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为人臣的本份
午膳很快结束了,当着皇帝的面,王腾自然不能敞开肚皮吃喝,那样的话,未免太过失利,不过,为了杜绝浪费,响应皇帝号召,王腾还是将桌上的素菜吃的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看到王腾一点也没有浪费,皇帝很是欣慰,“王卿不亏是农家出身,深谙勤俭之道呀。”
好嘛,勤俭也成了美德了,看来,皇帝真的是穷怕了。
王腾有心献上几策,为国生财,却又怕皇帝多疑,当下很是犹豫。
朱由检又道:“王卿,莫非没有吃饱?需要再加些饭吗?”
饭自然是不吃了,此时,王腾已经有了决断,大明朝再混账,那也比满清要强,自己穿越而来,必须为这国家做点什么,“皇上,微臣有奏。”
朱由检微微一笑,“准奏!”
“皇上,微臣驻地有一座山,名曰石梯山,此山不高,却在近日发现了金矿”
大明疆域万里,矿藏无数,不过,真正的金矿却寥寥无几。
此番,陡然闻听金矿的消息,朱由检一惊而起,“还有这等事情?为何朕从未听说过?”
王腾已然跪倒在地,“皇上容禀,并非微臣知情不报,只是金矿一事非同小可,微臣担心消息走漏,金矿一事有变呀”。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大明官员什么德行,崇祯比谁都清楚。
倘若石梯山真有金矿,别说王腾只是个三品参将,就是二品总兵也保不住!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中的不爽已经消散一空,“王腾,你且起来吧,你能献出金矿,这便有功于社稷,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皇上万莫如此,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若是朝中大臣人人如此,朕又有何惧?”
王承恩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王大人,不知这金矿储量多少?”
王腾不确定地说道:“为了封闭消息,微臣并未大规模开采金矿,只是让一对父子先行勘探,据他们所言,这金矿,采个一千斤不在话下!”
一千斤金子是多少?
一万两金子,十万两银子。
这还是保守估计!
虽说,对于整个朝廷而言,十万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穷掼了的崇祯而言,这就是巨大的惊喜。
能够打仗的将领,大明还是有不少的,可是,像王腾这般能够带来财路的人却屈指可数。
朱由检忍不住期待起来:“王腾,如果朕将这开采金矿的事情交给你,你能给上缴多少金子?”
王腾摇了摇头,“皇上,微臣志不在此,金矿开采一事,不如交由惜薪司处置?”
朱由检很是意外,开采金矿注定油水丰厚,是一个难得的美差。
原本交由王腾掌管,也有犒赏他一心为公的意思,没想到,王腾竟然拒绝了。
大明本来设有矿监,只是在诸多大臣的反对下不得不取消了。
如今,惜薪司负责薪、炭的采购工作,让他们负责金矿开采,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王大伴,你怎么看?”
王承恩也觉得王腾是采矿的不二人选,“万岁,王大人一心为国,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奴婢认为,此事还需要劳烦王大人”。
朱由检微微颌首,“王腾,你也听到了,并非朕有意为难你,实在是因为此事非你不可呀”。
王腾“无奈”,只得应诺,“皇上厚爱,微臣万死莫辞,只是微臣军务繁忙,此事还需要再设一名佐官”。
“准了,一事不烦二主,你觉得谁可为佐官?”
“皇上可以从内侍中挑选一人,微臣一定竭力配合”
朱由检与王承恩对视一眼,他们谁都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懂事”。
主动要求内侍担任佐官,其实就是要求设立监官的意思,这一点,王腾不会不明白。
眼下,王腾主动提出,倒是省了一番力气。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结束了召见,王腾终于可以离开了。
甫一出宫,王腾便看到王朴正侯在门口,“兄长!”
王朴大喜,“贤弟,别来无恙乎?”
王腾微微一笑,“劳烦兄长挂念,我一切都好”。
王朴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好,快快随我回府,你嫂子已经下厨煮好了菜,咱们快走”。
王腾自然应允,刚才虽然在宫内吃了一顿,可是,四个素菜压根吃不饱,如果能够补充一点油水,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王朴府邸,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自家老爷结识了一名皇帝召见的“将才”。
三品的参将不算什么,可是,承蒙皇帝召见的参将就没有几个了。
王朴乃将门之后,讲究的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眼下,王腾展现了自己非同一般的实力,王府中人自然不敢小觑与他。
酒过三巡之后,王朴艳羡不已,“贤弟,为兄已经多年未曾面圣了,你初入京城便能有此恩宠,这是皇上的恩典呀”。
“兄长谬赞了”,王腾不置可否,其实,打心眼里,他对皇帝的同情大过于畏惧。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勤勤恳恳的崇祯将成为一名亡国之君,这对于一生节俭的朱由检而言是何等的讽刺?
如果崇祯暴虐无道,荒淫无度也就罢了,朝代在他手中更替,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王腾亲眼所见,崇祯偏偏是一个勤俭节约,一心为国的皇帝。
也许,崇祯不是一个好皇帝,他多疑,偏执,可是,谁能够否认他的辛苦,他的努力?
遍观大明十六帝,像崇祯这般辛苦的皇帝又有几人?
王腾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明两百多年的江山葬送在崇祯手中,汉人的传承绝不能在十多年后断绝!
王朴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过问王腾在皇宫中的详细经过,只是谈到了王腾在兵部吏选司的遭遇,“贤弟,我听说兵部主事今日有意为难你?”
王朴这么快就能够得知消息,王腾并不意外,“是呀,此獠太过可恨,摆明了要折辱于我”。
王朴笑道:“今日天子召见的消息一出,明日他便会派人传信,不知贤弟信是不信?”
王腾似笑非笑,“兄长的意思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筹划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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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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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挟寇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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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敲竹杠
保安州操守官毛贯在被周遇吉救下之后,没耗费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广灵军的大营外头。
隔着老远看去,那连绵不绝地的军营便让人望而生畏。
毛贯颇为感慨,单就排兵布阵而言,广灵军扎下的这营盘便不逊于最精锐的边军。
等到临近军营的时候,轮值的卫卒拦住了毛贯,他们问清了来意之后方才回到:“这位大人还请稍待,为防奸细混入,将军严禁外人出入,眼下大人既是为了慰劳而来,那么还请稍等片刻……”
如果半途间没有遇到贼寇劫掠,这会儿毛贯说不定会发发脾气,然而,被半路杀出的贼人惊了一次之后,毛贯哪里还敢摆什么架子?
广灵军在这里的时候,贼人都敢如此猖狂,那要是广灵军走了,贼人还不知道要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了!
“好说好说,王大人治军严谨,此乃社稷之福,既是军令如此,那本官便静候片刻好了”
随行的文武吏员相互间交唤了个惊异的眼神,这可不是他们印象中操守官的模样,难道说是被贼寇吓傻了?
许是猜到了麾下的想法,毛贯不由得低声喝斥道:“都给我长点心,待会儿入了大营,谁若敢无端生事,可别怪我秋后算账。”
“喏”
这原本也是题中之意,这次众人前来,又是送米,又是送肉的,可不是来滋事,而是来结个善缘的。
当然,若是说几句软话就能让那广灵军为大家厘清匪患,在座的几人都愿意为此美言几句。
只是那王腾会这么简单吗?
没多久,一个身材青瘦,面容矍铄的中年文士缓缓而至,他向毛贯颌首示意,嘴里道:“王大人正在营中,诸位,这边请。”
毛贯心头火起,一个白丁都敢如此小觑与他,竟然连个揖都不做!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宋献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不敢当,鄙人姓宋,名献策就是了。”
宋献策?毛贯念叨了一番,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时候,一个吏员贴到毛贯耳畔,低声说道:“此人是王腾心腹,尤善出谋划策!”
毛贯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家伙,也罢,不能给狂士一般见识。
加上广灵军的因素混淆期间,毛贯再也生不出气来。
行进途中,黄得功正引领军卒进行刺杀训练。
那密如林的刀枪、整齐划一的招式、斗志高昂的士气看得毛贯大为惊叹,“大明强军,大明强军呀。”
“杀!杀!杀!”
接连三个杀字,震的大地俱颤,马嘶人惊,毛贯何时经历过这等场面,当下腿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若不是身后的吏员及时搀扶了一把,毛贯丢人就要丢大发了。
这是王腾给自己的下马威啊,毛贯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也显得沉重起来。
看样子,王腾还对上次讨要钱粮无果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待会儿的会谈只怕不容易了……
这般想着,没多久毛贯就入了中军大帐,大帐之中一个头戴帽樱盔,身披红色大纛的将军正盘膝而坐,在他面前,摆着一副奇怪的东西。
顾不得多想,毛贯整理一番官袍,嘴中道:“保安州操守官毛贯见过王大人!”
按照品级,王腾确实要毕毛贯高出不少。
眼下,毛贯礼下于人,王腾不怒不喜,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喔?原来是保安州操守官亲至,来人呐,看座。”
“回大人,军中只有蒲团,并无木凳”
王腾“啊呀”一声,嘴里道:“哟,我竟把这茬给忘了,毛大人,委屈一下吧?”
毛贯面颊抽动,王腾这番施为,摆明了是在告诉他“我王腾不爽,很不爽!”
有心拂袖离去,可想到贼寇的猖狂程度,毛贯只好低声下气:“王大人,此番下官是为了保安州的百姓而来。”
王腾故作疑色;“喔?所为何事?”
“下官斗胆,恳请大人为民除害,为数万百姓诛杀建奴”
“嗯?照你这么说,合着我之前没有杀奴?”
这顶大帽子毛贯可扣不起,他急忙解释道:“下官不敢,下官绝无此意,大人一心为民,在保安州百姓心中早已经是万家生佛一般的人物,下官哪里敢质疑。”
“哼,晾你也不敢,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嗯?威胁我?”
又是一顶帽子扣来,毛贯惊的浑身出汗,可他却不敢擦拭,只是说道:“大人明鉴,下官听闻大人粮饷不多,当下快马加鞭送来了九十石粮食,五十只肥羊,一百坛美酒,下官拳拳之心,还请大人明察!”
这其中的意思就是告诉王腾,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送礼的,大人你大人大量,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哪知道王腾根本不曾松口,又问道:“仅是如此?”
机会一旦错过了,只怕再开口就难了,毛贯咬咬牙,张口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事情:“下官听闻建奴来袭,恳求大人出兵。”
王腾笑道:“不劳毛大人费心,区区建奴,杀之如屠狗耳!”
毛贯还待多言,可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通禀:“报,大人,营外有士绅来访,他们运着酒肉米粟,结伴而来。”
毛贯心神一动,他知道,自己的同盟军终于来了,“我道不孤呀!”
对于接踵而至的士绅,王腾好像显得并不惊异,当下他朗声说道:“喔?一并请入帐来吧。”
“喏!”
军卒领命离去,帐内一时之间却沉寂起来。
王腾懒得开口,而毛贯打定了心思要跟其他的同伴一道出言劝说,当下都没有说话的打算……
没多久,王腾的大帐内便挤满了前来慰劳的士绅官吏,他们按照地位、年岁的高低,次第排序。
帐内没有胡床座椅,只有软软的蒲团。
军营毕竟比不上家里,众人没有选择,只得盘膝坐下。
众人在路上奔波了许久,都已经是累乏了,只是没见到王腾之前,那股劲儿轻易不敢泄了。
现在入了大帐,又有这么多目的相同的同伴,士绅官吏的底气都足足的,他们相信,只要王腾不是傻子,那就一定无法拒绝众人的请求。
一摞厚厚的礼单递交到了王腾的手中,王腾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只是关切的问道:“听说路上有宵小滋事,不知可曾伤了诸位?”
毛贯在众人之中官位最高,当下由他负责应答:“万幸,大人麾下军将及时赶到,驱赶了贼寇,我等并无大碍。”
王腾应了一声,嘴里却道:“贼人嚣张,我必为诸位出此恶气!”
能出恶气自然是好的,可眼下众人并不是因此而来呀,他们是为了那建奴骑军,而不是外头那些小蟊贼。
毛贯还待多言,忽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大笑。
王腾阴沉着,故作怒意,道:“何人发笑?”
众人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掀帘而入,一入大帐,他冷漠的目光便在一众士绅官吏脸上扫了一圈儿,但凡被视线触及到的人,都觉得心跳加速,好像有一种被洪荒猛兽盯上的感觉。
好浓的杀气!
毛贯却识得此人,正是那名及时赶到,吓跑贼寇的马上军将。
王腾这时候冷着脸,道:“嗯?周遇吉,刚才为何在营外喧哗?”
周遇吉抱拳道:“回禀大人,末将把那些作祟的贼人抓了过来,此次前来一时兴起,笑出了声,还请大人见谅。”
贼人不是跑了吗?竟然又被抓了回来!
毛贯等人当下更觉得广灵军深不可测。
至于王腾,他却问道:“抓了多少贼人?”
“足有三百之数!”
士绅俱是吸了口冷气,这么的贼人,若是凝成一股绳,怕是众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幸好有广灵军在,幸好他们尽数伏诛,不然日后保安州内岂不是永无安宁之日?
这般想着,一众士绅对广灵军更添感激之情。
“可曾问清楚贼人的来历了?”
“问清楚了,他们都是李自成的流寇,不知怎的跑到了这里,毛大人他们前来****,恰好被他们撞见了,于是才有了那番惊险之举”
周遇吉这一解释,士绅官吏便了然了,之前他们还曾疑惑,为何临来的路上大家都遇到了匪徒,而为何广灵军的人马又总能及时赶到。
现在答案揭晓了,众人心中也都松下了一块石头。
王腾微微颌首,道:“既是如此,那便砍了他们吧。”
谈笑间,三百多人的性命便决定了下来,一时间,一众士绅对杀伐果断的王腾又多了几分惧意。
周遇吉应诺正要离去,忽而听到王腾又道:“且慢,适才贼寇惊扰了大家,很是可恨,诸位若是不惧血腥,可以随我一同监刑!”
什么叫监刑,不就是看着人杀头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能够坐到王腾大帐中的家伙,多多少少也是个人物,若是让他们品一品美酒,尝一尝美人也就罢了,可此刻王腾竟然邀他们去监刑。
不去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自己胆小?
于是,即便心中不愿,可士绅们还是梗着脖子应了下来:“固所愿不敢请耳!”
王腾“哈哈”大笑,他领着一帮人马来到了杀场。
所谓的杀场,其实不过是一处低洼地,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即便是贼寇,他们死后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这是为了防止传播疫病,当然,在他人眼中,就成了王腾“仁厚”的象征了。
第一排贼寇很快被押了过来,为防他们咬舌自尽,每人空中都塞得满满的,让他们叫不出声来。
在其身后,一排膀大臂圆的刀斧手喝了碗酒水,然后噗哧一声喷到了刀斧上。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周遇吉一声令下:“杀!”
“噗哧,噗哧”
一排溜的无头身体便仆倒在地,一颗颗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无神地望着天空。
血从脖颈出喷溅而出,没多久,便在阳光下凝滞起来……
血腥、野蛮的画面让一众士绅腿脚发软,他们过惯了太平日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手段。
王腾这时候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诸位可曾出了口恶气?”
“出了,出了恶气!”
这时候要是说没出恶气,岂不是要一直监刑?
士绅都已经受够了,他们巴不得早些离开。
只是碍于情面,不好主动开口罢了。
“喔,即是这样,那我们回帐内详谈”
天籁之音,绝对是天籁之音,众人闻听此言,感动的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他们忙不迭地颌首应诺:“全凭大人作主。”
这一次入了大帐,士绅们全都收敛了许多,便是臀下简陋的蒲团都显得格外亲切起来。
“大人为民除害,我等在此替州城的百姓谢过大人了”
毛贯最是伶俐,他第一时间奉上一记马屁。
有了表率,其他人等哪里肯落后,都是争先恐后的表达了感激之情。
过了好半晌,乱糟糟的帐内才重新恢复了平静,却是王腾朗声说道:“我知道诸位为何而来,然而,贼人强悍,我方人马彻夜激战,早已经耗费了不少气力,若没有充足的米粟补给,怕是力有不殆啊。”
这就是讨要米粟了。
在座的家伙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他们知道,王腾这是嫌送的礼轻了,他想要更多的东西!
肯张口就是好事啊,怕的就是王腾装蒜,闭口不谈正事,那样的话,大家提心吊胆,无所适从。
现在倒好了,只要满足王腾的要求,想必那些建奴便不是问题!
见识过广灵军的犀利之处,毛贯已经彻底服了。
不就是米粟肉食嘛,让乡绅们筹集筹集就是了,毛贯朗声说道:“王大人,下一批米粟一定会在三日之内送来,绝不会误了大事。”
哪知道王腾却并不买账,而是淡淡地说道:“也罢,军中不可一日无粮,我不能让麾下军士饿着肚子厮杀,这样罢,什么时候下一批米粟到了,我便什么时候攻打建奴。”
这就是**裸的要挟了,你们不是要拖吗?看谁拖的起,反正着急的不是王腾,若是士绅不肯就范,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绝不会损失什么,而那些士绅们就不同了,他们的庄园丁口全在保安州,要是王腾不管不问,那最后损失的就不只是百十石粮食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原来是双簧计
毛贯早已经被凶狠的贼寇吓怕了,几十个流寇尚且如此难缠,那么建奴的战力又厉害到什么程度?
保安州实在承受不起太大的损耗了,若是破费些钱财米粟就能赶走建奴,这买卖一定划算的很。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就是些米粟么,只是片刻,毛贯就下了决心。
“王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说吧。”
“下官麾下战兵虽然不堪大用,但他们一心杀敌,此番不知道大人可否开恩,让那些不成器的家伙上场历练一番……”
毛贯最是狡猾,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谋取战功,反正对王腾而言,驱赶建奴的大功已然是跑不掉的了,若是能够让保安州的官军分一杯羹的话,那日后朝廷捷报上,岂能少了毛贯?
王腾“哈哈”大笑,笑的毛贯脸色发青,他生怕王腾严词拒绝,那样的话,他这个操守官可就丢尽了脸面。
谁知道王腾笑罢之后竟然并未接口,而是**裸地问道:“不知道毛大人打算进献多少米粟?”
有戏!毛贯心头狂喜,王腾不是傻子,自己谋取战功的想法对方肯定是知道的,眼下,王腾既然没有拆穿,那么,交易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当下,毛贯咬牙道:“除却此次的米粟九十石,下官愿意鼓动士绅富户义捐,我相信,一百石应该不在话下!”
一百石,这就是一万多斤粮食,算上之前的九十石,也就说一个保安州便可出粮二万斤!
这可是难得的大手笔,要知道,保安州一年所缴纳的赋税也不过六百石而已。
王腾击掌笑道:“好!毛大人爽快,那就这么定了,等到大军出征之时,你可令官军于官道北侧设伏,我相信建奴定会从那逃窜。”
毛贯面皮一紧,他可不是真要厮杀,而是想走个过场赚取战功,若是弄巧成拙,把保安州官军当成了作战的主力,那岂不是人财两失?
“大人三思,保安州官军难当大用,若是误了大人的大事,那下官可就万死莫赎了”
王腾哪里不明白毛贯的小算盘,他笑道:“不妨事,在官道北侧还有我广灵军的两千悍卒,保安州官军只要布阵于后就可以了。”
这下子毛贯才彻底松了口气,他满脸喜色,道:“下官这就告辞,明日定把米粟送来。”
“慢走,不送!”
毛贯走出大帐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他有一直莫大的成就感。
虽然要交出一百九十石米粟,不过,与收获相比,这些米粟还是值得的。
反正米粟不是自家的,回去之后到各家富户中敲打一番,想必很容易就能顶满数额。
反倒是这谋取军功的机会不容易得到,想想看,一千名建奴呀,到时候随便分润个几十颗首级,到那时,他毛贯的名头便可直达京城,交由陛下御览,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所谓借花献佛也不过如此罢!
来的时候,毛贯满腹心事,毫无把握,可离去的时候,他却胸有成竹,满面喜色。
大帐内,毛贯虽然走了,然而一众士绅却没有离开,他们交头接耳,以目传神。
毛贯与冠军侯的交易众人都看在了眼中,一时之间,他们不由得念头千转,毛贯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当下,便有人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废物有废物的用处,最起码可以壮壮声势。
眼下广灵军总数不过六千余人,若是千余建奴完全豁出性命,一心逃窜,说不定广灵军真的拦不住。
不过,若是保安州官军加入其中,说不定可以起到奇效。
建奴可不知道保安州官军的真实战力,这就是滥竽充数,狐假虎威。
只要建奴畏惧官军声势,那么,王腾的目的便达到了。
既可以收纳钱粮,又可以壮大声势,何乐而不为?
谁不知道广灵军战力超群?
这一次,建奴偏师而来,正是剿灭他们的大好时机。
在功劳面前,各个军堡的代表纷纷表达了进献粮秣,参与战事的请求,王腾来者不拒,爽快地应诺了下来。
没多久,与王腾达成协议的代表便齐齐告辞,他们要赶着回城取粮。
若是来的晚了,功劳都被毛贯独吞了的话,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因而,这一次,众人显得分外用心,毕竟是干系到日后前程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等到士绅官吏都走光了,黄得功等人便齐齐进了大帐。
黄得功、黄虎还好些,他们虽然对王腾的计谋钦佩不已,可毕竟不擅拍马屁,而周遇吉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的他抱拳作揖,道:“俺真是服了大人了,愣是把这帮混账玩弄于鼓掌之间,几日前,俺去要几十石粮食他们都不肯给,现在倒好,大人只略施小计便让他们加倍吐了出来!”
王腾瞪了这黑厮一眼,道:“还有脸叫唤,我问你,那吴员外的手臂怎么伤了?”
周遇吉咧嘴直笑,他道:“哈哈,还不是那家伙在我等入城纳粮的时候冷言冷语,我看不过眼,这一次就让兄弟们给了他一记狠的。”
王腾笑着摇了摇头,“胆大妄为,实在是胆大妄为,若再有下次,军法不饶!”
原来袭击士绅官吏的那些贼寇都是广灵军士假扮的,这样的话,也就解释了,为何广灵官军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要是各地的士绅得知真相,想必会气的吐血三升!
不过,如果没有那些“假贼寇”,此次士绅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范,交出第二批粮食来。
现在周遇吉气也出了,喘气也顺溜了,哪里会在乎王腾这几句苛责?
“大人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
王腾微微颌首,“嗯,这几日参与此事的弟兄们暂且不要露面,万一落到有心人眼里可就不妥了”。
周遇吉有些急了,“这就要杀鞑子了,他们岂不是没了机会?”
“无妨,杀鞑子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上阵”
周遇吉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野战
对于广灵军而言,建奴来袭,是挑战,更是机会。
如果能够把握住机会,新卒可以蜕变成老卒,而老卒也可以发上一笔小财。
众所周知,平虏卫参将王腾出手大方,只要立下军功,绝不会拖欠。
在丰厚的犒赏刺激下,广灵军战意高昂。
崇祯九年六月三日未时,正在养精蓄锐的王腾突然听到了北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枪炮声。
北方,正是建奴来袭的方向。
出外哨探的周遇吉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王腾有些担心,正打算再派出一队探马,这时,周遇吉回来了。
一队二十骑的人马人人带伤,就连盔甲、马背上都粘着凝固的血迹。
“如何了?”
“大人,舜乡堡撑不了多久了,建奴势大,边军根本不是对手”
舜乡堡是保安州以北的一座军堡,堡中有一百六十名军士,按照常理,只要军将一心,守个三五日应该不在话下。
可是,眼下舜乡堡即将沦陷,这说明建奴的攻势极其凶猛。
舜乡堡一失,广灵军可就丧失主动权了。
王腾环顾四周,黄得功、黄虎等人一言不发,都在等他的决断,“诸位,你们怕吗?”
周遇吉咧嘴大笑:“怕个鸟,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黄得功、童一贯等人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军心可用,王腾很是欣慰,“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大军开拨吧”。
“大人,保安州官军怎么办?”
“让他们侯在路边,不要碍手碍脚”
“诺!”
厮杀至今,广灵军将早已经眼高于顶,除了卢象升的天雄军之外,少有人马能够放在他们眼中。
保安州官军只能说是二流部队,自然没有人把他们当回事。
广灵军排兵布阵,准备开拨的时候,舜乡堡城头已经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黄台吉在盛京建国大清的消息传来,清兵们大受鼓舞,他们卯足了力气,誓要为大清国献礼!
保安州就是清将预订的目标,当然了,如果能够歼灭广灵军,杀死王腾,这就更妙了。
硝烟弥漫中,一个又一个清兵跃上城头,与堡中的守军展开厮杀。
为了守住军堡,堡中的明军已经战死了三十五人,即便是剩下的百余人也是个个带伤。
建奴实在太多了,明军以少击多,根本阻挡不住。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半个时辰,清军便有夺堡而入的可能。
幸存的守军绝望不已,他们不知道援军会不会来。
据说,王腾的广灵军就在几十里开外,只要他们及时出现,建奴一定会分兵抵挡。
只是,广灵军会来吗?
清将扎和意气风发,对于他而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围点打援也好,夺取军堡也罢,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情,接下来,只要王腾来援,那他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
须臾,一队清兵打马疾冲而来,“大人,广灵军正在往此处开拨,奴才瞧得清楚,人数在六千上下!”
左右军将神情严峻起来,他们没想到王腾竟然真的倾巢而来。
六千明军呀,这可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扎和不置可否,冷冷一笑:“怎么,你们怕了吗?我等偏师而来,为的不就是广灵军?眼下,王腾中计,我等理应高兴才是”。
扎和的心腹连连应和,“大人说的没错,不过是数千明军罢了,野战对敌,他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扎和不置可否,“鸣金收兵吧,让将士们严阵以待,别忘了,咱们的目标是王腾”。
牛录额真很是迟疑,“大人,明军抵挡不住了,只要再加把劲,军堡就是我们的了”。
扎和皱起眉头,“广灵军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人多势众,我军若想获胜,必须保存精力,严阵以待”。
牛录额真还想多言,可是,看到扎和的神色之后,他便意识到,收兵已经在所难免。
没了反对者,扎和的军令很快实施下来。
只是片刻,密密麻麻的清军潮水一般退去。
劫后余生的明军大为惊异,发生了什么事情?
建奴为什么放弃唾手可得的城池就此退却?
难道说,其中有诈?
环顾左右,清军退的干干净净,不像有诈呀!
堡军面面相觑,“建奴怎么退军了?”
“难不成是援军来了?”
忽然,一名军士手指南方,“大人,快看,是明军的旗号,我们的援军到了!”
在地平线上,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众多红色的旗帜。
旗帜下,黑压压的军士列阵而来。
那雄壮有力的脚步声,似乎在舜乡堡中都听得清清楚楚。
堡中守军放声大笑:“哈哈,果然是我们的援军,应该是广灵军到了!”
“建奴长于野战,广灵军是他们的对手吗?”
城中的笑声戛然而止,明军露出了担心之色。
舜乡堡外地势平坦,方便大军排兵布阵。
广灵军虽然行了一个时辰,可是,军心士气依旧高昂的很。
严酷的训练淬炼出了一支真正的精锐,不过是赶了几十里路罢了,军将们根本没放在眼中。
两军相聚不过五百步的时候,打头阵的明军骑兵突然翻身下马,这般奇怪的举动引得建奴大为惊异。
明人要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了,明军下马之后很快在填充着火药,他们像是一群火铳兵!
什么时候火铳兵也骑马了?
扎和发出猖狂的笑声,在清军看来,明人弃马而战的行为无疑极为可笑。
步卒对骑卒永远落于下筹。
对方的兵马比己方多出数倍又如何?连马背上决一雌雄的胆子都没有,就算汉人再多上几百,大清国的勇士们依旧敢冲击敌阵。
草原之上,蒙古人是唯一能够与女真并驾齐驱的豪杰。
明人,不过是直立而走的两脚羊罢了,杀之如屠羔羊!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在清军先锋疾冲而来的时候,胡威紧张无比。
训练了几个月,真正上了战场之后,胡威才发现,原来直面敌骑真的是一件考验胆色的事情。
在以往的训练中,胡威射术极佳,冠绝全军,即便是军中的老卒也比不过他。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胡威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抖了起来。
这可不行!
好不容易加入广灵军,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机会,如果就这么放过了,刘大牛一定会嘲笑自己!
想到这里,胡威狠狠地咬了口舌尖。
巨大的痛楚瞬间刺激到了胡威,他在军官发号施令之前瞄准了目标。
“六十步,放!”
童一贯一声令下,胡威终于开枪了。
“砰砰砰”,硝烟弥漫,即便建奴左闪右避,可还是有不少人中枪受伤。
伤者落马坠亡,让清军的冲势有了刹那的停滞。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胡威咬牙切齿,他嘴里道:“再来!”
快速装填火药,这是广灵火铳手其他明军之间最大的区别。
定装火药的出现意味着火铳手可以在临阵之前多发出一轮甚至两轮枪弹。
不要小看这一轮铅弹,在战场上,这意味着不容忽视的杀伤力。
“砰砰砰”,这一次,清军先锋有了防备,战果不甚理想。
胡大牛身前的统领黄虎按捺不住了,“短矛手何在?”
“在!”
“掷矛!”
“诺!”
只见胡大牛飞快地投出一根持续长的短矛,矛身尖利,力道十足,在三五十步的短距离内杀伤极大。
与胡大牛站立作一处的五十多名军卒个个膀大臂圆,他们早已经养精蓄锐,等的就是这全力一击。
广灵军的军阵层次分明,最外面的一百人手持巨盾,宛若铜墙铁壁,其后的掷矛兵与火铳手依序排列,若是建奴骑兵冲到近前,掷矛兵便会持枪刺出。
这三阵合击之术是王腾想出来对付游牧民族骑兵的法子。
今日,恰恰是第一次使用。
马背上的清兵面目狰狞,他们大声咒骂着。
本以为冲到了近处,明人的火枪就失去了用场,那样的话,清兵就可以轻易取胜,可谁能够想到,在三五十步远,箭矢无法奏效的距离之内,汉人竟然抛掷了短矛。
短矛通体铁制,分量十足,一旦投掷而出,杀伤力十足。
清兵虽然弓马娴熟,可面对突如其来的短矛袭击,只有极少数人躲了过去。
尤其是冲的最快的骑士,几乎要直面三五根短矛。
纵是努尔哈赤重生,面对这必死的杀招也无能无力。
“嗡嗡嗡”,密集的短矛形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地带”。
两百名清军先锋,短短的百十步距离,就有三五十骑倒毙身亡。
如果不是距离太近,火铳手发挥不出威力,清军的伤亡还会增加。
现如今,在付出了两成的伤亡过后,清军好不容易冲到了近前,他们纵马如飞,试图用马速直接撞开明军的军阵。
“砰砰砰”,然而,就在契丹骏马即将撞到铁盾的刹那,一杆杆夺命的长枪出现了。
铁枪如林,给坚固的铜墙铁壁增加了夺命嗜血的味道。
远有火铳,中有短矛,近有长枪、硬盾,三个层次的防御手段由远及近,层次分明。
清军在塞外生活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过无数起,可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处处受到掣肘。
明军军将作出的种种布置,好像完全针对骑卒所设,让人不禁生出一股绝望之念。
不,不能绝望!
扎和咆哮起来:“杀,大清国的勇士们,杀光这帮该死的汉人。”
舜乡堡,城中的明军做梦也没想到广灵军竟然如此凶悍。
这还是所向披靡的清军吗?
怎么遇到广灵军好像老鼠遇见了猫?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清军如此狼狈。
往日里,扎和在草原上也是横行无阻的角色,何时吃过这般大亏?
想到惨死在清军屠刀之下的部众,舜乡堡的人马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王腾这也算为明军出了一口恶气。
原本觉得王腾太过严厉的明将这时候也生出一股别样的心思,倘若明军的兵马都像这般强大,就算投靠他们,也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清军的先锋骑兵前仆后继,他们死死地冲撞到了军阵之前。
长枪浸透了鲜血,铁盾沾满了血肉。
王腾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清军竟然有如此的韧性,明明这边是枪林箭雨,可他们依旧视死如归。
如果说,清军骑兵都是这般勇猛,接下来的仗可不好打了。
平原对决,即便明军严阵以待,可步卒对骑卒原本就吃了大亏,之前凭借三连击的手段狠狠地挫伤了清军的士气之后,本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可谁知道他们竟然杀红了眼,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态势。
毕竟不是守城作战,直面清军的冲击,不但需要巨大的勇气,还需要顽强的韧性。
整个盾阵,一旦有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就会形成多谷米诺牌效应。
王腾有心鼓舞士气,可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什么激励、什么赏赐都没有用,只有拼出个你死我活之后一方人马才能彻底醒悟过来。
这样下去,盾阵早晚会支撑不住。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在清军先锋视若疯狂的撞击之下,广灵军的战阵果然出现了一处小的疏漏。
两名刀盾兵由于受到清军凶猛而直接的冲撞,竟是喷出两口鲜血,显然是内腹受伤不轻。
至于此处刀盾兵后的长枪兵也惨死在了清军的亡命一击之下。
虽说后备的长枪兵适时上前,顶住了空缺,可刚刚那一段空闲的时间已经足够清军扩大战果了。
清军的战马每一匹都有五百斤上下,算上马背上的骑士,这就是七百斤左右的重量。
狂奔疾驰的情况下,七百斤的重量又会暴增数倍,轻易就可以突破一千斤的冲击力。
一千斤,就算广灵军卒浑身是铁,又能撑得住几个回合的撞击?
盾阵的摇摇欲坠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一点,王腾早已经有所预料。
只是没想到,清军竟然这么快就冲了进来。
一员骑士纵马如飞,他双腿一夹马腹,竟是从盾阵上端飞跃而下。
几名广灵军卒强忍着震惊,试图将其围杀剿灭,可没想到,这骑士却武艺精湛,以一敌众,依旧不落下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勇士也
这是一名清军白巴牙喇兵!
作为精锐中的精锐,白巴牙喇兵身披双甲,盔甲外侧吐着闪闪发光的白漆,为了更好的提高防御性能,盔甲的前后胸都放置了巨大的护心镜,厚重的铜镜足以抵挡火铳的打击。
这名清军背负着一杆火红色的旗杆,目光锐利,虎背熊腰,一看便是真正的猛士。
“噗噗噗”,电光火石间,已经有两名广灵军战死。
临近的左哨甲队官放声大吼,“枪阵!”
面对战力超强的建奴,广灵军只有依靠战阵才能保持不败。
适才的厮杀中,甲队官冯国用已经伤了右臂,那是清军箭矢造成的伤势,如果不是甲胄护卫得力,说不定箭矢已经穿臂而过!饶是如此,冯国用的战力已经打了折扣。
只可惜,这是战场,容不得冯国用好生养伤。
至于冯国用两侧的护卫都带着轻松,他们咬紧牙关,只是紧紧地护在冯国用两翼。
冲来的白甲兵太过悍勇了,麾下的新卒根本抵挡不住,冯国用挥舞着大刀,怒吼起来:“儿郎们,杀鞑子!”
“杀鞑子!”
同样的怒吼接连响起,在冯国用的统领下,十名军卒向前冲去。
临阵之际,广灵军严酷的训练体现出了效果,所有的军卒都是下意识地刺出了长枪。
配合已经成为本能,无论是出枪还是掩护,冲出的长枪兵都有了默契感。
在冯国用的剿杀下,白甲兵步履维艰,很快便显出败势。
冯国用心头暗喜,正要上前解决了这名敌人,冷不丁的看到几件东西疾冲而来。
这是清兵的铁骨朵!
战场上,暗器伤人已经成为清军的杀手锏,这些沉重的铁骨朵总能以刁钻的角度破开甲胄。
冯国用脸色一变,他竭力劈开一枚铁骨朵,却没想到身边的护卫已然中招:一柄飞来的短斧插在了护卫的面门,在斧柄的后端有一根绳索,投掷的清兵拽着短斧,放肆地大笑着。
血喷涌而出,护卫的面部裂开了一道口子,“保护队官!”
护卫瘫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冯国用目龇欲裂,“啊啊,狗鞑子,老子要杀了你们!”
这一波袭击,清兵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广灵军虽然装备了铁甲,可是,面部依旧裸露在外,这便给了清军可趁之机。
铁骨朵也好,飞斧也罢,它们总是能够精准地伤到明军。
借着暗器之威,越来越多的清军冲到了近处,金铁交鸣声不断响起。
杀死冯国用护卫的白甲兵气势正旺,他掷出飞斧之后,冯国用与护卫便杀了过来。
护卫的枪尖刁钻很辣,直奔人心口,可是,清军却有着不符合身型的敏捷,几番扭动之后,长枪从白甲兵的左侧划过。
枪尖带了一溜火光,却未能伤到清军!
一击未能奏效,护卫正要抽枪再战,这时候,白甲兵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重剑。
“噗!”
重剑狠狠劈下,护卫的头颅高高飞起。
猩红的血雨喷涌而出,无头的尸身往前冲了一步之后方才扑倒在地。
冯国用势若疯狂,战死的两名护卫都是他的亲朋故交,眼下,死的这么惨,他如何向家人交代?
“死!”
满腔的恨意唯有报仇雪恨才能宣泄而出。
冯国用不顾手臂的痛楚,双手持刀重重地往白甲兵的头颅砍去。
这一招力劈华山,简单明了,真要是被劈中了,即便不死也得昏厥过去。
谁曾想,千钧一发之际,清兵竟然抬起手臂,以臂挡刀。
护臂处的甲胄还算厚实,可是,对上冯国用的长刀之后,一阵刺耳的尖鸣声响起。
清军白甲兵虽然批了双甲,可是,面对冯国用的含恨一击,他的臂膀依旧抵挡不住。
毫无疑问,左臂已经废了,白甲兵杀红了眼,抡起右手的重剑就往前劈砍。
冯国用来不及躲闪,只能硬受了这一记。
“啪”,铁甲炸裂,露出白骨。
痛彻心扉,冯国用险些昏厥过去,幸好,护旗手及时上前扶住了他。
冯国用已经失去了战力,白甲兵却战力犹存,他大步往前,正要结果了冯国用,此时,一伍长枪兵已然围了上来。
“杀!”
长枪兵一声怒喝,三杆长枪已经狠狠刺来。
白甲兵使尽全力也只是劈断了两根,剩下来的一根破开了他的双甲,深深地刺进了腰腹。
“啊,该死的尼堪!”
白甲兵浑身颤抖,额头大汗淋漓,他咬牙怒吼,硬生生折断了枪杆,完好的右手又劈出重剑。
武器只剩下半截的长枪兵无法抵达,只能含恨而亡。
报仇,报仇!
余下的长枪兵没有多余的念头,他们只想杀了眼前这该死的建奴!
连杀数人,白甲兵已经是强弩之末,终于,一招不慎之后,他被一名广灵军卒砍下了头颅。
两翼的清军压根也没想到族中的勇士这么快就战死了,扎哈更是怒火中烧,他的任务是牵制广灵军,使其不能扰乱大军的部署,可是,如果族中精锐战死过多,他是无法向大将军交代的!
冯国用身受重伤,只是靠着队旗才没有倒下。
战事激烈,冯国用不愿退下,他在场,甲队便有了主心骨。
旗手无奈,只能抽刀护在了冯国用身旁。
厮杀到现在,敌我双方完全是最直接的硬碰硬。
狭路相逢勇者胜,广灵军志在必得,清军士气正旺,双方碰在一处,宛若火星撞地球。
乙队的甲长负伤多处,不过,在刀斧加身之前,他挣扎着往前冲去。
这一伍的敌人是两名白甲兵,一人使刀,一人使斧。
甲长大声怒吼,“杀鞑子!”
伍中的长枪兵便分成两队,各自迎上清军。
三杆长枪刺向了使刀的白甲兵,长枪径自刺向了他的面门、心口、左肋,逼得白甲兵连连后退,另外两杆长枪也是配合妥当,一时之间虽未立功,却也没有折损。
受伤的甲长气力衰竭,他胸前插了一柄飞斧,血流了满地,冲锋已经成为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了,可是,他依旧扶着队旗,屹立不退。
广灵军中,长枪兵的日常训练便是刺杀。
刺杀讲究力道与技巧结合,真正的老卒可以从二十步外精准地刺中目标。
如果,广灵军中,达到标准的也有八成。
看着刺到面门的枪尖,持斧的清军大为讶异,他在明境劫掠多年,已经很少遇到这般毒辣的枪式了,这伙明军果然不简单!
惊讶归惊讶,作为一名上阵十数年,杀敌近百人的精锐,清军白甲不慌不乱,只是一斧便削掉了枪柄。
没了枪头的枪杆在斧子的挟持下碰到了另一杆长枪,使其无功而返。
于此同时,白甲兵左手抽出铁骨朵,狠狠地往前刺出。
军士的个体战力与白甲兵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完全是靠着团体的配合方才支撑到现在。
眼下,枪阵已破,军士根本无法应对。
“噗哧”,铁骨朵插到了军士的面门,明军大声惨叫起来。
说到底,广灵军还是新卒居多,能够在老卒的统领下维持战阵已经很不容易了,指望他们坚韧不拔,隐忍不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甲兵杀了一人,心情正佳,就在他抽出巨斧打算杀了另一人的时候,一直靠在队旗上不动分毫的甲队官动了,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趁着白甲兵忽略自己的时候一枪刺出。
这一枪终于奏效,白甲兵捂着喉咙,怎么也不敢相信杀死自己的竟然是死人一般的队官!
“报仇!”
甲队官得手之后露出一抹略显狰狞的笑容,一击得手之后他再也站立不住,失血太多,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后方,清军依旧往前杀来,广灵军完全靠着枪阵才支撑住。
王腾深吸了一口气,前方的厮杀距离他的圆阵只不过四十步。
惨烈的战事从一开始就激烈无比,事实证明,广灵新卒可堪大用。
三个月的训练,广灵军便能在战场上仰仗枪阵与清军拼个旗鼓相当,这要是存活下来,新卒立刻就能发生质的蜕变。
只可惜,不知道此役有多少人战死。
清军战力太强了,每杀死一人,广灵军往往要付出两个,甚至三个军卒战死的代价。
对于明军而言,这种交换比例是值得的,毕竟,清军战兵都是有着丰富厮杀经验的老卒,其中白甲兵更是十年以上的精锐,而广灵军的长枪兵几个月就可以形成战力。
以量抵质,这是无奈的选择。
如果可以,王腾宁愿不上战场,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王腾不曾出现,再过几年,清军的马蹄将踏过大江南北,那时候,中华大地将再无乐土。
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民族的存亡,王腾不得不咬牙承受。
“报,乙队队官战死!”
“报,左哨哨官重伤!”
……
坏消息接连不断,王腾心如刀割,这些基层军官都是他所仰仗的老卒,如今,一战便折损这么多,王腾怎会不心痛?
“大人,左哨丁队可否出战?”
王腾露出坚定的目光,“左哨丁队可以出战!”
曹鼎蛟暗自点头,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为将者绝不可心慈手软。
眼下,广灵军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却,否则的话,穷凶极恶的建奴一定会扑上来,那时候,广灵军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咚咚咚”,战鼓声响起。
在急促的鼓声中,左哨丁队的长枪兵快速推进,他们替换了伤亡惨重的甲队。
退下的时候,甲队官冯国用流下了浑浊的眼泪,他这一队人马杀死了两名清军白甲兵,五名清军步卒以及三名无甲跟役。
这些战果背后是阵亡二十人的代价,其中,两名是冯国用的护卫,还有两个甲长,一个伍长……
毫不客气地说,冯国用的这队人马已经完全废了。
在补充兵力之前,甲队难以上阵了。
甲队立下了大功,王腾亲自慰问了冯国用,“你放心,军功官已经将你们的战功登记造册,战后,我一定为你们请功!”
冯国用不敢提出要求,只是咬牙说道:“大人,请让我上阵吧!”
冯国用多处受伤,能够活着已经是奇迹了,王腾哪里肯让他冒险,“放肆,好生养伤才是你的任务,来人呐,将冯队官带到医士处,好生照顾,不得有误!”
“诺!”
王腾身边的护卫露出钦佩的目光,这般惨烈的战事中,冯国用的重要性毋容置疑,若不是他,甲队早已经败下阵来。
死战不退,重伤不下火线,真勇士也!
冯国用已经被人带走,王腾把目光放到了前方,喊杀声依旧惨烈无比。
适才火铳兵的打击还有左哨的打击应该给这个牛录的清兵带来了八十人的伤亡,其中,还有一半是精锐的白甲兵,按理说,鞑子头领肯定着急了。。
果不其然,前锋受挫,扎哈已经没了耐心,他亲自带着侍卫从左翼冲来。
左翼,广灵军的火铳手严阵以待。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距离在飞快拉近。
头戴铁盔的童一贯大声怒吼,“射击!”
话音未落,枪声便炸雷般响起。
“砰砰砰”,五十杆火铳的威力绝非等闲。
即便清军早有防备,可是,他们胯下的马匹却是血肉之躯。
一轮枪声过后,三名清兵坠落下马,两人受创,此外,还有十五匹战马受伤发狂。
战马的目标太大,火铳手几乎一打一个准。
侥幸未死的战马也被炸雷版的火铳手吓了个半死,牲畜怕火,它们暴躁不安,试图逃离战场。
马背上的清军竭力控马,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疯狂的马匹甚至将人摔落下来,扎哈的骑军阵势为之一乱。
这可是奇耻大辱。
什么时候大清国的勇士连明人的火铳都怕了?
“杀了他们,明人的火铳击发的慢!”
扎哈自以为掌握了诀窍,却没想到,他面前的广灵军不是寻常边军,他们的火铳装填更快,火铳手训练更为熟练。
第一排的火铳手射完之后已经快速地退回军阵,在他们身后已然装填完毕的火铳手站立起来,击发了手中的火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打的你没脾气
两百支火铳轮番射击,始终保持了极其密集的火力覆盖。
灼热的弹丸杀伤力极强,即便清军有所防备,却依旧不能减少伤亡的数字。
“砰砰砰”,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又有十多名清兵坠马身亡,清军的阵势始终难以保持严整。
扎哈怒火中烧,却想不出有效的法子,只能身先士卒,竭力冲到最前方。
清军并非不可战胜!
王腾一直绷紧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扎和麾下的兵马数量太少了,先锋受阻之后,扎和统领的骑军只有七百人,这么多的人马即便全军压上也很难冲破广灵军的阵势。
盾兵、长枪兵、火铳兵的组成的军阵绝非等闲,他们之间配合默契,足以担负起坚守阵脚的职责。
清军越来越近,阵中的长枪兵与刀盾兵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火铳兵彻底缩回阵中,刀盾兵竖起了厚重的铁盾,将阵形护的严严实实。
扎哈冲的最快,他第一时间掷出手中的铁骨朵,紧随其后的是扎哈的护卫,他们也抛出标枪、飞斧,更有甚者掷出带有绳索的十字刃,锋利的十字刃在高速旋转的时候可以摧毁甲胄或者盾牌。
“噗噗噗”,三十多名清军掷出了大量飞刀、飞斧,前排的刀盾兵损失惨重。
扎哈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招数,而是一触即离,他想用清军特有的招数来蚕食广灵军。
几百年前,蒙古人仰仗骑射纵横天下,如今的清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骑战、近战样样精通,数百名骑军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以很好地掷出大杀器。
广灵军虽然装备了铁甲,可是,清军的飞斧暗器全部往面部招呼,只要投中目标,十之**会取得战果。
惨呼声不断响起,长枪兵、刀盾兵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挨打,军卒憋屈不已。
关键时刻,王腾紧急调来了黄得功的一百背矛士。
火线增援的背矛士与清军展开了对掷!
头几波清军骑手将火铳手逼入阵中之后如入无人之境,铁骨朵掷的很是痛快,可是,后几波的清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背矛士的出现,意味着明军有了反击的武器。
“噗噗噗”,与清军的暗器相比,铁矛的数量更是密集。
这一波冲锋的五十名清军几乎人人带伤,近百支短矛破空而来,威力无穷,不少清军甚至连飞斧都没来得及投掷便惨死当场。
“大人,明人的短矛太过犀利,我们的甲胄根本抵挡不住呀”
初闻噩耗,心情刚刚有所好转的扎哈又升起了杀人的念头。
这伙明军太过可恶,为什么就不能让大清国的精兵杀个干净?
扎哈进退维谷,阿巴泰的原意是让他缠住广灵军,不让其增援保定,可是,见猎心喜的扎哈却违反军令,擅起战端。
如果胜了也就罢了,没有人会跟胜利者过不去,可是,如果扎哈败下阵来,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最严厉的责罚,说不定有可能罢官去职!
扎哈好不容易才成为统领一千人的甲喇章京,自然不想打落云端!
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奋战到底,只有战死的大清勇士,绝没有逃亡的清国战士。
想到这里,扎哈放声怒吼:“大清国的勇士们,我们的皇帝正在盛京等候我们的捷报,阿济格贝勒连胜三十场,阿巴泰贝勒逼的宣大总督自顾不暇,南下大军都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唯有我们一无所获,难道,你们甘心成为大清国的耻辱吗?”
愤怒的清军大声应和起来,“不甘心!”
“好,既然你们不甘心,那便随我杀过去,用手中的刀和箭让这帮懦弱的明人看看,我们大清国才是天下共主!”
“杀,杀,杀!”
在扎哈的统领下,清军又一次发动了袭击。
“嗡嗡嗡”,犀利的冷箭远远射出,屹立在阵中的背矛士接连中箭。
清军痛恨背矛士的大杀器,放起箭来咬牙切齿。
骑弓的射程要超过短矛,想要压制猖狂的清军弓手,唯有火铳手出马。
清军疾冲而来,这时候火铳手开枪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可是,不开枪的话,明人只能被清军的弓手依次射杀。
“火铳手,出列!”
愤怒之下,童一贯顾不得其他,命令火铳手出列杀敌。
明军的火铳手竟然离开了军阵,这是要送死吗?扎哈大为开心。
只要将明人的火铳手杀伤大半,清军的弓手便可以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杀了明狗!”
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急袭而来的这伙骑军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火铳手的射程之内。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号角声中,火铳手开枪了。
不断有清军落马,侥幸未伤到的那些奋力抽打着战马,快点,再快点。
童一贯破口大骂,似乎没想到清军竟然如此难缠。
扎哈露出狰狞的笑脸,“弓手,放箭!”
每一名清军战兵都有着娴熟的射术,百步以内,他们的箭矢精准无比,很快给广灵军左哨的火铳手带来了十二人的伤亡。
清军的箭矢全部是用马粪涂抹过的,一旦中箭,伤口很容易感染。
最前排的火铳手刚刚击发完手中的火铳,还没来得及填充,三支冷箭便破空而来。
“噗噗噗”,又准又狠的箭矢射中了火铳手的脖颈、胸腹。
胸前有护心镜阻挡,箭矢未能入肉,可是,脖颈处的箭伤就要命了。
靠近动脉的箭矢根本不敢轻易拔出,一旦拔出,极有可能血溅五步,可是,不除箭矢,箭头上涂抹的毒素又会快速扩展到全身!
当真是进退维谷的局面。
火铳手擅自出击,完全是莽撞的行为,王腾大怒:“火铳手,回阵,刀盾兵,掩护!”
童一贯匆匆下令,不敢有丝毫迟疑。
与火铳手取得的战果相比,他们的伤亡同样惨重。
每一个火铳手都是王腾的宝贝,他可不想轻易折损在这里。
既然建奴想玩骑射,那就陪他们玩!
王腾相信,真正的背矛士能够很好地完成任务。
“虎虎虎!”
盾兵适时上前,为火铳手提供遮掩,童一贯羞愧无比,适才他莽撞的行为起码造成了三十五人死亡。
还好,盾兵防护周全,他们将阵形护得严实。
清军试图趁胜追击,可他们很快发现,箭矢全都被广灵军的盾牌挡住了。
偶尔有刁钻的箭矢射中军卒,对方也强行忍耐着。
这时,回到阵中的火铳手蹲在阵中,他们将枪管探出,从盾阵的枪口处射击。
“砰砰砰”,雷鸣般的炸响就在耳畔响起,刺鼻的硝烟味让人难受至极,刀盾兵强行忍耐着,他们暗自宽慰自己,火铳不会炸膛,不会炸膛……
火铳手的火铳可是搭在盾兵的肩膀上的,一旦炸膛,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广灵军中的匠工精益求精,,他们千锤百炼出来的铳管少有炸膛的时候,这让人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这一番对射,借助背矛士之围,广灵军占据上风,他们自身折损了八人,取得了身上十六人的战果。
扎哈意识到,以往无往不利的招数用在广灵军身上不合适,若想取胜,还得近身肉搏。
想到这里,扎哈再度发起了进攻。
高度紧张的精神之下,疼痛都被肾上腺激素全面压制住了。
清军卒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
眨眼睛,清军的战马便冲到了战阵之前。
这一次,清军没有勒马急转的迹象,他们径自前冲。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清军的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百斤的力道。
即便盾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结实汉子,又有三五名同伴一同支撑着铁盾,可甫一接触,还是有不少盾兵内腹受伤,一口腥味涌上喉间,血就要喷涌出来。
更有强悍的清军马甲硬生生撞开了盾阵,就要冲进去大肆砍杀。
情况危急,王腾大声下令:“火铳手退却,刀盾兵上前!”
火铳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就看近战兵种了。
黄虎冷着脸,单手抽出寒光闪烁的大刀:“儿郎们,杀鞑子!”
“杀鞑子!”
话音未落,黄虎已经冲了出去。
黄虎身边的护卫、掌旗官紧随其后杀出了圆阵。
在黄虎身后,寸步不离的是长枪兵,盾阵分离之后,部分长枪兵得到了解放,他们听到黄虎的呐喊之后第一时间从两翼冲出。
黄虎首先对上的就是身披双甲,手拿大刀的清军马甲!
马甲兵是比白甲兵更为精锐的兵种,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扎哈完全豁出去了,他将手中的六名马甲全部派了出去,只为了撕开明军的阵脚。
“杀!”
明人出阵迎战完全出人意料,不过,迎战的清军却没有半分手软,管他出不出来,尽数杀了就是。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双方军卒已经杀成了一团。
“刺!”
“收!”
“刺!”
没了盾兵的束缚,长枪兵的招数得以施展。
清兵武艺高强,战技娴熟,他们往往以一敌二,甚至敌三。
刚开始,凭借充足的力气,清兵往往游刃有余,可是,时间一长,他们气力衰竭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明军依旧攻势猛烈。
广灵军六倍于清军,王腾如果不知道发挥数量优势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周遇吉,速领骑军从两翼绕出,杀往建奴后军”
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周遇吉大为兴奋,“诺!”
开战至今,广灵骑军一直在养精蓄锐,眼看着步卒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他们眼红不已,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所有人都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近身厮杀,高傲的清军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明军竟然不落下风。
扎哈生出了懊恼之心,怪不得阿巴泰、豪格灰头灰脸,无功而返,原来广灵军真的非同凡响。
这时候退军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咬牙坚持,看谁撑的更久!
如果双方人马旗鼓相当,扎哈的想法不算错,可是,他忘记了一点,明军的数量远胜于他,广灵军根本没有施展全力。
等到扎哈蓦然醒悟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周遇吉统领的骑军兜头杀来!
“大人,后阵有敌人!”
“杀了他们!”
扎哈看的清楚,来犯的明骑数量不多,只要后阵撑住,前军还有机会。
当然了,如果后阵一触即溃,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噗噗噗”,周遇吉的骑军与清军的后阵撞到了一起。
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仅仅是一个接触,清军便发现明骑的战斗力非同小可。
周遇吉挥刀砍死一名清军之后,大胜欢呼起来:“虎虎虎!”
“虎虎虎!”
广灵骑军纷纷应和。
长久的磨合训练,察哈尔骑军与汉骑早已经不分彼此,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呼应彼此,默契地杀人,夺旗。
扎哈眼皮跳的厉害,他杀死一名明军之后急切地往后看去,只见疾冲而来的明军竟然逐渐取得了上风。
这是怎么回事?
马上厮杀,大清国应该举世无双才对,什么时候明人也有如此犀利的骑军了?
扎哈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明骑如此犀利,后军根本抵达不了多久。
再看前军,清国的精锐已经彻底陷入了广灵军的人海战术之中,这时候,即便扎和抽身退军也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这可如何是好?
扎哈也算意志坚定之辈,可是,他却从未遭遇过如此境况,一时之间颇有不知所措之感。
“大人,战事不利,不如速退”
“啊?你说什么?”
“明人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再不离开可就迟了”
扎哈连连颌首,“对,对,对,退军,退军!”
此话一出,扎哈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可是,这时候除了退兵之外还能作何选择?
战至最后一人?
不,大清国初立,绝不能有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否则的话,对于军心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只要能杀鞑子,什么都好说
广灵军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往往一个清军要面对三个以上的敌人。
扎哈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的话,这一千人马很可能全部葬送在这里,“传我命令,各部人马速速退却,不得有误”。
“甲喇章京大人有令,退军收兵!”
“呜呜呜”,掌旗官挥舞着令旗,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清军闻听之后大为振奋,终于可以退军了!
厮杀之初,清军并没将广灵军放在眼中,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支清军彻底见识到了广灵军的韧性:任尔攻势如潮,我自巍然不动。
在以往的作战中,明军只有少数的精锐人马可以与清军拼个不相上下,绝大多数军卒装备简陋,战力极差。
可是,今日的广灵军却颠覆了清军对明军的认识。
单论个体战力,广灵军并不突出,他们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与团体协作。
每当清军取得战果的时候,对面总会有广灵军刺出凶狠的杀招,而这时候,往往是清军最危急的时刻。
冲阵之初,扎哈麾下有九百八十人,可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扎哈折损了三百一十八人,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在进一步增加。
还好,噩梦结束了,终于可以退兵了。
扎哈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的清军都在准备逃命。
王腾立在阵中,很快发觉了扎哈的动向,清军要逃!
“传令各部人马务必咬死建奴,绝不能让他们就此脱身”
传令小校大声应诺,很快,六名身负令旗的骑士策马狂奔。
于此同时,堵在清军后阵的周遇吉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突然之间,建奴好像生出了必死之心,他们不再轻易退却,而是摆出困兽犹斗的姿态。
建奴一旦拼起命来,广灵骑军的伤亡可就成倍增加了。
每时每刻都有人伤重落马。
广灵军人数众多,可是,想要彻底围住清军还是有些困难的。
一炷香之后,扎哈带领三百骑军突围出去,剩下的兵马彻底困在了阵中,逃生无望。
努尔哈赤曾经订下规矩,战场上只要抢回己方战士的尸首,将其带回家乡之后,便可以获得战死者一半的家财,可是,此番清军逃的狼狈,根本来不及带走尸首。
这是扎哈入关以来最狼狈的一场败仗,逃离战场之后,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败的这么惨,根本没法交代,想到悲惨之处,扎哈抽刀在手,就要自刎!
“大人,不可,万万不可,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败了,以后找回场子就是了,可人若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扎哈终归爱惜性命,没有再下狠手,其实,他心里却明白,这一次败了,以后再想战胜广灵军更不可能。
豪格、阿巴泰都做不到的事情,扎哈何德何能能够做得比他们更好?
“回去向贝勒复命吧”
“嗻!”
清军大败而逃,广灵军顿时响起了连绵不断的“万胜”声。
六千名广灵军,其中有四千人马都是新卒,过往的日子里,他们只听说过建奴如何如何凶猛,如何如何野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酣快淋漓地杀鞑子。
一千名鞑子呀,广灵军竟然大获全胜,己方伤亡不过数百,这可是大扬国威的事情!
日后回到家中也可以好生吹嘘一阵子!
保安州军将其实早已经赶到了附近,他们看到广灵军杀得鞑子尸横遍野,当即松了口气。
鞑子败了,保安州的宅院保住了!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广灵军卒当即聚拢作一处。
穷寇莫追,野战之中,步卒必须保持战阵完整,否则的话,一旦敌人杀个回马枪,后果不堪设想。
“结阵!”
王腾一声令下,各部人马再度结成圆阵。
清兵已经远去,保安军缓缓而来。
不多久,夜不收来报,建奴往北而去,没有归返的迹象。
警报彻底解除,王腾松了口气,“各部分出一半人马打扫战场,余者原地休息”。
“得令”
在王腾的命令下,一队队军卒从阵中狂奔而出,他们飞快地砍下建奴首级,将甲胄扒的干干净净,除此之外,还有人收敛散落的箭矢、兵器。
间或有清军伤卒呻吟呼救,广灵军置若罔闻,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收集首级,而不是救助伤者。
“救命,救命!”
在求生**的支配下,建奴呼救不停。
一名广灵军百户听腻了,一刀砍下他的头颅,“去你娘的,烧杀劫掠的时候怎么不叫唤?兄弟们,再有没死的鞑子,都给老子补上一刀”。
“得令!”
广灵军卒早就恨极了无恶不作的鞑子,眼下,终于有人下令杀人,他们都觉得开心极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不知是谁第一个唱起了满江红,接着数千名广灵军同时唱起了军歌。
雄壮的歌声伴随着大胜过后的喜悦,顿时给人增添了无穷的信心。
建奴又如何?
还不是成了广灵军的手下败将,此役过后,广灵新卒成功蜕变,他们不再惧怕,不再迟疑,树立了强大的自信。
广灵新卒的表现,王腾看在眼中,虽说略有不尽人意之处,不过,总体而言,新卒的变现完全合格,他们成功完成了相应的任务。
在建奴攻势最猛,杀伤力最强的时候,没有一人退却,这是最难得的一点。
纪律性、团结性一直是王腾所看重的东西,他在遴选兵卒的时候,一直强调服从性,现在看来,新卒们做到了。
新卒统领郝摇旗浑身浴血,却满面含笑,“大人,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痛快,我郝摇旗这条命从今以后就卖给你了”。
另一名统领张颌连连附和,“郝大哥说得对,我早就听说广灵军是建奴的克星,今日亲身体会过,我才知道,这一切大家伙应得的”。
王腾微微一笑,“今天的胜利离不开二位的辛勤训练,若非你们,新卒也不可能这么快进入状态,此役过后,我给你们记一大功!”
郝摇旗、张颌相视一笑,“只要能跟着大人杀鞑子,我什么都不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颗首级一百两
郝摇旗性格直爽,爱憎分明,在真正的历史上,他在李自成死后归降南明,取得永历大捷,是少有的有血性、有本领的明末将领。
作为一名曾经的流寇将领,眼下,广灵军大胜建奴,斩首六百有余的场景深深震慑了他。
要知道,建奴的凶悍众所周知,大明边军每年花费数百万两银子却连一场拿得出手的大捷都没有。
是边军太过无能?
大明边将贪婪、昏庸,征讨流寇是一把好手,可是,一旦让他们对上建奴,结果就不同了。
除了卢象升之外,罕有人能够胜过建奴。
到了王腾这儿,一切都不同了,郝摇旗亲眼见证了广灵新卒是如何蜕变成老卒的。
正因为如此,郝摇旗才对王腾佩服的五体投地。
放眼天下,除了王腾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肯花费万两巨资贴补军队了。
巨大的付出,意味着丰硕的回报。
今时今日,广灵军用一场大捷证明了王腾的心血没有白费。
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役过后,郝摇旗彻底断绝了离开的心思。
事实证明,想杀鞑子,还得广灵军出马!
三里开外,保安州军将第一时间将捷报送到了州城。
“什么?广灵军阵斩建奴六百有余,大获全胜,奴将扎哈已然逃窜?”
如果战报不是保安州百户亲自送来的,知州徐祖成一定会治报捷人一个谎报军情之罪。
建奴是何等的凶悍?
阿济格连胜数十场,未有败绩,王腾怎么可能胜的这么快?
徐祖成满腹疑云,“钱予,广灵军真的胜了?”
百户钱予重重颌首,“大人,一切都是小人亲眼所见,若有虚报、瞒报之处,愿受大人处置!”
徐祖成眉头舒展开来,“你且将战事经过详细道来”。
“诺!”
接着,钱予将广灵军的战术布置、临阵表现一一说出。
徐祖成深深吸了一口气,“由此看来,王腾果真是一员大将,来人呐,请操守官毛大人过来”。
毛贯其实已经接到了大捷的通知,广灵军大获全胜,意味着他前期压对了赌注,接下来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入了府衙,只见一直对王腾不假辞色的知州徐祖成面带笑容,“成浒,广灵军打了个胜仗,保安州无忧矣!”
毛贯心中冷笑,之前向你要点粮食都不给,现在来这一套,真他娘的不要脸!
腹诽归腹诽,徐祖成毕竟是毛贯的顶头上司,他不敢造次,当即心口不一地说道:“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呀”。
徐祖成老脸一红,“成浒老弟,你就不要说笑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广灵军营,粮秣、酒肉已经准备好了,广灵军保境安民,我等理应有所表示呀”。
狗屁,还不是为了那几百颗真奴首级!
如若王腾打了败仗,徐祖成绝不会再去****。
都是究竟沙场的老油条,谁能瞒得过谁?
徐祖成临时抱佛脚的行径令人不齿,与之相比,王腾就痛快多了。
拿钱办事!
说打鞑子就去打鞑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知不觉间,毛贯甚至有些习惯与王腾交流了,不过,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大人的善意,我一定代为转达。”
徐祖成微微颌首,几百石粮食不算什么,只要能够换回几十颗首级,这生意就赚了……
从府衙离开之后,毛贯带着军卒直奔州城库房,“范东阳何在!”
范东阳是库司大使,前几日因为犒赏广灵军的事情,刚刚触了毛贯的眉头。
如今,毛贯再度取粮,自然想埋汰埋汰范东阳。
小人报仇不隔夜!
谁曾想,范东阳早有预料,他躬身而立,态度谦卑,“毛大人,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请您画契签收”。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范东阳如此知情知趣,毛贯也不好发飙,“范大使准备了多少粮秣呀?”
“大米一百五十石,粗粮二十石”
拿出这么粮食,徐祖成也是下了本钱,毛贯心中冷晒,嘴里道:“粗粮增加到五十石吧,我听说广灵军缴获了不少战马,正是需要草料、豆料的时候”。
范东阳微微有些为难,不过,看到毛贯似笑非笑的笑容之后,他激灵灵打了个寒碜,“全凭大人做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日这范东阳为何如此好说话?
宛若一拳砸中了棉花,毛贯准备好的说辞又没了用场,当下意兴阑珊,“好,既然如此,来人呐,将粮食运出去”。
“得令!”
百十名青壮齐齐动手,没多久便装满了五十辆大车。
这一袋袋粮食可是置换军功的资本,成功达成目的,毛贯心情正佳,懒得用范东阳计较,否则的话,他一定不依不饶。
半个时辰之后,满载的车队由北门出城,沿途间,城中的百姓指指点点。
此时,广灵军大捷的消息并未传开,百姓们依旧心中忐忑。
毛贯觉得机会难得,这是他刷声望的最好时机,当下微微拱手个,朗声说道:“保安州的乡亲父老,你们可知道刚刚广灵军打了一个大胜仗,赶跑了鞑子?”
围观百姓颇为讶异,“建奴逃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建奴还会来吗?”
……
听到荒谬之处,毛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人何故发笑?”
“你们可知道广灵军斩首六百?这可是真奴首级,待会儿本官带几个给你买长长见识”
四周的青壮大为惊喜,“大人可要说话算话,日落之前,我们可就在这里敬候佳音了”。
毛贯身心愉悦,“诸位放心,我毛贯绝不让诸位白等!”
保安州车队犒赏的消息没多久便传到了王腾耳中。
一番寒暄之后,王腾笑道:“毛大人真乃信人也,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五十颗首级,大人觉得如何?”
毛贯讪笑道:“王兄弟,为兄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为兄在广灵待了六年了,寸功未立,倘若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告老回乡了”
“兄长的意思是?”
“贤弟能否借几颗首级给我?贤弟放心,我以一颗头颅一百两的价格暂借”
十颗头颅就是一千两,好家伙,毛贯倒是舍得。
对方如此知情知趣,王腾不好拒绝,当下只得笑道:“也罢,既然兄长有所准备,王某便厚颜接下了”。
毛贯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只要王腾应承下来就好了,银子嘛,身外之物!
半个时辰之后,毛贯满载而归,他置换了二十颗头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毛贯与王腾的交易很快传到了保安州军将耳中,他们正愁着立功无门,一听说还有这等好事,当下凑齐了银子,琢磨着置换建奴首级。
王腾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头颅有的是!
短短几个时辰,广灵军发卖了一百颗首级,这就是一万两银子!
王腾得了实惠,军将得了名利,双方各取所需,都有些意犹未尽。
一万两银子,王腾没有吃独食,他首先将麾下大将唤来,每人给了三百两,接着又向众人许诺,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银子可是好东西,没有人会嫌它们多!
黄得功将银子收下之后,嘴里道:“大人,如今建奴退却,不知大人有何决断?”
王腾其实并不想跟阿济格硬碰硬,正白旗锐气正盛,这时候与其交战,损失一定极其惨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扎哈,广灵军使出吃奶的力气方才险险获胜,如果换成阿济格,鹿死谁手真的没人知道!
忌惮归忌惮,作为军中主帅,王腾不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能寻找其他借口,“今日激战,军中有不少伤卒,我想等到他们略有好转之后再上路,你们觉得如何?”
黄虎一向唯王腾马首是瞻,“大人说得没错,伤卒是得好生休息一番,否则的话,强行赶路,伤情只会恶化!”
“童一贯,你的意见呢?
童一贯战时出了昏招,此事心思不在上头,“小人也没有意见”。
“周遇吉,你呢?”
“骑军损失较大,多休整几日也好”
“张颌、郝摇旗,你们二位有什么意见?”
郝摇旗本想继续追击,可是,眼下广灵军诸将已经纷纷表态,他不好旗帜鲜明地反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小人也没有意见”。
“好,既然如此,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好生休整一番!”
“大人明鉴!”
广灵军兴高采烈之时,阿巴泰阴沉着脸,颇为恼怒,“卢象升麾下不过五千兵马,我等精锐数倍于他,为何迟迟拿不下保定城?”
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说道:“贝勒,卢象升深得宣大民心,他在保定,百姓自然会拥戴他”。
“可否将其调离城池?”
“只怕较为困难,卢象升及其狡猾,绝不会轻易上当”
阿巴泰十分急躁,“阿济格已经掳获了十万百姓,我这里却迟迟打不开局面,一旦回转盛京,黄台吉又要拿我试问了”。
“前阵子,扎哈不是偏师南下了吗?如果他收获颇丰,贝勒可以再派人马南下”。
“你的意思是?”
“卢象升不是据守不出吗?那就让他在城中待着,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阿巴泰心中豁然开朗,“先生为何不早一点提醒我!”
“贝勒,这事情急不得,广灵军刚刚抵达保安州,虚实还未探出,大军不可莽撞呀”
提起王腾,阿巴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杀才真是阴魂不散”。
话虽这么说,阿巴泰却没有寻找王腾报仇雪恨的念头。
之前一番交手,阿巴泰彻底认识到了广灵军的犀利之处,如今,听说广灵军膨胀到了六千人,这么多人马,只要保持老卒一半的战力,清军就别想讨到好处!
只要广灵军不上门,阿巴泰绝不会主动滋事!
此番南下,好不容易避开了王腾,阿巴泰又怎么会自讨苦吃?
……
阿巴泰议论卢象升的时候,一名雍容华贵的男子来到了一个酒馆。
铺面里头依稀可见四、五张竹制的桌子,青绿色的竹子让人一望之下就产生一种亲近之意,斗大的“酒”字高高的缀在铺外的竹竿上,那飘逸潇洒的字体端的是“凉意扑面”。
四十岁上下的酒肆老板咧着大嘴,见谁都招呼:甘醇可口的蔚州烧酒,十文钱一碗,客官,您要不要来一碗?
听着他那蛊惑无比的声音,间或有几个口渴的行人点头颌首的功夫,笑眯眯的买了他一碗,钱一入手,那酒肆老板笑的更欢快了。
“这天最好再冷上几分,若是冷的狗都不出门,那我的生意肯定好的紧,哎!刚才那闺女要是多来几回,我这铺面可就……”酒肆老板一个走神的功夫,冷不防迎面走来几个男子。
为首的那男子衣着华贵,足蹬青皮靴,外罩白衫,腰际还荡着块成色十足的玉佩,酒肆老板笑脸一样,嘴中招呼道:“客官要来碗酒吗?”
“四碗酒”
酒肆老板不敢多言,连连点头颌首,嘴中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四碗烧酒,保管您暖意盎然!”
听这店家叫的欢快,一直行在前头的那男子又笑道:“你这店家不错!”
店家谄媚地笑了下,并不答话。
男子身后,三名男子迟疑道:“老爷,我们就不必落座了吧?”
“你这泼才,怎生如此鼓噪,叫你坐,你便做,怎如此多事?”男子低声呼喝,骂的那人连连作揖。
“喏!”
男子便是当即天子朱由检,他一路北上,身份变换了无数次。
一会儿是做买卖的东家,一会儿又是寻亲的老爷,这等法子完全甩掉了盯梢的人。
此次,进入酒铺,朱由检带上了一个黑面干瘦的老者,许是头一次和如此富贵的人儿离在一起,他浑身燥热,很不自在。
单手接过一碗酒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朱由检赞道:“好酒!”
老人喉咙微动,肚里的酒虫似乎也动了起来。
朱由检笑道:“哎呀,老人家但坐无妨,你且宽心,此次我喊你来别无他事,只是想问你几句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百姓的口碑
那老人还待多言,冷不防脚尖被人一踩,脚底一疼的功夫,哪里还敢多嘴,当下便如那上刑场的死囚犯一般,闭眼呆坐,动也不敢动。
见老头还是坐了下来,朱由检哈哈一笑,嘴中道:“我听说你有一支商队,经常去山西?”
老汉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家底子都泄漏了出去,当下连连颌首,“不瞒贵人,每个月的十五去一次,不知贵人有何指教?”
“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不知道可曾听说过平虏参将的王腾?”
老头皱起眉头,“小人只听说有一位广灵军参将,此人也叫王腾”。
“对,应该就是此人”
“贵人有何指教?”
“实不相瞒,我有一亲眷想去山西,又怕所托非人,所以我想问问这广灵军究竟如何?”
老汉本想闭口不言,可是,看到朱由检诚挚的脸色之后,他犹豫一番,还是实话实说道:“贵人,实不相瞒,广灵军纪甚严,有口皆碑,拿人货物酒食都是按行情付了钱的,小人的货铺也与军汉做过生意,他们出手大方,从无拖欠”。
朱由检心中满意,面上故作惊讶,嘴中道:“哎呀,这蔚州竟还有如此军汉?怎生我遇到都是妄行不法的夯货呢!”说完还摇头不语,故作不堪状。
话音刚落,随行的内侍是大为赞叹:王腾这一次发达了……
他们几人默然不语,但那黑瘦老汉似乎颇为不忿,嘴里倒有几分为那军汉正名的意思:“这位贵人,若是有军汉强买强卖,这也不怕,只要到臂缠红布的好汉举报,一定如数奉还银子!”
听这老汉说的亲切,朱由检笑的更欢快了,可他还是故意疑惑道:“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会有这般人物?”
没曾想,听到朱由检“武判官”的评价,黑面老者竟连连颌首,偏还正义凌然的说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世人都说,也只有王腾王大人这等英豪才能震慑建奴,守我大明江山!!”
朱由检似笑非笑,“王大人如此英雄,有时间一定要拜会拜会”。
老人深以为然,“不知道贵人听说了吗?广灵军已经到了保安州,八成又要杀鞑子了,这一次,希望王大人能够再接再厉,将建奴赶尽杀绝”。
朱由检微微颌首,“希望如此”。
老者神情一松,腰肢一垮,补丁遍布的外衣里,桄榔一声掉下个东西,那东西翻了几滚,正好滚到了朱由检的脚下。
顾不得突然劝阻,朱由检弯腰便捡了起来,只见那物事触手温软,滑润贴手,“咦”这玉佩倒有块好料!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着玉佩,朱由检嘴里道:“老人家,你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如若无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窥探”。
轻轻地笑了笑,在老王头又惊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朱由检左手往前一递,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呆愣了半晌,本以为对方要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对方只是端详了片刻,然后便分毫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后竟迎来了惊天的喜事,这可真是“武判官”保佑,嘴中低低的念叨了几声,老王头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黑手,瞥见对方并无反悔的意思之后,他才放心的接入怀中,然后心有余辜的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人分外感慨,朱由检觉得很有意思:“老人家可知道今日这南街为何如此忙乱?”
这问题倒是简单的可以,既不犯忌讳,也不需要遮挡隐瞒,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应付交差,想到这里,老王头大着胆子,狠狠的灌了一碗酒水,右手抹嘴的时候,嘴中道:“回贵人,今日城中来了个散财童女”。
朱由检陡闻这古怪的称呼,心中道:好嘛,武判官、财神爷、散财童女,各路神仙都到了!
心中略一盘算,面上却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者得了朱由检的首肯,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贵人,那童女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花钱又大方,心地又善良,银钱就跟路边的土疙瘩一样,一撒就是一大把……”
“呀,这又是哪路财神?按理说低调行事、小心谨慎才是大门大户的应变之策,怎么听这老者的意思,对方是有意招摇过市?”朱由检心中一动,仔细的咂摸着老者话里的意思。
恰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矮小精明的店老板躬着腰身,满面讪笑,嘴里道:“小姐,这屏风可是蔚州匠工坊所制,上头还有王大人的题字呐,一扇十贯银钱,您要一扇么?”
少女行到近前,闻得鼻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心里明白这定是那屏风的功效,她小嘴一努,嘴中道:“大嘴,买十扇!”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七尺,面色凶悍的大汉依言走到近前,掏出银钱付账的功夫,壮汉鼻下的那只宽敞无比的大嘴烦躁的一咧,唬得的那店家心肝一跳,差点少收了银钱。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宓儿,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在这红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裙少女,白衣飘飘的裙装映着一张粉嫩白皙的脸,只是此刻那少女似乎心事重重,眉毛弯弯的,低眉躁眼的打不起精神,听得姐姐劝慰,她才缓缓的说道:“阿姐,宓儿没事,只是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她还没说完呐,红衣女子就咯咯一笑,白璧般的手臂一缠,便挽起了白裙少女,大模大样的甩了几下手臂,她嘴中道:“哎呀呀,管他呢,姐姐我难得出门一次,若再畏首畏脚,那还有什么乐趣?这次要不是你拦着,姐姐我早去找那贼子了!哼,敢欺负宓儿,看我不……”
“阿姐!”眉眼一红,声音一颤,白衣女子似要哭出声来。
“哎呀呀,好妹子,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嘛,你恼那贼子,姐姐替你出气便是!姐姐也不买东西了,这就去找他算帐!”说罢,这红衣女子一挽衣袖,似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手臂一紧,差点被对方脱了出去,白衣女子心中一急,嘴中道:“阿姐,这次是宓儿错了,不该撺啜你跑出来,若被伯父知道了,只怕阿姐你又要遭殃了。”
又是咯咯一笑,红衣女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当妹子担心什么呢,放心吧,父亲才舍不得打我呢,顶多禁足些日子!要是我撒娇耍泼,不需三日便能重获自由!倒是妹子你,偷瞒着赵叔父,私自跑到了这京城城,只怕他早急翻了天。”
话一说完,对上妹子那心忧的眼神,红衣女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快速轻巧的打了几下嘴,她着急的说道:“看姐姐这嘴,劝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妹子,你可别恼啊。不妨事的,你不是留下书信的么?再说了,知道你我二人私出家门,我父亲应该会知会赵叔父的!
大大咧咧的女子总算是年长对方几日,虽说错了话,可三言两语间又把对方劝得破涕而笑。
姐妹二人手拉手,仪态全无的行在京城街头,引得店家小贩纷纷侧目,那叫卖的声音更是大了几百倍:上好的挂坠!安南的象牙!琼州的珊瑚!夷州的珍珠…….
没了寻衅生事的泼皮无赖,京城的生意要比往年火上几倍。
酒馆内,三层的阁楼坐的满满当当,正中的桌案后立着一位说书先生,只见他啪地一拍堂尺,嘴中道:“话说一年前的那场大战,九天雷公下凡,附到了平虏卫参将王腾的身上!诸位可知道,这雷公为何要附到王将军的身上?”
说书人恰到好处地卖了个关子,成功将酒客的兴趣吊了起来。直到众人起哄,他才抑扬顿挫地说道:“只因这雷公瞧那建奴出身低贱,行事暴虐,所以看不过眼,再者,那王腾王将军可是武判官下凡,与那雷公同殿为臣,相互间帮衬一下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说到这里,靠窗的一白一红两个年轻女子忽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说书先生,这时又听那说书先生朗声道:“听闻武判官王腾曾在蔚州手刃大盗不沾泥,诸位肯定要问了,这不沾泥是谁呀?别急,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不沾泥本是一乡间青皮,后来纠集不法之徒,为祸乡间,声势浩大,后来却惹上了王腾王将军……”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武力除恶霸的事情振奋人心,快意淋漓,当下大灌一口酒水,击掌叫上一声好。
但那窗边的红衣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却难看的紧,两排细碎的糯米牙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心有顾虑,只怕她早丢出手中的酒盅,狠狠地教训那说书先生了。
因为赵宓的缘故,公孙琼一直觉得王腾不是好东西,眼下听到说书人对其吹捧,公孙琼很是气愤,她将手中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道:“哪来的书生,不分青红皂白,溜须拍马,断无半点风骨!”
她的声音虽大,可满厅内几百号人的声响,又是喝彩高呼的当口,那滔天的声嚣早盖过了她的喝骂,如此一来,又怎会有人注意到她?即使身边的几个看客听到了动静,疑惑的瞥了瞥之后,也就没再理会,继续听那段子了。
眼见无人搭理,正跺脚发狠面色羞怒的公孙琼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正门行来两人,为首者面色白皙,长衫飘飘,很有风度!一边的汉子身形高大,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曾经见过天子龙颜的公孙琼脸色一变,她拉着赵宓就溜了……javascript:
酒馆门口立着的确实是朱由检,在酒肆门口与那老者拜别之后,朱由检听到这里人声喧哗,便想进来瞧瞧热闹,可那高朋满座的景象还是把让他大吃了一惊,城中的闲汉太多了……
正在门口观望的时候,酒馆馆的外面又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看面相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岁,只是那清秀的脸上全是倔强,干裂的嘴上的倒是有一批绒毛崭露头角。再看这这少年的身后,竟俏生生的立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梳着个冲天辨,小手紧紧的拉着少年的衣角,少年动一步,她就挪一步。看模样,这应该是对兄妹。
进了酒馆之后,那店伙计见这兄妹衣着寒酸,但又不像乞丐,犹豫一番之后也就没把他们赶出门。
淡淡的向那店伙计道了声谢,少年让小女孩儿靠墙蹲下,而他则挨个桌子的问道:“客官要写书信么?”
被问到的茶客听段子正听到了兴头上,高朝迭起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人打断,哪里还有好脾气搭理他?冷眼以对,拂袖挥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饱以老拳已经是一忍再忍的结果了。
转了一圈儿,少年一无所获,最终又兜到了酒馆门口,这时他瞥见了穿着不凡的朱由检,眉头一拧,他走上前去,嘴中道:“老爷,要写书信吗?”
老爷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在对方满头雾水的时候,他哈哈笑道:“我虽然没有书信要写,不过看你饥渴,这些银钱你拿去,等你……”
朱由检话还没说就被少年打断了。
“这位老爷,所谓无功不受禄,你不需要代写书信,我就不能收你的银钱,这银钱,你还是自己留下吧!”说罢,少年竟自顾自的摇头离去,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朱由检,还有咬牙切齿的内侍。
“好家伙,这少年有点意思”,朱由检难得出来一次,没想到还能遇到如此人物,当即笑道:“那少年,我有书信要写!”(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暗度陈仓之计
听到有人代写书信,少年的步子一缓,身子骤然一转,精瘦的腰椎“啪”地一声脆响,等到他看清来人正是朱由检之后,他面色多变,最终还是淡淡的说道:“老爷要写家信还是拜师函?”
“嗯,烦劳抄录一段《孟子.告子下》”朱由检淡然一笑,这篇孟子的文章中有那段传承千年的经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
少年深深的瞥了朱由检几眼,嘴中道:“老爷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朱由检知道对方肯定是找个地儿运笔疾书,这乱糟糟的酒馆确实不是个写信的好地方,想到这里,他释然的一笑,嘴中道:“你且自便,我在这门口等着便是”。
少年颌首正欲离去,可望了望身边的妹妹之后,略一迟疑,还是单臂抓紧,生怕被人抢了过去。
小女孩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朱由检,临到近前,她低低道了声谢。
朱由检不容可否,他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少年去而复还。
“老爷,你要的文章”
朱由检大喜过望,他接过纸张,仔细端详这草草写成的文字。
令人意外的是,少年写的字着实漂亮,其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劲透竹背、锋芒毕露。
朱由检由衷地叹道:“好字,这银子是你应得的”说罢,便递出一块十两的银子,这是他刚刚从王承恩那里索要的……
“老爷,多了,不需要这么多”
“你的字值这个价,我还是赚了便宜呢”,说罢,朱由检将纸张交给身后的护卫。
少年犹豫一番,低头看了看面黄肌瘦的妹妹,面色一黯,最终还是接过了那银子,嘴中道:“多谢老爷!”
朱由检不动声色,“这么好的字,可曾进学?”
少年叹了口气,道:“只读过几年书,没有功名,如今连路引都丢了”。
朱由检琢磨一会儿,嘴里道:“也罢,你若是有暇,待会儿我让人陪你补办一张路引”。
少年一辑到地,道:“多谢老爷大恩,施琅感激不尽!”
“施琅?”
少年缓缓颌首,道:“正是在下”。
如果换做王腾在此,他一定会大为惊讶,逛个街而已,这都能遇到明末清楚数得着的水军大将……
只可惜,朱由检并不知道施琅日后的不凡之处,“补了路引之后你想去何处?”
“我有一姑姑正在山西,我想带着妹妹去投亲”
“远行山西,没有银子怎么成,承恩,再给这少年郎二十两银子”
王承恩不敢多言,只是掏出银子,静待索取。
谁曾想,施琅压根没有取银的意思,“老爷已经给了十两银子,这二十两万万使不得,只要补办了路引,我们兄妹二人省吃俭用一定可以到山西去”。
朱由检见施琅意志坚定,不由得赞叹道:“好小子,不受嗟来之食嘛,嗯,这是我的指环,日后若是有缘,你我再见!”
施琅本不想接,可是,看到朱由检诚挚的目光之后还是接了下来……
保定城,卢象升浴血奋战,五千名精锐在他的统领下迸发出了绝强的战力。
阿巴泰数量虽多,一时半会儿却难以得手。
阿巴泰本想以卢象升为诱饵,迫使明军救援,可是,令人惊讶的是,自始至终,附近城池的兵马都没有奔驰救援的意思。
由此可见,要么城中守将与卢象升不合,他想借助阿巴泰之手杀死卢象升;要么便是守将定力过人,智谋无双,已经瞧出了阿巴泰的盘算。
阿巴泰宁愿相信前者也不愿守将早有预判,可是,根据已知的情报,临近的守将一定是得了卢象升的吩咐,否则的话,宣大总督有难,他们不敢不救。
“可惜,真是可惜”,阿巴泰出动数万大军冒险出击,为的可是声东击西,击杀卢象升亦或者夺取城池呼应阿济格。
阵斩天雄军?
听上去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战果,可是,相对于阿巴泰而言,这等战绩只能说聊胜于无。
卢象升不死,杀掉再多的人马也没有意义。
不破保定城,阿巴泰大军主力便难以寸进。
如何破关?
强攻,智取,阿巴泰手段尽施,只可惜,无论清军如何进攻,守军总能想出破解之策。
这一次,阿巴泰好不容易凭借广灵军大胜的消息制出一个陷阱,引得卢象升出城,本想一举夺城,可是,现在这模样,显然难以成事。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阿巴泰机关算尽,却未能尽如人意,而卢象升早已经羞愤愈加。
保定被围之后,消息断绝,阿巴泰故意放出广灵军被围的消息,卢象升无法见死不救,只能引军出城,谁曾想,正中阿巴泰下风。
铁骨朵、箭雨轮番倾泻,卢象升所部人马已然折损大半,其余人马虽未倒下,却也人人带伤。
每一刻都有军卒力战而亡,这可是跟随卢象升厮杀数年的老卒呀。
然而,现实给卢象升开了一个玩笑。
在王腾大获全胜的时候,卢象升竟然中计了,两千兵马生死未仆。
卢象升的心在滴血,唯有不停的厮杀方能平复他心头的痛意。
“噗噗噗”,血光飞溅,清军倒毙身亡,死在卢象升枪下的清军早已经超过了十多人,以他的个人勇武,若是抛弃军卒独身逃窜,足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卢象升却不想逃。
城中依旧有两千人马,他们是守住保定的保证……
正因为天雄军一分为二,所以卢象升才会实力大减,被清军围困。
守军不敢轻举妄动,卢象升还有援军吗?
此时天色渐亮,卢象升一人一枪如入无人之境。
阿巴泰看罢,颇为叹息,“卢象升倒是明军中一员难得的上将,只可惜,只可惜……”
五百步开外,卢象升已经陷入重围。
一名清军统领已然迎上前去,一味的放任卢象升厮杀,只会凭添伤亡,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阿巴泰不愿麾下军卒葬送卢象升之手。
清将出击,最不济也能缠住卢象升,使其难以分心。
红彤彤的日头在东方崭露头角,千万条彩霞映射而下。
保定城头,守军屏住呼吸,在视线的尽头,清军将卢象升的兵马围的水泄不通。
有的军将忍耐不住,求战心切:“将军,出城吧,督师生死未仆呀”。
守将心中痛苦,他也挣扎不已,可是,理智告诉他,此时出城,于事无补。
“将军,请战!”
高升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贪生怕死吗?督师中计,我比谁都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倘若没有另外一支援军出现,仅靠我们,难以成事”。
“王腾的兵马现在到了哪里?”
广灵军来援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城中,守军颇为期待。
“只怕尚未抵达”
众人心中黯然,没有援军,意味着他们只能看着卢象升孤军奋战。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在阿巴泰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陡然间一队红甲军从侧翼杀出。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震人心肺。
“来的是谁?”
卢象升大喜过望,他狂笑道:“哈哈,来得好,来得好!”
红衣军将与卢象升可是熟识,正是平虏卫参将王腾。
千钧一发之际,广灵军出现的可谓恰到好处。
清军侧翼薄弱,一着不慎之下顿时陷入短暂的混乱。
谁也没想到卢象升的援军不在城内,而在城外的山上。
广灵军与阿巴泰可是老相识,阿巴泰多次剿杀广灵军,自身却损兵折将,为此,阿巴泰已经成了笑柄。
此番,王腾率军出击,本是巧合,谁曾想竟然撞到了卢象升遇险的一幕。
稍一思虑,王腾便下达了突袭的命令。
接着夜色的掩护,广灵军悄无声地从山脚出现,直扑清军。
报案城头,众将齐声欢呼。
守军来了,卢象升有救了。
高升冷静的很:“曹大,你且率本部兵马出城,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督师”。
曹大颌首,“得令!”
“轰隆隆”,城门打开了,曹大率领五百兵马直扑城外。
守军出城了,这本是好事,可是,此刻的阿巴泰却手忙脚乱。
广灵军的数量太多了,他们甫一出现便冲乱了清军的阵势,而包围圈中的卢象升也不是善茬,双方里应外合,清军的包围圈摇摇欲坠。
等到曹的突袭而来的时候,卢象升已经被清军统领死死缠住。
为了以防万一,曹大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目标直奔清将。
清将似有所觉,刚要作出闪避的动作,卢象升便趁隙攻来。
无奈之下,清将只得迎战。
忽而,一抹亮光急冲而至。
清将心头一跳,“噗哧”箭矢便射中了他的眼睛。
“啊呀呀,眼睛,我的眼睛!”
夏侯惇左目中箭,惊怒交加。
卢象升有心痛打落水狗,只可惜,四周的清军护得周全,他无法得手。
谁射的冷箭?
暗箭伤人不够磊落,可是却解了卢象升的燃眉之急。
清军无奈退去,清军攻势渐缓,反倒是天雄军发起了反击。
“曹大,此番多亏了你们!”卢象升颇为感慨。
“大人折煞小人了”,曹大连连谦让,不敢居功。
于此同时,王腾盯着清军大纛,意犹未尽地说道:“阿巴泰就在此处,可要冲杀一番?”
卢象升、曹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不可,清军实力占优,贸然进攻,极有可能陷入困境”
“部众久战已疲,须得好生休整,短时间内难以再战了”
王腾听罢,不无惋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阿巴泰的大好头颅”。
卢象升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且先容他猖狂几日,待军卒休整几日,我一定取了他的项上头颅!”
曹大不置可否。
这时,清军已经稳下了阵脚,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约束下甚至步步前逼。
卢象升兵马已然疲惫不堪,援军抵达之后,他们只想早日脱得战团,好生休整。
广灵军虽猛,却长途跋涉而来,早已经又累又疲,指望他们长期鏖战,显然力有不逮。
明军合兵一处之后便战便退,清军徒呼奈何。
自打保安州一役,王腾大获全胜之后,他便与毛贯密议,其一,让保安州军冒充广灵军驻扎在城外;其二,大肆宣扬广灵军伤亡惨重,轻易不能出战……
在麻痹建奴的同时,王腾已经带领广灵军偷偷北上了。
阿巴泰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敢连夜赶路,毫无防备之下,完全让其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多久,一行人成功退入保定城。
卢象升松了口气,“王腾,刚才你太冒险了,如果广灵军出了纰漏,建奴岂不是长驱直入?”
王腾笑道:“大人乃宣大的中流砥柱,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既然来了,岂能见死不救?”
卢象升不知道如何训斥,“你呀你……”
高升这时候笑道:“督师,你还不知道吧,王参将打了个大胜仗,阵斩近千建奴”。
卢象升大为惊异,“竟有此事?”
“不过是六百首级罢了,算不得什么”
什么叫装逼,这就叫装逼!
卢象升可是堂堂的大明督师,迄今为止也不过斩首三百余。
王腾出战不过数日就有这等战果,当真羡煞旁人……
城外,阿巴泰本想趁势攻城,可是,守军的力量不降反增,他只得放弃了这打算。
不过,阿巴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使人传出谣言,说王腾已经降了大清,之所以潜入城中,其实是图谋不轨,却是为了充当内应。
如果没有卢象升坐镇,说不定明军真有可能互相猜疑,可是,在卢象升的坐镇下,任何不好的流言都没有市场。
为了自证清白,王腾整日与卢象升待在一处,他将军卒彻底交到了周遇吉、黄得功等人手中。
这时候,卢象升才知道,原来曹氏将曹鼎蛟放到了王腾身边。
有曹鼎蛟背书,自然再无人敢小觑王腾。
试想,如果连曹鼎蛟这等忠烈之后都信不过,还有谁值得信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引军入瓮
“攻城,攻城!”
堂堂的大清贝勒,到头来竟然被一帮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口气,阿巴泰如何咽得下?
城下,清军列队攻来。
墙头上,卢象升显得很是惫赖,终于来了。
大军筹备这么久,为的还不是赶走建奴?
城下,清军的队列排的很是紧密,他们扛着木桩狂奔疾走,好似使出了全身的气力。
八十步、六十步!
四下里的广灵军卒已经“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敌人就在脚下,若不是军规苛刻,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射!”
为了掩护同伴的奔袭行动,清军的弓手弯弓搭箭,试图压制住城头的弓手。
建奴打的算盘,卢象升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想丢车保帅罢了,想通过前方弃马的四百多名辅兵,来为后续人马铺就前进的道路。
只是,过了河就胜利了吗?
卢象升冷笑不已。
眨眼的功夫,完全进入百步之内的建奴便有两千多人,是该动手了,卢象升把臂一挥,嘴里道:“开火!”
“噗噗噗”,早已蓄势以待的火铳手顶着城下抛射而来的箭雨站立起身,他们井然有序,稳稳地射出手中的铅弹。
相对于建奴的木弓,明军的火枪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
建奴一旦中枪,多数是立毙而亡,即便有少数人侥幸不死,也只能在绝望当中流血而死。
反观广灵军,他们人人披甲,只要不伤到要害,根本难以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
轻伤不下火线,在广灵军眼中,快速奔袭移动的建奴只不过是会跑动的银钱,直挺挺的活靶子罢了。
城墙上,第一排守军刚刚射完火铳,他们便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第二排的射手。
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射击,在后排人装载火药的时候,第一排的射手已经凶狠地开枪了。
自始至终,城头上都保持着枪声连绵不绝。
建奴大将马向升伤了一臂,无法弯弓抛射,他只能怒视前方。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城头的广灵军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视野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部众中箭倒地,而城上的箭矢却没有半点止歇的意思。
阿巴泰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守军,看样子,广灵军有一把刷子。
在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过后,建奴终于搭建出两条宽可走马的木桥。
阿巴泰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为了战死的勇士们,杀!”
说罢,先锋将一马当先,他避过一支又一支的冷箭,直往城门而来。
没有云梯,只能撞开城门,这是短时间内破门而入的最佳方式。
马向升也是在赌,他赌的是城门不够结实,堵得是堡内的明军不会把城门堵死!
滚滚的尘烟接天蔽日,大队大队的清军疾冲而来。
一时间,城头的守军声势为之一夺,在狂野奔袭的军卒面前,城墙好像在摇摇欲坠。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广灵军卒竟然忘记了射击。
先声夺人!人未至,杀气已浓!
这就是清军的厉害之处。
卢象升冷吸了一口大气,他喝道:“击鼓!”
堡内的广场高台上早已经支起了一张牛皮大鼓,四名光着上身的壮汉手持木槌,严阵以待。
陡闻军令,这四名汉子当即捶起大鼓。
“咚、咚、咚”,大鼓声盖过了城外的呼喊声,原本微微失神的广灵军卒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们重新回转过神,一时间羞愧不已。
往日里自诩举世强军的广灵军竟然被一帮蛮子吓住了!
不可原谅!
羞恼化作怒火,枪声在停滞片刻之后重新暴烈起来。
不过,冲到近处的建奴已经来到了弓手的进攻盲区之内。
除非动用滚木擂石之类的近战武器,不然不可能打击到视若疯狂的建奴。
“砰”这是侥幸存活的步卒扛着木桩在撞击城门。
由于时间仓促,当时打造城门的时候只来得及在木门外端包裹了一层铁皮,其基本构造依旧是木头。
再坚实的木头也扛不住几次撞击呀。
王腾明白,卢象升之所以没有封堵城门,就是想把建奴引入城内,各个击破。
城门洞里这时候早已经铺满了铁蒺藜,建奴即便冲入其中,也绝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军入城?
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本身太过无用的?
石灰、毒气坛之类的秘密武器眼下还没有到运用的时候,不过,滚木擂石之类的常规防御武器却可以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王腾大声呼喝:“滚木擂石伺候!”
身旁早有小校传令:“将令,滚木擂石!”
“轰隆隆”一块又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从墙上砸落在地。
“啪啪啪”,擂石所过之处,撞飞了巨盾,碾碎了躯体。
阿巴泰神情冷峻,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这里,是胜,还是败,就看这最后一举了。
清军攻的是南门。
“大清国的勇士们,破城!”
“砰砰砰”,在木桩接连不断地撞击下,城门摇摇欲坠。
久攻无望的建奴终于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士气大振。
即便滚木倾泻而下,垒石从天而降,可如癫似狂的建奴却不为所动。
在杀戮、劫掠的**支使下,建奴忘记了恐惧,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进去,杀光城内的男人,抢光他们所有的财物。
终于,在阿巴泰望眼欲穿的视线中,吱吱嘎嘎的城门轰然破碎。
“杀!”
马向升挥刀如风,他重重地劈向了城门,试图扩大进出的通道。
附近的清军有样学样,他们也在奋力破坏着城门。
城门终于破了,没了这乌龟城墙,汉人拿什么来抵达无敌的突厥铁骑?
马向升很是愉快,只要攻破这城池,之前的耻辱便可以洗刷殆尽,他依旧是战无不胜的八旗先锋!
只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建奴的中军距离城池足有两里的路程,即便打马奔驰,也需要小半柱香的功夫。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城头的广灵军作出恰当的准备措施了。
适才,跟随马向升冲锋陷阵的两千多兵马伤亡惨重,尸首甚至一度堵塞了堡外的沟涧。
饶是阿巴泰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据说明军足有一万人,这么多的人马,清军需要多少代价才能将其歼灭?
滚滚的浓烟铺天盖地,急促的号角声很是沉闷。
阿巴泰犹豫一番之后,压上了全部人马。
“砰砰砰!”
木桩撞击着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城门彻底倒塌了。
清军发出肆意的狂呼:“城门破了,哟吼,哟嘿,杀,杀进去!”
城头上,卢象升目光如炬,身旁的兵马蠢蠢欲动,他们想下城支援城门口的兵马,却被王腾劝阻住了。
“不妨事,这是卢大人的计策,有他在,城池无忧!”
这是诱敌之计?
听到这里,原本忐忑不已的军卒当即静下心来,重新恢复了秩序。
通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卢象升已经成功在军中竖立了威望。
不过是区区建奴罢了,难道广灵军还怕了他们吗?
城门大开,马向升一马当先,他不顾伤势,领着几十名骑卒直往堡内冲去。
忽而,“系屡屡”的马嘶声惨叫不已,马向升一个不防,险些被跨下的马匹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
“啊,马将军,卑鄙的明人在地上铺满了铁蒺藜,马匹过不去呀”,一名跌落在地的清军骑士悲愤交加,若不是他身上披了件厚实的马甲,刚才那一次跌倒便会让他遍体鳞伤。
其实不需要他人提醒,马向升也瞧见了过道内的不妥。
适才光线昏暗,众人只顾着打马前冲,浑然没有主意到地上的异常。
可这时候,仔细打量一番,却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物事冷冷地矗立在那里,放眼望去,四下里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东西。
这回,冲入城门过道内的六匹战马全部折伤了腿,不但堵塞了通道,还打乱了马向升的部署。
城内城外的清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察觉到城中的不妥之后,先锋军停下了脚步,可是,后续人马却一无所知,一味的向前拼杀。
自相践踏在所难免,在尖锐的铁蒺藜刺伤下,没有人能够忍受那彻骨的痛楚。
原本马向升打算一鼓作气冲入城内,彻底击溃抵挡的守军,然而,有铁蒺藜的阻挡,短时间内,大军怕是难以入城了。
“糟糕,不好,快退!”
马向升瞬间想到了一个惊恐至极的念头,明军既然早有准备,那么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兵马就这么轻易逃脱呢?
门口附近的骑卒好不容易喝止住后来者,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一阵“砰砰”的火枪声便急袭而来。
“小心,火铳!”
马向升原本就伤了一臂,此时又惊又怒,也亏他武艺高超,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两枪。
然而,城门内太过狭窄,身前身后又全是马首人尸,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啊,啊,啊”,接连不断地惨叫声响起,却是通道内的清军部众死伤惨重。
明人狡猾!
马向升也好,阿巴泰也罢,事到如今,哪里还不明白?这都是明人的诡计!
怪不得守军没有彻底堵死城门,怪不得破门之后,城上的守军不慌不乱,原来人家挖好了坑,就等着大家跳呐!
逃出通道?择机再战?
不,马向升知道自己退不得,这一步一旦退了,兴许就真的没有破城的可能了。
说不定,城内狡猾的明将也正等着他退却。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城门洞开,城内的一切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众人都觉得清军数量占优,只要入城,便可大获全胜。
然而,经过这番厮杀,马向升却明白,这座城池不简单,这里的守军更不简单,别的不说,单是这诱敌深入的计策就够大胆。
必须反其道行之,否则的话,这数千兵马可就葬送了。
“杀,杀过去,我们没有退路!”
电光火石间,马向升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他挥刀如风,打掉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然而,脚下的铁蒺藜让他难以全心防御,好不容易行了三步远,距离出路不到十步远的时候,三支冷箭齐头并进,分上中下三路,直取马向升的要害。
完了!
马向升奋力阻挡,却只是砍掉了两支箭矢,剩下的一支,稳稳地射入了他的心房。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马向升怒睁双眼,他似乎看到在几丈远的地方,一名明将正在对他不屑地冷笑。
马向升不甘心,他武艺过人,麾下实力强劲,有部众数千人,可没想到却折在了保定城下。
不成,一定得提醒贝勒,让他小心汉人!
然而,马向升再也无法发出声来,他健硕的身躯狠狠地跌倒在地,溅起了一片尘土。
临死之前,马向升发出一声深远的叹息……
跃跃欲试的郝摇旗很不甘心,似乎是觉得马向升太不给力了,竟然没能支撑到自己跟前,让他空闲了这么久。
难道没有人知道,他郝摇旗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吗?心情不好,嘴里自然没有好话:“真是废物!”
王腾微微摇头,道:“算是一员悍将,只不过太莽撞了些。”
“差远了”
郝摇旗性格直爽,对王腾服气的很。
城外,清大军已经完全惊呆了。
说好的破城而入呢?
怎么等了半天非但没等到破城的消息,反而连马向升的消息都没了?
这时,一名气喘吁吁的军卒来到阿巴泰身前,他惊恐十足地说道:“贝勒,马将军战死了”。
阿巴泰惊怒交加:“怎么会这样?”
“城内的明人奸猾狡诈,马将军虽然带人冲入城内,却没有取得一丝战果”
马向升战死,与他一同入城的千余兵马肯定凶多吉少。
如何抉择?
是硬着头皮战下去,还是鸣金收兵?
卢象升与王腾合军之后,战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原本天雄军还有兵力不足的弊端,可是,广灵军抵达之后,这个弊端也已经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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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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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计谋无双
巢丕昌为求活命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是头前指路罢了,便是让他杀了麾下军卒,他也会毫不犹豫!
巢丕昌降清之后,文安局势糜烂,清军又胜一阵!
保定城外,凭借汉民的消耗,阿巴泰的兵马一度攻上城池,只可惜,广灵军战力极强,清军徒劳无功。
几个时辰之后,太阳西沉,即便阿巴泰万般不爽,却也只能鸣金收兵。
卢象升愤怒至极,“惟忠,建奴草菅人命,可恶至极,你可有破敌之策?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王腾略一沉吟,嘴里道:“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象升只想出一口恶气,哪里管太多?
“计将安出?”
“战国时期,燕国大将乐毅连破齐国七十城,唯有齐将田单固守即墨。此后,乐毅派遣重兵将即墨重重围住,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迹象,紧要关头,田单假意投降,麻痹燕军,夜间却动用千头火牛冲阵,此役,燕军大败,田单尽收失地!”
卢象升吸了口气,“你想效仿田单,火牛冲营?”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城中有耕牛近百头,驽马数百,数量虽然不多,却足够使用”。
卢象升很是怀疑:“耕牛不是军卒,它们会俯首听命吗?”
王腾很有信心:“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卢象升皱起眉头,嘴里道:“也罢,既然如此,那便试试”。
当天夜里,卢象升将城中所有的耕牛、驽马集中到一处。
为了增加破坏力,军卒在牛角上捆缚了兵刃,又在牛尾上缚苇灌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子时,王腾将一百一十头耕牛、三百头驽马尽数赶出城外,以火点燃了牛尾,
耕牛的牛嘴被笼口牢牢罩住,它们吃痛欲吼,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夜间,轮哨的清军昏昏欲睡,冷不丁的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激灵灵地打了个寒碜,军卒睁大眼睛,只见到,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个跳动的火焰疾冲而至。
“妈呀!”
军卒惊怒不已。
夜间,一团团跃动的火苗太过震撼,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一名年岁大些的军卒强忍着恐惧,仔细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大呼出声:“鬼呀!”
鬼有鬼火!
人力尚可匹敌,可是,鬼又该如何应对?
偌大的营地鸡飞狗跳。
耕牛的眼睛都已经被麻布团团围住,它们夜不视物,只能迈足狂奔。
清军的大营驻扎在开阔地,正好是蛮牛狂奔之处。
等到阿巴泰闻讯赶出的时候,营中已经乱作一团。
一百多头牛,只有三十多头冲入营地,其余的火牛都跑偏了方向,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这三十头牛、一百多匹马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子时,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火牛陡然出现,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马。
恍然间,清军还以为饿鬼复仇,他们大为惊恐。
清军造成的杀孽太多太多了,军卒心惊肉跳。
这可如何是好?
阿巴泰明知是计,却无法让军卒相信这一点。
黑暗中,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清军大营乱了。
就在清军自顾不暇的时候,广灵军悄然而至,他们跟随着火牛的脚步,轻易杀了过来。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两千名广灵精兵在黄得功的统领下大开杀戒。
清尚未反应过来,黄得功的人马便杀到了。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广灵军的诡计。
阿巴泰目龇欲裂,他在亲卫的护佑下,竭力呼喊,“大清的子民们,这是汉人的诡计,随我杀贼!”
黄得功咧嘴狂笑,他没想到,火牛计竟然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若非有火牛在头前开道,广灵军尚未靠近营地便被人发现了。
现在倒好,清军阵脚大乱,只要把握时机,击溃阿巴泰的有生力量,建奴想不退兵都难了。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
黄得功、黄虎没有妇人之仁,他们挥枪如电,杀人如麻。
慌乱间,清军又惧又怕,他们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一个惊惶失措,一个准备十足,甫一交手,广灵军便占尽了便宜。
黄得功招式大开大合,他只觉得胸中郁气尽出,有一种酣快淋漓的感觉。
“杀,杀,杀!”
枪枪致命!
接连十名军卒,没有一人是黄得功的一合之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清军马甲终于赶了过来。
“贼子,吃我一刀!”
马甲一刀劈出,黄得功正杀到兴头上,他大笑一声:“来得好”,当即以一种前所未见的身手迎了上去。
“铿铿铿”双方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阿巴泰阴沉着脸,情况不容乐观,广灵军趁乱夜袭,很快便占据上风。
清军真正伤亡的数字攀升不已,不过,并未超过千人。
一刀劈死一个大呼小叫的胆小鬼,阿巴泰深吁一口,明人奸猾,想出这等卑劣的计策,清军想要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了。
火牛阵这等计策,完全达成了预定目标,甚至远远超过了王腾的心理预期。
大军暗营扎寨,最怕的就是营啸。
一旦发生营啸,兵马再多也是惘然。
保定城外,一万清军真正死于广灵军刀下的人马不过数百人,余者多数受到了惊吓。
当然了,多数清军都被自家军卒逃命时误伤了。
阿巴泰郁闷至极,眼瞅着自家兵马已经占据了上风,只要再等一些时日,便是大功告成之日。
谁曾想,就在这时候,广灵军来了。
没有任何花俏,只有硬碰硬地拼杀!
阿巴泰将所有想法抛之脑后,他果断下令:“各军谨守大营,有乱窜者,杀无赦,有传布谣言者,杀无赦!”
“得令!”亲将大声应诺。
将为兵之胆,阿巴泰的镇定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人心。
阿巴泰毕竟是正蓝旗旗主,眼下,他一言既出,军将不敢不从。
“贝勒有令,不得妄动,有不从者杀!”
“不等喧哗,不从者,杀!”
以阿巴泰为中心,越来越多的清军竭力死战。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火牛丧失了速度优势,逐渐死伤殆尽。
没了火牛捣乱,清军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出城的广灵军虽然俱是精锐,可是,清军却人多势众,就算各部人马自顾不暇,可是,相对于广灵军而言,他们依旧占据数量优势。
当然了,阿巴泰的浴血奋战,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大军,否则的话,再多的军卒也不过是黄得功战功薄的数字,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阿巴泰,黄得功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大获全胜。
趁乱夜袭,拼的就是胆色。
能够在夜间出城厮杀,以少击多,黄得功麾下俱是有胆之辈。
只可惜,运气与胆色同样重要。
阿巴泰宛若定海神针,硬是将近万清军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出来。
黄得功越战越勇,广灵军更是士气大振,不知不觉间,明军已经取得了近千人的斩获。
忽而,城中传来了鸣金声。
鸣金收兵,这是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黄得功不敢不从。
适才那番厮杀,广灵军已经凿穿了清军大营,此时,收兵的号令响起,广灵军当即调头归返。
厮杀到了这个时候,广灵军早已经又累又疲,之前未曾显露。只不过是不想坠了己方的威风罢了。
眼下,王腾见好就收,广灵军在稳定战果的同时确保了己方的安危。
清军有心拦阻,却有心无力。
火牛阵将军营糟蹋的一团糟,必须加以休整。
没多久,九成广灵军便脱离战斗,往城池而来。
阿巴泰铁青着脸,他身边已经聚齐了两千人马,如果硬要留下黄得功,成功的可能性有七成,然而,阿巴泰并没有这么做。
相对于灭杀广灵精锐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却是收敛残卒,稳定人心。
适才那番厮杀,清军自相践踏者无数,不少人更是逃离了营地不知去向。
倘若时间耽搁太久,清军的战力只怕会出现永久性的损伤。
两相权衡,阿巴泰还是从大局考虑,放弃了追杀广灵军的举动,将全部精力放到了稳控大军方面。
没多久,保定城,黄得功凯旋。
两千兵马出征,斩首建奴首级近千人,己方伤亡却不过三百人。
如此战果,足以载入史册。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黄得功却有些不爽,他找到王腾,唾沫横飞:“大人,清军已经抵不住了呀,只要半柱香的功夫,我定能大获全胜”
王腾表情平淡,看不出息怒,只是嘴里道:“阿巴泰不死,确实有些可惜,但是,此役已经取得了既定目标,倘若拖延下去,等到清军缓过阵来,你的两千兵马可就危险了”。
黄得功不置可否,道:“城中为何不曾增援兵马?大军压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王腾叹了口气,道:“没这么简单,适才我远观敌人军阵,虽有变动退却,然而却没有发生溃散,这说明他们士气尚存,而且必有大将坐阵,若是你强行突破,反倒有可能激起他们的必死之心”。
黄得功闷闷不乐:“阿巴泰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大人,这时候出兵还来得及,击鼓出兵吧,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王腾摇了摇头,“今夜不宜再战,击败阿巴泰不在乎这一时片刻,明日也来得及!”
黄得功疑惑不解:“这又是什么道理?”
王腾无奈,只好继续解释起来:“火牛一出,清军已经乱了军心,可是,由于阿巴泰的缘故,清军主力犹存,这时候出击,他们有可能拼死反扑”。
黄得功闷不吭声,王腾又道:“清军已经是身心疲惫,只要熬过今日,明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听上去有几分道理,黄得功不再固执己见,“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多活几个时辰”。
王腾不置可否。
黄得功似乎觉得不过瘾,又道:“今夜还有啥任务?”
“睡觉!”
黄得功很是吃惊:“啥?”
“我不是说了吗,养精蓄锐,传令下去,三营人马轮番休整,不得有误”
黄得功咧嘴一笑,“大人,我有一计”。
“什么计谋?速速说来!”
“清军已然受惊必不敢大意,大人可让军士聒噪骚扰,让他们彻夜难眠,”
王腾微微颌首,“好,你且好生休整,今夜我定让清军彻夜难眠!”
黄得功很是满意,今夜他已经出够了风头,虽然未曾手刃敌将,却取得了足够的战果。
用不了多久,黄得功以寡敌众,夜闯敌营的战绩将传遍天下。
这等捷报,只是想一想就美的很。
当天夜里,广灵军硬是滋扰了一夜,清军杯弓蛇影,不敢懈怠,被扰的心烦意乱,包括阿巴泰在内,近万人马,能够没心没肺睡着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人都觉得疲惫交加。
翌日,一轮火红色的朝阳从东方升起,温软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清军竟然感觉到分外亲切。
无论如何,该死的夜晚终于熬了过去。
城中的广灵军经过一夜的休整,损耗的气力渐渐恢复过来。
煮食的炊烟腾空而起,浓郁的香味传出了老远。
清营之中,军中的口粮多数都被狂奔的火牛焚烧殆尽,即便有些粮秣侥幸留存,对于清军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不少军卒只能去火堆中找寻那些没有燃烧殆尽的米粟用以果腹。
反观广灵军,他们在城中烹煮的肉汤,即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
香味扑鼻的肉香只会让人更饿!
鼻尖嗅着若隐若现的味道,嘴里嚼着干涩不已的口粮,清军的士气顿时一降再降。
阿巴泰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人心可就散了,必须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如何扭转?
运送粮秣的队伍短时间内不可能抵达,唯一有可能提振士气的行为只剩下一个:大胜明军!
如果广灵军尚未抵达,阿巴泰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击败卢象升。
现如今,明军奸计得逞,胜算已经是五五分成了。
如何取胜?
阿巴泰正在琢磨可行之策,如果真的苦战不胜,是时候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