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感谢女侠使用
2009年9月1号,这一天,天气不错,能让人看到青石板得桥沾满青苔,绿的柳柔弱无力,湖水悠悠,一圈一圈得被飘旋停落的鹧鸪踏出涟漪,将水中倒映的砖瓦青石古屋扭曲开来...
浙江湖州古镇,全国有名的风景胜地,江南水乡得清秀雅致,似一个美人,在亭台楼阁,古韵鼓楼之中婀娜多姿,也恰如烟柳春风,在古桥廊寻之中镌刻岁月轮廓。
不过在社会主义改革大步伐蔓延整个中原大地之后,这里,显然不是百年千年前得清秀之地。
此刻,一辆公交车在平整光洁的公路上开过去,路过湖岸石桥跟古屋...
车上,一个西装革履得男子,一手提着公文包,艰难得挤在人头密集的公交车内,不过他运气好,刚刚贴着座椅这边,避免了被夹成人肉馅饼的困境,而此刻,他的额头渗出些许的汗水,舌头微微腆着被汗水浸湿得唇瓣,不知道是啥滋味,让他露出了好似喝到甘泉玉露一般的享受表情。
不过他偶然低头一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高中生,十七八岁的模样,齐肩短发,发色很黑,也很细致,只是有些碎乱,脸蛋巴掌大,五官清秀精致,给人耳目一新的清新感。
只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跟表情,好似还未睡醒,脸色过于苍白,唇瓣都没什么血色,看似不大健康,近乎虚弱,不过她慵懒倚着椅背的姿态,又让她一时间给人一种不大乖巧的感觉,但是仔细一看,看她的脸,又觉得这孩子该是干净通透的。
总体看来,这一个十六,十七岁的女学生,长得很不错,只是有些冷漠,还有些怪异的疏离感。
此刻,她正侧目,平视过去,正好看着他的手,表情淡淡的。
男子蓦然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很快便是变成了羞恼,须臾,定眼一看对方的校服,羞恼便淡去了,盯着她,示威性得将自己放在一个女人裙下得手机抽取出一下,晃悠了下。
朝她露出略微狰狞的笑。
一个高中生而已,好似还弱弱乖巧的样子,不足畏惧
女孩子仰头睨着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眸光微微一殇,似乎会意且恐惧了,便是稍稍收敛了目光,男子露出笑容,有些肆无忌惮得瞧着这个女孩子,舔嘴唇的动作越发放肆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还是长得很不错的有种让男人想要**的禁欲感。
不过,她要做什么?
只见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孩子姿态自然得伸出手,用细长的手指,在男子措手不及又发愣的时候,抽取出手机。
“你!”男子只迟钝了一瞬,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手机落在细嫩白皙的手掌上,细长的大拇指轻轻一划,页面一亮,她扫了一眼,嘴角勾了下,随意得将手机递到中年男子前面穿着短裙跟肉丝袜的美艳高挑女人面前。
“嗯?”女人侧过脸,云里雾里得一看,上面的照片上有一双白花花得大长腿,粉红内~裤,肥嫩得臀瓣,晃悠摇摆着赫然就是偷拍得裙底风光嘛。
她面色一红,冷哼了一声,刚要偏开头,忽然一皱眉。那内~裤后面得维尼熊怎么有些眼熟,好像是
女子顿时面红耳赤,急忙抢过手机,一边转过头,看到那个女孩朝那个惊愕的男人一撇目光,她恍然明白。
接着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去你的死色~狼,不要脸,竟然拍我照片!”
啪!声音太响了!
众人哗然,哈,原来是偷拍的色~狼啊!
中年男子自然恼怒了,在挨了一巴掌之后,便是用力一推这个美艳女人,一边转身朝女孩子甩下一掌!
怒吼一声:“小婊~子!”
彼时,那个女孩伸手往椅子前面扶手一探,咻,悍然抽出一把黑雨伞,那抽取的声音如裂帛,清脆乍响,又似剑客拔剑出鞘!
细长的黑影划过空间,刷!
雨伞得简短圆润,噗!准确无误得刺在这个男人的脖子喉结上面!
那动作,帅气如西洋剑的精准跟潇洒!
人的喉咙有多脆弱?喉结之处呢?你试试用自己的指头关节抵着自己的喉结试试?
会让人霎时以为自己会死掉的
“呕!~!”男子右手上提着的公文包也应声落地,两眼顿时瞪大,握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得嘶吼起来,旁侧的人跟那个美艳女子这才反应过来。
公交上的人约莫还是有热心人的,加上这男人委实不高大厉害的样子,旁边一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便是将这人扭按在地上。当然,这种热心不排除是因为被偷拍的是个美女。
“抓的好,这种色~狼就该抓起来,等下就送到派出所!”
“我闺女还说自己老遇上公交色~狼,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有!”
“我天天看到,这种人不抓一次就变本加厉,不抓不行啊,”
车内登时闹哄哄的,炒热闹的人比比皆是。
正好,咣当一声,车到站了,女孩子起身,将手里的黑雨伞脱手一甩。
刷!那一把黑雨伞洒然插入原位,它的身边是女孩旁坐的一个老者,她朝他道了一声:“老爷子,你的伞质量不错”。
她说了一句话,声音细软柔和的,却有些事不关己的凉薄,更没有丝毫自己刚刚做过什么的认知感。
——置身事外得人。
从头看到尾且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人笑了,笑容舒泰,乐陶陶道:“感谢女侠的使用”。
之前这个小姑娘可是忽然就把他的雨伞拔出,一次穿刺,闪电无比,行云流水,给他一种万里孤行一侠客的潇洒之感。
这该是一个在学校读书,乖巧柔弱的小姑娘么?
女侠?女孩子不置可否得一挑眉,转身便是下了车,浑然不看身后那些人看她的惊异目光。“诶,刚刚那是?”
“我看到了,尼玛,我以前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娇滴滴的,却没想到还有这般厉害的!”
“那**也倒霉的,被一个女孩子搅黄了好事”
角落里,有一个高中生一脸惊愕,那个,刚刚那个人好像是随弋?
高二二班的随弋?
不,现在应该算是高三二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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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弋,这个名字很奇怪,不说同音随意,就是姓氏也是罕见的,曾经还有人专门查过随姓,发现还真有。
只是,这个弋实在是来的蹊跷,给一个女孩子取这样的单名,合适么?
无人可答,因为这名字是一家孤儿院的院长随手翻字典取下的。
弋,音读yi,典故里面记载得并不多,是指古代用弓射雕,有两种射法,一为弓射,二便是弋射,没什么多余的意思,后人只权当是具有目的性的攻击手段,如《诗经·郑风·女曰鸡鸣》:“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而在当时的荒古部落里面,擅弋射者,便是能者,当为掌权!
只是,显然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女孩子,取名绝然不会是包含着这样的蕴意,估摸着那孤儿院院长是随手翻了一个字,觉得这字笔画少,好写,于是就选了它吧!
随弋对此并没深究过,其实她偶尔想着一部电影,年代挺久远的了,叫《阿飞正传》,张国荣饰演的阿飞在悠然而略沧桑的探戈舞曲中,迈着动人的步伐,扭动身姿跳舞,在镜子中为所欲为得展示自己不羁的癫狂跟柔软得彷徨,他说过自己是一只无脚的小鸟,没有脚,找不到落得地方,也不知该飞到哪里去。
其实最让他迷茫得么,还是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这一点,随弋也是如此。
她是孤儿,找不到任何缘由得孤儿。
但凡孤儿,总有一颗必须活下去并且为之努力的心,如果更奢侈一些,挨拼搏自己得未来后,他们或许还想找到自己的过去。
脚踏在地上,随弋双手插进宽大得校服兜里,亭亭玉立,脆如拔长的柳絮,迎风而立,翩跹涟漪。
她想找到自己的过去,但是前提是,她当下得先活着。
中国得校服大多秉承着美好得历史传统,不是蓝加白,加上白加蓝,而穿着校服还能被人觉得看起来孩赏心悦目得人无疑是经得起外貌考验得。
显然随弋就是这样得人,她站在那里,正要往前走,忽然身后传来喊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随谁叫她。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面得声音太过清晰了。
转过身,随弋看到了那个美艳女人正扶着腰朝她挥手,一边铿锵铿锵得"走"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扭着那个色,狼的青年。
"诶,小妹妹,刚刚多谢你了,这是我的名片,对了,你叫什么啊"
美艳女子对于随弋显然有几分试探,眼睛在她身上不断扫着,不过面上确实挺感激的。
随弋看着她,安定如柳松,对于对方的感谢,她接了名片,看也没看塞进了兜里,一边说:"感谢?给钱么?"
那表情好像在说,不给钱叫我做什么?
(此文走正文流,偶尔腹黑搞笑,不过大部分正经,因此不会过分YY,一步步成长型,希望还喜欢的各位加个收藏,也就是登入账号,然后点击加入书架,这才是真正收藏哦~~对本书有很大帮助哈~~)
第2章 叁仟元的“活”(求各种支持)
美艳女子的声音一时间卡了喉咙,脸也僵住了,后面那几个青年更是表情怪异。
话说,这女孩子是在索要金钱感激?
这节奏不正常啊!这么清水漂亮得小姑娘,不是应该羞红着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应该得应该得.....
"小妹妹,你这可是助人为乐,你们学校不是教你们要做活雷锋的么?"一个青年笑嘻嘻得说。
随弋斜了他一眼,百无聊赖得转身,飘了一句:"所以他死了"
冷飕飕的风正好刮起。
几人:"...."
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来着。
九月份的天,有这么冷么?
不过随弋随真走远了,他们也没追上去,便是打算扭送这**去派出所(也许随真怕得给钱,所以……)
美艳女子偶然转头,刚好看到那个古怪的姑娘走进了街道繁华路口,似乎进入了一家古风古韵得店铺。
那店名叫什么来着?
——雁唐斋?
一走进店铺,清凉到冰冷得空气扑面而来,有多清凉呢?
让你觉得店铺的冷清都如此理所当然。
随弋似乎极为享受这样得温度,是以眉眼略微婉约起来,淡去了几分冷漠。
店内,是满眼得瓶瓶罐罐,书画砚台什么,还有什么兵器
琳琅满目。
封着唐装仕女图的屏风,腐朽苍凉的木雕,圆满镌刻得象牙钵....
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真假难说,随弋一向对此不上心。
并不重的脚步声让趴尸在柜台上的人抬起了头,乱糟糟的灰白头,绑着一根花布鞭,胡腮一茬一茬的,穿着灰布衫,有些邋遢的样子。
典当行的人大多这么穿,为了能“正版”一些,彰显古韵嘛...
但是能把上等丝绸长衫穿得跟路边乞丐似的,也就雁唐斋得掌柜唐老了。
唐老一看她便是笑了,捋捋小胡子,笑:"难得你今天心情不错,怎么,有**了?"
"公车**算不算?"随弋随口答了一句,然后拿起搁置在桌子上的鸡毛掸子去扫抚店内的古董。
动作的确是优雅了,不过总让柜台后的人心惊胆颤,眉头横肉直跳,手指不自觉得撩着两撇小胡子。
"诶,你就别去糟蹋我的古董了"唐老肉疼死了,揪着自己的衣衫忙凑上去抢过鸡毛掸子...
在他看来,眼前这姑娘跟其他人压根不一样,对待这些动辄数十万得宝贝完全就是吃完饭后用抹布擦饭碗得心态,摔破了也无所谓的样子,偏偏她还不把它们摔破了!
让他只能提心吊胆却不能得到金钱赔偿...好生磨人~~
既然无事可干,随弋也只能帮忙看店,不过显然今天唐老有事情找她,否则今天值早上班得就不会是他这个掌柜了。
坐在大厅左侧的分隔小茶座内,随弋端着茶,不喝,只静静看着唐老,淡淡问:“唐老找我是有何事?”
今天是她开学的日子,一般情况下,她在上学时间是不来这里打工的,只有周末才来,以前唐老一向深谙此道,今日忽然破例,定然不会是小事。
唐老并不急,温着茶壶,缓缓笑着,试图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奈何随弋一看他这个样子便是直接低了头去研究茶杯上的花纹...
好吧,唐老叹口气,问:“你觉得咱们这家店里的古董如何?”
“贵”随弋不假思索得回答。
唐老目光一闪,“那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贵么?”
语气有些深沉,似乎在铺垫什么,准备将随弋引入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
为什么?随弋看了看他,沉凝了一瞬,幽幽说:“因为你定价高”
太特么犀利的回答了!命中核心啊!似乎还含有一种淡定的暗示——你丫的是奸商!
唐老蓦然了,手掌放在桌子上,似乎想要掀桌子,不过碍于这桌子是桃木桌,挺贵的,半响,他叹口气,摊开手,“你啊你,怎么就对这一行没有半分兴趣呢?实际上你还是很有天赋的,若是你乐意,我可以带你入行...”
“我对它们没什么兴趣..”
“就是因为你对它们没兴趣,拥有一颗不为金钱所动的赤子之心,我才觉得你是可造之材...”
“不为金钱所动?唐老莫要这么说..不然我会以为你是想拖欠我这个月的工资”
说到工资,随弋明显一皱眉,而唐老则是一翻白眼,他会拖欠人钱?
不过随弋需要钱,因为高三一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今天开学那会,老师倒是明里暗里提醒了几次,事实上,不用他们提醒她心里也有数。
而高三是特殊时期,各方面都需要用钱...
这还只是学业方面的而已。
“你缺钱,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帮我办事”跟之前的样子很不一样,此刻的唐老静静喝着茶,看随弋的眼神也显得暗沉了几分。
他一直都在等着她开口要钱,不过等了一年多,这姑娘倒是硬气,从未开口求过半分。
“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单单帮我看店赚不了几个钱,所以你帮我跑生意...一向干得很不错”
随弋不说话,等着唐老说下文。
“不过这次,有点小麻烦,不单单是以前那般,我对别人不放心,你机灵一些,倒是可以胜任”
麻烦?随弋眉头稍稍一锁,看了唐老一眼,“那边插手了?”
每个典当行除却明面上的典当手段,私下里都有一条暗道走,那就是收取一些明面上不能“走动”的活物,不过大多不问由来,只看货物如何,除非是染了人命的一些东西,典当行才有些忌讳。
本来典当行从古至今就有一句话——活人物死当,活不当死物。
染了人命,就有可能沾上脏东西,自然忌讳。
但是官方那边,对这条暗道是有管辖的,或轻或重,看政策时局,也看情节轻重,暗地里一向是轻拿轻放。
尤其是他们这边是江南水乡,本就文化悠久,单单南浔一个小镇就坐落了不下两位数的典当行,每天来往的古董商不计其数,其中走动的古董有多少?
有多少是经得起查的?
以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是出手了,怪不得唐老不淡定了。
“我就说你聪明,一猜就中”唐老呵呵得笑,有些猥琐。
随弋细白得手指压着冰凉的白瓷杯身,声音有些沉,有些细,“不聪明,只是看过报纸而已..前一个月,市区那边暴露了一些案子,官方下了指示...流转到我们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
唐老点点头,目光闪了一下,“既然如此,你是否还敢接这活呢?”
随弋坐姿很直,从唐老说话开始,她就未曾改变过坐姿,现在,依旧如此。
只是抬了眼,问了一句:“报酬多少?”
这种办事的报酬,是独立在看店的工资之外的。
唐老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随弋挑眉,嘴角勾了笑,没看唐老一分。
唐老挑眉,咬咬牙,缓缓加了一根手指...
随弋依旧没说话,只用食指沾了桌子上的水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数字。
——叁。
唐老一摆手,无奈:“你这丫头,叁千元,太贵了...别人可没你这么开价的”
“那是别人”随弋说着淡笑,寡淡优柔似古代优雅闺秀的仕女,“唐老可以考虑不接受...不过目前看来,你我的选择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合作。
因为她缺钱,对方缺人。
仅此而已。
“行,那就叁千...”唐老有些肉疼得拍板,一边将抽出一千元当做事先预付的报酬...
随弋收了钱,也不数,好似接过的是拿去上厕所用的厕纸...唐老抽抽嘴角,“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怪”
——要钱不爱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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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豆猪脚汤
“如果我正常了,那唐老也不会选我了”既然是自己的老板,随弋自然得给几分薄面,所以只是略柔和了表情,温温说道。
正常,也意味着平庸。
唐老闻言眼中晃了晃神,便是顾自轻笑起来。
但是不平庸也未必出色,随弋这人,还从来都是进退有度的啊。
——————————
唐老交代的交易,不过是让随弋充当接货人,接取一些道上人拿的货,不过联系交流什么的,一向是唐老自己操手的,随弋只是马前卒。
但是第一个拿到货的马前卒也是极为重要的,若是不够机灵,货拿不到就算了,还惹得一身腥,那就麻烦了。
随弋对于这种“工作”并不反感,一来是她的年纪受法律保护,二来对于这种货,她从未参与过信息交流,等同无知,在法律上责任很低,三来,她年纪轻,不容易惹人怀疑...
虽然知道后果一般不严重,随弋也很小心,以至于从未失败过。
在唐老看来,这就是工作效率得体现。
当然了,之前说过了,她是不知情的人,所以在离开雁唐斋之后,她对于给货的人是什么人,是什么货,一无所知。
而在离开雁唐斋之后,她在门口得信箱里面抽出一封信,随手打开,瞟了一眼上面的一行字。
——黑豆陈皮,加热水,灌煮一时三分,炖猪脚,好味道
这是黑豆猪脚汤的煮法,随弋看完后便是随手扔进了垃圾箱里,双手插进校服兜里。
看着随弋的衣角从门口消失,唐老接了一个电话,一手端着茶杯,一面含笑,春风满面般,“我这边人已经备好,你那边可不能给我脱链子”
“我选的人自然是不差的,能办事不多,叁千元便可,我原以为要出一万的倒是你手下那些人一个个蔫了吧唧的,拖拖拉拉这次可不能这样,本就是特殊时期,干完这一票,你们需要避一避出事?那就出呗,反正我这边不关我的事,你那边”
“嘿,我怎么就奸商了,我若是奸商,这世上就没好人了”
嘟囔完一句,那唐老挂了电话,原来笑意满满得表情隐匿在阳光跟百叶窗交加碎影之中。
晦涩不明,有些阴霾。
——————————————
半个小时后,她漫步闲游得来到了南浔河边上的一家小餐馆,选了一个靠窗边位置,小包厢,有点小贵,不过她会找唐老报销的
这家店名字叫好味道,好通俗易懂的名字,接地气。
因为是中午时分,又是开学日子,下午有闲暇,大多学生还处于比较悠闲而亢奋的状态,此刻三三两两贯入古城街道内,一些餐馆就显得热闹起来了。
随弋这个学生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古城这边风景一向不错,绿油油的河水滴溜溜得流过窗外,青石小桥流水人家,长烟渐染引素,烟雨流长江南。
这里,连鼻端都是桥边古树盘根的古老味道。
随弋点了一碗粥跟两盘小菜便是吃了起来,约莫再过了一会,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人,似乎是要进包厢的人,说贪窗位置,便是凑了一起,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随弋不置可否,便是答应了,来人看了随弋一眼,转头朝老板喊道:“老板,上一碗牛肉面”
声音有些浑厚,粗嘎嘎的,这个人也是粗粗的,黑黑的,宽厚正脸上,眉宇有一股戾气,透过敞开的小门,大腿敞开,大开大合得坐姿,这种姿态,以前的《古惑仔》里面竟然有人演。
老板最怕这种食客,便是应得很爽快。
“好嘞,先生您稍等”
不一会,面便是上了,对方噗呲噗呲吃了好几口,随弋已经吃完了,拿纸巾擦嘴,抬头看墙壁上的时钟,下午一点三分,还算准时。
“黑皮,觉得这面如何?”
“还行,跟我们那边得辣子面没得比”黑皮噗嗤了一口,又往面上倒了大块的辣椒酱。
随弋淡淡一笑,这么爱吃辣?
“四川盐城古县那边,的确嗜辣”
黑皮吃面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随弋,眼中凶光一凛,“小女娃怎么知道的呢?”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被人知道来历,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被人端了窝。
虽然黑皮很是凶恶,这里又没别人,随弋却是面不改色得看着他,左手抽取了一张面浇擦擦嘴,轻轻道:“报纸上登过盐城古县最近频繁被耗子关顾过,一个个洞都被挖开了,惹得黑猫白猫都按耐不住,不过你放心,我需要确定下你的真假,现在看来,你的确是我要等的人”
嗯?之前是试探我的?
黑皮一皱眉,再次端详了随弋几分。
别看黑皮粗犷模样,内心也有些小细致,也晓得一些门道,不似一些只知道钻墓地里倒腾土货的人那般呆傻,用他的话讲,那就是大爷我还算是个明白的文化人,不怕别人糊弄!
否则也没大胆到乘着这个当口还冒出来交货。
只是,他着实没想到对方会派出这样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娃
不过那是之前的想法,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我是黑皮,你刚刚确定过了”他压低了声音,顺便又将辣椒酱倒了大块到面里,用筷子快速翻搅了几下,那面混着汤水,红彤彤一片,加上暗红发黑的牛肉块,像是被剁碎的血肉,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随弋偏开脸,不置可否得说:“谁都可以叫黑皮,不是么”
黑皮顿了半响,咧咧嘴,牙齿发黄,“是不过我能来见你的黑皮也肯定只有一个,有货的黑皮也只有一个”
说罢,他一手用筷子夹着面条,另外一手将脚边搁在地上得黑袋子提起来,啪嗒放在桌上,袋子上染着的些许土尘便是飘飞了一片落入油腾腾的面汤上,浮起了蒙蒙的一层雾
咯吱,拉链打开,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土罐。
纸条上提示过,所谓灌煮,指的便是罐子,眼前这个,似乎是个古陶罐,不过被泥土沾了许多,随弋对这方面又不上心,所以只是瞟了一眼,确定是“货”之后,便是说:“嗯,东西我拿到了,你随后等人跟你联系吧”
她的手已经搁置在了袋子的带子上面
“慢!”
啪!那袋子得带子被黑皮压住了,随弋目光一闪,抬眸看去。
那黑皮咧着嘴朝随弋笑,牙齿上还站着些许牛肉屑,“不,刚刚我来的时候想过了这活不能这样干!条子抓得紧,我得快把钱拿到手,不然真不知道你们这边会不会弄什么幺蛾子”
本来他们这种交易一向是钱货两清的,只是在法律上说来,提着现金交易或是给银卡什么的,都属于不正当买卖,如果不给钱,以后给钱,这种被抓判刑的可能性就小很多了,且迂回法律的角度也很大,不过这得基于双方的信任程度,一般给货的那一方,哪个甘心自己东西先给别人了,钱却没拿到手?
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一些给货的人不得以,或者走投无路,的确会接受这种可能会赔本的买卖。
不过大多买货的人也不想惹得这些人狗急跳墙,除非是这个人已经被他们算计死了,没有后患
雁唐斋唐老还是有些口碑的,随弋以前接手的一向是这一类的活,没出过什么意外。
不过
今天,意外来了!
第4章 交易变数,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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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有变数,这是常有的事,结果喜人就行,随弋也不急,便是挑挑眉,安心坐在那里,说:“这并不干我的事,现在,你是要违反之前跟老板的约定,那么这个交易就不是原来的交易了,你可以继续找老板说那么,我先走了”
显然随弋的反应不在黑皮的预料中,他便是嚯得起身,堵在了随弋前面,一手压着黑袋子,一边冷笑,声音森森的,像是豺狼在磨牙,“急什么这罐子的交易,我不会断,钱,我是要拿,不过却不是之前说好的那个数”
是对交易金额不满意了?人心不足么?随弋耐着性子,目光浅浅一扫他手上的几条伤痕,那是利器划过的痕迹。
这点子有点硬啊,难怪那唐老心急火燎得寻了她来,且对三千报酬没有什么推拒
“你也知道我不是主事的人,这罐子以前是拿来当夜壶还是喂猪的我也不晓得,既然你不满意这个钱,那还是得找老板谈,不让我走,这没什么用处”
随弋靠着椅子,一时间倒也不急的样子。
黑皮瞧着这个跟他侄女差不多年岁的女娃,心里暗道城里小姑娘一个个都这么精明沉稳?比老油条还老油条!不过他听人说过,城里那些姑娘,有些蠢得跟猪似的,有些却比狐狸还聪明
他娘的,他那小侄女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晓得洗衣做饭放牛
跟这女孩子一比,莫说表面皮囊,这感觉也是差距甚远。
“我晓得这个,不过跟你老板说话太费劲,他胆子也忒小,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生怕我坑了他似的我这里还有些话货,带了来,就是要脱手的”
嗯?这是要额外加货?
不过唐老的确爱磨叽磨叽的,不干脆,对方也没埋怨错。
随弋刚这么一想着,撕拉,黑皮已经将另外一个袋子提起来了,链子一拉开,琐碎的瓶瓶罐罐什么的,沾着泥土,似乎还有什么玉片
随弋觉得有些棘手了。
说实话,这样的变故不是她能拍板决定的,而对方忽然直接拉开了袋子让她看了货,不管是从这一行的习惯还是这个人的作风看来,都势必要让她接货,就跟强买强卖似的,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种品德是不存在的。
货一旦被看了,你就是牵扯上了,是知**,什么责任都参上一叠,就跟上了贼船似的,毕竟这是官方禁止的营生
如果她不搭理这事,人家绝对不会让她安然走出这个包厢,再不济
秋后算账总是会的。
这种野道上盗墓的人就这德性——彪!
这个人看起来就彪!
随弋无奈,只能坐在原位,一边装出懂行的样子,探出手,抽了两张面浇裹着手指探向袋子
一些还没整理过的土货是不能直接用手碰的,不仅仅是怕坏了古味,也怕刚出墓地的东西沾着晦气,这是古董这一行得常识。
随弋不深谙此道,却不代表什么见识也没有,这个动作一出,那黑皮暗地里眯着的狠戾之色马上淡化了下去。
他刚刚也是在赌,如果随弋真的一点也不懂这一行,那么势必也定不了主,只是个马前卒,他的确得考虑下将对方
手上的刀痕什么的,绝对不是切菜不小心切出来的!
随弋的心不在这些杂七杂八的土物上,手掌一探进去,直接对着一片土块捻了起来。
一小片,碎刃似的,长棱形,很薄,三分之一厘米的厚度
上面还隔着一层细致的褐色土壤呢。
随弋装模作样得捻着这小碎片拿到身前看,眼神专注,举止优雅从容,还真有几分古董行鉴赏大师的风范。
一看这岂止,黑皮心便是一定,暗自笑起来,埋头吃起了牛肉面
“可以擦么?”随弋问了一句。
黑皮一愣,接着浑不在意得一挥筷子,“没事,我们没你们那忌讳,反正你别坏了东西就行”
其实随弋很想说,你这丫的就是碎片,就是大青花瓷,那也还是碎片,没准在古代就是一瓷尿壶呢!
还能坏到哪里去?
又抽了几张白纸,随弋将上面的泥土擦拭起来,这土质似乎很奇怪,附着性很强,难以擦去,跟胶水似的。
随弋一上手就暗觉奇怪了,不过面上不露声色,将纸巾浸了一些水,果然更好擦洗一些,很快,褐色的泥土便是被层层擦去
事实上,若是有行家在这里,肯定把随弋批得劈头盖脸,要知道刚出土的古物,大多不能直接碰水的
怕一些附着的腐朽之物会被水洗干净,比如字画这种的,尤其碰不得水。
——幸好黑皮这厮也不懂这个!
平面碎片,凹凸不平的花纹,颜色稍微黑一些,暗银,像是祥云碎片,又像是什么花朵得残缺,细看又觉得是什么异兽肢体触手冰凉。
古怪。
这是随弋对它的第一反应。
指腹一摩挲,背面那边,似乎光滑平整许多,随弋看了对面胡吃海喝得黑皮一眼,淡着眸色,将碎片一翻转。
一翻,她便是看到了一只眼睛。
似曾相识,冷漠而锐利,直直盯着她,她一愣,精神晃了下,顿然觉得白光一闪,眼睛刺痛了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让她觉得很不舒坦,但是有不可避免得觉得熟悉!
奇怪的感觉。
回神的时候,再低头一看光滑无比的银白面,似水银似的,刚刚她看到的眼睛,其实是她自己的。
——这是一片镜子碎片!
“镜子碎片?还真是稀罕”随弋有些惊异。
碎片一端有边缘轮廓,是比较小的碎片,能看出它的整体约莫就掌心大小吧,跟现代课堂内那些女学生偷偷用来化妆的小圆镜子差不多。
古代已经有这样规格的小镜子了?
貌似史书没记载过古代那些仕女已经会随身带此等小圆镜了啊,若是在家里,能用镜子的世家大族也绝不偏好“小”物,严格律己,更别说还是陪葬之物。
说起来,镜子这东西在古董行里面属于偏门,在中国,公元2000多年前便是有了铜镜,而在世界历史上,古埃及关于镜子的时期就更早了。
不过对于人类收集古董以来,镜子易碎,不易保存,有一些隐秘晦涩的诅咒传闻,所以一向不是为人喜好之物,是以流传下来的很少。
眼前这面镜子,做工还有水银面都让随弋觉得很奇怪。
乍一看,她会以为这东西是现代制品,而非出自古墓难道是这黑皮一伙人仿造的?
那也太坑人了
随弋悄然看了黑皮一眼,彼时,她忽然眉头一皱,觉得有哪里不正常
哪里呢?
这镜子碎片,好像黏在她手心了掌心向下,未曾落下,大拇指悄然一抠,一动不动,仿佛长在了肉上,死死钉着掌心
随弋薄薄的嘴唇抿了一条直线,在那一刻,她是有些许慌乱的,因为这碎片太古怪了、
刚刚摸还是光滑平整的,怎么现在黏住了!!
镜子碎片黏在掌心?
这太奇怪了!
而且,很不详!
随弋按耐着心中的震惊跟不安,看向对面的黑皮,让她心里一惊的是黑皮已经吃完了。
抬起头,“怎么样,觉得如何?不过你别只看那小碎片啊,我这里有其他货还是不错的,古玉,绝对正品”
他嘴里嘟囔着,眼睛却盯着随弋,眉头皱在了一起,双眉之间拧了一个肉疙瘩,表情狐疑。
他察觉到了些许怪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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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对峙,正邪!
随弋脑子急速转动着,难道要把这事摊开说?那不是吓人么?也许还会让这黑皮动静更大。
若是不说怎么自圆其说?
镜子碎片就在她掌心啊!
而且让随弋更不安的是那镜子碎片似乎在动
气氛诡谲起来,那黑皮盯着随弋,右手却是已经滑向了腰间部位,黑短袖被撩起,也许,在他外套里面,裤腰带之处,别着一把刀,或是一把枪
哪怕这里是餐馆,人很多,这种穷凶极恶得人也未必不敢伤她
这是随弋有生以来遇上的最紧急情况!
没有之一!
啪!
陡然!
包厢上的门响起敲门声
“小姑娘,开下门”
那老板娘得声音有些柔,毕竟是江南水乡的人,女子大多温婉,而此刻,这种温婉中似乎还夹着些许得发颤。
随弋跟黑皮对视一眼,黑皮眼中凶光毕露!
衣衫直接撩起,一把小刀就那么明晃晃得出现在随弋眼里。
虽然并不长且露出锋芒,当上随弋实在不想去尝试它的锋利。
心里一紧,她未曾说什么,只是手掌一压窗子,将窗户悄然推开一些,无声指着外面的河。
面容无息。
黑皮一怔,接着什么也没说,两大袋子链子一拉,一拽,跨上窗口,两人带袋子爬出了窗子咕噜一声,水声沉入随弋的耳中。
也亏得这里是巷子流河,不是对着大街,一时间也没什么人看到窗口有人跳入河中。
不过就在刚刚这会
啪!
门已经被暴力踢开了!
“警察!”
窜进来的人还一脸戾气,似乎对于刚刚那老板娘得“不正常”很是不满。
不过当他看到包厢内只有随弋一人的时候,涌进来的警察齐齐怒骂。
“人呢!不在?”
“艹,人跑了!”
“面还在!”
随弋对面还有一碗被吃光光的面,此刻也就剩下了油腻腻的红汤水。
“窗子!”南浔古镇警察大队的队长林权虎目一瞪,大长腿已经迈出去,冲到窗子前,正好看到水波还在剧烈涌动着,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在南浔河道上
脸一黑,林权冷声道:“人跑了,跳进了南浔河里,王冷,你们几个去追,同时通知局里封锁这边”
“是!”
七八个警察转眼又出去了,吓得那老板娘一阵哆嗦,外面也是一片惊呼。
人仰马翻
不过林权晓得像黑皮他们这样火里来水里去的人,要在水下憋久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要抓他,不容易,不过根据探子回报,他的手里理应是还有着货的,那么跳入河里之后,肯定游不快,理应去不了多远
就看那些货到底有多重!
“说,黑皮要跑哪去!!”
桌子被猛然一拍,让林权回神了过来,转头看去,看到了随弋坐在椅子上,表情静静的,而距离新来的小张正一脸怒意得吼着:“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快老实点说,你到底”
还未说完,林权便是过来制止了她,看了她一眼,对上随弋淡淡定定的脸。
“林权队长,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污蔑一个未成年,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足以对我造成心理创伤了吧你说,我该不该去警局投诉下呢?”
随弋睨了一眼脸色刷得变了的年轻警官,对方愤愤不平,斯文白皙的脸憋红了起来,似乎想要冲上来骂随弋,不过林权低低喝了一声,“张晓!”
张晓毕竟是刚毕业,又是刚上任,难免张扬骄纵一些,不过也恰是因为如此,对于林权这种权柄在手的冷面瘫才更畏惧一下,当下便是面色一变,弱了声音,不满道:“队长”
林权却不理他,只定定站在随弋面前,表情很冷,“吃饭?”
“显而易见”
“跟黑皮?”
“谁?”
“那个跟你一起吃饭的人,他是我们要抓的盗墓贼是罪犯,你知道自己在跟一个罪犯进行不法勾当么?”
“那个大叔么?黑皮?人如其名啊不过林权警官,一个人无意间跟一个恐怖杀人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也犯法了么?”随弋轻笑着说,眉眼一挑,眼波似窗外的河水涟涟如绸。
林权皱眉,“那自然是不犯法的,不过你确定是无意的?我手里,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雁堂斋今日要在好味道与盗墓贩子黑皮进行非法交易而你,一直在帮雁堂斋办事!”
他的衣衫口袋里逃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一行字。
随弋瞟了一眼,面色如常,“字写的不错”
“是不错,不过你”
“那又怎么样呢?”随弋已经打断了林权的话,自顾自轻轻说:“难道警察打算跟我的律师解释这张炖猪脚的方子?它其中蕴含着指引帮助了你们抓到我并且绳之以法的?”
律师?
从前后不过一分钟的语言交锋中,张晓等人看到了这个看似柔弱好欺得女孩子滴水不漏得淡定。
还有刚刚那句话中暗藏的锋芒。
“的确,这张纸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我们警方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将你带回警局刑拘审讯我记得,你刚开学吧,若你是被带到警局的消息”
对于一个未成年少女来讲,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么?
站在门口的老板娘脸都变了。
外面的人也好奇得探头探脑
随弋身子稍稍往椅背一倾,对上的,是林权为首的一伙警察。
正义只与邪恶对抗。
那么,她代表的是邪恶么?
肃穆中,林权看到随弋真真就随意至极的一摊手,笑:“那就带我走吧我还能省几天饭钱不是”
能关她多久呢?
24小时,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这是他们可以合法应用的权利,她还是未成年,在校学生,若是要再拘留就是要看警察局愿不愿意为她犯法了。
最主要的是,你们能找到她犯罪的证据么?
她是犯罪么?
老警察们都恶狠狠得盯着随弋,似乎很是懊恼林权沉默了片刻,在安静中,打破了安静。
“随弋,这已经是你第三十五次被我们抓到了”
随弋抬眸,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表情挺温柔的,越发衬托她的青涩脸蛋青春逼人,就是苍白了些,有些羸弱,惹人怜爱。
不过张晓跟其他人明显没忽略林权得话——三十五次?被抓到?
这厢,随弋已经柔声说:“是啊我一向为能三十五次给政府提供有效的情报信息而荣幸”
这话听起来,很顺耳。
林权跟其他老资历的警察却黑了脸。
这是耻辱!
三十五次抓到,次次只是在当场做了下笔录。
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底子不干净,不是他们不想抓她。
而是抓不了。
——证据不足。(PS:话说,我一向觉得这世上的正邪善恶不是绝对的,不正的人未必是恶人,不邪的人也未必是善人,好吧,这是闲聊,话说新书已经一万字了,上了新书榜,不过写的时间不长,字数不多,所以人气比不得其他作者的书,再次,沧澜是想挖粪涂墙一翻的,所以拜托大家给加个油哈~~什么都缺,什么都要还有,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收藏是要算加入书架的,而不是收藏页面所以,麻烦还没收藏的童鞋们费点心,帮帮随弋哦~~·)
第6章 随弋,你快十八了~~(求票票)
就这么四个字,只因为她每次都能无懈可击得将自己的责任推干净,种种巧合,种种怀疑,种种不可能,却不被法律拒绝。
——她是被法律保护的那一方:一个17岁的女高中生。
咣当,椅子被腿推开,随弋起身,双手微微蜷起,“很遗憾,看来你们并没有心情询问我,那么,我就不需要浪费时间了”
询问随弋,是一件很恶心人的事情,因为从头到尾得不到一丁点信息,且,你会从中得到许多无形之中的自我羞辱感。
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狮子暴怒至极,却拿酣睡香甜的刺猬无可奈何。
抬手拍下便是刺痛。
动弹不得。
当然,你可以像小说跟电视剧里面编排的那般,极度蛮横得粗暴对待她,逼迫她,她受着,然后依然出了警局。
过几天,那些警察会莫名其妙爆出一些让大众不耻法律不容的事情,然后顺理成章被政府抛弃,成为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渣滓。
她是一个自伤八百也要让伤她之人生不如死的人。
老警员们不大乐意接触随弋,但是也不肯让开道,看着她第三十五次从他们眼前安然离开。
“随弋,你快满十八周岁了吧”
林权看向随弋的时候,脸色沉沉的,“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法律也是有限度的,等你十八岁你就会知道法律并非你想象中那般温柔”(PS,在这里,我改下小说里设定的法律,也就是十八周岁才是未成年年纪,嗯,剧情需要)
随弋脚步顿了下,张晓有些迫切得想要看到她恐惧的脸,却只看到古井无波的一双眼。
“是啊,要十八岁了呢”拳头捏了捏,她迈动脚步。
“不过法律从来都是没有限度的,它只为弱小的人而冷酷,为强大的人而广阔无边”
“遗憾的是我一直都是一个弱者”
寡淡的表情,却浓郁得让人难以忘怀。
张晓约莫觉得这是因为对方那种长相属于不难让人遗忘的一类,而非是她从她的话中体味到难以言语得苦涩。
一个,弱者。
她的语气有停顿。
这是分开的。
独孤的弱者。
林权的脸色更黑了,却一瞟眼,那些警察讶异,又有些不甘得让开。
随弋离开。
片刻后,张晓咬咬下唇下唇,很不甘心,
“就让这样一个善于犯罪的人离开了?现在就这么难缠狡猾,等她以后成了气候,”
他也是从刑侦专业出来的,怎么不晓得能在这种状态下还滴水不漏得未成年人将来会是如何可怕!
三十五次啊!
南浔古镇的警察大队可不废材!却没有一次能把她抓进监狱!就算是她年纪小,在法律上有特殊优待,但是
这个数据还是太吓人了。
张晓偷偷看了林权一眼,迟疑了下,说道:“队长,我记得在刑侦案件中,有一些极端可怕的犯罪人年纪都很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天才犯罪人!孤僻,桀骜,聪明,反社会情绪严重,这种人”
林权没看他,只低低说了一句话。
不晓得有没有人听清,反正,那句话的好像是说
——“这是最后一次”
他莫名有了一个预感,这个随弋,不会再像以往擦着法律的边沿地带而过,也许是完全践踏法律高压线,亦或者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林权目光一瞥,忽然眼神僵在了椅子下面。
那里,有一滴血。
猩红猩红的!
而此刻,在许多顾客的古怪目光下跟窃窃私语中,随弋的脚步不快不慢,表情有些蹦,有些冷,起码比起在包厢内的从容变化了许多。
当她一走到大街上,脚步便是急速加快,快速得融入街道人群之中。
片刻后,巷子暗处,贴着墙壁的她摊开手,面色一片惨淡,一低头便是看到了掌心嫩白血肉之处,那块镜子碎片正如同烧得滚烫的烙铁一般,直接附着在她掌心
血浸润了手掌额头也覆盖了层层的冷汗,嘴唇发白的随弋一咬苍白唇瓣。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如何会”随弋觉得这次交易,她是真的被坑了被两个人坑了!
血滴在青石板上,随弋不敢久留,她得赶紧找一个地方将这碎片取下来!
半响,她隐没入了巷子阴暗之中。
晚间六七点时分,一栋破败的竹筒楼内传出一些穷苦住户的嘈杂声,灯光或者昏暗,或者昏黄,一晃一晃的,到处能看到你不知道的阴暗。
而在顶楼七楼的尽头一间房内,随弋坐在地上,旁边扔着一堆纸巾,一张张浸染着猩红。
她摊开手掌,看着完全嵌入掌心得碎片,边沿血肉模糊,血缓缓得渗出来。止不住。
她试过了好几个方法,最终还是失败了。
地上的一滩血迹上面盖了一个脸盆,血滴答滴答得滴入脸盆里面,盆地有一层粘稠的凝固血块,上面盈动新鲜的血液
随弋觉得这一切有些滑稽。
却笑不出来。
要不要去医院呢?
“若是去医院,怕是会被直接隔离,然后呵,医院,可是比警察局还霸道无情得多”
随弋叹口气,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正拿着这事无可奈何的时候
咣当咣当的动静,从她房门传来。
像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又好似不像,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对于她而言都是致命的危险!
钥匙只有一把,在她身上,对方是非法入侵~
是谁呢?警察?还是
不管是谁,随弋此刻都不想看见!
啪嗒,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力道很大,像是要把整个门都撕裂似的,而站在门口的人也真真如杀神似的,手里抓着一把刀,刀上淌着血。
他抬眼看进屋内,一片漆黑。
一簇黑影冲出来,有风声!
眸光狠戾,一刀狠狠劈下!
他自然晓得这人是谁,也必杀她无疑!
风声偏了方向,随弋身子险险偏过刀锋,飒~~~刀刃砍在门墙上,随弋已经一跐溜从出刀之人的身侧溜过去
噶擦,刀拔出,从身后朝她挥下!
啪!
随弋一脚跳上栏杆,单手扶着柱子,借着七楼顶边的月光,一瞬~~看到了对方的脸。
狰狞,沾着鲜血,眼神凶恶。
这张脸,她并不熟悉,但是也并不陌生——下午时还见过!
是黑皮!
“黑皮,你要杀我?”随弋绷着声问,眼角撇着这栋楼的几条楼道
“你们设计我,还想杀我,我还不能杀你了?放心,你是第一个后面会有人陪着你的”黑皮狞色浓郁,手中刀锋一转,随弋就知道他的杀心已经极为坚定,难以消弭了,也许,其中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以至于,她成了那最倒霉的一个。
第7章 追杀!
哗!随弋双腿一跃,避过黑皮挥向她双腿的刀,也亏得着刀是把小刀,若是长而宽的砍刀,随弋是很难避过的,不过这小刀的攻击速度也极快,寒光飒飒作响,随着黑皮的冷酷挥舞,几乎是片片刀光都冲着她的血肉来。
黑皮看随弋身子灵巧得在栏杆上弹跳躲闪,浑然不怕外面是七楼高度一般,不由得一皱眉,眼神一拧,探手抓向她的纤细小腿!
若是被抓住了,哪怕是一揪,也能将她直接扔出栏杆,坠落七楼
啪!闪电般的一弹腿击中黑皮的手,痛得他牙齿一咧,身体不自觉退了开来,但是右手中的小刀还是刺向了随弋!
随弋绷着神经,手掌悍然一抓身侧的柱子,手臂一环柱身,整个身子都沿着柱子贴向天空的外围,一个旋身!
下方便是七楼高度!
她几乎是凌空越过高空!然后一脚踩在栏杆上,借力!
噶~~~刀锋切割在了柱子上,黑影一闪,啪嗒,随弋已经乘机从栏杆上跳下,几下跑向了昏暗昏黄的楼梯
“逃?我倒要看你往哪逃”殷红的舌头一舔发干的嘴唇,黑皮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跑下楼之时,五六个身影从走道另外一边的楼梯上来,正好来到随弋的房门前。
当看到眼前敞开的大门,他们一愣。
一个人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进屋内,只看到屋内沾血的白纸
屋外,几个人看着旁侧柱子上被随弋抓过的地方,上面赫然留下了一个血手印,地上也有着一滴滴乌黑乌黑的印记。
这是晚上,若是在白天,他们估摸着可以看到鲜红的血液了吧。
“黑皮在这里,追!”
————————————————
追黑皮?
黑皮此刻正在追杀随弋!
一人跑在墙面,沿着楼梯疯狂往下跑,而上面楼层楼梯似乎震荡着低沉的脚步声,一声声践踏着随弋的心脏,一个高大的冷酷男子握着小刀从后面追上来...一步步逼近。
“啊!”
“艹!跑这么快找死啊!”
“靠,撞到我了!”
“天啊!”
被两人撞倒的人一个个怒骂出声,口头污言秽语不少,不过很快,他们便是惊惧了。
刚刚那是什么?
刀?还有血?
随弋跑到三楼的时候,一脚踏在地上,手掌岿然剧痛,好似火烧一般,她的额头瞬间逼出一滴豆大的冷汗,鲜血湿润滴答落下,她苍白着脸,贴着墙壁一喘气,正要往下继续跑。
“哈,随弋!”
“是随弋啊!”
楼梯口,正好走上来一伙人,赤着上身,甩着自己的T恤,不大正经的一伙青年。
这地方本身鱼龙混杂之地,混混也是不少,本来吧,随弋一个小姑娘住在这种地方是极其危险的,不过也亏得她跟雁堂斋有点关系,这些年也混了一点门道,所以大多混混只敢口头花花,而不敢动真格的。
但是大晚上的被他们一伙人遇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们还喝了酒。
眼前的随弋,一脸娇弱,苍白着小脸倚着墙壁,那模样,委实是...
一个青年心头痒痒,浑然没注意到随弋手心的热血,只猩红着眼睛,醉意盎然得笑着凑上来,探出手...
蓬!!!
重重的脚步声落在上面半层台阶口,随弋抬头看去,看到如同杀神一般的黑皮隐匿在黑暗中,只有一双黑皮鞋裸露出来...
还有那把刀..寒光凛然。
他跃下,刀锋凛凛!
那些青年都吓得呆住了,随弋一咬牙,一脚踹在身前那个青年的腹部,噗!青年腹部剧痛,身体弯下,正好避开黑皮横扫过来的切光。
啪!!随弋抬手一记手刀击打在黑皮的手腕上,技巧十分娴熟,角度时机十分完美!
黑皮眉头一跳,手腕只微微震了下,便是反手握着小刀,悍然逆刺向随弋眉心!
力道不足!
随弋心里苦笑,只来得及头稍稍一偏,刀锋切割过她飘扬的一缕发丝,发丝落下...那弯腰的青年惊惧不已,衣领却是被随弋一把揪住,顿然恐惧随弋会将他当挡箭牌,然而...
啪!
青年被一股柔力甩到身边,一股踉跄,撞击在墙壁上,然后,看到随弋被那凶恶的大汉挥刀逼到走道边沿...
刷刷刷,刀锋惨淡,肃杀残忍,
虽然这地方平常也不缺乏砍人桥段,但是那是别人的事,哪里距离他们这么近,而且,还是一个大汉跟一个女孩子。
随弋,他们这栋楼比较出名的一个姑娘。
漂亮,安静,气质非凡,却深陷泥沼。
此刻她怎么能在这持刀汉子手下躲过去?她的身手
——————————
虽然这栋楼是随弋的“地盘”,对于楼道跟房屋构造,她比谁都清楚,但是...随弋之前失血太多了,身体本就不济,之前在七楼门口绷着神经勉强对付黑皮几招,现在又夺命狂奔,喘气的气息都不平稳了!
刷~~在她气息颤动不稳的一瞬,小臂上幡然剧痛,一条长长的血口被划出来...
蓬!随弋撞击在墙壁上,头一歪,看着这把刀从她头顶狠狠划过去...
深吸口气,抬手!
手掌捏在黑皮的手腕上,黑皮一愣,手腕一扭,另外一手挥掌砸向随弋的头!
力聚大拇指,点青筋,寸劲!
截拳道中的点寸!
剧痛刹那从手腕上的最柔软部位侵袭过来,黑皮手腕一痛,手臂都酥麻起来,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刀,而随弋也是乘机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转身快速奔跑...黑皮一咬牙,恨然追上!
其实,随弋真觉得这事情大条了,否则黑皮没必要对她这样一个小喽啰如此追杀!
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被设计过了!
彼时,黑皮几乎是横冲直撞得冲向随弋,而随弋也是冲开了不少走道上乘凉的人,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黑皮后面的走道一头,一个个黑影冲出走道!
“黑皮在那!”
“抓住他!”
与此同时!随弋前头的走道尽头忽然多了一个人,面容隐匿在暗处,他朝随弋跟黑皮看来。
黑衣人,气息冰冷,极其冰冷...
“原来在这啊”
他说的是谁?
短短五个字,却是包含着无穷的冰冷气息,宛若杀机。
这个人很恐怖,恐怖到比疯狂的黑皮都觉得心头发凉,随弋跟黑皮在一刹那都变了脸色!
而此刻,黑皮身后的一伙人朝黑皮追来,随弋身前的那个人迈动脚步,步伐沉重,缓慢得朝随弋走来。
这是什么样的景象?
可怕至极!
这条走道上的人都被吓呆了,一个个恐惧得恨不得把自己融进墙壁里。
随弋绷着呼吸,眸光一聚,看到了对面那个人侧手摸向腰间!他行走在这些慌乱的人群中,淡淡定定的,看不清脸.
然而那种姿势,不是拔出刀,就是..枪!
她的呼吸凝固了。
直觉告诉她,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要杀她,她都脱不了关系。
必须逃!
在这样动静结合的可怕气氛中,忽如其来的一声威严怒吼打破了这片死寂。
“警察,黑皮,放下你的刀!”
那是林权的喊声!
“警察!!”
气氛打破了!却也是点燃了火药一般,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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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异变(求收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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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追杀与被追杀的人,一波追黑皮的人,一个黑衣人,还有一波警察!
这是一锅怎样的大杂烩?
噶擦!
枪拔出来了!
警察们毫无所觉,只因太乱太暗,他们只看到了黑皮手中的刀,还有追着黑皮的人。
一瞬!
随弋双手撑着栏杆,一点一撑~!
哗!
悍然跳下栏杆!
蓬~~枪声响起!
乱,悍然引爆!
“随弋!!!”
————————————————
三楼高度,莫说一个女孩子,就是一个身体矫健的警察,从那里跳下来也绝对是有难度的,林权他们几乎是同时觉得那个难缠的小姑娘会摔断腿。
“谁开枪的!”
“刚刚有人开枪了!
然而此刻,黑皮也悍然跳下三楼!
兵荒马乱中,一伙人又冲下了楼,警察们追着,怒吼,咆哮,威吓,人群中,一个人冷冷扯了嘴角,脚步一转,走进了黑暗的楼梯口..
一个警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两个人跳下三楼,然后,现实是...一楼地面上一个人也没有。
随弋跟黑皮去哪里了?
——————————————
乌漆墨黑得黑夜中,乌奄奄的林木群外,南浔河欢快得流淌着河水,哗哗作响,一块阴影地中,双腿疼痛不已的随弋被黑皮扔在地上,沉沉吸取一口气,将胸口要憋出的热血吞进去。
“害你的人不是我..”随弋说了这么一句话。
黑皮转过身捂着自己被子弹洞穿了的手臂,“我看出来了”
从刚刚那些人追杀他,随弋却似乎一点也不知情的样子,还只管自己逃窜,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随弋冷冷看着他。
“不过已经无用了,现在你跟我一样,都要被牵扯进来”
“你知道我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除却那一块莫名其妙的碎片。
“是,我是知道”黑皮咧咧嘴,将嘴皮上粘着的血舔干净,有些残忍得笑,“不过我总得拉一个人一起陪葬..”
“陪葬?貌似有一个拿枪的人在追杀你吧...”随弋漫不经心得说着,手掌撑在草地上。
黑皮的脸色果然不好看起来,“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没准是你的老板请来的杀手”
话说,黑皮这句话让随弋今天露出了唯一的一个笑容。
“请一个拿枪的杀手太贵了”
简而言之,你高估你自己了,也低估唐老的吝啬程度了、
黑皮面上一僵,“他找我,无非是为了找那些物件,你跟我接触过,我就是说有些东西被你拿走了,他也未必不信,...我看你还是乖乖帮我脱身吧”
这个女孩能够从警察手里安然脱身,肯定有过人之处,他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从这三方围堵中脱身。
随弋琢磨出对方的心思了,原来是知道眼前自身处境危急,便是想要拉她下水,迫使她不得不帮助他脱身。
打得好算盘啊!
不过随弋没有直接拒绝,因为眼前,黑皮还是能够杀死她的。
目光在对方的手中刀垂落了须臾。
“好”
她应了一声,然后身体动了下,又不动了、
“怎么?”黑皮皱眉。
“我腿受伤,动不了了..”随弋淡淡道。
黑皮迟疑了一会,却蓦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了什么动静,他身体一僵。
快步上前,扯住随弋的手臂,暴虐道:“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你快点帮我寻一个路子...”
随弋被他用力拉起,手臂不由得一甩...一把沙土甩进黑皮的眼睛里。
“啊!”
他手腕已经被随弋一捏,刀落地!
铿锵一声,刀被人踢远,噗通一声落了河...
“你!”
没了刀,眼睛又看不见,黑皮又怒又疯,手掌一把抓向随弋...随弋本想躲开,却是手掌可怕剧痛袭来,整个身体都抽搐了下,双臂一紧,已经被黑皮揪住了!
“去死吧!”
用力一甩!
早已是油尽灯枯得随弋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
噗通,落入河中~!
河岸上,林中各处有手电筒得光穿透进来...
黑皮拼命擦眼里的沙子,刚刚在疼痛中恢复一点点视力,便是看着前方,脸色刷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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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河水看着幽静美妙,但是沉入水底,尤其是随弋这种全身骨骼都在剧痛的人,委实是一件折磨死人的事情。
她会游泳,但是没力气,游不动,且,手掌锐痛,一条条血丝从掌心逸散出来,血腥味几乎能钻入她的口鼻之中。
在水中**,神经渐渐虚弱的随弋低头一看,似乎看到了掌心得碎片,正在发亮,融化,然后...渗入她的体内。但是,谁也没发现,在这数十米深的河底,一个人漂浮水中,从她的身体开始盛开,那光,潋滟绝伦得似从远古而来的梵光,一条条银色的丝线从她的掌心穿透出来,渗入她的身体,每个细胞将她包裹。或许,这更像一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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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弋醒来的时候,身下是绵软得床垫,身上盖着散发着淡淡馨香的柔软丝被,薄薄的,盖着她酸痛不已的身子,环视了下这个房间的摆设...
低调的奢华,古韵古香。
木扇门外是幽幽的碧波跟沿河的秀丽美景,一树树碧绿,一团团云,阳光正好。
随弋静了片刻,便是用手撑起身子,忽然晃了下神,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那被碎片融入的伤口,此刻白皙稚嫩,好似从未有过什么异状似的。
难道昨天那一切是个梦?
不过若是梦,就不会有眼前这一切了。
随弋揉了揉掌心,这才想起查看自己的身体,倒是换了一件月牙白的睡衣。
看起来像是病服。
不过女孩子家家最该注意的那些,随弋也只是漫不经心得略过了,她关心的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房间内没人,随弋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下了床便是直奔浴室。
在浴室内淡淡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监视器什么的,不过人家也没必要这样,毕竟若是要对她做什么,昨晚就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观察环境,只是随弋的一个习惯。
检查了下,发觉之前身上所受的伤,包括那被划伤的手臂也是全部恢复了正常,没有丁点疤痕。
事实上,随弋从很小的时候就晓得自己这身体有些毛病。
恢复力很强,不管是什么伤,总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完全,按照她的观察,似乎恢复力是常人的二三十倍,但是奇怪的是,这样的体质理应是极其强悍的,然后事实却是她的体质极差,力量,耐力,爆发力,韧性,无一不差。
皮肤苍白,体质羸弱,这是别人对她的基本印象。
这样古怪的身体,现在似乎更古怪了。
“一晚上就恢复了这么大一个伤口,恢复力起码强了百倍之多吧还是只因为那碎片的缘故?”随弋抚着镜子,摩挲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有种感觉,这身子,好似是她的,又好似不是了。
半响,她穿上睡衣。
这房子不大,却也不小,古代风格的建筑,似乎是唐朝时期,因此格局大开大阖,精致中不减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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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水上庄子,有一男子
随弋找不到衣服,也找不到人,似乎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安静得很,无奈之下,她只能走出了屋子,站在葡萄藤垂落的走廊里,看到了后院中的景色。
一池莲花,不,应该说,视线所及,池塘,碧湖,上面都是莲花。
四面环水,内嵌连个泉眼,成两亩池塘。
池中,水中,俱是出淤泥而不妖的青莲。
“早餐放在微波炉里,自己去拿”
忽如其来得声音从她身侧传来,被一拢爬山虎给挡住了,随弋走了几步,才看到院子里有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些食物跟水,很显然,这是他的早餐。
而他似乎已经吃过了,倚着椅背,整洁得宝蓝宽松软衫妥帖得贴在他的身上,袖口雪白得精致,休闲西装裤下的长腿翘着此正一手握着一本书,手指根根分明,骨节明显。
他的周边,是秀美绝伦的锦绣山水,还有一池说不出潋滟的莲花。
随弋顿了下,才走近,“多谢先生昨晚出手相救”
书签夹在单页,合上书本,将书搁置在交叠的双腿上,他才抬眸朝随弋看来。
高挺的鼻端上还夹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敛去了俊逸外表下的几分尖锐贵气,多了几分温性的儒雅。
“用不着谢,昨晚我本想钓鱼的,结果你咬了我鱼钩”他的表情如此正经斯文,语气淡淡的,端起了咖啡杯
咬了鱼钩?
他的意思是,随弋不该道谢,而应该道歉么?
“抱歉,昨晚打扰先生的雅兴了”随弋寡淡的声音夹着些许的沙哑跟倦怠,让他得眸光顿了一分,这才仔细看起随弋来。
年纪很小,十七八岁吧,挺内敛的一个女孩。
打量了一会,他垂下眼眸,喝了一口咖啡,不冷不热道:“你想让我端早餐给你吃?”
“不必了我不吃早餐”随弋的打算是尽快离开这里,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搞清楚。
“让一个女人空腹离开,是极为失礼的一件事,希望你别让我为难”
随弋一愣,看到的便是对方皱眉的表情,不由轻笑,瞟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先生介意么?”
“随意”
随弋?
随弋顾自微笑,用一张纸巾取了一块完好的小面包,吃了下去,擦擦手,“这样可行?”
男子看了随弋一眼,不置可否,“你的衣服,要等人送过来,你可以再等一会离开。”
得,是要赶人了?不过是很委婉得赶人。
随弋本就想走,所以也没觉得多难堪,便是颔首,“麻烦了”
顿了下,她问:“先生可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的衣服是庄子里的阿姨所换”他头也没抬,便是管自己看书。
“嗯~~”随弋点下头,“不过我不是问这个,而是想问,之前你救我上来之时,我是不是就这样了”
随弋不想暴露太多细节,只能这么问。
她想知道自己被救上来的时候是不是还带着伤,若是没有,那自然最好,若是有,那么事情就大了。
比如,她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伤一夜之间全好了。
对方会不会发现?
“嗯?”他对于随弋的问题有些讶异,抬手推了下眼镜,眸光凛了凛,上下扫了随弋一瞬,漫不经心道:“不是现在这个人样,难道还能是鱼样么?”
你以为你是美人鱼么?上岸就变人!
随弋很容易便是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话说,她有些无言以对,因为这位看起来很“精致”的男子,思想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或者可以说闷~骚。
语气温温和和的,举止优雅,嘴里吐出的话不动声色就能呛死人。
也许对方还不觉得自己很呛人。
这是最让人无语的。
随弋没应,或者懒得应对吧,眼角瞥到走廊山来了一个妇人,便是起身走了过去。
“姑娘,因为您之前穿的是校服,也不晓得您适合穿什么样的衣服,便是买了休闲便身一些衣服,希望您能穿得习惯”
妇人的言谈举止让随弋再次确认这地方很是不寻常,否则普通人家的仆人没这么“亲和”,不以己念强加于人,这是一种风骨。
虽然之前那男子嘴巴有些不饶人,不过绅士风度极其不差,就从这换衣上面就可以看出来,随弋对他观感好了一些,轻笑了下,应道:“谢谢阿姨”
“姑娘客气了”
妇人看着随弋进了换衣间,目光闪闪,昨晚她帮这个女孩子换过衣服,说实话,那校服湿哒哒的,有些破旧,还有一道道切开的碎口,她本以为是很“混乱”的女孩子,帮她换衣服的时候看过那如玉的身体,刹那打消了念头,这身子,岂是一般人家可以养出来的!
而且今早看对方穿着睡衣的样子,其实也干净清雅得可以
怎么说呢,气度跟外貌,真真如莲一般。
听说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没准还真是水中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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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弋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虽然内~衣什么的是别人帮买的,不过对方也是女子,何况年纪还那么大,随弋也没纠结,朝等在门外的妇人笑了笑,柔声道:“衣服很合身,多谢阿姨”
“合身就好对了,姑娘,这是您的校服,虽然这校服是坏掉了,不过我想您也许想要留着,因此帮您洗了,衣兜里还有您的钱”
坏掉了还帮忙洗了一次?
随弋已经无法形容对方的品格跟规矩有多么高尚,她只能投以真挚的感谢。
等妇人走了之后,随弋才拿起自己的衣服,手掌摸向校服衣兜,掂量到了兜里的“厚度”,幸好,还有1023元
她松了一口气。忽然,她愣了愣。
再次摸了摸衣兜、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里面是1023元?
因为她刚刚“看到”了兜里有1023元。
但是,为什么她会看到?
问题是她没翻开看兜里啊!甚至眼睛也没瞧着衣兜
她只是用手摸了摸而已。
随弋立刻拉开衣兜将钱取了出来,仔细一数,1023元,一元不差!
随弋坐在了椅子上,是她记得原来就有着1023元么?
不,她去了回到家之后,身上还有1123元,,这点她记得很清楚,所以在她的记忆力,记着的应该是1123元,而不是1023元,而她经过一系列的狂奔跟坠入水中,衣兜里的钱掉出来也很正常。
掉了100块!
但是那是她所不知道的,现在的1023元就是她不该知道的金额。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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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磁感,小莲庄的易先生
随弋看了看桌上的钱,顿了顿,将钱收起来,再三尝试了一下,寻着那种感觉,似乎她一用手心摸那衣兜,脑海里就慢慢凝聚出衣兜内部的模样,不像是用眼角看到的,倒像是全方位的意念感觉到似的
就像是3D摄影
“也许是我错觉了但是世间一些事情是可连续的,是为因果,难道这异状跟昨天那事情有关?”
随弋摸摸左手掌心,想了下,用右手去摸索衣兜,果然就没了之前的感觉。
不过人的记忆是能铭刻的,她一动念头,还是能浮现之前的景象,所以她打算换个试验方式。
她找到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先用右手搁置在上面心一静,寻着刚刚的感觉
半响没反应。
沉默了下,她换了左手,很快~~~
封面被穿透,内部,第一页,出现在她面前,一个个字体跟活了似的,在她脑海中跳跃
墨香,那是一个个字体中蕴含的墨香。
“兰亭集序”
她怔怔,低头看封面,这是一本古诗词典籍,似乎很古典,充满了古韵香气,打开封面,第一面白纸,上面是一首兰亭集序。
纯手工书写而成。
字字俊秀玉骨,清俊绝伦。
手掌再一抚摸影像往下穿透出师表,水调歌头,一篇篇堪为中国古文化精华的诗歌在她面前显露,她就像是一个儿童,提前“猜着”下一面的诗歌,然后每每中奖
第四首诗歌,她得手心一痛,酸涩刺痛感从手心蔓延整个身体,指节抽搐了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贫瘠了。
“这是,磁感?”
几次尝试,随弋莫名其妙脑子里就蹦出这个字眼,而且,在这个磁感前面很快又多了一个概念。
“天地人具有磁场,天磁,宇宙造化之势,地磁,万物繁衍之灵,人磁,文武逆天之气”
随弋不是一个唯物主义的人,却也一向不幻想玄幻之事,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昨天那些事,不是她被鬼上身了,就是那镜子本身的古怪已经落于她身上。
“天地人都有磁场,这倒是不假,科学都是如此说的,不过就是最完美先进的仪器也不能监测出这些磁场,我可以?文字文气存在的磁感?”
随弋扪心自问自己,手却下意识摸着那本书籍,经过刚刚一瞬的休息,她的手心似乎多出了一缕气。
人磁之气,来自文武逆天中的文气,那些文字带来的磁场,让她感应到了。
那一瞬,她有了答案--她真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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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随弋拢起自己散开的头发,拿了一条皮筋绑起一束,这才清清爽爽得走出门,面上没有任何的异样。
“先生,我告辞了”
离别前告辞主人,这点礼仪随弋还是有的。
男子的反应很平淡,只睨了她一眼,点点头,待随弋真的潇洒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才挑了下眉。
“对于救了你命的人,你就这么走了?不问救你的人是谁,也不打算报恩?”
虽然他压根没让这个女孩子报恩的心思,不过对于她从头到尾的寡淡态度,他有些不自然。
从来都只有他对别人冷淡,还从未有人比他更冷淡的。
而且这种冷淡还是对方对自己的。
也许,她会很有趣。
“嗯?”随弋转头,腰侧搂着自己的破败校服,古怪得看了他一眼,想了下,回道:“这里是小莲庄”
一开始不知道,但是看过格局,看过这主仆二人的举止之后,她怎么猜不到这里是南浔古镇的文化核心之地。
小莲庄,闻名已久得温雅尊贵之地,听说,这里的莲花一年开两季,冬夏盛开,春秋缅怀,是为一念一莲。
但是却不是属于官方所有的文化故地,而是私人之所。
也许,它比南浔古镇的豪华别墅区更临驾的除却钱,还有权!
看出来了?从几句言谈里面,男子就确定随弋不是一个蠢笨的人,“所以呢?”
“我现在没能力,等我有能力了,自然会回来找小莲庄”
“救你的人是小莲庄么?”
“不是”
“你那只记着小莲庄?改日还来朝小莲庄的门匾磕头拜谢不成?”
“那我该拜的也该是先生的鱼钩”
“”
随弋最后还是走了,男子原来的些许戏虐顽性淡去,矜贵自持的优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一如他穿着极其现代化的衬衫西裤,也能映衬着锦绣**山水,握着那本书籍,成就一番隽永**
身后的妇人低眉顺眼,低声道:“易先生,她的衣服上被三寸刀锋伤过,还沾着少量血渍,理应是之前受伤凝固的血液粘在衣服上,不过她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极为干净。”
“是么,那还真奇怪”易先生偏开头,看着一池莲花,神色淡漠。奇怪?倒是有些奇怪
顿了下,那妇人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便是又补了一句;“换了衣服之后倒是不像是之前了,总觉得变化甚大,不过也确实好看。”
好看?
易先生寡淡冷漠的眼眸晕开一层波光,端起咖啡,语气比瓷杯更冷:“衣服还不错,人不怎么样”
妇人:“”
“而且脾气也不大好,倔傲,却不知道服软,女孩子这样难缠,不讨人喜欢”
能让易先生评价难缠的人,那定然是很难缠的,至于脾气什么的
妇人温温得笑,脾气不好么?她看那个小姑娘虽然冷是冷了些,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也许是跟先生脾气相冲了吧。
所以先生决计不肯提那小姑娘穿着那一身简单的衣服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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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庄的易先生,我好像以前看过这报道他的名字是”
随弋离开小莲庄的时候路过了同样在南浔古镇极为有名的藏书楼,这才发现原来小莲庄跟藏书楼是比邻的,而且附近没有任何其他建筑,它们就像是两个象征,占据江南南浔之地最美好的风水命脉。
因为四面环水,随弋虽然身上也带着钱,但是在她昨晚莫名其妙逃亡了一次,她可真不想去人口聚集的港口去乘坐轮船,只能乘着摆渡人得小舟去对面的县城区,也是在小舟晃悠晃悠得悠闲中,她才看到那如烟如雾得烟雨莲开之地。
一拢一拢的水上蓬草在她身后退却,随弋只看了一会便是转过身看向前面的城镇,那不是属于她的地方,至少目前不是。
小莲庄,藏书楼,她总觉得自己会再回来。
第11章 回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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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随弋也不敢直接回自己的住所,不过她也不怕现在传出什么消息来,因为时间不过间隔一晚,按照官方的习惯看来,一些私下的事情,他们都喜欢遮掩在下面解决,而不是迫切捅出来让民生大乱。
所以一晚上的时间,大众根本不知道这个南浔古镇昨晚发生了什么,除非是媒体那边接到过消息。
不过昨晚委实太古怪,也许连那些警察也云里雾里的。
随弋权衡了一翻,还是定了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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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堂斋,值班的青年周然一看有人进来了便是下意识喊了一声,“欢迎光临,这位小姐”
声音卡在那里,他看着随弋,失神了一瞬,这一失神,让随弋立刻以为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不过让她纳闷的是,那周染很快凑上前狐疑问道:“你你是随弋?”
“我有那般难认?”随弋抿抿唇,撇开脸观察店内,似乎在找人。
“额,没有,就是觉得你没穿校服,忽然就”
要说周然跟随弋也算熟的,不过他是大学刚毕业的人,是学古董鉴赏专业的,目前还在考鉴宝资格证书,若是成了,那也算得上是正式的典当鉴宝师了,以后就是这一行的人。
跟随弋这种在店铺打零工的人完全不同,何况他的年纪就大了七八岁,看待随弋也是怀着长辈心态的,不过却是晓得这个小妹妹长的不差,只是
没想到稍微换身衣服就这般出色。
人靠衣装么?不过也就是一件软白T恤跟淡蓝休闲七分裤啊!
怎么就变化那么大呢?
一米六的身高,纤长单薄,皮肤白弱如乳玉白瓷,莹润流光,毛孔都细致得不见一个,面上寡淡,精致的五官如冰刀雕刻,淡漠无言的时候,睫毛上流连着微末流光,许是舍不得走也不一定吧?
周然的目光有些奇怪,随弋瞟了他一眼,他才回神,尴尬得挠挠头,道:“今天是我值班,你怎么过来了对了,你昨天开学,今天应该上课的啊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你”
“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晚点再过去”随弋看周然的反应就知道事情还没发展过度,便是压了压眉头,淡淡道:“掌柜的呢?”
“他啊”
“我在这里”
唐老走出内厅看到随弋的时候,眼神闪烁了几下。
“你回来了啊”
“唐老以为我回不来了么?”
随弋看了他一眼,走进茶室,背影纤细,七分裤的裤腿下面是纤细的雪白脚踝,一手可盈握,拂过屏风翩跹而去的身影似烟雨朦胧中的流苏佳人。
自古文人都道江南烟雨如墨,可挥袖点染锦绣山水,却不知美人如月似酒,一点红妆可淹没红尘。
周然再一次失神,唐老笑了笑,“榆木小子,这才知道人家姑娘好看?给我看店吧你!”
一拍他的头,唐老双手负背,一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室内,门关上。
室内,随弋已经坐下去了。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可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那黑皮胆子这么大差点就害了你”唐老唏嘘道。
随弋手掌贴着木桌子,感受着上面的纹理,面上表情有些轻柔,“唐老跟警方关系不错,知晓挺快的”
“关乎到你,我自然得费点心思去搭理关系了,这才得知你昨晚遇害的消息不过警察那边都告诉我你被黑皮所害,失踪了,今日你”
“也许是我运气好”随弋不打算多说,因为对于唐老这种人,你说越多,他问越多,无休无止,恨不得把你脑子里的一切榨干。
显然,她昨晚的事情的确透着古怪。
但是,她也不打算深究,还是干脆点吧
“恩恩,那的确是运气很好”唐老乐淘淘得笑,端着茶杯,跟弥勒佛似的,似乎很是为随弋的脱险而欢喜。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一僵,因为听到随弋说了一句话。
“唐老不打算把剩余的钱给我么?”
“额虽然说这事是让你受累了,但是那也是黑皮的不上道,可不在我们的协议里面,按理说,货没到手,我该是把那一千块也收回的,但是谅在你这是工伤,所以算了”
随弋早知道这人是一毛不拔得铁公鸡,也不怒,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货没到手?不是还额外多了一袋子货么?唐老真爱开玩笑。”
黑皮为什么那么憎恨她?无非是唐老给警察通了消息,私下里利用她吸引目光,借刀杀人,将黑皮逼入绝境,然后又窜通了一伙人在水路上拦截黑皮,抢了货,又把他打入警局黑名单,一旦黑皮被警察抓住,那真是一箭双雕啊!
利用白道黑吃黑呢吧!
但是,他们没想到黑皮跑了!
而且还怨恨上了随弋,也许把随弋当成了他们一伙人,更觉得是她指使的水路,肯定也是她安排的,所以
随弋就这么躺枪了!
差点还挂掉!
不得不说,她现在能平心静气得跟唐老说话,而不是拿着茶壶扣在这厮的囫囵头上算是气度非凡了。
唐老果然面色稍稍一变,再三端详了随弋几分,目光有些古怪,须臾,摩挲手掌,讪讪得笑着,“随弋,这话你从哪里说来呢”
“我说什么了么?我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呢唐老”随弋定定看着唐老,双目乌黑若黑夜暗沉,锁着一点星辰微光,星辰不动,被看着的人也顾自觉得自己不敢动!
唐老身体僵住了!不能动!
威胁,她是在威胁!
用不着证据,若是她乐意,在这南浔一亩三分地上宣扬几声这件事,别说黑暗面上的生意,就是明面上的,保管以后没有一个人敢跟雁堂斋交易。
这名声臭了,可是很难挽回的。
生意人最忌惮这个。
气氛肃静,半盏茶的时间,唐老轻声道:“既然你知道这些,还敢来找我,只为了两千块钱?”
“一物换一物,帮人做事的,就该有被出卖利用的准备,我不想追究以前的事,只管这个生意,货,你已经到手,交易成功,我也该取得我那一份”
唐老不是一次两次对随弋刮目相看,也不是一次两次说这句话:“随弋,你有没有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怪的人?”
“怪的意思是不正常,跟别人不一样,但是世上的人都不一样,应是没什么资格说别人怪的”随弋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被那些小孩子集体喊着小怪物的时候,她心里有些不自然,便是气息冷淡了些。
唐老看出来了,便是断了这个话题,笑得脸上起了皱纹:“既然你觉得我是能狠心黑吃黑的人,怎么就知道我会乖乖由着你威胁我呢?要知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不是合法的,没有合同哦,不给钱也没什么~~~而且若是我要让你说不了这些话,其实也不难”
黑吃黑的人,心本来就是黑的,一日比一日黑!
第12章 警察上门,黑皮踪迹!(求收藏推
唐老的精气神,跟他表情一样,泛着微微的冷意,似钢针,悬在随弋的面前。
“你不会”
“为何?”
“昨晚要去抓黑皮的人,是你派来的”
货已经到手,黑皮也上了警察的黑名单,唐老那边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出手,除非是
“你就这么肯定我派人过去是为了救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的感觉不会错”
多么自信的人啊,没有丝毫的迟疑。
随弋手掌交叠放在掌心,眸光幽幽弱水,唐老低头便是看到她纤长的手指白嫩无暇,十指不沾阳春水,然而就是这双手,这些年里从他这里取走了二十多万得酬劳,为他创造了数百上千万的收益。
孤儿出身,孤独扶持自身,从小到大,读书吃喝生活一样不缺,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若是没有一些牵挂,或许还会更好,也许压根不需要走上这条路子。
但是,她终究被牵扯进来了。
“我原来的安排的确如你所说,将黑皮这人送进监狱,不过他身上的罪可是比你想象中重得多,他们那伙盗墓人,数量不少于两位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出土的物件也全在了他手里,你被他追杀过,想必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于这种人,黑吃黑,我心安理得”
唐老的表情的确是有些心安理得,接着沉了沉嗓子,哼道:“不过我没想到他胆子那么肥,驾着刀就敢冲你那去砍人这人脑子也有点拎不清,怎么就去找你了呢?”
“唐老是在遗憾他没来找你么?”
“额,那还是去找你吧”唐老悻悻笑了下,一边叩叩桌子,“不过没准他真的很快就会来找我这种人,要钱的时候不要命,要命的时候不要钱,可够难缠的”
“嗯?他没被警察抓住?”随弋一愣,她估摸着昨晚那情况,黑皮应该是逃不掉的啊,而且之前她便是感觉到警方就已经快要搜索过来了,难道是他也入水逃亡了?
那家伙中了枪,就算是逃也半生不死了
“嗯,逃了”唐老面色阴郁,显然觉得很晦气。
也许他该请一个保镖?但是好贵
面上一抬,他却看到随弋一脸安定得喝茶,“我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黑皮可是逃了!”
“担心?他又不会来杀我”
如果黑皮不蠢的话,绝对不会冒险来杀她这个小喽啰,而更应该主力去刺杀始作俑者。
随弋的语气委实太凉薄,让唐老一口气梗在那里。
尼玛,老子当真要躲起来了?
真当两人一个淡定喝茶,一个内心阴郁的时候,周然忽然敲门,有些急躁躁,“掌柜,掌柜的有警察来了”
警察?
随弋跟唐老同时对视一眼。
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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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沙发上,林权跟张晓等人乍一看到随弋都是吓了一跳。
“随弋,你没死?”
“一如林队长所见,我没死”随弋端着茶坐在了沙发上,就在唐老身边。
很好,两个原来本该相杀的老板跟下属,此刻默契形成了同一阵营。
周然觉得异样,却很快奉上了茶水,然后一步三回头得去了柜面看店。
而张晓这些警察仔仔细细端详着随弋,又有些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来自于随弋完好无损,又似乎变化了许多。
这种变化,说不上来,却是给了他们一种莫名其妙,挥之不去的感觉。
“既然你没死,那就说下昨晚你都发生什么事情吧”林权觉得随弋这个人很关键,所以语气也加重了些。
唐老看了他一眼,端了端姿势,笑道:“在问话之前,我应该有权利先问下你们的来意吧,身为一个每月都严格纳税的合法公民”
麻烦来了,这个老头比随弋还麻烦。
张晓等人面色郁郁。
倒是林权不为所动,看了看随弋,“昨晚黑皮逃了”
“所以,你们是来问我他逃去哪里了么?”随弋的唇线有些冷,眼里似笑非笑。
林权莫名心里一紧,这个家伙果然一如既往难缠,张嘴闭嘴都让他们面上无关。
“这点倒是不必问了,因为早上我们找到他了”
“呵,那还来问什么呢?总不会是找随弋去认尸吧!”唐老冷笑,反正对于他们这种人,对这些警察是极为反感的。
特么的,老子每年花钱交税,又次次花钱买古董回来供着养着,总比那些古董被你们收起来又各种没经费保存来得好吧!
话说,这就是阶级仇视了。
林权他们也心知肚明,不过对于唐老这句话,张晓第一个按耐不住,喝了一声:“你怎么知道黑皮已经死了!”
啥?
唐老呆了呆,随弋端茶的手也顿在了那里,抬头看张晓,幽幽问道:“死了?”
“是他死了,被枪杀”林权一字一句道。
唐老沉默了,他是该笑呢,还是哭呢?
沉默中,警察们冷笑,随弋也默默无言,就像是无声的气势压迫,这些警察同志好像在等着唐老两人心理防线崩溃,然后
“所以,你们是真的让我去认尸?”随弋嘴里缓缓吐出的话让警察们胸闷了。
林权黑着脸,忍不住捏紧茶杯
“如果你愿意的话,倒也可以”林权讽刺回去,然后肃然道:“说吧,昨天你跳下三楼,后来呢?”
“黑皮抓了我去河边林间,逼我给他找条路子逃走我答应了”
“然后?”林权目光炯炯
“我反抗了然后他把我推入河中”
“再然后呢?”张晓忍不住问。
再然后?随弋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自然是沉下去,又浮上来,然后爬上岸了”
沉下去,浮上来,爬上岸
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但是逻辑上是没有错误的。
林权接着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重点放在了在随弋家中那边的事情
随弋七七八八是说了实话,唯独没说自己掌心粘了碎片的事。
林权等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一如既往,从随弋这里,他们得不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眼下有着唐老保驾护航,林权连威胁抓随弋进警局的话也不能讲,只能悻悻离去。
不过在走之前,随弋无意间低声跟林权说了话:“我想,那个开枪之人,要在你们警察之前找到黑皮是真的不难的”
这话,听着还是很让人不舒坦啊。
林权猛然转头,死死盯着随弋,“你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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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真假《早春图》
“没有,看不清人只晓得有这么一个人开枪了,而且,是冲着黑皮去的,也许你们该从他们那伙人为什么全部死掉下手,那时候,黑皮似乎跟我说过,有人在找他,要他的货”
“当然,信或者不信,就看你们自己了”随弋转身,没再去看林权。
林权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很快转身跟询问完唐老的人张晓等人离开。唐老双手负背,看着林权等人离去,一脸唏嘘。
“这林权倒是一个汉子,可惜没门路,只能做一个队长”
“不一样为民除害”随弋不在意得说。
这家伙是个好人,否则她未必能躲过这么多次,只因为对方守法懂法,有原则。
从根本上讲,她的感谢对方是个好公仆,虽然他一直想要抓她进监狱。
“工资太低啊!”唐老认认真真叹气。
所以,这就是奸商跟汉子的区别。
“我的工资好像也太低了你把钱给我,我得去学校交学费了”
“”
站在厅内等着唐老取钱的时候,随弋琢磨着这家伙对于取钱给别人一向是磨叽磨叽的,便是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自然不是跟周然这个阳光帅哥聊天,说实话,他话有点多,比以往都多。
随弋管自己打量起了店内的一些古董,说也奇怪,她往日对这些是没什么兴趣的,什么瓷器,在她眼里,该是罐子的就是罐子,该是插花的就是插画瓶,当然,该是夜壶的也自然是那啥的。
半响,她看到了一副画。
大石巨松,背后衔接中景扭动的山石,隔着云雾,两座山峰在远景突起,居中矗立,下临深渊,深山中有宏伟的殿堂楼阁。左侧平坡逶迤,令人觉得既深且远。
雄伟壮阔,山石伟岸之感。
下方有一红方印记--早春,壬子郭熙笔。
“随弋,你对郭熙之的画作有兴趣么?”
看下面署印就知道这是郭熙之的作品,不过随弋也不过是对这幅画起了试验的心思,但是周然平日里对她挺照顾的,她不好扭头就走,便是浅淡应了声:“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周然偷偷瞅了随弋几眼,清了下嗓子,露出笑容。
“这是中国北宋画家郭熙之得《早春图》,画于神宗熙宁五年,描写的是瑞雪消融后天地云烟变幻,大地复苏,草木发枝,一片欣欣向荣的早春景象,水墨渲染,浓重且大气,给人一种耳目难忘的感觉”
周然凯凯而谈,眉宇间有爽朗的自信,一看到随弋难得专心听他说,便是心里略微喜悦,说得越发齐整起来。
其实他还真不知道,随弋是因为自身身体异变的缘故,对自己的未来跟现在都起了一些观念上的变化,是以对这方面难得有了几分耐心。
不过关于这幅画,总有讲完的时候,周然觉得腹中空空,没什么可讲,嘴巴也有些干的时候,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嘿,小子有点长进啊这些日子没少钻研我这些宝贝?”
唐老揣着一小黑袋子,嘴里咧着笑,黄牙齿明晃晃得凑到周然跟前。
“额,掌柜谬赞了”周然略微不好意思,看了看随弋,“就是难得随弋对这方面有点兴趣,否则平日我还真不知道找谁卖弄呢”
两人说话的当口,的手已经探了出去,摸向那纸质已然有些作古的画,唐老吓了一跳,忍不住喊:“哎呦,丫头啊,这东西不能摸诶诶,你小心点”
随弋的手已经碰上去了,不过女孩子总归是女孩子,动作轻柔,加上芊芊柔美细指,抚摸在那充满着古代文化气息的画作上,颇有种隽永留香的旖旎感。
也让唐老心里好受了一些,换做是一个老大黑汉子戳上自己那大手板,看这老头会不会抡起关刀跟人拼命
周然跟唐老一时间都没说话,也在等着随弋收回手。
时间很短,随弋的指尖触感却很悠久,那是一种让她的灵魂有点点悸动的清凉感,但是也只是一瞬。
唐老留意到随弋的倦柔眉头轻轻锁了下,很快又松开了,一如常态,手掌也收了回来。
这丫头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刚刚倒是有点异样,难道是
“这画有古怪?”唐老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且还是朝着这么个对古董一窍不通的小丫头问。
随弋从刚刚的思绪中回神,轻阿了一声,才凝了眼神,瞥了瞥画框右下角得标签。
五十八万?
好贵。
“假的?”这是随弋的声音,周然顿时一惊,直接反应道:“什么假的,随弋你别胡说”
唐老也是惊讶,不过面上沉沉得,盯着随弋,周然登时额头渗出些许冷汗,对随弋也多了几分不解。
奇怪,平日里一向寡言慎言怎么就口不择言了呢?
这画,能是假的?
假的会挂在这里给顾客们看,这是一向好面子的唐老会做的事情么?
也不过是一小会的时间,唐老便是夹紧了手上的黑袋子,小胡子一撇一撇得笑,“为什么是假的呢?你倒是说说呢”
这语气,不对头啊!
周然朝随弋看来,意思是让随弋赶紧道歉,不过随弋盯着唐老的眼神半瞬,抬起手轻拢了下眉心,敛去淡淡的幽光,语气很平缓。
“我猜对了”
“猜的?”唐老有些狐疑,“那你道说说为什么这么猜?”
猜也有为什么?随弋晓得这是对方胡搅蛮缠的脾气又上来了,想了下,她探出手指指指下面的标签。
“价格不对”
她总不会说是这副话上面的文字跟墨水印记告诉她的吧!
磁感应带给的她的感觉,便是这上面蕴含的文化气息并不浓郁。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短的历史,但是比起那易先生书架上的随弋一本手抄诗歌三百首还要淡上几分
料想不是什么古代名画吧~~
起码不是真的!
“价格?”唐老直勾勾盯了她半响,阴郁的脸色刹那就阴转晴,笑:“我还以为你这丫头长进了,知晓如何分辨真假了呢”
顿了下,他偏头朝一脸震惊的周然劈头盖脸一顿训,“你啊你,亏你还牢记这书画来历,却怎么不晓得这画真假呢!”
话说,周然此刻是很委屈的,那啥,这画是挂你这卖的,我是替你打工的,我还能去怀疑你这画有假?
“你肯定在想若是假的,我挂着卖干嘛,不是坑人么!”
“掌柜,我不敢”
“不敢归不敢,你就是这么想的!”唐老一瞪眼,又舒张了口气,哼道:“这画我就挂这卖了,谁也不能拿我怎么着,本来这画就值这价格”
断句了下,他看向随弋,“虽然这画是假的”
假的还明目张胆卖五十八万?
随弋目光闪了闪,有些错愕。
是这世界混乱,还是这世上的人疯了?
第14章 江南布衣与VERO MODA
“假画又怎么了!存世下来的真画能有多少?哼,一些当代大书法家临摹下来的假画可也是价值连城,我瞧你们两个也肯定认不出这是谁临摹的画作是张云高!”
“张云高!”周然显然有印象。
随弋对这人没印象,便是皱眉:“只是临摹的赝品都价值如斯,那么真迹呢?”
唐老小心翼翼得摸了摸画框。
“不是所有赝品都能这么值钱的,你晓得在古代就有一些画家时常会临摹前代的一些名画家的画作,而这些临摹画作自然也是价值连城,再往后,咱们当代的一些画家所作临摹画作,价值过百万的也不在少数,这得看人,还得看什么画,自然,这些临摹画再贵,也大多贵不得真迹你们瞧这画”
枯槁的手指指着画框,语气斩金截铁,字字铿锵:“你们信不信,这画若是郭熙之得《早春图》,价值上千万都不止!”
上千万!!!周然目瞪口呆。
随弋也是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千万?其实她刚刚也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没想到还真的抓到了漏点。
不过她的这个能力,好似委实不凡,起码在古董这一行绝对是逆天存在。
“随弋虽然不懂古画,却是细心聪慧,一眼就能推算真假,这是优点,而你周然,你这小子还是欠缺火候啊,要知道这鉴宝鉴宝,最重要的就是真假,为什么要知道真假?当然是要知道这东西价值多少钱!”
唐老的手指几乎戳着周然脑门,“价值都不知道怎么漫天开价,坐地还钱?”
一副典型葛朗台得形象。
周然被唐老拉到一边训斥,随弋却是若有所思,慢慢的,她的眼里蕴了浅浅的笑,嘴角勾了勾,走过唐老身边,手指一探,轻松自然得勾了他怀里的黑袋子。
“你们慢慢说,我先走了”
“诶诶你去哪啊?”
“学校”
待随弋一走,唐老又训了几声,周然垂头丧气,扯扯头发,无奈道:“掌柜的,其实在这方面,我是真有点缺陷”
“废话”唐老翻白眼。
“但是随弋我觉得掌柜的是真可以培养她”
“为什么这么说?在古董方面,她可是远远不如你”
“额”周然绞了下脑汁,尴尬道:“其实我就是觉得她身上有股气质,很古典,优雅,看起来就像是古代的仕女而且你不觉得她平日里的言谈举止都很很”
似乎是无法形容,周然比划了手势唐老挑挑眉,脱口而出:“很像古代的人?”
“对!比起电视上那些演员都来得真实,也比学习过我们学校古典礼仪课的许多同学都要来得有味道”
这话让唐老安静了下来,睨了睨周然,冷哼:“这是古董行,不是选秀,这些有的没的不重要而且她的出身来历都板上钉钉,你丫的少看那些肥皂剧,想东想西没个正经”
嘴里这么训斥,唐老心里也莫名叹气。
臭小子,你以为老子不想拉她入伙啊!这丫头端是在专业方面不如周然,却在心智上面远远胜于周然,观察力超群,这在古董行绝对是关键天赋
奈何人家没这个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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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弋也不知道身后有两个人在念叨她,她本意是将校服带到学校的,不过想想上面的刀痕委实有些吓人,还是搁在雁堂斋得好,而那一共三千多元钱,她还是揣在了身上。
一个时辰后,在南浔二高得最后一节课时,她在安静又传荡着朗朗读书声的走廊上走过,接着将三千元放在了高三二班班主任得办公桌前。
昨天是九月一号,今日是九月二号,她是迟了一天交钱,不过这不要紧,重点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拿不出钱来了。
黄岩握着圆珠笔得手下意识推了推眼镜框,盯着眼前换了一套校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姑娘,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班里的一个学生。
叫什么来着?
随弋
话说,他对随弋委实没多大印象,主要是因为这个女孩太低调安静了,用江南土话讲,那就是“黯淡”,整个人窝在角落里淡幽幽的,无声无息得来去。
只是,昨天那会,她的确是唯一一个没能交上学费的人,所以黄岩才能对她有几分印象,便是瞧了瞧桌上的红色老人头,悄然眯起眼睛。
“是随弋啊额,你有钱了?其实你拖一两天也没事,瞧你这么急皱皱的样子”
现在的老师已经没几个会搞文艺气了,特别是班主任一阶往上“当官”的一类,大多官腔厉害,像黄岩就是这样的。
随弋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只用手指关节轻敲了下桌子,说:“三千块,两千八百是学费,还有两百是要补一套校服,麻烦老师安排一下”
“额?你校服怎么了?”黄岩早注意到随弋穿的不是校服了,仔细端倪了下她的衣服。
“丟了”随弋淡应。
办公室里面其实还是有几个老师的。
本来对随弋这个学生不以为意,不过刚好高三三班的班主任王燕接了开水泡咖啡,路过随弋身边的时候,无意中一暼,顿时脚步一顿。
“呀~你这穿的是江南布衣?”王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样,手指下意识得捻住了随弋袖子上的一个墨绿印记。
“江南布衣?”办公室内的几个女教师都面色异样起来,目光整齐划一得落在随弋身上。
虽然随弋对这个品牌不甚了解,一看她们的反应也知道这牌子名气不小,应该也是极贵,加上易先生那背景,料想也是真货。
略微一蹙眉,随弋不动声色得将袖子从王燕手里抽出来,浅浅道:“西九大道那边买的”
西九大道?这些人登时歇了原来的兴趣,西九大道?那不是他们南浔古镇这边有名的A货批发市场嘛!
真是,原来是假的啊!
之前反映有些激烈的王燕有些尴尬,有些恼怒得看了随弋一眼,喝了一口咖啡,哼笑:“我就说现在的女孩子习性不大好,什么衣服不好穿,专好假货这风气不能长,黄岩啊,你得管管”
她似乎看到了桌上的钱,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幽幽补道:“何况是家里情况不大好的一些学生,焉知虚荣心太强,会不会小错变大错呢?”
黄岩更尴尬,也有些羞恼,他们二班的成绩一向被三班拉下一大截,是高三阶段十五个班级里比较垫底的一个,那王燕自然对他颐指气使!
更偏偏,他今天就是被她抓住把柄了。
因为这个,黄岩对随弋也多了几分不耐烦,面色冷了下来。
“行了,你去领自己的书,然后去教室吧!下午放学了再来领校服!”
随弋一颔首,在不少教师略微鄙夷得目光下越过王燕身边,眼角一暼,视线莫名无限缩放,瞬息看到王燕衣衫后领的牌子上。
几个英文字母,很是娟秀漂亮。
“教室以身所为为教,以言行为鞭,学子踽踽而学,王燕老师身上这件VEROMODA款式不错”
她随手握住门把,关上了门,啪嗒一声,惊醒了众人的愣神。
半响,王燕才反应过来随弋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呵,王燕,让你穿着名牌来上课怎么样,被学生讽刺了吧!”
“以身言教啊,怕是会教坏你的学生哦~~呵~~~”
几个教师酸里酸气得说着,是讥讽,也是调笑。
王燕脸色难看至极,倒是那黄岩默默出神得盯着桌上的钱。
这随弋,真的跟一般高中生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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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二二班,高三二班
只是她家里那么穷,怎么对这名牌好似还挺熟悉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很虚荣?若是如此,校服丟了,又换了看起来就不像A货的新衣服,还莫名其妙就有了三千块钱
黄岩的想法登时拐远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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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过一个年级,班级就会换教室,从高二升高三也是如此,随弋昨天因为没钱交学费,因此只报了个名便是走了,还真不知道教室换到了哪里,不过寻着门牌,她很快就找到了。
里面已经在上课,似乎还挺安静的样子,她没有进去,而是坐在了教室外面平台的走廊椅子上,虽然高三期是复习为主,新书不多,不过真抱着其实也挺累人的。
顺便把一大叠刚刚领来的书本放在旁侧,随弋一侧目便是能看到高二二班敞开的门,里面的学生正专心听数学老师高有为的讲课。
距离十一点半放学大概还有半个小时,随弋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翻,准备打发时间。
教室内略有动静,随着学生跟老师们的互动,这是一个象牙塔般的洁白世界,但是也充满了竞争,优秀或是垃圾,泾渭分明,一次次的考试就是一个个战场。
哪怕是家里最有权势的子弟,对于学习成绩,也总有一种宁愿好也不愿差的心思。
毕竟成绩差,就等于对你个人智商的否定,哪个人乐意自己被别人看成傻瓜呢?
时间过得很快,随弋的手指带过一张张纸,翻页声清脆得划过空气像是撩过岁月苍凉的面容,触手温凉。
“你不进去?”
忽然遮挡在随弋面前的黑影也挡去了那温暖的眼光,随弋抬头看他。
白皙面容,五官有些女气的细致,皮肤很好,不过轮廓挺阳刚的,身高腿长,此刻站在大太阳下,略微弯了身子看她,背着光,金光浸染在他身上。
随弋探手轻抚了下额侧,一时间没有作答,因为她在想着这个人是谁。
貌似以前在隔壁班门口偶然见过几面,有点小印象。
随弋没说话,这个少年也就不吭声了,眼里有些小郁闷,好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
真的假的!
“诶,你真不知道我?”
“嗯”
“”
她还真敢应啊!少年咬咬牙,正好瞥到随弋手里翻过的化学书,嗯,已经翻过三分之一了?
他好像记得,她化学成绩很差来着,是走马观花得随便乱翻,还是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觉得是如此,不过经过昨天那件事,他还真不敢小看这个貌似人畜无害得女孩子。
挑了眉,正要说话
放学铃声响起之前,那数学老师高有为布置了几道题目下去,出门想要喝口茶呼吸新鲜空气,正好看见随弋跟那少年。
他一愣,接着喊:“随弋,你不进来待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上课!”
“抱歉”随弋抱起身边的书本,越过他走向门口那边,此刻放学铃声也响起了。
那少年怔了怔,皱皱眉,转过身走向二班门口。
“你之前就在了?”
“嗯”
“为什么不进来!不来上课?!”高有为语气不大好,脸上满是怒气。
他潜意识以为随弋是想逃课。
“会打扰你们”随弋嘴里回得平淡,高有为跟后面跟上来的少年都是一愣。
怎么说,这个理由有些出人意表,又有些理所应当。
随弋一边将胸前的书本稍稍抬了下,“老师,我可以进去了么?”
“额?进去吧”老实说,随弋这个回答,真真是让高有为心中有气又发不出来,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是得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不过心里还是受用的。
随弋走进去的时候,不少人目光复杂。
主要是因为随弋这个人很奇怪,属于他们班级里的边缘人士,低调安静,成绩中下,不出色,也不算是最差,但是外貌气质又不差,属于让人不会太厌恶,但是也亲近不起来的那种。
不过她今天缺课了大半天,这还是挺稀奇的。
“随弋,你去哪了,以前可从不缺课的!”一人好奇得问,不过他做好了随弋不回答的准备。
事实上,随弋的人缘不大好,跟班里的人大多不熟,而且因为出身条件不好又极为冷淡的缘故,素来为班里人诟病。
清高什么的,算是比较好的评价了。
“有点事”随弋捧着书,目光一扫,发现教室内座位满满,这还真是一件挺让人头疼的事。
高有为走进来,拍拍桌子,阻止了这些学生放学时的躁动,“都安静下,随弋来上课了,你们座位都满了?”
“是满了谁让她来得这么晚啊我都以为她不来上学了”
“就是诶,随弋,莫不是你搞到学费了?”
“哈,一天就弄到学费了?好能耐哦~~”
这些话,叽叽喳喳的,麻雀似的,但是言语并不友好,甚至有些龌蹉得深意。男孩子们倒还好,因为他们都盯着随弋的脸,暗自嘀咕,丫的,以前就晓得她好看,却不知道换了衣着之后会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也是因为如此,这些女同学才不吝啬自己的口舌吧。
随弋垂了垂眼眸,径直走向最后面,那里,有一个座位。
空的。
前桌的钱枫玲直接转身,双手环胸,挑着高眉眼,冷笑:“谁让你坐这里了?”
随弋抬眼看她,心里想着这些人今天都很不对劲啊,怎么忽然对她这么敌意,难道是换了一身衣服的缘故?
盯了钱枫玲半响,随弋的手一松,一大叠书本岿然坠落桌面!
不轻不重,却很突然!
啪嗒,书本落在桌子上面,砸出了不小的动静,险险抽回自己手掌的钱枫玲,脸有些白,怒意卡在喉咙,正要爆发,却看到随弋忽然双手压在书本上,身子稍稍往前倾,纤长的身子倾斜着,清越明丽的眼眸淡淡凝着冷意,那目光,一寸一寸慢慢滑过的她脸。
像是刀,像是冰霜,又像是寒泉冷水。
让她身体蓦然冰凉起来。
“高中义务教育,国家法律规定,我还交了钱,进来学习,就算是学校似乎也得拿我当顾客对待,这个教室四十五个位置必然得有我一个,钱同学有意见么?”
“”钱枫玲嘴唇有些抖,也许是有些难以反驳,更多的,还是害怕。
怎么说随弋也是在社会大染缸上混着的人,平日里接触的也是黑暗一面,莫说昨晚还被人追杀过,那胆气跟气势怎么也不是这些未出象牙塔得学生可比。
不过这种气势也不过是半瞬,眨眼便是收了回来,随弋看了她一眼,面色淡淡的,将一本本书籍有条有理得塞进抽屉里。
钱枫玲无言以对,其他学生一时间也没说话,甚至收拾书包的人也一时间愣在那里,直到一个人走进教室,走到随弋身边,她看到随弋,愣了下。
随弋转过头看她,也是愣了下。
她是真没想到旁边这个位置是她。
显然对方也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