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半激斗 正反五行生克圈
那道人正是姑射国辅国真人凌虚子,端坐蒲团,闭目神游,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时闻言,睁开眼来,问道。
“可见得那随行的道人了?”
那安总管回道。
“见过了,道行俱都不凡,属下法眼看不透为首那个道人,只觉满眼灵光,遮迷视线。”
那凌虚子略略皱眉,说道。
“你天生法眼,善观世物深浅,此人竟能瞒过你的眼光,若非身怀异宝,便是道行极深,眼下阵法尚未布置完满,若叫他看出端倪,必是闻风遁走,再想围剿十分艰难,却是不美。”
说道这里,沉吟片刻,便有了决断,吩咐道。
“你且下去传令,着长青子前往试一试深浅吧!”
那安总管应下,再拜,退了下去。
凌虚子又默运神通,起了一卦,却只见得天机纷杂,犹如一团乱麻,毫无头绪,算不得吉凶,唯有叹息一声,罢了念头,径自闭目神游太虚去了。
入夜,外松内紧的襄城已然实施宵禁,街上行人纷纷归家,闭门不出,城中各处街道,一对对卫戍甲士擎着火把来回巡视,平添了几分紧张。
南城官驿,叶知秋一行落脚在此,此时夜深,各自在房内安歇。
叶知秋盘坐床榻之上,正自闭目行功,陡然间心下升起一抹警兆,猛然睁眼,冷笑道。
“好个妖邪,果然按捺不住,且叫贫道会一会你!”
言罢,手上掐诀,运转外五行生克神剑,凝聚一口彩光流转的五行法剑,剑光裹身,撞破窗户升空而起。
甫至屋外半空,慧目所见便是一道晦暗的屏障宛若一只倒扣的巨碗,将这官驿方圆尽数扣在当中。
叶知秋心下了然,知晓是对方使了禁法将此处隔绝,也不在意,反而合了他的心意,不然一会斗将起来,恐会伤及无辜,束手束脚,反而不美。
法眼遍照,正要搜寻敌人所在,猛然吹起一股恶风,携裹着一层蓝色带着腥甜的气味烟雾,袭身而来,还未至身前,便已叫人头脑昏沉,双目迷眩,几欲昏厥过去,心知是敌人邪法,哪里怠慢,正欲将剑光催生布置身前抵抗,身后骤然卷起一阵猛烈的罡风,将那恶风与烟雾一并吹了开去。
旋即,一道遁光从屋**出,来到叶知秋身旁落定,现出当中人物,正是天风子,他与叶知秋分居护佑在吕子谦房间左右,只是他道行不如叶知秋,先前没有察觉到敌人来临,直至叶知秋遁光跃起,才自惊觉,跟随上来,见得敌人邪法袭来,便操弄罡风将其吹散开去。
“掌教师兄!”
天风子稽首一礼,打了个招呼。
叶知秋额首,手上剑诀猛然朝着东南方向一指,喝道。
“疾!”
却是法眼照见敌人藏身所在,剑光化虹猛然斩将过去,他如今明悟五行奥妙,深得五行生克变化精髓,这外五行生克神剑推衍越发精深,威势较之先前上涨十倍不止。
这一剑斩过去何等厉害,暗中的敌人哪里敢接,顾不得显露行迹,将遁光纵起躲避锋芒,同时手上法诀一掐,官驿上空当即显化一张蓝光莹莹的大网,依存着倒碗屏障笼罩天空,密密麻麻的网眼当中骤然生出十几团拳头大小的蓝色光团,劈头盖脸的往叶知秋和天风子二人打落下来。
叶知秋精修五行,认出这蓝色光团乃是水行雷法所属,虽是不如癸水神雷威力,却也不可小觑,不敢怠慢,翻手间取出中央戍己杏黄旗,喷上法力便祭将起来,化作万朵金莲平铺头顶,将自家和天风子一并护住,同时手上剑诀不停,御使着剑光衔尾追击过去。
那十几团水行神雷打在金莲屏障之上,噼里啪啦暴起一片亮眼的蓝色雷光水气,接连炸散了外层数朵金花,这才耗尽了力道,消散开去,却是未伤及下方分毫。
叶知秋心知如此,看也不看,专心御剑,将一口五行法剑御使的上下翻飞,左右纵横,剑疾如风,劈斩如雷,好似一条莽苍大龙在天穹肆意遨游,在大海任凭兴波,当真是厉害非常,将那敌人撵的鸡飞狗跳,左躲右闪,煌煌然宛若丧家之犬,若非有法阵相助,怕是早已被斩在剑下,不过即使如此,亦是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这时,一旁的天风子也将自家飞剑祭出,飞将过来,与叶知秋五行法剑连成合纵之势,向敌人碾压过去,压力倍增十倍不止。
此番来的敌人正是那领辅国真人之命,前来试探叶知秋深浅的长青子,此人着一身青色道袍,身材微胖,看面相到是有几分和气,只不过此时浑身大汗淋漓,一张胖脸也是涨成了猪肝色,却是被两口飞剑逼得够呛,生死攸关,也顾不得自家师傅之命,一拍腰侧法宝囊,取出自家看家法宝,天斗荡魔拂尘,乃是一柄碧玉为骨,天星为丝的碧玉拂尘,持在手中将法力一催,便绽放一片银白星光,好似九天银河坠落一般,前头万千银色猛然暴涨十几丈,根根如银蛇,分成两股,朝着两口飞剑分别绞缠过去。
他这天斗荡魔拂尘乃是一桩品质上乘中品道器,是他耗费百年光景,搜罗天材地宝,又经十几年功夫炼铸而成,非同反响,乃是荡魔利器,又随在身边温养多年,早已如臂指使,人宝合一的地步,念头转动,此宝便能应势而攻。
这时虽是分心二用抵御两口飞剑,却也不落下风,两股银白星丝宛若无数银蛇电光,与两道飞剑激烈绞缠,进退自如,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间夜空中,光芒四溅,铿锵暴鸣,着实是热烈非凡。
这般几十个回合斗将下来,那长青子仍旧是游刃有余,不觉心下起了轻视之心,将自家师傅之命,抛之脑后,心下念头一转,蓦然起了杀心,想要立个功劳,眼光一瞥下方的叶知秋和天风子二人。
此时那中央戍己杏黄旗已然被叶知秋收回,是以叫他看的通透,脸上狰狞一笑,手上蓦然掐诀,猛然一口法力喷在上方蓝网,瞬息便凝聚百来团水行雷团,宛若雨点一般,打落下去。
下方叶知秋见状,怡然不惧,冷笑一声,道了声。
“好个作死的孽障!”
便转头向一旁的天风子吩咐道。
“师弟你且将这些雷团挡住,且莫伤了下方官驿,贫道自去斩了那孽障。”
天风子应下,手上剑诀一变,将上方剑光撤了开去,转而迎向打落下来的蓝色雷团,剑光纵横间,打散无数,些许漏网之鱼,也被他操使罡煞风刀绞灭。
那长青子也是嗔念迷心,也不去追击天风子,一心想要将叶知秋绞杀,便将另一股拂尘星丝召回,从天空垂落,好似万千银色长针,朝着叶知秋兜头攒射下来。
叶知秋面不改色,心下冷笑一声,他本是在校验自家道行精进之后的神通威能,是以诸多厉害手段皆不曾使出,这时,经过一番激斗,已然将五行法剑之能通晓大概,又逢那长青子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自然不再留手。
手腕一抖,乾坤圈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金虹冲霄而起,迎面打向攒射下来的星丝银针,二者绞缠相击,只听得金击暴鸣,震响天穹,一个照面,那无数的星丝银针便被打成一蓬蓬星光点点,散落开去,十分好看。
乾坤圈得势不饶人,金光旋转,宛若一个金色的大钻头,迎着拂尘星丝,逆流直上,将千万星丝打得的根根粉碎,散落成大片大片的银色星点,飘散开去,直把下面官驿当中昂首观战的吕子谦等人看得目驰神迷。
这还不止,叶知秋祭起乾坤圈的同时,手上剑诀也是作了无数变化,那五行法剑受此御使,蓦然剑尖凌空一点,从剑身上抖落一个五色分明,顺时针旋转的正五行相生光圈,只见得光圈当中五行相生蕴育一丝彩光氤氲,生机勃勃的化生之气,叫万物生灵不觉心生亲近。
旋即剑尖又是一点,从剑身上又抖落一个逆时针旋转的反五行相克光圈,此圈中央乃是五行相克衍生的一点晦暗恐怖,死气郁郁的劫灭之气,叫人心生恐怖,直欲远远逃离。
这两个正反五行光圈甫一生成,便结合在一起,相克为内,相生在外,生死摩挲,演化出黑白阴阳二气,紫青生灭电光,皆是蕴含莫大威能之物,与那拂尘星丝一经照面,阴阳摩挲,电光纵横,呼吸间便将千万银色绞灭成灰,余势不减,顺着碧玉骨柄朝那长青子杀将过去。
说来话长,实则一切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形势蓦然倒转,那长青子猝不及防之下,自家得意的看家法宝,天斗荡魔拂尘便被打成了飞灰,而且那正反五行生克光圈更是追杀而至,心头警兆大生,死气扑面,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心痛法宝被毁,连忙将遁光纵起闪避开去,却哪里来得及,左臂当即被光圈圈中,瞬息碾成齑粉,更为恐怖是那阴阳二气,紫青电光竟是顺着左臂侵入,所过之处,尽数飞灰。
第一百三十章 神通退敌 首辅递帖来相邀
生死关头,这长青子也是果决,毅然将左半边身子断去,使了个断肢替身之法,爆闪开去,又一拍腰间法宝囊,飞出一口星辰梭,化作一道丈长星光顶了上去,虽是被正反五行生克光圈一个照面绞碎,却到底是挣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连忙又掐法诀,将笼罩天穹的玄真都雷网收回手上,毫不犹豫,猛喷几口法力在上,扬手洒向追击而来的正反五行生克光圈。
两相照面,法网张开,密密麻麻的网眼当中衍生数百雷团,前仆后继蜂拥着扑向光圈,噼里啪啦炸裂开来,雷霆阵阵暴鸣不绝入耳,电光雷蛇肆虐,将天穹照的亮如白昼,又有无穷水精之气化作暴雨倾盆而下,宛若天倾一般,着实恐怖。
然而,这般威势却仍旧抵不住那正反五行生克光圈,只见得雷光水气当中,蓦然现出黑白二色两道宛若灵蛇一般的阴阳二气,所到之处,雷消水散,又有紫青二色生灭电光闪耀而出,紫青两道电蛇打在玄真都雷网上,将其打的寸寸崩裂,一个照面便化成漫天火花碎将开去。
不过这两桩法宝破碎却是换来了一线生机,那长青子早已趁此间隙,收了笼罩法阵,头也不回,化作一道血色遁光往皇宫所在逃窜而去。
叶知秋见状,也不追击,却是眼下时机未到,不好直接撕破脸皮,不然此行功夫全要白费了。
将神通散去,此番斗法印证,却是叫他十分满意这精进许多的外五行生克神剑的威能,尤其是那正反五行生克光圈,厉害无比,虽然耗损颇多法力,却到底是一杀手锏,于此劫数当中,当能发挥大作用。
念头转动间,徐徐将遁光按落下来,会合了天风子,而后一并落回官驿当中。
方才斗法动静,便是个猪也得被吵醒过来,好在此间官驿当中只有叶知秋一行人入主,除却一个驿丞和一些仆役,其余也没见识到今晚这番仙人斗法的威势,那吕子谦匆匆迎上前来,一阵关切。
叶知秋不欲多说,使了个眼色给那吕子谦,又向众人略略解释了几句,只说是左道妖人前来谋害性命,便打发众人回去安歇,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叶知秋吞吐完朝霞紫气,做完早课,便收到坤阳子沈茹慧等四位首座和四个小辈门人的秘法传信,却是众人各领一路商队已然先后从各个方向来到襄城当中,便传音唤来了吕子谦和天风子二人商议。
正说着,便有随行甲士过来敲门,唤入内里一问,却是方才有人着驿官门房递来一张帖子,说是敬呈给吕子谦的。
众人打开一看,竟是当朝首辅大臣赵廷沿的帖子,内容大意是,明言自家深受皇恩,如今年老体衰,抱恙在家,无法报效朝廷,深感愧疚,如今闻听三皇子入襄,特来邀请过府相叙。
吕子谦捏着帖子沉吟片刻,说道。
“这赵廷沿与我一向少有往来,今日忽来邀我过府相叙,着实不知意欲何为,不过他乃当朝首辅,父王亲近之臣,位高权重,若由他出面提议助我入宫,当可成事,此行当去!”
旋即又转头向叶知秋问道。
“仙师以为如何?”
叶知秋额首道。
“龙主言之有礼,如今九路齐抵襄城,万事俱备,当务之急,还需龙主出面说服吕氏宗亲,一并离开此地,那首辅赵廷沿,正合使用,当以此人为助力,便由贫道同龙主一行。”
又向天风子道。
“劳烦师弟与诸位师侄通信连络。”
那天风子额首应下。
吕子谦道。
“如此,我这便着人备置礼品,稍待便前往赵府拜访。”
于是三人各自分头行事。
正午时分,叶知秋与吕子谦会同几个随行家将,捧着礼物,来到赵府拜访。
那门房管家早已得了准信,一面差人入内禀报,一面领着仆从婢女十几人前来迎接,不一会儿,从门中转出来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士,在仆役陪同下来到吕子谦跟前,躬身一礼拜道。
“微臣赵守节,拜见三皇子殿下。”
此人乃是首辅赵廷沿嫡长子赵守节,颇有乃父之风,以学识渊博而闻名士林,得雅号文渊先生,如今官任礼部侍郎,颇有绩效。
吕子谦以往虽是疏漏朝政,却也听闻过他的名声,也不敢怠慢,上前一步,亲自将他托住,笑道。
“赵侍郎莫要多礼,本王今日仓促登门,还望休要见怪。”
那赵守节身为礼部侍郎,自是个守礼的,闻言连道不敢,又恭敬再拜,歉意道。
“家父年事已高,身体抱恙,医官吩咐不可见风,是以未曾出门迎接,还望殿下包涵。”
吕子谦摆手,笑道。
“赵侍郎多虑了,赵老大人乃是父王肱股之臣,是我姑射国柱石,本王理当亲自拜见才是,怎可劳动老大人尊驾,更何况,老大人抱恙在身,当需好生修养,本王岂敢轻易劳烦。”
那赵守节闻言拜谢,旋即伸手一引,说道。
“还请殿下入内叙话。”
又看向一旁的叶知秋,问道。
“这位是?”
吕子谦笑着介绍道。
“这位乃是本王受命父王,前往寻找的纯阳门仙师,纯阳子真人。”
那赵守节恍然大悟,连忙躬身行礼拜道。
“原来是仙师真人当面,守节肉眼凡胎,识不得真仙,先前失礼,还望仙师海涵。”
叶知秋先前打量过此人,瞧出一丝异常,此时连忙侧身避让,说道。
“赵大人莫要多礼,贫道乃方外之人,当不得如此之礼。”
那赵守节不肯失礼,再拜,叶知秋也不肯受礼,再躲,二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一旁吕子谦见叶知秋这般,虽不解其意,却知他如此行事必有深意,当即过来帮腔,一番劝说这才打消了那赵守节的坚持。
二人由赵守节引领,入了府中,一路穿廊过户,来到厅堂,各自落座,待得婢女端果看茶完毕。
这时从后堂传来几声老迈的咳嗽声,那赵守节闻声连忙站了起来,向叶知秋和吕子谦告罪一声,转入后堂,旋即隐隐传来对话,只听他说道。
“父亲大人身子不好,怎得强自起身过来了?”
一个虚弱老迈的声音回道。
“今日三皇子到访,为父自当亲自前来相待,我儿莫要担心,近来为父身子已然好了不少,些许时辰无妨大碍。”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叶知秋与吕子谦相视一眼,各自了然,也不说破。
不一会儿,那赵守节果然搀扶着一位两鬓斑白,意态虚弱的老书生转入厅堂。
吕子谦连忙起身迎接,面上情真意切的劝道。
“老大人乃是我姑射国柱石,如今贵体抱恙,怎可来此见风,还请快快回屋歇息,不然着实愧煞本王,叫本王于心何安呐!”
这老书生便是当朝首辅赵廷沿!
只见他咳嗽一阵,轻轻挣脱长子搀扶,颤颤巍巍的朝吕子谦躬身一礼道。
“殿下来访,老臣没有出门迎接,已是失却礼数,心下难安,如今岂能因区区小病,再失臣伦,更何况是老臣主动冒昧递帖,请殿下过府相叙,怎能避而不见!”
说着,又咳嗽几声,吕子谦连忙上前几步,将他托起,又亲自搀扶着将他落座主位,这才回转位置,装作感动道。
“老大人为我姑射国操劳一辈子,还请好生保重身体。”
顿了顿,又问道。
“不知今日老大人邀本王前来,有何吩咐?”
那赵首辅正要说话,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侍立一旁的赵侍郎连忙端起茶水递了过去,那赵首辅接过茶盏,饮下几口茶水,这才略略好了些,对吕子谦歉意一笑,说道。
“此番老臣冒昧邀请,却是听闻殿下入襄,想来是寻到了仙师,便想当面拜会一番。”
吕子谦不解其意,便顺着话头,向他介绍叶知秋道。
“这位便是本王按照父王吩咐寻到的纯阳门仙师,纯阳子真人。”
那赵首辅顺势看向叶知秋,颤巍巍的起身,恭敬的行礼拜道。
“原来是仙师当面,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叶知秋拿眼光打量他,只觉得一丝异常,却又不曾察觉来源,心下惊疑,便不动声色,面上笑着拿话试探道。
“老大人莫要多礼,贫道方外之人,少涉红尘,老大人又有恙在身,当不得如此,贫道冒昧自荐,山野之人,略知岐黄之术,老大人若是不嫌弃,便让贫道为你医治一番,你看可好?”
那赵首辅闻言,手上微微紧了紧袖子,咳嗽一阵,摇头叹息道。
“多谢仙师好意,不过老朽自家人知自家事,老朽这身子怕是药石无用,撑不得几日了!”
一旁吕子谦见状,正要帮腔劝说,却被那赵侍郎抢了先,只听他劝道。
“父亲,纯阳子真人乃是方外仙师,不同凡俗医师,必有回天手段,何不叫仙师诊治一番。”
那赵首辅十分欣慰的看着赵侍郎,说道。
“我儿一片孝心,为父知道,只不过为父深受君恩,自当随侍君王左右,至死尽忠,岂敢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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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所谋 人心向来隔肚皮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那赵侍郎还待再劝,却被他挥手打断,转而朝叶知秋谢道。
“仙师好意,老朽心领了!”
又向吕子谦请罪道。
“老臣妄言了,请殿下恕罪!”
着实是一番尽忠死节的忠心之臣的模样。
叫吕子谦见了也是心下感动,双目泛着泪光,哽咽道。
“老大人忠心日月可鉴,不愧是父王肱股之臣,如今父王……”
说道此处,思及自家父王时日不久,竟是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无法言语。
众人连忙劝慰,吕子谦也是一时情绪,发泄过后,便恢复原来。
那赵首辅适时说道。
“殿下既是寻到了纯阳子仙师,不妨请仙师为君上切脉一番,说不得仙师妙手,可保君上无虞。”
吕子谦此来目的正是在此,这时闻言,当即顺势道。
“老大人有所不知,本王原是想着如此,岂料,船才靠岸,便接到安德海宣来的父王诏谕,着我安顿城南官驿,若无奉诏,不可擅自入宫,非是不想,实属无奈。”
说着,叹息一声,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
那赵首辅闻言,惊疑道。
“竟有此事?老臣近来缠绵病榻,未入朝议政,却是不知君上已然醒转,且能发布诏谕。”
便向身旁侍候的赵侍郎,责问道。
“如此大事,我儿怎得不来说于我父知晓,叫为父失了臣子之仪。”
那赵侍郎听得自家父亲责问,连忙躬身请罪,说道。
“父亲恕罪,非是孩儿不来通知,实是,孩儿与满朝文武皆不知君上醒转之事,更遑论那安德海诏谕之事,我等确实尽是不知。”
那赵首辅闻言,一阵惊愕,旋即痛心疾首的怒斥道。
“荒唐!尔等即为朝廷栋梁,君王臣子,怎得连如此重大之事,都一无所知,尔等至此……”
说道这里,激动无比,又剧烈咳嗽起来。
那赵侍郎一直唯唯诺诺,任凭自家父亲斥责,这时连忙递过茶盏,为赵首辅抚背顺气,口中连连道。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小心您老人家的身子!”
面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旁的吕子谦见状便顺势帮腔道。
“老大人暂息雷霆,身子要紧,赵侍郎似有隐情,还请老大人容他叙说再行定断不迟。”
那赵首辅饮了几口茶水,顺了顺气,便借势下坡,点了点头,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
便又对那赵侍郎说道。
“你有甚么话,但说无妨。”
那赵侍郎闻言应了声,这才说道。
“好叫父亲和殿下知晓,非是我等臣子玩忽职守,实乃前番妖人夜袭君上寝宫之后,辅国真人便以君上安危为由,着令宫中大小侍从、女官,以及满朝文武若无诏命,皆不得擅自参见,那时父亲病重,归养在家,我等无处可说,便一直遵令而行,此番那安德海宣诏谕,我等文武却是未得丝毫风声,想来是得辅国真人授意。”
一席话说罢,满室皆寂,那赵首辅手持茶盏,看似昏暗浑浊的老眼,却是深若潭渊,叫人看不得丝毫心思。
而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也是别有心思,自然不会率先开口。
如此短暂静寂过后,那赵首辅啜饮一口茶水,顺了顺气,叹息一声幽幽道。
“辅国真人乃神仙中人,又是我姑射国柱石,所思所行俱有深意,我等凡夫俗子着实无力知悉,前番真人着令襄城四门大兴土木,搭建法台,虽是有逾越规矩之嫌,但到底事关君上龙体安危,老朽也是不好多言,只不过今番此举,未免不近人情,阻了殿下人子孝伦之道矣!”
此言一出,堂中安坐的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心领神会,各有所得。
今日之会,可谓双方皆是别有心思,所言所行,俱是言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那吕子谦着意于诏谕阻路一事,自是从此言中获悉了这位赵首辅的态度,略作思忖,虽不明这赵首辅的谋算,却不妨借此助力,行入宫之举,便顺势装作一脸悲切,说道。
“老大人此言极是,本王受父王诏令,前往寻仙,时日许久,如今侥幸有成归来,又得纯阳仙师慈悲首肯,愿展妙手,为父王诊治一二,全不想中道遇阻,难尽人子孝伦,每每思及,心头生悲,实难自己。”
说到这里,双目含泪,起身朝着安坐主位的赵首辅,躬身一礼,情真意切的恳求道。
“老大人乃我姑射国柱石,父王肱股之臣,文武百官之首,德高望重,子谦冒昧恳求老大人全我一片孝心。”
那赵首辅连忙起身,连连摇手,不敢受礼,口中连道。
“殿下不可如此!折煞老臣,折煞老臣啊!”
吕子谦不理,又是一礼,道。
“还请老大人助我!”
那赵首辅似是十分感动,叹息一声,应下,欣慰的说道。
“难为殿下一片孝心,老臣一生深受君恩,粉身碎骨难以为报,如今自当竭尽所能以全殿下心意!”
吕子谦大喜,谢道。
“多谢老大人,大德高义!”
那赵首辅谦逊道。
“殿下缪赞,此为人臣本份!”
顿了顿,又道。
“如今诏谕已下,虽不知是否君上所命,我等皆不可违抗,为今之计,唯有求得王后懿旨,亲传殿下入宫觐见,如此方能名正言顺,再由老臣召集文武廷议,主议纯阳子仙师一事,如此方能名正言顺。”
吕子谦听罢,略作思量,也觉有理可行,自然答应,便道。
“如此甚好,便请老大人多多费心!”
那赵首辅又谦逊几句,便朝身旁的赵侍郎吩咐道。
“此事紧要,迟则生变,我等当速速行事,稍待我儿便入宫面见王后,呈禀此事,求取一道懿旨,为父准备明日廷议之事。”
那赵侍郎躬身应下。
吕子谦深觉有理,便也告辞道。
“既如此,劳烦二位大人了,本王亦需前往安排备置礼品一事,便先行告辞了!”
那赵首辅虚言挽留几句,便叫赵侍郎陪着送出府外。
那赵侍郎颇为恭敬的驻足府前,目视二人远去,才自罢歇,略略吩咐门房几句,便转入内里,一路来到原先厅堂。
此时,堂上却多了一人,乃是个身着黑袍的老者,面容消瘦,两颊内陷,眼眶外凸,须发皆疏,面皮罩着一层青黄之色,浑似个沾了皮的骷髅头,他浑身瘦骨嶙峋,偏又长得极高,好似根竹竿一般,坐在赵首辅面前,还高出半个身子。
这幅尊容俨然是个受饿多时,饥寒交困的难民模样,然而赵侍郎却十分恭敬的入内躬身行礼,唤了声。
“老师!”
那竹竿老者嘿得一笑,配上那副尊容,当真如厉鬼一般,只听他道。
“那道人走了吧!”
说话声音阴声冷气,犹如鬼魅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赵侍郎强忍不适,应了一声。
一旁的赵首辅略略皱眉,插言问道。
“先生以为,那纯阳子可能助我等成事?”
那竹竿老者道。
“那小辈虽然道行不如本老祖,不过,到底是玄门一教之长,颇有些手段能耐,昨日夜里,一番斗战,虽有阵法遮掩,却瞒不过老祖法眼,那凌虚贼道四处树敌,当真是愚蠢至极,取死之道,老祖也不妨推波助澜,也好趁机行事,报那日斩我法身之仇。”
说到这里,恨的咬牙切齿,旋即又森然笑道。
“那贼道巧立名目,于襄城四门暗设阵法,以为瞒天过海,却不知早叫老祖看破,只不过碍于蛰伏,不好冒然行事,正愁算计,天赐良机,来了那纯阳子小辈,老祖便借你之口,将此事点破,那小辈与贼道已成死敌,必然会前往查探,到时候老祖便可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待到双方皆疲软之时,再以雷霆扫荡,大事可成!”
那赵首辅听罢,暗自算计一阵,才道了声。
“但愿如此!”
那竹竿老者颇为自得,也不在意。
不提此方算计,且说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领着一干家将离开赵府,径自回转城南官驿。
二人同乘一车,路上,那吕子谦问及先前叶知秋异状,叶知秋也不隐瞒,便道。
“龙主有所不知,那赵府当中有旁门妖邪存身,道行极深,若非方才我等叙话之际,那妖邪露出行迹,贫道还被蒙在鼓里,而且那赵家父子二人亦非凡俗人物,那赵侍郎身上隐有龙气,怕是显龙之属,只是如今尚未显发,贫道自是不敢受他之礼,而那赵首辅看似重病缠身,老态龙钟,实则是身怀左道异术,贫道方才以言语试探,见他下意识的拢袖,便以法眼观照,瞧出了端倪。”
那吕子谦闻言,恍然大悟,旋即怒道。
“果然人心隔肚皮,那赵家受我吕氏恩典极致,如今这般藏污纳垢,显然是居心叵测,怕是早有篡逆之心,着实可气可恼!”
叶知秋闻言,劝道。
“龙主不必如此,此乃气数使然,正所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各方闻风而动,逐运而行,凡所天命龙主,必是秉承天意行逐鹿之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释教佛子 探法阵骤逢惊变
那吕子谦深吸一口气,略略平复之后说道。
“仙师乃方外神仙,上体天心,不沾红尘,自是不以为意,然则我辈凡夫俗子,庸庸碌碌一生,尽是为七情六欲,名利世情所累,哪得洒脱,那赵氏如此欺人,我实在气恼的很!”
叶知秋不以为意,摇头笑道。
“龙主此言谬矣,我辈修士,虽得机缘入道,得享长寿,然道途艰险,魔劫重重,向来是求道者众,得道者寡,亦是如同世人,空自劳碌一生,到头来黄土一拨,镜花水月,龙主乃身负大气运之人,秉承上天福德,主行教化之责,此番谋划得当,自可定鼎乾坤,那赵氏虽出显龙,却是身在劫中,煌煌大势之下,自是化为龙主晋身之阶。”
那吕子谦也知此言之理,但七情六欲岂是轻易能够降服的,就连修士也得苦修锁心猿拴意马的秘法,更何况凡人乎!
仍自恼怒气氛不已,渐渐得开始对那权势有了渴求之念。
叶知秋看在眼力,心知此乃转折之机,必然过程,便欲推波助澜,岔开话题,说起人主教化权柄之责。
两人叙谈间,便回到了城南官驿。
下车入内,迎面遇上了一个容貌俊美的光头男子,约莫二十上下,着一袭月白僧袍,手上捏着一串紫檀念珠,浑身清静祥和,行走间,僧袍飘飘,气度飒然。
两相照面,那光头男子双手合十,朝着二人一礼,宣了声佛号。
那吕子谦不过是凡体浊胎,识不得眼前真修,只觉这男子打扮奇特,迥异常人,浑身气度不凡,叫人观之,心神宁静,凭白生出亲近之感,鬼使神差,竟也学着照做,合十回了一礼。
而叶知秋却不然,他乃玄门一教之长,见识不凡,又得前世宿慧,自是认得眼前人物,便是那释教佛子,不禁暗自皱眉,却是那释教道场远在西土,与东洲远隔中元大洲,东西二海,何止亿亿万里之遥,向来不曾往来,今番值此非常时期,却在此漩涡之地,遇上这等人物,岂是偶然之礼,一时间,觉得此劫越发扑朔迷离。
微微额首示意,两相交错。
那白袍佛子对吕子谦额首微笑,不言,飘然而去,不知所往。
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各有所思,徒步入内,自有得了消息的天风子等人前来迎接,三人禀退了左右,一道来到叶知秋房中叙谈。
叶知秋自是问起那先前所遇的白袍佛子一事,可惜那天风子也是不甚清楚,只知此人乃是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前往赵府之后,来此落脚的,据此间驿丞所言,亦是受了诏命,安顿在此的。
那天风子先前不过是一散修,眼界自是不能与叶知秋相提并论,虽是偶有听闻这般释教修士存在,却到底不曾遇上过,亦是颇感兴趣,此时见得叶知秋说起此事,便顺势问了起来。
一旁的吕子谦因先前会面,先入为主,对那白袍佛子感官极佳,此时亦是竖起耳朵静听。
叶知秋虽有宿慧,但到底天地不同,不好性口雌黄,所知俱是纯阳门中典籍记载,只是寥寥大略,只言片语,便挑拣了一些完整的说于二人听,也满足了二人的好奇心。
如此说了一会,便又说到了此行收获,那吕子谦这时才想到,要去置备礼品,便告罪一声,匆匆离去准备。
叶知秋也不在意,便和天风子商议一阵,决定入夜时分,由他前往襄城四门探查,而天风子则坐镇在此,一来护卫吕子谦安全,二来监视那白袍佛子,却是此人来意不明,叫叶知秋心下略感不安。
商议完毕,那天风子亦是告辞离去,各自准备不提。
入夜,三更鼓毕,叶知秋在房内挖去地砖露出下方土层,便使了个土遁法,遁入地下,悄无声息的离了官驿,一路往南,朝着距此最近的南城门墙遁了过去。
他精修五行真解,来时又在那地肺风穴中得了机缘,彻悟精深,施展五行遁法当真是信手拈来,十分熟稔,遁速较之离火金光遁法也只是稍逊一筹,襄城虽大,却哪里抵得过仙家神通,自然是顷刻而至。
因先前自那赵首辅之口得知此地有敌人法阵布置,他也不敢冒然闯将过去,怕打草惊蛇,便在城门前方百米开外现了身形,隐在暗中,运极慧目往那城门、城墙一通打量,却是不曾瞧出异常,心知敌人必是设置了遮眼迷目的屏障,便将法眼破妄灵光运起,一通遍照。
嘿,果然瞧出了异常!
只见得法眼照见,那城墙、城门当中一片阴影,一直延伸地下,却似云遮雾罩,看不破里面情形,不由得惊疑此处竟能遮挡自家的破妄灵光,转念便联想起在那清福山清赤洞中所遇见的浑天遮迷大阵,心下了然,敌人便是以类似的手段掩去了法阵气息,难怪先前不曾察觉。
心下略作思忖,暗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做了决断,便将身子化作一道清风来到城墙跟下阴影处,静等片刻,见得无人察觉,城墙上,虽是火光熠熠,巡守甲士来回往复,戒备森严,但到底是**凡胎,难识仙家神通,便放了心,化作清风绕过众甲士,一路闯进城门楼中,也没惊动楼内安歇的兵将,只将身子掩去行迹,用破妄灵光遍照一通,果然在一处偏僻处,寻到了一个遮掩耳目的阵法屏障,心知便是通往法台的门户,哪里会客气,便用破妄灵光寻见脉络,小心翼翼的闯了过去,也没惊动他人。
果然屏障后面露出一个地洞来,有石阶往下延伸,两旁石壁上挂着手臂粗细的火把,一路通往地下,光亮通明,以叶知秋六识之敏锐,还能隐隐听到下方人声动静,心知内里有人,行动越发小心。
本还想以土遁法往里寻去,谁知四围石壁土层,竟俱都被符篆加固封禁,若是施展土遁,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会激起禁制防护,惊动敌人,十分不智。
无奈,只得罢休,身化清风,一路谨慎小心的往里寻去。
这地洞甬道,有诸般禁制法阵守护,到也没做甚么分岔,一路直达地下关隘,省却了叶知秋不少功夫,转眼间来到了一处地下空间,约莫有足球场大小,中央处立着一座一丈来高的法台,上面安置着一张石案,案上香炉烛火齐备,供着一只暗红色的葫芦,葫芦周边缭绕着肉眼可见的火炎精气,好似灵蛇一般绕着葫芦蜿蜒游转,托着葫芦悬浮在石案上,不时从葫芦嘴里吞吐一道道白炽火精,散入四围八方。
却是法台周围还立着八方略矮小的法台,上面各自立着一杆火红色的长幡,一道道白炽火精正是落在长幡的幡面上,激起一蓬蓬肉眼可见的火星,翻滚不休,好似八根光彩炽亮的灯火柱子一般。
这时,尚有一群身着道装的年轻道人,正在左手边第三座法台上,掐诀持咒,运转秘法祭炼那面长幡,方才声响便是他们所发出。
叶知秋将洞中情形一目了然,那几个年轻道人道行俱都浅薄,不甚在意,只是洞中九座法台,乃是此阵一处阵基,虽然从满洞火炎精气,以及法台排列,推敲出应是四灵法阵的变种,却到底不知详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便又暗自观察了一阵,运转破妄灵光一面寻找此阵流转脉络,一面推敲办法。
过得片刻,终于下了决断,翻手间取出一枚五行符篆,捏在手上,旋即将身子一纵,从甬道之中蹿入地下空间,往那中央法台而去。
岂料,此间阵势虽未曾布置完成,今夜又少了住持之人,但法阵本能尚在,叶知秋闯入其中,搅动了火炎精气,当即激起了法阵变化,中央法台之上,暗红色的葫芦骤然亮起一片冲天的红光,从那葫芦嘴里连喷数十道白炽火精,好似灵蛇一般,当空蜂拥着向叶知秋着袭身而来。
同时,周围八座略小的法台上的长幡亦是无风自动,升起八团赤红火云,冲霄而起,连成一片,将地下空间全部包裹,火云当中隐隐可见火星隐现,转瞬间,地下空间温度骤升,炽热无比。
这般变化,只在顷刻间,那些年轻道人反应过来,哪还能不知有外敌侵入,他们身上有通行灵符护身,不受火炎精气影响,有领头的一人,当即组织手下应对,一面遣人示警,一面领着剩余道人,在阵中搜寻敌人踪迹,却是火云包裹,阻挡了视线,一时间寻不到叶知秋的身影。
而另一边,叶知秋在那法阵激起变化之时,心知不好,第一时间便祭起了中央戍己杏黄旗,万朵金莲才自护身显化,那数十道宛若灵蛇一般的白炽火精便烧了过来。
这些白炽火精乃是地火精气凝萃而成,温度极高,十分厉害,虽然看似一道只有手指粗细,实则火气内蕴压缩,一但勃发开来,便是一团绵延数十上百里的炽热火云,如今一下子来了几十道,即使叶知秋有戍己杏黄旗这等至宝护身,也不敢轻樱其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日星现 云路长虹入王城
叶知秋目送剑光远去,丝毫不敢松懈,生怕那剑光杀个回马枪,一直原地小心戒备了半响,直到剑光消逝在天际,才自略松了口气。
那剑光着实厉害,不仅迅疾如电,势若奔雷,而且剑上力道十分强大,御剑之人一手剑诀操控的更是精妙绝伦,方才三宝玉如意打落下来,不亚于一座小型山岳当头砸落,竟是被这剑光上的崩颤力道,震飞了出去,叫叶知秋措手不及,若非有中央戍己杏黄旗这等至宝护身,怕是就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了。
此时回想起来,不由的后怕不已,心下越发谨慎忌惮起来。
望了望襄城方向,他暗忖道。
“铸就道胎婴儿的大修士果然皆非等闲,我依仗诸般仙宝虽能周旋一二,但到底不能持久,还需好生算计!”
这般想着,东方既白,已见了光亮,不敢再多做耽搁,手上掐诀,使了土遁法便往襄城赶去。
再说那剑光卷着矮个道人一路电掣星驰,很快回到了南城门上空,剑光一抖,分出一道剑气载着矮个道人落在城墙之上,有那职守的甲士望见,认出来人,匆匆上来扶持。
那矮个道人经过一番休整,此时已然挣脱三宝玉如意的法光震慑,恢复了七八分,二话不说,朝着略作停留的银色剑光跪地叩首,满面羞愧的呼道。
“徒儿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那银色剑光嗡嗡震颤,回应一番,便破空而去,眨眼飞入孤射王宫,来到国主寝殿当中的一间偏殿。
殿中乃是姑射国辅国真人凌虚子所在,只见这道人闭目凝神,端坐蒲团之上,头顶悬着一片星云,一道道明亮的星光从云上垂落下来,结成一层层银色帘幕笼罩在他身周,映衬得须发道袍,璀璨银亮,煌煌然宛若天府当中的星斗仙神,玄妙莫测,威严大气。
那银色剑光来到殿中,便径自飞入凌虚子头顶星云当中,化作一条纵横星空的银色星河,横贯星云天穹。
那凌虚子睁开双眼,神光湛湛,望着南方,面色变换不定,斟酌半响,又瞧了一眼缠绵在病榻上的姑射国主,叹息一声,自语道。
“仙业为重,莫置一时意气!”
言罢,捻了个法诀,屈指往四方连弹,头顶星云当中应势蹿出四点星光,向四方城门所在电射而去,眨眼不见。
修士斗法动静不小,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只不过襄城百姓在禁宵令的威慑下,唯有躲在被窝里祈祷平安,只有部分有心人才隔岸观火,稳坐钓鱼台。
叶知秋回到城南官驿,当即传音呼唤天风子和吕子谦二人,他两个先前被外间动静惊动,早已起了身,聚在房中焦心等候,此时蒙得呼唤,心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见面便是一阵关切。
叶知秋安抚了二人几句,便说起今夜遭遇,正说到那银色剑光救走了矮个道人,陡然大喝一声。
“何方宵小,安敢猖狂!”
从双目中猛然飞射出两道金色法光朝着西北方向,没入虚空当中。
与此同时,城中西北方向的一处民宅当中,蓦然响起一声凄厉惨嚎,此时晨光微露,天还不曾大亮,如此动静不仅把左邻右舍惊得鸡飞狗跳,还引来了巡守甲士的搜寻,只是闯入屋中,只见得一张桌旁残留着斑斑血迹,却无人影踪。
城南官驿,叶知秋房中神光一闪而没,那天风子和吕子谦二人才自反应过来,不过此时已然尘埃落定,那天风子平时自度道行不浅,今日却被人窥伺而不知,心下不觉又羞又恼,有心询问那窥伺之人,又觉难以启齿,欲言又止,一张脸涨得越发红赤。
叶知秋见状,宽慰道。
“师弟不必介怀,那宵小邪法诡秘,若非贫道有法眼在身,还真个察觉不到,方才我以神念化剑,逆流而上,将他斩伤,却仍是被他以邪法遁走,如今却是寻他不得了。”
那天风子闻言无奈,只得留了个心思,暂且作罢。
经了方才一事,三人也罢了谈兴,叶知秋言简意赅的嘱咐了一些事宜,又催促吕子谦加紧接洽吕氏宗族,便叫二人散了去,望了望窗外东方天际已现一缕光亮,正是紫霞初生之时,便端坐木床,朝东吞吐朝霞紫气,温养清灵。
如此一晃两日时光,诸事已毕,那吕子谦在赵氏父子帮助下,如愿以偿的入了王宫,面见王后,并与吕氏族老以及嫡亲血脉言明了利害,劝得部分宗亲愿与他离去,已然随着八支商队,瞒天过海的陆续逃离。
而余下者,或是犹豫观望,或是别有所图,或是毫不信任,或是抱死决心,吕子谦费尽口舌亦是无用,更何况时机稍纵即逝,既然无法抓住,只能为自己的决断承担必要的后果。
“今日便是孤射国祚崩终之时,到时候群魔乱舞,我等处境危矣,为今之计,当以龙主安危为重,稍待,便由贫道前往王宫吸引注意,师弟你护送龙主从南门离开,切记,莫要停留!”
叶知秋从袖中取出一枚五行玉符,递给天风子又嘱咐道。
“眼下襄城皆在敌人阵法笼罩之中,先前贫道夜探南门侥幸将一枚五行符篆打入阵台,若你此行遇法阵所阻,便将此玉符发动,可得一息之机!”
天风子接过玉符,问道。
“那掌教师兄如何脱身?”
叶知秋笑了笑,道。
“贫道一人脱身不难,你且不必担忧,万事以龙主安危为重,切莫犹豫!”
天风子应下,道了声。
“师兄保重!”
叶知秋额首,笑着回应,又看向一旁的吕子谦,见他面现不舍,欲言又止,心知他是割舍不下父母,那国主、王后,尽是葬国人主之列,今夜必是殉葬,无可挽回,便劝慰道。
“龙主还请莫要犹豫,眼下生死危机,我等皆是临渊而立,不可再做他想,国祚轮转乃是定数,非是人力可以挽回!”
那吕子谦闻言,面色变换,终是长叹一声,朝着王宫方向道了声。
“父王、母后,孩儿不孝!”
叶知秋又转头,面色肃然的向一旁侍立的一个年轻家将说道。
“此行十死无生,将军若有悔意,当可眼下说出,若过得此时,便再无回转余地了!”
那家将闻言,面色刚毅,向吕子谦和叶知秋抱拳一礼道。
“王爷、仙师放心,末将甘心为王爷尽忠,绝不犹豫!”
那吕子谦动容,朝着年轻家将躬身一拜,情真意切,拜谢道。
“子义活命之恩,子谦铭记在心!”
那年轻将军洒然一笑,抱拳道。
“王爷自去,周子义今日以身报恩,不甚欢喜!”
言罢,已然披上一件吕子谦的锦袍,向叶知秋一礼道。
“但凭仙师吩咐。”
叶知秋额首道。
“将军高义!”
又取出一枚玉符递了过去,说道。
“将军将此符贴身收藏,可暂抵他人窥探,待贫道启行,将军便率人往码头而行,沿途不可停留。”
那家将周子义接过玉符,应了声喏。
如此分配完毕,叶知秋扫过众人一眼,稽首一礼,笑道。
“诸位保重!”
言罢,身化一道金光遁出屋舍,在官驿马厩现了身,那厩中安卧的大力黑牛王已然迎上前来,舔着一张牛脸过来磨蹭道。
“老爷这是要出行吗?”
叶知秋推开牛首,笑道。
“今日贫道要往那虎穴龙潭一行,便来问问你这牛头,可愿与我同行!”
那牛王眼珠一转,想到先前尝到的甜头,瓮声道。
“有老爷在侧,即使龙潭虎穴,俺老牛亦是敢闯一闯的!”
说着,四蹄一屈,在叶知秋身前卧下,道。
“请老爷上背!”
叶知秋呵呵一笑,也不拒绝,便上了牛背,侧坐,轻拍牛首道。
“你这牛儿到是有心,既如此,且行便是!”
那牛王应了一声,四蹄一震,蹄下凭空升起一团白云,略带一丝灰色,拖着便往王宫疾驰而去。
叶知秋见状笑道。
“你到是用功!”
那牛王闻言,嘿嘿一笑,道。
“老爷赐法,俺不敢不用功!”
叶知秋摇头笑骂道。
“好个贫嘴的牛儿!”
话音未落,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清气,直冲云霄,转瞬盘结成一团青云悬在头顶,云中现出一朵五色光艳,摇曳生辉的彩莲虚影,陡然刷落一道彩光,落在牛王蹄下白云,将白云染成五彩,此时,云路半空,便是一道五彩长虹,自城南官驿起直入王宫所在。
沿途百姓有抬头望天者瞧得此奇景,皆目瞪口呆,纷纷大呼神仙出行。
于此同时,那孤射王宫国主寝殿当中,辅国真人凌虚子猛然睁眼,双目投射三尺神光,转头望向南方,似是望穿虚空,四目接洽,摇头哂笑道。
“小子辈无礼,微末道行怎敢前来卖弄!”
话音未落,从身上腾起一股浩荡的星光,穿过寝殿穹顶,冲射斗牛,好似一根接天连地的银色天柱,浩大璀璨,搅动天穹风云变幻,白日星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玄火凶威 白袍僧护法有缘
这番作为,叫落入下风,各自为战的顽抗修士,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升空追随,顷刻间便聚集了近百来位修士,声势浩荡的杀向城港。
那王宫当中指挥之人见状,忙令人击鼓传令,指挥四方道兵合拢追击,又有己方修士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沿路阻拦。
双方激战已极,满空尽是水火风雷弥漫纵横,耳畔铿锵暴鸣不绝如缕,断肢碎肉,脏腑血雾当空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味,当真是一番修罗杀场,地府血狱。
唯有叶知秋例外,他骑牛悬空,对峙王宫,却不知那凌虚子作何打算,竟是没有令人前来袭杀,不由得进退两难,唯有分心几用,一面严防突袭,一面关注南城,一面探查战局,一面窥伺退路,着实耗费心力。
这时,那些突进修士已然冲破重重阻扰,杀到城港,在领头之人牵引下,各自施展拿手雷法轰击浓雾,耳畔尽是震天裂地的轰雷暴鸣,电光火蛇肆虐。
如此威势那浓雾如何能挡,一个照面便被撕裂,露出樊江水面。
众修士眼见生路在前,大喜,顾不得甚么合力阻敌,任凭几个远见的领头之人呼喝,也只做过耳之闻,争先恐后的往外遁逃,场面混乱至极,哪里会瞧见,后方追击而来的道兵修士,尽皆止步不前,冷笑以对。
待到蹿入其中,发觉四围白雾遮掩,入眼间,**八荒,经纬不辨,纵横难分之时,这才晓得中计,只是再想退却已然晚矣,尽数陷入阵中,可惜此时再无人可以合力施为,唯有将护身法宝祭起,茫然四顾,煌煌然宛若丧家之犬。
正自谨慎惊疑之际,头顶脚下的白雾当中,俱都现出一张流光溢彩的蓝色大网,密密麻麻的网眼当中缀满拳头大小的蓝色光团,若是叶知秋在此,当可认出与那晚长青子所御使的玄真都雷网相差仿佛,只不过此网更甚精妙。
有那见多识广的修士已然认出网眼中蓝色光团乃是水行雷球,不禁头皮发麻,连忙环眼四顾寻找生路,然而这上下两层大网,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真个是天罗地网,无处可逃,一股寒意遍体,心下骤然升起一抹绝望。
这时,雾中传来一声悠扬的法螺长鸣,上下两层蓝网,同时光芒大作,遮天迷目,将天地照彻一片通蓝,旋即,网眼当中的水行雷团呼啸着,齐齐向中央攒射,霎时间,轰雷大作,水气弥漫,夹杂着惊呼、惨嚎,断肢残渣,血水飞溅,又有怒喝阵阵,宝光奋作,当真是恐怖至极。
不提这群修士中计陷入敌人阵法之中垂死挣扎,便说那天风子在叶知秋骑牛入王宫,和那家将周子义乔装成吕子谦,李代桃僵引开敌人之后,便带着真正的吕子谦和自家徒儿清风一道易装潜行来到了南城门,这时正值那修士倪鹤仗剑破阵,只见得那南城门城墙上方,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遍布银盔银甲的道兵,各自手持一面赤红长幡,端肃警戒,那中央城楼又笼在一片白炽火精当中,瞧不见里面具体,只觉危险至极,好似一头洪荒猛兽卧在此处,随时发作,心知敌人戒备森严,深不可测,此时破阵非是良好时机,一行三人哪敢轻动,便隐在暗中,隐忍不发。
过得片刻功夫,那修士倪鹤败阵而亡,紧接着王宫四门道兵齐出,满城修士乱战一团,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那天风子自觉时机已到,已将叶知秋给予的五行玉符捏在手上,正欲突围之时,忽然惊觉一人迅速靠拢过来,连忙止住动作望去,只见得一个面相俊逸的白衣僧人飘然而至,他手捏念珠,口诵经文,就这般一步一步走近,速度似缓实急,一步跨出便是十数丈距离,皆是隐在生僻死角,屋舍阴影之下。
天风子面色微变,认得此人便是同住城南驿站的那个释教佛子,这时见他跨步而来,认不得甚么法门,只觉高深莫测,眼下敌我难辨,此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接近,来势不明,叫他心头一紧,立马将浑身法力运转,手上已然捏着自家厉害的法宝,五欲红尘袋,小心戒备。
那僧人眨眼来到近前,停留在数丈开外的另一片阴影当中,朝着三人合十一礼,启唇微喃,却无人声。
不过天风子三人耳中却是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声,只听他道。
“贫僧普济寺莲花生,见过各位檀越!”
这是传音法门,天风子师徒乃是入道之人,自是不觉神奇,不过那吕子谦乃是浊体凡胎,到是颇觉新鲜,兼之先前他对这僧人映像感官极佳,此时虽然敌我难辨,还是顺势合十,微笑着回礼。
那白衣僧人莲花生,微笑再拜。
这时,天风子开口传音道。
“贫道纯阳门天风子,见过道友,不知道友此来何为?”
那莲花生,合十微笑道。
“特为有缘人而来!”
天风子闻言微怔,心思百转,不解其意,问道。
“道友所指何人?”
那莲花生不答,笑着看向吕子谦。
天风子三人面色微变,以为这僧人乃是敌人同党,前来捉拿吕子谦,便要祭宝施为。
那莲花生瞧出三人会错意思,忙合十一礼,阻道。
“檀越且慢,贫僧非敌!”
天风子止住动作,冷笑道。
“道友前言不对后语,来意不明,贫道如何相信!”
那莲花生忙道。
“檀越勿忧,贫僧乃是奉我佛法旨,东渡于此寻找有缘人,传我法脉广济善果,那日与吕施主照面,得佛法示意,知是有缘人当面,深觉欢喜,便愿随侍左右,今日前来,便是为吕施主护法!”
天风子自是不会轻易相信,不过此时说话间,襄城局势骤变,正是那些修士中计陷入了城港法阵当中,眼看着敌人道兵、修士,皆要腾出手来,再无突围的时机,心下不觉焦急非常,进退两难。
那莲花生也自知无法轻易取信与人,又见时机稍纵即逝,便不再耽搁,急道。
“时机紧急,贫僧在前护法开路,还请檀越好生护卫吕施主速速突围!”
言罢,也不待天风子回话,便当先跨步前行,朝着南城门而去。
天风子心思电转,知晓生死攸关,此时只得相信那莲花生,当即带着吕子谦和清风二人紧随其后。
眨眼来到南城门,众人行迹难匿,自是被那城墙上的道兵甲士察觉,纷纷摇动手上长幡,飞射出一道道红中透白的火炎精气,宛若灵蛇一般,蜂拥着朝天风子等人攒射过来。
那莲花生当先而行,自是首当其冲,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炎精气,却是怡然不惧,脚步不停,好似视若无睹,只左手捻了个莲花印,浑身腾起一股祥和的金光,在头顶结成一朵磨盘大小的金色莲花苞,祥光瑞彩,清香奕奕,花苞周围绽放着一层层七彩光华,将那密密麻麻攒射下来的火炎精气尽数阻挡在外,丝毫落不下来。
这白衣僧人所过,便是一条通畅平和的宽阔大道,叫紧随其后的天风子等人走的顺畅安宁。
众人初次见识释教佛法,只觉玄妙精深,大开眼界。
这时,天穹之中,骤然响起一声高亢清亮的凤鸣,一阵火热风浪卷过,从那连绵不绝的火云当中,猛然蹿出一头巨大的火凤,色呈朱红,羽翅华美,通体烈火熊熊,神骏瑰丽。
那火凤虽是法阵演化,却是栩栩如生,生动似真,从云中甫一现身,便从九霄俯冲而下,朝着天风子等人杀了过来,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
火凤之威,先前已从那修士倪鹤的下场窥得一二,是以那莲花生也不敢怠慢,手腕一抖,那串随身的紫檀念珠已然祭出,冲霄而上,迎风便长,原本不过黄豆大小,呼吸间便长成了拳头大小,一共十八颗,圆润饱满,有道道祥和紫光流转,阵阵檀香弥漫,叫人精深振奋,心境祥和。
那火凤俯冲下来,携裹着一股骇人的热浪,探爪击出,与那念珠交击一块,紫光赤火迸发,铿锵暴鸣,星火四溅。
那莲花生只觉得紫檀念珠之上,骤然受到了一座山岳碾压,沉重无比,将它压得节节下沉,身形微滞,连忙右手掐了一个金刚印,加持到念珠之上,紫光暴涨几分,挽住倾颓之势。
然而还未来得及高兴,一道朱红色的火焰已然从火凤爪尖透出,好似一道锐利无匹的火箭,轻易撕破紫光,打在一颗念珠之上,砰的一下,腾起一片惊人的火花。
这朱红色的火焰非是寻常凡火,乃是这法阵演化极致而生成的一缕朱雀玄火,可焚万物,十分厉害。
那莲花生的紫檀念珠虽然是一桩不凡的法宝,但到底抵挡不住这等焚灭万物的玄火,被烧穿护体法光之后,几乎是一个照面便被烧成了飞灰,而且那玄火余势不停,便朝着众人蔓延过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释教神通 玄释合力破南门
紫檀念珠被毁,上面附着的一缕神念也随之告灭,受此牵连,这白袍僧人两眼一黑,头脑一阵剧痛,一口逆血喷出,却是心神受创。
这时那玄火已然气势汹汹的烧将过来,情势危机万分。
好在后面的天风子一直密切关注,见状连忙将五欲红尘袋祭起,喷出一股股腥臭无比的红尘污浊煞气,五颜六色裹着腥臭恶风,宛若毒蛇一般,蜂拥着向玄火扑了过去,将莲花生暂时接替下来。
然而那朱雀玄火果然乃是天地间至高火焰之一,不仅能焚灭万物,更是内蕴正阳,是一切邪魔污秽的克星,天风子不知底细,当即吃了亏,五欲红尘袋喷出来的污浊煞气甫一遇上玄火,便如火上浇油,那玄火越烧越旺,甚至沿着污浊煞气逆流而上,弥漫到了源头,将那五欲红尘袋烧了个通透,化作一蓬火星飞灰,迎风飘散。
这一下法宝被毁,天风子亦是心神受创,口喷鲜血,满面骇然。
那玄火越发肆虐,而且上方的火凤亦是长吟着杀将过来,利爪钩喙已至眼前,情势危机到了极致,真可谓生死一线。
得幸那莲花生得了先前空隙,已然恢复过来,见得这等危机局势,急忙挺身而上,捻了一个拈花印,面带微笑,慈悲祥和,口中诵道。
“花开见我!”
话音未落,头顶金色莲花苞光芒大作,一瓣瓣莲花瓣在金色光芒之中,由外而内,层层绽放开来,娇艳圣洁,直至最内层花苞打开,露出了其中闭目盘坐的一个小人,衣衫面貌俱是与莲花生一般无二,栩栩如生,宝相庄严。
那金色莲花完全绽放之后,在璀璨光芒当中化作了一座一十二品的金莲台,当中端坐的小莲花生猛然睁眼,浑身绽放无量光华,遍照天地,他手上迅速捻了个宝瓶印,漫天光华顷刻间凝聚成了一只流光溢彩,温润光泽的宝瓶,悬在头顶,瓶口处骤然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好似要将天地万物尽皆吸摄其中。
那到处肆虐的朱雀玄火受这股吸力所摄,只得聚拢成一缕朱红色的火焰,跳动活跃,似有无穷灵性,知凶吉祸福,想要逃窜生机,却哪里能够,被牢牢吸住,散发着阵阵穿天透地的灼热浪潮,起伏不迭,死死的悬在瓶口与吸力对峙,不肯就范。
这时,那主阵之人似是察觉不妙,连忙御使火凤前来救援危难,赤炎滚滚,卷着灼热窒息的热风,一对森寒利爪,凌厉钩喙,宛若倾天一般,俯杀下来。
那莲花生怡然不惧,抬头望天,举目迎上,面色转为肃穆,宝相庄严,浑身涌出一股股祥和安宁的金色佛光,和着阵阵檀香,似是大觉佛陀,悲悯世人,开口诵道。
“我见佛!”
佛音落下,金色佛光当中陡然现出一座佛陀虚影,低眉垂目,面色祥和,结无畏印,垂落一片七彩佛光,好似一只七彩大钟一般将众人罩身其中。
那火凤袭杀过来,利爪钩喙,炽焰热浪,极尽所能,打在佛光所化的大钟之上,却只激起阵阵涟漪,七彩佛光似有无穷坚韧,丝毫不曾破损。
释教法门,大抵以坚韧顽固著称,有降妖伏魔之大伟力,讲究度已度人度天地之法旨,与玄门法脉虽是相左,却另辟蹊径,独有见地,同为无上**。
这莲花生佛法精深,精通普济寺一十八种禅定神功,又精修七宝菩提金刚大觉大定佛法,具无上降魔**力,此时以一己之力抵住法阵威势倾轧,虽是遍体汗出如浆,却依旧不动如山,巍峨如岳。
那主阵之人似是被激起了怒气,火凤冲击越发凶猛,七彩佛光屏障涟漪不绝,从内往外望去,视野所见尽皆扭曲一片。
天风子眼见莲花生汗如雨下,面色敷金,心知其独扛重压已极,忙将自家青锋剑祭起,开口急道。
“道友且将屏障放开小口,贫道以飞剑助你一臂之力!”
那莲花生闻言,连忙震动佛光屏障,将火凤震飞出去,趁此间隙将屏障打开一道缝隙,将天风子飞剑放出之后,便又愈合如初,一切皆在呼吸间完成。
那火凤再次振翅杀将过来之时,便是一道青色匹练当面迎了上来。
两厢交击一处,天风子的青锋剑被火凤巨力打飞出去,得亏他剑诀不凡,急震飞剑泄力,又连掐剑诀,奋力稳住剑光,当空画弧,再次纠缠过去。
那火凤正自竭力绕抓佛光屏障,冷不丁青锋剑又袭身上来,何其烦恼,怒鸣一声,扇动双翅,飞射数以千计的赤炎火箭,铺天盖地的打将过去,又将利爪出击,想要将青锋剑抓住绕断。
天风子先前吃了亏,晓得火凤厉害,哪里还会正面冲击,将剑诀催发极致,避重就轻,在宛如天幕一般的箭雨当中游走避让,又绕着火凤袭扰,沾之即走,绝不停留,他这门剑诀本是以轻灵见长,此时正是发挥合适,将那火凤搅扰得连连怒鸣,却始终无法击中,空有神力无处使用。
那莲花生见天风子剑光绊住了火凤手脚,趁机将佛光铺在众人脚下,大喝一声。
“起!”
带着众人一道飞上城墙,身罩七彩佛光钟,一路横冲直撞,将上前袭杀过来的道兵甲士,赤炎火精尽数撞开撞散,在熊熊火海当中横行无匹。
眼见着便要冲出城外,脚下城墙陡然腾起一股冲天红光,当中飞射出无数赤色锁链,烈火熊熊相随,好似无数火蛇,迅如电光,眨眼间便将七彩佛光钟裹缠的紧紧一团,一股巨大的拽力将钟死死拽住。
任凭莲花生如何奋力,皆如拖拽厚重山岳一般,安稳不动,连忙一震僧袍,从袖中飞出一柄金刚降魔杵,朝着锁链打落下去,谁知,砰砰作响,火星四溅,那锁链不知何物铸就,坚韧如斯,金刚降魔杵费尽功夫,只打出些许白印,却始终无能为力。
不由面色微变,口诵大力金刚咒,加持释教护法金刚搬山拔岳的巨力神通,竟是想要拖着锁链硬生生前行,只是这巨力终有穷尽,耗尽神力奋勇,也只行了半步便止,反而累的喘息如牛,汗珠带血。
这时,城墙上的甲士道兵,又冲杀过来,天空中的火凤亦是舍了青锋剑纠缠,气势汹汹的俯冲下来。
那城楼中的主阵之人似是欲行雷霆一击,白炽光芒大作,火云当中现出一只暗红色的葫芦,葫芦嘴倾斜朝下,喷吐着无量白炽火精,宛若白色天瀑一般,朝着天风子等人当头倾颓下来。
眼见着便要被困死在这一步之遥,那天风子却不忧反喜,翻手间取出五行玉符捏碎在手中,大喝道。
“走!”
霎时,满空火海火云,火浪火凤,火花火星,尽皆如遭电殛,停滞缓行。
原来他竟是一直在等待法阵运转巅峰的时机,先前叶知秋将玉符给他之时,便已告知了此符作用能够阻碍阵法运行片刻,是以他一直隐忍不发,直至此时关键,一举建功。
阵法运行有碍,那莲花生只觉得如山似岳的巨力骤然消失,耳畔听得天风子大呼,心知是他施为,哪里会错过如此良机,当即散了七彩佛光钟,与那天风子一道,一人抓一个,将吕子谦和清风二人带着一道遁出城外。
一行四人逃出生天,听着身后敌人惊怒呼嚎,遁光不停,电掣星驰,眨眼飞出百里外,见追兵未随,这才寻了一处山头,将遁光按落。
这一番突围,天风子和莲花生二人用功已极,又各自被毁了一件法宝,心神受创,尚需好生调息一番,摒除隐患,是以遁光方自落定,二人便在四周布置了防护法禁,将吕子谦和清风二人略作安置,便各自用功调息。
如此半日光景,二人恢复完满,各自退功醒来,四人相聚叙言,经此一番并肩作战,彼此芥蒂已消,言谈甚欢。
天风子等人与叶知秋先前定计,若是脱身便先行回转竟陵郡宜山梦雨山庄暂行避世,等待时机施为,是以便欲与莲花生拜别。
然而那莲花生却是认准了吕子谦为有缘人,极力恳求随侍左右,自是不肯离去,如斯恳求再三,天风子等人念及他此番援手之情,自是不好再做拒绝,终是决定结伴同行,待到叶知秋回转,再做决断。
于是,一行四人便踏上了回转竟陵郡的路途……
再说襄城王宫,叶知秋骑牛悬空与那寝殿当中的凌虚子两厢对峙,分心几用,密切关注着城中局势,尤其是南城门情况。
当天风子等人开始突围之际,他便将大半心神都关注在此,只是碍于那凌虚子之威,一直观望,不敢轻动。
直至众人突围遇困,又见城港方向的大半修士往南城门疾驰,这才按捺不住,拨转牛头便欲驾云赶过去相助。
然而,那寝殿当中的凌虚子怎会叫他如意,见他动作,猛然睁眼,冷笑一声,自语道。
“小儿辈心切无礼,岂容你来去从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地下血池 乾坤宝袋救危难
叶知秋召回法宝,端坐牛背之上,闻言回首侧顾,呵呵一笑,淡然回道。
“同为阵中游鱼,炉中铜丸,道友岂能袖手旁观,当许精诚合作,共渡灾劫才是!”
那竹竿老者见他这般云淡风轻,更觉羞恼难耐,满腔怒意直欲喷勃冲霄,将一口黄牙咬得嘎吱作响,恨不得啖肉嚼筋,只不过眼下,大敌当前,不好冒然树敌,否则引起围攻,实在不智,怒极而笑,一张鬼脸越发狰狞,从牙缝当中挤出三个好字,这般模样当真是止小儿夜哭之效。
两人说话间,那凌虚子已然御使剑光又一次斩将过来,只不过这时多了一个敌人,而且通过方才交手,已然叫他辨认出气息,晓得那竹竿老者便是先前夜闯王宫的手下败将,道行不弱,威胁尤胜叶知秋三分,自然将大半精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剑光好似九天银河垂落,汹涌澎湃,携裹倾天之势,劈斩下来。
而叶知秋那边反而只分得百来道星宿剑气,虽说这剑气自有独到之处,威力也是不弱,但用来对付至宝尽出的叶知秋到底还是犹若玩笑一般,被他以五行法剑接下,又演化正反五行生克光圈尽数吸摄搅散,磨灭一空。
那竹竿老者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兼先前对叶知秋的冲霄怒意也一并转到了凌虚子身上,可谓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已是恨到了极致,见对方剑光斩到,不惧反喜,桀桀怒笑道。
“好贼子,前番老祖法身前来,准备不足,叫你占了便宜,今日定要叫你见识见识老祖的真本事,一雪前耻,这口飞剑品质不错,正好用来赏赐给小辈门人!”
说话间,一双枯瘦得好似干柴一般的双手迅速捏了几个法诀,一指下方赵府后院。
只听得轰隆一声,尘土飞扬,那院落应声崩散,一抹刺眼的血光冲天而起,瞬间铺散开来,将天空沾染的鲜红欲滴,空气中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臭气弥散开来,叫人五脏六腑翻腾不已,直欲作呕。
那凌虚子剑光被这血光笼罩,好似进入了泥沼一般,四面八方俱是拖拽粘腻的阻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而且越是靠近那竹竿老者,这股阻力越是巨大,此时剑光欺近他身前三尺,更是缓如龟爬,肉眼可见其进速。
那竹竿老者见状,狰狞的鬼脸上扯出一抹恐怖的笑容,一双枯瘦得宛若干尸一般的手掌握成鸡爪状,上面罩着一层诡异森冷的碧光,朝着飞剑抓了过去。
他这一抓非是等闲,乃是一门厉害的神通,手上那层碧光唤作摩罗蚀灵法光,最善腐蚀法宝灵性,一旦被沾染,那凌虚子这口飞剑便难逃擒拿损毁的噩运。
眼看着就要成功,猛然间,那飞剑一阵急颤,嗡嗡鸣响间,绽放璀璨银光,耀目难睁。
那竹竿老者猝不及防,下意识的避了避眼光,不过手上却是不停,凭着记忆抓了过去,将手前物什一把抓住。
脸色骤变,却是手上感觉不似飞剑之类,忙将目光看去,只见得双手抓着一团拳头大小的星光团。
他先前一直暗中关注叶知秋与凌虚子之间的斗法,哪里还能不知此物是何,大惊失色,急忙震手欲脱手扔开,却哪里还来得急。
随着那王宫中的凌虚子一声断喝,那星宿神雷轰然炸开,无量星光冲霄而起,电光火蛇肆虐,雷霆轰鸣震耳欲聋,磅礴的威力炸散了漫天的血光,余波威力四散。
叶知秋本是趁着二人相斗之际,纵牛脱身,正是背对疾驰,谁知起了这般变故,骤然遭受牵连,幸好有那竹竿老者的血光挡住了大半威力,余下威势还不足以打破中央戍己杏黄旗的防护,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被打灭了数百朵金莲,损耗法力不说,还被劲力震得骨软筋酥,差点跌下牛背来。
连忙稳住身子,将诸多至宝护在身边,拿眼谨慎得瞧了过去,只见得漫天星光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腥红血色,遮迷视眼,一双慧目运极,却没有找到那竹竿老者的踪迹,正自揣度是否被当场炸得粉身碎骨之际,身后恶风乍起,厉啸声嘶,一股凉意从尾椎沿脊柱直上顶门,凉透心扉。
才自道了声。
“不好!”
背上猛然受到一股锐意穿刺,森冷寒意罩体,宛若钻头一般的钻劲勃发,打得他身子止不住往前扑倒,心知受了敌人偷袭,急忙顺势将遁光展开向前急纵。
眼光一瞥。
嘿!一道银色剑光紧贴后背,卷成麻花正自死命的钻刺后背的护身金莲,连忙御使乾坤圈从侧面打去,耳畔暴响一阵清亮的金击交鸣,那剑光被巨力磕得横飞出去老远。
正待喘口气,抹把冷汗,陡然见得后背多了一个星光团,悚然一惊,一股致命的气息笼罩全身,这个星宿神雷时机拿捏得太巧妙了。
此刻正值他护身金莲虚弱之际,这般近距离炸裂开来,怕是有被打破防护的危机,即使抵住,也难逃重创。
“躲不掉!大意了!”
生死关头,叶知秋神思一片澄澈,灵光乍现,瞬息间有了对策,二话不说,扬手将宽大的袍袖拂过星宿神雷,在它将炸未炸之际,已然收入了缝在袖中的另一桩法宝,如意乾坤袋中。
这宝袋也是盘古大界之中的法宝,乃是一桩了不得的异宝,袋中自成乾坤,演化万象,他手上这个虽不如原来,却也是诸多天材地宝铸就,到底不凡。
那星宿神雷在袋中炸裂开来,磅礴的威力将袋中乾坤万象炸得一片浑沌,消磨这股劲力。
叶知秋只觉得袖子一震,金光大作,连忙拿眼瞧去,只见得如意乾坤袋好似吹了气一般,迅速鼓胀开来,眼看着就要炸开,那宝袋表面的八卦阴阳、山河鸟兽尽皆浮现,绽放冲天宝光,将其裹在当中,莹莹流转,竭力护卫着。
他心知不妙,连忙往宝袋之上连喷几口法力加持,将那八卦阴阳、山河鸟兽催发的更是活灵活现,宝光大作,如此维持片刻,那袋中劲力终于消磨一空,鼓胀得好似气球一般的宝袋宛若漏气一般,迅速干瘪下去,顷刻间恢复原来,金芒流转间,那袋面的八卦阴阳、山河鸟兽也随之消停下去,终于将这一次危机消弭,只不过这宝袋上面灵光已然显得黯淡,显然受了创伤,需要好生温养恢复一番。
顾不得心痛,连忙将正反五行生克光圈、乾坤圈、三宝玉如意,散在身侧,小心防备。
这番遇袭,当真是惊险至极,若非新近得了如意乾坤袋这桩异宝,此番后果怕是不堪设想,着实叫他后怕不已。
斗到此时,连番遇险,已然叫他心中生了火气,若非心切天风子一行,怕是非得留下一场好杀,然而到底心存理智,大局为重,强自按捺心情,运极慧目顾盼扫视,寻找那凌虚子的剑光踪迹。
这剑光神出鬼没的,叫人防不甚防,最为可恨的是剑光当中夹藏了威力巨大的星宿神雷,这种大杀器,威胁着实巨大,那凌虚子此时已然不顾杀孽缠身,竟是放手施为,叶知秋虽有戍己杏黄旗这等至宝护身,却也不敢大意,否则身死便在顷刻间。
正自万分谨慎的搜寻剑光踪迹,耳畔陡然听得下方一阵炸响,忙将目光瞧去,尘土飞扬间,一道碧光和银色剑光激烈绞缠一块,宛若两条娇娇天龙,从地下破土而出,冲霄直上。
叶知秋自然认得这两物,正待观望以作应对,眼光瞥见一道腥红血色,微微一怔,忙仔细看去,却是那碧光和剑光将地面破开一个大洞,往里瞧去,只见得一方三丈见宽的巨大血池映入眼帘,池中血水翻腾,嘟嘟作响,一张张血色人面浮现在池面,惊、怒、恐、惧、哀,尽显负面情绪,个个张开空洞的大口,好似拼命呼喊,却又无人声,空气中血腥气味越发浓郁粘腻,好似浑身都浸泡在血池当中,叫人惊悚恐怖,恶心欲呕,着实难受。
这般邪法不知杀生害命几何,才堪造就此法,着实伤天害理,杀孽无边!
叶知秋脸色唰得一下阴沉下来,这血池所在正是赵府后院,他自然知晓所为何人,心下厌恶已极,若非天风子一行尚困南门,说不得要伺机将这妖邪除去。
然而他到底是一教之掌,行事哪能全凭喜好,当以大局为重!
眼见那碧光、银剑激斗正酣,暂无余力顾忌于他,自然不会放过,一拍座下牛背,那大力黑牛王心领神会,撒开牛蹄,驾着云路便往南门疾驰,叶知秋端坐其上,小心戒备。
谁知云路才起,遁出不到几里路,迎面飞来大片宛若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血色火矢,厉啸阵阵,好似一张血焰大幕扑面而来。
却是好生巧合,正与那赶去南门助阵的道兵不期而遇,二话不说便结阵放箭,掩杀上来。
第一百四十章 阻碍重重 有无相神魔凶威
叶知秋忙将正反五行生克光圈迎上前去。
那血色火矢乃是一种专门为道兵炼制的法箭,上面篆刻着分光破气的符篆,专破修士护身罡气、灵光之类,又有道兵血气附着,威力不可小觑。
正反五行生克光圈勃发的阴阳二气和那紫青生灭电光虽然厉害无比,能够将这种箭矢轻易碾碎,但到底抵不住这般多数量的冲击,被前仆后继的箭潮打得连连后退。
叶知秋连忙喷上一口法力加持,将光圈稳住,举目望去,只见得云头下方,密密麻麻的道兵,宛若银色长龙一般充塞在城中主道间,粗略一观怕是不下千数,磅礴的血气聚合成一道赤血气柱,娇娇若血色天龙,挡在前路之上。
眉头微蹙,暗忖道。
“这般磅礴的血气怕是非得将云驾纠缠住不可,若是硬闯,虽然不惧,到底耗费诸多功夫,眼下着紧前往南门相助,不可在此多做逗留!”
于是,扬手间打出一把五行神雷,轰然炸开,雷霆暴鸣,电光火蛇肆虐,当空泼洒五行精气,弥漫开来,好似一团五彩云团,将道兵群炸得人仰马翻,双眼一片抓瞎,暂时顾不得叶知秋。
他正欲纵牛从旁绕过,岂料身子右侧方向风声厉啸,眼角瞥见,亿万点幽碧寒星,连成一片碧光天瀑,铺天盖地的攒射过来。
心下一惊,急忙御使乾坤圈撒开一片金色法光,好似一面巨大的金色圆盾,便迎面抵了上去。
那亿万幽碧寒星转瞬即至,打在乾坤圈上,暴起滔天碧焰,腥臭扑鼻,当空铺散开来,形成一面接天连地,碧绿的火墙。
叶知秋只觉得眼前尽是无边无际的金星绿火,耳畔充斥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叮当暴鸣,直欲叫人心惊胆寒。
好在乾坤圈好似那怒海狂涛当中屹立千万年的礁岩,不动如山,安稳似岳,极尽坚韧顽强,任凭碧海狂焰何等狂暴嚣张,我自巍然不动。
这时,拿眼寻源望去,只见得那亿万幽碧寒星后面,凌空悬立着一个中年修士,手持一只绿皮葫芦,高高擎起,正自专心掐诀诵咒,施展威能,一道道幽绿色的洪流从那葫芦嘴里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朝着叶知秋打来。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叶知秋哪里会客气,手上掐诀,三宝玉如意已然化作一道玉光电射而出,绕过幽碧寒星天瀑,转瞬来到那修士面前,日月星三道奇光已然笼罩过去。
那修士也是从城港赶往南门相助,恰逢照见叶知秋与道兵相斗,他自度道行不俗,又新近炼就一桩大威能的邪宝,万毒碧鳞砂,今夜依仗此物将数名敌对修士打得形神俱灭,正值意气风发,大建奇功之时,自然倨傲,不知叶知秋的厉害,料想也是手到擒来之势,疏于防备,等到眼前玉光一闪,日月星三道奇光当头笼罩过来,警兆大作,才知不妙,想要逃避,却哪里还来得及,当即被三光锁住了精气神,禁锢了法力,动弹不得。
三宝玉如意携裹凌厉劲风打落下来,正中顶门,砰然作响,大好头颅便炸成了肉泥,红的白的脑浆四溅,血腥恐怖。
他也是个结得金丹炼就阳神的修士,肉身鼎炉一灭,阳神自然脱体跳出,驾风欲逃。
也是他平日里杀孽过重,孽债缠身,今日合该遭劫,此时那万毒碧鳞砂与乾坤圈激斗未休,正值四散飞溅,满空都是,他这阳神一出体外,自然落入亿万毒砂当中,还未来得及惊叫,便被这歹毒凶顽的毒砂打得魂飞魄散,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宝主即亡,那满空毒砂失却了操控,自然威势大不如前,被叶知秋以法力收拢成一团,又将那盛沙的绿皮葫芦用法力洗炼一番,堪堪使用,将毒砂收归进去,与那修士的法宝囊一般都纳入袖中封存,留待日后炼宝之用。
却是叶知秋炼就几桩异宝之后,已是一穷二白的家什。
盘古大界宝库当中虽有诸多法宝道篆现存,他却囊中羞涩,无力炼制,处境着实尴尬,眼下又适逢危难之际,哪里能得空寻觅天材地宝,如今只要能得入眼的材质,他自是不会放过。
才自收好战利品,正欲启行,陡然间一阵没来由的心惊肉跳,恍若大难临头的征兆,哪敢怠慢,急忙将几桩法宝召回身边守护,一双慧目环顾扫视,小心戒备。
正值此时,周身戍己杏黄旗所化的万朵金莲猛然光芒大作,左右两边的护身金莲肉眼可见生灭不休,暗道一声不妙,心知中了敌人暗算,急忙运转玄功,朝护身金莲上猛喷几口法力,将金莲法光催发更盛,腾起万丈金光。
果然璀璨光芒当中隐现两道高大的阴影一左一右分立在身旁,正自口喷肉眼难见的虚影火焰,不停地灼烧两侧护身金莲。
“无相神魔!”
叶知秋脱口惊呼,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两道阴影跟脚,正是那凶名昭著,号称修士克星的无相神魔。
此魔乃是化外魔天之天人,无形无质,来去无声,纵横无阻,专擅勾动欲念,控制人心,实乃修士道途之大敌,但凡魔劫降临,便有此魔身迹,窥伺修士形神,一旦有漏,必遭其迫害,拉入化外魔天,沦为魔奴,永世不得超生。
见是此魔来袭,叶知秋哪里敢怠慢,急忙稳住护身金莲,同时将乾坤圈和三宝玉如意分使左右,打将过去。
两桩仙宝迅如电光,势若奔雷,瞬间打在那魔头阴影之上,毫无阻碍的将他打成粉碎,呼啸远去。
然而还未来得及高兴,只见得那碎裂的阴影眨眼间又复合如初,正自朝他狰狞怪笑,口中火焰不停,无时不刻的灼烧金莲。
叶知秋心头一惊,忙又将正反五行生克光圈御使上去,阴阳二气和紫青生灭电光分使左右,打了过去,亦是如同先前,无功而返,眉头微蹙,不由的一筹莫展。
眼见着两个无相神魔一直坚持不懈的消磨着他的护身金莲,法力耗损不断,而束手无策,叶知秋暗自焦心不已,越发觉得心浮气躁,连忙掐了几道法诀,运转九天荡魔清音妙法,张口便是一声轻喝。
“叱!”
这一声荡魔清音犹如天人妙音,正法雷霆,一股正气席卷心灵,涤荡身心,灵台霎时一片清明,身前护身金莲之外,骤然浮现一道魔影,正自满面愕然的看他,似是不知为何自家魔法被破,显露了身迹。
叶知秋悚然惊觉,认出此魔正是无相天魔,急忙御使几桩仙宝,呼啸着打了过去。
那魔影回过神来,狰狞怪笑一声,瞬息消失原地,仙宝掠过,尽皆无功。
叶知秋召回仙宝护在周身,一拍牛背,云驾往后退去,心下暗自庆幸不已。
原来方才他竟是在不知不觉当中陷入了魔境,那左右两道魔影分明是幻想所生,是以任凭他使尽手段也是无法奈何,反而那魔头真身正是隐在他身前专心破他护身金莲,正是应了灯下黑的老话。
好在荡魔清音玄妙绝伦,以无上道力打破魔境,不仅救他出困,还将那无相天魔显露了行迹,才没叫他魔法得逞。
然而这时危机还未退去,他这云驾刚启,云头下方骤然响起一阵魔啸鬼嘶,恶风咧咧呼啸而起,连忙俯身一瞧,只见得两尊高逾三丈,青面獠牙,赤发红睛的恶怪,裹在一片血光当中冲霄而来,还未至身前,已然张开獠牙阔口,喷出两股煞气滚滚,腥臭扑鼻的黑色魔火,好似两道利箭直扑过来。
叶知秋当场认出这两尊恶怪乃是另一种凶恶的魔头,唤作有相神魔,亦是凶威赫赫,不可小觑。
座下的大力黑牛王不用提醒,已然四蹄轻震,将云驾拔高。
叶知秋将正反五行生克光圈往下疾飞,将两股魔火挡住,正欲御使乾坤圈直取两尊神魔本体,骤然心头一荡,警兆大生。
他毫不惊慌,暗道了声。
“来得好!”
口中清叱,荡魔清音已然滚滚而出,将欺近身旁的无相神魔显露了行迹,二话不说,大袖一挥,隐在其中的如意乾坤袋大张,便要将那魔头吸摄进去。
然而,那魔头只将身子一晃,便又散了开去,消弭于无形,如意乾坤袋扑了个空。
叶知秋这精心设计的诱敌之举,告之徒劳无功。
这时,两尊有相神魔已然冲破正反五行生克光圈的阻碍,一左一右呜呜怪啸,煞气腾腾,魔焰汹汹,张牙舞爪的猛扑过来。
叶知秋法诀连动,御使乾坤圈和三宝玉如意迎了上去,乾坤圈化作一道金光势大力沉的与左边的那个神魔正面搏杀,将它打得骨断筋折,倒飞百丈开外,只不过这种化外魔天的天人极其顽强,又受魔法加持,虽然受创,却依然怒吼阵阵,毫不畏死的又杀了过来纠缠。
而另一边,三宝玉如意刷落日月星三光,将那右边的神魔禁锢在当中,玉如意化作玉光打在魔头天灵盖上,砰的一下,一颗狰狞恐怖的头颅便炸裂开来,然而这魔头果然凶顽,头颅炸裂,一时还不曾死去,无头的魔身竟是瞬间喷洒无尽魔火,好在有三光阻挡,不然魔火勃发开来,也是一桩麻烦。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星宿神将 欲脱困擦肩而过
那竹竿老者费尽心力,花费数十年苦功,也只堪堪凑齐了二十四个有相神魔,而无相神魔更是只有区区六个之数,平日里对敌,也不敢尽数放出,生怕压服不住,反被魔噬。
这时,那星宿神将来得突然,又厉害无比,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飞剑就要被救出,这竹竿老者哪里肯就范,一咬牙又放出四个有相神魔和两个无相神魔助阵,运转法力,混合一滴心头血喷在令牌之上,役使着六个神魔朝那神将扑了上去拦截。
那神将见状,怡然不惧,银枪如盘蛇探身,蛟龙闹海,在周身接连挽出数十朵巨大的银色枪花,叮叮暴响,将四个有相神魔打退开去,他一心解救飞剑危机,也不欲多做纠缠,一震座下异兽便欲前往,哪知才自启行,没来由的神魂剧震,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跌下兽座,人事不省,直往云头下方坠落下去。
好在那异兽也是灵性,见得主人受厄,忙发出一声震天虎吼,四蹄甩张,化作一道星光便追了下去,速度极快,后发先至,眨眼便将那星宿神将接在背上,稳住遁光。
那竹竿老者见得自家无相神魔建功,心下欢喜非常,一面得意怪笑,一面晃动手上的诸天神魔令,御使几个有相神魔扑上前去,将那异兽、神将一并围在当中,口吐魔火,眼射魔光,耳喷魔烟,手法魔雷,极尽所能,一通劈头盖脸的狂轰乱炸,打得那神将、异兽护身星光一阵晦暗明灭,摇摇欲坠。
那神将陷入魔境难以自拔,无力抵御,全仰仗那异兽忠心护主,口喷星光苦苦抵御神魔肆虐,然而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铺天盖地的魔火、魔光、魔烟、魔雷,这异兽哪里能挡得住,转眼间便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不住的哀鸣,若非那神将周身的护身星光还有余威,怕是直接给打死当场了。
几个神魔见状,越发张狂,桀桀怪笑,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各种魔法连绵不绝的打将过去,誓要将那神将、异兽打成齑粉。
正值此危难之际,一声清叱从旁传来,宛若九天雷霆,天人妙音,发人深省,涤荡心灵,震耳发聩,玄妙精深。
却是另一边的叶知秋想要神将分担压力,见他受困自然不肯,便运使九天荡魔清音妙法相助。
那神将如闻仙音,身子陡然一震,睁开星眸,却是借助这股玄妙道力,摆脱了魔境,入眼便是两道无相神魔虚影,心知自家遭受暗算,哪里敢怠慢,一抖手腕,飞落一个银色小圈,见风便长,眨眼间涨成栲铑大小,悬在头顶。
那神将手上掐诀,猛喷几口法力在上面,那圈先是刷落一片星光,好似一个银色玻璃罩子将神将和异兽罩在里面护住,旋即微微一震,抖落九个星光团,落在空中,现出里面九个神将,各着甲胄披风,身罩星光,披星戴月,神武非常。
才自落定,便挥舞刀枪剑戟,朝着四围的有相神魔杀了过去。
那宝圈乃是一桩十分厉害的法宝,唤作九曜星相环,这九个神将便是这宝环当中生化的九曜星将,虽是九分,却实为一体,对敌之时,结成一套战阵,每每出击便是九将合力,十分厉害,等闲难以匹敌。
几个有相神魔遇上这等神将战阵,只几个来回冲杀,便被打散了合围之势,零零散散的反而陷入九耀星将的战阵当中,一时间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攻击临身,势大力沉,一被击中,便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转眼间这几个有相神魔便饮恨在星将手下。
那竹竿老者见得自家费尽心血摄取的有相神魔又折损了好几个,气得咬牙切齿,差点七窍喷火,怒吼一声,晃动诸天神魔令将围攻叶知秋的无相神魔召回了两个,会合先前放出的两个,一并朝着星宿神将扑了过去。
那神将罩身的护身光禁也非等闲,四个无相神魔虽是无形无质,但穿过光禁之时,却激起了几道星光涟漪。
那神将先前吃过无相神魔的暗亏,一直有所戒备,当下察觉,连忙将手上银枪舞做一团银光,将周身护卫得滴水不漏,同时口诵清心法咒,稳固心神。
然而那无相神魔何等凶顽,岂是这般轻易便能抵御,只顷刻间便已然心神动摇,眼前幻想丛生,任凭他如何急切的念诵清心法咒,都是无力挽回,眼看着便要再坠魔境。
正值此时,南城方向陡然传来一股莫名的伟力,转眼传遍全城,只见得笼罩在襄城上空的法阵霎时停滞,却是那天风子发动五行玉符,阻碍法阵运转。
这一下宛若点燃了导火索,只见得十数道遁光从城中四方冲霄而起,各自朝着就近的城门便冲了过去,顷刻间,城中又雷霆大作,宝光冲天,喊杀声一片,打成了一团。
这些修士俱是深藏在城中,早先未被发现,躲过了清洗,一直在暗中关注局势,此时见得良机,当即发作起来,一心脱困,也不恋战,只打退拦路道兵、修士,往城外冲去。
这些修士当中不乏道行精深之辈,行动何等迅疾,在法阵还未恢复过来,当真犹如陷阵猛将,一往无敌,打得护阵道兵、演阵修士,人仰马翻,哪里拦得住,当即打出了一条生路。
叶知秋见状,心知天风子一行已然脱困,心下大宽,兼之此时那竹竿老者一心为难那星宿神将,使他这边压力大减,当即振奋精神,打退了纠缠过来的有无相神魔,调转牛头,朝着南城门狂奔过去,同时也不忘扬手往身后洒出一片五行神雷阻敌。
有了前番修士吸引大半注意,叶知秋这一路畅通,那大力牛魔王的云驾亦是不慢,顷刻来到南城门,正欲往城外冲去。
这时,天穹上方陡然暴响四声兽鸣,同时,那城墙上猛然腾起冲霄红光,将一些正自往外遁逃的修士禁锢其中,连声惨叫也无,顷刻间烧成了飞灰,一片浓烈火海笼罩了原处。
却是五行玉符效用已过,法阵恢复过来。
叶知秋止住云驾,面色微变,知晓错过了此次机会,止不住心下微微失望,好在还有筹算,不至于无能为力。
法阵一起,护阵的修士、道兵压力骤减,已然有部分腾出手来,朝着他掩杀过来。
哪敢怠慢,连忙御宝挡住,这时斗战激烈非常,也顾不得留手,当下大开杀戒,几样仙宝齐出,接连打杀了五六个纠缠过来的修士以及百来个道兵,压力稍减,抽空将目光一扫,见得左近有两个修士正自御宝与那法阵演化的火凤厮杀,心下一喜,眼下正当联合他人,一同抵御压力,当即云驾上前,口中大呼道。
“二位道友休慌,贫道前来助阵!”
那两个修士先前在暗中见识过叶知秋在王宫对峙,以及后来斗法一事,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即大喜,忙道了声。
“有劳!”
叶知秋得了应答,当下御使乾坤圈上前助阵。
那两个修士道行也是不弱,一个御使一口飞剑,化作一道十几丈长的土黄色剑光,围绕着火凤不断的纠缠,另一个手持一面白皮手鼓,绕着火凤周身飞遁,每每敲击鼓面,便有近百道蓝色电光打落下来,二人已然占了上风,只是一时不能取胜。
叶知秋从旁助力,当下优势大增,犹如秋风扫落叶,三人合力施为,立马将那火凤打得哀鸣一声,化作漫天火花消散开去。
三人会合一处,那两个修士道了声谢,叶知秋微微一笑着说道。
“二位道友不必多礼,我等同陷敌阵当中,自当竭诚团结,合力对敌才是。”
旋即作势望了一眼城墙上的红色光幕,向二人说道。
“此阵已然恢复完全,合我等三人之力,一时之间怕是脱不了困,贫道先前有所推算,破阵之机当在未时三刻,尚有一炷香的时辰,二位若是信得过贫道,还望随我一道结阵固守,共待时机。”
那二人闻言,望了望笼罩南城的火云,心知却是错过了先前时机,如今凭他二人,万万突破不得这阵法,如今又是有进无退,当下应了下来。
说话间,头顶一声怒鸣,劲风呼啸,热浪席卷而下,三人抬头一瞧,只见得天穹火云当中又蹿出一头火凤,与先前打散那头仿佛,它双翅怒扇,泼洒漫天火羽,宛若火箭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三人当头攒射下来。
三人连忙各自御宝抵住,这时,那火凤双翅扇动间,已然俯冲下来,二话不说,张开凤嘴便是一道朱红色如丝线一般的朱雀玄火,宛若一缕游丝,灵活非常的烧将过来,将那持鼓修士所发蓝色电光尽数烧灭,余势不减又朝着御剑修士的飞剑绞缠过去。
那修士识得厉害,哪里敢碰,忙不迭的掐了个剑诀将飞剑化做一片黄沙飞散开去。
那朱雀玄火数量太少,对付这漫天飞散的黄沙,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转向朝着叶知秋的乾坤圈纠缠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国祚崩毁 龙气散逃出生天
叶知秋见二人如避蛇蝎,当即晓得这玄火厉害,也不知乾坤圈是否挡得住,哪敢正面迎击,将它避了开去,转而以正反五行生克光圈上前试探,乾坤圈转向迎着俯冲下来的火凤打了过去。
正反五行生克光圈演化阴阳二气、紫青生灭电光与那朱雀玄火绞缠在一起,迸溅璀璨光华,火星四溅,那玄火不亏是天地间有数的至高火焰之一,焚灭万物之能,虽只区区一缕,竟是将光圈烧得朦朦胧胧,晦暗明灭不定,眼瞅着就要崩灭开来,叶知秋忙不迭喷上几口法力,将阴阳二气、紫青生灭电光催发更盛,光圈滴溜溜极速旋转,喷出的紫青生灭电光纵横交织成一片光幕,将那缕玄火包裹其中,又有阴阳二气好似黑白两条游鱼,在其中首尾衔接,如胶似漆发出阵阵阴阳真力打磨玄火。
一时间,到是稳住了阵脚,相互僵持不下。
另一边,乾坤圈迎上俯冲下来的火凤,正面爆发猛烈的碰撞,铿锵暴鸣之声,宛若当空炸响的雷霆,滚滚入耳,双方互不相让,顷刻间激战一处。
另外两个修士见状,也御宝上前助阵,转眼间又变成三人合围火凤的局面。
不过这时,那些护阵的修士、道兵已然重振旗鼓杀上前来,而且天穹上方不断的打落一团团栲铑大小的赤炎火球,宛若天外飞星,声威浩荡。
三人无奈,只得震飞了火凤,将法宝召回,结成三才阵势回守。
这时,城中斗战已然渐歇,除了零星几个道行精深的还在兀自顽抗,其余者或是侥幸逃脱,或是身死当场,法阵少了许多牵制,威势越发凌厉,叶知秋三人抵挡的也越发吃力了。
正自胶着僵持着,猛然瞧见一亩血云从天边疾驰而来,还未到跟前,便有近百道兵和几个修士莫名死亡,当下引起了恐慌,人人自危,对叶知秋三人的攻势也减弱了下来。
然而叶知秋却不喜反忧,已然认出来人,二话不说,手掐法诀,运使九天荡魔清音妙法,一声清叱脱口而出,无上道音散发开来,当即现出四个高大朦胧的无相神魔,两个在道兵中间,另两个一左一右朝着叶知秋三人扑了过来,察觉到身影败露,那四个神魔也不惊慌,桀桀怪笑几声,将身子一晃,散化成一缕轻烟,原地消失。
叶知秋眉头微蹙,提醒一旁两个修士道。
“二位道友小心,此乃无相神魔,无形无质,最善勾引心魔欲念,制造魔境,十分厉害!”
那两个修士显然也听过这神魔的名头,晓得厉害,不禁惊呼出声,忙不迭的将法宝召回身边,小心防备。
说话间,那亩血云已然来到眼前,天穹中一声清亮凤鸣,劲风呼啸,无穷的火焰羽翅密密麻麻的朝着血云攒射过去,同时,城墙上的道兵,齐齐挥动手里的火幡,当下腾起一片火云朝着血云笼罩而去。
天上地下尽成火海,如此猛烈浩大的攻势,却是未让血云止步,只见它猛然喷吐出十多个高大狰狞的有相神魔,各自口喷魔火连成一片,将攒射过来的漫天火焰羽翅尽数消融,旋即,迎面闯入飞扑过来的火云当中,扬手狂发魔雷,轰隆乱炸,卷起一片滔天的煞气,竟是硬生生将火云冲散了开去。
血云毫不停歇,飞上城头,十几个有无相神魔,或明或暗,径直开道,凡所过处,竟是无一合之敌。
这时,城墙陡然红光大作,熊熊烈焰当中飞蹿出无数宛若火蛇一般的赤色锁链,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交织成一张大网,将血云和那有无相神魔宛若网中蚊蝇一般网罗其中。
天空中又适时响起一声高亢凤鸣,那火凤奋力扇动双翅,抖落数百道白炽火精凝聚而成的火蛇,灵性非常,蜿蜒游转着,蹿入网眼当中直扑血云而来。
那血云怡然不惧,猛然鼓胀几次,陡然爆裂开来,绽放一片滔天血光,将四围笼罩其中,火海火焰,火蛇火凤尽皆犹如陷入了泥沼当中,行动滞缓。
那血光当中现出一个身形枯瘦似竹竿的老者,左手持诸天神魔令轻轻晃动,御使着十几个有相神魔扑身上前,齐齐口喷魔焰灼烧赤色锁链,同时右手一指,便有七道状若新月的弧形碧光旋转着电射而出,四口飞散开来朝着四围弥漫的火蛇绞杀过去,剩下三口则是会合成一道碧虹打向一旁的火凤。
耳畔只听得连绵不绝的暴鸣,又夹杂着锁链断裂的脆响,那竹竿老者从锁链大网中脱身而出。
笼罩在血光当中火蛇尽数被搅散,那火凤也是被打飞出去,无功而返。
那竹竿老者嗤笑一声,冷哼道。
“土鸡瓦狗,安能阻我前路!”
话音未落,已然晃动手上的诸天神魔令,正欲分出一个有相神魔往那城墙外层接天连地的红光屏障扑过去探路。
这时,身后陡然响起一阵破空厉啸,一道银色流光从王宫方向电射而来,转眼飞至跟前。
那竹竿老者宛若芒刺在背,浑身汗毛倒竖,遍体生寒,心知不妙,忙不迭的役使六个有相神魔挡在后背,同时将身子一晃,遁入血光当中。
那六个有相神魔与银色流光一个照面,齐齐喷出魔火,想要将它烧灭,岂料那流光灵性非常,轻而易举的闪避开去,旋即银光暴涨开来,只轻轻一卷,便将躲避不及的四个神魔卷在当中,轰然炸开,当场死去。
那竹竿老者见状,惊怒交加,连忙将未死的两个神魔召回身边,这些神魔乃是他最厉害的手段,拘禁炼制向来不易,平日里珍之又珍,哪像今日接二连三折损,余下之数还不到原先的一半,当真叫他心疼非常。
然而,这时天边又有一道宏大的星光疾驰而来,转眼飞抵城墙,现出十个高大威武,披星戴月的星宿神将,手擎刀枪剑戟,各式兵刃,甫一现身二话不说,便结成战阵朝着竹竿老者掩杀过来。
那竹竿老者正自愤怒难耐,如今又见来了仇敌,当下也按捺不住,役使剩下的有无相神魔一并杀了过去,双方立马激战一处,难舍难分。
转眼间,战至未时三刻,那些星宿神将虽然勇武,但到底是法宝衍生,非是真身,自然敌不过有无相神魔的凶顽,眼瞅着就要被斩尽杀绝。
这时,惊变骤生,只听得襄城上空陡然劈响一声震天价的惊雷,叫城中众人心神剧震,惶惶不安,正自惊疑之际,紧挨着一声浩大的龙吟哀鸣之声响彻云霄。
此时,城中但凡修士、天生慧眼之类的人物,便能见得从那王宫当中,一条百丈大小的金色长龙腾空而起,龙身盘旋三周,旋即轰然崩散,化作成千上百的金色流光飞散四方。
这股磅礴的金流所过,修士道法神通皆消,就连遁光都被冲散开去,有倒霉的直接从高空坠下,摔死当场。
那笼罩全城的法阵更是难以为继,顷刻间现出青天白日。
却是未时三刻乃是姑射国葬国人主龙御归天,国祚崩毁之时,那金龙正是姑射国龙气所化,这龙气失去国祚依存,重获自由,受人主轮替之道,崩散四方,寻找龙主寄身,将来定鼎乾坤之时,才自重新聚合。
这龙气乃是天数衍生,能使诸邪辟易,万法不生,崩散开来自然能使一切阵法、神通尽是消融。
叶知秋等待的时机便是在此刻,早有准备,方才借着竹竿老者开路之威,三人便已然上了城墙,结阵顽抗,这时见得时机已到,招呼一声,便齐齐往城外冲去。
那龙气冲射只有不到一息功夫,机会转瞬即逝,自需竭尽所能的抓紧时机。
好在他们三个都是道行精深的修士,内外兼修,不是凡体,此时虽然不能调动法力神通,但脚力却是不慢,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在那些护阵的道兵、修士,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然跃出城外,逃出生天。
方自落地站定,回首望眼,法阵已然再起,襄城又自隐入云雾当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阴山鬼修 灵神入怀起争端
三人成功脱困,劫后余生,自是欢喜,相视大笑过后,便互相寒暄几句。
那两修士对自家来历讳莫如深,只说是旁门散修,又道了姓名,使剑的唤作方毕,持鼓的唤作洪涛,二人乃是旧日熟友,此番前来乃是应邀之举,却差点遭劫身死,到底是心有余悸。
叶知秋见他二人似有防备之意,心下了然,三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同难互助而已,还谈不得甚么交情,自然不宜交浅言深,又因心系天风子等人,也就罢了结交的心思,拨转牛头告辞离去。
他们早先各自商定在那宜山梦雨别院相见,是以叶知秋云驾还是前往竟陵郡,不过却是与来时路途不同,而是绕了一条远路,途径姑射国大半郡府,以便打探消息。
如此连行两日,云驾来到东山郡地界,此郡乃是姑射国东南边郡,毗邻柘胡、相桀两个诸侯国境,原是兵灾丛生之所,然而其地势险恶,乃是一片山林,郡中人稀林密,山陡兽多,天然凶恶,不宜用兵,是以反倒较之别处还太平许多。
叶知秋云驾疾驰,转眼飞过大半个东山郡,沿途只见得寥寥几处山村野镇,在穷山恶水之间错落分布,间或瞧见山民作息行迹,再无其他出奇之处。
从云头往下察视,全然观之,见状无疑,自然不欲多做停留,便轻拍牛背示意座下牛王云驾极速,飞离此地。
然而正值,风驰电掣之际,身侧绵密云团当中陡然冲出一道紫色遁光,携裹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扑鼻药香,比电还快,来势甚急。
叶知秋还道是有人偷袭,心下大惊,下意识的要放宝应对,却哪里来得及,眨眼间撞个满怀。
好在他身上有纯阳道衣护身,这件宝衣灵性非常,自主腾起一道金色法光于千钧一发之际,将那紫光挡住。
那紫光见势不妙,轻盈一震,欲往一旁逃窜,然而这时叶知秋已然将中央戍己杏黄旗祭起,化生万朵金莲,绽放金色法光,连成一片滔天的金光,将它包裹其中,宛若网中虫豸,池中游鱼,任凭如何左冲右突,上下纵横,皆逃不出莲海囚困。
那紫光灵性非常,一番徒劳挣扎无果,知是入了坚韧禁锢,只得缩入莲海丛中瑟瑟发抖。
叶知秋拿眼一瞧,只见得紫光当中裹着一个一尺来高赤身**的古怪小人,肤色青黄,紫发紫眼,状似婴孩,却生就一对长长的寿眉,从眼角垂落,直至颌边,当下认出,这小人乃是得天地造化的灵物脱神出游所化,向来可遇不可求,十分难得,心下不禁大喜过望,正欲开口劝慰。
这时左近天际,陡然现出两道黑气,势如奔雷,煞气滚滚而来。
那紫光当中的小人如见洪荒猛兽,越发惊恐,满面骇然,只是苦于陷身莲海当中脱身不得,十分焦急,左右顾盼,惊慌失措之际,猛然瞧见叶知秋的身影,当下朝他跪了下来,不断叩头,双眼满是祈求。
叶知秋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不忍,忙安抚道。
“你不必惊慌,贫道乃是玄门正教修士,必不会伤你灵性,你且好生在贫道宝旗当中安待,贫道自去打发那两个妖邪!”
那紫光当中的小人虽然不懂人言,但却天生神通,能识得善恶,趋吉避凶,此番遁光交错,一来是它惊慌失措,飞遁甚急之故,二来也是循着冥冥之中趋吉避凶的本能才自结下因果。
是以,叶知秋一番安抚之言,到底叫它宽心不少,虽依本性仍旧惊惶害怕,但到底不似先前模样。
说话间,那两道黑气已然欺近十几里外,一股子腥风先行吹将过来。
叶知秋何等修为,慧目如炬,早已看破黑气形状,瞧见内里来人身影,却非是寻常修士,乃是两个阴魂入道的鬼修,道行不浅,魂体凝实宛若肉身,只不过透着股鬼修独有的阴森鬼气。
当即信手取下乾坤圈捏在手上,小心戒备,正欲发问。
岂料,那两个鬼修遁光猛然划分左右二相,二话不说,便各自祭起一道乌金锁链,飞至身前化作两股几十丈长短的黑烟,交错着绞缠过来。
叶知秋见他们上来便打,心下微怒,冷笑一声喝道。
“好个作死的孽障,这般凶顽,却是留你们不得!”
说着,手上乾坤圈已然掷出,右手掐诀,向前一指,喝道。
“分!”
话音未落,那乾坤圈已然一分为二,化作左右两道金虹,电也似急迎向两股黑烟,却是使了个分光化影的手段。
这宝圈在叶知秋身边温养日久,屡建功劳,御使起来也越发熟稔,此时祭起何等厉害。
双方法宝交锋,只听得呛啷两声清脆的断响,那两股子黑烟一个照面便被打散了开去,灵性全无,化作两串废铁坠落云头,任凭那两个鬼修如何掐诀操控,俱都无用。
乾坤圈余势不减,朝他们直奔过去。
那两个鬼修瞧出厉害,面色大变,急忙止住来势,从法宝囊中掏出两面白幡,执在手中奋力摇动,卷出两股子黑风,呜呜怪啸着卷向乾坤圈,同时遁光往身后急退,眨眼会合一处,共同掐诀诵咒,加持黑风威能。
那黑风很快与乾坤圈交击一处,砰的一下爆散开来,化作漫天幽绿色的阴火,铺天盖地齐齐又席卷过去。
叶知秋见状,毫不在意,哂笑道。
“雕虫小技,安敢卖弄!”
说着,法诀一变,将两个圈子合拢为一,催发冲霄法光,璀璨连天,向四围遍照,凡所过处,阴火急退开去,转眼便是好大一片空处,乾坤圈从容穿过火海,掠过长空,直追过去。
那两个鬼修不料自家神通这般轻易被破,眼见着乾坤圈眨眼追至身前,来势汹汹的打了过来,劲风咧咧,法光如刺,急忙往白幡上狂喷法力,奋力一抖,从那白皮幡面上飞蹿出数以百计裹着阴森碧火的狰狞鬼脸,漫天飞舞,争先恐后的扑上前来,将乾坤圈托住,一时落不下来。
那两个鬼修趁机连忙裹着黑烟逃遁开去,其中一个三角眼的嘴里呼喝道。
“你这道人是甚么来历,胆敢坏我阴山好事,我家鬼王便在附近,你难道不识厉害吗?”
却是方才一番短暂交锋,他俩完全落入下风,领教了叶知秋的厉害,知晓凭着自家二人本领怕是奈何不得,又不愿放弃先前那紫光当中的小人,当下抬出自家师长,想要以势压人。
他二人满以为提及阴山名号,必会叫叶知秋有所顾忌,即使不肯让出紫光,也是手底下缓上一缓,叫他二人能喘口气,谁知,话音未落,眼前陡然闪过一道玉光,方自暗呼不好,从头顶上方猛然垂落三道奇光,将他们笼罩其中,当下遭了禁锢,丝毫动弹不得。
却是叶知秋将三宝玉如意祭出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建得奇功。
遁光一闪,叶知秋来到两个鬼修跟前,掐了个法诀,将三光威势稍减,却是要问些阴山鬼王的情形。
那两个鬼修得了说话机会,急忙呼喊道。
“我等乃是阴山多罗鬼王门下先锋鬼将,此番我家鬼王率领八方鬼卒出征,我等先锋先行一步,大军稍后便至,道友快快放了我们,莫要自误!”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阴阳泉眼 造化灵神黄金儿
这魔头乃是受那襄城当中的竹竿老者役使,是其法宝诸天神魔令里最厉害的无相神魔,先前趁着叶知秋一心破阵脱困,一时不备,便将此魔放出,偷袭得手,本来是要勾动发作,只不过受那龙气冲摄之故,没有当场发作起来,随着叶知秋脱困而出,便潜伏下来,此时恰逢叶知秋乍闻那阴山鬼众之事,心绪动荡之际,便乘虚而入,霎时夺了神智,若非灵宝度人经奇效,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这般来龙去脉,叶知秋也能思及七分,知晓这魔头乃是恶源,如何会轻饶,当下手掐法诀,凝了一口五行法剑,点化外五行生克光圈,催发阴阳二气,紫青生灭电光,将这魔头当场打成了飞灰散去。
转而望向一旁等候发落的俊脸鬼修。
只见他满脸惶恐不安,瑟瑟发抖,却是方才叶知秋被阴魔入侵,夺了神智,那般凶恶,施展辣手,着实将他吓得不轻,此时见得叶知秋目光转来,还以为要发落自家,死劫当头,何等心慌意乱,胆怯悲苦,忙哭诉哀求道。
“道长慈悲,还请道长念在小鬼直言坦诚的份上,饶我性命!”
叶知秋也不是嗜杀之人,先前不过受阴魔蒙蔽才自那般狰狞,此时已然恢复原来,自然没打算杀他,只想做一番询问,不成想他竟是如斯胆小,着实叫人哭笑不得,也失了闻讯之意,便打发道。
“你不必如此,贫道也无意杀你,只不过暂时不能放你自由,以免你搬弄是非,横生枝节。”
言罢,不再理会那俊脸修士的哀求,大袖一展,将他摄入如意乾坤袋中,这宝袋内里自成乾坤,排演万象,叶知秋心念一动,便叫那俊脸修士陷入其中承受红尘幻象,略作惩戒,待到阴山鬼众事完,再放他出来便是。
如此将两个鬼物处理完满,便向那灵神望去,正好遇上他同样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只见得这造化生灵,不愧是秉承气运而生,属天地眷顾,钟灵毓秀,上善之资,尤其是它未受红尘浊污,天真无邪,一双眼眸照映心神,宛若天星明镜,剔透纯净,不由得心下越发喜爱,神思一动,竟是起了收徒的心思,当下便道。
“你乃天地所生,造化眷顾之灵神,何等珍贵,命途多舛,一生遭遇万灵窥伺迫害,或取你精华入药成丹,或夺你灵智炼制法宝,如斯手段不一而足,可怜你生而不易,成亦多难,长此以往,难说保全,殒身丧命,但在朝夕,何等艰险。
今日你我不期而遇,患难相逢,实乃运数,天赐良缘,我爱你天真无暇,资质极佳,不忍你遭难夭折,有意引你拜入我门下,传你入道法门,指玄正道,一来可以炼就玄功,以做护身避劫之用,二来也是不枉费你一番造化恩典,他日有成,当可超拔尘世,渡过苦海,抵达彼岸,升仙了道,与道全真!”
那灵神虽不懂人言,却能辨善恶,知吉凶,感受叶知秋的善意,这时也是福至心灵,当场跪下,咿咿呀呀,朝着叶知秋连续三叩首。
叶知秋见状,心怀大畅,一扫先前阴霾,开怀大笑,连道三个好,大袖一拂,将那灵神托起,满口赞道。
“好孩子!好孩子!”
一时间喜不自禁,竟是摘下乾坤圈,一指点出,这宝圈滴溜溜打着转,飞至那灵神身上,金光一闪,已然化作一个金项圈挂在他脖子上,瞧上去活似个善财童子。
叶知秋笑道。
“我孩儿,此宝乃是上乘仙宝,唤作乾坤圈,随为师身畔多年温养,威势非常,今日为师便将此宝赐予你做个避劫挡灾,护身脱厄的宝贝,望我孩儿好生成长,他日共攀仙道!”
那灵神得赐仙宝,眉开眼笑,向叶知秋叩首拜谢,待起身后,三两步来到跟前,扯了扯叶知秋衣襟,将小手一指下方山林,咿咿呀呀,似有所指。
叶知秋虽不解其意,但料想自度道。
“怕是我孩儿洞府所在,恰好可将他本体移回门中好生看顾,待他日道成,化形而出。”
这般想着便道。
“我孩儿但且指路,为师与你同去!”
言罢,轻拍牛背示意。
那大力牛魔王得了准信,自是四蹄如风,云驾直奔下方山林。
顺着灵神指点,云驾在崇山峻岭当中穿行如电,很快来到一处翠谷当中。
云驾止步,叶知秋端坐牛背,放眼望去,但见一片飞瀑从山巅云际似水帘垂挂而下,宛若天河水倒倾,其势勇烈,抨击谷底怪石,轰隆作响,好似耳畔惊雷翻滚,绵绵不绝。
这时天朗气清,阳光姣好,照映幽谷飞瀑,但见水花白浪,虹桥彩光,迸溅出一倾翡翠也似的碧湖,难为这深山幽谷当中,竟存这等世间美景,叫人心旷神怡,如饮甘露。
那灵神来到此处,已是渐近家门,自然兴奋非常,这时从叶知秋怀中蹿出,化作一道紫光,分开瀑布,径直蹿入水帘之后。
叶知秋会其意,当下紧随其后。
分开水帘,入眼一片青黑光滑的崖壁,耳畔听得灵神呀呀之语,忙寻声望去,但见左下方山壁之上竟有一株山茶破壁根植,花红叶绿,根枝遒劲,那灵神立身于枝桠之上,正自招呼。
叶知秋来到跟前一瞧,那山壁之上有一小洞,只巴掌来宽,深邃幽黑,直通内里,先前被山茶枝叶遮挡,不易见得,唯有来到跟前方可知晓。
那灵神一指深洞,咿呀作语,旋即将身子化作紫光往里飞遁而去。
叶知秋知他洞府便在内里,无奈自家身形过大,进不得去,便向四下里观望,见得崇山密林,人迹罕至,心思一动,对座下牛王道。
“稍待我以阳神脱体,往里一瞧,你且在此好生守候!”
那牛王自是应允。
叶知秋又在这山茶花周围布置了三十六层小周天云光禁法,以做防护,这才盘坐枝桠,手掐法诀,少顷,阳神从顶门脱体而出,卷了护身至宝,中央戍己杏黄旗,又与牛王打个招呼,这才化作清风顺着小洞前行。
这洞直通山腹内地,十分幽深曲折,叶知秋阳神御风而行,暗中视物,顺着甬道百转千回,如是飞遁了一会,猛然瞧见前方现出莹莹光亮,看似像道光门一般,心知来到了地方,也不犹豫,眨眼穿门而过,竟是来到了一处天然的洞穴当中。
此洞深居山腹,大小合适,左右可容百步,上下约合人高,洞顶攀缠一种翠绿藤蔓,上面缀着一种碧绿色椭圆形的异果,拳头大小,饱满圆润,清香诱人,果子外面闪现一层莹莹碧光,约莫有百来个,错落分布在洞顶,好似百个碧绿明灯,将洞内照印通明。
叶知秋眼光打量间,但见洞中央有一口烟笼雾罩的泉水,约莫三尺来宽,当中出水一方润泽华美的白玉台,玉台之上根植着一株紫光莹莹的灵植,约莫半人来高,根茎横生,肥大肉质,当下认出乃是黄精,看模样怕是在千年以上。
这时,耳畔一声咿呀之语,那玉台上紫光一闪,从那千年黄精上分出一道紫光,化作先前灵神模样,见得叶知秋在前,眉开眼笑,一会指指自身,一会指指灵植,呀呀作语,甚为欢乐。
叶知秋会意,额首笑道。
“我孩儿原是千年黄精成灵,此番为师已知你跟脚,当可予你取个名儿,唤作黄金儿吧!”
那黄金儿初得姓名,不胜欢喜,手舞足蹈,咿呀道。
“黄……金……儿!黄……金……儿!”
如是几遍过后,口齿越发清楚,已能念得自家姓名。
不提黄金儿这边沉湎欢喜,但说叶知秋心下尚存疑惑。
却是黄金儿来历,按说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但难成灵神,尤其是草木之属,更是艰难无比,大抵需要长久时日积累日月元精,那千年的黄精虽是难得的灵植,但到底不是罕见之物,就说纯阳峰灵植园中便有三株之多,只不过皆不成灵神罢了。
而这黄金儿本体深居山腹,难见日月,所得精气更少,但却能成就灵神,若无外力怎会如此,个中缘由便在这洞穴当中,而那根植的白玉台与那眼泉水当为其中之最。
当下来到跟前,一通仔细打量,果然瞧得奇异,但见碧光照见,那方温润剔透的白玉台根基处,隐隐可见一道道黑白二色的游丝,不断的从下方泉水当中渗入玉台深处,被那根植当中的黄精根须所吸纳,追究源头竟是在那泉水当中。
此时,叶知秋乃是阳神之身,不敢冒然下水查看,便在泉畔观望,筹措线索,整合行迹,片刻之后,终于知晓此泉真相,原来是一眼罕见的阴阳泉,黄金儿能成就灵神,却是全赖此泉中阴阳造化之功,而且更胜欢喜的是此泉元气充沛,异乎寻常,其中定有异宝,若能得到,实乃佳缘。
叶知秋暗道一声。
“当真造化!”
便嘱咐黄金儿稍待,祭起戍己杏黄旗,护住阳神,又掐了个避水诀,从阳泉而入,一路分水而下,直往泉水深处探索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事成双 洞中天材炼五宝
那阴阳泉约莫十来丈深度,从阳泉而入,泉水初时温润和暖,然越往下潜,热度越高,叶知秋阳神向下潜了片刻,便觉得热力已胜熔岩,且有阵阵莫名伟力萦绕在身侧,若非身外万朵金莲守护,怕是难以承受。
又潜了片刻,终于来到了泉底,周身万朵金莲娇娇盛放,充斥泉水,莲花上各展金光连成一片,将一个黝黑不见五指的水底照的澄澈通明,一切巨细皆是一目了然。
但见那泉底乃是一面坚韧山壁,闪着幽光,中央处悬着一块头颅大小的奇石,通体散发着黑白双色光彩,石上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白游丝不断的往四围发散,渗入泉水当中,叶知秋这才知晓这口阴阳泉的来历,根源却是来自于这块奇石功效。
又往四围一扫,只见得奇石侧畔散落着一块块大小不一,各成形状的金铁,在金莲法光照映下,熠熠生辉,状似不凡。
“混元阴阳石!太乙精金!玄铁浑铜!果真是天赐良缘!不想这泉底竟有这般多的奇珍,正好解我燃眉之急,可炼就好些宝贝了!”
叶知秋当下认出这些奇珍跟脚,大喜非常,却都是些罕见的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那混元阴阳石,更是连真仙也是垂涎之宝,着实珍贵非常。
而其余的太乙精金,玄铁浑铜也是修士铸宝炼剑的上等材质,也是十分难得,更遑论这些天材俱是在这阴阳泉底,奇石之畔,久经阴阳真力锤炼,远超同济,实在大美。
诸般天材陈列眼前,取用随心,叶知秋哪里还按捺得住,心思电转,只片刻功夫,已然对号入座,想到了宝库当中尚存的一些至宝道篆。
当下也不迟疑,就地盘坐泉底,心神观照盘古大界宝库所在,顺着冥冥当中的感应便来到宝库大殿当中,取了至宝道篆,便返身回转泉底,翻掌间,只见得四枚清光湛湛的至宝道篆沉浮在手掌之上。
心下欢喜,念头一转,那四枚道篆猛然清光大作,法光遍照间,凭空生就一股五行的吸摄之力,将那泉底的混元阴阳石、太乙精金、玄铁浑铜等材质尽数吞没,旋即光芒越发璀璨,好似一个清光太阳,光艳绝伦,已是耀目难睁。
好在叶知秋炼宝多次,早已驾轻就熟,知晓那道篆不必刻意用心,自会炼宝,便也不甚在意,当下闭目神游,安心等待。
如是几个时辰过后,光芒逐渐减弱,叶知秋心有所感,回神睁开双眼一瞧,只见得那光团骤然一分为四,光芒又自收敛,显露炼就完满的四件法宝,却是一镜、一圭、三口剑,伸手一招,那四件法宝好似乳燕归巢,眨眼间便齐聚身畔,好似具有无穷灵性,绕着阳神游转嬉戏。
这些宝贝尽出盘古大界宝库,其来历跟脚自然尽在叶知秋心中。
那镜唤作阴阳镜,乃是盘古大界,原始圣人门下,阐教十二金仙之一,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的镇洞之宝,此镜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浑圆,状似铜镜,半边白来半边红,乃是阴阳两边,白边为阴面,红边为阳面,对敌之时,只将阴面对准敌人,持咒催动白光一晃便能将其魂魄摄入镜中,掐动法诀,顷刻被阴阳真力磨灭,乃是死门,而阳面催发红光却是能将魂魄从中放出,乃是生门,若逢此宝,生死俱在鼓掌间,端的是厉害无比。
那圭唤作离合五云圭,亦是盘古大界当中的前古珍宝,由阴阳两面圭符合成,阳圭长不及尺,约有二指来宽,一指来厚,上面满布密鳞,腹有古篆,形似穿山甲,腹下却倒拳着十八只九爪钩,刻制极为精细诡异,通体乌黑,谛视并无光华,而阴圭较大,中有浅凹,仿佛正反两面古令符,阳圭正嵌其中,严丝合缝,成就一体,阳圭阴圭俱有无比威能,合璧一体,更是神鬼莫测,不可小觑。
而那三口剑实为两桩宝,一者为单剑,唤作青云剑,一者为双剑,唤作阴阳剑。
那青云剑乃是盘古大界,魔家四将中魔里青之宝,此剑篆刻符印,中分四字,地、水、火、风,掐诀施剑,催动符印,搅动地水火风,无穷威力。
那阴阳剑则是同乾坤圈一般出身,为哪吒的法宝,分黑白两口宝剑,黑剑为阴,白剑为阳,宝剑祭起便是黑白两条长龙经天,互衍阴阳,剑光之下,斩妖除魔,诸邪辟易,不胜凌厉。
这四宝俱是仙宝,威力无穷,然而跟脚有别,用料高下,当中品质以阴阳镜为四者之最,离合五云圭次之,青云剑和阴阳剑再次之。
叶知秋得此四宝当真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更俱无穷手段,端的是实力大增,于此危难之际,正当合用,着实欢喜无限,止不住笑颜席开。
如是将四宝把玩一阵,忆起自家徒儿黄金儿尚在泉外等候,未免他焦心,当下不敢在做怠慢,以金莲将四宝托着,手上掐了个法诀,暗喝一声起。
脚下凭空升起一股小浪花,将自家托着往上急升。
这时泉底混元阴阳石已被他取用,不再有源源不断的阴阳造化之力混渗泉中,原先残留也被那黄金儿本体吸收,转眼间已成了寻常灵泉,是以阴阳泉再不复其名,泉水阻力大减,兼之叶知秋阳神之体,轻若鸿毛,升力极快,眨眼便出了水面。
那黄金儿一直在玉台之上等候,他赤子之心,天真无邪,兼之身为草木之精,生长年久,如此几个时辰,只做过眼瞬间,也不甚在意,尚在玉台之上把玩脖颈间的乾坤圈,这时见得叶知秋从泉底上来,当下眉开眼笑,欢喜无比,从那玉台之上一跃而下,化作紫光往叶知秋怀中投来,却是孺慕之情甚厚。
叶知秋见他直奔而来,心下也是感念其情清质,越发喜爱,翻手间收了戍己杏黄旗,任他投入怀中,不由抚顶笑骂道。
“我孩儿好生黏人,这般小儿女之态,如何是好!”
虽是这般说着,却止不住心下欢喜。
师徒二人温存一阵,叶知秋归心意起,当下欲将黄金儿本体施法带走,然而这时方知缪误,却是那黄金儿本体根植玉台当中,甚是宽大,如何能过得那般紧窄的甬道,不由自嘲道。
“糊涂!先时着紧来此,阳神脱体,只裹了护身至宝,却是不曾将如意乾坤袋带进来,如今却是要再行往返,平添功夫了!”
于是嘱咐黄金儿在此等候,自家御风又过甬道来到洞外,与那久候的大力黑牛王略说几句,取了如意乾坤袋回到洞中,将黄金儿本体撞入袋中,又思及前路艰险不可测,不好叫他灵神随身,恐出意外,便传了他入道法门,着其在袋中好生修行,待回转山门再行脱身嬉戏。
这当中又有一个插曲,却是那黄金儿本体根植的那方玉台,久经阴阳造化之力洗炼,又得地脉灵气滋养,亦成难得天材,那玉台甚为宽大,叶知秋便取用了多余,再炼一桩异宝,阴阳二气瓶。
此瓶来历亦是不凡,乃大鹏魔王之物,为阴阳二气之宝,内有七宝八卦,二十四气,拿人摄物俱不在话下。
叶知秋此番而来先是收得佳徒,再是喜得五宝,当真可谓是满载而归,欢欢喜喜不自禁,阳神御风过甬道,轻轻快快,转眼来到了山外。
那大力黑牛王守在叶知秋肉身畔,正自百无聊赖的摆弄一对牛耳煽风玩耍,骤然见得叶知秋满面红光,笑颜席开,一扫先前阴霾,从洞中御风而来,当即迎了上去。
他也是个知机的,一见叶知秋这般欢愉,便知是在洞中得了甚么好处,当下待到叶知秋阳神归位,醒转过来,便腆着一张牛脸凑了上去,讨好道。
“老爷这般欢喜之颜,莫不是在那洞里寻到了甚么好宝贝吗?”
叶知秋甫一出定,便见得好大的一个黑牛头撅在眼前晃悠,睁着一双乌溜牛眼,满脸讨好谄媚之相,尚有热仆仆湿润润的两条白气自那黝黑牛鼻往脸上喷来,不由吓了一跳,待听得牛王说话,才知是这贫嘴顽劣的牛头,不禁挥手推开牛首,笑骂道。
“你这貌憨心灵的贫嘴货,怎得凑到我面前来,吓我好大一跳,还将两股子腥膻风来恶我,端得是胡闹!”
那牛王心知叶知秋心情极佳,有心讨要好处,便在耳畔状似委屈的故意嘟囔道。
“老爷自家在洞里寻得好处,高兴得很,俺老牛却独独在外吹风受罪不说,用心维护,还遭嫌弃,更何况俺自落地以来,向来喜食花草蔬果之类,不爱鱼肉荤腥之血食,满嘴都是果蔬清香味儿,哪来得血肉腥膻气,这般撞天价的冤屈,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常言道,要想牛儿干得勤,也得喂些好草料嘞,俺老牛这般任劳任怨也没见个甚么好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阳双剑 欲归途妖邪拦路
叶知秋在旁听得,心知这牛头故意发这些牢骚,想要讨些好处,哭笑不得,不过眼下喜事成双,正自欢愉,也不恼他,转念也想到这牛头这些日子给自家做了好些时候的脚力,还算勤恳,又伴着一道在那襄城法阵当中闯荡,算是没功劳也有苦劳了,知他随身宝刀先前被魏子珍的八卦云光帕打坏,如今也无什么趁手之物,便起念赐宝,以作宽慰。
如此心思转定,将新近炼就的阴阳剑取在手上,笑骂道。
“你这狡猾的牛头,凭得拿话来挤兑我,罢了,罢了,且拿去,省得日后在耳边呱噪,编排我的不是!”
说着,便将这双宝剑递了过去。
那牛王只见得一黑一白两口三尺来长的宝剑悬在自家身前,宛若两泓秋水,宝气腾腾,法光莹莹,还未御使,便觉两股子锐利剑意扑面袭来,罩在身上,但觉心惊肉跳,牛毛炸耸,好似大祸临头一般,不惊反喜,知晓乃是上好的法宝,按捺不住,化作人身,两手一抓,分左右持定,顺手一挥,耳畔炸响两声龙吟,但见左右两口宝剑上腾起黑白两道龙形剑煞,随剑飞舞,绕身裹成一圈,煞气滚滚,剑光凌冽,剑煞边缘擦中身前那道瀑布水帘,当下水势断空,阴阳煞力翻滚不休,蒸腾从山巅落下的水流,形容好大的水雾,遮天迷眼,那水瀑断流好长时间才自恢复。
那牛王见这双宝剑竟有这等威势,远胜他原来宝刀,喜不自胜,对叶知秋越发服贴归心,忙拜谢道。
“多谢老爷赐宝,俺老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的剑嘞!”
叶知秋笑骂道。
“这下可遂了你的心思了,往后可莫要再做那市井拙夫的姿态,凭得无趣!”
那牛王脸皮甚厚,嘿嘿一笑,也不在意。
叶知秋知他秉性难改,也只能摇头苦笑,无奈的紧。
此时一番耽搁,转眼已是金乌西坠,玉蟾东升,漫天星光娇娇,天幕银纱朦胧,正是入夜寒霜时分。
叶知秋既然已知阴山鬼众席卷而来,此间事情也已了却,自然不愿再做耽搁,便对那牛王道。
“如今情势艰险,我等这便启程回转竟陵郡,你且将云驾极速,沿途也莫要再做停留了!”
那牛王知事轻重急缓,当下应声,将两口宝剑吞入腹中,以元气徐徐炼化温养,旋即哞得一声长吼,现出原身,曲蹄跪下,待得叶知秋上座以后,便四蹄生风,云驾直入云端,极速而去。
一人一牛星夜兼程,一心赶路,不愿沾惹纷扰,奈何劫数临身,气运衰减,自有无穷灾祸随身,哪得安身太平,此夜注定波折难眠。
云驾遁出未及百里,迎面飞来一朵黑云,还未近前,便听得云中有人欣喜说道。
“三师兄,快看前方那骑牛的道人,与老祖说得一般模样,恐怕就是他了!”
但听云中另有一人亦是欢喜符合,忙道。
“定是此人不差,快别叫他跑了,七师弟你速发信号,为兄先去拦住他,这份功劳定是你我兄弟二人的!”
说着,那人便当先从黑云当中遁身出来,裹在一片碧光当中,迎面来到牛王云驾面前,挥手放出七道月弧形状的碧光,气势汹汹的飞射过来,嘴里还大喝道。
“那道人止步,快快束手就擒,不然顷刻夺你性命!”
叶知秋安坐牛背,瞧见来人法光不正,煞气腾腾,心知不是同道中人,乃是旁门妖邪,已是眉头微蹙,这时又见他口出狂言,还敢放宝来打,不由心下微怒,冷哼一声,便要动手,然而这时,座下牛王突然开口阻道。
“老爷且慢!这等妖邪还是交由俺来对付吧!”
说着,不等叶知秋答应,便牛嘴一张将新近得手的一双阴阳剑放出,朝着宝剑便连喷两口元气,猛然催动,但见这两口宝剑瞬间化作黑白两条十几丈长的长龙,呼啸着迎了上去。
这牛王其实不懂剑诀,然而那阴阳剑本身便是不凡,只得牛王法力催动,两口宝剑化出龙形剑光,行阴阳衍化妙道,自成剑法,对付来人已是绰绰有余。
说来话长,其实只呼吸间的功夫,那阴阳剑便与碧光交接一处,只听得几声脆响,一个照面,那七道碧光便被应声绞得粉碎,两条长龙余势不减,张牙舞爪着朝那妖邪当头绞杀过去。
那妖邪不成想自家看家法宝竟是这般不堪,照面便坏,一时大意轻敌,哪里会防备,阴阳剑临身之时,连声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便被绞成了漫天碎肉,血光四溅,却是为这双新出世的宝剑,开了血锋,发了市利。
那牛王见得自家宝剑这般厉害,精深大为振奋,更是毫不留情,二话不说,催动剑光又奔那黑云斩将过去,却是打算将黑云中的妖邪一并斩杀,好尽个全功。
阴阳剑化作黑白两道长龙,鳞爪分明,威武狰狞,何等锐利,龙身蜿蜒游转当空,迅疾似电,转眼便至黑云跟前,眼看着便要将其搅散。
正值此时,那云中猛然腾起一道血光,当空爆发开来,将一个夜空染得血红一片,方圆百里醒目可见,阴阳剑所化的长龙被这血光一冲,剑势略微顿了一顿,虽是转眼恢复,但还是给了可趁之机,剑光斩落下去之时,那黑云中妖邪已然趁机逃生开去。
却是那妖邪先前见得修为较之自家精深的师兄一个照面便被斩杀,知晓敌人厉害,早已是心惊胆寒,哪里敢做顽抗,若非正值施法发布信号,一时不可中断,怕是早已夹着尾巴逃之夭夭,这时恢复自由,哪里敢接剑光,趁着血光阻路之机,当下施展邪法夺路而逃。
那牛王正是意气风发,大展威风之时,如何甘心叫他逃脱,忙催剑光紧随追击,然而那妖邪已是吓破了胆子,不惜亏损元气,施展血遁之法,一心逃命,何等迅疾,转眼便出百里外,牛王修为浅薄,又不通剑诀,而且这阴阳剑乃是新近得到,尚未炼化完满,方才施展也是仗着宝剑本身灵性,若是遇上厉害对手,怕是轻易便要被夺了去,哪能如此轻松建功。
这时剑光跟出几十里开外,已是极限,只觉得运转不灵,两条长龙晃晃悠悠,颤颤巍巍,随时有崩散的可能,哪里还能追击敌人,无奈,只得召回了宝剑,思及先前夸口之言,不觉满面涨红,呐呐惭愧得向叶知秋请罪道。
“老爷恕罪,俺修为浅薄,却是叫那妖邪走脱了去!”
叶知秋也知他能力在此,那妖邪一心遁逃,却是无力追击,也无意追究,便道。
“罢了,此事非你道力所及,如今我等尚有要事,且不去管他,你自驾云便是。”
那牛王闻言更觉惭愧,方才欢喜也是散了去,应了一声,收回了宝剑,径自驾云前行,心下暗暗决定,往后定要好生修行。
如是闷头赶路,眨眼功夫,云路往前行了几十里,却见得迎面又来了一朵更大的黑云团,但见云中煞气滚滚,阴风阵阵,偶尔隐现几朵脸盆大小的碧绿磷火,阴森可怖,十分怕人。
叶知秋见又来了阻拦,不禁眉头大皱,十分不耐。
“那贼道,你杀了我三师弟,如今还想走吗?快快把命留下来吧!”
这时云中传来一声怒喝,话音未落,那黑云当中血光一闪,往两边翻滚开去,霎时现出当中十来个面目各异的妖邪,每人手上持定一面血色长幡,正自恶狠狠的盯着叶知秋,为首的乃是个精瘦如猴,面目黝黑的丑汉子,方才喝骂的正是他。
这些妖邪俱是先前那两个的同党,乃是见了讯号,匆匆赶过来援手,因路上遇上那个亡命逃窜的妖邪,从他口中得知了前事,知晓那牛王厉害,不敢大意,甫一现出身来,便打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一起将手中长幡摇动,放出十几道血光,霎时连成一片,好似一片血潮,朝着叶知秋刷落过来。
叶知秋只觉得眼前血光一亮,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熏得头昏脑胀,直欲昏厥过去,暗道一声不好,心知对方妖法凶恶,哪敢怠慢,忙将中央戍己杏黄旗祭起,化作万朵金莲,将血光挡住,落不下来,同时翻手祭出三宝玉如意,这仙宝化作一道玉光,电也似急,便往那为首的丑汉当头打了过去。
那丑汉是个知机的,先前从同党那里得知叶知秋这边法宝厉害,便留了心思,一直小心防备着,这时见得一道玉光直奔自家打过来,当下奋力擎动手上长幡,猛然刷出数道血光在头顶铺成一片抵了上去,又怕血光挡不住,同时施展邪法,将身子化作一团黑气往黑云当中隐了进去。
也是他见机的早,救了他一条性命,那长幡刷出的血光哪里能挡得住三宝玉如意,日月星三光刷落下来,那血光甫一遇上便好似沸汤扬雪,摧枯拉朽,转瞬便消散开去,三光毫无阻碍刷落下来,若不是他已然化作黑气隐入黑云当中,此番怕是顷刻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