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妖邪潜迹 仙宝阴阳二气瓶
叶知秋见那丑汉逃得快,邪法又是奇诡,遁入黑云当中,急切间寻之不见,只得暂且舍了他,御使三宝玉如意往余下群邪打去。
群邪一见自家大师兄照面便逃,也知厉害,哪里敢接,纷纷胡乱摇动长幡放出血光,并着法宝一块阻挡上去,自身驾起遁光往四面八方逃窜开去。
然而他们虽有这心思,却没有那丑汉的道行,而且又是见机得慢,日月星三光刷落下来,连人带宝被罩住了六个,还未来得及震惊,但见眼前玉光闪过,耳畔听得砰然作响,六颗大好头颅已然被打碎开来,红白四溅,横尸当场。
其余妖邪见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哪敢耽搁,拼命施展邪法,催动遁光,亡命奔逃。
只是哪里还逃得了,那牛王在一旁见机,早已将阴阳剑祭起前来助阵,只见得一黑一白两条剑光长龙,电也似急,将群邪去路拦住,剑光大涨,猛然杀了过去,好似猛虎下山,蛟龙入海,神威大展,纵横无匹,但凡照面,人见人死,宝接宝毁,根本无一合之敌,直把群邪杀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转眼间便死了大半,眼看着就要被剿灭在两桩仙宝的神威之下。
正值此时,天边陡然传来一声暴喝。
“孽障安敢逞凶,看老祖前来拿你!”
话音未落,但见那边夜空猛然升起三轮碧绿光团,大似磨盘,形如满月,碧光幽幽,照彻夜空,只听得劲风呜呜呼啸,那三轮光团化作三道碧绿长虹,电掣星驰而来,速度极快,眨眼便至跟前,在群邪身前,轰然炸开,霹雳巨响间,腾起滔天碧绿磷火浪潮,将那杀将过来的阴阳剑和三宝玉如意尽数震飞开去。
群邪死里逃生,见来了救星,如蒙大赦,急忙振奋精神,趁机催动遁光往那边逃窜过去。
叶知秋见状冷笑一声,说道。
“此时想逃,不觉晚吗?凭你甚么妖邪,都休想造次!”
说着,一拍腰间缚龙索,这仙宝倏得一下化作一道赤色长虹,冲霄而起,当真迅疾,竟是后发先至,眨眼赶上群邪,化作一条赤龙,扭曲盘结,龙身摆动之间,已然将那逃窜的几个妖邪尽数捆在上面,锁了穴窍,禁锢法力,遁光戛然而止。
叶知秋把手一招,那宝索便拖拽着一串人形糖葫芦,疾飞回来。
这时,天边那妖邪已然裹着黑云赶了过来,见得叶知秋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将自家门人绑走,勃然大怒,呵斥一声。
“小辈猖狂!”
话未说完,已然役使四个高大凶恶的有相神魔蹿出黑云,直奔缚龙索想要拦截下来,同时手上掐诀,施展邪法,放出三朵车**小的血色火花,势成三才,旋转着朝叶知秋烧将过来。
叶知秋一见来人邪法,只觉眼熟无比,神似电转间已然知晓来人身份,虽不知他目的在何,却是怡然不惧,有心激他,便晒笑道。
“我道是何方妖孽,胆敢三番五次寻我晦气,原来竟是旧日相识,我本念在那日襄城,你我同仇敌忾,勉强算个并肩作战,有些情分,这才没有取你性命,不想你非但不好好珍惜,改过自新,竟还这般愚顽,前来寻我晦气,端的是作死!”
说话间,翻掌取出新近炼就的仙宝,阴阳二气瓶,托在手上,揭开盖子,掐诀持咒,轻喝一声。
“收!”
话音未落,那宝瓶猛然喷出一股子黑白相间的阴阳仙光,对着那攒射而来的三朵血色火花一刷,只飕得一下,便尽数摄入瓶中,连丝浪花也无。
叶知秋毫不迟疑,又将宝瓶仙光对着那四个有相神魔刷了过去。
那云中的妖邪见得自家厉害神通,摩罗血焰照面便被摄走,当即晓得宝瓶厉害,哪里敢叫仙光刷下,急忙役使四个神魔放弃缚龙索,四散躲避开去。
岂料,叶知秋本意根本不在神魔,只是虚晃一枪,竟是半途改道,将那仙光朝着妖邪直奔过去。
那妖邪这才知晓中计,暗呼不妙,急忙挥动手上令牌,又放出两个有相神魔,挡在身前,口喷魔火,将仙光阻了一阻,他自家趁机逃遁开去,隐入茫茫夜色。
叶知秋将两个有相神魔摄入宝瓶当中,还想再去摄那妖邪,却见他已然去了踪迹,不由暗道一声可惜,忖道。
“我这宝瓶乃是新近炼就,不曾细心温养,只堪堪运用,尚不能催发全部威能,否则方才那下当可将那妖邪与两个神魔一同摄入瓶中,生死但在我心念之间。”
这般想着,又将那宝瓶仙光往缚龙索困来的那些妖邪一刷,将其尽数摄入瓶中。
那自称老祖的妖邪自打遁走,便融入夜色当中不见,许是摄于阴阳二气瓶的凶威,不敢轻易现身,也不知用了甚么邪法,叶知秋用法眼破妄灵光遍照,急切之间也是看他不破,却又不敢丝毫放松警惕,知晓他必在左右窥伺,便拿言语激他。
“你这妖邪当真可笑,先前那般满口狂言,如今却是这般缩头藏脑的鼠辈形状,怎不知羞耻二字何为?”
这般话语说毕,叶知秋法眼灵光又照见几遍,也未寻到蛛丝马迹,正想再添上一份力度,忽闻脑后恶风大作,寒意罩身,不惊反喜,转过身子,催动宝瓶仙光,迎面刷了过去,同时破妄灵光紧随其后,照见过去。
只见得数百道箭矢形状的幽碧磷火,宛若一片碧绿火幕兜头攒射过来,被宝瓶仙光一刷,尚未施展威力便被尽数摄入瓶中磨灭,破妄灵光紧随遍照,却依旧不见踪迹,不由得眉头微蹙,暗自思忖其他方法,陡然间,眼前飞速闪过一道鬼影,忙将目光追去,却一无所获,正自惊疑,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嗤笑,但听得那妖邪桀桀怪笑道。
“那小辈,老祖我一直在你身后,你不知也就罢了,反而前来卖弄无知,何等愚顽,当真可笑至极!”
言罢,更是猖狂大笑。
第一百五十章 魔境奇诡 道经无量度人心
叶知秋心下虽惊,手上却不慢,方听得身后笑声,便已然将宝瓶仙光兜头刷了过去,然而那妖邪裹着黑云只将身子一晃,便又消失了去,急忙环顾寻找,但见左手边,又是一声大笑,那妖邪现出身来,将手一挥,放出七道月弧形的碧色刀光,凶狠无比的绞杀过来。
叶知秋急忙又催动宝瓶仙光刷了过去,将刀光尽数摄入其中镇压,同时翻手祭出三宝玉如意,一道玉光如风似电,脱手飞出,眨眼飞至妖邪头顶,洒落三道奇光,宝如意紧随其后,宛若泰山压顶,其势崩天,呼啸着打落下去。
岂料那妖邪着实诡异,虽被三光罩体,却只是身子一滞,转眼恢复,三宝玉如意虽然来势极快,却还是叫他堪堪将身子一晃无形,逃脱开去。
耳畔听得妖邪越发猖狂,肆无忌惮的嘲笑,叶知秋心下又惊又怒,惊得是自打三宝玉如意对敌以来,日月星三道奇光无往不利,但凡罩体必将敌人禁锢,转瞬打死,哪像眼前这般尽是叫他轻易逃脱,怒得是那妖邪几次三番在自家近前现身,却无力制他,反被他这般好生羞辱了一番,着实可气可恼!
二话不说,又一指缚龙索,循声电射而去,并着三宝玉如意,左右合围上去。
却见那妖邪丝毫不惧,竟是不闪不避,反而面露嘲讽,冷笑一声道。
“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今日你穷途末路,必将成为老祖我宝中神魔,任我驱使矣!”
言罢,双手掐诀,在身前一撮一扬,放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血珠,飞至身前,瞬间爆裂开来,霎时迸射万丈血光,通天彻地,但见风云变幻,星月尽没,方圆数百里之内云气尽数消散,天地只余一片血色茫茫,寡淡狰狞,一股腥臭刺鼻的血腥气味,随光铺散,充斥天穹,这般情形当真宛若来到了幽冥血海,茫茫渺渺,着实可怖,叫人毛骨悚然。
那血光这般广大,叶知秋如何能逃避,只顷刻间便连人带宝一道陷身其中。
血光罩体,如入泥沼重水,但觉四面八方,俱是拖拽粘连,拉扯挤压,各种无穷无尽,连绵不绝的缠绵力道,直欲将人搓圆捏扁,拉伸揉虐,何等难受,拼尽全力催动遁光,却依旧动弹不得,似那板上鱼肉,待宰羔羊,身不由己,绝绝等死。
叶知秋急忙往护身金莲之上,狂喷法力,手上法诀变换催动,但见金莲万朵,猛然迸发璀璨金光,须臾连成一片,裹成一个金球,将四围血光尽数排开,但觉身上一松,那股子恼人的缠绵力道已然消去七八成,不敢怠慢,忙趁机将几桩仙宝收回,催动遁光便欲冲出血光笼罩。
“那小辈哪里走!入了老祖摩罗血光当中还想逃吗!”
耳畔听得一声暴喝,自四面八方传来,宛若雷霆炸响,震得两耳乱鸣,心神动荡。
叶知秋着紧脱困,强忍不适,遁光不停。
然而这时血光当中,陡然浮现亿万朵血色莲花,层层铺设,充盈天地,血莲花大似脸盆,血光莹莹,娇娇妖娆,似有无穷奇诡魔力,摄人心魄,迷蒙灵台。
叶知秋但觉神魂颠倒,两眼发昏,暗呼不好,心知血莲花诡异厉害,忙将遁光止住,一边暗颂玄门清心法咒,稳住心神,一边催动阴阳二气瓶喷出阴阳仙光,往身外摄取血莲花。
哪知,那血莲花当真有无穷魔力,仙光甫一脱出金莲法光守护,便被那无穷无尽的妖异红光打灭了去,休想近得血莲花身侧,更遑论将其摄入瓶中。
叶知秋大感无力,收回宝瓶,换将外五行生克神剑施展,演化外五行生克光圈,将手一指,飞出金莲之外,喷射阴阳二气,紫青生灭电光,前往绞杀血莲花,这还不够,又掐诀持咒,扬手打出一片五行神雷,往四面八方飞散开去。
然而两样神通,神威未展,但见血光一闪,眨眼失去了踪迹,叶知秋急忙心神沟通,却茫茫不觉,似是消散开去,又似天人隔绝,毫无反馈,不觉心下惊骇,愁眉纠结,暗自忖道。
“这般情形,到是与玄门颠倒五行、挪移奇门之道颇有几分相似,莫不是我已然陷入了那妖邪魔阵幻象当中,才自使得自家仙宝神通俱都无力不成?”
这般想着,忙将眉心法眼破妄灵光催发极致,然而一通遍照,却见血光、血莲依旧如常,不见魔阵踪迹,一时之间当真是束手无策。
正值苦恼之际,身外血莲却又起了变化,但见亿万血莲同绽法光,莲盘当中陡然现出亿万个狰狞神魔,只孩童大小,形貌各异,或绿发红睛,或阔口獠牙,或三头六臂,或八面四心,那神魔面上各显七情六欲,或哭或笑,或喜或悲,不一而足,配上那种种狰狞面容,当真可怖至极,这还不止,这些神魔安坐莲盘,俱都手掐魔印,身裹魔火,面朝叶知秋口诵魔咒。
那咒声奇诡险恶,宛若穿脑魔音,俱无上魔威,层层渗透金莲防护,魔音长驱直入其中,顷刻透入叶知秋的心神,但觉耳畔尽是魔音翻滚,盖住了玄门清心法咒道音,体内三魂七魄齐齐动摇,浑浑噩噩直欲脱体而出,顶礼膜拜神魔。
若是真叫三魂七魄离体,怕是从此以后沦为魔奴,永世不得翻身,情势何等危急,眼看着叶知秋便要落入绝境,这时,灵台识海上空,陡然现出一片玄妙经文,旋即法光大作,传响阵阵诵经之声,虽是不大真切,却俱无上正法道力,宛若雷霆震响,霎时将叶知秋浑噩已极的三魂七魄齐齐震动,猛然惊醒过来,但听的魔咒道经混杂,何等纷扰,端的是悬崖走丝,一步错,便是粉身碎骨。
心知不妙,急忙运转玄门无上清心妙法正道,稳固灵台,助涨道力,抵御魔咒。
那道经受此臂助,诵经声逐渐真切清晰,正法道力越发精纯勇猛,大涨神威,魔咒节节败退,已然不足以动摇三魂七魄。
如斯情形,叶知秋神魂愈发清醒,但听的此道经便是那得此盘古大界宝库当中的灵宝度人经。
此经玄妙精深,俱无上正法度化妙理,无量道音,天人妙法,叶知秋得之以来,屡次受其福泽,度过劫难,端得是无量度人,泽被苍生。
叶知秋见状大喜,连忙收摄心神,专注六识,念诵此经,越发加持正法道力,但觉紫府灵台当中陡然现出一片瑞蔼仙光,遍照形体,化生龙凤呈祥,祥光瑞彩,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异象纷呈,不一而足,转瞬间,耳畔魔咒尽消,眼前幻想皆灭,烦恼自无,浑身灵华透彻,心神舒爽,宛若新生一般。
睁开双目,但见得眼前,哪里有甚么万丈血光,哪里有甚么亿万血莲,哪里有甚么狰狞神魔,哪里有甚么鬼影妖邪。
唯有十八个高大凶恶,面目狰狞的有相神魔,四面八方将自家围在中央,齐齐口喷魔火、魔焰,手发魔光、魔雷,宛若怒海狂潮,连绵不绝的打炼着自家护身金莲。
叶知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竟是中了对方暗算,被那无相神魔陷入无穷魔境当中,难怪觉得那妖邪魔法无边,凶恶至极,自家仙宝、神通,俱都无能为力,再瞧身外万朵护身金莲被那十八个有相神魔打磨得生灭不休,金光暗淡不说,自家法力也如流水般消耗,怕是再晚片刻,便要支撑不住,引颈就戮了,何等恐怖,不由冷汗透体,后怕不已,急忙托起手上仙宝,阴阳二气瓶,喷射阴阳仙光,朝当面三个神魔刷落过去。
此时,没有魔境幻象,这宝瓶当真大展神威,顷刻突破魔火魔焰魔光魔雷的阻拦,兜头刷落,飕的一下便将三个神魔摄入瓶中。
说来话长,其实自叶知秋脱离魔境,运使仙宝收摄神魔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妖邪猝不及防,被叶知秋收了当面的三个神魔,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连忙役使其余神魔慌慌张张,四散躲避开去。
然而这时叶知秋已然将三宝玉如意和那缚龙索一起祭起助阵。
那三宝玉如意将日月星三光遍洒,兜头罩住几个往东边逃窜的有相神魔,但见玉光如电,几颗丑陋狰狞的魔头,便纷纷炸裂开来,身死当场。
而另一边,缚龙索猛然化作一条百丈来长的赤龙,横隔在西边,蜿蜒游转之间,便将往西逃窜的几个有相神魔五花大绑,串成了糖葫芦。
叶知秋适时将阴阳仙光刷落过去,也摄入了宝瓶当中。
十八个有相神魔,转眼间便去了十二,只余六个运气好的侥幸逃得性命。
那隐在暗中主事的妖邪,见得自家苦心收摄的神魔转瞬折损大半,心疼非常,惊怒交加,将一口牙关咬的嘎吱作响,已是愤怒到了极致,暴喝一声。
“孽障找死,坏我魔宝,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但见得一个又高又瘦,形容枯槁好似干尸一般的老者,手托着一只装满血水的石盆,自云头现出身来,正自满目怒火,脸色狰狞,宛若恶鬼妖尸,择人而噬,恶狠狠的盯着叶知秋,何等恐怖,摄人心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云剑威 云端血海摩罗宫
叶知秋怡然不惧,拿眼一瞧,果然如自家猜测,正是那襄城当中的竹竿老者,当下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老妖邪凶顽,襄城一别,你非但不思进取,反倒又来寻死,当真是气数将尽,神仙难救,今日贫道便上承天命,下应人心,将你打入轮回,受那无尽苦海,也好抵你平生无穷罪恶!”
言罢,率先动手,将手上阴阳二气瓶朝着竹竿老者猛喷阴阳仙光刷落过去。
那竹竿老者闻言,越发气愤,直把双目憋得一片赤红,浑身都颤栗起来,就差没有喷出火来,见得阴阳仙光刷了过来,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的道了三声好,便迅速的掐诀持咒,猛然将手中血盆高高擎起,往面前一倾。
但见那小小石盆,竟是宛若汪洋大海,内蕴无穷血气,妖邪掐诀放水,但见得血水凶猛至极,宛若决堤的洪潮,狂涌而出,转眼便是血浪滔滔,滚滚浪潮席卷,而且血水当中还有无数狰狞可怖的血影魔头沉浮隐现,俱都顺着血潮,脱离盆中禁锢,各自张牙舞爪,朝着叶知秋奔腾而去。
那阴阳仙光这时刷落过来,与血海狂潮一个照面,宛若残雪遇夏阳,摧枯拉朽,顷刻便被扑灭。
那血潮似万兽奔腾,纵横无匹,转瞬来至叶知秋面前,只听得隆隆轰响,陡然掀起一个千丈来高的血色巨浪,宛若山岳倾压,天穹崩毁,当头打落下来。
叶知秋见得这般无边魔威,哪里敢接,连忙一展遁光欲走。
岂料,血浪未至,已然当先刷落一片血光,将身笼罩,只觉得似有无穷缠绵重压之力,被禁锢了身子,一时走脱不得。
这时,千丈巨浪已然当头倾落下来,但觉头顶一暗,好似天穹倾颓,末日当头,无穷血浪遮天蔽日一般,只顷刻间便被连宝带人一道吞没了去。
初时,叶知秋还以为这般威势,定有万顷巨力打落,是以急切间往护身金莲之上狂喷法力加持,然而当血浪真个临身吞没,却只觉得眼前一暗,身上毫不着力,似那般千丈多高的狂涛巨浪,如若微尘鸿毛,着实诡异,不由暗自惊疑。
却在这时,眼前陡然一亮,一抹血色充斥眼帘,忙将慧目运极观照四方,但见目力所及,尽是一片渺渺茫茫的血色云雾,看不清内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天地一片茫然,心知妖邪魔法诡异凶恶,必有玄机,不敢怠慢,连忙手捏几样仙宝,暗暗戒备。
果然,只顷刻功夫,耳畔便有一声浩荡钟声响过,但见头顶血色云雾骤然生出一道缝隙,当中蹿出万丈血光,将遮天蔽日的云雾往两边排挤开去,转眼间,露出一座高卧云端的宫殿,通体血色,宏伟壮阔,威严无比。
叶知秋将目光瞧了过去,只见得殿前匾额高悬,上书几个烫金大字,血海摩罗宫,煞气滚滚,摄人心魄。
心知这魔宫必是妖邪魔法所化,不由冷笑一声,拿言语激道。
“老妖邪黔驴技穷矣,幻化这等魔境,只能迷惑俗人耳目,于我辈正心之士,却有何用,但有甚么手段,且尽管使将出来,看贫道如何破你!”
话音刚落,只听得吱嘎一阵摩挲响声,那云端魔宫两扇高大宽宏的正门应声开启,几股子阴风当先从里面,呼啸着卷将出来,霎时功夫,吹得云雾动摇,天地变色,声威无双。
少顷阴风过后,魔宫正前,现出无数煞气缭绕的狰狞魔头,个个身着魔甲,手持魔兵,列阵而立,簇拥着当中一张巨大的魔塌,那塌上面端坐一个三头六臂的魔王,生的十分凶恶,青面獠牙,赤发红睛,浑然不似人形,身材又是高大,连座带人约有十来丈高下,着一身血红魔甲,凶戾可怖,煞气冲天。
但见他一双魔眼大如两盏红灯笼,放射血红光芒,从云头往下方叶知秋处观望,桀桀怪笑,声若雷霆,喝道。
“大胆修士,胆敢擅入我摩罗血海,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胆敢迟疑,顷刻将你打成齑粉!”
话音落定,只听得铿的一声,群魔手中魔兵齐齐出鞘,亿万寒芒烁烁,一道对准叶知秋,杀气冲霄,当真是风云色变,地裂山崩。
叶知秋心知此乃妖邪魔法,非是真实摩罗天人,怡然不惧,轻拍牛背,哂笑道。
“老妖邪装神弄鬼,如此左道小术,安敢在吾面前卖弄!”
言罢,擎起阴阳二气瓶,对准那魔王,法诀催动,狂喷阴阳仙光刷了过去。
那魔王见状,勃然大怒,将手中令旗一挥,暴喝道。
“大胆蝼蚁,死不足惜,左右魔军速速给本王拿下这孽障!”
此令一下,那宫前列阵魔兵,齐齐腾身而起,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朝着阴阳仙光扑了上去。
但见得仙光连闪,那魔兵前仆后继的被摄入宝瓶当中,转眼间便少了大半。
然而那魔王却是毫不在意,桀桀怪笑一阵,讥笑道。
“本王麾下魔兵何止亿万,且看你有多少法力可施展!”
说着,将手中令旗挥出一道血光射入身后魔宫当中,只顷刻功夫,便见得无数魔头宫中排阵而出,二话不说,翻身下了云头,直扑叶知秋而去。
叶知秋见状面色微变,往手上阴阳二气瓶上再喷一口法力,将阴阳仙光催发数百丈大小,往天上来回擎动,将扑到近前的数万魔头尽数摄入瓶中,旋即将手一扬打出一片五行神雷,噼里啪啦一阵急促暴响,雷霆大作,五行精气肆虐,暂时阻了魔头来势,他自家趁机催动遁光往后退了开去,心下暗忖道。
“这老妖邪不知使得是甚么魔法,着实厉害,这等魔头皆是血水所化,只要身处他这魔境当中,可谓无穷无尽,着实难缠,如此下去,必定徒劳耗费法力,最终被其所害,若想破局,当以突破魔头阻扰,擒贼先擒王,借机斩杀魔王为要。”
这般主意落定,当下取出新近铸就的仙宝青云剑,往剑上喷上一口法力祭出,同时将三宝玉如意藏在青云剑所化的青虹当中,一道电射而出,转瞬与那数以万计的魔头照面,手上法诀催动,那宝剑之上地水火风四道符印猛然光芒大作。
但见得剑光所及,先是现出一百零八条三尺来长的金色火蛇,蜿蜒游转,往四方绞缠魔头,凡所过处,便起一道黑烟,转眼连成一片,魔头陷入烟中,双目难见,乱作一团,顷刻被绞杀。
而后四野生风,此风非是东南西北风,非是和熏金朔风,亦非是松竹杨柳风,实乃裂体断魂,催人性命的黑煞风,风中暗藏万千风煞刀剑,将那魔头吹过,便搅散成青烟。
两厢齐动,且不说风助火势,那一百零八条金色火蛇得此臂助威势大增,舞得更是肆意欢腾,纵横无忌,但凡魔头照面,几无一合之敌,金焰黑烟,但凡所过,便是好大一片空旷,再辅上黑煞风紧随在后,当真是神威无双,将那铺天盖地的魔头顷刻间打灭了大片,露出了身后魔王行迹。
叶知秋等得便是这一刻,当下抓住时机,将隐在青云剑剑光当中的三宝玉如意猛然催动,化作一道玉光电射而出,转瞬飞至魔王头顶,日月星三光兜头刷落,将那猝不及防的魔王立即禁锢其中,但见玉光一闪,三声脆响,三颗狰狞可怖,硕大的魔王头颅便应声炸裂开来,溅起数十丈冲天血泉,当空洒落一片腥风血雨。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妖邪现踪 七绝冰魄透骨钉
又怕那老妖邪魔法奇诡,恐会脱体复生,便毫不停歇,连忙又擎起阴阳二气瓶催出阴阳仙光将那魔王尸骸摄入瓶中,法诀催动,瓶内阴阳二气发作,宛若灭世大磨,只顷刻功夫便将其凶厉魔躯磨成了一滩脓血。
魔王即死,那云端魔宫受此冲击,转眼烟消云散,数以万计的魔头纷纷仰天凄厉哀嚎着化作漫天血雨,从云头泼洒下来,然而落入尘埃当中,却又化作无穷无尽的血色雾气,氤氲而起,只顷刻功夫便又充盈天地,四围茫茫然血色一片,较之先前更是人面难见。
叶知秋身在护身金莲当中,环顾四围血雾,自觉心下惊疑,却是原本以为魔王即死,此等魔境当得烟消云散,开天见日,哪知如今却是这等形状,分明魔法未破还生就变化,忙将心神往宝瓶中一观,面色不由一变,却是那魔王尸骸虽灭,却全无魂魄迹象,只有一缕如发丝般乌黑细微的魔念,还在阴阳二气碾磨当中顽抗,心神观照间,但听得那魔念猖狂大笑道。
“孽障安能识我无上魔法,老祖我分身亿万,无有穷尽,早已成就摩罗不死身,你能奈我如何,还不早些束手就擒,跪地求饶,再敢迟疑,顷刻化为劫灰!”
言罢,又是一阵狂泼大笑,尤为刺耳。
叶知秋知其装腔作势,只是眼下受困魔境,一时之间寻不到这老妖邪真身所在,不免眉头微蹙,心思电转,暗忖道。
“这般积年老贼果然狡猾,魔法诡秘难测,竟是瞒过了我的耳目,眼下他真身不出,行迹不露,急切间寻他不得,需得想个法子激他现身,方以法眼追寻,杀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这般念头转过,将那瓶中阴阳二气催发更盛,转眼将那缕魔念绞灭,摇头晒笑道。
“老妖邪端得是不知羞耻,满口胡话,大吹法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若有这等本事,哪还用这般藏头缩尾的王八行迹,徒惹人笑话,想你也是修行数百年的积年老贼,怎还用此庸人言语欺心,何等愚顽!”
话音刚落,却见那身外血雾陡然往两边一分,颇有拨云见日的感觉,正自惊异不定,但见云端那座血海摩罗宫又自现了出来,殿门大开,阴风呼啸间,无数魔头陈兵列阵,簇拥魔王坐榻,与先前排场一般无二。
那榻上现出高大的魔王身影,俯身怒视叶知秋,三颗狰狞凶戾的头颅同时咆哮道。
“大胆孽障,安敢坏我法身,此恨难消,待将你擒住,定要剔骨**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言罢,手上令旗一挥,左右魔军应势齐动,铺天盖地的又自云端冲杀下来。
叶知秋知这魔王乃是魔境演化,外强中干,非是关隘所在,不去理会,只将青云剑和阴阳二气瓶催动,合力绞杀漫天魔军,抵住来势,私下里将法眼破妄灵光催发至极,四围遍照寻找竹竿老者真身所在。
奈何那妖邪魔功奇诡,兼之道行又是不俗,急切之间着实寻之不见,更何况又有那魔宫当中涌出的无尽魔军袭扰,饶是叶知秋诸多仙宝在身,也是焦头烂额,心如火烧,意似油煎,好生焦急。
正觉一筹莫展之际,脑后陡然响起恶风厉啸,但觉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意奔袭而来,霎时遍体寒气丛生,浑身毛骨悚然。
心知乃是敌人偷袭,哪敢怠慢,电光火石之间,头也不回,猛然擎起手上的阴阳二气瓶,将阴阳仙光往身后刷落,同时迅速回身一瞧。
但见得仙光当中笼罩着七道手指粗细,三寸来长的天蓝色寒芒,宛如网中游鱼,正自在奋力挣扎,不断的向外迸发透入骨髓的冰蓝寒气,将近身的阴阳仙光都要冻住了去,一时间僵持不下,无法立刻收摄入瓶。
叶知秋心下惊疑,忙将慧目运极,顺势瞧去,只见得寒芒之下乃是七道细若游丝,长不及寸的冰针,通体冰蓝晶莹,好似蓝色冰晶铸就,散发着极为森冷的寒意,连目光都要冻住了去,若是叫其近身,怕是要顷刻冻结成冰,好生可怖。
此物唤作七绝冰魄透骨钉,乃是取用万年玄冰罡煞辅以七绝阴煞,反复洗淬打磨凝炼成丝方能成就,是海外散仙北极岛白头仙翁独门奇宝,炼制不易,向来少见于世,威力十分厉害,阴毒无比,若是其被打在身上,立马透入骨髓当中,随宝主心念一动,爆发七绝玄冰罡煞,便是一倾大湖也是顷刻冻透了去,更遑论寒毒阴煞在体内爆发,由内而外,更加厉害万分,任凭仙身宝体,逢之俱要冻彻成玄冰,顷刻身死。
这竹竿老者早年听过此宝名头,一直垂涎其威势,只是摄于白头仙翁的道行,不敢强取豪夺,便转托一位与白头仙翁有旧的好友,穷尽收藏,以物易物,换取了一百零八枚七绝冰魄透骨钉,运使至今,杀伤了好些对头,立下功劳无数,乃是一桩珍之又珍的压箱底的杀手锏,原本还有二十八枚之多,只是先前在那姑射国都襄城当中为了脱身出阵,用去了二十一枚,仅剩了七枚在手。
先前见得叶知秋虽然被陷入自家魔境当中,却无法将其磨死,一时急切难当,按捺不住,这才将这最后七枚宝钉祭出来,以期能够建得奇功。
这时见得七枚宝钉被阴阳仙光所阻,丝毫不慌,只隐在暗处,心神勾动当先那枚,将禁制催动。
霎时间,那当头的那枚宝钉砰然一声散化开来,爆发无穷七绝玄冰罡煞,只见得一股腥臭无比的冰蓝色恶风,当中夹杂着万千极寒的玄冰晶粒,向四围猛然冲射勃发,磅礴的威力将阴阳仙光都冲散了开去,那随后的其余六枚宝钉因与此罡煞同根同源,非但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威力再添三分,此时又没了阴阳仙光阻碍,当下呼啸着穿过冰风,瞬间打在叶知秋身周的护身金莲之上。
但听得连续六声脆响,六股子七绝玄冰罡煞同时爆发,同根同源,霎时连成一片,威势暴增十分不止,宛若狂涛怒浪的玄冰寒气将数千朵护身金莲瞬间冻成一坨玄冰,同时亿万极寒的玄冰晶粒并着腥臭凶恶的七绝煞风径直突进,杀入护身金莲内层,吹打磨炼余下的金莲,眼看着便要打破金莲防护。
叶知秋面色大变,顾不得被寒气冻僵的身体,急忙搬运法力,朝着金莲之上猛然喷上几口加持,双手宛若穿花蝴蝶,疾速掐动数百道法诀,聚成一道金色符文,双手一拍一送,将其打入金莲当中,但见得万朵金莲齐齐震动,金光大作,金莲中央处花蕊同时绽开,升起万粒指尖大小的金沙,迎风散化亿万,顷刻连成一片,化作一片金色祥云,与七绝玄冰罡煞抵在一处,金沙冰晶互相激烈冲撞厮磨,迸溅金光寒气,火星雨水无数,只几息功夫便升起一片金蓝交杂的雨云,绵延数十里,裹在无际血雾当中,端的是好生奇景。
见得七绝玄冰罡煞被金沙祥云抵住,叶知秋稍松了一口气,将法力运转全身,迫开袭体的寒气,身子瞬间恢复暖和,却也不敢停歇,又将阴阳二气瓶擎起,将阴阳仙光朝着七绝玄冰罡煞刷落过去。
此时,那七绝玄冰罡煞与戍己杏黄旗演化的金沙祥云正自激斗剧烈,绞缠摩擦,相持不下,被阴阳仙光趁机突入,一刷之下,当即收摄了一大片,威势跌落一半不止,直把那隐在暗中操控的竹竿老者看得目呲欲裂,七窍喷火,一时急火攻心,也没顾忌暴露,二话不说手掐魔决,打出数十朵脸盆大小的摩罗血焰朝着叶知秋直扑过去。
叶知秋见状,不惊反喜,一面将阴阳仙光刷了过去,一面急忙将法眼灵光逆流寻源,照见过去,将那竹竿老者身形看破,欢喜的大喝一声。
“老妖邪,看你还往哪里跑!”
说话间,已然御使三宝玉如意电射而出,打将过去。
那竹竿老者见得自家行藏败露,猛然惊醒,急忙展动遁光,将身子往血雾深处隐去。
然而叶知秋法眼灵光已然锁住了这妖邪气息,哪里还能容他逃脱,灵光紧随其后,丝毫不松懈。
那竹竿老者不知内情,故技重施,施展魔法将身子散化其中,归于魔境关窍之中蛰伏。
叶知秋见状,故作不知,装模作样,将法眼灵光四围遍照,心下却是冷笑道。
“好个狡猾的妖邪,竟是藏在此处,端的是应了一叶障目,灯下黑的俗语,此番看你往哪跑!”
手上法诀催动青云剑,那宝剑上地水火风四道符印威势大作,但见得一百零八条金色火蛇身形再涨三尺,各自画弧成圆,化作一百零八道金色火圈,向前突进,烧穿重重魔军,遍地生烟,黑煞风紧随其后,风中万千风煞刀剑,兜头便朝着云端魔宫攒射过去,凡所过处,魔军魔王尽成飞灰,顷刻间卷至魔宫跟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本命神魔 众仙宝共诛妖邪
那魔宫似是觉察了危机,陡然腾起一片滔天血光,迎面将黑煞风抵住,万千风煞刀剑攒射其上,暴起连绵不绝的血雾,层层遮挡,急切之间突破不得,那魔宫趁此机会,光华一闪,还复本来面目,正是那隐踪多时的竹竿老者。
原来这妖邪以秘法化生成魔宫一直暗藏此中,先前叶知秋先入为主,被那无穷无尽的魔军和那极其瞩目的魔王所迷惑,忽视了这魔宫本身,这才受困魔境当中无法脱身。
此时,这妖邪行藏败露,又兼几桩厉害的手段俱都无功,端的是惊怒交加,心下已然生就退意,还复真身之后,二话不说便展动遁光想要逃窜。
然而有心算无心,叶知秋早有准备,那妖邪才自腾身而起,头顶上方便兜头刷落三道奇光,瞬息将其笼罩了当中,还未叫他反应过来,但见玉光一闪,怦然作响,一颗枯瘦丑陋的头颅当场被打得爆裂开来,红白飞溅,腥臭无比,转眼间,便横尸当场,在其身侧悬着一柄玉光莹莹的白玉如意,滴溜溜的打着转。
却是先前叶知秋为防这妖邪逃窜,早已将三宝玉如意隐在一旁待命,果然在此建得奇功,一举将其肉身打坏。
不过,似那竹竿老者这般的积年老邪,魔功精深,秘法奇诡,已然铸就魔胎,炼成本命神魔,外壳肉躯虽然被毁,却不足以将其毙命。
但见得枯瘦尸骸之中陡然跳出一个其红如血,青面獠牙的凶恶神魔,二话不说,化作一道血光,电也似急冲天而起,毫不停歇便朝远方遁去。
此时,这妖邪魔境已破,早已还复原来光景,他这本命神魔乃是以秘法降服熔炼的域外天人,有形无质精妙无比,裹在血光当中遁速极快,眨眼功夫便遁出百里开外,眼看着便要逃个无影无踪,陡然间,斜下方云层当中猛地腾起黑白两条十几丈长的龙形剑光,划分阴阳,演化剑阵,拦在了跟前。
这妖邪不想有这般惊变,他遁光极速,哪里还来得及变换方位,急忙屈指成爪,将双手一分,催动魔功,化出两只血色擎天巨爪,使了个控鹤擒龙的手法,各自抓住一道龙形剑光,施展力道,想要将它们左右分开,让出去路。
岂料,这两道剑光互演阴阳,生就无穷阴阳妙化道力,彼此相吸相引,急切之间哪里分得开去,遁光不免受此一阻。
就在这一阻的功夫,叶知秋身化离火金光已然追赶了过来,见那妖邪受阻,大喜过望,二话不说,翻手取出又一桩仙宝阴阳镜,乃是一面巴掌大小,半白半红的宝镜,持在手中,诵咒掐诀,催出一道白光照住那妖邪本命神魔,轻轻晃动宝镜,便生就无穷吸力,要将他吸摄镜中。
那妖邪感到生死危机,又惊又怕,骇得连连厉声疾啸,张口喷出一股血色魔焰朝着宝镜白光烧将过去,奈何,这镜光乃是专摄魂魄元神之类,有形无质,丝毫不受魔焰影响,大股子血焰尽数落空,吸摄之力有增无减。
那妖邪支撑几息功夫已是勉强至极,眼见着穷途末路,摄入镜中,生死尽入他人手中,当即把心一横,双手掐诀,使了个秘法,将魔胎从本命神魔当中生生分离,那本命神魔原是域外摩罗天人,被这妖邪降服,以秘法熔炼,此时魔胎一去,当即恢复自主,这般神魔天性凶戾,一朝恢复,第一时间便是反噬原主,若是在寻常处境,那妖邪必然难以幸免,然而此时处于镜光笼罩当中,那神魔还未来得及逞凶,只咆哮一声,便被无穷吸力,摄入了镜光当中。
那妖邪魔胎借着摩罗天人挡灾之机,已然化作血光遁离,直奔天边逃窜而去,然而还未飞出几十里云路,迎面撞在了一只形如穿山甲的古怪物什之上,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见得这怪物腹下伸出一十八只光华烁烁的九爪钩,生就无穷吸力,将他严严实实的抓了个正着,当下心慌意乱,连连挣扎,然而这十八只九爪钩俱有无穷玄妙,任凭如何都挣脱不得。
此物正是又一桩仙宝离合五云圭当中的阳圭,专擅收摄各种神魔之类,乃是魔道秘法的克星,先前叶知秋催动阴阳镜时,便将此宝一并祭起,隐在一旁,以防变数,果然又建奇功。
那妖邪仍自不死心,运转各种秘法,拼命挣扎。
这时叶知秋已然赶了过来,见得魔胎落入罗网,当下将手一扬,祭出一道墨光,形似一枚古令符,正反两面,中有凹槽,生就无穷雷光电火,却是这仙宝阴阳两圭当中的阴圭,也是一桩了不得的宝贝。
此时祭起,阴阳两圭互相吸引,迎面飞向阳圭,眨眼合拢一处,墨光一闪,只听得噗得一声轻响,那妖邪魔胎便散成了青烟,竟是眨眼形神俱灭了。
叶知秋见状愕然,却是他原本打算将这妖邪炼散了识神,留他真灵轮回转世,奈何这离合五云圭乃是新近铸就,初次运使,不好把握威力,兼之此宝专擅克制魔道,一时大意失手竟是将那妖邪打得飞灰烟灭了去,不由苦笑摇头,叹了一声。
“果然神通不敌天数!”
正感叹间,后方云头下,大力黑牛王裹在黑白两道龙形剑光当中飞驰而来,转眼来到跟前,瓮声问道。
“老爷可曾将那妖邪拿下了?”
叶知秋闻言回过神来,笑道。
“那妖邪已然应劫,飞灰烟灭了去,此番能将其拿下,你功劳却是不小,待回转竟陵,老爷我给你论功行赏。”
那牛王闻言,自谦道。
“此番功劳全靠老爷所赐的宝剑之力,俺老牛落地至今,还未见得这般好的宝剑,心下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讨甚么赏赐。”
说道这里,打了个响鼻,正当叶知秋以为他转了性子,要褒奖勉力他几句,便听得这牛王舔着脸又道。
“不过老爷赏赐,俺老牛也不敢不收,俺老牛如今虽有这双宝剑在手,但难免势单力孤,如是失了宝剑,非得任人宰割,不说自身安危,但是老爷面上也不好看,老爷若是要赏赐,便再赐个甚么厉害的防身宝贝给俺,若是没有,换些仙丹灵药也是可以凑合,俺老牛贫苦久矣,必是来者不拒的。”
叶知秋听到此处,甚么褒奖勉力之言俱都化作乌有,一拍牛头,笑骂道。
“好你个贪心的牛头,得了阴阳剑还嫌不够,你道这宝贝是那市井白菜萝卜,一抓一大把,还要甚么仙丹灵药,老爷我自家也是紧缺的很了,一身家当空空,不啻于两袖清风,却是去哪给你寻这么些物什来,罢了,罢了,且当我不曾说那些话,这便启程,早些归去才是!”
说着,便将几桩仙宝收回,整了整行装,遁光一展,安坐牛背之上。
那牛王知机,收回了阴阳剑,四蹄展动,在云头之上驾云奔驰,牛眼转动间,狡黠一笑,口中瓮声道。
“老爷乃是玄门全真,一教之长,何等地位,必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的真修,俺老牛也不挑拣讨赏,但凭老爷恩赐便是!”
叶知秋闻言,摇了摇头,笑骂道。
“好个胆大妄为的牛头,凭得拿话挤兑于我,当叫你受些皮肉之苦才是,快些赶路,少不得你功劳,休要再做呱噪,。”
那牛王见好就收,拍了几句马屁,专心驾云。
叶知秋安坐牛背之上,取出一只兽皮小袋,此物乃是那竹竿老者的随身百宝袋,先前他肉身躯壳被打坏,叶知秋用阴阳二气瓶将其收摄之时,一并获得,乃是战利品,这时无事,正好拿出来瞧上一瞧。
法诀一掐,运转五行法光,将那宝袋上的禁法磨灭了去,打开袋子往里一瞧,只见其中装着六七瓶丹药,十三面血色令旗以及七页帛书,除此之外便是些寻常的衣物之类。
却是那竹竿老者历经几番恶战,随身法宝尽数被破,一身家私便也就剩得这么些了。
叶知秋也不失望,将那几瓶丹药略作辨认,除却一瓶乃是**蚀骨的毒丹,其余俱是些寻常疗伤回元之物,炼制手法一般,不如纯阳门丹药精妙,便就放置一边,转而将那十三面血色令旗持在手中,仔细打量,这些令旗俱都只有一尺大小,旗面不知乃是何物织就,十分坚韧,水火不侵,上面密密麻麻书满不知名的魔文符篆,边缘镶着金丝,旗杆乃是玉质,入手温良,手感极佳,轻轻挥动,便有一股子血光腾挪闪烁,十分不凡,只是窥见其全貌,似是不曾炼制完满,乃是个半成之物,叶知秋不通这等魔道法门,自是不知此物跟脚,便也放置一旁,将目光转向那七页帛书。
大略一观,当即知晓了大概,这帛书之上记载的乃是一部魔道残经,全经唤作《摩罗尊王度灵化生经》,传的是域外摩罗天人秘法,虽是有别于玄门正法,但也是诡秘精深,别具玄妙,只从这七页残经之中便可窥见一二,不可小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转竟陵 玄真佛子证法门
先前那竹竿老者所施展的数种魔法神通,俱都记载在经文当中,除此之外还有一页专门宣讲各种奇诡魔宝的炼制方法,那十三面血色令旗便在当中,乃是一套旗阵,共一十八面,唤作摩罗锁仙旗,若是布成旗阵威力无穷,当有锁仙困神之能,好在此旗炼制不易,那竹竿老者穷尽心血,也才炼制了一十三面,不成气候,不然此番结局便要反转了。
叶知秋修持正法,对于这等魔宝也无窥伺之心,更何况还是半成之物,大略只做一观,不过却是看中了这一十三面宝旗本身材质,正好可以用来重新熔炼如意乾坤袋,使之更上一层楼,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打定主意,待回转竟陵,便将如意乾坤袋添加材质重新炼制,于是将这些战利品收容安置好,端坐牛背,闭目神游不提。
一路无阻,云驾疾驰了一日辰光,便来到了竟陵郡宜山梦雨别院所在,正待将云头按落,便见得下方院落当中陡然升起一道剑光迎了上来。
叶知秋拿眼一瞧,当下认出,乃是此番随行的一个小辈门人,玄阳峰门下弟子王选,年岁不大,生的十分俊朗,英气勃勃,感官极佳,想来是今日值守。
剑光来至跟前,那王选一眼瞧见叶知秋,连忙行礼道。
“弟子玄阳峰门下王选,恭迎掌教真人!”
叶知秋额首一笑,问道。
“你等师兄弟可全回来了?”
那王选回道。
“几位师兄弟已然全都安然回归。”
叶知秋闻言,轻拍座下牛背,那大力黑牛王适时将云头按落下去。
这时,那宜山梦雨别院大门打开,得了讯息的天风子等纯阳门人与那竟陵王吕子谦和那释教佛子莲花生一道出来迎接。
叶知秋下了牛背,与众人一番见礼,被簇拥着进了院落当中。
各自按宾主落座,待婢女仆役看茶置果毕,此间主人家,竟陵王吕子谦一脸欢喜,率先开口道。
“仙师孤身阻敌,一去几日,叫我好生担忧,焦心盼望许久,今日得见安然归来,实在是无比欢喜,此番能将我吕氏血脉延续,全靠诸位仙师功劳,子谦以茶代酒在此敬谢诸位!”
言罢,端起手边茶盏环视众人举盏示意,当先啜饮了一口。
众人纷纷饮茶回应。
叶知秋放下茶盏,笑着回道。
“龙主不必客气,我等即是有意辅佐,自当尽心竭力,甘愿奔走,此行完满,亦是龙主气运深厚,得天庇佑之功。”
那吕子谦闻言谦逊一番,又见得叶知秋目光看向一边安坐的莲花生,连忙介绍道。
“这位是普济寺莲花生大师,佛法精深,神通无量,前回在那襄城当中曾力助我和天风子仙师脱困,后随我等一道回转此间,大师言说我与佛家有缘,愿伴我左右,助我定鼎,这些时日我有幸聆听大师宣讲佛法,只觉无穷妙理,茅塞顿开,不胜欢喜。”
叶知秋早就认出这莲花生便是在那襄城驿站当中照面过的释教佛子,也知他曾相助天风子等脱困,只是不知此人目的在何,此时又见得吕子谦对其推崇备至,不免心下暗自警惕,不过面上却不表露,稽首一礼,道。
“贫道纯阳门叶知秋见过道友,多谢道友前番仗义援手。”
那莲花生合十回了一礼,道。
“贫僧西方佛土普济禅寺讲经僧莲花生见过纯阳真人,此番贫僧乃是奉我佛法旨,东渡来此寻见有缘,今得我佛传示,已见有缘人自当竭尽全力相助,传我法脉,广结善缘。”
叶知秋见他直言传法意图,又是初会释教佛子,难免见猎心喜,便笑道。
“那西方佛土远在西极,与我东洲远隔东西二海,中元大洲,路途何其遥远,道友东渡至此,当是大毅力,大神通之辈,贫道虽掌教门,却未曾远游至彼,孤陋寡闻,不识西方玄妙,今番照见,实乃佳缘,敢请道友演法,彼此印证,还望不吝赐教。”
言罢,一拍顶门,道了声。
“请!”
话音未落,但见得一道清气自顶门冲起,转眼化作一团青云悬在头顶,云中绽放五彩光华,当中浮现一株华光流转,五彩莹莹的彩莲,轻轻一抖,清香四溢,垂落一道道五彩光华,化作五色祥云,袅袅升腾,氤氲遍地,当中隐隐有天人妙音传唱,霎时充满厅堂。
那莲花生运转慧目,端详片刻,合十赞道。
“道友**果然精妙,贫僧受益匪浅,投桃报李,且请道友一观贫僧法门如何。”
言罢,双手结佛印,宣了声佛号,但见得一股祥和金光自他身上腾起,冲开五色祥云,金光当中浮现一枚龙眼大小的金色宝珠,光华流转,檀香清逸,此乃释教秘传舍利子,与玄门金丹道胎,有异曲同工之妙,端的是无穷佛法奥妙,只见这舍利子微微一颤间,便化作了一尊佛陀法相,盘坐金色莲台之上,面目慈悯,手捏佛印,脑后升起一轮七彩佛光,那佛光当中传来阵阵梵音,只顷刻功夫便将五色祥云逼退开去,左右两分,五五各占。
这一玄一释俱是正传,法门玄妙,道行精深,如此印证,端的是平分秋色,在座众人目见彩光佛光,鼻嗅清香檀香,耳闻仙音梵音,身裹祥云金光,当真是目驰神迷,眼界大开。
正当二人相互印证,难舍难分之际,天边一道金色流光,电也似急,疾驰而来,眨眼飞至院落,直奔厅堂,却被祥云金光托住,不得而入,这光似有无穷灵性,见状嗡嗡剧震不已。
叶知秋一眼认出,此乃纯阳门金剑传书,如非要事,必不会如此,连忙一指头顶彩莲,刷出一道五彩光华,将金光一卷入内,翻手间落在掌心,手掐秘传法诀,往金光一拍,当下现出一口三寸来长的金色小剑。
这时,瞧见那莲花生目光望来,叶知秋歉意一笑,道。
“此乃我门中传信,想来有事禀报于我,今日有幸与道友印证法门,得见释教**,果然奥妙精深,获益良多,不胜感激。”
说着,便将法相收了回去。
那莲花生见状,亦是散了佛印,收回金光,合十道。
“贫僧亦然,道友自便。”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剑传书 群魔汇聚天门山
叶知秋道了声谢,转而对那吕子谦道。
“还请龙主置备一间静室于我!”
那吕子谦连忙应下,唤来仆从安排下去。
叶知秋来到静室当中安坐,当下布置层层禁制避了耳目,便连掐三十六道法诀,口诵密咒,朝着金色小剑上连喷三道法光,将小剑往身前信手一抛,只听得一声闷雷响过,小剑霎时化作一张金纸,悬在空中法光熠熠。
叶知秋把手一招,金纸落在掌中,摊开仔细研读,那纸上所书,说的是天门山四极魔宫群魔汇聚,密谋图谋纯阳门一事,门中先前得了同道前来报信,五竹散人等知晓事关重大,便火速发出金剑传书,前来告知于他,并请他速回山门主持大局。
传信读罢,不由得叫他脸色沉凝,满腹忧愁。
姑射国逐鹿,东海水族异动,阴山邺都鬼卒来袭,桩桩危难迫在眉睫,稍有不慎便是毁教灭门,他独撑大局至今,应付这些已是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如今又来群魔汇聚,更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心力交瘁。
然而又想到自家执掌一教门户,法脉传承,事关纯阳道统,门下数百弟子安危,如何能够懈怠,当持恒心化作擎天巨柱支撑大局才是,便连忙深吸几口凉气,默诵清心法咒,平复心情,待得神思恢复平静,吐出一口浊气,神思电转,捋顺思路,思忖片刻,有了决断,当下传音呼唤天风子与四位首座。
不过片刻功夫,五人应召而来,入得房中,一番拜见毕,各自寻了地方安坐。
叶知秋便将阴山鬼卒以及天门山群魔两事大略一说,当下将众人惊的不轻,面色各异,眉目之间皆是愁容忧色,怔怔无语。
叶知秋心下微叹一声,也不容他们缓过神来,又道。
“如今门中危在旦夕,急需贫道回转主持大局,好在眼下这姑射国一事尚自需要蛰伏,不必我等当先出头,有所转圜余地,不过也不可放松警惕,此处事宜亦是关乎我纯阳气运兴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等在此好生辅佐龙主,见机而为,大小事宜由天风子师弟督摄统领,不可造次。”
说着,目光扫过众人,众人也知情势,连忙收摄心神,肃然应是。
叶知秋见状,禀退了四位首座,独留天风子一人,房中叙话,待得四人退去,他从袖中抖落仙宝阴阳镜,执在手中递给天风子道。
“此仙宝唤作阴阳镜,乃是两仪混元之宝,阴阳浑沌之精,镜分白红,成阴阳,专擅收摄元神魂魄,对敌之时,只需掐诀持咒,将此镜阴面白光发出,照映敌人一晃,便能将其元神魂魄吸摄镜中,催发磨灭,玄妙不凡,威力无穷,今日贫道便将此宝予你使用,望师弟好生祭炼运用,主持此间大局。”
那天风子闻言大喜,接过宝镜一瞧,但见镜上阴阳二气蒸腾,宝光彩霞氤氲,端的是无上佳品仙宝,欢喜无比,连忙向叶知秋拜谢,感激涕零!
叶知秋又嘱咐道。
“那释教佛子莲花生道行精深,来意莫名,敌友尚未可定,本待贫道试探,奈何分身乏术,师弟在此好生看顾,莫要懈怠,那龙主气运已与我纯阳门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经不得半点马虎!”
那天风子闻言,连忙端肃心神,拜道。
“掌教师兄放心,师弟醒得!”
叶知秋见他已然心中有数,微微额首道。
“既如此,事不宜迟,贫道这便动身回转山门,今日一别,前路未卜,艰难险阻,不可照见,还望互相珍重,期待他日重逢。”
那天风子感动无比,情意切切的再拜道。
“掌教师兄此去万望珍重,师弟在此恭候佳音!”
叶知秋洒然一笑,道了声。
“我去也!”
话音未落,满室金光一闪,已然破空而去。
那院外等候的大力黑牛王见状,连忙震动四蹄,云驾升空迎上前去。
叶知秋遁光按落牛背,指了指方向,座下牛王当下展动云驾,风驰电掣而去。
一路疾驰,毫不停歇,三日功夫,终于回到纯阳山,在山门按落遁光,当下有山门护法郑希和几个职守的弟子迎上前来拜见,叶知秋略说了几句,遣了一名职守弟子前往司钟道童处传令,便挥退了众人,径自赶往纯阳峰。
云驾方自按落在纯阳峰广场道台处,便听得浩荡钟声作响,又有道台上司职道童唤来了叶知秋贴身道童竹儿、翠儿,这两个顽童与叶知秋分别日久,好生想念,一见得叶知秋云驾按落,便迫不及待的蜂拥上来,一人一边拉住衣角撒娇。
叶知秋笑着宽慰几句,便打发两个顽童安置大力黑牛王,自家径自转入纯阳大殿之中,在上首蒲团落座,闭目静待。
不过片刻功夫,闻讯赶来的几位首座纷纷入得殿来,各自见礼一番,便寻了蒲团分左右落座。
叶知秋拿眼环视,见得门中现在的几位首座皆已到场,便启唇道。
“贫道前些日子得门中金剑传书,情知事关重大,便留下师弟和几位师侄看顾姑射国大局,自家一路不停,匆匆赶回,只是书中所言皆是大略,于细微之处尚不明确,个中曲折还需你等详细说于我听。”
说着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真阳峰首座五竹散人。
那五竹散人见状,打了个稽首,当下将前因后果一一细说。
原来此事还需从那山门护法魏子珍说起,前文书说,那魏子珍在天风观中得叶知秋授书信五封,依着路途远近,先后前往昆吾山妙云观玉华真人、沁玉峡观潮洞横江真君、北圆山翠玉坪元元上人、鸡鸣山餐霞洞射阳山人、大巴山回元洞铁骨散人,这些与纯阳门有所交情的修士处投书递帖,邀请援手助拳。
第一百五十六章 曹睿受厄 人走茶凉旧情薄
然而这五处,除却一个昆吾山妙云观的玉华真人乃是与叶知秋结下善缘,曾得叶知秋相助脱困,彼此相熟,其余俱是门中前辈留下的情谊,是以魏子珍前往投递书信,只有那玉华真人一行答应的最是干脆,自得书信之后,便打点行装,和道侣白头雕带着两个女徒儿周宜芷、白秋兰,直奔纯阳山而来。
其余四处,那沁玉峡观潮洞的横江真君,据门下道童所言,外出访友未归,不知归期何时,魏子珍只得留了书信,又赶往北圆山翠玉坪,拜见元元上人,熟知那上人看过书信之后,沉吟不语,连过三日也未决断言语,只好吃好喝相待,魏子珍不好发作,又心焦神急,无奈,只好先行告辞,赶往鸡鸣山餐霞洞递信,却被职守道童告知射阳山人正自炼宝紧要关头,不便见客,于是只得留了书信,嘱托道童代为转达,随后又匆匆赶往大巴山回元洞铁骨散人处投书递帖,却吃了闭门羹,那散人避而不见,只遣了道童递了张纸条,代传一言说是从此缘分两清。
魏子珍连番受挫,不禁又气又急,奈何又不能肆意造次,只得怏怏不乐的接过纸条观看留言,哪知纸上所书竟是一桩惊天祸事,却正是天门山群魔汇聚之事。
这铁骨散人前些时日得昔日旧友上门来访,言语提及那天门山一事,并且极力邀请他前往助拳,然而他得知群魔汇聚乃是图谋纯阳,他为人虽是凉薄,却极好脸面,思及昔日曾与上代玄阳峰首座玄阳子结过善缘,得过不少恩惠,哪里能抹得开脸面,前去恩将仇报,是以便借口推脱,说自家行法用功关头,偶尔出关已是不易,哪里能够远游斗法,便婉言相拒,暗暗打定主意,决不趟浑水,是以魏子珍前来递信投书,他便避而不见,然而又念及旧时善缘,这才将那群魔汇聚之事告知,以偿还昔日情分。
魏子珍惊闻此事,当知事关重大,又见那铁骨散人心意已决,也顾不得再做停留,当下急急忙忙往回赶,想要回转纯阳山报信,一路遁光疾驰不停,途径阴川峡上方时,忽然见得云头下方有人斗法,她因心切回山报信一事,本不愿横生枝节,熟知刚要遁过,忽听下方斗法双方言语之间激烈争执,偶有提及曹睿,纯阳门之语,当下叫她上了心思,不由自主的止住遁光侧耳倾听,只听得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嘎嘎怪笑一声,嘲讽道。
“那姓曹的小孽障被我师火龙尊者困在烈焰洞中,受那地火烈焰焚身灼烧之苦,不出时日必然飞灰烟灭,我也知他出身纯阳玄门,你们两个小孽障还想替他前去搬救兵,嘿嘿,实话告诉你们,那纯阳门如今自顾不暇,我师受邀前往天门山四极魔功助拳,与众位旁门魔教的前辈正自合议共破纯阳,那纯阳门毁教灭门就在旦夕之间,你们两个若是就此罢手,束手就擒,诚心诚意磕头求饶,说不得我一时发个善心,还能留你们小命,收在门下做个端茶倒水的活计,若敢不从顽抗,待擒拿之后,定要将你们禁了法力,锁在赤火柱上,受那烈火炙烤之刑,到时候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难成!”
魏子珍在云头之上听到此处,心下不禁咯噔一下,却是深知那曹睿乃是掌教真人叶知秋的首徒,深得叶知秋喜爱,将来极大可能要接掌教门,可谓极为重要,此时听得他受厄烈焰洞,危在旦夕,更何况听那人所言,也提及天门山群魔汇聚一事,哪里还按捺得住,急忙将遁光按落下去,想要寻他问个明白。
遁光方自穿过云头往下疾飞之际,又听得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女声呵斥道。
“丑八怪你休要胡说,我爹爹曾经说过那纯阳门乃是玄门正教,门中许多前辈皆是道行精深之辈,何等厉害,哪会怕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你们使诡计将曹睿哥哥困在烈焰洞中,好不知羞耻,待我和哥哥寻到纯阳真人,看你们往哪里逃!”
话音落定,猛然暴起一阵宛若疾风骤雨般的金击暴鸣之声。
魏子珍遁速不慢,眨眼落下云层,只见得茫茫然宛若一条灰白色的绸带一般的阴川峡上空,正有二蓝一赤三道剑光绞在一起,激烈拼斗,暴起无数星火,虹光绞缠之处,蒸腾起大片大片的水汽云团,笼罩好些地方,朦朦胧胧看不大真切。
魏子珍忙将一双妙目运极循声望去,只见那水汽当中斗法双方,一方乃是一对小兄妹,兄长年约十四五岁,身着一件蓝色水纹短衣,头顶上带着鱼尾金云冠,赤着双脚,腿臂外露,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十分俊朗,肩上交叉背着两口鱼皮剑鞘,此时手掐剑诀,正全神贯注的御使两道蓝色剑光与敌拼斗,似是承受无穷压力,额头已然缀满豆大汗珠。
在他身旁乃是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着一袭淡黄色长裙,生得粉雕玉琢,贝齿朱唇,极为秀美,此时正手持一只白色大海螺,神情紧张,关注着场中争斗,一双妙目当中隐有忧色。
这兄妹二人男的俊朗,女的可爱,站在一起感官极佳,叫魏子珍一看便心生好感,而与他们对敌的乃是个尖嘴猴腮,暴牙兔唇的丑脸汉子,穿一套大红色道袍,腰间挎着一只红皮葫芦,正一脸嘲讽,满面轻松的御剑相斗。
魏子珍遁光落将下来,那三人当即将目光瞧了过来,俱都警惕无比,尤其是那丑脸汉子,他此番是领了师命前来捉拿那对兄妹,本可轻松拿下,只是一时起兴,便宛若猫戏困鼠一般耍弄,这时陡然见得来了修士,生恐节外生枝,逃了目标,受师傅责罚,当下运转全力,将那赤色剑光威力催发暴涨一倍不止,左右横扫间,一下子荡开蓝衣少年的两道剑光,旋即中宫直进,瞬息斩将过去,剑势凶猛凌厉,又携裹着一股炽热滚滚的烈焰,十分恐怖,嘴里还朝魏子珍喊道。
“道友休要插手,我乃东海烈焰岛火龙尊者门下弟子毛方,今奉师命前来捉拿两个岛中叛徒,还请行个方便!”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仗义援手 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子珍已从先前对话中得知两方立场,知那兄妹二人与曹睿交情匪浅,是友非敌,见得他们被那丑脸汉子毛方的剑光奔袭逼迫,危在旦夕,岂能坐视不理,当即手掐剑诀祭起自家的赤炎火云剑,化作一道赤红色热炎滚滚的经天长虹电射而出,眨眼飞至二人身前,将那来势汹汹的赤色剑光当空接住,瞬间绞做一团,旋即遁光展动来至二人身前说道。
“你二人莫怕,我乃纯阳门山门护法魏子珍,先前听你二人所言,似是与我门中小老爷曹睿有旧,特意赶来相助,你等且稍歇一旁,看我如何将贼人拿下。”
说话间,手上剑诀连掐,顷刻功夫两道剑光来回间,已然斗了十几个回合。
他二人道行相差仿佛,然而魏子珍的赤炎火云剑品质较之毛方的烈火归真剑要好上一筹,剑诀也较之他更加精妙。
两剑交击,那毛方只觉得魏子珍剑上劲力,奇大无比,宛若山岳倾压一般,直震得自家浑身酸麻,连剑诀都差点拿捏不住,想要稳住剑光极不容易,十几个回合下来,被打得节节败退,汗流浃背。
一旁兄妹二人原本被毛方剑光逼迫,还以为在劫难逃,陡然见得魏子珍上前相助,又报出来历,乃是纯阳门人,心知是己方援手,不由得劫后余生,大喜过望,这时又见得先前强敌被魏子珍打得连连败退,败亡在即,更是欢喜无比。
那年岁小的妹妹按捺不住,在旁出声助威,而那年岁较长的哥哥则是精神为之一振,他先前被那毛方剑光戏耍逼迫,好生憋闷,奈何自家道行有限,无力反击,有心无力,这时见得敌人落入下风,大喜过望,二话不说重整剑诀,御使两口飞鱼剑,飞驰上前助阵。
那毛方正自全力御剑抵抗魏子珍的赤炎火云剑,忽见得对方少年祭起两口飞剑加入战局,只见得两道蓝色剑光划分左右,如擎电一般交叉着斩将过来,不由面色微变,大喊一声。
“不好!”
连忙解下腰间挎着的红皮葫芦,掐诀诵咒,擎在手上一摇,喷出一股火光,当中飞蹿出百来只烈焰滚滚的火鸟,分成三股,各自抵住一道剑光,他自家趁机收回飞剑,一催遁光往身后逃去。
却是见识了魏子珍的厉害,自知不敌,当下舍了那兄妹二人便要逃跑。
然而魏子珍心忧曹睿安危和天门山群魔之事,一心要将他拿下问话,先前出手之时便防着他逃跑,早有布置,这时见他果真如此,不慌不忙,手上法诀一掐,拿手一指,嗤笑道。
“哪里走,还不给姑奶奶留下来!”
话音未落,但见得云头上应声飞落一张十丈方圆的白色锦帕,好似一层天幕一般朝着毛方兜头罩了下来。
那毛方见状心下悚然一惊,不知这锦帕何时藏在云头之中,自家竟是没有察觉,此时成了阻碍,又思及先前烈焰葫芦放出的火鸟挡不住剑光多久,哪敢停留,来不及多想,忙展动烈火归真剑往上撩斩,自家遁光不停飞驰向前。
满以为凭借自家宝剑即使不能将这锦帕斩坏,也能托住一时,使之落不下来。
孰料,魏子珍所祭出的这桩宝贝非同寻常,乃是叶知秋赐予她护身炼魔之用的仙宝八卦云光帕,具有无穷威能,玄妙无比。
那毛方剑光还未斩到,耳畔便听得四声清亮的鸣啼,但见那锦帕之上陡然浮现坎离震兑四个卦象,旋即光华一闪,应声飞落四头巨大神骏的灵禽,各自将大翅扇动,发出水火雷泽一涌而上将剑光眨眼吞没,宛若漩涡一般搅动,只顷刻功夫,便将这口祭炼许久的烈火归真剑磨成了一堆废渣。
那四头灵禽似有无穷灵性,带着快意鸣啼一声,又裹着水火雷泽毫不停歇的朝着毛方杀将过来。
这一切只在顷刻功夫之间,那毛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得自家往日里依仗驰骋的宝剑已然被磨成了废渣,而且还有四头凶恶的灵禽御使水火雷泽迎面杀来,不由骇的肝胆俱裂,亡魂大冒,哪敢犹豫,急忙将遁光往下方阴川峡按落,想要遁入水中躲避。
然而那四头灵禽来势甚急,他遁光急转往下之际,右肩被汹涌而至的水火雷泽擦中,只觉得微微一麻,并不如何疼痛,连忙拿眼一瞧,却见得先前被擦中的地方,右肩连带着手臂已然消融了去,只剩血淋淋一片,隐约可见白森森的骨茬,巨大的伤口正不断的往外喷涌着血水,随着遁光一路泼洒,仿佛下起了一阵血雨,何等恐怖,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悲嚎。
正自心慌意乱之际,陡然见得下方飞起一赤二蓝三道剑光,势成三才绞杀过来,来势甚急,譬如电光,正是那先前被火鸟暂时抵住的剑光,搅散火鸟之后,见他遁光往下逃遁,当即从下方迎头拦截,这时想要躲避已然来之不及,这般接二连三,当真叫他陷入了绝境,不由得心灰意冷,大呼一声。
“我命休矣!”
索性把眼一闭,等死。
然而魏子珍意在擒敌,哪里能叫他这般死去,先前出剑之时已然知会过那兄妹二人,告之不要下动杀手,这时见得敌人闭目等死,不再顽抗,心下一喜,当即打出一道法诀,将八卦云光帕上的四头灵禽来势止住,同时变换剑诀,将剑光改绞为卷,想要将那毛方卷将过来擒拿。
岂料,就这一缓的功夫,竟是横生枝节,剑光卷将过去,陡然间从旁飞来一面金盾拦在那毛方身前,发出一片金光堪堪将剑光抵住,同时从云头之上又有一道青光刷落下来,好似一道青色匹练,电也似急,将那毛方身子一卷,破空而去。
这一切俱在电光火石之间,魏子珍反应过来,急忙催动八卦云光帕要追击过去,却已然来之不及,青光已然遁入云中。
这真是一番幸苦,顷刻化作乌有,不禁叫她又惊又怒,猛然朝剑上加持一道法力,将剑光催发更盛,一剑将那金盾劈飞出去,旋即运极慧目,目光灼灼的往那云团当中望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敌人来援 青木真人刘太真
目力所及,那云头当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俗二道三个人来。
魏子珍仔细打量,只见那俗者乃是一个童子,生得十分俊美,着一袭月白长袍,头上带着一顶鎏金宝珠冠,腰间挎着一只金丝百宝囊,一脸傲意,冷气森森,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他身前悬着一团金光,当中乃是一面金色小盾,正是方才阻拦魏子珍剑光的那面。
那两个道者,则是一老一少,老的那个头挽抓髻,面色青红,髻上插一只青色木簪,手上抓着一柄青丝拂尘,一脸的慈眉善目,道骨仙风。
而少的那个则是头上戴着道冠,面色青黄,肩上背着一柄青色宝剑,双目炯炯,神色不善的侍立在老道身边。
老少两个皆是身着一袭青色八卦道袍,并排立在那童子身旁,他们脚边还躺着一个失去右臂昏迷的人,正是先前堪堪被魏子珍擒拿的那个丑脸汉子毛方。
魏子珍见他们来者不善,又看不透那童子老道深浅,不由心下吃惊,连忙将剑光宝帕召回身边防备,又朝身边的兄妹二人说道。
“那云中三人将先前那个丑脸汉子救走,想来是敌非友,恐怕来者不善,他们道行俱都不弱,待会怕是有一场好杀,我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之间无法护你们周全,若是动起手来,你二人千万不要停留,火速前往纯阳山将曹睿小老爷和天门山群魔一事报于门中知晓。”
说着,又暗暗将一张铁骨散人那里得来的纸条和自家山门护法的令符塞到身旁兄妹手上,嘱咐道。
“此事干系重大,千万小心!”
见那兄妹二人点头应下,她便朝云头三人朗声道。
“我乃纯阳玄门山门护法魏子珍,敢问三位是何方道友,为何阻我擒敌?”
那云中童子闻言,冷笑一声不屑一顾,一旁的老道见状,呵呵一笑,答话道。
“我乃鹤岗山朝天观青木真人刘太真。”
说着又一指身边那俊美童子和青年道人说道。
“这位是旁门有名的散仙,七岭山猛鬼坡金刀童子吴崇道友,另一个是贫道弟子刘洪,此番我等受邀前往天门山助拳,路经此地见得有人斗法,前来一瞧,恰好瞧见道友正自追杀我那师侄毛方,这才出手阻拦。”
说道这里,手上掐诀,扬手发出一道青光往脚边躺着的毛方一拍,喝道。
“毛方师侄,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只听得那毛方“哎呀”一声痛呼着醒转过来,原来方才他身受创伤又是心灰意冷,被青光卷起,受不住压力,便闭过气去,昏迷了过去,这时被那刘太真施法催醒,还以为是飞剑临身之际,正要大喊我命休矣,却见得眼前站着一俗二道三个人,仔细一瞧当下认出那两个道人,一个是自家师尊火龙尊者的好友,鹤岗山朝天观的观主青木真人刘太真,另一个是他弟子刘洪,曾随刘太真一道来过烈焰岛做客,与自家颇有一番交情。
一见这二人当面,当下知晓自家来了援手,已然逃过了死劫,顾不得深受重创,连忙俯身跪拜着向刘太真哭诉道。
“请刘师叔帮小侄报仇啊!小侄先前受师命,前来捉拿那两个小的叛徒,却被那纯阳门的贱婢依仗法宝,不但将小侄飞剑打坏,又斩了我一条手臂,还不依不饶要取我性命,若非师叔及时相救,此番小侄定然难逃死劫了啊!”
那刘太真见他这般狼狈凄惨,也是不忍,取出三粒青色灵丹,递了过去,宽慰道。
“师侄宽心,且先服下这三粒青灵丹疗伤,贫道与你师火龙尊者交情匪浅,自当为你出头。”
说着,又转头向身旁的金刀童子笑道。
“吴崇道友,你我此番前往天门山,虽是受邀而去,但到底缺个上门礼,平白叫人家看轻,今日恰逢此人,实乃天赐良缘,贫道逾越一番,拿下此人,替你我做个上门礼可好?”
那金刀童子吴崇闻言,冷冷的看了一眼魏子珍,对刘太真额首笑道。
“如此便有劳道友了,但请施为便是!”
魏子珍见他们如此肆无忌惮,轻视自己,不由心下暗怒,想着此战难免,结局难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当即向一旁的兄妹二人打了个眼色示意,见二人回应,当下剑诀一掐,大喝道。
“妖道休要猖狂,且看你家姑奶奶飞剑厉害!”
说着,催动赤炎火云剑化作一道赤红剑光往云中急斩过去。
那刘太真见剑光来势凌厉,怡然不惧,冷哼一声,嗤笑道。
“贱婢安敢逞凶,且看贫道手段!”
一抖手上的乙木青罗拂尘,但见得数百拂尘丝猛然伸长,青光湛湛流转不休,好似数百条青色灵蛇一般,迎上飞剑,抵住来势,眨眼斗在一处。
魏子珍身后的兄妹二人一见战起,连忙依言将遁光展动,往纯阳门方向疾驰而去。
那刘太真见状,哪能容他们走脱,怒哼一声,拔下头上的青木神簪,持在手中,朝着二人一指,喝道。
“小辈哪里走!”
话音未落,那簪子尖头便发出一道碗口粗细的青色光柱,迅疾如电朝着二人直奔过去。
那光柱乃是一种甲木光煞,十分厉害,稍差一点的飞剑遇上也要被打坏,若是打在二人身上,怕是要当场身死,魏子珍哪里能容他施为,当即祭起八卦云光帕,飞落水火雷泽四头灵禽将甲木光煞接住磨灭,头也不回大喊道。
“你二人休慌,只管走去,此处有我,必不叫他们追赶!”
说着,加紧催动剑诀,剑光暴涨,接连斩断了数十根拂尘青丝。
那刘太真不想魏子珍飞剑法宝俱都这般厉害,竟是将自家两桩得意法宝都接住,甚至还有反超之势,思及先前夸下的海口,不禁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又气又急,大骂道。
“贱婢找死!”
连忙往拂尘上连喷几口法力,将青光催发更盛,甩手一打,将赤炎火云剑打飞出去,旋即将手上的青木神簪往前一抛,连掐法诀,那簪子猛然暴起一道冲天的青光,旋即光华闪动间,化作了四颗水桶粗细的大树,朝着魏子珍当头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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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罗刹公主 孤岛荒礁得异宝
片刻功夫,便从殿外走进五人,当先的是竹儿、翠儿两个顽童,他们先前受命前去安置大力黑牛王,此时前来缴旨,路上正碰上司职道童领着崔氏兄妹二人往纯阳大殿走来,他们两个乃是赤子童心,向来玩心甚重,这些时日与那年岁不大同样少年心性的崔氏兄妹二人厮混颇熟,彼此交情匪浅,这时见着便一道携手结伴而来。
五人来到殿内,先向叶知秋等人行礼问候,那司职道童缴了旨便又退往殿外候命,竹儿、翠儿两顽童也是转到叶知秋身边侍立,对着那崔氏兄妹一阵挤眉弄眼,逗得那年岁较小的崔真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被她身边兄长崔卓扯了扯衣角,才连忙掩口止住,偷偷瞧了一眼上首处端坐的叶知秋,正巧叶知秋也是朝她望了过来,四目一接,这小女孩儿一见叶知秋笑意温和,不觉心生亲近,便似受了鼓励一般,又抿着嘴笑了笑,落落大方的睁着一双如水妙目,直往叶知秋身上打量。
叶知秋也不在意,便先行向兄妹二人谢过了此番前来报讯之情,旋即问起了曹睿受困之事。
那崔氏兄妹二人也不犹豫,当下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那曹睿自得叶知秋法旨下山,先是回了一趟家乡,在家中小住了几日,而后拜别父母姊妹,直奔东海。
途径东海之畔时,偶遇海滨一场斗法,一时好奇,便过去一瞧,却是几个妖人正自围攻一个少女,他也是初次下山,正是少年豪情之际,见此情形,当下仗义出手,一番激斗,与那少女联手合力将妖人击退,而后彼此通了姓名,得知那少女名唤罗刹,乃是阴山人士,此番也是前往东海游历玩耍,又说起先前被围攻之事,那罗刹女道。
“我因在来此路上撞破了先前那几个妖人作恶行凶,一时气愤不过,便出手阻拦,坏了他们好事,触怒了他们,才惹得他们报复围攻,我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难以取胜,本想边走边斗,寻个时机将他们甩脱,哪知到此之时,又逢一个妖人从海上归来,恰是与先前那几个乃是旧识,他们两厢合力将我围在此处,幸好遇你援手,不然想要脱身还要费上好些功夫嘞!”
这罗刹女便是那阴山邺都鬼城之主东方多罗鬼王的掌上明珠罗刹公主,因在邺都待得憋闷,便偷偷跑将出来玩耍,又听人说起东海广袤,海中美景无边,一时心生向往,便一路来此耍玩,恰好遇上了前往东海游历的曹睿,也是一桩缘法。
这罗刹公主年岁虽幼,却已姿容艳丽,生得极为貌美,一颦一笑间,俱是绝世风采,媚骨天成,叫人一见倾心。
曹睿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一见这般美貌的同龄女子,难免心生亲近,兼之二人又是刚刚同心协力,驱走强敌,正是彼此好感渐热,几句言谈下来,越发熟络,当下便商定携手同游东海。
于是二人便一路向东,在东海之中四处游历,赏风玩景,探幽寻奇,彼此喜笑同心,患难与共,正所谓日久生情,更何况二人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便渐渐生了情愫,只是少年懵懂,不明深切,只知彼此相处越发亲近,渐趋难舍难分的地步,若照此下去,只待水到渠成,便能成就良缘,然而世事无常,命途多舛。
这一日,二人携手在云头飞遁,遁光经过一处无名岛礁之时,忽然打下方冲起一道如烟似柱的五彩光气,一举冲散云层,将二人遁光钉在当空。
二人遭逢此惊变,还以为是有敌突袭,哪敢怠慢,连忙稳住遁光,祭出法宝护身,正欲寻找来敌,却见得先前那五彩光气竟是一闪而没,消弭无形,二人不明就里,唯恐敌人诡计,不敢丝毫松懈,环顾四方寻找,异象全无,也无敌踪,只见得云层下方大海之中,有一座百丈方圆的黑褐色小岛礁。
二人被激起了好奇心,将目光望去,只见那岛礁甚为荒凉,通体俱是黑褐色的礁石,似是久经浪涛打磨,上面也无植被,只石间缝隙,偶有水藻海带,甲壳贝类,露出行迹,只是不多,看上去光秃秃的甚是不起眼。
二人顺着先前五彩光气溯源推算,位置恰好对应这岛礁,情知其中有异,不肯错过,当下略作商议,便将遁光按落在岛礁上一通搜寻,在一处礁岩细缝当中寻到了一只锦布包裹的宝匣,将锦布一揭,其中有五色光气冲起,璀璨夺目,与先前云头所见一般无二,见此情形,二人哪里还能不知遇上了异宝出世,只凭先前宝光,便能知晓那匣中所藏必是了不得的宝贝,二人欣喜之余,唯恐先前宝光冲天,引起附近修士注意,不敢迟疑,连忙将锦布重新盖上,遮住宝光,旋即将宝匣收入随身百宝囊中,正欲离去,另择他处细看,却陡然听得一声暴喝。
“两个小娃娃往哪里走,还不快快将你家张兴爷爷的宝贝留下!”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团赤色火云自东南方向疾驰而来,速度极快,眨眼便至十里开外,从那火云当中射出一道十几丈长,烈火熊熊的赤色剑光,如长虹经天,电也似急,呼啸着直奔岛礁而来。
二人见来者不善,剑光凶恶,哪敢怠慢,当下祭宝迎敌。
先是曹睿祭起叶知秋所赐的一口庚金朝元剑,化作一道十丈银光,将剑光接住,瞬间绞做一团,火星银光四溅,眨眼功夫,便斗了十几个回合,曹睿入道年短,道行尚浅,不是来人对手,被来人仗着功力深厚,硬拼一记将庚金朝元剑崩飞开去,趁着这个功夫,御使赤色剑光中宫直进,直取曹睿脖颈而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合力退敌 缘起乾元离火珠
曹睿正自稳住剑诀,陡然见得赤光满眼,热浪扑面,大吃一惊,正欲将身子往后倾倒避让,千钧一发之际,从旁飞来一道七彩剑光将来袭的赤色剑光接住,斗在一处,那七彩剑光十分瑰丽,绞缠之间,异象纷呈。
先是从剑光当中飞落数百七彩花骨朵,绕着剑光旋转,随后那花骨朵纷纷绽放开来,花香四溢,彩光飞射,每朵花的中央处又有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从中飞出,巴掌大小,绕着赤色剑光翩翩起舞,两翅扇动间,刷出道道七彩霞光,四面八方汇聚,将赤色剑光笼罩其中。
曹睿一看便知那七彩剑光乃是罗刹公主的百蝶飞花剑,他俩协作多次,知己知彼,心知这百蝶飞花剑较之自家的庚金朝元剑还要胜上一筹,妙用无穷,而且罗刹公主道行也不弱于自己,抵挡敌人剑光,暂时无虞,便放下心来,专注将自家剑光稳住,调转过来助战。
那彩蝶所发的七彩霞光似有无穷粘性,火云当中的张兴只觉手上剑诀陡然一沉,自家飞火流星剑似入泥潭重沼,运转滞碍起来,被对方七彩剑光一阵压制,心知不好,急忙将剑诀一变,催动宝剑轻轻一震,从剑上抖落数十团脸盆大小的火球,四面八方向外攒射开去,与彩蝶一接触,便轰然炸开,火舌四溅,只顷刻功夫,便将彩蝶尽数烧成飞灰,他趁机剑光发力,向前突进,意图仗着功力深厚,想要将那七彩剑光荡开,岂料,一旁曹睿已然将庚金朝元剑调转过来助战,与那七彩剑光互成犄角,双方合力将飞火流星剑架住。
那张兴连催剑诀都被二人剑光挡住,心知无力突进,忙将腰间挎着的红皮葫芦解下,揭开盖子,一番掐诀念咒,擎在手中轻轻一摇,喷出一股子炽热的火光,当中飞蹿出数百只浑身冒火,形如海鸥的火鸟,随他拿手指定,当下分成左右两股,哇哇怪叫着,似两团火云一般,各自奔着曹罗二人而去。
曹睿眼见数百火鸟扑来,声势浩大,哪敢怠慢,翻手取出太乙五烟罗便要祭出来抵挡,却被一旁罗刹公主拦下,只听她笑着说道。
“睿弟且慢,不必惊慌,我有一宝正好可以降这妖人的火鸟。”
说着,便将发髻上别着的定魂簪取下,曹睿拿眼一瞧,只见那宝簪通体莹白,温润如玉,簪头乃是一大两小三朵绽放的兰花,中间又有宝玉明珠点缀,簪身之上精雕细琢着无数细小密集的符篆,华贵不凡。
罗刹公主将宝簪持在手中,气定神闲,对着来袭的火鸟只轻轻一划,从那宝簪尖头处便喷出一股子莹白光华,眨眼铺散开来,有近百丈方圆,好似一块莹白幕布,迎着火鸟兜头罩下,只顷刻功夫便将那张兴放出的数百火鸟尽数笼罩其中,光华闪动间,烟消火散,公主将手一指,宝光散去,但见火鸟尽消,原地只余一枚龙眼大小,火光流转的赤色火珠悬在空中。
原来这些火鸟尽数是生魂炼就,罗刹公主的定魂簪最善稳固魂魄,禁制生魂,正是它的克星,是以一个照面便将数百火鸟聚拢禁锢成了一枚赤色火珠。
那张兴见状,面色大变,那数百火鸟是他费尽好些功夫才行炼制而成,没想到今日寸功未立,便被融成了一枚火珠,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心疼,连忙催动烈焰葫芦,想要将火珠收回去,哪知连施法诀,那火珠都无动于衷,这才晓得,自家这桩法宝已然废去,不禁又惊又惧,知事不可为,已然心生退意。
连忙催动剑诀,正欲收剑而逃,陡然见得眼前暴起一片青芒,疾风扑面,暗呼不好,急忙展动遁光往一边逃开,哪知还是晚了一步,耳畔劲风掠过,但觉左肩一紧,旋即一轻,一条左臂已然齐肩而断。
还不及痛呼哀嚎,又见对面敌人之中那个美貌少女扬手祭起一柄半绿半紫的剪刀,起在空中化作绿紫两道长虹,首尾相接,来势甚急,朝自家剪了过来,不禁骇的亡魂大冒,生死关头,把牙关一咬,连飞剑也不及要了,使了个断肢替身之法,将先前被斩落的左臂爆成一团血雾,迎向剪刀,自家则化作一道血光往东南方向逃去,此法耗损元气精血,遁光十分迅疾,只顷刻功夫便已然消失在了天边。
曹罗二人见他逃跑,也无意追赶,便将遗弃在此的飞火流星剑禁锢收摄,随后各自收了法宝,结伴往东边而去。
他们却是不知,走脱了那个张兴,将给他们带来一个巨大的麻烦。
话说那张兴也不是甚么无根浮萍,他乃是火龙岛岛主火龙尊者门下亲传弟子。
那火龙尊者在东海散修当中也颇有些名头,道行不浅,早已是度过风火雷三灾,金丹圆满,可以着手合炼阳神铸就道胎婴儿的修士。
只因他修行法门有所欠缺,法力驳杂,炼就的金丹品质不纯,阴质丛生,虽经风火雷三灾洗炼,又得他耗费无数岁月的苦功打磨,却还是不能将之彻底清除,如是这般,阳神抱丹,必受其害,且不说道胎能否炼成,便是成功,往后修行也是有害无益,如附骨之疽,仙业难攀。
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如何能够,便费尽心思,苦寻破解之法,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叫他在一处前辈修士的遗府当中得了三页残经,其中收录有一桩纯阳法宝,乾元离火珠的炼制方法,功效恰好可以拔出金丹当中的阴质,不禁叫他大喜过望,当下尽遣门下弟子四处搜罗炼宝所需的材料。
如是辗转十年功夫,已是凑得大半,只缺火元玉和乾灵草两桩材料,甚为罕见,不曾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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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油滑张兴 烈火宫中巧舌簧
前些日子,他从一位好友处得知,飞星岛黄须道人处有乾灵草,便托人上门求取,却遭了拒绝,那黄须道人推说乾灵草乃是稀世灵草,他自家所存也是不多,不可轻易予人,若真个需要,则以同等天材地宝换取。
可怜这火龙尊者为了炼制乾元离火珠,发动门下,东奔西走,搜罗四方,辗转十年功夫,还未凑齐材料,哪里还有甚么多余的天材地宝可以前往换取乾灵草,有心上门抢夺,奈何那黄须道人道行不浅,与他相差仿佛,手上更有一桩异宝水母元精瓶,专擅克制火行法门,正是他的克星,若是动起手来,必然吃亏,更何况那飞星岛上还有重重阵法禁制守护,哪里能轻易攻破,权衡再三,实在是没有把握,只得罢了这念头,然而那乾灵草又不可不取,唯一可行便只能继续发动门人,到处去寻天材地宝,以作交换之资。
那张兴身为火龙尊者门下二弟子,自然也是领到了这个任务,只是那乾灵草乃是稀世灵草,向来罕见珍贵,与之同等的天材地宝又岂是轻易可以寻得的,费尽心思,也是无功而返,本来已然做好挨受训斥的打算,没想到在归来途中竟是碰上异宝出世,真是给瞌睡人送枕头,正中下怀,当下兴致冲冲的直奔过去,却见得异宝已被曹罗二人所得,这叫他如何能够容忍,更何况曹罗二人一瞧便知是入道不久的小辈,如今侥幸得到异宝,怎能不引起他的窥伺,二话不说便放剑抢夺。
岂料,正是他衰星当道,曹罗二人道行虽是不高,却各自来历不凡,皆是身怀多重厉害法宝,两厢合力将他杀了个大败而逃,且不说丢了看家的飞火流星剑,便是胳膊也被斩断了一只,最后还是使出断肢替身这等大亏元气的逃命法,才能保全性命,当真是悲惨至极。
一路越想越是气愤羞恼,几欲钻入地缝里去,只是满腔仇怨,到底心切报仇,也不顾元气亏损,加紧催动血遁,只顿饭功夫便来到了烈焰岛上。
这烈焰岛原是由海底火山喷发的熔岩冷却后堆积形成的火山岛,约莫有百多里方圆,全岛大都是黑褐色的玄武岩,土壤贫瘠,空气中又长年弥漫着硫磺火毒各种毒气,一些岩缝之间还能依稀瞧见地火踪迹,环境实在恶劣,寻常人等实难存身,便是修士,若非修行之需,也大都不愿在此结庐居身。
那火龙尊者因所修行的法门正需借助地脉火煞,才看中了这烈焰岛,初时他孤身一人,也不做讲究,只在那岛中央一处连通海底火山的洞穴里结庐而居,又给这岛起名烈焰岛,洞穴名为烈焰洞,后来功行渐进,陆续收了门人,考虑到门下弟子、道童之属道行俱都浅薄,不能经受烈焰洞中的地火煞气熏烤,而且这烈焰岛将来也是自家一脉的传承道场,便着手重新做了布置。
先是在烈焰洞旁建了一座烈火宫和一片精舍,以供自家和门人存身,而后又布置阵法梳理岛礁岩层之中散落的地火煞气,驱散空气中的硫磺毒气,随后又从他处施法移来土壤植被,将全岛覆盖装点,几经辛苦,终于将这荒蛮之岛一改前景,虽然谈不上仙家存身的福地洞天,却也算得上是鸟语花香的益善之所。
那张兴心焦意切,疾步来到烈火宫前,有那火龙尊者的随侍道童火鸦童子刚从宫中走出,连忙迎上前来,打了稽首,一见他这般狼狈模样,不禁大吃一惊道。
“师兄缘何这等狼狈模样?”
张兴因曹罗二人乃是初入道的少年,自家伤在他们手上,实在是羞于启齿,便不答反问道。
“师尊可在宫中吗?”
那火鸦童子道。
“师尊正和吴、毛二位师兄在宫中叙话,我这便为师兄进去通报。”
说着,便要往里走。
张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道了声。
“且慢!”
见火鸦童子面露疑惑看了过来,便问道。
“童子可知大师兄和三师弟此番归来是否寻得甚么天材地宝了?”
那火鸦童子摇了摇头,说道。
“却是不曾,方才师尊还为此事发了一通脾气,我此番出得宫来,便是去为师尊沏一壶碧露青茶以消火气。”
张兴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那火龙尊者门下一共有三个亲传弟子,这张兴排行第二,尚有大弟子吴觉在前,三弟子毛方在后,这张兴最是油滑,专善溜须逢迎,往日里最得火龙尊者宠爱,是以听得吴、毛两个同门已然归来,唯恐只有自家空手而归,到时候不说面上难看,便是火龙尊者那边也是难以过关,这时一听吴、毛二人也是空手,才自松了口气,心思电转间,已然有了主意,正要请火鸦童子入内通禀,忽然听得宫中传来火龙尊者话音。
“是我张兴徒儿回来了吗,何故在外停留,还不快快进来!”
张兴闻言,连忙恭敬的应了一声,与火鸦童子额首分别,便往里进去,穿堂过户,很快来到内殿,瞧见三个身着大红道袍,腰胯红皮葫芦的丑脸道人,一坐二站,朝他瞧了过来,来时他已然想好了主意,这时丝毫不慌,三两步来到,坐在上首处宝座上的丑脸道人面前,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面容悲切,泪如雨下,哀声哭诉道。
“师尊要为徒儿做主啊!”
那座上的丑脸道人正是火龙尊者,他本见得张兴进来,正要问及收获,哪知便来这么一出,拿眼瞧去,只见得这个最合自家心意的徒儿,一身狼狈不说,还缺了条胳膊,而且浑身元气亏损,似是受了重创,大吃一惊,旋即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当下沉声问道。
“你缘何落得这般狼狈模样,可是与人斗法吃了大亏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仙遗宝 不知危机险难来
张兴心中早已打好腹稿,这时闻听问讯,正中下怀,当下大声哭诉道。
“师尊要为徒儿做主啊!前番徒儿领命前去搜寻天材地宝,奈何缘分浅薄,虽是奔波四海,劳途万里,也不曾寻见,正觉苦恼,欲行回山请教,路至中途,得天侥幸,偶逢异宝出世,被徒儿所得,本待疾速回转献于师尊,岂料,从旁来了两个恶童,也不知甚么来历,道行不深,却身怀多桩厉害法宝,徒儿本待分说,谁知那两恶童连话也不及说,上来便打,徒儿一时不察,被他两偷袭得手,斩了我一条手臂,连那异宝也被夺去,徒儿自是不肯,奋力争夺,又提及师尊名号,以期震慑敌人,然而那两恶童非但没有缓手,反而越发放肆,更是言语之中颇多辱及师尊,弟子自家受辱是小,怎肯叫师尊蒙羞,竭力维护,不料,其中那个女恶童手中有一桩法宝正好克制烈焰葫芦,趁机将我烈焰葫芦毁去,徒儿受创在前,损宝在后,双拳难敌四手,无力再斗,思及保存有用之躯前来向师尊报得异宝下落,便以断肢替身之法,一路耗损元气催动血遁而来!”
说到这里,更是放声大哭,连连叩首道。
“弟子学艺不精被人羞辱,并不气愤,只是那异宝乃是师尊急需之物,就此失落,叫弟子如何报答师尊爱护之情,着实愧对师尊授法之恩啊!”
这张兴不愧是油滑狡诈之辈,他深知火龙尊者为人脾气火爆,又是最爱脸面,这番话一说,便是**裸的抽打脸面,如何还能忍得住。
果然,那火龙尊者听罢,直气得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哗地一下喷出两道一尺来长的火蛇,烧得面前空气一阵扭曲,一拍宝座,噌得一下,站起身来,怒喝道。
“好孽障,安敢欺我如斯,必不与其罢休!”
又向张兴厉声问道。
“我徒儿可知那两孽障现在何处,为师立即去将他们拿来,锁到赤火柱上,日夜受那地火焚身之苦,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张兴忙道。
“弟子当时脱身之际,料想师尊必要追踪那两恶童,便故意将飞火流星剑遗落在那,想是已被那两恶童得了去。”
火龙尊者听了脸色稍霁,嘉许道。
“我徒儿果然机智,你们师兄弟三人的飞剑俱是为师为你们铸就,剑上有本门符印,只需为师施法,千里之内必知其所在,便是远及万里也能寻到一丝踪迹,有此牵引,定能将那两个孽障擒拿回来!”
说着,取了几颗补元益气的灵丹递给张兴,吩咐道。
“你此番元气大损,若不好生调养,损及道基,将来道途无望,大是不妙,此行你便不必去了,且服下这些灵丹回洞府调养去吧。”
张兴一听就急了,他还等着亲手报仇,还待告求,那火龙尊者却急于前往追缴异宝,已是不耐,摆了摆手,说道。
“此行若能归来,为师必记你首功,好生奖赏予你,那两孽障也可任你出一口恶气,便不必再多说了。”
张兴见火龙尊者心意已定,情知不可再为,便只能罢了念头,应了下来。
那火龙尊者又问了大致方位,便带着吴、毛两个弟子,破空而去,打算直奔事发之地,施展秘法追踪。
再说曹睿和罗刹公主二人自打击退张兴,便一路向东飞遁,二人不知麻烦将至,还沉浸在得宝的喜悦当中,飞出几千里云路,便寻了一处无人的荒岛,按落遁光。
二人御使剑光随手在一方石崖底下挖开一个山洞,又布置了禁制,便隐入洞中,将那锦布包裹的宝匣取出,揭开锦布,五色宝光当下冲天而起,幸得四围禁制遮挡,这才没有冲出洞外,只将洞中染成一片五色彩光,绚烂缤纷,耀目难挣。
曹罗二人急忙用法力护眼,运极慧目,这才好了些,迫不及待的打开宝匣一看,只见这匣结构精巧,分上中下三层,打开来时,上两层随盖向前延伸少许,成阶梯状,最上层装着一卷经卷和一张帛书,中层乃是整齐的码放着三十六颗龙眼大小的宝珠,五色宝光便是这些宝珠所绽放的,而下层则是一团天蓝色的水汽,氤氲袅袅,朦朦胧胧,看不大真切。
二人先取了那经卷和帛书,那经卷入手温凉,透彻心扉,不似纸皮之质,外页卷面上书金字古篆,玄元御水经,打开来仔细一看,整卷经文乃是由一十二张玉纸金章组成,粗略一观,却是一门水行法门,玄妙精深,观之不凡,曹罗二人道行浅薄,只觉经文晦涩,难以参透万一,只记了经上所载的两样最粗浅的神通,一曰分水法,一曰踏浪法,二者皆是玄元遁水法的分支,正适合二人道行修习。
大略看过,将经卷先置于一边,二人又将帛书打开看罢,才知上面记载了宝匣的来历和匣中所藏宝物的跟脚,据书上所言,这宝匣唤作还真宝匣,乃是上古水仙元贞氏的遗宝,匣中所藏也俱都是元贞氏最珍贵的宝物。
只因昔年,这元贞氏前往万乘仙府夺宝,不慎陷入仙府禁制当中,一身法宝俱都折损,临脱身之际,还被昔日对头,火仙容阳氏瞧见,趁机落井下石,从旁偷袭将她打成重伤,后来虽是侥幸将元神逃脱出来,一路逃回洞府,却因受创过重,回天乏术,临坐化之际,思及门下无人,道统未传,至宝空遗,不免暴殄天物,便将几样至宝和所修法门尽数放入还真宝匣当中,又恐自家坐化之后,被那昔日对头算出,将宝匣夺取,滋长敌焰,便又用昔日所得的一块至宝天罗锦外用包裹,此宝最善遮掩天机,任凭神算惊世,也难以算出具体,旋即便将宝匣深藏至海底水穴当中,留待有缘。
时至今时,沧海桑田,地脉变动,原本水穴所在,已被抬升出海,又历经风霜雨雪,海潮浪打,成了如今一方礁岩。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洞分宝 火龙剑至公主危
那还真宝匣因外有天罗锦包裹,历经岁月至今,也不曾被人发现,只前些日子,宝匣中层所藏的三十六颗水精珠演化完满,又上应天时,才自将宝光冲破天罗锦,彰显于世,又正巧曹罗二人遁光所过,这才将宝匣取出,重见天日。
曹罗二人知晓了来龙去脉,当下朝天默祝,感谢元贞氏的遗宝之恩。
祝毕,二人便商议着将遗宝各自分了,那还真宝匣当中所藏,上层为《玄元御水经》,中层为三十六颗水精珠,下层则是水云仙衣,连带宝匣本身,以及外面包裹的天罗锦,合计五件宝贝。
其中《玄元御水经》原本归于曹睿,罗刹公主得拓印本,这法门乃是上古水仙修行的正法道经,何等玄妙精深,若是有心人得之,必可仗之开山立教,传下一脉道统。
而那三十六颗水精珠却是曹睿得二十四颗,罗刹公主得一十二颗。
据帛书上所说,匣中三件宝物,以水精珠最为珍贵,此珠乃是元贞氏早年在东海海底机缘巧合,碰见一头万年老蚌遗骸,从中取出的蚌珠,一共三十六颗,暗合天罡之数,原本打算以此为材,为自家炼制一桩护身至宝,只是这蚌珠因老蚌意外亡故,当中有一颗尚且不曾演化完满,若以此炼宝,凭得跌落好些品质,反而辜负了这些宝珠,甚是不美,便寻思了法子,将这些蚌珠安置在海底水脉当中,设法汇聚大量水精之气借此缓缓养炼蚌珠。
然而补养先天不足,何等艰难,进境十分缓慢,即使到了元贞氏遭劫临坐化前也不曾完满,无奈之下,只得抽取了大半水脉精气封入还真宝匣当中,直到前些时日才真个圆满出世。
原本按照曹睿心意,自是一人得一半,均分之数,奈何罗刹公主坚决不允。
却是那匣中最后一桩宝贝,水云仙衣原是元贞氏贴身至宝,乃是唯一没被毁在万乘仙府当中的法宝,元贞氏得以从仙府逃脱全仰仗此物护佑,甚是不凡,然而此仙衣是元贞氏贴身之物,只于女子合用,自然便有罗刹公主所得。
公主得了这桩至宝,岂肯再去分那水精珠,原本是想将水精珠尽数让予曹睿,只是曹睿亦是坚决不肯,两厢推让无果,公主见曹睿意甚坚决,不愿二人为此争执,便提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水精珠便由她取其中一十二颗,另还真宝匣和天罗锦中,她取那略逊一筹的还真宝匣,将其余二十四颗水精珠和那天罗锦尽归于曹睿。
曹睿此时已然情牵公主,自是也不愿为此多做争执,便答应下来。
二人各有所得,皆大欢喜,那公主到底女子天性,迫不及待的照着帛书上所载的御宝诀,将水云仙衣穿在身上。
这宝衣不用时只是一团朦朦胧胧,如梦似幻的天蓝色水汽,一旦穿在身上,当下化作一件样式古朴华丽的广袖宫裙,通体水蓝色,裙面荡漾着莹莹涟漪光华,举手投足间有一团团水云化生,萦绕身畔,不但增添仙韵,更兼护身惑敌之效,十分不凡。
罗刹公主本就是绝世之姿,再着此仙衣更是锦上添花,风采倍增,直把血气方刚的曹睿看得眼花缭乱,心头小鹿乱撞,更觉倾心。
二人检点完收获,意甚欢愉,正欲离去。
陡然间,轰隆炸响,一番山摇地动,二人存身的山洞似被山岳倾压,轰然坍塌下来,幸好先前在洞中设有禁制,乱石塌落,被禁制挡了一挡,二人趁机化作遁光逃出洞来。
甫一来到洞外,惊魂未定,还未站稳身子,便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暴喝。
“呔!你两个狗胆包天的小孽障,竟敢持强抢夺本座异宝,造下这等恶因,还以为能逃得了吗,今日你们若是速速归还宝物,自缚了手脚磕头求饶,兴许本座念你们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死罪,若是冥顽不灵,立刻化作灰灰!”
二人闻言一惊,忙将目光循声望去,只见得百丈开外的天空中悬着一团赤红火云,当中现出三个丑脸道人,穿着打扮与先前抢夺遗宝的妖人十分相似,尽皆是一身大红色道袍,腰胯一只红皮葫芦,此时正目光灼灼,神色不善的从云头往下看来。
这三个道人正是施法追踪而来的火龙尊者师徒,方才说话的便是火龙尊者。
曹罗二人看在眼中,哪里还能不知,是那先前逃走的妖人的同党来了,而且听方才一番言语,正是来者不善,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将各自剑光祭起护身,那罗刹公主因火龙尊者先前那番言语难听,便大声斥道。
“你这妖道好生无耻,信口雌黄,那遗宝乃是我和睿弟二人机缘所得,被你那同党碰巧撞见,便起了歪心,出手抢夺,若非我二人手段不凡,怕是早已遭了劫难,你如今贼喊捉贼,妄想颠倒黑白,弯曲是非,真是不知羞耻!”
那火龙尊者先前被张兴一番花言巧语,颠倒是非黑白,早已先入为主,恨极了曹罗二人,这时又被罗刹公主当面斥责,损及了颜面,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将袍袖一抖,怒喝一声。
“孽障找死,看剑!”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色烈焰滚滚的龙形剑光已然从袖中飞出,迎风长至十几丈长,活似一条狰狞凶猛的火龙,在空中张牙舞爪,去势甚急,几乎眨眼功夫便来到罗刹公主面前,兜头斩落下去。
公主不想那火龙尊者剑光来得这般迅疾凶恶,大吃一惊,急忙将自家百蝶飞花剑迎上前去,堪堪在龙形剑光斩落下来时,将它接住。
然而,两剑相击,公主不禁惊呼一声,面色大变,却是那龙形剑光上的劲力奇重无比,好似一座山岳从天而降,磅礴的力道将百蝶飞花剑照面打飞出去,龙形剑光丝毫不停,朝着罗刹公主当头斩下。
这一切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一旁的曹睿见状,想要御剑上前解救,却哪里来得及,不禁急得心慌意乱,目呲欲裂。
眼看着罗刹公主就要在敌人剑下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