也开始了节节败退,但是战况显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结束。
远处,蛮族勇士木不孤满是杀气,在他身后,还有两千名真正的猛士没有投入战斗。这两千人,才是他真正的精锐。他这一次率兵南下,名为铁骑上万,实际上只有八千兵马,其中又有好几千,骑的马相对较劣,做的也是打下手之类的事务。此刻驱民上前的,就是那些蛮兵。当然,实际上就是这些打下手的蛮兵,在族中也个个都是猛士,在这一个多月里,也都是战无不胜,近乎无敌的。
“杀!”他猛的一提大捶,就这般亲率精兵,朝战场冲去。铁蹄震动着大地,杀气卷动着尘土,如同一只硕大的猛虎,滚滚的扑下山。而就是这个时候,第二批华夏的兵马也杀了出来,他们大声的呐喊,以不输于对方的气势,支援着己方。战场急剧的扩大,再扩大,彼此冲撞,互相杀戮。
兵力实际上是悬殊的,然而优势根本不在人多的这一方。最新杀入的蛮骑,几乎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然而这一次战斗,又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杀啊!”一名武将在马匹倒下的那一刻,成功的滚下了马,翻身拿着长枪,挑飞了面前的一名蛮兵,长枪横甩,家传的枪法施展开来。
这名武将,名唤王克远,在军中地位不高,可以说是武将中的最低等。他本是驻守在井州,一路从石州、并州、霍州败了下来。除了第一次,他看到一名蛮兵冲到了他十步开外,其它的众多败仗,他甚至连蛮族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前锋与敌人接触,全军溃败,前锋与敌人接触,全军溃败……他就是在这样不断的循环中,一路逃到了这里,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到底是被自己人败逃时自相践踏踩死的人多些,还是被那些蛮子杀死的人更多?
到后来,甚至在半夜里听到风声,他和他身边的那些残兵,都会被惊得跳起,导致炸营。唯有这一次,他真真正正的在与敌人交手。“跟他们拼了!”“跟我上!”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是的,明明我们人多,为什么会每次都是一打就溃?他以前始终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名受伤的同伴在他的身边倒下,他红着眼睛厉声嘶道:“起来,跟我上!”长枪如龙,刺穿一名敌人,在他的身边,那人挣扎着拿起手中的刀,同样暴吼一声,再一次冲向这些该死的蛮子……(未完待续。)
第4章 华丽的败仗
山岭上的青年,沉默的看着远处的战斗,紧绷的面容,终于松缓了一些。他的松缓,并不是因为他们这一方即将取胜,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战根本就是胜不了的。木不孤的精锐铁骑,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消灭。
但是,至少,现在还在战。他用了这么多的心思,甚至连宗师级的高手都派入了战场,主要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在战斗中大声喊,让己方的所有人都听到,目的只是为了防备最糟糕其实也是最大的可能性……一击即溃。
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哪怕是孙武再世、吴起复出,带着这样的一批残兵败将,如果士气低落到跟敌人甫一接触就直接崩溃,那再好的战术、再厉害的后续手段也没有意义。项羽可以用三万人追着刘邦五十六万人杀,谢玄可以用八万人追着前秦百万兵马打,在这一个月,湟河以北就是在上演着这一幕幕看似奇事的奇事。
要败,没问题,至少也要打过一场再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根本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但是,要打,无论如何都要打上一场。
木不孤怒容满面,实际上,他也已经看到了远处山岭上的青年,在他看来,那青年手摇羽扇,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让他厌恶到了极点。而眼前的这些华夏兵将,跟他这些日子里遇到的那些,也有着极大的不同,很难说清这种不同到底是在怎么地方,明明是一样的羸弱而又毫无章法,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在推高着他们的士气。
呼的一声,一个坛子往他扔了过来,他铁锤一甩,坛子爆裂开来,某种黑色的液体往另一边泼去,洒在一名蛮兵身上,着起了火。在他后方,一伙华夏的盾牌兵突然分了开来,在他们的掩护下,一批武者扔出他们手中,点燃了火捻的油坛,嘭嘭嘭的炸裂声中,烈火一**的窜起,在猛火油的攻击下,许多蛮族骑兵连人带马,在火中惨叫嘶鸣,又连累到了他们的同伴。
从未遇到过的火攻,让蛮族的精锐也出现了混乱,同时更有猛火油车推上前来,朝着这些蛮兵喷出熊熊的火焰。毒辣的天气下,黑烟滚滚,为敌我双方都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然而“杀了这些蛮子”、“大家上啊”这样的吼声,又让那些几乎崩溃的华夏兵将知道,身边还有人在不断的战斗。
“杀!”此刻的王克远,身上满是敌人的血,弥漫而来的黑烟,又让他脸上一片黝黑,精准而又凌厉的刺穿一名蛮兵的咽喉,他看向周围,在他的身边满是尸体,其实更多的是自己的同伴,而身边已经看不到己方的人。这一刻的他,其实有些心慌意乱,生出了逃跑的念头,然而此起彼伏的、同伴的大喝声,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安全感,让他进一步坚持了下来,再一次冲向面前的敌人。
然而这名敌人,却也是蛮族中的勇士,手中持着狼牙棒,呯呯嘭嘭的交击声中,原本就已累得够呛的王克远手臂发麻,咣的一声,面前精光震动,他左手再也握不住枪杆,长枪甩开,门户在这一刻洞开,蛮族勇士的狼牙棒往他的胸膛砸了过来。
终于还是结束了么?王克远的脑海中仅仅只是闪过这样一个叹息般的念头,眼睁睁的看着狼牙棒带着风声劈来。呼的一响,一道刀光却在这时横斩而过,将那蛮族勇士斩了开来。蛮族勇士带血抛退,狼牙棒在王克远的胸前挥了个空。王克远定睛看去,只见一名平民打扮的中年男子,手持宝刀站在了他的身边,这一刻,他认出了这个人,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沦落人”陈天涯。
陈天涯朝被他救下的这名武将点了点头,他是混入被蛮兵驱赶的“百姓”的人员之一,在祖庭洞天的那几个月里,靠着九阴真经,他也修到了宗师级别。然而在这个战场上,他却是很清楚,这个他并不认识的年青将领,杀掉的敌人要比他多。虽然在他看来,这武将也就是堪堪进入一流的实力,然而身为精修横练的战将,在持久力和韧性上,的确是要比他们这些内功高手更适合群战。
后方山崖上的青年,在这一刻挥起了手,当当当当当,有人敲起了用于发号施令的金器。他已经看出,己方的兵马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这些蛮族实在太强,之所以还能够坚持下去,实际上是因为战场实在太乱,以及在猛火油的黑烟下,靠着此起彼伏的呐喊,造成了大家还能战斗的假象,所引发的集体效应。但是心理上的作用,终究还是无法真正的改变现实。
如果他再不鸣金,很快,己方的败势将不可避免,到时就是溃散的局面。因为主帅鸣金收兵而选择的“战术性撤退”,跟打不过敌人而导致的溃败,在后续的心理上显然是很不一样的。
这一次的战场,离他们这一方的营寨原本就非常的近,听到了鸣金的声音,那些几乎已经坚持不下去的兵将,齐齐的调头往自家的阵地跑去。与此同时,一直都在后方看着的萧章,带着一批高手冲出接应。
愤怒的木不孤带着蛮兵衔尾追杀,想要趁势杀入峡中,在他们的冲击下,沿途留下了众多的尸体。眼看着,就要被他们冲入峡中,轰然间,几团爆炸,掀起了飞扬的尘土,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和落在后头的华夏兵将,全都被卷了进去。爆炸的冲击声,令得后方追杀的蛮兵蛮将,下意识的勒住了马,原本就是混乱的冲杀,在这一刻,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射来,密密麻麻,与此同时,两侧的山岭,高处的建筑,涌出难以计数的人群,他们大声朝着这些蛮兵哄然大笑,又有滚石、滚木等被推了下来。
木不孤急急勒住了马,看着漫山遍野的华夏人,额头的青筋都在抽动。眼看着,那些华夏兵将已经逃入了营寨,拒马、猛火油车再次推出。虽然恨得想要就这般冲上去,但看到那声势惊人的呐喊,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怒哼了一声,带着手下掉头而去。
“蛮子逃了!”眼看着蛮兵撤退,萧章一声大喝,喝声传遍了山野。军民立时间欢呼起来,连那些逃入寨中的人马,亦是在艰难的喘息中,兴奋的互相庆贺。群情轰动,声势惊人。
“老爷,我们赢了!”扮成士兵的秦无颜,在摇着羽扇的青年身后兴高采烈的说道。
“赢了?”青年却是看着远处满地的尸体,露出淡淡的嘲弄,“其实只是……败得很华丽罢了!”
是的,败得很华丽……简直就像赢了一样!
***
蛮兵的退走,让整个营寨士气大振,尤其是那些原本一路从湟河以北逃下来的人,对他们来说,这是蛮族入侵以来,他们第一次看到蛮兵的败退。
那些没有参战的人们,加紧着对防御工事的建造,与此同时,有更多的人赶来相助,被庇护在后方的城镇,也运来了更多的物资。
当天晚上,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木屋里,宁江看着被他召集而来的将领,和萧章、陈天涯等重要人物。这些将领,大多都是在这一战中活下来、并拥有出色表现的,内中有两个,甚至只是最底层的士兵。其中又有一名唤作王克用的低级武将,在这一次的战斗中,表现颇为出色,此时也被召集了过来。
“我知道,这一次的胜仗让大家很激动,”他严肃的看着众人,“但我要说的是,实际上,我们根本不能算胜,的确,敌人败退了,但我们的损失也很惨重,根据点算,这一次,我们一共杀死了大约两千名敌人,而我们自己,却牺牲了三千多名战友,付出不可谓不大,如果要我说的话,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我们根本不能算胜。”
他一握拳头,痛心疾首。然而那些武将,却俱是兴奋,以三千多人的代价,交换对方两千多人,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们就只看到身边的人死去,不断的死去,几万人几万人的崩溃,都无法挡住那些蛮子南下的脚步。尸骸遍野,血流成河,换来的就是那些蛮兵不可战胜的形象。
而现在,他们不但成功的阻止了敌人,还有效的将对方重创,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
宁江却是在心里无奈的想着:“不是三千换两千,而是四千换七百。”
即便是成功的造成了敌人的混乱,最后清点战果,在这一战中战死的蛮兵,最多也不过就是七百左右,而他们这一边,至少战死了四千人,其中还不包括那些被卷入了战场的普通老百姓。当然,这四千多人,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死于最后鸣金收兵时,被蛮兵的追杀。然而那个时候若不收兵,接下来就是毫无疑问的溃败。
他用主动性的鸣金收兵,以及那些实际上根本不能参战的民众造成的声势,华丽地掩盖了一场险到极点的败仗。实际上,当时他们这一边可以说已经无力再战,如果木不孤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满山的“敌人”惊到,怀疑他们还有再战之力,而是不顾一切的杀过来,他们根本就是守不住的。
但是对于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见多了几乎是毫无理由的惨败、大败,敌人的强大和他们自身的羸弱,形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同样是蛮族的精锐,而他们这一边,即便人数更多,其实也只是勉勉强强聚合起来的乌合之众,主帅不过是个以前没有上过战场的读书人,身边的战友大多是都快要丧失斗志的败兵残勇,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够击退敌人,已经让他们生出极大的自信。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可是从正面跟那些蛮人以硬碰硬,打了一场真正的硬战。而最后,在满山的哄笑中,敌人狼狈离去的画面,也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印象。
在这样的战场上,真正能够通晓全盘的人并不太多,大多数人都只能看到最后的结果。那是让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的画面。
此时,如果宁翰林大声的高呼着胜利,以此鼓舞他们,他们或许还会怀疑战果的真实。但是在他们面前,宁翰林却是痛心疾首,给他们泼上冷水,虽然击退了敌人,但是我方阵亡三千,只杀敌两千,这样的战果实在是无法接受,我们根本就不能算是胜利,紧接着又自我检讨,表示了自己的失误之处,认为过错在于自己误判了形势,如果迟点收兵,说不定还能够更大的重创敌军,没有能够取得战果,是因为我没有能够相信大家的实力。
虽然宁翰林始终表示无法接受这样的战果,但众人事先对自己的预期实在太低,低到了甚至认为只要不直接溃败就已经算是胜利的地步,在知道这样的战果后,实际上是兴奋的。兴奋得恨不得把宁翰林高高的抛起来,毕竟,在宁翰林的带领下,他们成功地证明了,其实敌人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敢干,他们是能够跟敌人真正的打上一场的。
会议结束后,宁江对这些人全都给予了提拔,己方的士气也进一步高涨。
对于宁江来说,他清楚的知道,他的第一步算是成功的跨了出来,只要他们敢去打,他就有办法可想。如果一看到敌人,就已经生出不可战胜的念头,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们。
当然,他也很清楚,今天的这一战,对于木不孤来说,有损失,但损失并没有大到不能承受,至少,他的精锐还是保存着的。用不了多久,木不孤的反扑,便会再一次到来。
……(未完待续。)
第5章 风沙卷云关
开完会后,那天晚上,宁江基本上都在伤兵营中走动。
伤员的数量,其实是非常惊人的,只不过因为这里毕竟是在中原,在这样的一场“大胜”的鼓舞下,其它一路溃逃的兵将,也会聚集而来,兵源暂时不成问题。
虽然一座座伤兵营的走过去,无微不至的关心着这些人,但在内心深处,宁江清楚的知道,他只是在以士气、人心等等角度,来尽可能的加重他们这一边的天平,在他的眼中,整个战场就像是一个棋盘,从情感上来说,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也没有所谓的悲痛。
他的心是冷漠的,他的安慰、鼓励,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表演,是为了达成胜利所采用的种种手段。但他并不因此而感到内疚,反过来,他认为这些人应该感恩,正是因为他的冷漠,让他可以站在高处通观全局,从而设法带给他们真正的胜利,同样也正是因为他能够将他们所有人都视作棋子,斤斤计较着,怎样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价值,所以他们仍然是有用的。
天快亮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爷!”秦无颜迎上前来,为他宽衣解带。
宁江道:“说了,太迟了就不用等我。”
秦无颜微笑着没有说活,将他的外衣挂在一旁,为他端来一直在用小火温着的热汤。宁江喝完肉汤,用外头水缸里的水冲了凉,洗漱过后,上床歇息。
屋子本身是简陋的,木床也非常的硬。秦无颜温柔的坐在床边,为他揉捏着肩膀。
在她温柔的服侍下,宁江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刻的秦无颜,为了白日里出去时可以通过易容术扮成兵士,秀发直接扎在了脑后,没有梳任何的发髻,身上穿的是轻薄的长裙。
藉着桌上的烛火,她低头看着熟睡中的老爷。俊朗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异样的安详。那坚毅的眉头,仿佛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真正舒缓开来,这也让此刻的他,与姑娘的容貌颇有些相似之处。
或许是因为,成为了老爷的女人,对于这个实际上比她还要更小一些的男子,她才有了更多的了解。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这一个月里,老爷所做的那些事。他几乎一刻都不曾停歇,他奔赴越岭,监督着龙虎山少天师与伍韵梅姑娘在“化学”上的进展,他发布英雄令,号召武林人士救国保家,他赶赴秦岭,安排人手开凿石灰,研制水泥,他聚集逃过黄河的残兵败将,大声演说,为他们打着气。
在他的安排下,许多事物,都在无人知晓的暗处,如同齿轮一般转动。人们只看到他此刻的风光,而无法知道他暗地里的努力。在所有人的面前,他都表现出异样的自信,但却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自信背后,那思虑周密的深谋远虑,他以无形的手,掌控着许许多多、他人无法注意的事物,在他从容淡定的表象背后,是他人无法看到的付出与算计。
有的时候,他也会需要发泄,在这一个多月里,他要了她好几次,都是在小梦和笺丽两位姑娘不在的时候。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但偶尔,她也能感受到在他的身体里,那深藏的戾气,唯有在这种时候,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即便是看上去永远从容淡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老爷,有的时候,也会感受到深深的压力。
在那种时候,他会喜欢换些花式。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那般的温柔。
秦无颜很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男人,虽然她也很怀疑,真的有人能够了解他吗?其实她也知道,在老爷的心中,也许她并不是那般的重要,但她依旧觉得很幸福,至少,她现在被老爷需要着。
宁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此时的他,正侧身将秦无颜搂在怀中,左手从她的胁下穿过,在她的胸兜内,抚摸着她浑圆的胸脯。
将她翻过身来,蹂躏了一番,又休息了一会,伸伸懒腰,翻身而起。
秦无颜慌忙起身为他穿衣。他无奈的笑了一笑,都告诉她不用这般殷勤了,许多事他自己来就好,她偏偏就是不听。
对于人心,由于上一世里的经历,宁江是有一定了解的,而已经跟了他许久的秦无颜,他的了解更多一些。
即便是在孩童时发生了那样的不幸,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渴望着被人需要。
尤其是在复仇结束后,回到他身边的那个晚上,虽然表面看上去依旧是那般的平静而又温柔,但是宁江仍然能够体会到她的空虚与自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即便是手刃了仇人,这种空虚也仍然是难以填补的、血色的沟麓,感觉天大地大,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在上一世里,宁江很清楚这样的感觉。
所以他占有了她,成为了她的男人。
他当然也清楚,自己其实是趁虚而入了,但他认为这也是她所需要的。在失去了亲人后,她有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不管是心灵上的支柱还是**上的支柱,都让她有了支撑。
而对他来说,他也需要他身边服侍他的女人,是他绝对信得过的,甚至是将她的整个心都放在他的身上,这让他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在他的身前,秦无颜轻轻蹲下,为他整理着长衫。
他伸出手,勾起她的脸。秦无颜抬起头来,心里想着难道老爷又心血来潮了,想要将他的那儿送入她的口中?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喧闹。
宁江推门而出,来到外头。一名将领飞奔而来,在他面前拱手道:“宁翰林,朝廷圣旨到。”
宁江眯了眯眼……圣旨?
宁江率着众位将领,出了营寨,只见对面是一支千人左右、盔甲崭新的队伍。前方的豪华车辆上,有一名太监,与一名盔甲鲜艳的、三十出头的男子。那男子环视周围,神情倨傲,犹如视察一般。后方持戈的高大士兵拥上前来,在他们周围雄赳赳的排开。
宁江心中冷笑……下马威?
宁江当然知道,自己擅自集结残兵败将,坐地拥兵,是犯忌的事,他也猜测过,朝廷对此会做出什么反应。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朝廷主动为他补票,封勋拜将,承认他对集结的兵将的领导权。不过他对此其实并不太指望,天子宋劭有可能会这般做,但是这种事想要在朝廷上通过,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些重臣必定会拼死反对。
次一级的,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朝廷对他这边的做法,不管不问,既不承认他的功劳,也不追究他私自集结兵勇的罪过。
应该说,只要朝廷上的那些重臣理智一些,肯从现实情况来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是现在,出现的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
看到他到来,那太监手中的拂尘挥了一挥,尖声道:“速来接旨!”
宁江率众下拜。
后方的秦无颜,束了胸,又换了一身装束,扮成普通兵士模样,来到外头,看到开阔的场地上,老爷带着众人,在新到的车队前接旨。
原本应该有更正式的礼仪,不过按着大周王朝的律法,在战场上,接旨的仪式也可以从简。
在她周围,那些江湖人,以及营寨里的众多兵士,也拥了出来,大家一同看着。
很快,前方的消息便传了过来,立时间,群情轰然……天子下诏,由护军居志荣接掌兵权,抵御蛮兵。
这消息一传出,所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从五湖四海集结而来的武林中人,更是群情激愤。
他们是受东南武林盟主宁江宁翰林发下的英雄令而来,这个时候撤了宁盟主,那他们算什么?还有那些兵士,他们比谁都清楚那些蛮人的强大,他们一路从北方逃下来,溃败,不断的溃败,也就只有在宁翰林的领导下,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战,现在朝廷却要将宁翰林换了?一时间,所有人尽皆气馁。
宁江却是一边派人安慰众将情绪,一边将居志荣迎进寨中。在居志荣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副将,以及朝廷派下来的一千多名龙虎禁军,这些龙虎禁军,全都是骑兵,有着大周王朝最好的盔甲和兵器,每一个都是良家子。
走在路上,宁江朝居志荣道:“圣上旨意,小生已经明了。只是兵权移交之事,还请将军知晓,此事有些为难之处……”
居志荣勃然色变:“你是要抗旨不成?”在他身后,那两名青年副将也按着佩剑,冷然看着宁江。
宁江却道:“小生怎敢抗旨?只是这中间有点误会,将军您也知道,小生既无官职,也无勋位,手中无兵,何来兵权?至于这些将士,他们本属于其他部属,原本各有上司,大多也都非本州兵将,只不过北方大败,他们一路南逃,在此成功集结后,再抗蛮兵,并请小生为他们出谋划策。他们并非小生的私兵,小生亦非他们的将领,朝廷让我交出兵权……”
左看右看,叹一口气:“小生一个兵都没有,又能移交什么兵权?”
听到这话,居志荣一时间也皱了皱眉,他原本以为宁江是想要抗旨,继续拥兵,要是这样的话,他一声令下,身后的武将就可直接将宁江斩了。但是现在,宁江这一说辞,倒也让他无话可说。
朝廷一方得到的消息是,宁江在兴阳州集结从北方溃败的兵勇,抵御木不孤的蛮兵,若是这样的话,那宁江就是私自拥兵。但是具体情况,在这种突发的战乱中,其实朝廷也不能完全掌握,如果真按宁江所说,是这些兵将自发的集结起来,请了宁江做参谋,那性质又有所不同。
居志荣看向周围的其他几位将领,道:“既如此……”
“宁江!”远处,有轻脆脆的少女声音传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队长长的镖车往他们这个方向行来,车上又有两个少女,一个身穿浅紫半臂、白衣红裳,一个身穿柳丝云纹束胸襦裙。两个少女都极是娇媚,仿若沙漠里无意中遇到的、神秘的花朵,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向宁江招手的,正是内中那浅紫半臂、白衣红裳的少女。
对于那些江湖中人,大多倒是都认得这两位姑娘,知道她们一个唤作小春、一个唤作小梦,但是具体的来历,其实并不知晓,只知道那个小梦姑娘有一个能让婴儿止啼的雅号,尤其是长河漕帮的那些人,充分证明了她的雅号的正确性。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们两也算是江湖上新近开始崛起的侠女。
但是对于那些官兵来说,还是很好奇,想着这般娇媚的两位姑娘,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与此同时,居志荣身后的一名副将,更是吃惊的看着那白衣红裳、浅紫半臂的少女,眼看着车队行近,少女跳下了马车,往这边走来,他惊讶的道:“笺丽姑娘?”
少女错愕的往这名青年将领看去……
***
主帐之中,居志荣召集了这里的众位将领。
他坐在案后,拿着宁江呈上的名单,一一点将,过后,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只因为,这些“将领”,报上的武阶实在太低,有两个甚至只是士兵,其他的,原本也都是各自军中的低级武将。
宁江站在一旁,手持羽扇,摇扇道:“大人,这里的兵士,原本就并非一部,甚至不是一州之人。昨日敌军来袭,幸亏有众位将军率众拼死血战,杀敌二千,我军亦是阵亡三千余人,还有多人负伤。现在在这里的,都是昨日的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将士!”
居志荣淡淡的道:“诸位昨日破敌,立下战功,本将必定会上奏天子,朝廷日后必有赏赐。然而诸位想来也知道,军中有军中的法度,任何战功,都必须先上奏朝廷,确认之后,再由朝廷定夺。私自提拔,这不符合我大周的阶级法……”(未完待续。)
第6章 名高声望远
包括王克远在内,众将领彼此对望,一时间也都默不吭声。军中的阶级法,每一阶每一级,都管得非常的严,一个武阶能够带多少兵,全都是有规定的,此刻他们所带的兵马,无疑都超出了他们各自武阶规定的数目。
宁江却摇扇道:“大人,大敌当前,这个时候再一一换将,只恐人心不稳,这几位将军,这些日子在战场上的表现,兵士们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兵士,也同样非一州之兵,而是来自北方各州,被蛮人占了家园。若是将大家所信赖的勇将撤下,只恐人心不服。”
居志荣身后一人却冷笑道:“此言差矣,军中无法,乃是大患,朝廷法度若不遵从,人人各行其是,如何能战?”
这说话之人,唤作郭仁青,也就是刚才认出春笺丽的青年将领。这一次,他与身边的这名蒋诚贵,一同率领着一千名龙虎禁军,随着居志荣前来接收此地兵将。龙虎禁军,以往一向驻扎于京城,被认为是精锐中的精锐,龙虎禁军中的士兵,每一个都出身良好,训练有素,装备也要比地方上的驻军齐全,龙虎禁军中的将领,全都是世家子弟,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武阶都要比此刻站在这里的王克远等人高上许多。
对于采石峡昨日的战绩,居志荣等人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听闻,虽然这已是这一个多月来,唯一的一场胜战,但是在他们看来,最大的可能,并不是这里的兵将有多了得,更可能是,原本进入兴阳州的蛮兵就是外强中干。
而现在,看到军中兵士的散漫,以及这些低阶武将的名单后,他们更加的确信这一点。
连这些人都能够给敌军以重创,看来那些蛮兵其实也不怎么样。
若是按着军中的阶级法,来重新划分职权,那郭仁青、蒋诚贵等龙虎禁军中的将领,毫无疑问将接管这里的兵力。而王克远等人,马上又会打入军中的底层。但是宁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在宁江看来,大周王朝的阶级法,早就应该取缔了。“阶级法”本质上,是为了防止出现四百年前削藩时,出现的士兵哗变,属于“防内胜于防外”。一方面,底层的士兵失去了上升通道,不管如何拼命,都难以得到提升,所有的功劳都被上司得了去。
另一方面,由于大周王朝的兵制,练兵权、统兵权、用兵权是分割开来的,存在着“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一旦上了战场,将领无法靠着声望服众,就只能依赖阶级法,靠着自己的官阶,以冷血的手段驱使士兵,军官凌虐成性,上层压迫中层,中层压迫下层,最底层的士兵,实际上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对长官稍有反驳,都有可能棍棒加身,甚至被斩首示众。
由于这个世界存在着文气,真正统领军队的,是拥有文气的儒将,这种制度,在这几百年里,也的的确确是有效的。在战场上,儒将文气一放,兵士便往前冲。但是现在,儒将的文气开始流失,统帅兵士的将领既无文气又无威望,许多东西就开始生出了变化。
在蛮族入侵的时候,便出现了多次炸营的情况。
所谓炸营,又称营啸,军中本是肃杀之地,纪律严明,为了强化军纪,长官每每在半夜突然下令点兵,兵士要在规定的时间里集合,超出时间的,立时斩首。在这种情况下,人人提心吊胆,****夜夜生活在压抑的气氛之中。
有时,到了夜半,长官其实并未点兵,只是有人翻身又或是起床夜尿,惊动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在睡梦中受惊坐起,以为点兵,急忙起身,又惊动了其他人,最终全营的人都匆匆而起,赶往点兵处,最后证明只是一场虚惊,这种情况,唤作“夜惊”。
由于文气的存在,夜惊往往刚开始,就被文气所化的官威强行镇压。但是在战场上,没有文气的情况下,因为敌人随时有可能袭来,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处在极度的紧张下,一旦发生夜惊,就会产生极为恶劣的状况,人人放声大叫,到处乱跑,这便是营啸,更为严重的,犹如疯了一般,拿着刀砍杀着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些长官,往往在第一时间被众人扑上去残酷杀害,亦即炸营。
在蛮族入侵的这一个月里,炸营的事便时有发生,往往蛮兵的影子都还没有出现,整营的人就已自相残杀到几乎死尽死绝。只是这些死伤,最后都会被归入战死的数目之中。
宁江在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要出现在军营中,与守夜的兵士聊天,四处走动,除了争取兵士的信任,防止这些从北面溃逃下来的兵士炸营,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对长官的不信任,对胜利的怀疑,都是导致炸营的重要因素。可以说,直到昨日确确实实的,击退了入侵的蛮兵,炸营的可能性才真正降低了下来。
而现在,居志荣想要带着龙虎禁军,以阶级法接收这里的兵士,这个是他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的。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在防止臣子拥兵自重时是有效的,但在与外敌的战争中,往往就是致败的根源。而他这一次所采用的,其实更类似于另一个时间近代史上,某军的“火线提拔”,即直接提拔在战场上表现英勇的战士,使得人人心服口服。
一方面,这是最有效的激励,另一方面,自己的头领是在战场上浴血混战活下来的英雄,这也能够带给兵士更多的安全感和信任。当然,按着“阶级法”,大周王朝根本不存在火线提拔这样的上升通道。
耳听着郭仁青的质问,宁江一声冷笑:“诸位将军在此军中的地位,是他们这几日里,通过在沙场上浴血混战得来的,是靠着兵士们的拥戴取得的。你们一无战功,二无能耐,平日里在京城游手好闲,现在来到这里,翘着二郎腿就想要夺走他们的兵权,取代他们在军中的地位,只恐众人不服。”
郭仁青怒道:“宁江,你是要抗旨不成?”
宁江好笑道:“我如何抗旨?”
郭仁青大声道:“旨意要你交出兵权!”
宁江道:“我交出了啊?我说了此间将士非我私兵,我手中并无兵权,一个兵都没有,倒是有许多受到英雄令召唤赶来相助的义士,但他们不是兵。但我虽无兵权,却是看不过眼,你们这等做法,大家看不过眼,我身为此间参谋,亦看不过眼。”
郭仁青这才明白,他这是拐弯抹角的绕了个圈子来抗旨,旨意让他交出兵权,他说他并无兵权,只是此间参谋,他只是参谋,但这里的人全都听他的……
郭仁青怒火中烧:“你这是狡辩!”
宁江冷笑道:“我是狡辩,你是无能!”
郭仁青猛的踏前一步,喝道:“你说什么?”
宁江摇扇道:“众位将军的地位,是靠着他们的英勇奋战得来的,是在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中,一刀一枪博来的,你要是不服气,敌人还在外头,湟河以北,也大多落在敌人手中,你也到外头杀蛮子去,你们杀的比大家多,大家服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无不听命。现在你们一个蛮子未杀,一寸土地未守,就要大家听你们的,我只想说……凭什么?”
郭仁青额上青筋跳动,正要反驳,却看到,在宁江身后,那些将领一个个的,以鄙夷和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人,一时间僵在那里。
对于王克远和他身边的这些将领来说,他们早已习惯于军中的阶级制度,既然朝廷派了这三人和龙虎禁军来接受兵权,他们自是不敢吭声。然而宁翰林的这番话,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浴血沙场,用自己的性命挣来的地位,凭什么要让给这些连一个蛮兵也不曾杀过的、平日里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家伙?他们凭什么要将自己的生死,再一次的交给这些他们根本不信任的长官?
他们在那些全无本事的将领的带领下,一次次的战败,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已死去。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成功的取得了一场胜仗,难道又要再次陷入那种、不断溃败的轮回中?
居志荣与蒋诚贵亦是脸色难看,圣旨已下,在他们看来,取得兵权原本就是几句话的事。在大周王朝军中,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朝廷的旨意作对。尤其是这宁江,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挑动这些将领的对立情绪,然而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换了自己在对面,也会被宁江这一针见血的几句话给挑拨。
居志荣喝道:“宁江……”
呼的一下,忽的有人揭帐而入。居志荣抬头看去,见进来的三名汉子,其中一人猛然喝道:“宁盟主,听说朝廷派了人来,要夺了你的兵权?”
另一人喝道:“什么兵权不兵权的,我们江湖人不懂这些,只知道,我们辛辛苦苦的在这里打仗,流血流汗,凭什么说换就换了?
第三人冷哼道:“宁盟主,我们在这里替朝廷守疆土,朝廷不记念功劳也就算了,反要猜忌吾等,干脆我们就在这里杀了钦差,扯旗造反,反他个娘的。”
这三人中气十足,震得居志荣等耳鼓发麻,郭仁青、蒋诚贵面无血色,他们身为龙虎禁军的将领,同样也是一身武艺,此刻却是单凭着这三人的内力,便已知道,其中任何一人,他们都不是对手。而这三人,明知道他们是朝廷派下来的,一开口就是扯旗造反,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
居志荣赶紧道:“三位好汉是……”
这三人道:“本人池州萧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陈天涯,不过是个江湖上的沦落人罢了。”“本人吴愚得。”
居志荣忽的意识到,刚才宁江好声好气的把他请到主帐中,搞不好就是藏了不良居心。若是有龙虎禁军在身边,哪怕就是三名宗师级高手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现在,龙虎禁军正在外头接受犒劳,这三名本领高绝的江湖客匹夫一怒,若真要杀他们,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他们。
居志荣忙道:“三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哄闹,一名将领急急掀帐而入:“众位将军,不好了,大家不知从哪听来传言,说朝廷派了人来,要将宁翰林押入京城,问他私自集结兵马之罪,此刻群情激愤,正在外头聚集。”
居志荣赶紧领将而出,只见外头人山人海,都是围来的兵士。他们带来的龙虎禁军,却被挡在了远处。周围人声鼎沸,有人大声叫道:“若是宁翰林带我等抗蛮也是有罪,让我等干脆全都散去好了。”“抗蛮有罪,这到底有没有天理?”“既然要带走宁翰林,那我们也全都散了!”“不错,宁翰林要是有罪,那我们也全都有罪,干脆大家散了。”……
居志荣面无血色,韩相是希望他们能够接收这里的兵力,挡住木不孤,甚至是将木不孤剿灭,若这里的兵士真的全都散去,木不孤进可直逼京城,退可袭左卫上将军邱德后方,那真的是形势更危。鉴于这种情况,就算是朝廷也不敢说宁江在这里聚兵是非法的,只是希望通过圣旨将这里的兵力顺势接受罢了。押宁江入京,就算想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这分明就是有人鼓动。
他指着宁江,怒容满面:“你不是说你非此地主帅的么?”
宁江左手负后,右手一握羽扇,垂头叹气:“我本非主帅,只是区区一介书生,奈何名气实在太大,声望实在太高,大家非要拥我为帅,众望所归,不得不为。唉,这种烦恼,大人您是理解不了的!”
居志荣:“你、你……”气得差点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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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搞什么鬼?
“那宁江,实在可恶!”龙虎禁军的营帐里,郭仁青怒不可遏。
居志荣坐在那里,亦是脸色阴沉。
此时已近黄昏,整个营寨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白日里的那种氛围下,居志荣无法可想,只能不断的向这里的将士解释,最后放弃了接收兵权的打算,暂时维持原状,并一再保证不会将宁江押送入京……其实他们原本也就没打算这样做。
郭仁青年轻气盛,道:“大人,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居志荣却也是颇为无奈:“不这样又能怎样?大敌当前,那宁江是吃准了我们不敢跟他闹翻。反正他现在在朝廷上没有官职,大不了一走了之,要是这里的人真的都跟他一起散了,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就靠着我们的这点禁军,去对付木不孤的蛮骑?”
郭仁青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我看这些兵也没有什么大用,长官商议军官大事,他们群起围观,全无法纪,这样的军队,能够做得了什么?不过是被他们捡了便宜,依我看,这里的蛮兵原本就是用来诱敌的,根本不是蛮族的精锐。看看这些人,从北方一路逃下来,逢敌即败,怎么可能在一个宁江手中,就真能脱胎换骨?”
蒋诚贵道:“属下也觉得是这个理。”
居志荣冷冷的哼道:“现在也只能先观望两天,哼,这宁江分明是要拥兵自重,此事我早晚上奏朝廷,要他好看。”
宁江带着妹妹和春笺丽,沿着一条极为崎岖的小道,登上山腰。
夏日里炎热的天气,积累下来的热气覆盖在大地上,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是蒸笼一般。
上了山腰,绿树成荫,清风徐来,倒是多少凉快了一些。
“你还真是敢干啊!”春笺丽感叹道,“你这可是变着花样抗旨,哪有你这么做的?”
宁江拿着羽扇,摇啊摇,微笑着:“他们以后会习惯的。”
春笺丽与宁小梦也各自拿出一只绣美人的精致小圆扇,一左一右,在他身边摇啊摇。
宁江讶道:“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样的扇子?”她们手中的圆扇,除了一只是粉红色的,一只是淡青色的,其实是同一样式。扇面用的是最上好的丝线,薄而透明,勾勒在面上的美人图案活灵活现,细细的手柄用竹丝缠绕,做工精美。
宁小梦嘻嘻的道:“那一次路过宝绣斋,看到刚好有一对儿一模一样的款式,就买了下来。”
三个人走在林间,一同摇着扇子。青年身形较高,两美相伴而行,在这平日里本是无人的、犹如世外桃源的山野之间,宛如一幅秀美的山水画。
小梦道:“哥哥,我们也跟无颜姐一样,留在这里吧?”
宁江笑道:“不用了,这里是战场,你们女孩子留在这里也排不上什么用场,明天就离开吧。”战争和行走江湖可不是一回事,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就算是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任何一场战争,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当然不希望她们两人留在这种地方。
小梦道:“可是哥哥,我们留在这里可以保护你啊?”
宁江哂道:“我还会需要你们的保护?而且军中讲究颇多,连无颜也开始女扮男装,你们要是跟在我身边,打仗时还带着姑娘家,对我的形象也不好。”
春笺丽道:“那我们也女扮男装好了……”
宁江扭过头来,往她的胸脯看了一眼。半臂的对襟呈“v”形在胸前彼此相对,下端束缚进缠在上腰处的阔带里,粉红色的抹胸在“v”形的襟边里有力的凸起,以她这惹火的身材,想要“女扮男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某个位置,少女粉颈发热,绣美人小圆扇轻轻的挡了一挡,却又有些羞怯的移开,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让他看,还是不想让他看。
宁江扭过头去,又往妹妹看了一下,妹妹纤胸微挺,喜孜孜的的瞅了他一眼。
宁江摇扇道:“无颜是有易容术,年纪比你们大些,个子也比你们高些,在她的伪装下,别人很难注意到,你们两个根本就没办法伪装。你们放心好了,要是真有危险,我一定跑得比谁都快,我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性命丢到这种地方。”
春笺丽抿着嘴儿,抬杠道:“你这是身为主帅该说的话么?”
宁江继续摇扇:“不不不,我只是参谋。”
两个美少女在他身边一起摇扇。
穿过林子,他们来到崖边,橘红色的阳光,正从远方起伏的山岭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此刻正是日落时分,昨日还是血腥战场的大地,覆上了虚假的美丽,血红的阳光没入了地底,但是天色并没有马上暗下来。
他们就这般,一同欣赏着那光芒消逝的玫丽。
***
太阳的光线在西边的天空缓缓的消逝。
居志荣带着一队禁军走出了营帐。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依旧恼火,他是带着圣上的旨意,朝廷的恩威来到这里,结果却什么事都没能做成。
终有一天要给这姓宁的好看……他在心中愤恨的想着。
虽然抱着这种不甘的态度,但这种时候,居志荣毕竟还是拿宁江没有什么办法。这姓宁的既然抱着一拍两散,大不了所有人全都撂摊子的态度来威胁他,他也就不得不暂时忍辱负重。听说这姓宁的,在考中状元后的这些日子里,也没少惹事,朝廷甚至起过将他剥除功名的念头,他现在恐怕也是死猪不怕热水烫。
走在军中,居志荣看向周围,心中更是鄙夷,这军营实在是太过吵闹,那些休息的兵士,三三两两,聚集成群,毫无顾忌的大声喧哗。在他看来,军营乃是肃杀之地,长官不吭声,底下人谁也不敢说话,如此才有军纪可言,这般的散漫,成何体统?
这些人,昨日竟然也能够击退蛮兵,看来那些蛮兵也不足为虑。他在心中冷哼着。
走了一段,在一处开阔之处,见到一名将领,正在教习手下兵士战场上的刀法。那些兵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在他的周围围坐着,那将领手持盾牌,讲解着当敌人的兵器撞来时,如何以盾牌卸力杀敌,总结起来,实际上就是两种步法,将敌人的兵器往左卸,右手挥刀顺势劈砍,又或是将敌人的兵器往右卸,旋身之后用力一刀。
这名将领,居志荣是认得的,他就是被那姓宁的从兵士中提拔上来的两人之一。看着周围那些围观兵士的大声叫好,他大摇其头,统御部下,应该御以威严,像这般与底下人打成一片,在战场上如何带领手下?
“在战场上,千万不要慌!”那将领大声喊道,“那些蛮子没那么可怕,他们力气大些,但没那么灵活,所以一定要看准了,不要被他们的兵器击中盾牌正中,把他们的力往边上卸,一定要往边上卸,然后出手要稳,要狠,不要慌,不要想着快,他们没你灵活,慢一点没关系,一定要稳,要狠!”
那将领嗓子很大,一招一式,认真的讲解着他与蛮兵战斗时的经验。他的招数并不多,统共就这么三招两式,非常的简单,但都是专门针对蛮兵的特点开发出来,虽然简单却是有效。
居志荣沉吟了一阵,心中想着:“把杀过蛮子,在战场上经验丰富的士兵提拔上来,让他们向底下人直接传授经验的做法……也许还是可以提倡的,虽然这不怎么符合阶级法!”又想着:“只是这法子虽好,把一营的兵力,放在这种以前没有当过将的底层士兵身上,还是有些不妥。”
就在这时,那将领扫视全场,大声说道:“宁翰林把我老唐提拔了起来,其实我也知道我老唐没什么本事……”
其他人却是纷纷叫道:“唐老大你一身上胆,杀的蛮子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多,你要是没本事,谁还有本事。”“所有的弟兄里,我们最信服的就是唐老大你,唐老大你只管放心,有什么事情,叫弟兄们做就是。”……
那唐老大伸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声音响亮:“我老唐没什么本事,就是这刀里来枪里去的烂命一条。宁翰林叫我管,我管不来,反正,大家只要跟我上就可以了,不管有什么样的战,我老唐保证,绝对是冲在第一个。只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人可以死,军不能乱。”一声大吼:“赵三!”
一名汉子猛然站起:“在!”
老唐大声道:“我要是死了,你带着大家继续上!”再吼一声:“敢不敢?”
那汉子同样吼道:“敢!”
周围的兵士一下子变得热血沸腾,举着刀枪,大声喧哗,群情激昂。
居志荣再一次的沉默了,眼前的画面,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在他以往的认知中,任由兵士大声起哄,毫无疑问是一件让人忌讳之事,所谓兵,就应该一声不吭的,听从上司的命令。挑动士兵的情绪,对上司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几乎所有的兵士,对他们的长官都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兵士们的情绪太过高昂,对于领导他们的官长来说,反而是暗藏的危机。
但是现在,这个汉子却是肆无忌惮的挑动着底下人的情绪,他为什么敢这样做?为什么这些人肯毫无保留的跟随他?
居志荣暗中咀嚼着面前上演的这一幕,不得不承认,也许其中最大的魔力,就是老唐的那句“跟我上”,正因为在以往的战斗中,他就是这么做的,所以这些人才能够信任他,跟随他,所以他才敢这般自信而又自豪的,让大家听从他的号令,因为他的号令仅仅只是……跟我上!
居志荣继续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沉思着,在这样的战场上,违反阶级法,直接将老唐这样的人提拔起来,这种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这一瞬间,他也有些迷茫了。如果是在以往,只要有文气存在,所谓的士气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但是在文气缺失的现在,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吧?
他继续往前走去,在他看来,周围每一营的人,情绪都异常的高昂,一个角落里,上千名骑在马上,持着长枪的骑兵,整齐划一的大声呐喊,带领他们的,正是那个名为王克远的低阶武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日常见惯的队列,给人的感觉却是焕然一新。
这真的是我们大周王朝的兵士吗,明明没有文气,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地步的?居志荣沉默着。
在他身边,一名卫兵低声道:“大人……”
居志荣道:“再看看……再看看吧!”
继续往前走去,一直来到前方的阵地,紧接着却是一个错愕:“这是什么?”
在他的前方,许多人正在堆砌着军事用的建筑。临时搭盖防御工事,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这些人将许多灰色的粉末,一袋袋的倒出,与沙子、水混合在一起搅拌,就这般挑上去,一层层的加盖。前方,还有更多临时加盖的建筑。
他来到一座箭塔前,用手碰触着那明显凹凸不平的石块之间,坚硬但却颜色奇怪的填塞物。他退了一步,抬起头来,一阵惊讶,像这样的箭塔,至少也得花上两三个月才能造出一座,还必须要有出色的工匠,像这种简直就像是用随手找来的石块强行堆成的箭塔,怎么可能不倒?
一名卫兵拔出刀来,在那些缝隙之间的填塞物上狠狠的刺了几下,扭头道:“大人,这东西简直跟石头一样硬。”
居志荣讶道:“采石峡以前有箭塔么?”
他身边那些来自京城的士兵互相对望,彼此摇头……没听说过。
居志荣移了几步,吃惊的看着前方那一座座虽然丑陋,但却坚硬的军事建筑。他之所以会小看木不孤和他带领的那些蛮兵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采石峡根本不是什么军事要塞,按道理,根本不可能挡住敌人。木不孤的铁骑会在这种地方被阻住,除了他们太弱,根本没有别的解释。
但是现在,他看着那一座座犹如奇迹一般凭空拔起的箭塔、石墙,整个人都懵住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成这般多的建筑,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到底在搞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八章 月夜论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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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日出春韶美
黎明之前,天色还是最为黑暗的时候。
春笺丽在帐篷中坐了起来,藉着金魄的力量,她的眸中仿佛有金光冒出,虚室生电,在黑暗中,将周围的情形看清。
此时,小梦与小刀都还在睡着,帐篷里也没有床,只是在地上铺了干净的木板,因为天气本就还是闷热,也没再垫毛毯。
觉察到她的坐起,小刀抬起头来,瞅了她一眼,她摸了摸小刀的脑袋,让它继续睡去,自己翻身而起。
来到外头,周围一片漆黑,唯有远处的几个角落里,有放置在三角支架上的火盆,散出火光。这里是划分给他们这些江湖人作为临时居所的营寨,离军营较远,虽说江湖中人,人人习武,但是在战场上,发挥良好的军队,还是要比他们这些更擅长单打独斗的江湖客有用一些。也正因此,在大多数时候,他们的任务,都是混入百姓之中,对敌军的侦查,以及对敌人散出来的探子的伏击。
在此前的恶战中,这些混入百姓的江湖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不是他们藏在被蛮兵驱赶的百姓中突然爆起,打乱了蛮兵的阵脚,想要击退木不孤,恐怕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往营地外头走去,整个营地,只是用最为简陋的木栅围着,来到栅门处,几名轮值守夜的江湖客正在那里聊天说话,看到她从里头出来,有人笑道:“小春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少女道:“睡不着,想要外头走走!”又往远处眺去:“那里怎么了?”
另一人拿着一根木柴,往面前的篝火一扔,嘲弄的道:“京城来的那些禁军,昨晚半夜营啸了。”
少女讶道:“才来的第一天?”就算对军队不熟,她也知道,营啸在军中乃是不祥之兆,更有甚者,人人犹如疯了一般,自相残杀,唤作炸营,在这一个多月里,好几支军队就是因为炸营,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杀没了。但是,龙虎禁军好歹号称大周王朝最精锐的队伍,是精兵中的精兵,保护天子,护卫京城,这才刚到这里,敌人的面都还没见着,说营啸就营啸了?
那江湖客笑道:“大概是怕了吧?呵呵!好在也没影响到其它营,大家也都是当笑话来看,龙虎禁军……我呸。”
春笺丽也不由得莞尔……那可是大周王朝装备最好,最精锐的龙虎禁军啊。
那一千名龙虎禁军,与其他士兵原本就是隔开来的,彼此相隔较远,再加上此时此刻,多少有些相互敌视,龙虎禁军的营啸,也未影响到其它地方,甚至让大家多了一个谈资。
春笺丽出了营地,来到外头,她的步伐逐渐变得轻快,认准了一个方向,往另一边奔去。她远离了已方的阵地,来到一处山脚,抬起头来,看了看,咬了咬嘴唇,忽的手臂一振,一团火焰腾起,化作红云。她钻入红云,再一跃,下一刻,她已经落在了山腰处。
她继续往前奔去,穿过了一片树林。此刻,东方的天空中,有红彤彤的光芒,拉出一线玫丽。她奔到山崖边,只见一个人影站在崖边,背对着她,她心中立时莫名的一喜。
站在崖上的青年转过身来,颇有些讶异的看着她:“笺丽,你怎么会跑到这里?”
少女脸一红,双手下意识的揉着衣角,扭过脸去:“我只是、只是想到昨天你带我和小梦来看落日,然后又想到只要移个方向……在这里看日出好像也很不错……”
宁江笑道:“然后就来看我在不在?”
少女霞飞双颊,脸蛋更烫,双手往胸前一抱:“我才不是因为想到你可能会在这里……才不是呢。”
这话当然连她自己都骗不了,在这一个多月里,宁江仿佛有太多的事要做,她们与他原本就是聚少离多。昨天她们护着镖车来到这里,今天他就要她们离去,说这里毕竟是战场,她们留在这里不安全。然而,他放心不下她们,她们却又如何放心得下他?
昨晚,她并不如何睡得着,睡到半夜时,突然想到,既然他会在这座山上看日落,那同样也有可能会在这座山上看日出,然后莫名的,就想要过来看看,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遇到了他。
宁江好笑的看着面前娇媚可人的少女,朝阳在他的身后,从山峦间缓缓升起,散出的霞光,映红了她精致的脸蛋。
婀娜纤细的腰身,曲线饱满的胸脯,天然的媚骨,不需要任何的做作就已经分外的诱人,更何况身为舞姬,习惯性的就展示了自己最动人的一面。
其实宁江会在这里被她撞上,更多的只是因为巧合,他并不是每天都会在这里看日出。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巡夜到天快亮时,方才回去睡上一会。不过这一次,因为前日的那一场“胜仗”,军心已经真正的稳定了下来,即便是昨晚半夜那一千名龙虎禁军的营啸,对其他兵士也没有造成影响。
抛下龙虎禁军,让居志荣他们自己整顿去,他便回去睡了一个时辰。
宁江每日里,用于睡觉的时间并不多,自从重生以来,大多数的时候,妹妹都在身边,他心里也更安稳一些,但是这段时间,和妹妹也是会少离多,不知不觉中,总感觉自己心中多了许多戾气,晚上也睡得没有那般踏实。其实昨晚很想让妹妹就在他的屋子里,陪他一起睡,但这里毕竟是军中,被人看到,对军心的影响就真的不好了,就连作为他的侍女的秦无颜,也开始扮成小兵。
半夜回去后,睡了一会,便已无法再睡着,他干脆便到这里来看日出,没想到春笺丽竟然找了过来。
慢慢的踱到少女面前,他伸出手,轻轻的勾起少女的下颚,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没有想到他突然做出这般动作,少女美眸微闭,眼睫轻轻的跳动着,呼吸都变得急促。她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人,看得人心动难止,青年微笑着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笑着拉她,一起去看日出。
第一次被男子这般亲吻,虽然只是轻轻的触了一下嘴唇,对于少女来说,却仿佛有着神秘的余韵,在她双唇的触感间回味。伴在他的身边,看着远处如同火盆,从山岭间跃出的金乌,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忽将双手往他脖子一挂,在他回头看自己的那一瞬间,双脚一垫,粉嫩嫩的双唇狠狠的送了上去。
没有想到她居然搞突然袭击,宁江也是一个错愕,但还是用双手楼住了她纤细如柳的小蛮腰,回应了她的热吻。
对于春笺丽来说,她原本也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情,只不过这些日子,青年对她的态度,让她实在是把握不住。她总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在他身边,就像是妹妹一样的角色,甚至比小梦这个真妹妹还更像妹妹。
这种感觉很是古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是说不清楚。至少对小梦,这家伙还会亲手去帮她测量发育情况,然后帮她去买胸兜、心衣,对她,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
但是宁江刚才的这个吻,虽然很轻、很轻,但仿佛打开了什么,既然他会来吻她的嘴儿,那他就不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这一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你不主动,那干脆就我主动好了。两个人,就在这夏日的朝阳下热情的拥吻着,就这般过了好久,方才分开。
青年低头看去,将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的少女,此刻反倒不难为情了,略略的歪了歪脑袋,以妩媚的眼眸,俏皮的睇了他一眼,让他怀疑她是否还想再进一步,在这里将他推倒。不过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虽然也想过干脆自己硬上弓好了,但终究还是没敢真的做出来。
宁江当然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在京城时,她甚至为了帮他,而差点死在她母亲的手中。为什么一直没有顺势将她吃掉,其实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其实也是个处男,处男总是害羞的,直到现在终于在秦无颜身上破了处。但他知道,这个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希望除了妹妹,还有其他的女人对他太好。
在这一次的重生后,刚开始时,他曾想过,日后带着妹妹破碎虚空,到外头的世界去看一看,只要他们两个人就好,后来遇到了鸾梅,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前世里那一段不是恋情的恋情,于是想着,干脆到时将鸾梅也一同带上。但是鸾梅现在变成了小罗丽,事情就变得古怪了,他与鸾梅之间的关系,也就只好暂时吊着。
至于后来睡了无颜,一来是因为当时的她实在是孤苦无依,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给她一些心理和身体上的支柱,二来他也毕竟是个男人,前世复仇的**和拯救妹妹的决心压倒了一切,但是这一次,妹妹已经救回来了,而且也在慢慢的长大,从女孩变成了漂亮的少女,他也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蠢蠢欲动,迫切的想要宣泄,于是到了那个晚上,顺势的就让无颜陪他了。
人的心,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一根绷紧了许久的弦,在慢慢的松开之后,一些事情也就渐渐的放开了。孤苦无依的秦无颜,与为了他背叛了拜火教、再也无处可去的春笺丽,在某种程度上原本也就有着相似之处,此时,她们生活的重心,也都在他的身上,既然推倒了秦无颜,那再去拒绝春笺丽,就显得太过矫情。
只是在这一方面,这丫头似乎比他更加的饥.渴,不过就是轻轻的一个吻,就换来她如此热情的回应。当然,因为时机不对,两人自也没有继续深入。
慢慢的,天色已经大亮,两人一同往林中走去,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热吻,在事实上确定了两人的关系,途中自不免打情骂俏的说了些趣话。
少女甩着秀发,转过身来,双手勾着指头放置在臀后,面对着他,一边后退一边歪着脑袋看他,发出黄鹂般的笑声:“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好了?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了?看你那个时候还敢说人家恶心。”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心里还记恨着那事啊?青年好笑的道:“你那个时候恶不恶心,和你现在讨不讨人喜欢,根本就是两回事。”
“哪里恶心了?”少女气得跳脚。
宁江盯着她胸前调动的波浪,心里想着她的发育还真是不错。少女停了下来,背着手,扭过脸去,胸儿一挺,仿佛是在问他好看吗?青年故意淫.笑一声,压迫而上,将她压在树干上,以自己的禄山之爪一阵欺负。果实盈满,黄鹂娇喘,吃了好一阵的豆腐,直到再不回去,底下的将士免不了到处找他,方才将她放过。
原本走那羊肠小道下山,不过有春笺丽在这里,自不用这般麻烦。两人来到陡峭向下的山腰处,宁江笑道:“背我下去!”
少女睇了他一眼,拿他的无耻全无办法,只好在他的前方,背对着他弯下腰来。青年看着她的****,想着这丫头还真是********,话又说回来,她的母亲幻月祭司长得也颇为美艳,看来跟遗传有关。
少女背对着他,见他突然不动,扭过头往来看他,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往后翘起的**,脸蛋终是染上了嫣红,却又故意扭了一下腰,发出嘤咛般的撒娇声。
这丫头还真是调皮,青年将她的香臀扶住一抬,少女重心失衡,双手被迫撑着地面,背对着他,如同小狗儿般趴着。然后,一只手便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羞羞气气的,承受了身后坏蛋的调戏,心里竟然还有些喜滋滋的。她双手撑地,翘着后臀,红着脸道:“要不、要不我今天先不走了?”
“不行!”宁江在她屁股上一拍,又想着,这丫头热情如火,再调戏下去,她今晚可能真的就不走了,他可不想让她和小梦一直留在战场上。于是将她放过,老老实实的伏在她的背上。
少女背着他,施展火云术,往下跳去,紧接着却是趴的一声,山脚下火光一闪,两个人从火云上栽了下来。少女双手向前趴在地上,青年压在她身上,笑道:“怎的又摔成这个样子?”少女红了红脸,刚才被他摸来摸去的,姿势没调整好。
她反手拍着压在她背上的家伙,撒娇道:“你还不给我下来?”
青年笑道:“我偏不……”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笺丽……姑娘?!”(未完待续。)
第10章 神秘的女孩
宁江与春笺丽同时抬起头来,只见在他们前方一丈开外,竟然站在郭仁青。
郭仁青乃是龙虎禁军的将领,因为昨晚发生的营啸之事,半夜被惊醒,好在很快就被弹压了下去。将那些兵士训了一通后,为防意外,下半夜自也无法入睡。天快亮时,他带着一批兵士在外头巡视,看到春笺丽往这个方向走来,因为当时士兵夜惊刚刚结束不久,他自然无法跟来,只是在天亮交班后,方才前来寻找。
没有想到,到了这里,忽见春笺丽与一名男子掉了下来,男子压在她的背上,两人亲密接触,春笺丽不但不生气,反而近乎发嗲般的在他的身下撒着娇。等到这青年抬起头来,郭仁青发现,他竟然会是宁江。
郭仁青原本以为,这两个人肯定是敌对关系,毕竟去年在京城宁江当众羞辱春笺丽的事,人尽皆知。但是现在,傻瓜都看得出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搞不好早就已经发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郭仁青看着宁江,妒火中烧。
宁江却是全不在意,起身将春笺丽拉起,帮她拍拍身上灰尘。春笺丽既知已被看到,更是全无害羞,挽着宁江的胳膊,就这般一同去了。郭仁青见他们当他不存在一般,心头恼火,目光追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竟看到那姓宁的,一只手在春笺丽的香臀上摸啊摸,娇媚的少女撒娇般的扭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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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笺丽回到营地,看到宁小梦抱着小刀朝她奔了过来,叫道:“笺丽,你跑到哪里去了?”
春笺丽道:“这个……就是……就是随便去转了转。”不知怎的,竟然不敢跟她说。
小梦自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个时候,她们运来的水泥早就已经卸下,随她们一同来的那些江湖客,将空车往回押运。两个少女让他们先走,只留了两匹马。到了中午,宁江赶来送她们一程。
此时虽然是中午,天空中却已积蓄了乌云,不知道下午阵雨能不能下得下来。
宁江告诉她们,如果发现不对,就早些躲雨,小梦嘻嘻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小刀在她的怀中“喵”了一声。
宁江道:“现在越来越乱了,你们在外头自己也小心些,我猜京城暂时还不会有事,但终究是不保险,若是情况不对,你们就先到江南去。在路上时,尽量不要惹事,如果有什么麻烦,就通过天地会联系我……”
小梦摆着手:“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啦,我们也是很厉害的。”
宁江道:“我知道你们的本事有长进,但是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梦继续摆手:“真的知道了,每次分开哥哥你都要说好几遍,哥哥你现在好啰嗦。”
宁江长长的叹一口气……果然是逆反期到了么?
两个少女上了马,小梦欢快的向哥哥挥了挥手,二女一同往前策马而去,途中,春笺丽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向后方逐渐遥远的青年,小梦却是头也不回。
那青年越看越是纠结……小梦,你是我妹啊,你是我亲妹啊,为什么感觉你离开我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这一带原本就是山多岭多,很快,两个少女就绕山而去,消失不见。小梦勒住马,掉过头来,看向被山挡住的哥哥所在的方向。
春笺丽道:“小梦,你哥哥明明是舍不得你的,你为什么都不回头看他一眼?”
小梦抬起头来,想了一想,说道:“我也舍不得离开哥哥啊!可是,哥哥有很多事要做,他把我们赶走,肯定是因为这里也不是那么安全,但是他自己又留在这里。他不想让我担心,可是我也不想让他担心啊?”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春笺丽看向小梦,突然意识到,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她比自己更加的体贴她的哥哥。
此刻的小梦,其实也颇有一些寂寞,因为在这一个多月里,她连哥哥的面都没有见着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的又去了。不过知道哥哥在做大事的她,并不希望哥哥替她担心,隔着山岭,朝着哥哥所在的方向轻轻的、再一次挥了挥手,然后便带着小刀,与春笺丽一同,继续往前上路。
她们往东南而去,驰了一个多时辰,乌云也在往这个方向卷荡。春笺丽抬头看看天空,喃喃地道:“看来真的会下雨。”
小梦道:“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
小刀道:“喵!”
两人一同策马,往远处有炊烟飘起的方向驰去。随着骏马的加速,衣裙飘飞,一个犹如红莲起伏,一个犹如绿云卷动。
似这般,穿过了一片竹林,只见腾起炊烟的并不是村落,而是一处庙宇。那庙宇坐落在山脚下,并无外墙,却有好几座建筑,大约平日里也是香火不错的。其中一座主殿,金字形的屋檐,盘着奇怪的野兽。
这一类的庙宇,祭拜的大多都是被当地人所熟知的神灵,只是每一块土地都有每一块土地自己的信仰,所以她们也并不知道这庙宇祭拜的会是什么样的神。眼看着天上黑云滚滚,不过雨却也不像是要马上下下来的样子,这样的天气,反而更显闷热。神庙在她们眼中越来越近,忽的,她们齐齐的将马勒住……那是什么?
在她们的前方,两处高墙之间的阴影下,有几个人影定在这里,之所以说是“定”,是因为他们的姿势极为怪异。
一名凶神恶煞的壮汉拿着刀背上镶有铁环的厚背刀,厚背刀高高的举起,一脚前抬,一脚后斜,是前冲中砍人的姿势,然而这种前倾的姿势,按道理根本不可能维持着不动,因为他整个都失去了平衡。
在他身边,另有一人向后仰着,背部离地面两尺左右的距离,双手向上伸着,两腿弯曲,似乎是在向后倾倒的过程中,不知怎的就僵住了。旁边另有三人,同样是这般怪异的姿势,一人前奔中扭头看向同伴,脸上那惊讶的表情纤毫毕现,一人倒在地上,大约是想要来个鲤鱼打挺,结果却维持着后脑和双手撑地,两腿上抬的动作,最后一人张口呐喊,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面容都扭曲了。
乌云之下,天色原本就比较暗,他们又是处在阴影之间。就算这样,她们原本也不可能到这么近才发现他们,只是这几人,与周围的情景仿佛连成了一体,她们原本以为是放置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因此也都未在意,此刻看到竟然是活生生的人,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生出警戒,红裙与青裙一卷,齐齐的翻身下马。春笺丽的剑插在腰上,她将剑柄握紧,小梦的剑则是背在背上,右手微抬,手指头向后虚指着肩后的宝剑,小黑猫在她的左肩上瞪大猫眼。
她们绕着着五人走了几圈,初始时,多少还有些怀疑,他们只是雕像一类的东西,但等她们凑近其中一人,见这人额上冷汗直流,眼睛随着她们的移动,微微的打着颤,可见竟是活人。
小梦低声道:“这是什么?”
春笺丽道:“看起来像是中了什么术法。”
然而说是这么说,对于术法,她也有颇多了解,就她所知的任何一种术法,似乎都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形。就比如这举刀前冲的壮汉,即便他的身体被术法弄得僵硬,但他这样的姿势没有道理不往前倒,而他偏偏就是立地生根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本来好像是在追杀谁?”小梦说道。
春笺丽扭过身:“过去看看?!”
她们戒备着往前行去,一路上,又遇到好几个这样的人。这些人,显然是来自于某个江湖帮会,此刻却是一一以奇怪的姿势定住,动也不动。即便她们两人艺高人胆大,此刻也不免觉得手心冒汗,抬起头来,主殿的前方,一道青烟飘起,显然有人正在殿前生火。她们再一次的对望一眼,绕着大殿,跨过了几个倒在地上,同样一动不动的家伙,小心翼翼的往殿前探去。
只见,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上,火苗窜起,一个身穿漂亮裙子,脑上梳着两个精致荷包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枝上窜着两条不知从哪摸来的鱼,一边烤鱼一边哼哼:“让你们不要追我,你们偏要追,哼,真的是没死过。”
两个少女、以及其中一个少女肩上的小黑猫一同睁大眼睛,她们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那小女孩也觉察到身后有人,猛一回头,讶道:“小春姐姐?小梦姐姐?”
两个少女齐声道:“小方?”
小黑猫:“喵?”
***
原本积压在采石峡上方的乌云往东南方移去,宁江抬头看看天空,想着妹妹和笺丽恐怕真的会遇上暴雨。
当然,现在再去担心她们两个有没有被淋成落汤鸡,实际上是有些多余的,只是他忍不住的就会往这方面去想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木不孤一方,并没有太大的动静,而他们这一边,也在继续备战。居志荣暂时没有再提朝廷旨意,宁江当然也不会主动的跟他撕破脸,不管怎么说,居志荣也是代表着朝廷一方,就把他当成通常军队里并不可少的监军也就是了。
只是这些日子,郭仁青却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时不时的找他麻烦,对此宁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对笺丽有意思,而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够做到公私分明……当然,不管于公于私,郭仁青其实都是有理由针对他的。按照朝廷分派下来的意思,他们这些龙虎禁军的将领,本来应该将这只军队控制在自己手中,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逐渐的********。
但是这一次,主营帐里,两边人却是吵了起来,郭仁青指着宁江的鼻子骂道:“蛮子在外边屠杀我们华夏子民,你却坐视不理,如此无胆,怎么带兵?”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木不孤正轮番派出小股蛮兵,在采石峡西面的村镇烧杀抢掠,消息传到这里,宁江却是按兵不动,禁止派兵救援。郭仁青对宁江原本就看不顺眼,尤其想起,他压在春笺丽身上调戏欺负时的情形,更是心里堵得慌,此刻见宁江见死不救,于是占着义理,对宁江大肆怒骂。
宁江却是摇着羽扇,淡淡的道:“此原本就是木不孤的伎俩,他派出小股骑兵轮番劫掠,我们要是派出大批兵马进行驱逐,自中了他调虎出山之计,若是也派出小股骑兵出战,那些蛮族骑兵个个都是精锐,我方难以取胜,若是战败而归,不但救不了那些村镇,反挫了我们自己这边的士气。”
郭仁青怒道:“但是现在在君保镇的这支敌兵,不过就是三百之数,且君保镇离我们并不太远,这都不敢派兵驱敌,说到底,你就是无胆匪类。”
宁江道:“一地之失,无损于大局便可。况且,出兵容易,出多少?人数少了,敌人不惧,多了,对方必施诱敌之计,到时我方到底是追还是不追?追的话,蛮族马快,我方难以追上,不追的话,敌对反复挑衅,我们为对方少量骑兵不断劳师动众,岂非反中了疲兵之计?要比马壮,我方能够一拼的,恐怕也只有几位将军带来的龙虎禁军,的确无一不是好马,只是就算这一千禁军派去,恐怕也非敌手……”
郭仁青勃然大怒:“那支蛮子不过就是三百骑,我们三倍于敌,怎可能不胜。你自己无胆无能,不要以为天下人全都跟你一样。”转身朝向居志荣,猛的拱手鞠躬:“大人,属下愿率千骑,前去援救君保镇,为国驱敌,以振我大周雄风。”
宁江猛的抓住郭仁青手臂:“郭将军,不可,不可,千万不可、去、送、死、啊!”犹如唱戏一般,夸张地叫道,紧接着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便派出五百骑兵前去驱敌,敌人虽强,但我方以多打少,五百人应当够了,总比折了龙军禁军千名将士要好,郭将军,你莫急,我这就派兵……”(未完待续。)
第11章 不听翰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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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炎定在那里,往她们看去。一时间竟是无法移开眼睛。
此刻的黑樱月华,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褙裙,胸脯衬着同色的抹胸,露出一截柔腻雪白的肌肤,纤细的腰身上束着长绦,长绦在右腰处结成花穗,一眼看去,就像是午夜里优雅盛开的兰花。
杜香香穿的,却是粉色的襦裙,丽质天成的容颜上,带着她特有的欣喜,袅娜娉婷的姿态因襦裙那层次分明的配色而显得明亮和耀眼,她的腰间,束的是一片天蓝色的阔带,本就发育娇好的胸脯,因阔带对腰肢的束缚而凸显,山峦般的鼓胀着,又因裹在峰峦上的襦衣的颜色,一如漂漂亮亮的水蜜桃,让人很想咬上几口。
采采穿的却又与她们不同,乃是一件秋香色的束胸襦裙,罩上了猩红的小袄。襦裙上撒着碎花,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粉妆玉琢,玲珑剔透,原本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在精心的打扮后,让人很想把她抱起,放在橱窗上,当着可爱的布娃娃每天一早醒来,细细欣赏,又或抱在怀中抚摸亵玩。
因为是浴后方出,三个年纪不同的美女,秀发都是披在脑后,并未结成发髻。
三位黑长直的大小美女并肩飘来,单是这画面,便已让人赏心悦目,再考虑到内中,一个是自己的女朋友,一个是自己的未来小老婆,还有一个不但是女朋友的表姐,似乎还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心里不免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发现他在看着自己,香香仙子和采姐儿都有一些害羞。黑樱月华却是全不介意般,轻轻撩起秀发,似笑非笑的睇了他一眼:“好看么?”
少年点头:“好看!”
因为别人觉得自己好看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黑长直的大美女也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她原本就漂亮到极点,这一点其实不需要别人来说。当然别人非要说的话,她也是不介意的……
夜色渐深,孙炎便在这林中燃起篝火。
篝火边,黑樱月华用犀角梳梳弄着她的秀发。杜香香、采姐儿坐在边上,与孙炎一同看着,就算是女孩子,她们也同样觉得大美人梳弄秀发的样子很好看。这是一种典雅到极致的妩媚,就像她的修罗无双斩,暗到极致,反而让人觉得耀眼。
黑樱月华瞅了他们一眼:“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孙炎与杜香香对望一眼,一同摇头。
那个时候,采姐儿是被她师父师姐,以不可知的方式带下来的,孙炎是因为“护花铃”的作用,从天界直接跟下来的,同样,杜香香是在瑶瑶帝姬“纵地金光”的护送下,将自己的意念注入钉头七箭书,通过钉头七箭书的引导,直接锁定了孙炎。
也正因此,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最多只是知道,他们现在在肃慎世界,但肃慎世界乃是一个极大的中千世界,这就等于一个人知道自己到了“地球”,但到底是地球上的亚洲还是欧洲,却是一概不知。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带,在肃慎世界里,叫作‘露萤清夜’,”黑樱月华说道,“而我们离开的那个沙漠,唤作赤红大漠,在许久以前,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火焰山!”
杜香香讶道:“火焰山?”
“嗯,”黑樱月华道,“这里乃是上千年前齐天大圣‘七十二难’的其中一个世界,在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时,老君炉被踹翻,其中一把火掉了下来,形成了火焰山。后来,齐天大圣找来了芭蕉扇,这芭蕉扇乃是‘太阴之精叶’,混沌之时便已存在,故连老君的至阳之火也能灭得。”
继续道:“火焰山上的火,虽然被芭蕉扇熄灭,但是留下来的炎气,在漫长的岁月里,依旧让那一带变成了沙漠,也就是现在的赤红大漠。只是这赤红大漠,不知道为何,这几年里,不断的向周围侵蚀,短短的数年中,范围扩大了一倍不己,而只要是靠近赤红大漠的地方,沙化的现象便越来越严重。而这露萤清夜之所以还没有变成沙漠,是因为有武鞍山脉挡着,我们前几日的藏身之处,便是武鞍山脉的一部分。”
孙炎疑惑的道:“孤云仙姑怎会将采采带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她又是怎么带着采采,从天界悄无声息的下来的?”
黑樱月华道:“这个就不知了!不过按你所说,她们要的,乃是原本在采采体内,如今在你身上的‘貔貅图腾’,貔貅图腾居然会在尘世间出现,这原本就已经是一件奇怪的事。”
孙炎问:“到底什么是貔貅图腾?”
黑樱月华道:“按照仙界的定义,所谓‘图腾’,实际上是一种模子。万事万物在一开始,都有属于它们的‘最初图腾’,就好像人类一般。当年女娲造人,便是先造出一个图腾,将泥土放入图腾,度之以灵气,方才得活。”
孙炎道:“就跟做饼干一样?”
“差不多,”黑樱月华道,“你可以认为,人类就是女娲当年用模子做出来的‘饼干’,因为用的是同一个模子,所以每一个人都拥有相似的特征,但就算是同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一堆饼干,也不会有两块是完全相同,所以这些具有相似特征的东西,个体上又有着不同的差异性。女娲造人之时,主世界还只是一个单一的小世界,连小千世界都不是。后来,随着众多从世界,从主世界里分裂而出,“人类”这一生灵,也散落在众多的从世界里。”
孙炎说道:“既然‘图腾’相当于模子,那‘貔貅图腾’,其实就是造出貔貅的模子?”
“差不多便是如此,”黑樱月华道,“不过随着日推月移,数百万年过去,许多东西都已经变得不同。就像现在,‘人类’这一图腾早已经消失,但就算没有了图腾,人类自身也能够靠着自己,在三千世界里繁殖,其它的许多事物亦是如此。但还有一些事物,它们自身无法繁殖、进化,但它们的图腾仍然存留在某个地方,于是也能够时不时的出现,‘龙之九子’便是这个样子,它们自己无法繁殖,但它们的图腾仍然存在于混沌之中,于是,千千万万年来,不管世界变得怎样,它们总是会出现。”
杜香香说道:“我记得,‘图腾’又有真灵图腾和混沌图腾之分。”
“嗯,”黑樱月华道,“真灵图腾,存在于三清天上,是道门之始祖‘三清’所建。这三清天,唯有天帝又或是‘王母’、小乘佛法升级成大乘佛法之后的‘佛祖’才能够进入,除此之外,即便是仙界的三大天尊,以及佛门中的众‘佛’都入不得,封神榜便是放置在这三清天上。就算是‘三老’和东岳大帝、雷部天尊、紫薇大帝都无法直接碰触,只能按照既定的天条,以神力施加影响。”
孙炎问:“那这真灵图腾,又有什么用处?”
黑樱月华道:“‘真灵图腾’在天界,乃是造圣之物。就比如‘武圣’关羽,关羽原本只是下界的一个凡人,但因为其威名响彻三千世界,于是天庭便将他死后封圣。封圣之后,三清天上便会出现‘关圣’的图腾,这图腾当然并非活物,但当下界有人以特定的术法对他进行召唤,三清天上的真灵之气便会充入‘关圣’图腾,关圣应之而下,到下界为呼召者作战。当然,能够于死后封神的凡人,并不太多,大多数的‘圣’生前便已是拥有大神通的仙人,如香香所用的九凤珠,天帝颛顼的这九位妃子,其实早就已经死去,只是她们的‘图腾’仍存留在三清天上,当香香使用九凤珠的时候,真灵之气自动填充她们的真灵图腾,九位妃子应召而至。她们的相貌与生前并没有太多区别,能力则因死后封圣,而进一步加强。”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孙炎继续问:“那混沌图腾又是什么?”
黑樱月华道:“顾名思义,便是依旧存在于混沌之中,不受人控制的图腾。就像‘武圣’、‘九阴妃’、‘风伯’、‘雨师’、‘应龙’、‘女魃’等真灵图腾,长存于三清天上,只要靠着召神和幽通之术,便可以召唤下界。一旦瑶瑶帝姬成为天帝,便可以进入三清天,将名震三千世界的‘齐天大圣’、‘赵公明’、‘哪吒’等上一代的传说级人物,也都造出图腾。
“混沌图腾则是长存于谁也无法接触、控制的混沌之中,无法呼召,不受控制,同时因为混沌之中依旧残留着盘古与女娲当年留下的大量灵气,从这些图腾中出生的生灵、神兽,依旧有它们自己的意识,不轻易为人所用。龙之九子便是这一类的图腾,每一个龙子死后,混沌之中,与它相关的图腾,便会自动汲取大量天地灵气,产生新的龙子。也正因此,不管是貔貅也好,狴犴也好,螭吻也好,天地间总会有一只,且只有那么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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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黑樱月华看着他,“八声甘州界里的那只貔貅,在死前竟然能够将它的图腾从混沌之中拉出,送入采采体内,这种事以前应该从来没有发生过。而九曲冰天剑派的那些人,不知因何原因,想要夺取原本是采采体内,现在在你身上的貔貅图腾。”
孙炎低头沉思。
黑樱月华说道:“你在想什么?”
孙炎道:“我有一个好友,唤作侯斐,龙之九子中的‘狴犴’便在他的体内。就在我进入肃慎世界,带采采逃走,没多久,他就用手机与我联络,却又始终没有说话……”
黑樱月华道:“你想说的是……”
孙炎道:“我只担心,侯兄很可能也已落在孤云仙姑手中,那个时候,用侯斐的手机与我联络的便是孤云仙姑和她身边的人。”
“那样的话,”杜香香睁大眼睛,“她们就不仅仅只是想要貔貅图腾,而且还捕获了狴犴?难道她们,是在抓捕‘龙之九子’?但是捕获了九龙子,又有什么用?”
黑樱月华抬起头来,目光闪动。
孙炎与杜香香、采姐儿一同看着她。
黑樱月华手指叩着下颚:“看来这件事,我有必要去问一个人,也许那个人知道些什么。”
杜香香道:“黑樱姐,你说的那个人是……”
黑樱月华淡淡的道:“这个,就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杜香香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未完待续。)
第12章 军中无二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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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樱月华往西南方向,赶了数十里路,来到一处崖前,纵身而下。
“你来的太迟了!”一个孩童声音响起。
说话的正是十九人魔中的“人偶童魔”,在他身边的,则是“阴犼银魔”那蛮花。
黑樱月华梳弄着秀发,漫不经心的道:“有些事情,耽搁了。”
那蛮花哼了一声:“耽搁了这么多天?”
黑樱月华道:“嗯,耽搁了这么多天。”
人偶童魔眯起眼睛:“我能不能问问,这几天,你跟谁在一起?”
黑樱月华淡淡的道:“不关你的事!”
人偶童魔怪笑道:“那你又想不想知道,我跟谁在一起?”
黑樱月华拿着镜子,左照右照:“不关我的事!”
人偶童魔喃喃的道:“这是什么女人啊?”眼珠子转了转,怪笑道:“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这几天,跟‘我’在一起的,是谷梁鸿、仙玉宇羽、以及仙界九曲山第四峰的孤云道姑。”
黑樱月华的嘴角,缓缓的溢出一丝笑容:“这么说,香香布下的连环大阵,是‘你’破掉的?”
人偶童魔嘿然:“这么说,你果然是跟被他们追杀的那几人在一起?”
那蛮花没好气的道:“十九人魔里,到肃慎世界来的就我们三个,其他人全跑阿比罗提世界去了,就这样,你们还要勾心斗角,什么事都不说清楚么?”
人偶童魔冷笑道:“勾心斗角的是这个女人,这几日里,她都是跟仙界北岳公主和佛门的普陀护法混在一起,回来后还不让人问,这叫我们怎么跟她共事?”
黑樱月华却是收起小圆镜,手指叩颚:“谷梁鸿?仙玉宇羽?有趣有趣……看来我们的确是需要交换一下情报。”
人偶童魔阴阴冷冷的道:“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
黑樱月华继续照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你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其实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吧?你知道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
人偶童魔目现怒火。
那蛮花吼道:“够了,你们两个!不管你们在背后各自打什么主意,至少这一次,我们是一伙的!”
人偶童魔盯着黑樱月华:“你应该跟这个女人说!”
黑樱月华再次收起小圆镜,摊了摊手:“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只知道,那些人真正想要的,既不是孙炎,与不是杜香香和周采采,而是被他们带着的‘貔貅图腾’。”
人偶童魔皱眉:“貔貅图腾?貔貅图腾应该是在混沌之中,如果会在他们身上?”
那蛮花问:“什么是貔貅图腾?”
黑樱月华道:“在八声甘州界里,即将死去的貔貅并没有回归混沌,而是将貔貅图腾从混沌之中拉出,送入了周采采体内,它是如何做到的,我不知道。周采采入了道门,被她师父孤云道姑,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直接从仙界带到了肃慎世界。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周采采身上竟然带着护花铃……”
那蛮花问:“什么是护花铃?”
黑樱月华道:“护花铃有两枚,另一枚在孙炎身上,孙炎通过护花铃觉察到周采采有危险,直接从仙界传送到她身边,将她救走,但是他却也被人暗中算计,中了钉头七箭书……”
那蛮花问:“钉头七箭书?这名字好熟悉,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黑樱月华道:“紧接着……”
那蛮花吼道:“能不能说清楚?到底什么是貔貅图腾?护花铃是什么?钉头七箭书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黑樱月华、人偶童魔同时叹一口气……跟笨蛋说话好累!
花了好一会工夫,黑樱月华才将事情说清,然后看着人偶童魔:“该你了!”
人偶童魔冷哼一声,双手一划,一个矮矮小小的扯线人偶,在他的指间动来动去:“这个人,叫包牺子,外号‘三索艮兑’,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是一个阴阳人……”
黑樱月华道:“他是‘你’?”
人偶童魔怪笑道:“他是其中一个‘我’,当然,谷梁鸿他们并不知道,否则他们也不敢找上他。这个‘我’,因为擅长于术数,经常被谷梁鸿找去做事,近几年,更是帮着谷梁鸿,在赤红大漠深处建造一种六芒星阵,这六芒星阵内部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我不知道……”
黑樱月华道:“以你的术数,既然已经参与其事,竟然会看不出来?”
人偶童魔道:“很抱歉,谷梁鸿在这件事上,并不如何相信我,我只是帮他做一些外围的工作,我帮助建造的这种六芒星阵,有遮天蔽日之用,在这种六芒星阵的隐藏下,不管内部散出什么样的‘气’,都会被六芒星阵遮挡,一丝一毫都不外泄。显然,他是要用这种六芒星阵来隐藏什么东西,至于里头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敢让那个‘我’在六芒星阵里做手脚,往内部窥探,我说过,我参与的只是局部的建造,真正的设计另有他人,至于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谷梁鸿从来没有透露过。”
那蛮花瞪着他们:“你们说的这个谷梁鸿又是谁?”
人偶童魔往那蛮花瞅了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说你跑到这里来,连这种最起码的资料都不看么?谷梁鸿,是肃慎世界军吒利明王座下七十二鬼神之一,神魔大战期间,就是因为有军吒利明王和这七十二鬼神坐镇,我们魔道才始终不敢染指肃慎世界,近百年来,在肃慎世界也一直没有太多发展。”
黑樱月华沉吟道:“谷梁鸿竟然会跟仙玉宇羽和九曲冰天派勾结在一起,抢夺貔貅图腾。你觉得,这和军吒利明王会不会有关系?”
“鬼才知道,”人偶童魔淡淡的道,“七十二鬼神,名义上都受军吒利明王的节制,但平日里,都相当于藩王,各自管辖着一块地方,相互之间也未必和睦。军吒利明王在肃慎世界,绝对是最强的存在,但理论上,天庭也是三千世界里最强的存在,还不是有许多地方他们顾不过来?这七十二鬼神,与军吒利明王之间签有血誓,一旦我魔道入侵,七十二鬼神尽皆听从军吒利明王调度,但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要说这七十二鬼神全都忠心耿耿,只怕也没人会信。”
黑樱月华道:“所以,谷梁鸿暗中勾结仙玉宇羽和九曲冰天剑派的事,抢夺貔貅图腾的事,既可能是他一人所为,也可能与军吒利明王有关,更有可能,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主使或者联盟?问题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眼睛斜向人偶童魔:“你真能确定,阿比罗提世界阿閦佛被杀一事,与肃慎世界有关?”
人偶童魔道:“绝没有错,只可惜将这个消息透露出来的那个‘我’,也已经被人杀了,确切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也知道,为防万一,那些‘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与我联系。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弄清楚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那是能够杀掉‘佛’的力量,如果能够为我所用,当然最好,要是不行,那就绝不能让它存留在这个世界,以免得我们除天庭之外,又多了一个大敌。”
黑樱月华手指轻撩,发丝水一般在她指间流过:“既然这般,那你们调查你们的,我调查我的。四日之后,我们再在这里见面。”飞身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景,人偶童魔嘀咕道:“我不相信这个女人。”
“阴犼银魔”那蛮花道:“九焚、冥寂、无色他们只叫我们跟她合作,没叫我们相信她。这意思是……”
“意思是,不管我们信不信任她,反正都要跟她合作……我讨厌这种事!”人偶童魔翻了个白眼。
光影一闪,两魔同时消失不见……
孙炎一手搂着香香,一手挟着采姐儿,裹着剑光,在山岭间飞掠。
他并不是要赶着去哪里,而是要熟悉这种御着剑气飞行的感觉。身为剑仙,其中一大优势就是速度,对这种电挚风驰的速度加以适应和熟悉,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在一个山谷里停留了下来,孙炎继续修炼剑魄,成为剑仙是一回事,如何使用飞剑和剑气应战,是另一回事。因为以前所用的术法。。
练了一天的剑后,傍晚时又陪着香香和采采聊了会天。杜香香将孙炎此为无意义章节,如果你是起点的正版用户,pc端可以在正常章节更新后重新刷新,手机客户端可以重新下载章节,如果你看的是盗版,请到起点网站有或手机下载“起点读书”,付费阅读《儒道之天下霸主》。(未完待续。)
第13章 丽影越墙垣
赵江彤厉声道:“不错!我原也不知道那姓宁的,为什么好端端的冲着我们来,几番打探之后,才知道其它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两个臭丫头。可怜我丈夫明明与那宁江无冤无仇,无端端被他杀害,连我师徒三人都在江南失了容身之处。”
那汉子踏前一步,厉声道:“本人‘狂暴刀’赵悍,乃是照地帮帮主,你二人害得舍妹家破人亡,今日自己送到此处,就莫要怪我照地帮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春笺丽与宁小梦猛地拍桌站起:“谁怕谁?”这人既然是赵江彤的兄长,赵江彤的丈夫和整个长河漕帮,也算是因她们而灭,这种情况下,反正对方是不可能放过她们,她们自然也懒得多说废话。
小方举着双手:“喂喂,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跟我无关……”
嘭的一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紧接着轰的一闪,火焰如红莲一般绽放,闯入之人又全身带火,从原处飞了出去,外头大街上传来一连串的惊叫。
赵悍额头青筋一跳,他从妹妹这得知,这两个丫头年纪虽轻,但是实力了得,所以一边登梯而上,一边安排了人在窗外突袭,没有想到直接被这红裙的少女看破反杀。他历吼一声,拔出刀来,刀势一滚,犹如狂风暴雨,首先朝这外号“砍头魔女”的丫头劈去。
刷,剑花如同瀑布一般,从上而下,泼入对面滚滚的刀势之中。小梦的剑本是背在剑上,真正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女,大多都不会这样做,只因为根本不利于拔剑,这般背剑的,大多都是名门大派的女弟子,剑更多的是当作装饰之用。然而她纤指往肩头一勾,宝剑竟自己弹跳而出。剑花与刀影在瞬间激荡在一起,周围其他人也飞扑而上。
春笺丽焰光一卷,将这些人迫退,扭身往小方一抓:“走!”脚下有火气一闪,飞窗而出。“喵”,小刀九阴白骨爪抓向赵悍,赵悍一刀未能奏效,周围火起得太快,眼看着这小黑猫诡异的朝自己的面孔抓来,后退一步。
赵江彤知她们要逃,从兄长胁下穿过,一剑刺向砍头魔女胸口,剑尖破入,击穿的竟然是一道残影,少女已经带着她的小黑猫,在窗台往外一跳。
“追!”赵悍与赵江彤纷纷跳窗追出,郭花兰、赵珠紧随其后。
春笺丽双足透着火光,带着小方一跳,便已落在对面屋檐,扭头看去,下方街道涌来了许多照地帮帮众。街道宽广,小梦并无她这般控火的本事,自是跳不过来,小刀却从她肩头跳起,在她前方一引。在下方那些拿刀舞剑,等少女落下的人眼中,少女突然消失了一段,再出现时,竟也落在了对面屋檐。
赵悍、赵江彤跳出窗户,却都落在地上,只能率众紧追。
春笺丽、宁小梦一前一后,带着小方和小刀在呈“人”形往两侧斜开的屋檐上奔跑。陡然间,十几支箭往她们疾射而来……
照地帮乃是江湖帮众,在大街上当众杀人也就算了,侠以武犯禁,历来如此,但是竟然直接用起了被官府强势禁用的弓箭,由此可知,在当前的形势下,官府对地方帮会的管控,基本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
两个少女奔跑中扭身,打飞了数支箭矢。宁小梦往侧面顺势一滑,美轮美奂地凌空一翻,落在地上,刷刷闪过两道剑光,两名弓箭手的脑袋就已飞起。在她后方,剑光犹如烈日上冲,迅捷的闪来,地面被剑光覆得雪白,她却先一步跳开,从前方翻墙而过。
“淮阳照雪”赵江彤一剑击空,怒而再追。小梦仗着自身轻灵,又有飞天猫接引,上纵下跳。
照地帮众从四面八方杀来,小方叫道:“别把我卷进来啊!”左手食指在牙间一咬,咬出血来,在她自己的右手上快速划动,紧接着右掌前伸:“定!定!定!定!”
一名刀手方自跳上屋檐,脚与屋檐接触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石化般顿在那里。一名弓箭手刚刚将弓拉开,虽然拉了个满弦,却已无法再动。一名头目带队绕来,陡然顿住,后面的人收势不住,大家一同摔了个滚地葫芦。却也有一名高手见势不妙,在她手心朝来的那一瞬间跳了开来,大声喝道:“小心,小丫头会妖术。”
春笺丽连杀两人,眼睛往小方瞅去……这是什么术法?
这里显然是照地帮的地盘,周围敌人太多,两个少女出手凌厉精准,尽可能的节约内力,亦不敢恋战。二女一童一猫跳入了一片闹市,在人群中奔逃,后方敌人紧追,鸡飞蛋打,混乱从街头席卷至街尾。
她们冲到街尾,只见前方竟也有一伙敌人冲来。春笺丽江湖经验更丰富得多,心道“奇怪”,她们已经是尽可能的绕着圈子,为什么还会被人堵上?心中一动,扭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较高的楼阁上,有一瘦小的男子挥着小旗,显然在指挥着这些照地帮众。
她低声道:“小梦,我去杀了这家伙,你们往城外杀去,城西五里外有一个韩公庙,我们在那里会合。”宝剑往腰上一插,发动三元流珠心法。
赵悍、赵江彤等追在后方,猛一抬头,只见那身穿红裙的少女往空中一纵,竟然飞在了空中,掌心、双足犹如喷火,在众人的头顶如同长虹,他们心中大骇,想着这是什么?
春笺丽御着火光,竟朝高处那挥着小旗、居高临下监视她们逃走方向的瘦小男子快速飞去,引得一路上人人抬头,直以为有仙女腾空。那瘦小男子更是惊骇,眼看着这娇媚的红裙少女双手一收,落在他的身边,握着宝剑,冷冷的看着他,心惊肉跳之下,竟不敢战,小旗一扔,大叫一声,蒙头就往下跳。
春笺丽探头看去,见下方地面传来嘭的一声,尘土震起,那家伙趴在那里,就算不死恐怕也是残废。于是哼了一声,再行看去,小梦在小方那定身术法的配合下,杀开了前方的敌人,冲入人群之中,七拐八绕之后,成功的甩开了大部分的敌人。
此时,她自己的内力也消耗了不少,无法赶去与小梦会合,于是干脆往另一个方向纵去,抢了一匹马,从敌人的薄弱处突围而出。
……
***
城墙的外头,一队商旅沿着护城河,朝城门的方向缓缓前行。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护城河虽然挖得深,但河道早已干枯。阳光从侧面洒了过来,将他们的影倒入那干枯的护城河中。
忽的,护城河另一边的城墙上,传来一阵骚动,有兵士发出叫唤。他们扭头往墙上看去,一个惊艳绝美的少女,往箭孔上一踏,竟从城墙上向外跳出。
无法形容这红魅飘飘,犹如仙女飞空般的一跃,秀发在脑后飘扬,美丽的容颜与诱人的胸脯,迎向从西边射来的阳光,犹如人间尤物般令人陶醉的曲线,在夕阳下勾勒出美至出尘的光影,仅仅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赶到墙头的那几名兵士就已经呆了。
虽然只是县城,但城墙毕竟也有数丈之高,少女在空中跃出翩翩的轨迹,紧接着便向后勾起右脚,双手掌心朝向身后,竟是御着神秘的火光,以美妙的身姿往前方落去。
轻轻的踏在草地上,腰插宝剑,身穿红裙的少女,头也不回的往前奔去,在身后那些商旅和士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奔入了远处的树林,消失不见。
这天仙下凡般的一瞬,已是让那些人一辈子无法忘怀。
红裙的少女进入林中,双手撑着膝盖,弯腰歇息了一下。被她自己称作火舞术的火焰御空之法,消耗的内力还是太大了些。
休息了一会后,她往西边走去,她并没有动用内力,走的自然也就不快。从小修炼的道家罡元心法,为她的内力打下了不错的底子,此刻,内力也在慢慢的恢复。
在一条溪流边,取下挂在腰上的小袋子,拿出内头的干粮,吃了一些,又喝了几口山泉,然后继续上路。
金乌虽然已经开始落山,但原本就是盛夏,又是月中,天色暗得很慢,圆月却已早早的升起。
翻过了一座山,她看到一伙人骑着马,往西边赶去,为首的竟然是赵江彤,她的两个女弟子郭花兰与赵珠也跟在她的身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