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冕上
旁边两列高高在上的强大巫师没内心其实是有些嘀咕的。
开始么玩笑,今年竟然有一个皇子考进了巫灵庭。
巫师不干政,皇族不涉巫,两个部分的唯一交叉部分就只有那位君王跟他们的大祭司。
现在一个皇子插入,意味着什么?
不少巫师目光深邃,站在中间那位以颜值跟气质碾压所有人的少年却神情沉默。
大祭司会拒绝?
可她只扫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向中间站着的那个少年。
然后就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卷。
“看过了,下去吧”
“喏”
巫师们带着新晋巫师退下....
少年遥遥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转头离去。
巫灵庭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这是巫师的世界,他们强大,高贵,独立,尊卑有序,作风跟爱好有别于常人,其余九个新晋的人在高密度的学习之中叫苦连天,可这位皇子巫师却是一句苦都没叫过,虽然为人冷漠寡淡,却也会帮同届的九个人整理学习要点..好学吃苦心善...渐渐地,对他有所调查的巫师们对他改观不少,虽然没将他视为同类,却也不会对付...
一个统治者风骨如何,下面的人也大概会有什么样的风骨。
陷害欺负一个后辈,整个巫灵庭的巫师都不屑做这样的事儿。
比起在宫廷之中每日都可能遭遇的各种尔虞我诈跟轻慢欺负,这里对于他而言算是一个天堂...他的表现也在十个人里面中上游。
以一个从来没有什么基础的人到这个程度。也已经算是例外了。
直到半年后的测试....
他的身骨已经被废了,无法修炼巫力。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从忌惮变成了复杂...
废他的是谁?谁也猜不到,因为能对他下手并且成功的人太多了。
当巫灵庭的一个巫医上呈了一份报告到大祭司面前。上面详详细细罗列了这个十六岁的皇子体内共有多达二十四种毒素,沉淀三百二十次瘀伤,致命伤三十五处....
就是牢狱之中最重刑的囚犯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坚韧的性命。
大祭司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未仔细看,因为在那日初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到底遭遇过什么。
阖上报告。
“将他调去策房”
下面的人错愕。
策房是书库,整理编纂的地方。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不起眼,但是也只有内部巫师才明白这个策房是巫灵庭最重要的地方。
“冕上,这个人的心术跟算理能力极好?”
之前看那几份昨夜倒是没怎么看出来啊。也就中等偏上。
“他上交的报告都是精心计算过的,不上不下,不偏不倚,可每个字写的手速跟心率远超巫灵庭所有的巫师。一字不少。一字不差.巫灵庭有他这份心术跟算理的,也就楼兰一个”
楼兰是心术跟算理上的妖孽,更妖孽的是他的术法天赋,堪称一个天生的巫师,这样的妖孽在巫灵庭都是独一份,所有大祭司自然知道这点。
可没想到这个半路出家的皇子也有这样的天赋...
只是楼兰天赋妖孽,性格也是妖孽,让人恐惧。唯一能降住他的也只有大祭司。
至于这个皇子...强大如巫灵庭对皇权一向是不惧的。
不过也意味着这个皇子智力非比寻常,至少远超那皇族之中的所有的血脉。这样的人物却偏偏摊上那样的身世,若是稍微设定好点,也没被毁了身体,就是那至尊之位也能算计到手...
再看看他如今被送入巫灵庭自生自灭的处境,倒是让人唏嘘了,也难怪他要表现平庸遮掩...
后来,这个连巫师之道都被堵死的皇子就被贬到书库打杂...得到这个消息,不管是哪个皇子还是哪个世族都只是轻蔑一笑,再也不肯浪费一点心力在这个弃子身上。
那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也再也未见到过这个少年...
春去秋来之后又是东去夏来。
在书库打杂的人在整理书籍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前头站在书架子下面,正好抽出一本书的大祭司。
她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的长衫,长衫单薄,勾勒了那高挑修长的身姿,线条流畅,自有一股风流雍容的气质,而外袍就搭在了旁边椅子的扶手上,依旧穿着底根不厚的木屐,可人跟背影都被光线拉长。
这策房那样大,书架那样高,衬托她身边的空旷跟安静。
也让她如盛世烟火那样寂寞。
他从愣松中回神,上前。
“冕上”
大祭司取了书,转头看了他一眼,在灯光流转下,顾盼生辉,惊心动魄。
她问了他一些术理上的问题。
他心里疑惑,却也回答了。
没一会,大祭司翻开手中的书籍,页面哗啦啦一页页自动翻动,不过须臾,她阖上,手指一拨,上百个书架里面都自动脱离出一本本厚重的书籍,漂浮着叠放在地上。
“再去叫两个人,将这些书中关于荒火秘术的描素都拓印下来,研究出一百种新的荒火秘术给我”
拓印还是小事,研究就是大事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
“这本书附页都是你编纂的,这样的能力,够了”
她的轻描淡写就是掌控一切的从容。
他恍然明白自己一切的遮掩在这个人面前都无所遁形,她只用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狼狈跟小心翼翼。也看穿了他的痛苦跟怨恨,更看穿了他目前的进退不得。
不过再繁琐复杂的药理跟巫法秘术在他脑子里都变成了最简单的123,编纂术法对他的确不难。因为一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看了这里书籍的上万策,单从学识储备上,巫灵庭内的那些巫皇胜过他的都不多。
这是知识的海洋,强者的源泉,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隔了两年后再见到这个尊贵的人。
她一如既往对他寡淡平和,毫无特异。
眼下,也给了他选择。
做还是不做?
“诺”
他低下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只是屈服于对方的强大跟自己内心的谋划。
而非她那一眼的风华。
三个人的整理跟研究都在策房内,虽然不算封闭式,可因为地方太大。加上保密性强,因此也就他们三人而已。
大祭司并未跟他们一起,而是在另外一侧的静厅看书。
每次完成一部分研究,就得送去给她查阅。
另外两人是学术性人才。口才极差。古板而唯唯诺诺,在她面前直发抖,连基本问题都说不出来,一两回之后两人自觉丢脸,也倍感愧疚,哪怕大祭司并未苛责他们,他们也主动让他这个后来者前去...
他还觉得好笑,这两个人随便哪一个出去都是卷起风云的巫皇。随手翻云覆雨,怎么这般没底气。平日里讲话言谈也算有条理的啊。
直到他捧着书走进去..
落地窗敞开的,半透明的天蚕丝帘随风飘动,绰约隐隐,午后暖光透过纱的缝隙,被分割成一条条半遮半掩的暧色。
他脚步情不自禁顿了下。
天下人都以为大祭司是端庄而古板的人,只是真正近看的时候,会感受到她的随性跟从容。
看书的时候,坐姿很懒散,倚靠着椅子,长腿倚着软榻,时而单手乘着侧脸...漫不经心翻着,又似乎专心致志看着,偶尔动了笔攥写...
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画画。
她现在就在画画,整个人都倚着软榻,左边足抵着玉鳟,右足垂挂在左足之上,到底是玉鳟如玉还是玉足如玉已经分不清了,他只能将视线移开,上前将书放在桌子上。
她放下了大腿上抵着的画板,放在一旁。
他看了一眼,忽然一愣,因为那画上的鱼儿再动,随着他看的时候,像是被触动了似的,猛然跳出,一下子就变成了活鱼跳到他怀里..
从小就忍气吞声,他不至于一点定力都没有,可那时是真的措不及防,双手混乱得来回捧着这活蹦乱跳的鱼儿,接连好几下才满头是汗得抓住了它...抬头却看到那人正默默看着他。
目光有些奇怪。
——当然是因为他刚刚的一系列反应跟举动太滑稽了吧。
尴尬难当之下,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心思再细腻,也无法在这个人的目光下运转自如。
榻上的人歪了下头,“发冠乱了”
可比那日跪了三日还要狼狈。
他是尴尬的,因为这位冕上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单纯提醒他裤带子没系一样。
想了想,他竟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冕上,鱼还要吗?”
刚说完,这鱼儿就甩了下尾巴,拍在他下巴上,蹦跶出去...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化成了墨汁。
在地上渲开自然的墨色。
神乎其技。
他顾不得自己下巴上的冰凉,下意识看向她,她的手指一划,地上的墨汁就收了回来,连同他下巴上沾染的墨汁一起重新落在了砚上。
“墨灵鱼从来只欢喜有灵性的人...你的意志跟灵性不错,日后可以画画养性”
他惊讶,虽然他从来都不喜欢吟诗作画这种生命无忧之人的闲散爱好,但是...此刻又觉得挺不错的。
“诺”
接着是严谨的学术报告...
她问,他说,她听,时间就这样过去...(未完待续。)
第874章 她的笑
做学术是废寝忘食的,另外两人尤其彻底,没几天就不修边幅了,虽然强大如他们是可以大半年不进食的,可他从体魄上来讲还真的比普通人还差几分,之前跪了三天,回去就躺了一个月,所以他是肯定不能跟这两个老古板一起同甘共苦的,而且他从来都是一个随地而安的人,担了事儿,却不会贸然竭前力而慢事,有些工作要讲究节奏,
于是,两个老古板天天看到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早中晚都去小厨房弄了什么糕点啊,面食啊,羹汤啊,烧烤啊...
妈蛋!忍无可忍!
给我一双筷子!
不过三个人在外面吃吃喝喝,放着里面那位冕上不好吧...
但是冕上这样的存在,给她吃这些好像有点儿不够逼格。
怎么办呢?
他就动了点心思,弄了一些口味清淡又比较精致的糕点,在每日那人来之前放在桌子上。
第一次的时候,他内心是有些惴惴的。
哪怕以前面对多少人的构陷跟迫害,他也能从容不迫,因为习惯了,游刃有余,来巫灵庭也是他顺水推舟,可这个人...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去习惯。
只能去顺从。
后来他发现盘子里的糕点,她是吃的,本来不多,她吃的也自然不多。
后来时不时放一小碟,偶尔加上一杯清茶,或者果汁...
再后来...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她依旧什么也没说。有东西,她喜欢吃,就吃。有的喝,她喜欢喝,她也会喝。
不喜欢就放着。
没有感谢没有赞赏,更不会评价,甚至连提起都没有。
她不喜欢的自然不用做了,她喜欢的,就做得更好。当然,也得多换换样子,不然会腻的
习惯了。他是这么想的,从没奢想过就凭着这点小东西就让大祭司刮目相看然后亲近对待。
十几年从宫廷那些皇子贵妃乃至于君王身上,他看到了太多地位尊上者自然而然养成的高贵跟优雅。
对比寻常百姓,在宫廷之中劣势如他也是高贵优雅的吧。而对比那些皇族们。大祭司又是何等的绝世清流,巫灵庭上万巫师是御朝苍生的神明,却对她奉为神明,她就是他们侍奉的信仰,多少人愿意为她点烽火祭龙凤为食,他只是巫灵庭一万巫师里面的一个,寄人篱下,或许...居心拨测。
他来巫灵庭是有目的的。
嬷嬷的死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有巫灵庭才能庇护他暂时的安全,也能给他足够的平台去提升自己...
策房。他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越过诸多计划直接一步到位。
本来他是准备好了用两三年的摸爬滚打混到这个地方的,结果一纸调令就将他拉到了目的地。
天知道他当时接到通知的时候,心中的各种澎湃。
——她肯定能看穿自己内心的谋划,为何还如此搭手?帮我?应该不是,这位冕上从来不插手政局,何况皇族内部的恩怨,也许....她也只是真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
大祭司从来都没把他的身份代入。
他只是策房一个年轻的策师,有点天赋,可用。
别无其他。
策房内的资源太多了,他通学药理,调配巫药,一日一日解决身上残留的毒素,酝养体魄...
没人帮他,他自己一个人。
一边改善自己,一边疯狂吸收学识,两年时间,让他有能力被她钦点到眼前编纂术法...
学术研究在二十天后成功结束,她也没说满不满意,第二天,他见到了巫灵庭的庭正。
这是一个巫帝,挥手可平移山河。
这样的人物,一向只负责巫灵庭的管理。
这个容颜俊美,两鬓飞白的儒雅男子只说了一句话。
“明日你就离开策房吧。”
他抬起头,知道自己两年的蛰伏之后,冒头的机会来了。
大祭司从来都不会做无谓的事情,让策房秘密研究荒火秘术就必然有所用。
不久前南北疆域洪涝成灾,这一百种新型的荒火秘术可以形成组合秘术,消去发起洪涝的水鬼等妖邪,可巫灵庭中大多数巫师都没接触过这样的秘术,便是需要在短时间内集体培训起这些巫师....
负责编纂工作的他自然被考虑其中。
而显然巫灵庭跟大祭司也从不考虑他肯不肯接受。
——前者是绝对的命令跟控制欲,不管他来这里是何原因,到了这里就是巫灵庭的人,巫灵庭给了他庇护,就没道理还削去了他的义务,后者是早知道他不会拒绝吧。
他当然接受。
于是,他被光明正大推到了前面,并且在十个导师之中从引人争议到最优秀,甚至在中段直接成了导师魁首,负责全部的教学安排...
十天内速成百种荒火秘术,破了记录,也带着一千个年轻巫师在短时间内赶往了西北,三天内解决了洪涝,还灭了十之**的水中妖邪。
拢总算起来,一个月内就将异国数十年都不可能解决的洪涝灾害完整根除。
这让本身就笑傲诸国的巫灵庭更加强盛而名传天下。
本来就是诸国第一的御国更是临驾霸主级人物,周边诸国纷纷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巫灵庭的巫师们前往他们的国家帮忙解决洪涝。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莫大的政治力量跟外交资本。
举国同庆!
当然,在巫灵庭之外,也让他这个最卑贱的皇子一下子落在了天下人的眼前。
他看到了自己十八年都不曾见过的威严君王对他投以惊讶又赞赏的目光。
还有那些曾经谋害过轻蔑他的人那不甘又嫉恨的目光...
然后君王问他,可愿回朝做事?
这是一个信号。
那些人的嫉恨更甚。
他心里一动,然后垂下眼,也只轻轻笑了下。
第二天,他回到了巫灵庭。
又过了半年,才见到了这个偶然才来巫灵庭一次的大祭司。
她看到他也不惊讶,仿佛不奇怪他如此用心努力出人头地,却又放弃了那个皇位...
若是入了巫灵庭,就绝无可能继承皇位。
在他立了那样的大功,并且在民间有了广泛美名的时候。
朝野上下都惊讶于他的选择,就是巫灵庭内部也有那么多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唯独她不。
不是她早已知道他的选择,而是不在意。
她从来不在意皇族内部的倾轧。
对比她挥手平定苍生灾祸的从容,他跟那些人的恩怨太过小打小闹了。
所以时隔半年再看到她,他反而有了些许涩意。
就好像自己不久前动了一点手段,让那个皇子被斩首,娘家被抄家...是不干净的。
所以在帮她拓印另一种术法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就问出口。
“冕上可后悔,让我这个心术不正的人有了登天的机会?”
她抬头。
“登天?你要登到哪儿去...你不是在这里吗?”
她的神色,她的语气,她的一切,都坦坦荡荡得像是一面明镜。
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很多年后,他想起那个在窗泄微光之下清艳动人的女子用那清淡的语气说...你不是在这里吗?
对,他是在这里。
那一日,他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就在朝堂之上推翻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在那些仇人跟最寡情的父王面前再一次脱口而出,替自己扭转了那一条复仇之路。
一瞬间的入魔而已。
才有了此刻的她跟他。
他想了下,笑了。
既然明白,就随了心吧。
双手作揖,弯腰,衣摆垂落,他知道对方惊讶。
可他什么也没说。
这次,她一定无法看穿他。
——冕上在上,卿愿为你犬马,一生无悔。
后来他依旧很少见到她,冕上不忙,只是天下间能到她眼前的人太少太少了,尊贵如君王,七日一次也未必都能见到她,除非是天下有大灾发生的时候。
听说见她之前,君王每次都会沐浴焚香,提前三天不碰任何妃子。
强大如庭正,也只有冕上有事找他或者巫灵庭有大事情需要冕上决断的时候才能去见她。
而传说中巫灵庭仅次于大祭司的大师兄灵主跟大师兄庭帝两人一向不在巫灵庭中,就是他们以前在的时候,也很少见到她...
除却这几人,也就传说中巫灵庭天赋最强,强大无比,仅次于大祭司,但是在诸国之中卷起血雨腥风的巫妖楼兰以前最常见她,但也仅次于一月一次,有时候好几年都没能见到她...
他知道巫灵庭的人有多嫉妒在他跟策房的另外两个人。
那种嫉妒,让巫灵庭最为可爱单纯的小师妹都跑到他面前,直瞪眼,恨不得将他用巫法变成一只老鼠喂给她抱着的紫晶灵猫...
也亏了她,他才知道到底有多幸运。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更幸运一些吧。
他更用心了,再不掩盖自己的天赋,殚精竭虑,半年内就编纂修缮了策房三分之一的术书,一年内完成整改,巫灵庭通过决议,他变成了策房的房主,再一年,他又升了一级,一年再一年,不管攀升,这种上位的快感跟酣畅让他内心无比满足,却也更加渴望。
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他当上了庭正。(未完待续。)
第875章 六年
一个无法使用巫术的人,成了庭正,还是最年轻的庭正。
庭正可享六龙仪仗,堪比朝堂亲王,对上君王也不必行礼。
换句话说,当年对他诸多轻贱迫害的人,十有**都得朝他跪拜。
权势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特例。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关注或者插手,所以,她大概也没算过,他花了整整六年才能再见她一次。
六年。
见到她的时候,才觉得...六年..其实也还好。
她未变过一丝。
时间于她是岁月不经意吹过的一缕风,也只是让她的一头青丝轻微飘扬,柔软了世间的沧桑。
她看到他的时候,也愣了下,想了下,问:“卿?”
他下意识看向旁侧的玉晶离镜...看到了自己的脸庞依旧年轻..二十二岁,但是因为巫灵庭之中吃得都是这世间最灵气的果子,长留青春,人的身体生长也会被大幅度削减,他的二十二岁跟十八岁没太大差别。
所以她还认得。
“是”他作揖,低下头。
还得更努力些。
他又开始挖空心思,不断改革巫灵庭的体制,改进巫法,改进阵法,改进....
什么能弄就弄什么,弄越大越好,当然也要弄好,这样才能再弄其他的..
他开始能够名正言顺得频繁见到她。
半年一次,三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四五天一次,后来就是一天好几次...
有时候他都担心她会不会嫌他太烦了...
巫灵庭越来越强大。民间民生越来越好,跟朝堂的合作也越来越多,内外上下都说巫灵庭有个皇子是个劳模...巫灵庭的那些巫师天天感慨皇族的人眼瞎,把这么一个为国为民的绝世劳模给弄巫灵庭来了...
君王也开始经常见他,一向威严强势且御下冷漠的君王却对他关切有佳,赏赐诸多...仿若他们是天底下最父慈子孝的父子,也是天地间英武有才的楷模。
他谢了。转头就拿回去分给那些她平日蛮喜欢的小师弟小师妹们...
然后他们又说他很温柔大方...
她后来看着他,说:“卿,你要不要歇歇”
他当时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
还是真的惹人嫌了。
她却洒然而笑:“天下人都说卿是天底下最辛苦的劳模,每日辛劳,若是继续下去,伤了身子怎么办?”
他当时发愣了。
她笑了?
她笑了。
“不会...一点也不辛苦...冕上。我们再来看看这个..”
他按下心头上的酥麻。上前,谈着谈着的时候,看到她偏头露出了光洁下巴,嘴角浅淡,眸色清冽...说话的时候,唇齿微微..
他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不能再进了。
就这样吧。
宫廷跟巫灵庭的天气是一样的。可他却觉得这些年每一日都是最好的时光,见不到她的时候是。见到她的时候更是...
若是岁月不能停留,亦能继续这样下去...
该有多好。
再回想起那十六年里的痛苦,再想想自己那被掐死葬于乱葬岗的母亲...纵然以他这样的权势跟能力,也无法找到她的尸骸了,二十多年,足以让一个人的灵魂转身,尸骨无存,连最强大的巫师都找不到她的痕迹。
无痕迹不立冢。
他的母亲连一块碑位都无法留下。
戾气却已经开始淡去。
岁月静好吧。
可这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当他偶然一次去找她的时候,被拦下了。
君王在。
那是空庭的院子,周遭并无花草——她不是一个爱舞风弄月,侍弄花草的人。
空庭由此而来。
那是天下间最空灵安静的地方。
她一如既往坐在那儿,手中有书卷,在跟君王说话,神色淡淡,不紧不慢。
而君王...那目光...
她不懂,但是他懂。
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他心里一沉。
可他仔细一想,这天下间的男人多是好色,君王更如斯,他这样的目光应该也是...正常的。
只要别有什么心思...
君王看过来了,朝他看了一眼,却不叫他进去,而是让他等在那里..
一个可堪大用的皇子也不值得破坏跟她的畅聊时光。
直到天色渐黑。
天色黑了,不用君王或者她开口,他就主动跟君王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他都不动声色,装作自然,回头就安排了人...防范于未然。
历代君王没有一个是不好女色的,天下美女唾手可得,可哪一个能媲美大祭司这样的绝世人物?
她就是那最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女,神女无心,襄王有梦,越得不到的才是最挠人的,但是敢对大祭司出手的没有一个,可他这个父王不一定。
从先帝手中夺权,屠杀同族,再到严苛的政治,一向不忌惮任何人,因为如此,他夺权成功,也因此将御国的强势震慑了周边。
而巫灵庭一向并立皇权,加上这几十年来因为皇族内部的奢华享乐,反而衬托了巫灵庭在民间的名望,落在一个当权者眼中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以之前他在巫灵庭的诸多改革也是为了杜绝这些可能爆发的危机。
只是...若是针对大祭司个人,他如何改革?
让大祭司防范此人?不说他的父王表现中规中矩。没有任何逾越,就是大祭司内心通透清雅,看得透这朝堂变幻。天下浮沉,却绝不知道一个男人面对一个美人之时内心的龌龊。
无关强弱地位,只是男女心思差别而已。
何况他是子,子不言父。
思虑之下,他也只能按兵不动,暗中戒备了。
好在后来时日一天天过去,并未有什么异样。他心里放松了下,加上诸国派遣使团前来...
忙起来之后昏天暗日。
诸国各有千秋,使团人员也从来不是寻常人物。其中最让御国忌惮的便是楼国,而最让人放心的就是绮国,前者是仅次于御国的国度,后者却是御国的附属小国。亲远可见一斑。
不过代表巫灵庭接待诸国使者的他对于绮国的人却是觉得有些不喜欢。他能察觉到这些人身上那干净平和的外表下勃勃的野心跟邪性...
也觉得他们看到他们这些巫灵庭成员之时那眼神些微的变化。
这些人..有异样。
几日接待之后,他回到巫灵庭,有些疲倦,却还是等到了下属传来的调查。
“绮国诸使者并无异样,不过在来朝之前,都曾游历诸国...这是这些人的路线图...其中有一个人还颇得君王倚重..”
他拿起这些资料,看着看着便是眉头紧锁,心里一跳一跳的十分不安——这些人的路线图看似无恙。可他们路过的地方,都在前后一年内爆发过瘟疫。大规模小规模,或者就是诡异之地,后来百姓尽消,荒无人烟...而且他曾经看过一个卷宗,里面记录了这些年巫灵庭前往各地的任务,其中也包括调查这些地方,可都毫无发现。
他又对比调出了这些调查人员的资料,看着看着...
“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可都隔着长长短短的时间”
若是旁人,肯定觉得没什么不同,可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便是不罢休,再查!
调出这些人员对当时那个任务的报告...
看了好几遍,他终于发觉了一丝异样。
几波人里面有偶然有一个两个人提及自己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没多久就觉得很不舒服,身体疲软,当时还以为是路途劳累或者看到那些荒芜地方心头难受...
这也很正常吧...
他目光扫过这一本本厚厚的资料,目光闪烁,心头一跳一跳,猛然站起。
心中惊骇无比。
他竟然敢,真的敢?
轰隆。
外面传来雷声。
巨大的雷电像是一条狰狞贪婪的蛟龙,腾驾着翻滚的乌云,笼罩着巫灵庭,也笼罩着远方那空灵安静的空庭。
他跑到走廊上,看着这一幕,第一反应是叫上巫灵庭的人..第二反应却是叫嚣着不许。
为什么不许?
巫灵庭的人从来都不惧皇族,若是知道他们的信仰被君王如此对待...
杀!
只有一个结果!
整个皇族都会被连根拔起。
这些独立而强大的巫师会疯狂报复,肆无忌惮得屠戮...
整个御朝都会陷入动荡之中。
他不在意这个王朝,不在意这个皇族。
可她不愿的,她肯定不愿的。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安定,这么多代的繁华昌盛...
她喜欢画画,逗鱼儿,看山水,却把自己留在那寂寞的空庭,为了就是平衡巫灵庭跟皇朝,相辅相成将这个天下治理安稳,让百姓安乐。
如果巫灵庭出手...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就算是她命令不许巫灵庭的人出手,可两者永远不可能再共存。
那种芥蒂会让他们的心控制他们的手。
只有一个人适合出手。
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他转头进屋,握了剑。
只有他可以。
苏子木跟莫柯眼看着这个面容俊美无双的男子顾不得已经取下的发冠,从屋中取了剑,昂首阔步,跟身边的下属下了一个又一个命令,脚下一点,骑上院前的壮硕龙马,践踏着雨水,奔驰而去...
随即,那清雅而格局颇为类似空庭的宫殿之中飞出一只只迅猛的灵鸟..它们展开羽翼,划破了空气,雨水落在它们油滑的羽翼上面,然后飞落...也划破了这个古老而强盛的王朝那让整个天下都心悸的雨夜。(未完待续。)
第876章 规避
莫柯跟苏子木之前也是在旁边一起看着这些卷轴的,可惜上面很多文字她们压根看不懂,加上她们处于他的回忆里,很多画面都以他为主,因此哪怕她们想要去看看随弋也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她们却敏锐感觉到这个城府极深的人如此情绪外露,也只能因为一个人。
随弋出事了!
两个人心急如焚,刚想跟着那匹龙马前往空庭...
陡然!天空轰下巨响,那是惊摄整个王朝的真神雷龙,它撕裂了整个苍穹,加剧了暴雨的疯狂,也让整个王朝的人都被惊醒了。
也是此时,莫柯跟苏子木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裂口抓来,将两个直接拽上去,她们也只能看着下面的偌大宫廷愈来愈小,而那个空庭也被暴怒的真身雷龙的雷光照耀得仿若白昼,又仿佛灭世前的征兆...(很抱歉,我又卡死你们了吧~~哈哈~不过不知道你们对这个君王观感如何,大概是讨厌的,之前是一面倒得厌恶,我也知道啦,不过已经设定好的剧情,我不打算改,有些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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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那巨大的白昼光晕,浩瀚的意志风暴,这气息足以让整个国家疆域境内的高手都察觉到并且骇然,京都境内的人就感受更深刻了,内卫本部之中,一个男子无端出现在上空,凌驾于九天之上,一袭青袍。眉头紧锁。
下面是飞掠出一个个内卫长老。
同时性。
中央牢狱那边也射出一个个黑影。
唯独缺了一个头领。
那个男子看了中央牢狱的方向一眼。
“她已经去了?”
他一问,一个中央牢狱的强者就半跪在了虚空。
“白羽大人在缉拿赤水王”
“赤水?那已经拿到手了,该去那儿了...中央牢狱的人都别动了。内卫也不许动”
他脚步一跨,一步千米。
眨眼便在虚空消失不见。
而桃花源之中。
白昼没有淡化,只是被打断了。
所有人都灵魂回体。
一刹那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愣松。
或许是还未从自己看到的记忆片段里面回归。
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
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君王的记忆,苏子木跟莫柯不知道跟她们一样的有几个人,但是可以确定每个人都状态很不好。
她们两个是因为忧心那君王记忆中的大祭司安危,因此下意识看向随弋。
而宫九是瞪着花妖非...花妖非是愣松在那儿。像是在想念一个人。
曳醉很沉默,眉宇之间少了原本的冷漠,多了几分痛苦跟忧郁。
叶子戌是迷惘。
钟不离是陷入深深的怅然。她见到的依旧是那个人..那个光着头,第一次见面就被她嘲笑的人,其实嘲笑的时候,她就已经沦陷了。
后来不管去哪儿。一看到木鱼。她就会想起他。
想起那安静寺庙之中的空灵木鱼声,想起那满墙的刀刻经文,想起他望着她那安静的样子..
每一种样子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不羡慕随弋,唯独嫉妒她,因为她看到了他最后离去的样子,她说他笑了,解脱了。
她也好想看到他解脱的样子。
钟不离怅然的时候,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一个俊美的公子远远看着他。
他看到的是什么?
看到的是她的记忆。
还有他自己的。
那个在高山流水中红衣飒飒。眉眼如画却偏偏灿如骄阳的人,她骄傲。张扬,爱恨分明...小时候..小时候,还是一个胖墩儿。
那么这个小胖墩儿还记得当年欺负过的那个小瘦子吗?
把他打趴下后还一屁股跨坐在他腿上,用鞭子指着他的脸,恶形恶状得鼓着腮帮子。
“说!你的冰激凌是哪儿买的!”
山大王啊。
他的山大王,压了他一次,就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他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得抿抿唇,连叹息都不能分明。
每个人的内心都藏着一段回忆,是魔鬼还是天使都躲在这个回忆里。
好的回忆越深刻,只能是因为后面的痛苦越不堪。
坏的回忆越深刻,就更不用说了。
比起一些人的泥足深陷,痛苦不堪,有有一个人很沉默,便是随弋。
在苏子木跟莫柯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眉头紧锁,可脸上并没有多少多余的神情,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怀疑,惊讶都很难看出来,加上眼界太高,经历太多,就更难有什么情绪变化了。
所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可看到了那个男人对她的回忆,刻骨铭心。
随弋沉默着,哪怕这个周遭的意志白光在淡去,她也沉默着。
她如何能告诉这些人...在他们一个个都沉入那记忆风暴的时候,唯独她,唯独她一个人是冷静的。
什么也没有。
她无法从这块君王影壁上得到任何记忆。
只规避了她。
还真是一个让人无可奈何又浮想联翩的规则啊。
是哪一种力量造就的呢?
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一个规则,她还会纵容江沉鱼吗?
会的吧。
如她以前对黄龙说的,地底下的东西,不管埋多久,总有挖出来的一天...
存在既有道理。
她抬头看着正对面的那块巨大的影壁。
哪怕无法从这影壁之上得到任何记忆,可她仍旧从它身上得到了微末熟悉的感觉。
若即若离。让她心头怅然。
也许也是因为看到了影壁之下同样痴痴看着的江沉鱼?
她又看到了什么呢?
江沉鱼看到了他的记忆,看到了她永远没能看到了他年少时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天第一眼看到大祭司时的心动。
作为一个女人,她都知道那样存在的大祭司对一个男人是多大的蛊惑。
为她绝了那条路。为她花六年只求再一面,为她...
又为她做了什么呢?
后来的事情她并不知道,那一夜的雷霆后来成为禁忌。
他不说,天下间再没人敢说。
那他知道她的记忆吗?
不知道的吧,他不知道,她对他最大的记忆就是从他意气风发带着一千巫师前往洪涝之地祭祀的时候..
一个皇子,却成了领头人。却一点巫术也没有,他恐怕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特别。
更不知道在他来往于洪涝之地,将自己身上的华袍脱下给一个得病而腐烂下肢的少女盖上。并且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却不在乎那流脓的液体沾染了他的衣摆...
他大步走来,容颜清华,气质清冽。一步步来。未曾迟疑。
他是一个好人。
她那时候这样想。
只是她也留意到他将少女放下后,
那少女轻轻抓着他的袖子,说:“大哥哥,你是大祭司冕上派来救我们的吗?”
他点头。
“那大祭司是不是跟你一样好看”
当时他是将这个少女抱到她面前的。
因为洪涝带来的疾病在蔓延,药王谷的医师来了许多,她是其中一个,再查看这个女孩疾病的时候。
听到这个女孩话语的时候,她脑子里也回忆起所有人对那位大祭司的描述...
绝世无双的人。
之所以不是绝世无双的女人。是因为这样一来必然会有另一个绝世无双的男人。
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她更好的。
连她的祖爷爷都这样说。
不老不死的存在。是仙神。
那样的人,肯定是好看的,只是这小地方的小孩子哪里能有机会看到大祭司本人。
就是她身为药王谷的少谷主,目前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到她的面前...
“她比我好看”
这个男人缓缓说。
像是这世上最坚定的判断。
然后摸了下这个女孩的头,朝她略颔首,转身离去。
她比我好看。
这个男人的这句话看似平常,却让她听出了其中深重的一股意味来。
又是一个为大祭司沉沦的男人么?
她也没多在意,这天下间爱慕大祭司的人多了去,就是她的父亲也奉为女神...奇怪的是她的母亲也是如此。
想想还真是奇怪。
以前她也并非放在心里,可这个男人的语气太坚定了,连带着她心里也有种迫切,想要见到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过这个少女的笑容也只是在那一刹那而已。
她活不了多久。
腐毒已入五脏,直奔脑域。
神仙难救。
他太忙,知道了这件事,什么也没说,差人送来了一个礼物。
那个女孩捏着这个礼物逝去了。
她看到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头雕像。
栩栩如生,刻骨铭心。
他温柔?
她看穿了他温柔的本质。
只因这个少女是那样单纯憧憬那个女子,或许倒映了他的一些影子,他对待的不是这个少女,而是他自己。
站在曾经还是少女的自己身边,看着那个男人冒着大雨指挥巫师去灭杀其余的水鬼。
以前看不懂的事情,现在不用看也懂了。
看懂了当时她自己眼底里一刹那的光辉。
那叫心动。
也懂了这个男人日后一世的浮沉。
如果她现在有能力的话,应该会直接过去杀死他吧。
想起后来的日子....
她苦笑。
他走投无路得铤而走险,去那空灵安静的地方跪了三天是为了救人,可惜人没救回来,还把自己给葬送了进去...
顺带着把她也给祸害了。
然后又....(未完待续。)
第877章 变故
她转过头,看到自己身边的这些药师,年纪轻轻的,有些十四五岁就已经开始问诊了...可在很多年后,这些人都变成了岁月里的一抹尘埃,伴随着那最惨烈的一战而逝去...
再不回头。
自然怪不得那个女子,也怨不得,只是...她心里总渡不过那一关。
那一关叫不甘,也叫迷惘。
她想避开那个她一生都无法攀比的女人,像他说的那样,放自己自由。
可她如今唯一想要做成的事儿,也必然要通过那个女子才能完成。
这是一个打不开的结。
捆了心九千年。
心痛难以抑制,她一睁开眼就回到了这个现代世界,桃花飞舞,影壁如初。
这块影壁啊...
她第一次入王庭的时候就看到了它。
那个女人到底记不记得这块影壁是她亲手赐予他的呢?
她转过脸,看到了随弋。
这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到底看到了记忆没有?
随弋成了让人疑惑的一个存在,她不动声色,平淡略过了这些人的脸,目光往上。
“被动打断,有人来了”
顾叁思忽如其来的提醒打断了在场一些人的自我混沌跟对他人的怀疑。
是啊,记忆风暴被打断,可谁也没得到意志力量啊!
这影壁明明还好好的,只是发着荧光。像是电脑屏幕启动了但是卡屏司机。
让它死机的是一个外来者。
“不是人”
随弋袅袅补了一句。
于是,诸人看到了那雪白的意志天穹顶,站着一个人。手指一划,撕裂了口子,脚步一跨,人就踩在了君王影壁上。
她压根就不看其他人,目光就锁定了随弋。
“在那雪山顶弄虚作假骗人,一见面又骂人..你的风雅都让这如狗的岁月吃了。”
人强势,挤兑人也强势。
饶是一向自诩随弋贴心小棉袄的宫九一看到那穿着黑衣服。黑白配美得昏天暗地,妖孽得妖风四起的女人也是分分钟泄了气,乖乖站在随弋后头。
那啥。这位跟你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主儿,还真只有你能对付了,随弋。
显然一刀跟曳醉这些国际人口也认得巫孓。
只是认得归认得,可真没活人见过她的脸。
“我一直都以为。被骗了。只能是因为太笨,至于骂人...”
随弋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缓缓说:“你我本就非人”
“我听着你好像有些怨念阿~我倒是忘了,你这种圣母心态,想必还眷念当人的日子,也只有人,才能肆无忌惮得沉溺在你情我爱你们...你嫉妒了”
你嫉妒了。
这话莫名其妙,又啼笑皆非。
可随弋也只煽了眼。左手按着右手的掌心,轻轻揉了一下。金光潋滟。
“高傲如你,也开始堕落到贪图你最不屑之人的残留意志?”
“他的意志?”
巫孓早已不耐再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面前跟随弋浪费时间了,尤其是随弋的这句话,让她笑,又让她张扬孤煞。
她双手负背,手指点着手背,“记忆里的正主儿却无法读取记忆,显然是被规避了,应该是在某个可怜虫独走牢狱的时候,那个男人耐不住寂寞,跟自己的未婚妻双宿双飞了吧,这样的记忆的确不利于让你看见”
“虽然,这块影壁还是你亲自赐予他的,上面的记忆灵纹还是你刻下的,意志模型也是你的,所以..”
她顿了下,身上的黑气烈烈飘扬起。
黑山老妖似的。
“但凡你的东西,都是我的”
天阿撸的!
全场的人都被她的霸气霸道给震住了。
介于这句话类似霸道总裁的——你的心,跟你的身体都是我的,我的,我的!不管你诚不诚实。
好些人都无法搞明白这个人是不是也跟随弋一伙的。
虽然之前状似一伙搞暧昧的江沉鱼跟随弋开打了!
但是现在...应该也是要开打吧。
黑山老妖的气场太强了。
宫九仿佛回想起了某一日的妖杀黑鸦,还有焚火削肉~...
心肝儿都痛了。
随弋啊,你们两姐妹能好好坐下谈一谈吗?
“额...长得这么像,就别打架了吧..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伤了我都心疼”
亲妈宫九嘟嘟囔囔嘀咕,旁边的人内心暗附:谁说不是呢。
以和为贵啊亲!
刚刚死里逃生好几次的一群人都想落下泪来了。
贸然多了一个逗比妈的随弋跟巫孓眼下哪里还在意其他人。
随弋看了看那影壁,“我该感谢你提醒我,又是一个我不知道的过去”
她的语气有些古怪。
很轻,但是很凉。
但是巫孓的眼神也变得诡异。
“但是你并未生气....总有一些过去是你能知道的,又会让你无比恼怒的”
“而且它才发生不久”
这话说的让宫九等熟人心惊胆战。
——特么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饶是一向镇定的苏子木跟莫柯都心脏一缩。
继而。
随弋的手机响起了。
在巫孓恶意昭昭的目光下,随弋拿出手机。
萧榆的号码。
“随弋,我跟着它跟踪到了他的去向,中途我感觉到他似乎要面见一个人,这个人气息很恐怖,我拖远了距离,却跟丢了。等今天终于找到他的痕迹...已经在一个村庄”
“我无法形容,只能把图片发给你...”
“我很抱歉”
萧榆是很坚韧的人,性格也直。她的抱歉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真实。
随弋阖了下眸子,看着手机上面的图片,手指快速扫过...
一张张过去。
残缺不全的尸身,腐烂狼藉的村庄,破败的废墟,枯干凝固的血。
还有,那巨大的天坑。
在不久前。它应该还是一个墓地。
而现在,这个天坑深不见底,仿若一个巨大的废墟。下面没有风,没有云,只有黝黑黝黑的黑洞。
它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让她隐约知道自己身份的秘密,一个她一直不敢触碰的秘密。
它被挖走了。
连根拔起。
“我知道了...没事。我会找到那些人”
“也许有人已经在我这里”
“现在。你将它松开吧”
随弋挂了电话,那边的萧榆疑惑之下,也将拴着小树叶的金丝松开。
金丝曳动,微微发光,像是在传递什么。
而随弋脑海中已经浮现了那个黑夜里,跟月蚀会面的黑袍人,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也无法挨得太近。只能远距离捕捉声音...
“已经找到地方了,人都过去了”
“那个女人果然很强..”
“自然很强。毕竟是...”
“上面有把握将它带出来?之前我们都下去过,毫无所得,太危险了”
“自然是完美无缺的计划才会动用这么多人...”
“你不过去?恐怕功劳都会被抢走..”
“我不需要过去..千元武诞的那块虽然比不得这块,可到底是我上手的..所以..”
声音越来越薄,两个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随弋抿了抿唇,果然在这里啊。
不管其余人的疑惑脸色,她的右手食指流出一条丝线,随着她指尖微微的旋转,丝线快速流长,漂浮长空。
“去,找到他..”
她轻轻说。
于是,这金色流体疯狂游转逸散在空气中,绕过一个个人...
最终缠绕了一个人。
姜宋。
金丝的一头缠住了他。
一头在随弋指尖。
其余人来回看看两头,手机里面传出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有捕捉苍蝇声的能力,一般人单单从萧榆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内容,但是宫九几人都敏锐捕捉到了村庄这个字眼。
还有萧榆的道歉。
完了...是随弋的老家?
叶家村。
宫九脸都黑了,下意识看随弋的表情。
随弋看着姜宋。
姜宋此刻脸色也是不断变幻,这些金色丝线对他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我以为,不管在哪个时空,哪个朝代,不动人祖地元墓是作为一个修行者的根本道义”
随弋的手指稍稍动着,在场的人感觉到空气温度迅速变冷,地面结起了森森寒气..化起了冰霜...
冰系超自然力量?
不是!
黑袍等人感觉到这冰冷气息。
是气息。
当一个人的气息冰冷极致。
可以冻结实体。
此刻,随弋转着手指,看着神色紧绷的姜宋跟,还有那些紧张起来的姜家人...
“挖坟就算了,还杀人...”
那个古墓,其实被挖了也没什么,迟早要被挖出来的,但凡秘密总藏不住,这些人不动手,她日后也会亲自下去再看看。
可叶家村....
那么多人啊。
有些甚至看着她长大的。
王婶,赵伯,叶三叔....还有那些孩童。
她离去十年,也就十年没有回去,小的该长大了,大的该变老了。
但是到底他们该是自然老去的,而非被如此剥夺生命。
还是被用邪术剥夺!
但凡邪术死去的人,总怀怨气,不得安生。
这是最痛苦的死法。
她甚至能从那些图片之中看到那一夜的狰狞,听到那么多人的哀嚎...
随弋的这一句话才算惊醒了所有人!
挖坟杀人!
随弋故乡?
黄龙这些人心惊。
尼玛,这可是武林之中最忌讳的手段,是生死不共戴天之仇!
寻常人都如此,何况随弋这种级数的高手,到底是谁特么搞出这一出?
黄龙目光颤颤得扫过在场所有人。
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姜宋附庸这个人。
幕后之人就是她。
太狠了!(未完待续。)
第878章 真正的争夺
而江沉鱼眼眸眉头微微压下。
十之**得人看向了她。
她面无表情。
一片桃花落下。
随弋目光一转,在姜宋陡然爆发窜逃出去的瞬间,五根手指一划。
所有的金色流丝动了!
嗡嗡嗡,一条条恐怖传说空气,越过宫九的脸颊,穿过一刀的肩膀,缠住了一个姜家少年的身体,继续!
一个接一个!
在眨眼之间,金丝穿梭了所有人,越过,绕过,缠住!
一个个被捆缚,或者吊起!
如同巨大的金色蜘蛛网。
已经窜出百米的姜宋被拽住双腿,直接被强行拉了回来,他用双手抓着地面..
哗~~~
抓痕在地面分明,宫九等人一个呼吸。
啪。
他的头落在了随弋的左手之下。
五根手指按着他的头。
冰凉凉的。
那样苍白。
“别杀我,我说,我说,我告诉你那个玉棺跟玉璧在哪里,我告诉你...”
他哀求着,哪里还有一丝家主的尊严。
卑微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而那些吊起来的姜家人,包括姜让这些高手竟然也一个不落,此刻都吊在空中,动弹不得。
他们的命悬在空中,唯一的希望只能期颐于姜宋还有价值,能让随弋手下留情。
而他们的希望才刚萌芽。
随弋的右手五指一阖。
金丝全部穿过这些人的身体。
金色燃成了火,金色火焰吞噬。将他们的血肉骨骼全部吞没。
眨眼就变成了一缕缕残落飘扬在地的残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毒蝎女等人小心翼翼,想要脱身。又不敢太动弹。
莫狐是亲眼看着跟他斗了很多年的人在转瞬之间沦为阶下囚的。
这就是破虚级的强大?
简直是恐怖。
姜宋惊恐!
第一反应是随弋会杀他,甚至不管他知道一些她想知道的秘密!
“姜沉鱼,始祖,救...”
惨叫声穿透空气。
无数的金色丝线渗透他的皮肤,毛孔,刺入神经...
他的头颅在随弋手指之下萎靡,眼睛变得金黄。身体在收缩....
而他脑子里的记忆,一幕幕。
随弋的瞳孔萦绕金光。
气息浑厚而深沉。
冰冷而肃杀。
巫的无情。
“月蚀...赤水王...骷髅会...”
“还有...”
很好。
随弋的目光垂下...收回手。
她收回手的瞬间。
江沉鱼动了手!
血气翻涌,覆盖了半边君王影壁。
不过上半边是巫孓。她冷哼一声,脚下黑气翻涌,上黑下红!
轰!
碰撞!
江沉鱼人往外略去,身上的滔滔血气张扬。泛着剧毒。
而巫孓压根就不怕毒。对于江沉鱼,她是轻蔑的。
好吧,好像也没几个人让她不轻蔑。
脚下一跨,人就化为一团张狂的黑云朝着江沉鱼卷了过去。
那女人对谁都怀着圣母之心,她可不是,这天下人只有她杀不了的人,就没有不能杀的!
三千弱水跟翻云黑气就这般碰撞。
潮浪起的时候,龙王忽然动了。嘴巴一张,将那蝮蛇直接吞下。
这变故才是最骇人的。
龙王吞了蝮蛇?
什么情况!
饶是巫孓跟江沉鱼两人也是一窒。不过两人眼底迅速划过冷光。
黄雀?
凭你?!
不过眨眼,龙王的身体就膨胀了七八倍,直接变成了一条比钩蛇还要庞大的龙?
蛟龙!
这是一条凶狠无比的蛟龙。
蛟龙乘着巫孓跟江沉鱼斗起,龙身一盘就捆缚了影壁,轰!
巨大影壁被他拔起,且这龙王卷了巨大影壁就朝着天空腾射...
蛟已有飞翔之能了。
三十多米长的龙身,那巨重的影壁被它直接卷起,没有腾云也没有驾雾,只凭着那疯狂蜕变的蛟龙邪气,卷了已经激活了的影壁飞天,自然是要逃的。
江沉鱼跟巫孓飞光流梭...
三千弱水跟黑气不再攻讦,而是朝着影壁覆盖。
怎么说呢。
声势浩大得让诸多凡人都目瞪口呆。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战斗吧?
吓死宝宝了!
而就在这龙王跟巫孓还有江沉鱼都在天空争夺影壁的时候。
金色丝流拔地而起!
千万条不足以形容。
上亿条金色丝线拔空,切割空间,直射长空...
到了影壁上方!
三方争霸?
是四方!
四方齐齐出手!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随弋有三个敌人!
这三人根本上都是与她为敌的。
既然如此、
3vs1?
吞了蝮蛇的龙王强大无比,气息达到破虚级巅峰,距离真龙也不过一步之差。
蛟龙也是龙。
在主世界里面都属于上乘物种。
江沉鱼状态诡异,超乎寻常强大。
而巫孓的存在就更特殊了。
这三人都远超蝮蛇这种破虚级。
对于随弋而言都不是可以轻易击溃的,何况是三个!
所以下面的莫柯等人心惊肉跳。
以宫九等人的预估,他们觉得以随弋的人品值,肯定等下打啊打的就变成了群殴战。
谁让咱家斋主玉树临风,独秀天下呢。
不打你打谁!
力量翻涌中....
随弋那一端果然是最受力压的。
曳醉抬头看着。此刻的她神情几度变换,似乎从另一个人的忧郁痛苦,又恢复原本的冷漠...
不过她的身体似乎已经本能性得要冲上去。并且手指按向自己掌心的交叉封印纹路,其余人大概不知道她里面还有第二条封印。
这一条...
一刀猛然挡住她。
“你疯了!”
曳醉回神,才知道自己刚刚要做什么,但是也来不及收起思绪,便是听到天空轰然巨响。
大规模的能量波伴随着毒液溅射而下。
所有人都动了身体往外躲闪。
陡然。
苏子木听到了鸟鸣声。
那金乌带着一个人飞射而去,相当之暴力得冲进了战斗圈子...
“是鸟!我们家的小金乌!”宫九跟花妖非大喜!
要知道以前随弋不在的时候,他们可是将这小鸟儿当小祖宗伺候的。现在乍然看到那傲娇二百五的小金乌展开金色的羽翼再次临驾高空...
“还有我们家的落落,她也在!”
“好及时!咱们没白疼她啊!”
虽然说也很高兴,但是苏子木跟叶子戌这些人估计一辈子也无法像宫花逗比二人组这样恬不知耻...
白疼俪落?
也不知道平时这两人在人家面前有多乖巧。就差在脖子上挂——我卖身,求抚摸,求疼爱...
俪落原本在桃花源那边镇守闸门,可早已察觉到宅子那边的变故。又看到飞天而起的龙王卷着影壁。便知道情势危机了,只转头看了下妖阙还在镇压着的闸门,眉头一压。
“你在这里看着,我过去”
她这话自然不是对着那头重伤垂死的梼杌
说的,而是对着小金乌。
结果傲娇二百五小金乌的反应是跺脚,“我去!你留着!”
俪落懒得看它,转身就要飞起。
她也是破虚,破虚可踏空。自然可以飞行。
结果小金乌在后面笑得****。
“哈哈,我会飞。飞得比你快..”
那金光璀璨,双翅摊开...
尾巴被一只白玉骷髅手直接拽住,一个腾空,俪落就踩在了它的身上。
飞得比我快?
呵呵。
小金乌对俪落也是没脾气的,谁让它最听随弋的话,而从根本上,上辈子因为随弋也被秃鹰生食而死的俪落是随弋心里极度愧疚的人,又是随弋最呆傻的时候照顾她的人,那种情谊非比寻常,所以如今对她可是心软得一塌糊涂,这种心态影响了小金乌,所以小金乌一开始就对初来乍到的俪落很亲昵,这点还是苏子木他们惊讶又羡慕的,俪落一开始不习惯,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有这么一只小贱鸟儿赖在身边。
所以嘛,俪落是目前为止除了随弋之外唯一可以驾驭小金乌的人,当然,她的实力最强也是一大因素。
一人一鸟飞起。
“那个破洞怎么办?”小金乌乍唬唬问。
“让你娘补”
让你娘补...
小金乌:“...”
总感觉是在骂人。
金乌一到,俪落身形一甩手就划出了偌大的骷髅爪,撕裂了三千弱水...而江沉鱼知道俪落不好对付。
单单九阴白骨爪自然不算棘手,问题是战神图录。
阴冷白骨爪配合刚强至上的战神力,结合起来根本不惧弱水,撕裂之后就冲着江沉鱼杀去!
江沉鱼也不是好对付的,转头就化出了一片片绯红飘洒的花草。
各种毒性混合,但凡**,总是无法抵抗的。
两个女子厮杀起来。
另一头,龙王对上的金乌的淘淘烈焰。
一龙一金乌厮杀长空。
这四方都脱离了影壁。
唯独巫孓。
这才是真正的王对王。
随弋对巫孓!
两人各自站在影壁一端,手掌各自握着影壁。
力量在彼此之间碰撞。
目光对接,相似的面容,完全截然不同的作风性格,还有那衣服...一黑一白,仿佛天生注定了她们对立而无法共存。
其实随弋早知道会如此。所以此刻她一对上巫孓的目光,就明白了对方眼底的暴虐杀意,还有贪婪。
光与暗,她与她。
——杀了她,吞噬她,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巫。
或者说,一个新的大祭司。
只一瞬。
刷!
影壁往上一抛,随弋跟巫孑都化成了一黑一金的极光。
轰!
一次碰撞,三重震动,空气被叠出了三重浪。
须臾,两束光又如一把霸道阴煞的黑刀跟一把浩然正气的金剑,在交错撕裂之间厮杀,一眼一瞬,天空便是多出了一条条狰狞的切口,一切开又迅速恢复,就像是人为操控的电脑屏幕似的。
可那只是一眼而已,屏幕上便是多了上百道切口,而那一眼之后,巨大的影壁开始坠落...(未完待续。)
第879章 王对王 (一章4000K)
金乌之喙刺去,那金光刺目,耀眼。
巫孓的一切都像是走了跟随弋逆反的道路,可实际上本质上或许是一样的,起码属性不同,格式一样。
如果说金乌之喙是随弋的格式之一。
那么巫孓的格式就是黑鸦之喙。
那喙尖相对。
空气还来不及翻涌,空间就已经开始凝固了。
巨大的影壁在那一时间停顿着。
而随弋跟巫孓面对面,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一簇光火。
巫孓嘴巴一张,长空突刺出恐怖的音爆,幅散潜力,甚至穿透进入京都市区之中。
砰砰砰~
玻璃陡然碎裂。
所有人惶惶然。
尖叫声四起。
各个区域的巡逻警都惊骇,抬头看去,不是乌云盖顶,而是混乱无比的黑白缭绕,就像是无数的气流在行程两种形态,它们在厮杀!
而桃花源上空,音爆之后,喧嚣如刀,金乌之喙的金光被撕裂搅碎….
巫孓一只手抓住了影壁的一端,乘着如此音爆,悍然将影壁往随弋这边狠狠砸…
随弋只手腕翻卷,空间便也随着翻卷,好像被扭转了正反面…
于是,那彪悍砸来的影壁就被逆转了一个方向。
这个力量强大到让影壁体表的意志都被震出了一层光晕,冲撞出来后,哪怕被稀释了那么多倍,却仍旧让在场的人脑袋一阵眩晕…
眩晕中。
影壁随着混乱个力量而被抛射出去。速度极快,朝着远方而去…
而随弋跟巫孓呢?
后者毫不犹豫得化为疯狂锋利的黑色流光爆射出去,卷动了这个桃花源的所有杀戮气息…
随弋落后一步。只朝后面的俪落看了一眼,后者什么也没说,却是强盛了骷髅玉光,九阴至阳暴动!
三千弱水被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江沉鱼飞空,看到随弋的身体卷过上空,卷起了风暴,那风暴如镰刀。所过之处,桃花尽消….
光秃秃的桃花源?
两束金光气势磅礴,淡了之后。却是没了俪落跟江沉鱼的身影!
下面的人也早已跟着那飞射出去的影壁狂奔!
他们恐惧死亡,不代表他们放弃力量。
龙王咆哮,龙尾拍击,金乌一个残影躲闪。嘴巴一张。曜日光火喷下。
劈头盖脸浇灌在龙王之上,龙王龙身扭曲之下,体内的蝮蛇力量却是被迫消化更快,力量之强,让它一个反扑冲向金乌…
金乌双翅伸缩,华为如螺旋的机关羽翼,数万金剑重叠,伸长上百米长。直接包裹全身,然后螺旋…形成金光大剑。然后…
爆刺!
昂~!
龙王的咆哮被刺破。
龙身往下狂坠….
上面的金乌紧追不舍,再刺而下。
龙王忽然身体一个盘绕,像是一个螺旋的龙盘,方向扭曲,朝着下面…..
“不好,是闸门!”顾叁思已然预示到了未来。
她提醒的时候,莫柯等人皆是大骇,连同那些对影壁穷追不舍,或者说挂心随弋两人之战的人都齐齐看向那落下的龙王跟金乌….
只听到爆裂声,然后是妖阙的巨大颤音,然后是….疯狂撕裂的闸口。
咕噜咕噜咕噜。
闸口之下水流上窜,地表噶擦噶擦震动,宫九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了腿下颤动的地面,然后.
“不好,逃….”
还没说完。
地表裂了。
十几条巨大的章鱼触手直接缠住了他们的腰身,哗啦!
十几个人被拖入水下。
而刚入水底,莫柯就看到了水下那一只只碧绿碧绿凶狠的野兽巨瞳。
她蓦然有一种感觉。
事态…很严重。
当然,这地表陷落而导致偌大的桃花源都被大水吞噬的一幕也落入了远方飞来的一个人眼中。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下面的惨况,再看看这桃花源所在地坡度较高,如果这些水流倾斜而下…
坡下可还有一个村庄!
“队三分,c级队去村下救人,b级入水救人…”
他看了一下天空还未淡去的气流涌向,手指一探,夹了一片桃花瓣。
“a级改为桃花源东南方向”
速度不及他的人得到命令立刻三分。
只有最强的一队人才转了方向….
而他们的统帅已然朝东南飞去。
当然,影壁还在飞….
闸口的撕裂是一个恐怖事件,而远在京都市区中心的某个最标志性建筑,这里是权力的象征,是力量的凝聚,也是最生人勿进的地方,哪怕它外面就是繁华的市中心步行街,也是诸多举世闻名的建筑聚集地。
可它现在很安静。
一楼广场的强大武将们在巡逻的时候,时不时会往上看一眼。
总觉得今天有哪儿不太对劲,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是因为那些长官们都出去了?”
就在一刻钟之前,京都官方许多力量都涌向了桃花源…
或者说,中途又因为影壁而改变方向…
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确离开了。
所以…
这栋218楼的大厦。
在第99层的地方。
正在进行一场相当严肃谨慎的审判。
横跨整个楼层的巨大审判厅内三千席位都坐满了,而两侧有三百个检察官跟各行各业为代表的监察员。
他们都看着那个不久前才被官方正面拘捕并且一举褫夺所有荣耀的英才。
可惜褚幕遮不在,若是他在。肯定能看到这个曾经被无数人拿出来跟他对比,但总是居于“前辈”身份的男子,此刻正一袭朴素。站在四四方方的审判台上,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
四周有诸多强者锁定气机。
上方,是整个国家最严谨的法官。
“白垣修,以上罗列的罪状,你可认罪?”
足足五十多条罪状里面,至少一半是需要判死刑的。
有许多罪证甚至用凌迟处死都不足以平民愤。
被宣判了这样的罪状,甚至证据确凿。且没有任何一方敢出来说好话…
大势所趋。
败之所向。
白垣修忽然笑了。
“认罪?”
他抬了下巴,“所谓罪,只适合于弱者。强者永远无罪!”
很多年前,白家才是第一贵勋世家,就因为那年动乱,一朝落败。于是满盘皆输。他从最尊贵的白家大少变成了一个玩笑。
他没有服输,所以他有了后来。
至于此刻的现在…
也只是因为那个人罢了。
一想到那晚上自己才刚下了一个命令,就看到了破门而入的官方强者。
还有身边倚门轻笑的红颜。
她的笑那样好看,竟又几分相似了那位斋主。
他忽然明白那个人并非高傲到无视他,以至于不屑于取他性命,而是给了他最难以接受的方式。
——白家是怎么败的,他必须再败一次!
胜败从未有过定数。
“犯人态度恶劣,本庭绝不考虑有任何人为他的罪孽减刑….退庭!”
就在他敲下了那个小锤子。
忽然看到了白垣修脸上那诡诈的微笑。
“我被抓。的确出乎意料,但是被你们抓进来。却得是我愿意才行,既然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那么…”
很多人心里都猛然咯噔,然后看到了玻璃窗上附着着一个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强行破窗而入!
樱雪林内的游客们渐渐感觉到不安了,因为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新闻,虽然桃花源距离他们这里还算有不短的距离,但是也许两个地方总有一些相似之处,加上毕竟是在外面,而非守卫森严的市区内,大多数人都没太大的安全感,因此已经有一些人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了。
但是樱雪林开放一次可不容易。
难道就这么回去?
再等一会吧。
“那边剧组的人还没走呢!诶,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看到蒲清寒演戏啊”
一些人心有不甘。
剧组内部却有一个人心头焦虑。
边上蒲清寒的经纪人,她倒是没察觉到蒲清寒之前的异样,只是她刚刚看到新闻而已,而她也对宫九这些人有所影响,毕竟是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联想之下,宫九跟花妖非肯定是去了的,那么,那位去的概率就更高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蒲清寒一定会担心吧?
她抬头看去,斜对面的摄影灯下,蒲清寒早已入戏,跟程霖演绎一场剧烈的对手戏。
看得不少工作人员如痴如醉。
这是真正的影帝影后级演技碰撞,也是一场颜值的盛宴。
导演看得眼睛都在发光。
“卡!ok!太好了!”
导演跳起大笑,在程霖还沉浸在戏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蒲清寒迅速出戏,松了一口气,正要脱离程霖的怀抱,忽然感觉到对方还抱着。
“程先生…”
她提醒了下,后者却没反应,她感觉到一些人惊讶又仿佛了然的目光,心里一咯噔,便是下意识推开了程霖,往后退….
结果脚下一滑,踉跄了下,差点掉进湖里,还好回神的程霖及时拉住了她。
不过两人都没心思去看彼此,而是都被水面给吸引住了。
很奇怪,水面好像因为某些细密的震动而颤动起来,幅度不大,但是频率很快,波纹不断….
地震?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齐齐后退,正要提醒助理查一查,却周边的人仿佛都被天上什么东西给吸引了,此起彼伏尖叫。
什么情况?
蒲清寒刚刚才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块巨大的黑影,从天空飞梭而来,而且朝着他们这边…抛物线坠射!
整个剧组的人都惊惶了,一个个惊恐得往外窜,一阵慌乱中,蒲清寒只看到自己的经纪人跟助理在对面,眼前好些人乱跑,压根就不能到对方身边去。
混乱中,程霖一直待在蒲清寒旁边,庇护她,他倒是想要拉住蒲清寒跑,可就在他动这种心思的时候,对方似察觉了似的,连手都不自觉收回去,倒不是她刻意,反而像是反射性的动作,他先是错愕,继而是无比的沮丧。
没有什么比本能更能形容她对他的抗拒了。
或者说,她对其他人都是抗拒的,只有那个人吗?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得闪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一袭白衣,隔着混乱,却如神一般轻松操控了飘飞的纸张,周遭一切混乱也不过是她眼中的尘埃。
如果她在这里…
“发什么呆!快跑啊!”
两个经纪人跟几个助理都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只恨不得冲进去将那困在湖边不得动弹的两人一把拽出来。
一来是这两人为人不多,是极好的主顾,十几年相处下来也有感情了,二来是他们签订的合作协约是包括一些特殊情况处理的,如果两个主顾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混乱之中,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太多了,甚至推挤着要冲过来救人…
然而也是此时。
那黑色物体已经近在眼前….
那是一块石壁。
就像一颗小陨石似的,庞大而高速,却不是从天空坠落,而是沿着平面切射而来,只是也在高速旋转着,而就在它从长空飞射而过,在空气中划出白痕,瞬息就朝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砸下….
如果它真的落下了,那大概就是人间惨剧了。
毕竟上百个人被一起砸成稀巴烂,可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来不及了,蒲清寒只抬头看,看到了那石壁…那真的是石壁吗?
哪怕还有一些高度距离,她也能看到那琉璃般的晶光,这是视觉上,还有一种是感觉上的,她的灵魂好像在一瞬间摈除了所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那浩瀚而触动人心的意志力量。
如果影壁代表的意志是0,那么她此刻的灵魂就是1,1跟0是有相连关系的。
它们相连了,而蒲清寒发呆了。
轰…..
巨大影壁终于落下,距离中人头顶也不过五六米…
那对于所有人的感官而言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甚至比一分米还要来的近。
可谁也没想到它会忽然停顿….
深陷死亡危机而下意识闭眼或者痴呆的人在一秒停顿之后睁眼。
所有人都只觉得耳朵还在嗡嗡中。
却更觉得眼前的天地更像是在颤动。
因为那被拦截下来的毁灭力量,也因为那仿若天神的降临….
“清寒….”
程霖的一声喃喃,让蒲清寒回神,恍惚中,她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她看到了无数飞舞的桃花….
那桃花在空气中飘成了一条螺旋的风带,在这桃花之中,一个白衣身影就像是一个梦。(未完待续。)
第880章 绝世桃花樱吹雪
她从遥远的地方来,又像是从天上降临,只为那一眼的绝世桃花,也为了那一瞬的一掌。
蓬!!!
她的掌心按在了坠落的影壁上。
隔着一层意志跟力量融合的力量,轰!
影壁朝上弹开。
锦衣华发,凌天独舞,她还踏着距离地面七八米高的虚空,身后的樱花已经随着气浪而哗哗作响….
伴着她身后携带飘空而来的无数桃花…
这桃花到底有多少呢?
桃花源有多大?不说有一半的桃花树被光秃了,就是三分之一也足矣填充一座大宅子了。
而它们此刻也只是她的附庸。
人比桃花相映红。
可在很多人看来,也大概只是——满江桃花映红,她是唯一的白。
导演在死亡之际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真的….”
美?
她是随弋。
蒲清寒睁大眼睛。
然而,她看到了黑夜来了。
那个黑影带着无穷可怕的冰冷黑气,掌心支撑而已,竟将那飞上去的巨大石壁掌握手中,另外一只手扩充出庞大黑气,撞向那漫天桃花…
轰!
碰撞之后便是扩散!
那些桃花好像一只只桃花精灵,缠着黑气往旁边撕扯开来,黑白照面。
两只手握拳。
拳头相撞。
轰!
毁灭性的力量几乎要在瞬间杀死所有的人。
然而也是那一瞬间,随弋空余的右手卷动空气。形成环形的空气护罩,愣是将这些力量完全防护,不过这也意味着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拢聚她们之间。
那么…
近在咫尺的程霖只觉得眼前残光一瞬。
一白两团影子在空中以高频率厮杀。从地面拔地而起,而影壁似乎要落地….
巫孓手掌以爪状,黑气扩充,拽着影壁突兀爆射而起,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幕吓到了所有人。
呼啸力量气流导致空气紊乱得不成样子,也呼应了之前的诡异天象。
天象之下。
巫孓已经将影壁如同扔飞盘一般….
从上而下。
地上狂风呼啸。
那是影壁镰刀….
朝着下方落地的随弋…
她的左手往后一撇,身边的无数桃花往后飘动。她往前一步,抬腿….
砰!
弹腿!
影壁被一脚踢足球似的….弹上去了!
酷!帅!暴了!
当然,巫孓也只是孤寡冷笑。双手交叠….天空的所有乌云随着她扭摆的手势,而涌动出了大量的巫文….
它们在她身后卷动风雨,呼啸苍穹,画出了一只巨大的凶狠浮脸。惶惶如台风的啸声惊天动地。它在她身后,比影壁还大了十倍….
朝着下面的樱雪林张开嘴巴,巫孓冷冷一笑,随手一划。
昂!!!
它贯穿了巫孓的身体,像是她驾驭的鬼雄,呼啸而下。
而与此同时,下面的所有人都笼罩在这巨脸之下。
昏暗中带着彻骨冰冷。
然而也是此刻…
随弋左手往前划,右手从后面一抓。
太极势?
更像是一种绝对的掌控力量。圆满,大气。绝顶!
左手的桃花。
嫣然灿烂。
右手一抓,却是满院子的樱花…
缠绵绯然。
有一种樱花林最美的景色叫樱吹雪。
此刻,就是随弋右手一抓之后的樱吹雪。
这一吹,便是将整个院子的樱花都吹成了雪。
绝世的桃飞花,绝世的樱吹雪。
它们在她的目光之下往上,成了精灵,成了希望,成了那不世的光明。
轰!!
它们碰撞、
在武林的说法里面,武道最为直接,道家最为飘渺,佛家却是最浩瀚,而佛下有一光明王,便是传说中执掌百姓灯火的明王,它巍峨尊严,不惧这世间任何龌龊。
但是大概那些武林人是绝然想不到此刻随手一拨就卷了桃花吹了樱雪的随弋会给在场诸多人一种光明王的存在感。
虽然说这个光明网可比寺庙里的那佛像美丽绝尘多了。
原本力量的冲击力绝非在场的人可以承受的,但是因为影壁的存在,导致空气的意志跟能量含量远超普通时候,进而卸去了这冲击力,也导致许多人在混乱中却依旧能看清那碰撞的一幕。
浩瀚,绝世。
大概也只有这两个形容词可形容。
两个人,一个鬼神无数的花。
鬼神被花朵覆盖,可它又撕碎了这些花朵...
霸道跟唯美。
这是大多数人看到的一切,但是在发丝都疯狂飘扬的蒲清寒眼中,她看到的是那一块巨大的晶壁,还有两个人。
随弋跟巫孓单掌一碰,掌心的金乌之喙爆射金光,却是被巫孓直接撕碎,且这人不退反进,手掌紧握随弋的手,另外一只手化成了刀芒,朝着随弋头颅....
随弋偏头,抬腿...
砰!
巫孓用右臂格挡的时候,却看到另一个随弋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嘴角勾起,冷而狠戾。
一掌朝着随弋的腹部....
轰!
两个人皆是被对方击中。
往后退射中,被巫孓抛掷上空的影壁螺旋着坠落....
两人身体在空气中一划,方向逆转。
再次碰撞.....
影壁被重新震了上去,两人却是都坠落。
落地后。
地面一米范围凹陷。然后在一眨眼的光景,轰隆震动,以两人为核心。地面恐怖塌陷。
三米,五米,十米!
十米深度的巨大的大坑形成、
若不是两人落地的地方在人们密集处的正前方,恐怕现在已经有成千上百人挂掉了。
不过人呢?
轰!
一片树木倒下了。
因为两道残影掠过。
一片地面裂开了。
因为随弋随手一划就撕裂了。
手掌一挥便是剑芒,抬腿一甩便是镰刀,别说一根手指,就是一根头发丝也皆是恐怖的杀人利器。
两个人的厮杀已经不是一眨眼的事情。在旁人看来也就是一个念头闪过,地面便是已经狼藉不堪。
一声闷响。
两个人碰撞,又迅速退开....
齐齐落在一颗光秃秃的樱花树上。
隔着两百米。
狼狈的诸人这才看清那黑衣人是谁。
“怎么。怎么这么...”
像。
太像。
一黑一白,模样相似,气质相对,带来的存在感冲击力就更巨大了。
许多人惊惶外逃。或者留在原地呆若木鸡
巫孓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划痕。
那是金乌之喙留下的。
相当狰狞啊。
她挑着眉看向对面沉默不语的随弋。
她们身上的气势从未散去。但是还未到达顶峰。
巫孓将手背探到唇前,舌头缓缓舔去上面的黑色血液,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随弋。
“很好....你可比原来有味儿多了”
这样强大而彪悍的大祭司...
巫孓嘴角缓缓勾起。
“如果你能继续就好了”
她这话刚说完.....
湖边那边忽然发出咕噜咕噜声。
蒲清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得转头看去,原来她对这个湖泊是相当忌惮的,但是之前一片混乱,她后来也没意识到自己还在它旁边。
距离这么近,一转头就看到了那翻滚着水花的水面。
然后是....
哗啦!
水下突然窜出一个偌大的龙头...它拔头出水。驾驭水流,倒像是真正水下霸主龙王一般。腾飞而去,那骇浪拍卷而来,猝不及防得将蒲青寒覆盖,然后一个吞吸就往湖面上带....
程霖毕竟也只是凡人,哪里能预见到这个,回神的时候,蒲青寒已经一头栽进了水下,而那龙王拔出蛟龙身,冲天而起....
咕噜咕噜。
蒲清寒下了水,因为水下也被那龙王的躯体卷的翻涌,她自然也随着水流而浮动身体,却也看到还有些明朗的水下抽上龙身...那庞大的龙尾甩了过了过来。
她大骇,想要往上游....
龙尾已经到了眼前....
忽然一片金色...刺目耀眼,从下而上扑起,拽住了龙尾,往上一带。
那伸展开的巨大羽翼像是太阳神来不及收起的光辉。
也将水下一下子照亮。
往下沉的蒲清寒眼前一阵光雾,愣松间,只看到庞大的金乌抓着龙尾....
它们出了水。
光芒仍在,可她身下...
吼~~
一双双冰冷可怕的兽瞳在水下越来越大,水流带着浓烈的腥气野性,这味道让蒲清寒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是水下呼吸不够?
不是的,她水下憋气功夫不错,不至于这样就憋不住,可下面...
她看到了一个偌大的蛇头朝她张开嘴。
钩蛇。
因为拍戏也经常会翻阅一些神话古籍的她脑子里蹦跶出这个词儿。
躲不过。
她恍惚了,苦笑了。
抬头往上看,那远离的水面还可见到金乌摇曳的尾巴,金光轰鸣。
碎碎溅射入水下。
陡然。
蒲青寒感觉到身后腰肢稍稍一软,有什么东西接住了她。
转头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
宫九。
这厮朝她一咧嘴,嘴巴口型对上——走!
下面是叶子戌等人,他们从水下如箭鱼射出,对于救了入水的蒲青寒也是惊讶的,不过来不及细想更多,因为后面...
一头头庞大的水下巨兽冲了上来,一头头都负伤,鲜血浓烈逸散在空气中。
而宫九这些人也都负伤了,人的血跟野兽的血混合一起,将这个区域的水流沾染成了红色。
蒲清寒能看到水流中稀释开来的血丝,一条条...
她忽然感觉到内心一股强烈的悸动,甚至让她整个人的所有感官都僵住了,眼前迷蒙一片。
宫九也没察觉到蒲青寒的异样,因为比起他们,蒲青寒就真的只是普通人,在水下待不了太久。
所以...
走!(未完待续。)
ps: 已经码了两更多了,但是外面在打雷,天啊撸的!如果没有第三更上去,就肯定是停电了,大家别急,不停电的时候我肯定会补,希望不会停~~阿门~~
第881章 我要睡你!
叶子戌等人在下面殿后,宫九拖着蒲青往上...
一条触手拍了过来,一股脑将两人往下拍去。
再来一片乌云盖顶。
完了,被包围了。
一群人被包围之下,本就狼狈凶险,却发觉这些凶兽的张牙舞爪忽然就停顿了一下,朝着左下方一处让开一条路...
宫九撑大眼睛、
那是什么...
一扇门,好像有一个东西要出来了....
叶子戌苏子木等人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随弋之前说过这水下连着另一个空间,而这个空间里面封着诸多远古凶兽,之前有一头破虚级的梼杌,现在呢?
风紧,扯呼!
逃!
一群人齐齐爆发自己的压箱底功夫,乘着这群凶兽为那一头破虚怪物所摄的时候往水面逃去...
水面上,冲天而起的龙王直接朝着落下的影壁而去,而下面的金乌拽住了它的尾巴,当它的嘴巴咬住了影壁一端,金乌的爪子已经拽着它的蛇尾狠狠往地面甩去!
轰隆!
连龙带影壁都砸在地上面,龙爪抓着地面,龙王朝金乌怒吼。
而金乌展开羽翼,浑身的金羽根根炸起,如一把把金色长剑,回应尖叫。
音攻对音攻!
这次所有人都逃不过了。
耳膜轰鸣,眼前视线瞬间震动。
而巫孓跟随弋就在这样的巨大音攻之下对视。
一秒平静,第二秒....
轰!
下面的湖泊。哗啦哗啦作响,宫九等人狼狈出水跳出,落在地上后才刚刚站稳。身后...
钩蛇,诸犍:等等凶兽纷纷出水跃射,有些更是自己飞射长空,吓得本来就精神不定的人们都快神经衰弱了。
也是此时。
巫孓出现在龙王头顶,指尖按压,驾驭!
巫,随弋是。她也是,甚至在巫法控制上,她更走极端。
说驾驭。就必须驾驭。
这些凶兽刚出水面,陡然感受到巫孓指尖逸散出的强大巫术,一条条巫法印记摄在它们眉心。
驾驭!
于是怒吼。
朝着随弋怒吼!
这样的气势已经压过了金乌。
那淘淘卷起的凶煞之气,夹在中间宫九等人首当其冲。
另一头的随弋左右扫了一眼。手指稍稍弯曲。看向巫孓:“肯浪费这么多时间与我周旋,看来是想借用这水下远古兽门中的凶煞之气为己用,进而直接吞吸这影壁,倒是难为你了”
以巫孓直接霸道的脾气,实在不该将战斗范围拓宽到这么远,也不该这么有耐心。
只因这影壁毕竟是他人意志,她不好直接在这里吞吸干净,安然带走又不太可能。便是想要....
很好的算盘。
“是又如何”巫孓的回应如斯倨傲冷酷,倒是让随弋笑了、
“你我大概算是系出同宗。谁胜谁负很难预料,你借了这些小兽的势就能赢我?”
“你以为不能?”巫孓神色淡淡的。
“若是能,今日你要做的事儿,要得到的东西,我再不插手,若是不能,反之,你也不得插手...如何?”
这是一个赌局。
因为她们两人都无法彻底消灭对方,这件事也只有两人心里明白,而这里不止她们两方——已经能感觉到有一些强大的气息赶来,或许她们不惧,但是对于局势很有影响。
这样一来,如此一赌的确是很稳妥的方式。
可....
“听起来不错,不过你好像忘了,我并不惧跟你两败俱伤,这里的人被牵连死伤也不关我的事儿,但是你不行....你的底气不如我”
不如她。
巫孓的语气那样笃定,似乎还有些小得意,虽然其他人听不出来,随弋却是深知这个人的性格,便是敛了敛眸光。
“所以呢?”
“所以,你若是败了....”
巫孓强行驾驭着龙王头颅,抬了下巴。
“我要睡你!”
噗!
才从水里出来的宫九等人直接喷了水。
瞠目结舌得看着那傲娇霸道得无以复加黑魅女子。
明明是一样的脸...
卧槽!
怎么有种互攻互受的诡异即视感。
随弋也错愕,这人还真是刷新了恶劣程度啊。
明明知道她们两人....
大概是故意羞辱她的。
“好”
随弋答应了。
随弋刚一答应,巫孓就阴森森扫了散布在附近的诸多人类,嘴角轻蔑。
“那你就准备洗干净吧....”
巫孓手一挥...
原本已经将宫九跟附近密集的人群视为口粮的凶兽们齐齐锁定了随弋。
一声怒吼。
呼啸山林。
震慑八方,然后便是铺天盖地得....兽潮!
宫九带着半昏迷半清醒的蒲清寒往旁边跳射,回头看去,那大量的凶兽一股脑朝着随弋....
“他们来了”
苏子木的声音清冽,叶子戌便是看到了远方的一个个残影。
自然是一刀这些强者,似乎在半路上经过了一场杀戮,都带着杀气,只是此刻隔着远距离看到那兽潮,不免一个个都缓了速度。
唯一没有减速的便是楚曳醉,她低着头飞射,眨眼便是越过了宫九等人。
擦肩而过。
一向心思细腻的苏子木隐约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还未细想。
楚曳醉掌心的第二条红线便是被她撕开来了。
封印,第二。解!
一刀脸色大变!
嗡!
地面多了一股滔天强悍的气息,那是无穷张狂的雾气。
席卷向那些凶兽。
不过这是地面上的。
天空,金乌俯冲而下。直接爪爆了那钩蛇,鸟喙一扯,旁边一头虎头狮整个虎头都被戳破...
金翅伸展,刀芒厉煞!
楚曳醉的超常爆发跟金乌的霸道甚至阻截了一半的兽潮。
但是那湖泊之下的那头巨兽终究还是冒出了水面,那是一片迷人的柔软雪白,带着微微的冰冷气息,飞射出。
那速度快得让金乌都未能察觉。它直接撕裂开了雾气,一爪子便撕在了金乌的金羽上....
寒气森森。
金乌怒吼...
龙王的尾巴甩来!
那扇门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随弋眉头皱起,手掌结印。
她结印的时候。巫孓已经抓着影壁吞吸。
谁还能阻止她?
一刀?黑袍?还是谁?
正在路上的内卫第一人感受到了气流的涌动,不由眉头紧锁。
晚了。
天空飘飘洒洒的桃花樱花开始落下...
随弋双手印光流淌,两条螺旋的金流沿着巫文迅速渗入空气中,这金光震慑了那疯狂的兽潮。
让它们的冲势顿了顿。而随弋一个跨步就在湖面上。
一探手、
妖阙撕破长空。嗡嗡作响,从天际飞来,入手,一个甩手剑花、
仿若御剑的飞仙。
她二话不说,刺下!
嗡~~~
湖泊水面被撕裂开来,朝着两边分散,也露出了百米生的湖底,果然也有一个闸口。
刚要爬出的第二头破虚巨兽已经露出了一个偌大的头颅。气息甚至还要超过梼杌。
如果它也出来...
妖阙刺下,带着密密麻麻的巫印。
嗡。妖阙的剑芒让那巨兽瑟缩了下,往下缩下,嗡然响动,妖阙已经刺在了闸口。
以它为核心,巫印流体渗透,像是蜘蛛网一样快速扩张,抓着打开的闸口封闭,让下面的巨兽怒吼,抓着那蜘蛛网就要出来,却是又呜呜惨叫,因为那金色流体一触碰就是恐怖的金色火焰,那气息强大到让已经撕裂开的水浪都没能落下....
当然,也不排除已经感到的顾叁思操控的时间停顿....
也是这一个关口。
兽潮阻断了来源,被金乌跟楚曳醉联手大刀阔斧打个稀巴烂。
不过....巫孓已经吸收了三分之一的影壁!
才几个呼吸就三分之一?
随弋抬头看去,身上巫法缠绕,眼里倒映了那滔天的黑气。
这些黑气才更符合巫的无情跟冷酷。
她一直惦念他人性命,处处受制,九千年前如是,今日亦如是,到底还算巫吗?
一念混沌,一念迷惘,却是一生的困顿。
随弋看着那快速削减的影壁。
它蕴含着她很多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渴望这些答案?
哪怕这些答案是不堪的,让很多人都抗拒让她知道,或者急于让她知道的。
想要找到真正的她。
一个真正的大祭司。
她闭上眼。
身体忽然逸散出大量的金色气体。
整个人都融化开来...
每一缕气都化开了,密密麻麻,朝着上空......
一般说来,凝聚才是力量的最强体现,意味着尖锐!
但是有时候,有一种强大叫辽阔。
这强大而无处不在的恐怖金气疯狂扩张,眨眼就成了一条金色洪流拔地而起。
正在吞吸强大意志的巫孓猛然睁开眼,直接看到了下面冲天而来的金色气浪。
巫孓冷笑,眼底却是满满的亢奋跟雀跃,一点也没有被打断吞吸的愤怒,因为她不觉得自己会输,而对手越强,她越开心。
尤其这个人是随弋。
身上黑气翻涌。
轰隆!
足足有一座大厦磅礴的金色气体跟滔天黑气碰撞...
那是气跟气的厮杀!
也是势跟势的决斗!
这才是最强巅峰的王对王?
那力量洪流将上空千米范围内的空间都扭出了一条条不规则的波纹。
进而形成十里风暴.....
风暴才刚席卷。
一黑一金气流已经纠缠着缠住了整个影壁。
影壁的意志被动激活,大范围碾压,那波纹便是变成了撕裂。
这力量,已然压过了破虚级!
普通人还好,反而是一刀这些人感受了无比强大的镇压!
这是....
君王之威!也是两个破虚至强王者的威严~!(未完待续。)
第882章 苍生负
噶擦!
忽然有一声裂响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也落入了千米之外天空厮杀的两个光影。
江沉鱼跟俪落无疑是强大的,却也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因此厮杀异常惨烈。
可也是此刻,江沉鱼有一瞬间的愣松,因为她听到了这裂开声。
一转头,那在视线里相当清晰的影壁龟裂开来了、
在所有人错愕之下,裂成了一块一块....
轰隆!
那是实体的真正的意志风暴,却不在作用于任何人,而只是被分裂到一块块碎裂影壁石块上。
因为影壁裂开,有些记忆是会外放的。
那晶体表面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从高空坠落的时候,一幕幕浮现在镜子上....
苏子木跟莫柯只关注那最大的一块影壁碎片上。
那是一个雷雨夜,雷声轰隆,天空粗壮的雷霆如雷龙,在雨中骑马狂奔的皇子庭正直闯空庭。
身后是淌血的宫廷高手...
武功,巫法,这个皇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横杀四野。
直到他来到那空庭正院前面,步履如风,手腕翻转便是一剑撕开了那高大的门.....
门撕裂开来,屋中涌出一股浓烈的气体,对于普通人类而言类似檀香,而对于巫师而言,是恐怖的麻醉气,可以大幅度酥解巫力灵性....原本无色无味。在这里却是形成了猩红的颜色——它的浓度高的可怕、
而落入他眼帘的除却这浓烈的猩红气体,便是扶着柱子脸色苍白,疲软得几乎要倒下的大祭司。
她抿着唇。抓着柱子,手里提着剑,剑上淌血,是她的血。
前面是一脸震惊心疼的君王....
不知是为她对自己的狠而心惊,还是为忽然闯入的人而震惊。
“大胆,你!”
君王本不是什么废人,否则也不会在当年从那些凶狠的兄弟之中夺权成功。但是他掌权太久了,也太久没人忤逆他了,加上他一向野心颇重。胆敢对世代供奉的大祭司下手,却也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
当闯进来而浑身浴血的皇子举起剑,突如其来又凶狠无比的将长剑刺入他的心脏....
刺入,掐着他的脖子。拔出。再刺入!
面无表情,状似阎王,那滔天的杀意如那脚下流淌的血水,在扶着柱子的大祭司眼中渲染出了一朵朵的罪恶来。
她是恼的。
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算计了去,而且这个人还是她一直扶持着的君王。
但凡君王,总是天地庇佑,苍梧镜也无法堪破他的未来过去,所以才措不及防吧。
也许也是她太小看了人族的野心...
只是。所有的怒意在看到这个冲进来的人二话不说将长剑刺入君王心脏之后,全部化成了震惊!
她没想到来救她的人会是那个曾经在雨中久跪的孱弱少年。
也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弑父。
为她吗?
“卿...”
她喘息着喊着。
他转过脸。满脸的血,用袖子随便一擦,上前半跪在地,低着头。
“冕上,此人害我母亲,让她魂飞魄散,这几剑是为我母亲而刺,也是为我而刺”
他抬起脸,眼中刚毅。
“我要夺权”
夺权!
大祭司眉眼一殇,纵然虚弱,纵然衣衫狼狈,却也一如既往得清明,她看着他,恍惚能看到他的谎言。
堂堂皇子,可以为帝王之位,可以为母亲之仇,却独独不能为大祭司而弑君。
所以是他自己要夺权。
而她看明白了,却越发进退艰难。
他为她而来,她要推他进火坑吗?要他背负如此罪名吗?
哪怕他真的要那王位,也不该是以这样的状态....
半响,她嘴唇微微颤动。
“弑父,会让你这条路极为艰难,你不适合做一个帝王,我不许”
“今日之事,我会处理好,你出去”
她还不至于让一个后辈跟下属替她背负一切。
他起身,拎着已经死去的君王尸首大步出去。
到了门坎的时候,他说:“冕上,此生卿只有这件事不会听你的”
“夜深了,且睡吧”
“明日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没人能破坏这个天下的安稳”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门关上。
关了一室的寂静,仿佛也隔绝了曾经平凡又安然的岁月静好。
整个宫廷都在那一夜撕开了长达三天的杀戮跟夺权之争。
那雷雨也整整持续了三天。
等三日之后,整个宫廷的鲜血都被雨水冲涤开去。
后来就是....
他跪在空庭前的刑罚台,左边是巫灵庭全体巫师,右边是整个王庭的官僚,还有侥幸活下来的皇族子弟。
左边的巫师颇为安静,而右边的人也十分死寂。
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一夜的具体情况。
但是必须有一个人负责。
他看到了那红衣的人。
红衣曳地,巫纹扭曲,那容颜在镜子之中模模糊糊,却也因为那如血的红衣跟近乎妖邪的气质而震慑全场,场内一片死寂,他握着一根长鞭,森白牙齿锋利。
声音只有他听到。
“胆大包天,想用区区几个卑贱之人的性命就抹了过去?”
“皇族算什么东西,敢对冕上有一分不敬,我楼兰杀之!”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巫灵庭妖孽楼兰,他用了三天踏平了皇族竞争者,这个人远在千里之外。也用了三天知晓了一切,然后雷霆抹杀了那个附庸小国的皇族,再杀戮朝廷...然后赶回来,握着长鞭...
如果不是大祭司在,这个人会屠杀王庭。
他闭上眼。
楼兰的长鞭鞭笞而来。
血肉横飞。
三百六十鞭,一鞭都不能少。
这是整个统治王朝对一个弑父之人的惩罚。
恍惚中浮现那个威严君王的脸,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也曾羡慕过别人的父子情深。哪怕隔着母亲的死,他也曾期颐过的。
只是..不后悔。
三百鞭的时候。
邢台上跪着的人身上血肉已经没了一半,背部白骨嶙峋。早已昏迷过去。
那血在地上凝固、
没人能熬过三百六十鞭!
“三百零一!”
当庭帝缓缓喊出这一句,楼兰面无表情,加大了力量...
蓬!
那扇封闭了好几天的大门猛然被推开,一道白影飞射而出。拎起了那不知生死之人的衣领。一个踏空,回头朝跪了一地的人扫了一眼,目光在楼兰身上顿了顿,什么也没说,金乌飞天而起。
她要救他。
就没人能阻止。
后来影像就变得恍惚了...
是他登基了。
九霄帝位。
他一步步走上去...
人最上方,是神色淡淡一如既往能驾驭整个王庭的大祭司,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就那样安安静静得看着他走向她...
也只有君王能勉强跟她并立。
后来...
是再不相见。
她不愿再见他了。
不管他如何励精图治,如何将这个江山版面不断扩充。镇压蛮夷,抚平苍生,她都不再见他。
空庭跟王庭,隔着一排巨大的影壁,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终于登基为王。
然后就是结束了吗?
苏子木等人刚留意那影像之中浮现出来的苍凉,就听到了长空传来巨大的呼啸声。
抬头一看。
只见那金色气体已然由一缕缕转变成了一只只金乌。
密密麻麻,上千万了吧,遮天蔽日,而另一边,也是黑鸦。
一黑一金各自占据半壁天空,在纷飞落下的影壁不断浮现影像的时候,朝着对面....
轰!
终于碰撞!
那画面冲击力比任何好莱坞大片都来得可怕。
也让一刀等人惊骇无比。
这到底属于级别的力量?
不,应该说神通!
嘶嘶嘶!
金乌跟黑鸦的碰撞并非是碰撞弹开这种简单的物理动态,而是相当残酷的厮杀!
一只金乌咬住黑鸦,而黑鸦抓住金乌的翅膀...
互相撕裂!
或者直接将对方装成肉沫...
于是大量的鲜血从天空洒落,比什么桃花樱花都要来得张狂而狠辣。
让那些凶兽们都惊恐得无以复加,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一幕骇人,隔着十里都能看到如此恢弘景象、
可苏子木他们看到的岂止是这一幕。
当那影壁砰然落地...
那远古王朝终于风雨飘摇,因为苍生大地之中处处瘟疫,水患还有饥荒,就像是被天地诅咒一般。
大量的老百姓砸烂了那供奉了许多年的雕像.....
“她是妖怪!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们的一切灾难都是她带来的!”
“长生不死,不老不灭,这哪里是人,是妖怪!一定是妖怪!”
“杀了她!”
“她一直在骗我们!”
被苍生所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满天下的人都在咒骂,怨恨,死亡,哀戚,他们将一切都推到了那个曾经的信仰身上。
寂寞空庭外面
君王握着拳头,随从们离得远远的,不知是不安君王跟大祭司的关系,还是纯属恐惧外面扶摇直上的谣言...
隔着一扇门而已。
大祭司站在门里面。
身影绰绰而单薄。
“只是一群无知而卑劣的人而已,卿会处理好。冕上不必忧虑...”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些什么,眉宇间的疲倦也无法压去,只是他太贪恋这个地方。
哪怕只是站在这里一会儿也是好的。
“明日我会离开”
但是,里面竟然传出了这样一句话。(未完待续。)
ps: 嗯,关于君王的回忆这里就收尾了,算是一个交代,还有一章,
第883章 她来了,请闭眼
他脸色大变,所有的温和跟冷静都土崩瓦解。
“你要去哪里...去那九重妖楼?”
“那不过是无稽之谈,是有心人故意要谋害你的!”
“冕上,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不会有问题”
哪怕以杀止杀也在所不惜!
“君御卿”
她叫他。
十年了,登基十年了。
或者说,认识将近二十年了。
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他却觉得整颗心都要裂开了。
“你是君王”
你是君王、
所以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就因为是君王!
“君王!”他低吼,大步上前,抓着那扇门。
“我知道我是君王!这个天下都是我的!那又怎么样!我是君王!可我距离你永远都这么远!一步都近不得!”
“我不曾奢想更多,只希望能看你一眼,一年,十年,我都无所谓!这三步距离,哪怕一生一世如此,我也无悔,可你...你不能这样。”
“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待我,一个普普通通不受宠的皇子,一个策房儒生,一个庭正,都可以,就算是对待陌生人,可你一直都在避着我”
他瞳孔猩红。
怒吗?
只有悲凉。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一步都不敢近,比这天下任何人都要来得拘谨,那楼兰放肆。就是那小师妹也濡慕她,能得到她的温柔跟宽容。
他呢?
都说求而不得,他不求不得。只希望她能安然。
这样都不行吗?
他捂了脸,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
看着纱窗朦胧中正对他的人。
看不清脸,自然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是...他知道他们从未近过。
她心里念着苍生,他的手里托着天下。
任何悸动都会让这一切成为一个死结。
他退出几步,跪下。
“冕上,就算我求你。那九重妖楼你不能去,再给我三天时间”
供奉大祭司多少年,多少代。从未有一个君王会跪下。
后面的人吓了一大片。
屋内的人也是愣松。
继而苦笑。
“你不是她对手的....”
“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语气,含着莫大的无奈。
然后一个影像之中...大概存在于这个少年君王记忆里的。
她,是谁?
天空终于撕裂。
大片鲜血将地面渲染着一片血红。
黑鸦跟金乌坠射而下..
落地!
凝出人体。
是浑身浴血而伤痕累累的两个女人。
鲜血从她们指尖落下。
不过那并不是人族的鲜血,甚至也不是巫的鲜血。只属于巫法之中的祭祀血吧了。从巫力之中模拟为金乌黑鸦的灵血,可血越多,也意味着她们的杀戮越残酷。
血肉翻绽。
却又在分秒之中,撕裂开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两人面对面,气息漂浮。
似乎虚弱。
毕竟刚刚那巫法是最顶级的巫术——乌巢。
乌巢一出,遮天蔽日,横杀四野。
到底谁赢了?
当众人察觉到随弋的血肉恢复速度比巫孓快了一点的时候。
胜负已分。
巫孓嘴唇蠕动,神色冷漠。不过心高气傲如她,还真不会赖账。只是...
她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整个人的气力都调了出来,旁人一惊,以为这人还要继续,却看到巫孓的姿态并非攻击,而是防御。
她在防御。
因为惊恐。
能让她惊恐的,不是随弋。
随弋的脸色也无比苍白,明明刚刚战胜巫孓的时候脸色还比较正常的,却在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血色。
因为她感觉到了一种气息。
而在场的人感觉到的,只有冰冷,跟动弹不得的被掌控!
五百米之外,已经赶到的内卫第一人悬浮半空,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只惊骇得看着前方。
那狼藉的战斗场地之中。
最大的那块影壁裂口上,影像朦朦胧胧。
意志能力在淡去。
那是荒芜平原,九重妖塔之外,他悲痛欲绝,却看到那缭绕的云层缠出一条条银气,朦朦胧胧飘出..
它飘出了。
飘渺而雍容,如妖似仙,旖旎而妖艳。
碰触了光秃秃的枝干,也碰了漂浮空气中的花瓣,轻微柔软,缓缓飘动...
然后到了随弋前面,缓缓凝聚,凝出了大概的人形。
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袍子的女人。
那袍子什么花纹什么修饰也没有,只有流动水银般的质感,还有跟随弋差不多的身高,袍子宽松,下面开了叉,露了隐约的大长腿,雪白细腻,当那赤足落在污浊地上。
地面开出了冰霜含雪唯美的花。
幅散好几里范围。
光秃秃的樱花木变成了寒冰花木。
美轮美奂。
应该说,这是完美的冰雪模拟。
冰雪变成了樱花。
却是一点都不冷。
仿若春季。
她站在随弋面前,不过半米距离,稍稍前倾过来,伸出手...
那手比随弋还要修长一些,食指上也有一枚类似金乌之喙的戒指,却是纯银带黑色的,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金乌之喙的金光都黯淡了。
小金乌也呜咽低头,有些发抖。
至于顾叁思。早已咬了咬唇瓣。
她...她怎么可能还在。
那冰凉无比的手指,缓缓的....
那动作很慢,可给人一种可怕的窒息感。
明明她的手是伸向随弋的。
可所有人都觉得她那修长的手指可以轻易捏碎他们的灵魂。
而这手指落在了随弋惨白的脸上。
冰凉凉的。
随弋的瞳孔随即颤动。
她的眼里倒映了一张脸。
清冷?精致?美丽?
纵然倾城倾国也不足以形容吧。
她是神。
一个真正的神。
有些词汇是不适用于她的。
也只能说。她的一切都凌驾于生灵之上。
就算是落在她脸上的这两只手,也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这个人...是跟大祭司一样的存在。
唯一近距离见过真正大祭司的苏子木跟莫柯有些恍惚得看着这个人。
却又有种强烈的恐惧,促使她们低下头。
只是还没低头,就听到了这个女人开口的声音。
“你,在害怕”
怕?
随弋几乎没有过怕的时候,可此刻,她的确有种恐惧、
来自于这个人。
她想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那每一分每一寸的完美。
唯独那双眼。她不太敢看。
因为她先看透了她的一切。
“你怕什么呢,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的灵魂,厌恶。喜欢。怯弱,欢喜...”
她漫不经心说着,慢幽幽捧着随弋的脸蛋,轻轻抬起她下巴,手指指尖沿着光滑细腻的皮肤摩挲而下,越过鼻梁,滑下脸颊,沿着下巴。
“还有。你的身体”
她的手指按在了随弋的唇上。
如果说楚曳醉是乘着醉酒,在随弋因为愧疚的纵容下放肆。
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完全强势性得掠夺。
那双眼里根本没有在场任何人的存在。也只有被她捏着下巴掌控的随弋。
随弋是没有呼吸的,因为巫体,可她的灵魂有,因为她当了太久的人了。
无论是九世轮回,还是大祭司时期在人间的逗留。
她的骨子里已经沾染了浓重的人气儿。
可这个人不是。
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表现着她的强大跟至尊,身体跟灵魂都没有呼吸感。
“神..之玥”
随弋轻轻说着,舌尖有些颤动,一半的语气来自于她自己,还有一半的语气来自于..真正的大祭司。
她脑子里有些混乱,不是恐惧,而是来自于那位大祭司的悸动。
“阿...原来还记得我么”
神之玥面无表情,那手指却是来回揉着随弋的唇瓣,又隐隐要含入随弋唇中似的。
不羁而放肆。
浪荡而冰冷。
“还是说,害怕我伤了这些玩意儿,让你心伤难过?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就跟当年一样”
随弋偏过头,那手指从她唇上脱离。
却感觉到下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将她的脸掰了过去。
“说”
说,说什么?
这个人太强势了。
就好像要把她大卸八块吞吃入腹似的。
随弋倒是有些希望原来的大祭司回来了,可又知道她如今也算是半个大祭司了,最起码,她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人不由自主得悸动跟...恐惧。
随弋阖了眼,握住了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唇齿有些冰凉
“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而已”
“更不好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神之玥探手,捋了她耳畔垂落下的一缕发,轻轻别到她的脑后,动作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
“.....”
随弋握住对方的手一顿。
什么鬼?
不过也是那时候,旁侧有一块影壁里面刚好有这样一幕。
便是那宽大的塌上,君王跟大祭司相对着侧卧,隔着半壁距离,望着彼此。
君王神情十分疲倦朦胧,带着不甘。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不要走”
青丝缠着修长单薄的身体,眉眼轻柔,大祭司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点了下他的眉心。
一滴血渗入。
“对不起”
他昏睡过去,她化为一团白烟,从窗口渗出...
飘然远去。
那是别离。
也是...
苏子木等人陡然感觉到掌控的力量猛然加大,噶擦一声。
骨骼断裂。
杀机。(未完待续。)
第884章 对话
那骨骼断裂的声音,跟空气碾压的压力,自然也是随弋能察觉到的,她的脸色没变,只是眉梢稍稍往下压。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是一生气就要见血的。
地上的唯美冰霜花海渗入了一些血色。
一刀眼看着自己握刀的手指头渗出鲜血...血液,不由自主被抽出了。
而随弋看到了捏着她下巴的人那双眼眼角生开了银色流纹,像是花,又像是杀戮前夕的风雪。
“我把你养大,教了你神通跟术法,为的是让你能于我并立这天地,共享至尊”
“可你回报了我什么?”
捏着她脸的手往下滑,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五指并起,她的唇贴着她的脸颊滑过,落在了她的耳畔上。
“我怕你寂寞,造了这些小人儿,让他们摆弄这荒芜的天地,给了你眼中的繁华”
“你却对一个卑贱的人动了心”
她的眼跟唇颤动着森森寒气,捏着随弋脖颈的手指也稍稍用力,手指插入细腻皮肤,不见血。
杀气吗?
有的,无处不在的杀意,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恨,还有杀不得的苦楚,却都是平静的。
那种平静经不起触动,一触动,便是翻天覆雨。
——我为你创造了天地间的人间繁华烟火,只为你不寂寞,你却看上了烟火之下的一芸芸凡人。
你动了心。
动了情。
置我于何地。
神之玥没有呼吸,那语气间的颤动跟身上不断飘逸收缩又张狂的银气却浮现了她那不断变换又挣扎的杀意。
“堂堂元灵。对一**凡胎动心,违背元始铁则,作为第一元灵。我赐予你九重轮回,是你该受的”
该受的九重轮回。
轮回。
楚曳醉跟俪落都下意识颤动了眸光。
而在此时,在神之玥禁锢之下的随弋却是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瞳孔之中像是晕染开了一块冰,冰化开了水。
这眼神变换之下。她的气息也微微变化。
巫的气息更浑厚,须臾之间,随弋眸光一阖一开。身躯之上便是起了朦朦胧胧的白气。
大祭司。
大祭司跟神之玥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
也只有这样相对的气场才契合神之玥的并立天下。
可她们的气场是冲突的。
巫孓冷眼旁观,目光幽沉。
大祭司看着神之玥,眼里是说不出的殇。
“我从未抗拒过九重妖楼刑罚”
“只是,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这天地人间....”
神之玥睨着她。反而笑了,真正的大祭司出现了,她却抽回了手,身体往后飘去,长空万里都萦绕了一条条恢弘又冰冷的银色气流,乍一看就像是天上神都降临仙神。
她脚踏九天虚空。
“那狗东西对你冒犯,他的儿子蛊惑于你,害你乱了心。我夺那王庭盛世不过是开始”
“人是我一手捏造出来的”
“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这人间混沌破灭,也是他们该受的”
神之玥低下头。俯视着大祭司。
“你要拦我,那就像九千年一样,于我一战,试试看,还能不能将你那巫帝之矢刺入我的心”
她一甩手,万里黑云盖顶,天空雷雨大作。
“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情”
暴雨侵袭,大祭司抬头看着那滚滚雷霆,雨水扑面而落,从她脸上滚落,她看着她远去。
空间屏障在扭转。
天空豁然开了一条条狰狞的裂口,虽然在恢复,但是也意味着空间屏障的厚度又削减了一大截。
透过她的眼,可以看见那空间隧道的森森混乱。
大地开始摇晃震动。
诸人还在被禁锢着,仿若石雕,这里,也就一个她跟巫孓。
“冕上”
她转头看去,看到那影壁上也是乌云盖顶,雷声轰鸣。
那是她去九重妖楼的前一天。
他一身浴血,站在门外,雨水洗涤全身,血水流淌。
那被削去了大半血肉的臂膀骨骼森白。
他看着门内的她。
门打开,她站在门前,隔着雨水看他。
“君御卿,我曾想过杀你的”
这句话冰冷得流淌在被大雨洗刷的地面上。
他不恼,不气,只是轻轻问:“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吗?
为什么避着他,她是知道的,因为扼杀。
任何悸动都是错的。
她知道会酿出什么样的恶果,防范于未然,她会亲手扼杀它的开始。
可的确悸动了的。
情,还未一往而深,可的确不知何以起。
她无法杜绝它的开始。
那她后悔吗?
后悔救他,或者后悔没能杀他...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终究颤了唇,狠了心。
“是”
一个是,纵然那雷声轰鸣也没能遮盖。
他的身体摇晃了下。
刚好赶到的江沉鱼看到影壁上那个从不肯屈服,哪怕面对神之玥也不曾退让的君王摇晃着重伤的躯体,最后颤抖着嘴唇,往后退了三步,半跪在地,叩首。
“那就请冕上忘了吧”
有些****,如果所有人都说是错的,那么,就必然是不能开始的。
他与大祭司便是如此。
不能开始。
“不能开始....”大祭司抚摸着影壁上的冰凉,拂过那大雨之中踉踉跄跄离开的孤独背影,她转头看向江沉鱼。
“小鱼儿。这样的****,你要吗?”
“你比我幸运的,起码你是自由的”
这样寂寥而安静的话语。让本来负伤竭力的江沉鱼抓住了树枝,扶着樱花木。
幸运?
她曾怨过。
可发现,原来她的爱恨还算自由。
而这个她羡慕的大祭司,却是这世上最不自由的人。
“原来你比我还惨...大祭司...”
“那我心理就平衡了”
江沉鱼笑着,笑着,张开口,一口乌血从她嘴中流淌出。
那乌血落在地上。腐蚀了一片。
剧毒。
苏子木等人已经恢复活动能力,一回神就看到了吐血的江沉鱼,也看到那秀美脱俗的脸庞开始附着上一条条的狰狞黑纹。皮肤褶皱,开始枯萎...
怎么回事!
虽然宫九等人抗拒江沉鱼对随弋的敌对,可仔细想想,之前在那美人蛊的时候。她是提醒过他们的。再算算他们这群人竟然一个都没挂,对比其他势力的损兵折将,有些东西就很分明了。
她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江沉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要影壁的意志,她有千百种更好的法子满足所想,如果是想跟大祭司为敌,以前何止一个机会。何必等她如今实力已丰...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只为了证明大祭司比她更惨吧。
她靠着树干。在看到树干因为她的触碰而焦黑了一片之后,她愣了愣,站直了身体。
乌血从脚下流淌出来。
腥臭一片。
衰老,腐烂,丑陋。
她看向大祭司。
一双眼明丽如水。
在大祭司要走过来之前。
“你别过来了...你曾说过,这天地间的人命数早有注定,九千年我就该随着药王谷覆灭了,之所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喝了他的血..九千年啊...这具躯体也早该腐烂了...大祭司,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大祭司沉默了下,颔首。
“问吧”
江沉鱼眯起眼,笑了笑。
“你跟他,可鱼水之欢过?”
这个问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说苏子木等人惊愕,就是巫孓也挑了眉头。
江沉鱼...人不可貌相啊。
就是神之玥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不问,大概是因为确定答案。
大祭司倒也没有羞涩或者恼怒,只是轻轻皱眉。
“我的躯体,触及规则....凡人不可碰”
江沉鱼一怔,继而失笑。
而在场的凡人:(⊙﹏⊙)!!!
碰了会怎么样?
“原来如此...都是命...”
从根本上就杜绝了人跟元灵的可能性,还真是最残酷的铁则。
如果没有那个雷雨,如果他没有不顾一切冲过去..那位胆大包天的君王依旧会死,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大祭司不会对他起了悸动,他也不会踏上那个位置,因而不得解脱。
最遥远的****。
终究是他自己作茧自缚。
她闭上眼。
大祭司刚要过去...
昂!
龙鸣!
只见那龙王卷了龙尾,卷起好几块影壁,不过半路被巫孓手腕一翻,一把黑刀凭空斩下!
不过龙尾已经将影壁卷到龙头前,那些影壁全部被他吞入腹中....
噶擦!
龙尾一截被斩断!
龙血狂喷之下,龙王已然咆哮而来,直接抓住了江沉鱼,几个窜动,朝着闸门那边飞奔...
“胆大的畜生”巫孓正要追上,却看到大祭司已经出手,抬手便是一个印法,将龙王的龙头一掌按在地上。
轰隆作响,龙王身躯跟龙头幻化,变成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脸让大祭司愣了下。
他的脸...
这般像。
苏子木跟莫柯也愣了,这人是君御卿?!!!
吼!
他转头怒吼,继而脱离大祭司的禁锢,抱着江沉鱼冲向闸门,手掌撕裂妖阙形成的禁忌网,也不顾手掌被金丝撕裂,护着江沉鱼跳下。
也是他不顾一切撕裂封印网,导致原本封住的大量水下凶兽疯狂冲出。
糟糕!
苏子木等人大骇。
堵不如疏,因为封闭,下面那些凶兽可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一股脑出来的话...(未完待续。)
第885章 惧怕
大祭司探手,指尖螺旋,闸门下面的水流卷着那些想要冲出的凶兽,全部被抽拉了出来,只是水流完全由着她意念而动,缠绕了那些凶狠的凶兽,在虚空凝固成一个堪比首都体育场大小的巨大水球。
水流流动,缠绕着凶兽。
大祭司一手掌控,另一只手指着闸门之下的龙王,虚力抽取,跳水下去的龙王被抓了上来。
只是要落入大祭司手中的时候,闸门之下忽然涌上一团黑气,拽着龙王的腰身,连带着江沉鱼也被这黑气覆盖...
哗啦!
两人重新被拉入闸门下面的混沌空间之中。
大祭司掌心稍稍曲起。
“是修罗,第一元灵跟第三元灵都出面了,看来空间的确很不稳定...”
顾叁思已经到了湖边,看着那湖底的闸口,眉头紧锁。
“原以为她已经覆灭....既然她重新出现了,也已经撕裂了空间,恐怕用不了多久,这空间屏障的碎裂就会持续到次元界那边,到时候...”
此刻的顾叁思,跟从前的顾叁思又有所不同。
因为眼前的人是大祭司。
“神族会破封,现在的我恐怕拦不住神族,尤其是修罗跟她一手培养起来的神之珏已经联手”大祭司看向顾叁思:“你本是她创造的镜灵,这一次,不要参战”
顾叁思愣了下,垂下眼。双手交叠垂于腹下,弯腰。
“冕上,苍梧此生也只有一个主子”
“您在哪里。苍梧就在哪里”
大祭司苦笑,“上一次已经让你碎了躯体,这一次恐怕会魂飞魄散....你不惧吗?”
“冕上可曾惧?”
惧吗?
“苍梧....我不惧修罗跟神之珏联手,也不惧这人世混沌物是人非,而我毫无根基,可她是我唯一害怕的人,九千年前。我刺了她一剑,九千年后....再不会了”
所以,必败吗?
顾叁思沉默。
这世上也许也只有她最明白这两个人世间最强大的人到底有着多刻骨的情谊。又在当年进行了如何惨烈的厮杀。
天昏地暗,人间崩离。
九千年后,再多的情感也变成了怨恨。
修罗埋下的一手带走了龙王跟江沉鱼,也可以确定江沉鱼跟龙王的背后是修罗。
大祭司左手掌控水球。右手握住了妖阙。手腕翻飞,那闸门的印法被破灭,又重组,妖阙刻上了新的阵法...闸门陡然扩宽了十倍。
左手一压,水球融入闸门之中。
那些凶兽还想爬出...
“这个空间很小,人太多,非你们乐土,我已改了空间隧道。你们会到另一旷阔的蛮荒空间...虽不久后这些空间会重组,到底也比这个地方好...去吧”
不去就会死。
这个白衣女子的存在会杀了它们!
凶兽们不蠢。一感受到大祭司身上的气息就恐惧了,再看看不远处的黑衣女子...
哗啦!
凶兽一头头乖乖沉下水,进入那口子之中。
最大的危机解了。
其余人哪里还敢再废话,黑袍这些人早已如惊弓之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甚至不敢逃走...
如果之前破虚级的随弋已经是霸主,那么从之前那些影壁影像跟她与那女神的对峙就已经够让他们明白一些事情了...
唯一的问题是...
大祭司一转头就看到了将影壁吞噬干净的巫孓。
还有一脸无语的宫九等人。
话说...这人好像败了吧。
“你败了”大祭司看着巫孓。
说好的败了就滚呢?
巫孓刚好吸了最后一块影壁,闻言便是扯扯嘴角,淡淡道:“我吸的就是你吸的,我只是帮你而已”
然后转头便是跳上了枝干,目光一扫。
“不过就算是我违规,我便告诉你一个事情好了...修罗在这个世界的根基非你想象...有一个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如今快要落入他的手中了,如果你再这样慢腾腾的,就算你跟神之玥有一腿...她也不会再偏袒你...毕竟当年人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不肯上她的床,还刺了她一剑”
在场的人:我们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沉默未必是坏事”大祭司手指微微一动。
气机锁定巫孓。
这人却是已经化为了一大团黑鸦。
冷笑轻佻。
“你先考虑将这里的蝼蚁清理干净吧....第一元灵跟第二元灵的风流韵事可足以让诸多小碎玉世界的人歌颂传唱了,当然,还有那个小女娃儿...要被狐狸叼走咯。”
黑鸦张狂飞起,遮天蔽日..
大祭司本来可以修理她,最终还是没出手,因为她看到了诸多逃窜出去还未追捕回来的凶兽里面有一道白影,这道白银身躯可比其他凶兽小多了,可它的速度是最快的,并且...它是破虚级!
刚刚直接从宫九手中叼走了蒲清寒,而宫九还在懵逼中。
不过好在大祭司一个残影就出现在了那白影前面,一个禁锢就让它趴地了。
是一头毛发雪白带银蓝的狐狸,值得一提的是,它后面有九条尾巴。
它用两只爪子搂着蒲青寒,对于自己被桎梏后相当恼怒,毛发炸起,却还护着蒲青寒..
此刻的蒲清寒浑身直冒冷汗,却又昏迷不醒,而且皮肤上隐隐约约冒起紫气,又冰又热,不断转换...
大祭司俯下身体,看着九尾妖狐。
“把她给我”
九尾妖狐虽然恐惧大祭司。却摇摇尾巴,不过想了下,又摇摇头。
“妖灵一体。你是灵,不是妖,她也是,她信我”
九尾妖狐低头一看,原来是蒲青寒已经下意识朝随弋伸出了手。
她歪歪头,还是将蒲青寒交了出来...
大祭司捞住了蒲清寒,手掌按在她心口。白气渗入,又放开手,虚浮在蒲青寒的胸上。金光雾气,她身体上的紫气越来越盛,蔓延了整个躯体..
大祭司转头看了程霖等人一眼。
这一眼,让这些人都痴呆了。
包括宫九等人。全部在一瞬间陷入混沌迷惘之中。有些东西从他记忆里抽取出来....
比如神之玥的存在,比如那些影壁影像,比如那黑白大战。
都在离他们远去。
除却破虚级并且跟大祭司有轮回牵扯的俪落跟楚曳醉也在规避之外,也只剩下一个大祭司跟顾叁思还有金乌跟那头九尾妖狐了。
当然,还有大祭司怀里的蒲青寒。
撕拉。
衣服撕裂,雪白酮体在大祭司怀里毫无遮掩,她呻吟着,雪白之上附上一根根如玉似雪的绒毛。然后迅速成长为羽毛,那羽毛是紫罗兰色的。又像是焚烧的紫火,随着羽毛不断覆盖,她的躯体也不断扩张....
轰!
当无米长的羽翼伸展开来,那紫火光芒耀眼了整个樱雪林。
九尾妖狐九条尾巴竖起,抬起头叫唤着,是欢喜,也是尊敬。
“凤鸟有五色赤文章者,凤也;青者,鸾也;黄者,鹓鶵也;紫者,鸑鷟(yuèzhuo)也”
顾叁思看着那觉醒了的紫火飞鸟,若有所思:“是鸑鷟,没想到在这最低等的世界里,有一凤真灵遗世,还修成了人体,如果不是这兽门打开,里面的蛮荒兽性激活了她根骨里面的凤灵,恐怕也不会显露本体了。”
为什么蒲青寒不能修炼呢?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鸑鷟,属于兽中的真灵,就是在当年主世界那个时空也属于上等生灵了,仅次于三大元灵之下,之前随弋察觉到了,不过终究这种事情不好对别人说,甚至连蒲青寒自己也瞒下了
毕竟她总不能对在人间中贵为影后的蒲姑娘说:不好意思,你不是人,是一只鸟儿,还是传说中的神兽。
估计蒲姑娘再信任随弋也得抓狂。
——她是演过一些妖灵或者神仙,可不意味着她能接受自己真的是非人类啊!
不过此刻显露本体的蒲青寒气息已经超越了破虚级了。
所谓出身决定一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过了一会,鸑鷟落地了,身体有些摇晃,羽翼跟羽毛也在快速消退...
一件白袍落在她身上,裹住那赤~裸的身体,蒲清寒已经完全昏迷了,大祭司将她交给顾叁思。
后者看了看大祭司。
“冕上,这是你的鸟...你的人,给我?”
差点说出你的鸟儿的顾叁思一本正经,大方端秀...
大祭司斜斜瞥过她。
好吧,冕上的威严如斯,顾叁思便是接过了蒲青寒。
一转头便是看到了一地昏迷过去的人。
他们都处于被褫夺一部分记忆的人,包括一刀这些人。
舍弃一些不该知道的,留着一条命,这是大祭司一向的宽容。
当然,她也有不宽容的时候。
“巫孓那句话里的意思,是巫帝之矢?”顾叁思毕竟不是完整的苍梧,无法透彻所有的未知情况,可半知半解加上她的智商,足够解析修罗阴谋中的一环。
“这得问一个人了”
大祭司转过脸,看向数千米开外停落枝头的一个人影。
那人曾经见过,不过之前不过是一个易容后的假人,混淆视听的,真正的主儿早已游走四处逮人了。
顾叁思认得这个人,弓神白羽。
显然这位狱长已经搞定了她要逮捕的人。
这个人凶神恶煞,罪恶满盈,而且也活过很长的时间,绝对算得上当代的一大恶人,不过如果是在鼻青脸肿如猪这种状态下,倒是减去了不少吓人的资本。
尤其是他被两根箭矢穿过锁骨吊在树上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886章 穿透,巫翎盘
白羽本来远远望着前方的动静,手里有一个苹果,才敢咬了一口,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眨眼数千米。
她看着眼前这个悬浮的白衣人....
强大威严如她也下意识放下了苹果。
“我想,之前某些事情我是错过了的,前辈还需浪费你的神通?”
她缓缓说着。
“那倒不会,只是想确定你是否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
大祭司目光下滑,白狱长顿时感觉自己体内的黑色内衣都被看透了似的...便是剑眉挑了挑。
好在这目光滑到了另一个人生是。
大祭司人飘到了赤水王的前面,赤水王本身狠辣的人,却在看到大祭司后脸色惊恐...
“认得我?嗯?”
大祭司声音清幽,指尖探出,却不触碰这个人,只是渗透出一条条金色流体...
缠住了他的七窍,进入他的脑袋...
“前辈...还请留活口”
纵然忌惮,白羽还是提醒了一句,惹得顾叁思嘴角扯了扯,事实上,这位白羽大人曾经对她很不感冒呢,大概是因为不信她的预言,结果被她洞悉了内衣颜色...
然后就...每次她一出现在这位大人附近,总有一根箭矢是朝着她射来。
她自己无所谓,倒是把顾温侯大人吓得够呛,好几次都过去找人家pk,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好吧。不说也罢。
不过显然,白羽是忌惮大祭司的。
如大祭司所言,这天地间唯一能让她害怕的也就只有一个神之玥。
所以。有大祭司在,顾参军是不怕这位狱长的,就是内裤颜色也敢抖搂出来。
嘶嘶嘶,金色流体已经缠住神经,抽取记忆...
赤水王翻着白眼..
过了一会,大祭司抽回手,说:“是巫翎盘。可寻巫力找到巫帝之矢”
巫帝之矢有多重要,顾叁思是知道的,可以说金乌之喙是大祭司驾驭金乌所用。意为骄阳之力,可巫帝之矢才是她的本命之物,是巫灵的根本。
修罗觊觎巫帝之矢也是因为第三元灵不如第二元灵强大,可若是得到巫帝之矢。等同扼住了大祭司的命脉。
“不在他身上?”顾叁思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白羽。因为大祭司毫不忌讳说之前那话的时候,白羽已经有不大好的预感了,看到顾叁思的眼神不由皱眉:“顾叁思,你不像是会借机黑我的小人啊...”
顾叁思:呵呵。
“那什么盘是没有的,反正他是我抓的,也一直受我监管,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飞盘,这么多年下来一个底儿都没套出来。不过我倒是可以确定在他被我抓进中央牢狱之前,他是有跟一些人密切交往过的。大概是给自己留了后路,阁下通天洞察之能,不如去找下那些人....”
白羽大人一本正经,大祭司看了看了她,手掌稍稍一动..
刷!
白羽大人已经退闪千米之外,身边三根箭矢嗡嗡旋转。
这速度,这反应力,绝了!
然而大祭司默默看着她。
“我只是想让你认认此人是谁”
她的手指饶出金色丝线,勾勒出一个立体人像来。
这是从赤水王记忆力抽取出的一个人,进而模拟出来。
“胡龙,他在官牢..“
所谓官牢,就是那些犯事儿了的官僚们所在的牢狱,比起中央牢狱的严谨肃杀,官牢就显得待遇更好了,当然,严密性仅次于中央牢狱,因为这些官僚们每一个都携带着相当重要的信息价值。
不过估计谁也没法跟一个落马的官僚跟赤水王牵扯一起。
白羽跟顾叁思都没想到。
不过她们都认得这个官僚,主要是他犯的事儿太大。
大祭司却是笑了笑。
“官牢?原来如此...”
她脚下一点,弹射枝干上,人已经悬浮高空。
“冕上要去官牢?你现在恐怕无法...”
顾叁思是想说大祭司无法持续性存在太久,迟早要把身体还给随弋,但是她不确定这种时间间隔是多久。
只是为了随弋跟大祭司的可持续发展来考虑,越早还给她越好。
“还有半个时辰,够了,这里交给你”
大祭司说着,人陡然化为万千金乌....
哗!
划破苍穹而去....
白羽脸色一变再变,“顾叁思,也许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这位冕上并不是要去闯官牢”
“你应该庆幸不是中央牢狱,如果不想让你们官方的人马损失更重...建议你早点跟过去”
“仿若你不是顾家人,无需承担责任?”
“我的身上从来只有一个责任,恰好不包括这些琐事,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叁思抱着蒲青寒转身,看到里面的一群人上空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是内卫的那位统领呢。
顾叁思稍稍垂下头。
“七爷”
顾七看着自家的后辈,目光并未在她怀抱着的人身上停留,哪怕他听到了她的话,不过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无所谓了,只是略颔首。
“这里会有人接管,你若是忙,带人先走,抽空勘测那些逃窜的凶兽去向”
“好”
顾叁思走了,而白羽跟顾七打了照面,有些话不必说,白羽拽了鞭子,带着赤水王飞空而去....
这里,已经被官方接管。
而顾七目光再一转,自然看到了俪落跟楚曳醉。他认得前者是随弋的人,后者是门的,便了然里面的一部分人是由不得内卫处置的。也没说什么,作为破虚级强者,已经有资本让他给予尊重。
何况对方好像还是一拨。
顾七走后。
俪落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比她强。
收尾这种事儿自然轮不到堂堂统领来做,估计是去看那些灵柩了吧。
顾七离开后,楚曳醉皱眉,吐出一口热血。掌心的封印已经重新封起,不过她身上的气息相当虚弱。
未成熟的封印强行解开,反噬很厉害。楚曳醉也是强撑着,现在终于...
一股力量忽然涌入她的后背。
她一怔,转头看到神色冷漠的俪落,后者输入大量战神力后收回手。什么也没说。带着金乌进入那林中...
京都那官方高耸大厦之上。
那审判厅中大局落定,在场的人死的很少,因为他们的身份都不低,留着便是一笔财富,一份保障,也是他们能安全离开这个地方的最大保证。
白垣修手指弹着袖子,被手下恭恭敬敬取下镣铐,然后被簇拥着走出走廊。看到了外面被制住的一个个人。
这些人曾附庸他,谄媚他。又嘲笑他,辱骂…
他转头看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呵呵笑了下,手起刀落,头颅在整洁如镜的地板上翻滚…
下面已经有大批的守卫赶上来了。
强者来了啊。
人质推前面。
果然,有了人质之后,这些人根本不敢动弹。
外面已经有悬空飞机在等了。
所以…
白垣修刚刚走到平台上,看到了下面被监管的街道跟四处鸣笛的警卫,他感受到的只有自由的风。
但是他的心情并不好,尤其是他看到已经位居高位、并且已经被内定为未来核心的那两兄弟。
江沐修看到曾经意气风发堪称年青一代楷模的白垣修也是一愣。
他前些时日一直在国外访问,倒是没见过这人才被关押了一些时候就变成了这样阴霾沧冷的样子。
而这个人用大量的人当人质,愣是在保卫最森严的地方有了最疯狂的自信。
他朝他们笑了。
“从现在开始,我白沐修就没了在白道上的立足之地,真可惜,我一直都觉得这条路才最适合我白家崛起,不过现在看来…”
他扭了下脖子,眯起眼:“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也无不可。”
“所以…再见,高高在上的江家兄弟”
“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们江家也尝尝我白家的滋味”
江家两兄弟闻言感觉心中一冷,而其他人更是感觉到了这人那阴冷刻毒的张狂。
然后…
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江沐修下意识握拳,这人肯定知道桃花源那边的事情,而且竟然能让他的人马长驱直入,是否也意味着跟那些人是一挂的?
是了,还有中央牢狱那边..然后是官牢!
脑子里好像有一个个意外都串联一起,那就不是意外了,而是一场居心拨测的阴谋。
难怪前段时间那位狱长在议会暗示她监管不力的时候,会露出那样轻蔑讥讽的表情,然后直接切断了跟官方政局的联系。
政局中内有腐蚁!
才有前批要犯越狱,后又有赤水王越狱,再有今日…
太可怕。
江沐修刚想按手腕上腕表按钮,只要按这个按钮,内卫那边的人至少也能调出不少人去围捕等下借着人质逃走的白垣修。
希望能…
他按了,却发现按钮忽然无效。
他错愕,继而发现白垣修的戒指发着光。
反信号!
“下次见面,你们会发现所谓权柄都远不及真正的力量来得重要....这一点,我还是从那位身上领悟到的,之间”
白垣修带着轻蔑的笑,手掌按了下胸口上佩戴着的一个掌心大小圆盘...这里是力量所在!
他一脚踏上飞机的空中阶梯,忽然听到很多人的惊呼声。
什么?
他转头看去。
看到了天际那边飞来巨大的金光。
说是巨大,因为是一大片...(未完待续。)
第887章 睡梦
它们贯穿长空,带着笔太阳更加耀眼强大的力量,肆无忌惮得飞过庞大繁华的京都高楼大厦,越过巨大的玻璃窗,从百层高楼越过,从那些惊恐的人们眼前飞过...
金色的鸟儿...成千上万?
no!
是上千万!
白垣修只觉得脑仁一直在跳,便是迅速进入飞机中。
“走!快!”
飞机启动....
只在眨眼之间便是飞过了数千米距离,横跨几座大厦,须臾便是穿过了江沐修等人的视线,在他们错愕之下....
轰!!!
它穿透了那已经开始飞动的飞机,不,应该说爆破!
整个飞机都被前端如箭的金乌爆破开来,只是还未轰炸,便是被遮天蔽日的金乌吞噬...
而穿破飞机的金乌卷出了一个人,是白垣修....
嘶嘶嘶!
无数的金乌缠绕,如一片片金色刀芒,本身带着光火,又在烈日之下。
是以....
那是万众瞩目的千刀万剐!
一滴血都不剩。
不过眨眼,只留下一具干干净净的骨骸,坠空.....
而密集的金乌分裂开来,还有一部分飞向那些控制人质的黑衣人..
速度太可怕,就算他们有人质...
穿透~!
人质们只在一眨眼就自由了,只是身边禁锢他们的黑衣人都变成了骨骸...
轰隆隆。
金乌渗透整个楼层。又从楼层玻璃窗破出,等同爆破了整个楼层...
无孔不入。
最后缩聚一团,悬浮上空。
金乌最上方。
一个人凝聚而成。大祭司捏着掌心一块圆盘,不大不小,上头有无数的微雕巫纹,落在她掌心后,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一般,转动了齿轮,嗡嗡作响。最后那七根分别指着一个刻度,这是古老的刻度位置,跟这个世界的地理位置并不对等。具体还需要换算。
那是巫帝之矢所在。
当然,目前大祭司还未能确定这个地理位置在哪里,她掌心一拨,轮盘便是融入了掌心。
在掌心化成了纹。
她抬眼一扫。江沐修等人心头震动。刚要说些什么...
哗啦!
金乌群跟人都走了。
浩浩荡荡,横扫长空。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梦。
只有那狼藉的一个楼层才似乎告诉了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还有在底层看着粉身碎骨的白羽能确定这一切的真实。
“还真是...霸气啊”
白羽看着满地的白骨碎片,摸着下巴,转头看向赤水王。
那目光有些隐晦,赤水王却是毛骨悚然,他纵横中原多少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存在啊,如果早知道这次计划的对象之一是这种存在。他绝不可能参与!
不过这白垣修胆大包天,想独吞那巫翎盘,也是该死!
暂且不说官方如何处理这虎头龙尾的危机事件,反正宫九那边是虎头鼠尾的...
“那啥,为什么我会睡着!谁能告诉我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娘皮啊,最精彩的都没看到...”
在四合院里,宫九跟花妖非是最郁卒的,主要是一醒来后就有人告诉她们——同志们,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虽然这是好事,但是总觉得哪儿很奇怪...
当然,一脸憋屈便秘的还有诸多国外友人们,这一睡特么回去都不好写报告了。
是大祭司做的吧。
很多人都在心里暗搓搓得想,但是也不敢问,哪怕宫九他们已经回到四合院宅子三天了,还是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讳莫如深。
倒是可以问俪落跟顾叁思,但是吧....前者冷若冰霜,好似心里藏着事儿,这几日还不如往日好说话呢,实在不敢问,后者嘛...一眼就能看穿你内裤内衣颜色款式,笑眯眯的,温温柔柔,却是比谁都不好对付。
看莫柯早年就提醒她们就知道了。
所以那啥....
“要不,我们去问问随弋....她肯定会说的..”
“你傻逼啊,如果她还是大祭司呢~~你敢问?”
敢问随弋,却绝对不敢问大祭司...
“也许她已经不是大祭司了,是咱们家随弋...”
“那你去问吧”
“额...算了,洗洗吃饭吧”
深夜。
四合院宅子顶楼有一个人工院子,还连着一个人工湖泊,湖泊的水绕着屋檐飞落而下,落到下面湖泊中,又由下面湖泊抽水而上,形成人工系统,但是看起来又很天然,没有任何人工痕迹,鸟语花香,瀑布流泉...
还连着一个小屋子,那是随弋清修的地方,这几日也只有随弋跟昏迷不醒的蒲青寒住着,嗯,还有一只鸟儿跟一只狐狸。
金乌老早飞到下面前院找峨眉掌门玩儿去了,偶尔也赖在人家房间不肯走...狐狸嘛,一直守着屋内的蒲青寒...偌大的院子里也只有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她穿着单薄的单衣躺在屋顶竹席上,闭着眼...
头顶苍穹星空。
她陷入了一个梦。
梦里。
神之玥手指一划就撕碎了王座,一手掌控万法,天地间洪水泛滥,灾祸遍地,她要灭世。
而她拔出了妖阙。
那一剑,割断了她跟她一生一世的情谊。
“就为了这些蝼蚁,你要与我为敌?”
她看着她,杀意纵横。
“我...”她想扔掉妖阙。却是握紧了。
“玥,这些人都是你创造的,他们也有灵。你不能.....”
“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都能拔剑对我,这些人又算什么!”
神之玥的这句话带着无穷的恨跟狠辣,然后是她们的一战....
第一元灵跟第二元灵的厮杀足以让空间崩裂。
妖阙刺入了她的心。
她的眼充斥了殷红的血,难以置信得看着她...
恍惚中又回到很多年前,当时还没有人族,只有荒芜的天地。飞鸟走兽皆是呆傻,也只有他们三个元灵是有灵智的,只是第三元灵稚嫩懵懂。而她已经是少女...至于第一元灵,已然是倾城绝世的神,强大而无可匹敌,她取来了世间最干净的水。混了银。做成了镜,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着刚刚沐浴过后湿漉漉的发...
透过镜子,她看到了一个少女,青涩安静,由着自己的姐姐替她梳头,梳着梳着,身后的人就低下头。搂着她的肩膀,两张脸入了一个镜框。
她看到她的衣领垂下。胸口之上有一滴赤血的朱砂。
“姐姐,你的衣服...”
她觉得不好意思,便是低下头,却是被轻轻捏了下巴,抬起她的脸。
“阿弋害羞了么?你我皆是元灵,可知道我们意味着什么?”
“元灵取自多年衍化的天地规则实体,姐姐是规则元祖心上的血,意为掌控,而我是眉心上的血,意为克制....小罗是骨肉之血,意为力量...”
她还未说完,姐姐的手指就轻轻绕过了她的脸,按在了她的眉心上。
“阿弋说错了,我是你的蚀骨血,你是我的画眉心,再无其他”
“什么时候阿弋肯为我显你眉心上的血,你就长大了...”
她懵懵懂懂得笑着,看到姐姐贴着她的脸亲吻,也只觉得这天地安好。
只是看着看着,忽然看到镜子里一片殷红,变成了她痛恨暴怒的杀机,血流成河..
呼。
随弋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她愣神了一会,才起身取过旁边的外袍,披上后走下台阶,看着满天星空。
因为空间稀薄,星辰倒是变得明朗了。
“蚀骨血,画眉心”
她喃喃自语,恍惚中还听到姐姐的轻吟。
你就长大了...
后来她终于长大了,眉心上的血还未展露,就将剑刺在了她的心上。
又好像刺在了她自己的心上。
她下意识按着自己的心脏,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巫孓会不由自主刻她的心,因为投影。
她是她在九重轮回之中驱逐而出的恶念,**,贪婪,张狂,****,偏执....也有执念。
那一剑是她渡不过的执念,是悔恨,所以她会刻她的心,让她承了痛,其实是她自己对自己刻心...
可这样又如何...
“再也回不去了”
她坐在瀑布边上,赤着足,妖阙插在身边,掌心把玩着巫翎盘,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她转头就看到了踩着水流巍然不动的俪落。
“你也没睡好吗?”
俪落看着星空,也看到了百家灯火。
这个世界的确多元化灿烂,也没她想象的不堪,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一到晚上还灯火通明,没个安静。
也就这个区域会安静一些...
当然,也无关睡不睡。
俪落没有回答随弋的问题,只是沉默。
随弋因为不以为意,赤足轻轻撩着水流....
“那个阿落死后,阿呆如何了?”
忽如其来的问题让随弋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阿呆太笨,迷路了,没能回去,一直在外面生活,安然老去”
“是吗”
“嗯”
俪落又沉默了些许,忽然低下身子,搂住了随弋的头,她的声音很轻。
“你在骗我”
随弋一怔。
“我看到了...有一个傻瓜一直坐在树上,守着那副躯干,直到等来那些秃鹰将她分食...她的血滴在那骨骸上,染红了她的眼...让她的下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因而在婴儿时便是夭折...可她在奈何桥上等了好久也没能等到她的阿呆找到她,敌不过轮回的限界,转了生,忘了一切...哪怕再见了,也认不出那个阿呆了...”
她的泪落在随弋脖颈上,冰凉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