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家合力 敌威恶真禁告破
鹤、万二人各有心思,一时场中静默,只余山风拂响,过得会儿,那鹤道人哈哈大笑几声,打破静谧,引得万、杜二位大修侧目,只听他道。
“吾辈今日到此,各有所求,然则过不得此禁,万事尽皆休矣,与其这般彼此猜忌,倒不如合力同行,至于其他,各凭本事,二位道友以为然否?”
“鹤道友所言在礼!”
那杜真子额首笑道,又将目光瞧向辇架当中的万兽圣君,问道。
“不知陈道友意下如何?”
万兽圣君见他二人俱把目光聚来,略作沉吟,也知眼下情势,唯此法可行,便额首道了声。
“善!”
似他三人这般大修士,皆是各方祖师一辈,一言九鼎,既已商定,当不至于当场欺心,是以三人面上融洽不少。
那杜真子自告奋勇,将手中宝盒往身前一抛,度了几道法力祭起,拿手一指,便化宝光飞入索道,那道中元贞清气察觉外物入内,当即铺天盖地,蜂拥而来,消解灵机,杜真子怡然不惧,哂笑一声,道。
“二位道友,且看吾宝威能!”
他有意在鹤、万面前显示手段,是以这番尤显积极,话音未定,已是暗掐法决,将宝盒威能施展。
但见那盒盖轻启,似有无穷吸力生就,将扑面而来的清气尽皆摄定,宛若黑洞一般,吞吸其中,虽则禁阵不绝,清气源源不断,然则此宝亦非等闲,似如无底洞,来得多少都尽数吞下,无有一丝泄漏。
鹤、万二人见他手段非凡,已是降住清气,相视一眼,亦是不甘落后。
那鹤道人将手中金镯往索道一抛,这宝镯迎风见长,顷刻间便长至三丈方圆,悬在索道之上,自镯中射出千丈金芒,似如帘幕,向上腾飞扫荡,但凡风雷落下,尽皆裹卷其中,落入宝镯当中。
同时那赤蛟精魄紧随金镯而入,沿着索道向前突进,但凡所过,遍洒灵机,镇压金火。
如此三修合力,将禁阵变化尽数镇压,当不复先前威能。
只是那散魔杜真子错估元贞清气之威,他那宝盒虽号称收摄万气,然则自炼就至今,未曾摄过先天气,不识其莫测之能,那元贞清气入得盒内,几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翻江倒海,横行无忌,但凡所过,禁制消融,灵机溃散,只这会儿功夫,宝盒当中一十八道禁制,已然散了大半,此时全凭自家耗费功行,强行镇压,只是这般下去,莫若饮鸩止渴,不禁额上见汗,顾不得脸面,急声催促道。
“二位道友速速破禁,此奇气凶顽莫测,吾当压制不住多久!”
鹤、万二人见他面色有异,浑身灵机动荡,法力澎湃,知其非是虚言,不敢怠慢。
此时禁阵未破,雷火不绝,那鹤道人收摄无量乾天清雷,渐觉金镯重如山岳,运法托举,十分吃力,也是腾不出手来,只得向那万兽真君请道。
“此禁非是等闲,吾辈御法,实难分心,有劳陈道友了!”
那万兽圣君亦知眼下三家合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不会推脱,道了声。
“善!”
话音未落,身上灵机涌动如潮,腾起十数道法力所化的烟岚长虹,随其手一指,电射而去,眨眼穿过索道,好似擎天巨鞭,自法台上空狠狠抽落。
厉风呼啸,法台上,纯阳门众修只觉一股滔天灵机,自顶上倾压下来,如山岳般厚重,如剑芒般锐利,有那根性浅薄者忍不住心下震动,面露惊慌之色。
那乾阳子元真见状,大喝一声道。
“众弟子莫慌!”
随即将手上令旗向上一卷,法台四围所立旗幡俱都无风自动,咧咧作响,各自腾起一道云气,霎时在头顶结得厚厚一层云雾屏障,那烟岚巨鞭轮番打落下来,发出震天巨响,声传千里,虽是打得云流雾散,摇摇欲坠,然则法台上旗幡不破,云气源源不断补充上去,始终坚韧顽强,一时难破。
那万兽圣君见状,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将手中宝鼎托起,运功一震,抖落百零八道灵机,随其拿手指定,各自投入辇驾周围的力士头顶,显化百零八道禽兽精魄,自天门落下,合于体内,霎时其等浑身灵机沸腾,体躯猛长三倍,或作虎脸兽爪,或作鸟喙鹰尾,各显禽兽峥嵘,凶厉冲霄。
那万兽圣君一拍辇驾,沉声道。
“尔等速速前往,攻破法台,不得有勿!”
众力士闻言,轰然应诺,冲向法台,犹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势不可挡!
法台之上,叶知秋见元真应付三位大修攻势,调度灵机已是十分勉强,知其力尽于此,当机立断,对众人道。
“而今来敌凶恶,此阵已是难守,当弃之,众门人且随我退守二重禁!”
那元真虽觉心下不甘,有心阻敌,然则力有穷尽,知情势如此,亦不敢耽搁,当即挥动令旗,调度灵机,便自法台上起了一道虹光,将众门人裹在当中,电射而出,直奔下一重禁阵所在。
那万兽圣君不防此变,待想阻拦,已是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纯阳门人脱难而去,不禁面色难看,无名火起,将十数道烟岚长虹轰然打落,那法台失却了主持,再也难以抵挡,只听得轰隆大响,法台轰然倒塌,便是所在山头亦是被打的崩散开去,一时间烟尘弥漫,土石翻飞。
随此煊赫声威,乾天元贞雷火真禁便即告破,索道当中雷火尽消,鹤、杜、万三人各自收了玄功法宝,互相打了个稽首,也不言语,只各自默默恢复法力。
一个时辰过后,三人陆续收功,那鹤道人率先开口道。
“此番破阵,全赖吾辈三人精诚合作,然则彼等纯阳门人尽数脱身而走,想来后路当有更多险阻,吾辈若欲得偿所愿,当需合力同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杜、万二人经过这乾天元贞雷火真禁之威,已是窥得玄门底蕴,深知即便纯阳历劫,元气大伤,亦非自家一家之力能够倾覆,眼下三家合力,势在必行,自然不会反对,尽皆道了声。
“善!”
那鹤道人得了答复,心下满意,抚了抚白须笑道。
“既如此,事不宜迟,吾等当行风雷事,趁势破之!”
言罢,催动飞筏,带着一干门人当先而去。
那万兽圣君亦是震动辇驾,道了声。
“启!”
便由道童,力士,一干幸存门人簇拥着紧随而去。
只散魔杜真子落在最后,见得鹤、万二修走远,便自袖中抖落一道灵机,遁向远方,旋即将身一纵,化一道黑烟追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隐玄蛰龙 四极宫中谋玄门
那灵机似如飞星射电,自纯阳山出,入青冥,横渡虚空,眨眼越过千山万水,坠于东洲西南方位,一方奇峰俊峦之中。
但见此山雄阔隽永,山势横展万里,当中有一峰奇高,高耸入云,顶接穹天,其上有一峭壁,自然造化,轰然洞开,悬于青天,隐于云海,随气沉浮,时隐时现,吞吐霞光氤氲,云气灵芒,内有虹桥当空穿过,两端没入虚空,极尽造化之玄奇,是以得名号玄穹天门,山名天门山。
那灵机自云端坠下,乘云气,御天风,过虹桥,渡天门,入得其内,天地变换,乃是一处隙峡所在,宽阔数十丈,两侧岩壁黝黑,色如金铁,举目往上,只见重岩叠嶂,隐天蔽日,峡内下方流经一条水脉,水色玄墨,似如铅汞,浊然沉重,缓缓而行。
此处天光熹微,犹如夜色,放眼望去,更无生灵,只闻水声鼓荡,低沉轰鸣,沉静压抑。
忽然,峡内有啸声起,似如厉兽凄吼,间杂金击交鸣之音,一股黑风自里而出,宛若潮涌,譬如黑龙,凶猛之势,无可阻挡,但凡所过,卷起浊浪奔腾,玄水翻飞,两侧岩崖,似如刀砍斧凿,一时间星火四溅,啸音轰鸣,直震穹宇。
因此峡内孕风穴,风出如刀卷,是以得名风刀峡。
那灵机似有莫测之能,虽怒风成卷,浊浪翻天,却无半分停顿,化一流光飞星,逆风而行,一路排浪破风,视如无物,只顷刻功夫便已遁出风刀峡,眼前豁然开朗,天光大亮,乃是一处隐谷,横阔数千里,岭丘成林,宛若伏龙,谷内遍植瑶芝奇花,孕养瑞兽灵禽,中央处有一顷碧湖,似如宝玉嵌地,华光氤氲。
湖畔坐落大片宫殿阁楼,宝塔精舍,湖上长桥卧波,曲幽回廊,通联四方。
好一处隐仙福华地,祥瑞道人家!
此为隐玄谷,原为一道派山门所在,然千年前此派历魔劫,山门崩塌,道脉断绝,烟流云散,后被四个旁门大修占据此间,改谷名蛰龙,又于原址重建宫阁群落,称号四极,为东极元辰宫,南极通和宫,西极宝华宫,北极渡厄宫,四极宫殿分镇此谷四方,串联地脉灵机,镇压劫韵浊煞之气。
那灵机入得谷中便往东而去,遁行极速,眨眼来至元辰宫上方,被守宫禁制所阻,云气托举,不得落下,惊动了宫中值守,不敢擅自做主,忙转入内殿禀报。
那内殿当中有一中年道人,只见他容颜清癯,气博高古,五官宛若刀刻,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身披紫云鹤氅,头戴玄丝朝天冠,臂挽一柄碧玉如意,星眸顾盼,精芒韵流,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这东极元辰宫中主,天门四凶之首的严中青。
只见他将袖一挥,打出一道法力,将那宫外灵机接引入内,按入眉心,阖目感应,半饷过后,持如意轻磕云床,便有司职童儿入内听候,他启言吩咐道。
“你且下去,召集诸位外真齐聚四极殿中议事。”
那童儿领职拜退。
他又在云床之上沉吟片刻,这才将身一震,化一道惊天碧虹,横掠长空,往谷中四极殿而去。
这般大修出行,灵机似海潮浪涌,搅扰一片天地不安,自是容易被同辈所知,兼之他本就没有隐藏之心,是以这边才自一动,蛰龙谷中诸修便已觉察,当即有三道遁光自通和,宝华,渡厄,三处宫殿而出,不及会儿,那传信童儿已是将信传于登云台,诸位外来修士落脚之处,少顷便又有十数道遁光而起,一时间谷中灵机动荡如天倾,激烈如潮涌,万里晴空竟是平地起雷鸣,风声厉啸,惊起飞鸟丛丛,瑞兽奔走,热闹非凡。
诸修遁光极速,顷刻便至四极殿前,由司职童子引路,鱼贯入内,只见殿内上首处摆着四方玉台,上面端坐此间四位主人,自右向左,分别为东极元辰宫主严中青,南极通和宫主公孙吼,西极宝华宫主黄昭,北极渡厄宫主薛红菱,这四位皆是蕴了道胎婴儿的大修士,浑身气机澎湃,交融打成一片,引得殿内乾坤动荡,势如山崩。
诸修身临其境,为之色变,连忙各运玄功,稳住身形,为免人前出丑。
此乃下马之威,四位殿主见得成效,亦是见好就收,各自敛了气机,又出手安抚殿内灵机,道了声。
“诸位同道,且请入座!”
诸修这才收了功,各怀心思,分左右各自落座,只是摄于方才四凶威势,一时间也无人开口问询此番之意,殿中静默下来。
上首处严中青环视一眼,心下满意,这才徐徐开口道。
“吾东洲福华贵地,数千年以降,有那太玄道为首,并东罗剑宗,玄女宫,纯阳门,四派道脉,合称玄门,自号正统,窃据天地灵穴地脉,霸占吾洲八成灵机,倒行逆施,欺压良善,吾辈恶之久矣,只迫于形势,无可奈何,然则天行有常,兴衰得理,彼等空据福地,享得太平,却不思进取,尸居余气,天亦厌之,而今有劫自无名中起,合该吾辈革故鼎新,乘风而起,精诚团结,另启大道,以期匡扶正义,重塑道理!”
言及此处,略作停顿,只见他拿手一指上方,便自顶门腾起一道青光,粗如环抱,凝似天柱,豪光遍射,直冲重霄。
诸修各拿法眼观瞧,只见那光柱当中,沉浮一道青气,或为仙宫斗阙,或为灵禽瑞兽,或为飞仙妙女,或为瑶芝奇葩,瞬息万变,尽衍大千万象,作诸般秒相变化。
诸修观之,如痴如醉,印证己道,似有所得,待作细究,却闻得那严中青一声叱令。
“咄!”
那万般法相尽数收敛,化作一尊道胎婴孩,手捏法印,跏趺而座,头悬两道灵光,宝相庄严,观之犹若实质,与血肉无虞。
诸修见之,心下震动,这才晓得这严中青已然炼就半仙体,登临叩关之路了,相视一眼,纷纷拜道。
“恭贺道真登临仙路,大道有途,我等愿为前驱,匡扶正途!”
那严中青闻言,抚掌大笑道。
“大善矣,而今有那九鸣山驭魔洞主杜真子道友在前开道,吾辈亦不得落于人后,诸位道友且去整顿,吾等兵发纯阳山,再造青天!”
诸修轰然应诺,再拜退下,整顿人手。
殿中,那严中青敛了法意,整冠肃容道。
“三位道友,吾等潜修数百年,而今得道之机,尽在眼前矣,当奋勇前行,万不可懈怠!”
余下三位宫主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彼此眼中渴求,道了声。
“善!”
化作四道遁光各回宫中调兵遣将不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四象炼魔 凶魔授首玄门阵
却说纯阳门中,鹤、杜、陈三位大修领着一干门人弟子,沿着盘山石阶飞速前行。
行真散人鹤东行门下弟子徐庶真曾化名奚瑜潜伏于纯阳门中,因缘际会暂代乾阳峰首座之职,有心之下,自是将这乾阳峰上阵禁之理探得大概,如今老马识途,由其带领,诸修有惊无险,顷刻功夫便来到第二处禁阵所在。
但见茫茫阵气如雾漫天,一条如蛇石阶盘山而上,云雾深头处矗立一座牌楼,色呈青碧,宝玉雕成,龙蟠凤栖,古朴大气,正中央处一块赤红匾额,上书四个古篆大字,乾阳道境。
诸修来到近前,只见这牌楼内蕴灵华,气机莫测,心知非是等闲,必有乾坤。
那万兽圣君手执金枝轻磕辇座,当下由近前侍候的一对童男女执玉钩分左右撩开云幔,那圣君手指牌楼问道。
“此处灵机变化莫测,可有什么说法?”
那行真散人把目光瞧向身后的徐庶真,后者上前向三位大修各执一礼,解释道。
“此地乃是乾阳峰门户所在,牌楼后面设有一阵,唤作四象炼魔法禁,内设东南西北四座道宫,各立一柱,中央处坐落一座法台,上悬一面炼魔宝镜,阵势发动,生就风雨雷电四象变化,合于中央回返先天,排衍乾阳通和气,为先天奇气,善调和万气,诸法难侵,又有法台炼魔宝镜放射炼魔神光,可遍照法阵,降魔炼妖,十分厉害。”
三位大修听罢默然,却是思及先前乾天元贞雷火真禁之威,乾阳元贞气之奇,对照此阵变化,想来必是有所过之而无不及,不禁心下再次感叹玄门底蕴。
那散魔杜真子沉吟道。
“此阵关隘亦为先天奇气之威,吾辈若欲破之,当先合三人之力破其一柱,坏其根本,届时此奇气为无根之水,无源之木,吾等再破其三,使其难以为继,余者当以吾宝盒镇之,二位道友可趁势入法台将那纯阳门人一网打尽!”
不待鹤、万二人回言,徐庶真忙阻道。
“前辈不可!”
杜真子被小辈所阻,但觉面上无光,闻言望向徐庶真,目中凶光闪烁,沉声喝问道。
“有何不可?还不速速道来!”
徐庶真被这股魔威笼罩,但觉寒芒罩体,骨肉生颤,霎时,汗湿重衫,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真散人见状,将袖一甩,抵住魔威,打了个哈哈,笑道。
“小辈无状,杜道友何必置气,且容我这弟子把话说完。”
一旁万兽圣君亦劝道。
“杜道友稍安勿躁,且观其如何分说,再做处置不迟!”
杜真子这才作罢。
徐庶真劫后余生,恍若隔世,顾不得如雨冷汗,便急忙解释道。
“前辈容禀,此阵四象互衍共生,只破其一柱,必会引动其余三柱合围,届时举阵之力侵压,难以阻挡,反而不美,若欲破此阵,当以四人同时镇压四柱,阻其四象变化,余者合力攻入法台,可尽得全功!”
言罢,向三修再拜顿首,以示恭敬。
行真散人轻抚长须,额首笑道。
“这等玄门法阵果然奥妙无穷,威能非凡,一步错,则步步错,贸然入阵,怕是失却先机,届时沦落其中,后果委实难料,今日庶真之言,当记首功,待攻破纯阳门,再行论赏,你且退下,待吾等施为!”
徐庶真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拜退一旁。
杜真子见状,腥眼微睁,冷哼一声,却也未曾阻拦。
眼下破阵之法已得,三位大修互相合计,又点了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门下修为精深者各十二人,合计二十四人,由其等率领,过牌坊,鱼贯入阵。
阵内中央法台处,叶知秋等纯阳门人便在此处,通过宝镜见得来敌入阵,乾阳子元真当即挥动令旗,便有门人发雷为号。
霎时间,四方灵机流转,阵势应声而动!
鹤、杜、陈一行诸修入得阵内,只见目力所及尽是云遮雾绕,阵气弥漫,难辨方位,正待说话,忽闻雷声震响,但觉灵机流转,宛若潮涌,心知是阵势发动,哪敢耽搁,鹤东行率先取出一物,形似罗盘,青铜铸就,上悬一只金蟾,口衔铜钱。
“此为定北盘,无论身在何处,盘中金蟾皆会将口中铜钱吐落北方。”
说话间,只听得当啷一声,那金蟾果真将铜钱吐落,鹤东行见状,手指铜钱方向道。
“此当为北方所在。”
杜真子略作感应,皱了皱眉头道。
“道友且慢,方位如何或未可知!”
却是他炼就魔功,最善渡虚遁形,对于方位把握要远胜二修,方才感应鹤东行所指方向,却是隐隐感觉不对。
鹤东行面上怒色一闪,皱眉道。
“道友妄言,吾宝岂能有误!”
杜真子冷哼一声,正待说话,一旁万兽圣君插言道。
“杜道友所言非虚,吾鼎中有一奇兽,唤作栖南,非南方不可栖息,适才吾以此兽感应,却非是方向,想来此阵当有颠倒五行挪移方位之能。”
鹤东行闻言,微眯眼,捻了捻寿眉,忽而笑道。
“却是吾孟浪了,二位道友勿怪,彼等法阵当非等闲,然则吾宝所指虽非正北,亦为正向,正合吾等测算方位,而今阵势已启,吾等且照前言,速速破阵才是!”
杜、陈二修亦知破阵为先,此时非是计较之时,皆额首道了声。
“善!”
三修合计,顷刻便将方位敲定。
依照前言定计,由万兽圣君领三位门人往东方位。
此方遍地青草,放眼四顾,譬如塞外草原,茫茫不知方圆,草色青葱翠滴,碧气弥漫,上接穹天,似如帘幕,铺展天地。
万兽圣君不明内里究竟,不敢贸然涉草而行,将手中宝鼎一拍,抖落一道兽魄,在身前化为一头赤羽巨禽,翎羽精神,四人上了禽背,但听得一声高亢鸣啼,巨禽展翅横空,排云逆风飞驰。
行至片刻,忽觉风中异变,但见此风裹挟碧气,形如弯月,利若刀光,迎面劈来。
巨禽连连躲闪,然则愈往东行,风刀愈密,难以躲避,连连中刀之下,哀鸣一声,兽魄已然溃散,万兽圣君连忙又放出一头飞禽,接续飞行,然则此时风刀密集,已成铺天盖地之势,这头飞禽未飞片刻,便如前车,溃散开去,这圣君故技重施,只将禽背四人护住,任凭兽魄溃散,如是再三,接连换乘了百来头飞禽,将那万兽鼎中禽类兽魄尽数消磨,这才见得天边一座道宫形影,不禁让四人精神大振。
不提此处煎熬,却说往南方位的行真散人一行四人亦是所遇非凡,只见此方灼热,遍地赤石,穹天之上飘落蒙蒙细雨,与赤石相遇当即蒸腾起一股浊瘴疠气,熏得人头脑昏沉,恹恹欲呕。
行真散人一行纷纷施展护身灵光,不敢叫雨丝瘴气滴点沾身,然则一行人愈往南行,雨势渐大,只行得片刻功夫,苍茫雨幕已然势若倾盆,接天连地,当中更是暗藏锋锐,落雨化剑,茫茫雨幕顷刻间化作剑幕,自穹天下落,譬如天罚,若非散人机警,适时将护身宝镯祭在头顶收摄剑雨,怕是难以得生,即便如此,待到这一行人望见天边道宫形影之时,那散人已然觉得宝镯之上重压如山,浑身汗如雨下。
事到如今,这破阵诸修心下亦是不得不承认自家还是小觑了玄门法阵之威,虽是得了内应指点,然则对于法阵威能估算不足,所做布置难以应对。
这东南二路由道胎大修引路,尚可勉力支撑,然则那西北二路破阵领路者,一者为万兽圣君门下客卿孙先,一者为行真散人门下客卿孔少庭,虽是随行门人中修为精深为之最者,却皆未铸就道胎,如何能够抵挡这般大阵威能。
那正西方向乃是一片石岭,琳琅如牙,金气内蕴,又有穹天落雷,形如金枪,泼天坠落,孙先一行只支撑片刻,便被雷枪殛成劫灰。
而孔少庭一行乃是那正北方向,乃是一片泽地,水雾氤氲,雾中闪电狂舞,形如银戟,交织纵横,譬如天罗地网,顷刻功夫,便尽数葬身其中。
西北二路尽丧,中央法台上主阵的乾阳子元真有感,当即挥动令旗,将阵气往东南二路调动倾泻。
那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原本尚能咬牙支撑,此时其余二路阵气倾泻过来,不啻于山崩蹈海,万难抵挡!
他二人也是狠厉果决之辈,一经察觉,当即舍了门人,架起遁光便往来路仓皇退去。
转眼功夫,四路皆溃,阵势演变再无阻碍,风雨雷电四象齐聚,阵气如山似海,倾轧而至。
那前往中央法台的散魔杜真子,惊觉变化,顾不得其他,急忙遁入渡虚宝盒当中,催发禁制勉强抵挡,这才幸免,然则其余诸修却尽数葬身阵势。
法台之上元真眼见杜真子遁入宝盒顽抗,当即调动炼魔宝镜,催发出一道通天彻地的炼魔神光瞬息洞穿宝盒禁制,又得四象阵气之助,竟是将遁身其中的杜真子生生炼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二入炼魔
那侥幸脱身的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带着一身狼狈各自遁回辇架飞筏整顿调息,残存群邪见状哪还不知此行折戟,士气大落。
待得二人调息完毕,亦不见得那散魔杜真子行迹,这才惊觉那散魔怕是陷身大阵当中,凶多吉少了,相视一眼,二人更觉心下沉重,此番挫了锐气,更兼失去了一大臂助,再言破阵,怕是痴人说梦,已是到了困窘之境。
静默半晌,行真散人忽而说道。
“陈道友,此番会破玄门纯阳乃是吾道盛事,各方共举,而今杜道友不幸殒身,吾等无力前行,不若在此搭建法台,待各路道友齐聚再行合力攻破此阵不迟!”
万兽圣君虽是不愿落于人后,然则无力破阵,亦觉别无他法,沉吟片刻,便顺势应下,当即挑选了一处平整之处,命门人弟子搭起一座法台,四方围云幔,挂旗幡,展金灯,垂璎珞,又令随行童男童女俱上法台侍候。
行真散人见状亦不落后,命弟子从飞筏当中搬来几座案几,雕龙镂凤,尽是美玉制成,安置法台之上,又奉上灵果佳酿,请了万兽圣君落座,静候他人。
不多时,法台上旗幡作响,金灯摇曳,一道血光凭空而现,当中走出一人,状若童子,粉脸高鼻,身着一袭血纹法袍,背后背着一只等高的大红葫芦,一双红睛,腥光微闪,扫了眼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抱拳怪笑道。
“二位来的好早,怎不前往夺取机缘,反而在此筑台为乐!”
二修早已认出来人,乃是镇渊山滴血洞主血魔老祖,别看其生就一副童子模样,实则性子偏激,为人狠厉,乃是修行经年,蕴育魔胎的凶戾老魔,此番正需借其法力,是以也不在意其言语揶揄,各还一礼,便邀请入座。
血魔老祖见他二人不接招,亦觉无趣,冷哼一声便顺势就坐,待二修敬了一杯美酒,说起了前番破阵之事,刚说得几句,忽而阴风大作,法台四周金灯尽成鬼火,风中送来一股阴森可怖的鬼哭狼嚎之声。
“好大的威风!”
血魔老祖按下酒盏,瞧着满空阴风鬼火,不禁面露冷笑。
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心知又来了援手,欢喜道。
“想来是又有道友到了!”
话音未落,便见天边出现一黑一白两行队伍,左黑右白,每一行都有数百人,或通身着白,或通身着黑,尽骑纸马,裹阴风,手持招魂幡,面无表情,惨白可怖,簇拥着黑白两顶大轿,须臾功夫来到近前,将大轿落在法台上,从里走出二人,左侧那个身形矮胖,头戴一顶三尺高帽,从头到脚一身玄黑,面白无须,一脸哭相,而右侧那个身形高瘦,头戴高帽,浑身上下净白一片,面黑绿睛,露欢喜相。
“嘿!我道是哪个作死的在老祖面前耍威风,原来是你们两个哭丧的!”
不等来人开口,血魔老祖安坐席位,举杯自酌,怪声怪语的说道。
他这话音刚落,一股子阴风便扑面袭来,然而他却怡然不惧,安坐如山,手执酒盏一饮而尽杯中美酒,同时身上腾起一道血光抵住阴风,将那风中森绿鬼火,狰狞鬼面尽数抵挡在外,正待再讽刺几句,便有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适时上前劝解,灵机震荡,隐隐有拿势威慑之举,这老魔见事不可为,这才罢了心思。
来人乃是百魔山飞云岭神魔洞的两位洞主,白面的那位是勾魂使者王兴,黑面那位是夺魄使者李霸,尽是旁门邪魔中赫赫有名的大修,他二人与血魔老祖有过一番旧怨,彼此斗过好几回,皆知对方本领,此番新至,一时吃不准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与老魔之间的形势,不敢贸然翻脸,二人相视一眼,便隐忍了下来。
那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借机上前与这二人一番见礼并相邀入席,几杯美酒下肚,便说起炼魔法阵之行,他二人来此皆是为了自身成道之机,眼下禁阵阻路,急待破解,倒也不曾隐瞒,将那阵中所行所见,法禁之威仔细分说,又点明了散魔杜真子葬身阵中,引起三修重视。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片刻功夫,三修明了内情,分辨利害,衡量得失,沉吟半响,终是抵不过道途机缘之诱惑,便下了决断,合力破阵。
五人聚首商议,很快定了破阵事宜,却是万兽圣君和行真散人譬如前番,依然镇压东南二路,而西北二路则交由神魔洞的两位洞主,最后法台阵眼乃是着重,便交由自持法力深厚神通惊世的血魔老祖。
这般定计,雷厉风行,五位大修过阵门牌楼入得阵中,便依照前言,寻了各自方位。
那中央法台上,乾阳子元真见来敌去而复返,且又寻来援手,亦是不惧,手上令旗一展,号雷震响,阵势乾乾而动,杀机酝酿!
东方万兽圣君故技重施,手持万兽鼎,兽魄护身,顶风前行。
南方行真散人,宝镯护顶,灵光罩身,涉雨前行。
西方勾魂尊者,骑纸马,鬼火护身,穿雷前行。
北方夺魄尊者,乘纸船,阴云罩顶,破电前行。
中央一路,压力最大,此处阵气灵机奔腾如潮,呈铺天盖地之势,又有四象交汇变化,排衍先天奇气,血魔老祖见状暗觉惊心,只是先前夸下海口,此时已然不便退缩,只得将背上葫芦催动,只见得葫芦嘴里陡然喷出一股血流,宛若喷泉一般,冲至头顶三尺处往四方垂落,好似一顶华盖,血水与阵气剧烈碰撞消融,然则葫芦嘴里血流汩汩,好似无穷无尽,生生撑开一个空间,血魔老祖便头顶血色华盖直奔中央法台。
五位大修分作五方,齐头并进,好似滚滚洪流当中的五座礁石,阻碍洪流奔腾,中央法台上主持法禁的乾阳子元真渐觉阵势运行受到阻碍,当机立断,调动炼魔宝镜,一道浩大神光直指东路万兽圣君。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玄阵告破
血魔老祖见状,急忙取出另一桩看家法宝,血魔旗,乃是一面血色小旗,上绣魔纹,掐诀催动,当即化为一亩血云,当中收摄的三万六千血魔头呼啸而出,盘卷如风扑向炼魔神光。
然则,那神光威能着实势不可挡,对这等魔头伎俩更是有奇效,几乎照面便破去这数万血魔,洞穿血云,直把血魔老祖瞧得既是心惊又是肉疼!
神光不停,杀奔东路,好在先前受此一挡,那万兽圣君已然有感,急忙把万兽鼎中最厉害的几头兽魄尽数放出抵住,这才逃过一劫,只是经此一番,这些兽魄却是折损大半,即使残存亦是元气大伤,一时不堪大用,若是神光再来,绝难抵挡,思及此处,便生了退意,一发不可收拾,眼见四围阵气越发凛冽,一重胜似一重,他当机立断,长啸一声示警,纵起遁光便往来路退了去!
如此这东路阵气运转再无阻碍,法台上乾阳子元真有感,大喜过望,连忙将阵气往其余几路倾泻,又将炼魔宝镜调转,往南路照去。
行真散人亦是二次入阵,又有散魔杜真子前车之鉴,自是时刻机警,虽未收到万兽圣君示警啸声,然则阵气变化尽在眼底,暗道不妙,连忙将金镯中收摄的剑雨一口气放出,冲开四围阵气,金镯护在身旁,紧守门户,以防不测。
果然,一道浩大神光自天外来,譬如天倾,银河挂落,当头照射。
行真散人有所防备,应变不乱,将金镯祭起,他这宝镯乃是看家法宝,随身祭炼温养已逾数百年,早已运使如臂,驱动随心,此时上前抵住神光,虽觉沉重煎熬,却也不落下风,若是身处他方,这番斗法,胜负未知,只是眼下乃是阵中,四围阵气已然重振旗鼓,扑上前来,更兼东路阵气倾泻,再添威势,两相合力,非是等闲,这散人抵挡一阵,已觉事不可为,无奈长啸一声,化遁光而走。
连番击溃两路,元真更觉精神大振,故技重施。
西路勾魂尊者被神光照落纸马,散成漫天鬼火,重伤遁走。
北路夺魄尊者落下一件阴魂宝衣,以物应劫,借机脱身而走。
中央处血魔老祖乃是积年老魔,更是狡诈果决,早在万兽圣君遁走之际,便已退出炼魔法禁。
如此第二次番阵,亦是宣告失败!
五位大修带着一身狼狈自牌楼脱身,却见法台之上席位安坐,觥筹交错,竟是被一群不知从何处来的修士占据,他五个破阵折戟在前,正是积了满腔郁火无处发泄,瞧见这般情形当即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便要上前发难,不想自席间走出一人,还未至眼前,已然满面笑容,熟络的向五修抱拳施礼。
“在下天门山蛰龙谷四极宫门下弟子申屠功,奉我家宫主之命,请各位道真入席详谈!”
五修闻得来人乃是四极宫门下,不禁将目光往席间瞧去,果然见得上首处安坐四位修士,尽是同道中人,尤其当中身披紫云鹤氅的中年道人,浑身灵机讳莫如深,渊博若海,更觉高明。
一时间已无把握发难,只得按捺住心头火燥,顺势入了席,一番言语来往,明了彼此来意,虽是防备谨慎,但眼下禁阵阻路,正是需求外援之际,便又说起了阵中情形,正说到炼魔神光之威难以抵挡,有那度厄宫主薛红菱轻笑道。
“诸位道友勿忧,吾有一宝,名号散华珠,最善分光破气,当可破那炼魔神光!”
说着自随身秀囊中取出一物,浑圆若鸡子,呈玉质,温润华美,晃一晃,五彩流萤,霞光氤氲。
群邪目光皆为之夺,心下齐呼不凡!
上首处,元辰宫主严中青抚掌大笑道。
“善!此行破阵却要劳烦薛道友了!”
如此商议完毕,群邪三入玄阵,由那先前万兽圣君,行真散人等四位大修前往四方阵基处镇压,其余人等皆同往中央法台处破阵。
法台上乾阳子元真前番两次挫败群邪,正是意气风发之际,此时见其等又至,也不在意,故技重施,将炼魔宝镜催动。
炼魔神光经天而至,浩气荡荡,群邪先前虽得其闻,知晓威势,此时身临其境这才直观其威能,好在已有对策,具把目光望向度厄宫主薛红菱,后者见机,不慌不忙将散华宝珠祭起,化作万千层五彩光幕,层层叠叠,将炼魔神光分散破灭,近不得身。
群邪见状,心下大定,当即发射信号。
四位大修见之大喜,再无后顾之忧,奋起全力,很快抵达阵基道宫所在,互相通传知会,便按谋划,同时运功镇压四方阵气柱。
如此阵气运转受制,四象变化受阻,再难排衍先天之妙,威势大减,群邪很快寻至中央法台所在,双方终是交汇照面,有那通和宫主公孙吼率先出手,祭出摧岳锤,迎风见长,化作小山一般,摧山倒岳,轰然落下,一下子就把护法阵气灵光打散,那法台之上天摇地动,轰隆震响,好似随时垮塌。
纯阳门人纷纷运功稳住身形,那乾阳子元真已知此阵难续,眼下群邪毕至,不敢耽搁,急忙摘下炼魔宝镜,催动令旗,调度剩余灵机,将众同门裹住,化虹而起,欲脱阵而去。
群邪见状,岂肯罢休,有那宝华宫主黄昭见机祭出看家法宝,八魔禁灵伞,兜头拦住虹光去路,又有血魔老祖紧随其后,祭出血魔旗,朝虹光裹去,余下诸邪亦是不堪落后,纷纷出手。
元真几次鼓荡灵机,左冲右突,皆被拦下,眼见情势岌岌可危,纯阳门人有尽没之险,叶知秋终是出手,催动纯阳印,自纯阳大阵当中调度灵机,化作一道纯阳金雷,轰然劈落,将群邪手段震开,辟出一条去路,虹光见机脱身,经天而去。
群邪不防有此变化,追之不及,尽皆恼怒不已,不过随着四象炼魔法禁告破,乾阳峰门户已然洞开。
群邪士气大振,收拾首尾,汹涌而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舍身教祖
那乾阳子元真在叶知秋指点下,将虹光落至十绝阵前,叶知秋道。
“此阵名为十绝,乃是上古凶阵,传闻上古之时,诸多仙圣尽皆殒身此阵当中,凶威赫赫,贫道机缘偶得,虽难复其全能,然则得此万一,亦是非凡,而今群邪围攻我教门,正该此阵显威之时!”
众门人闻言不疑有他,听得这十绝阵如此来历,不禁心下好奇,纷纷打量揣度,瞧个究竟,然则此阵在纯阳山浓郁灵机滋养之下,已是煞气内敛,杀机暗藏,较之先前更为凶戾莫测!
众门人只见得阵气迷蒙,如遮云雾,再无其他异象,难辨其威势,只得作罢。
“尔等且随我入阵台!”
叶知秋掐诀沟通阵图,调动阵气变化,自那迷蒙的阵气当中显出一条路径来,而后架起遁光便沿路而去,众门人纷纷相随,很快来至一处法台,上面安置着一张案几,几上悬着一张阵图,图中内蕴十道灵机,纠集成柱,譬如狼烟,又似腾龙,法台之外,举目四望尽是一片混沌,仿佛置身宇宙虚空当中。
叶知秋又取出离合五云圭、阴阳二气瓶、青云剑、缚龙索四桩仙宝,分别给予五竹散人、妙阳子封卓一、乾阳子元真、灵阳子灵玉四位首座,详细分说几桩仙宝功用,传下使用符印法诀,吩咐四人见机行事,这才催动阵图,排衍阵气变化,以应备战。
另一边,群邪扫清首尾,携门人弟子,下属仆从,在徐庶真引领下,追奔而来,一路肆虐,行至十绝阵前,但见眼前阵气迷蒙,接天连地,心知乃是一处禁阵所在,便唤了徐庶真上前分说。
只是这徐庶真哪会知晓十绝阵的虚实,在其认知当中,此处应是坦途,并无禁阵所在,这时蒙得群邪问询,哪能说得一二来,不禁惹得群邪恼怒。
正说话间,忽见阵气变化,当中现出一座牌楼门户,群邪望去,只见上书“十绝”二字,这才知晓此阵名目,只是不知内里虚实,哪肯轻易涉险入阵,便点了各自门下数人,入内探阵,意图观瞧阵势变化。
岂料,这一去却似泥牛入海,悄无声息,莫说探得禁阵变化,便是外间阵气亦是不曾任何改变。
群邪岂肯罢休,又点了修为精深者十数人,以火龙尊者,毒手道人,夜叉母姥三个度过风火雷三灾的修士为首,携手入阵。
此番果然引得阵气变化,但见一股煞气冲霄而起,遮天蔽日,阴风怒号,墨云翻滚,正待细观阵势,却见云消风散,煞气内敛,转又化作迷蒙阵气模样。
群邪正自惊疑,便见得那门户当中走出一个青年道人,正是前番两次主持法禁的乾阳子元真,只见他手上提着一人,五花大绑,三两下便将人挂在牌楼上,朝群邪冷笑道。
“尔等妖邪尽是些无胆鼠辈,派遣这等根性浅薄之辈前来送死,若有胆量,且入阵一战!”
言罢,也不与群邪纠缠,转身进了阵中。
群邪闻言大怒,再把目光往那牌楼上绑着的人一瞧,可不正是方才入阵的火龙尊者,连忙压下怒火,派遣门人将其解救下来,一番救治,那火龙尊者醒转过来,群邪迫不及待便问及十绝阵势,火龙尊者道。
“我等入阵便被各自分散,那阵中乃是一片混沌,恍若虚空宇宙,我在阵中飞遁良久亦不曾寻到一位同道,忽闻虚空雷响,便见两道宝光自左近杀至,幸得我早已戒备,两道宝光俱被我挡下,却认得是那毒手道人和夜叉母姥的法宝,正觉惊疑间,却见面前虚空当中浮现一座法台,台上站着一个年轻道人。”
说道此处,他不觉想起当时情形。
“来者可是东海烈焰岛火龙尊者?”
那法台上的年轻道人问道。
火龙尊者闻言愕然,却是他并不认得眼前这位年轻道人,不想对方却是认得他,不觉更是惊异,一面暗自小心戒备,一面答道。
“正是本座,你是何人?缘何认得本座?”
那发台上的年轻道人抚掌笑道。
“正要寻你,不想你已入我阵中,贫道叶知秋添为纯阳门掌教,前番我徒曹睿前往东海游历,遭你欺辱,今日我这为师者当要讨得一二,也罢,且不取你性命,便将你绑至门户示众,以儆效尤!”
火龙尊者闻言大怒,当即催动火龙剑向叶知秋斩去,却见法台已然隐没虚空当中,还待寻觅,便觉头顶一股清气落下,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人事不省。
再醒转间已是这般局面,他哪里还不知自家已是在诸多同道面前受辱,思及至此,更是羞愤难当,心火上涌,双目赤红,一口逆血冲口而出,咬牙切齿道。
“好个叶知秋,本座与你势不两立!”
不提火龙尊者这般愤恨之言,却说群邪听完,对十绝阵依然两眼抹黑不知虚实,正自踌躇间,忽觉天边来路,一股滔天灵机鼓荡,风云变幻,举目望去,只见一片滔天黑云接天连地铺展而来,眨眼功夫便至近前,云中显出一尊高逾千丈,九头十八臂,凶神恶煞,气焰滔天的神魔法身虚影。
群邪见此魔威,面色各异,有那勾魂,夺魄两位大修认得来人跟脚,便向群邪介绍道。
“此人是那毒龙岭舍身魔教教祖噬心老祖,这老怪向来深居浅出,少有讯息,不想此番也来了此地!”
群邪闻言恍然,却是也曾听闻舍身教祖噬心老祖的名声,只是向来不曾当面。
说话间,那噬心老祖已然收了法身法相,来至近前,却是个面貌和善的老者,着一袭锦云袍服,笑颜习习,宛若人间员外郎,若非熟知底细,方才又是那般盖世的凶威,谁会想到此人竟然是那般好食人心,杀人无算的舍身教祖呢!
群邪迎上前来,一番见礼,问及来意,那噬心老祖道。
“老夫久居西南荒僻之地,向来与诸位少来往,然诸位威名如雷贯耳,老夫亦是十分佩服,惺惺相惜,却一直无缘相见,前番教中安坐,偶然闻得诸位同道盛举,不觉心怀畅快,激动莫名,吾辈受那玄门欺压久已,而今共襄盛举,正是报仇雪恨之时,是以老夫不甘落后,特来相助!”
第一百九十章 天绝显威
群邪闻言大喜,当即说起了十绝阵之事,那噬心老祖道。
“诸位道友不必忧心,老夫早年时曾习得一门拜星神通,善卜算吉凶,推衍变化,临来时,曾推算一次,乃是上吉之召,此阵当阻不住我等脚步,而今我等在此同道尽是赫赫威名的大修,若能同心协力,何愁此阵不破!”
他这话却是说的真假参半,那拜星术虽奇,炼到精深处,能借星象推衍气数运势,然则当下斗转星移,龙蛇起陆,正是天意莫测,风云变幻之时,凭其道行哪能得窥天机,只是此番前来别有目的,是以借拜星术之名,鼓动群邪入阵。
群邪亦非是等闲,岂会信他一面之词,虽各有心机,然则眼下合力破阵乃是首要之务,恰好借他言语顺势而为,双方可谓一拍即合,立即商议入阵事宜,这时,天边卷来一阵阴风鬼火,举目望去,只见一片绿云铺展,染得满天皆碧,当中浮现一艘百丈长的白骨船,悲风萧萧,白光惨惨,在云中载沉载浮,势若飞星,很快来到近前,船首处站着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
“此人是那白骨山的白骨神君!”
群邪当中有相识者认出了来人跟脚,引得几位大修瞩目。
那白骨神君在船上笑道。
“诸位道友,吾有宝船一艘,可与诸位把臂同游。”
群邪见又来了一位大修援手,纷纷大喜,上了白骨宝船,那白骨神君催动法诀,将宝船缩成四五丈长,缓缓从阵门驶入。
入得阵中,果然如同先前火龙尊者所说,乃是一片混沌虚空,宛若混蒙宇宙,白骨宝船散发森森惨白宝光,在这片虚空中悄无声息的前行,群邪在船上纷纷各自施展手段,一面探查阵法运行痕迹,一面小心戒备着。
阵台上,叶知秋见群邪已入阵中,当即闭了门户,一指案几上的阵图,将天绝阵发动,衍生出无穷乾天清气,那白骨宝船落在当中好似一下子进入了泥潭深沼,行进迟滞。
那白骨神君见状也不慌乱,伸手一指宝船船首,那里有一尊白骨神魔相,眉心嵌者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白骨舍利,霎时光芒大作,与周围乾天清气撞在一起,生出无穷霹雳火花,炸的宝船在虚空当中翻滚乱飞,虽不曾损毁,却叫船上群邪晕头转向,十分难堪,还不等白骨神君施法稳住船身,叶知秋随法台出现在阵中,伸手一点,自阵图中飞出一点灵光,落在身前化作一面三首幡,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符篆,玄妙精深,他掐诀持咒催动宝幡。
霎时间,那幡上符篆光芒大作,生出一股无穷吸力,仿佛旋涡一般将阵中乾天清气摄上幡面,经幡上天地人三才符印混炼回返先天,轻轻一震,落下一道先天清气,此气乃是天地初开之时,先天清母之气,内藏混沌之几,至清至精,变化万千,叶知秋法诀再变,掐起一道雷印,那先天清气受此一引,沾染雷意,当空一滚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先天清雷球,轰然落下,蕴含无穷破邪降魔伟力。
群邪觉察危机,纷纷跳船四散遁逃,但见得万丈雷光遮天蔽日,白骨宝船照面被炸成了齑粉。
眼见群邪四散,叶知秋抓住时机连连调度阵图,颠倒乾坤,挪移方位,群邪被那先天清雷威势所摄,一时不查,被各自分散落入了各处子阵当中。
天绝阵内只剩一个万兽圣君手托万兽鼎,站在一头巨大的灵禽背上,望见叶知秋做法,顾不得寻觅同道,挥出十几道法力,化作烟岚长虹,形如擎天巨鞭,向法台抽去,同时自家催动灵禽杀将过去,哪知这天绝阵有颠倒空间,混蒙经纬之能,叶知秋只将手中三首宝幡轻轻一转,那十几道法力长虹便倒转回去,竟是朝着万兽圣君抽了过去。
万兽圣君大吃一惊,好在这些烟岚长虹俱是他法力所化,如臂指使,轻轻一指,便将其尽数收回,不损分毫,只是此时阵中方位不断变换,他御使灵禽扑向法台,却是忽远忽近,忽上忽下,一时间晕头转向,难辨东西。
这时叶知秋已将乾天清气调集过来,自头顶压下,万兽圣君顿时觉得身陷泥潭之中,叶知秋借机将三首幡催动,又打落一道先天清雷,当真是惶惶天威,如五岳盖顶之势压下,万兽圣君大惊失色,急忙将万兽鼎举起,自鼎中喷出一十三道最强兽魄,迎向雷光,却被尽数诛灭,他一咬牙,往鼎底一拍,宝鼎冲天而起与雷光迎头撞在一起,霎时间万丈雷光炸裂,混蒙虚空竟是被照彻一片亮白,八荒**,尽数充斥着通天彻地的轰雷之声,先天雷法之威,当真骇人听闻!
不过那宝鼎乃是万兽圣君护道之宝,随身养炼数百年,久经法力打磨,亦非等闲,虽被劈散了宝光,鼎身更是裂开了数道贯通上下的口子,受创严重,但到底是将雷光挡了下来,饶是这般,万兽圣君也未曾脱难。
叶知秋震动宝幡,又一道先天清雷紧接着轰然落下。
万兽圣君忙把一身法宝俱都扔出,同时玄功运转极致,将身纵起,数百年道行化作一头百丈高大的吞天吼法相,咆哮着冲天而起。
轰隆!
吞天吼与雷光撞在一起,百丈兽身被劈的霎时缩小数十丈,灵光黯淡,倒飞回来,已是遭受了重创,即便如此叶知秋亦未给他喘息之机,第三道先天清雷紧随而至,但听得一声凄厉绝望的兽吼,那吞天吼法相顿时被劈散了开去,现出万兽圣君影踪,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袍破碎,带着满身血迹,昏昏沉沉勉强维持身形不坠。
这时阵台上的灵阳子灵玉见机将缚龙索祭出,当下便将万兽圣君琐窍拿穴,摄上法台,擎起法剑便要将他枭首。
“且慢!”
被叶知秋出声拦下,转而取了一道符印贴在万兽圣君天门玄窍,封了他一身修为,吩咐左右弟子道。
“尔等好生看管,且将他留后处置,贫道自有计较!”
众弟子当下应命,那灵玉见状,亦掐诀收回了缚龙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十绝阵威
叶知秋调动阵图,将阵位挪移至地裂阵内,这里有别天绝阵混蒙虚空宇宙,乃是一片凝实厚重的大地,上方笼罩着望无边际的云海,地气蒸腾如狼烟遍地,又凝聚成玄黄沙粒,随阵气浮浮沉沉,好似昏黄的雾气,昏昏沉沉弥漫在每一处角落。
此阵当中困着行真散人鹤东行,叶知秋将阵台落下,引得阵气聚合化为一座黄土小山,那散人正自在阵内游荡逡巡,忽然见得数里开外,一座小山拨开黄雾平地而起,当即惊觉,将目力运足望去,见得山上人影绰绰,定睛细观,却不是同道,乃是纯阳门人,心下大喜过望,自觉寻觅到了阵眼所在,急忙运力,两足生风,杀奔过去,却是此阵内地气凝实,玄黄厚重,地磁力量极强,又有玄黄沙粒聚合形成的黄雾做为天然屏障,运使飞遁之法,不仅极为耗费法力,而且易被黄雾所伤,只得依仗脚力四下行动。
叶知秋见他狂奔而来,卷起阵阵黄龙,镇定自若的对左右几位首座笑道。
“此阵名号地裂,乃是按地道之数,中藏凝厚之体,处现隐跃之妙,变化多端,尔等且看,此人也将成为我等阶下之囚了!”
说着一指阵图,从中飞出一道灵光化作一面赤气缭绕的红幡,被他抓在手里,掐诀持咒将红幡招动,当即满空雷霆震响,电蛇狂舞,万钧雷霆,宛若倾盆暴雨般落下,又有玄黄沙雾如龙成卷,怒如狂涛,亿万沙粒激烈摩擦碰撞,迸溅出无穷星火,渗透地气,勾动地火勃然喷发,如此上有雷霆,下有地火,雷火齐发,霎时间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那行真散人第一时间将护身金镯祭起,催动宝光护持自身,奈何阵气奔腾,雷火无穷,又有玄黄沙龙,缠绕周身肆虐,这散人浑身汗湿重衫面色苍白,已是将玄功运转道极致,然而金镯之上宛若五岳压顶,沉重不堪,使得宝光动摇,嗡嗡哀鸣之声不绝,已是难以支撑,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一股重浊地气悄无声息的渗透宝光,侵入他体内,宛若附骨之疽,待到察觉身体渐渐僵硬,法力搬运滞涩,已是为时晚矣,金镯宝光失却法力支持,轰然崩溃,无穷雷火迎身扑面,大势已去,他万念俱灰,大呼。
“吾命休矣!”
话音未落,一道黄龙自天外飞来,分开雷火,将他身形裹住,落在法台上,还未来得及惊讶,一道符印已然落下,将他一身修为尽数封住,不等他言语,叶知秋已然吩咐左右弟子将他压下,随后调动阵图,将阵台挪移至风吼阵中。
“此阵名号风吼,乃按地、水、火、风之数,内藏风、火俱是先天之气,风乃三昧神风,火是三昧真火,阵势发动,譬如万刃齐攒,玄妙精深,威力无穷!”
叶知秋将阵台落入风眼处,宛若柳絮,随风沉浮,一指阵图,将主阵法器点出,乃是一面黑幡,持定在手,掐诀持咒,轻轻一摇,便将阵势催动。
但见狂风大作,飓风席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化为通天彻地的风龙卷,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落在此阵中的是度厄宫主薛红菱,只见她手持散华宝珠,七道斑斓长虹护住周身,在风中竭力稳住身形,一双妙目运转法力,顾盼搜寻,见得风眼当中沉浮的法台,当即放出飞剑,斩了过去,却被叶知秋催动黑幡,化出数百道三昧神风,将飞剑裹住,绞成一堆残渣,神风聚合成一片风幕,兜头落下,将薛红菱裹在当中绞杀其护身长虹,这还不止,叶知秋又震动黑幡,化出三昧真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风火齐聚,威力剧增!
护身长虹,散华宝珠,护身法袍被尽数绞成粉碎,那薛红菱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生死关头,发出一声凄厉嘶吼。
“玄门杂种,老娘和你等同归于尽!”
近千年法力尽出,化作一道斑斓长虹朝法台撞去,其势之勇烈决绝,惊世骇俗!
叶知秋连忙摇动黑幡,御使三昧风火齐齐拦截,与长虹纠缠一处,天摇地动,迸发出无穷震撼,奈何此时乃是阵中,有纯阳山充沛的灵机支撑,大阵阵气流转,风火不绝,薛红菱这位旁门大修最后的光华,终究在天地之威中耗尽,风火交攻,烟流云散,止步于法台之前!
“千年修行一朝丧,道途之争,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矣!”
叶知秋心生感慨,喟然长叹,已然有所领悟,将最后一丝怜悯压下,目光凌厉,将阵台落入寒冰阵中,此阵乃是一片冰天雪地,内藏先天寒气,中有风雷,天山地下尽是琳琅冰山,譬如狼牙,又似刀剑,凌冽锐利,杀机四伏!
落入此阵的是通和宫主公孙吼,此人善攻不善守,使一柄摧岳锤,化作小山大小,在阵中狂轰乱砸,摧山山倒,砸地地裂,威力无穷,奈何阵内寒气流转循环往复,生生不绝,山倒之即复立,地裂之即复合,公孙吼一通发威,却一无所获,顿觉心浮意燥,郁气难平,恰逢叶知秋将法台落下,融合在一处冰山之上,被他瞧见,大喜过望,狞笑着朝法台锤了过来,发泄心中愤懑!
风声虎虎,小山般的宝锤迎面而来,叶知秋怡然不惧,朝阵图一指,阵内成百上千座冰山拔地而起,与宝锤撞在一起,连绵不绝,将其撞飞出去,趁机叶知秋手持主阵白幡,催动阵势,无穷无尽的极寒冻气勃然喷发,宛若狂涛怒浪席卷阵中,他将白幡一摇,冻气迅速凝结成无数冰山,一时间天上地下密密麻麻,尽是利如刀剑的冰山,随着他伸手一指,天上冰山急坠,地下冰山上涌,上下齐聚,两相夹攻。
那公孙吼大惊失色,将宝锤挥舞的水泼不进,怒吼连连,状若疯魔,也不知砸碎了多少冰山,奈何阵内先天寒气生发,极寒冻气源源不绝,他仅凭自身玄功如何能挡得住这先天寒气,不及会儿,已是寒气侵体,浑身眉发尽结冰霜。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金光炼魔
这时,叶知秋又将阵中风雷发作,将公孙吼打了一个趔趄,再也维持不住锤势,无穷冰山趁机交攻,当即将公孙吼碾成了齑粉。
正当收拾首尾,十绝阵图忽然一度震颤,只见一片血色在图中浮现,逐渐有蔓延开来的样子,叶知秋目光望去,乃是金光阵灵机枢纽所在,那阵内困着血魔老祖,想来是起了变故,当下不再耽搁,调度阵图挪移入阵。
这金光阵内,迥异其他子阵恶行恶相,乃是一方福地胜景,当中现出一座道宫,飞檐斗拱,曲径回廊,通体黄金铸就,金光耀眼夺目,巍峨辉煌,道宫内部金玉成砖,蟠龙立柱,遍地金花宝树,芳草奇石,移步换景,亦有小桥流水,虹桥卧波的景象,只是尽数灿灿金光一片,虽是繁盛绚烂,到底失却了清幽意境。
此阵内藏天地之气,夺日月之精,铸就二十一面黄金宝镜,悬于宫内蟠龙金柱之上,按阵位排列,能射出无穷金光,沛然浩荡,威能无匹。
血魔老祖站在一片血云之上,背后血红葫芦源源不断的往外喷着血水,腥稠浓郁的血气充斥整座道宫,又有数万血魔头呼啸肆虐,遍及每一处角落,搜寻法阵痕迹,阵内二十一面黄金宝镜因无人主持只依仗阵气自发流转,难以抵御血气侵压,所放射的金光俱都被压制在丈内方圆,无力发威,一时间这方胜景血气冲天,魔头肆虐,竟是化作了血海地狱一般,森然可怖!
叶知秋将法台落入阵内,合于一处云台之上,当即有血魔头张牙舞爪咆哮着扑了过来,被他身侧的妙阳子封卓一持阴阳二气瓶摄入宝瓶内磨灭,他一指阵图,趁势将主阵法器点出,乃是三面宝镜,被他祭在空中,化作三**日,掐诀持咒,他将阵势发动,当下三**日联合二十一根蟠龙金柱上的黄金宝镜一起喷吐无量金光,通天彻地的光芒,将整座道宫笼罩,金光浩大威严,酷烈难挡,数万血魔头无穷血气顷刻间飞灰湮灭。
那血魔老祖觉察危险,当即将身子躲入血云下面,这血云乃是他的法宝天魔旗所化,原是收摄养炼血魔头之用,如今魔头尽数被毁灭,自然威能大减,被金光笼罩,血气蒸发,嗤嗤作响,照面便被洞穿了去,血魔老祖连忙一拍葫芦,腾起一股血水,在头顶结成一座华盖,将周身笼罩,这血水也不知何物炼就,十分浓稠浑厚,金光落下,虽是血气蒸腾,但是葫芦里血水源源不绝往外喷吐,一时间竟是将金光挡了下来。
这一番兔起鹘落,形势骤变,那血魔老祖乃是个凶戾孤傲的魔头,横行无忌数百年,何时被这样压制憋屈过,这时将周身罩定,挽住颓势,当下大怒厉声喝道。
“孽障安敢逞凶!”
五指戟张,血水当中喷射出无数拳头大小的煞血阴雷,轰然炸开,煞气四散,猩血飞溅,将金光炸开一条通路,他将身一晃,周身分出百来道人形血影,从通道飞出,直扑法台。
这是他耗费数百年苦功辛苦练就的血神子,乃是用无穷血煞戾气打熬凝练成就,一共练了数百道,平时藏于周身玄窍,对敌之时,只消将身一晃,血神子脱体飞出往敌人身上一扑,便能将其全身精血元气一并吸干,十分歹毒凶戾,而且这些血神子每一道都相当于他的分身,血神不灭,他即不死,这才是他真正的魔功手段。
血神子本质乃是一团血煞,轻若无物,行动起来悄无声息,迅若闪电,眨眼便至法台,带着腥风血气,朝纯阳门人扑了过去。
受这股血气一引,纯阳门人只觉浑身气血沸腾,蠢蠢欲动,好似下一秒就要脱体而出,有那修为浅薄的更是浑身充血,遍体涨红,极力运功才勉强将血气压制下去,这般凶戾魔头,叶知秋岂敢叫他们近前,急忙伸手一指空中三**日,当中分出一轮,落在法台前,射出一股聚集成束的金光,朝血神子照落,但见金光笼罩,这些血神子如陷泥沼,行动迟滞,金光酷烈,具有无上正阳之力,将无穷血煞戾气灼烧消融,嗤嗤作响,顷刻功夫百多道血神子尽数瓦解,飞灰湮灭。
叶知秋将这****日挪移,与空中两轮排成一线,又调度其余二十一面宝镜共同发射金光,汇聚一处,形成一道浩荡光柱兜头落下,瞬间洞穿血水华盖,血魔老祖骇然失色,生死关头,法体轰然炸开,冲起一团浓郁血气,裹着数百道血神子飞窜四散。
叶知秋连忙调度光柱四下扫射,绞杀大半,却还有数十道漏网之鱼,聚合一处,重新现出血魔老祖身形,只是他满脸惨白,一身狼狈,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但辛苦练就的血神子折损大半,苦修多年的魔功被破,就连法宝葫芦也落在了原地,一身手段十不存一,已是面临绝境。
这时,金光又至,叶知秋追剿而来,血魔老祖目呲欲裂,满腔愤恨难发,奈何生死关头,无力再战,心念电转,已是有了决断,咬牙切齿道。
“罢了,罢了,大不了回冥渊血海受祖师惩罚,且先留得性命待他日出来,再来报仇雪恨!”
一指点在心口,喷出一滴指尖大小的血珠,宝光莹莹,血气氤氲,圆润华美,好似无暇宝珠一般,浮在身前,顷刻化作一道面目模糊的血神子,只是不同于先前血魔老祖的血神子,一滩血影虚虚幻幻,这道血神子一经化形,便似血肉之躯,宛若真人,只有面目不断变化,瞬息万变,看上去模模糊糊难辨真容。
“祖师救我性命!”
血魔老祖见血神子睁开双目,两道腥眸瞧了过来,连忙恭敬的跪伏在地,朝着血神子连连叩首哀求。
这时,叶知秋御使金光杀到,那血神子与光柱一触,怦然炸开,化为一道血雾,却在金光下凝而不散,将地上叩头的血魔老祖一裹,冲出金光笼罩,落在远处,重新现出形体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血神魔尊
他往身上一抹带出一股血气,在身前化作五口三寸来长的血色小刀,将手一指,悄无声息的电射而出,被金光所阻,去势骤然一缓,旋即嗡嗡震颤,腾起一股血雾将刀身一裹,竟是破开金光笼罩,似五条血色长龙,直奔法台斩去。
叶知秋急忙将法台前的大日调度到身前,五口血刀如惊雷般劈落,斩破日芒金光,落在宝镜镜面上,只听得叮当作响,尽皆被弹了开去。
“咦!”
血神子见自家五道波罗血刀竟是无功,不觉惊奇,旋即起了几分兴致,嘴角微翘,信手一点,血刀化丝,弹动如灵蛇,自五个方向同时奔袭。
叶知秋连连调度宝镜,发射金光,却只罩住两道,好在身侧尚有纯阳门人策应,左侧真阳子五竹散人祭起离合五云圭裹住一道,右侧乾阳子元真祭起青云剑接下一道,最后一道被妙阳子封卓一用阴阳仙光摄入阴阳二气瓶内,三位首座齐齐运功,催动法宝镇压碾磨,只是这些血气具有无穷灵性,看似绵柔,实则坚韧非常,三位首座新近得宝,尚未炼化完全,不能发挥全部威能,急切之间难以磨灭血气,一时间分不开身了。
叶知秋没了后顾之忧,一指头顶两****日,射下两道金光与身前这道合于一处,成三阳汇聚之势,威能大增,这才将当中笼罩的两道血气磨灭,旋即调转镜面,将金光朝血神子射去。
那血神子将身一纵化作血光避开,他虽带着一个血魔老祖,然而血光轻质,腾挪如电,速度极快,只留下道道血色残影,金光竟是追之不上,叶知秋连忙变换法诀,将手一指,道宫当中,宝树金花,瑶芝芳草,光芒璀璨,齐齐猛长,枝叶盘缠,绵延伸展,好似无数道宝链金锁,甚至连金柱蟠龙亦是活了过来,身形舒展,龙吟高亢,张牙舞爪着朝血光抓去。
血神子腾挪之地渐小,越发艰难,忽然被枝叶蟠龙缠上,显露身形,叶知秋趁机将金光追上照落,血神子怦然又炸成一团血雾,脱开身去,只是这一下却有不少被枝叶蟠龙缠住,磨灭在金光当中,在空地中显出形来时,已然没有先前血肉之躯的感觉,反而飘飘荡荡虚虚幻幻,却是受创不小。
“此阵倒是有几分玄妙!”
他不怒反喜,目光当中透露出几分兴致,却是自此金光阵中得了几分灵感,恰好契合新近琢磨的法阵,露出几分见猎心喜的姿态,被身旁的血魔老祖瞧在眼中,不禁心下惴惴,暗忖道。
“不妥!不妥!祖师虽然魔功通玄,奈何在此只有一滴血神子,不及本体之万一,若是在此阵中折损过甚,还如何能带我脱险!”
事关生死,他心切难耐,又因先前受创,乱了心神,竟然脱口道。
“此阵阵气源源不绝,威力绝伦,迟恐生变,还请祖师助我早早离去!”
话音未落,那血神子已然眸光锐利,神色不善,直把血魔老祖盯得浑身发寒,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急忙伏地叩首请罪,血神子盯了片刻,道了声。
“罢了,你为魔祖身边童儿,吾不便僭越,回血海自有你领罚之时!”
又转头朝着法台上的叶知秋问道。
“小辈,你这法阵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有什么名目?”
叶知秋虽不知他跟脚,然而见那血魔老祖恭恭敬敬谨小慎微的行状,以及方才那番斗法下来,也知其必然是来历不凡的魔道祖师,却也不惧,打了个稽首道。
“此阵名号金光阵,乃是贫道名下十绝阵的子阵之一,不知前辈乃是何方神圣?”
那血神子赞许道。
“好一个金光阵,好一个十绝阵,今日却未尽兴,也罢,小辈,你且记好,吾乃魔渊血海魔祖座下血神魔尊,他日吾阵得成,再临人间,且寻你开旗祭阵!”
说着,他伸手一指点在身前,只听喀啦一声,身前空间应声裂开了一条缝隙,内里黝黑深邃,魔气腾腾,又有凄厉魔音咆哮,动荡四散,十分可怖。
“可敢随吾入魔渊一战!”
他深深的望了纯阳山深处一眼,面带讥笑,喃喃低语,旋即展动大袖,甩出一道血雾将血魔老祖一把裹住,遁入了裂缝当中。
待到裂缝愈合如初,叶知秋方才长出一口气,此役虽未留下血魔老祖,但能避免与血神魔尊死斗,亦是一大胜利,毕竟这等巨凶,尽是证得魔果业位的魔道祖师,虽然只是一道血神子,也具备诡秘的魔功,无穷变化,若非是在十绝阵内,便是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眼下局面,最好不过。
他将目光转向化血阵,此阵当中困着天门四凶之首,元辰宫主严中青,亦是此行群邪道行最高之人,未免又是一场恶战,收拾一番心情,他掐诀调度阵图,阵台挪移入阵。
这化血阵内,平地起风,虚空生雷,内蕴先天灵气,化为五色神砂,阵势发动,风卷神砂,只需沾染些许,立即化为血水,十分可怖。
那严中青在阵内,将玄功运转,头顶沉浮一道青气,似游龙盘缠,又似飞凤展翅,光芒绽放,沛然浩荡,将周身罩定,具有无穷玄妙之能,一时间惊雷难落,恶风不侵,在阵内闲庭信步,毫无阻滞,几番详细探查,竟是把握到一丝法阵运行轨迹,阵台落下,恰好在他推算方位,相距不过数百丈,是以第一时间先发制人。
但见他手腕一抖,一点青芒脱袖飞出,起在空中一转,化为一条青鳞大蟒,巨大的蟒身弹动,将惊雷恶风排开,旋即蟒尾一卷一舒,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青色龙卷钻头,朝着法台钻了过去。
叶知秋刚刚挪移入阵,还未落定,忽见眼前青芒刺眼,杀机凌冽,不禁心下一惊,暗呼。
“不好!”
来不及催动阵势,急忙先将中央戊己杏黄旗祭起,化为金莲万朵护在身前。
青蟒钻入莲海,绞的金莲四散,碎叶横飞,然而不伤及根本,金莲随灭随生,却是被挡了下来,再难寸进。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极天三圣
叶知秋趁机将主阵法器点出,乃是三尊白玉斗,内里装满五色斑斓的神砂,他掐诀持咒,取了一斗神砂洒落,混入恶风当中,神砂细细翻滚流淌,铺展开来,好似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将那青蟒通体裹缠,神砂一通绞磨,那青蟒哀鸣一声,形影流散,现出一口青麟宝剑,通体被神砂打磨的坑坑洼洼,宝光黯淡。
“嘶!”
那严中青见自家宝剑惨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双手掐诀,食指连弹,弹出数十道青光团,飞入神砂当中,轰然炸开,将彩色砂带炸开一个豁口,趁机掐起剑诀,将宝剑收回,顾不得心疼,因为这时叶知秋又取了一斗神砂打将过来,他急忙从身侧取下一盏铜灯,持定在手,持诀诵咒,混合一口法力喷在灯上,猛然间火光大盛,如豆灯火眨眼飞涨至数十丈,好似一面巨大的火墙,随他伸手一指,火墙立即向前倾倒,宛若一片火海狂涛,与神砂轰然撞在了一起,星火五彩迸溅,滚滚热浪排空。
不过这神砂乃是先天灵气所化,非同凡俗,很快就将火海冲散,直奔扑来。
严中青大吃一惊,急忙一震铜灯,将灯油尽数放出,他这灯油乃是猎取无数东海深处巨大的海兽躯体熬制而成,不仅极为滑腻粘稠,而且是助燃之用的圣品,只需小小一滴便可维持灯火一年不息,如今全数放出,何止千万滴,当下将神砂来势暂缓,他伸出小指一挑灯火,弹出一点火星,落在油砂混合当中,轰的一下,一番剧烈爆炸,窜起了滔天的火焰龙卷,夹杂着五彩斑斓的神砂,霎时形成了通天彻地,瑰丽壮阔的五彩火焰龙卷,这般绚烂夺目却又危险至极的胜景!
这一番虽然将神砂挡住,然而神砂与灯油火焰相遇,却爆发出了这般更加惊世骇俗的力量,连严中青这个始作俑者,也未曾料到,急忙催动遁光闪避开去,唯恐波及。
叶知秋也是连连惊叹,感叹造化之玄奇,然而手上动作却不曾停下,掐诀催动五彩砂带奔袭上前,婉转成环将严中青去路挡住,旋即毫不停歇取了最后一斗神砂,当空泼洒,与虚空惊雷混合一处,五彩雷光闪耀,形成五色雷龙,咆哮着轰然落下。
霹雳惊世,雷光如狱,顷刻而至,严中青已来不及取宝护身,急忙将始终盘旋在头顶的青气放出。
这道青气唤作圣灵玄气,乃是他得了几位前辈仙人指点,以自身精气神三宝糅合一尊异兽锻炼而成,具有无穷玄妙,莫测神通,得益于此气成就,他才能以中人之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身道行大进,扣关仙门,稳坐天门四凶之首。
圣灵玄气腾空而起,光芒激盛,甚至到了刺目难睁的地步,忽而一声高亢龙吟,竟是化作了一条数百丈长的青色长龙,鳞甲绵密,龙纹分明,只是头上光洁无龙角,正是他合练的异兽,一条修行千多年的螭龙。
但见这龙身舒展,冲霄而起,与五色雷龙成上下之势,撞在一处,雷声轰鸣,龙吟震天,两条长龙霎时绞缠在一块,当空翻腾,肉搏激斗,一时间,青麟四散,神砂遍洒,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般手段一出,当即被叶知秋认出了跟脚,这种修炼圣灵玄气的旁门手法,乃是东海圣灵岛,极天光明境一脉的传承,此脉源头乃是一道祭炼异兽的上古异术,被三个旁门大修所得,这三人因天资所限,苦修数千年,元神难成,证不得道果,止步于假仙境界,三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不甘向天命低头,于是共坐死关,苦心竭意,穷尽心血,合三人毕生之学,糅合上古异术,另辟蹊径,竟是开创出了这道法门。
功成之后,三人为验证所创,四下搜寻合用的异兽,几番辗转波折,终于被他们打听到东海圣灵岛上,有一处古仙遗留的福地,号称极天光明境,此福地内有一尊上古异种凶螈盘踞,此螈寿逾万载,法力通玄,不下于真仙,若是寻常时候,三人万万不是对手,然而天道运转,阴晴圆缺,造化玄气,百转千回,此螈每逢五千载便有一次蜕皮,蜕皮之后如逢新生,功力大进,只是蜕皮之时却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正是下手施为之机。
恰逢那时这凶螈正是第二次蜕皮的时候,三人趁机潜进福地之中,等到凶螈蜕皮,齐齐出手,一击得手,合力将那凶螈炼化成圣灵玄气,不仅得了凶螈一身通玄法力,更是继承了它绵长的寿元,成了似仙非仙一般的存在。
三人本就心气极高,而今所开创法门得以验证,更是助长气焰,不甘回转陆上,屈居玄门之下,于是一番合计,索性占据了海外福地,自号极天三圣,广开山门,收罗徒众,称仙做祖,竟是开创了一脉旁门法脉。
纯阳门地处东海之滨,乃是坐镇于海陆枢纽的玄门门户,历来对东海之上的散仙知之甚深。
那严中青正是得了极天三圣的指点才修成圣灵玄气,只是他仅仅是三圣推出来用来试探玄门的棋子,所得指点不全面,明显有所保留,所以他所炼就的这道玄气只将那螭龙的修为继承了不到三成,若是得了真传,起码能得七成,这其中的差距,天差地别。
叶知秋明了其跟脚,自然知晓他一身道行尽在那道圣灵玄气当中,此时既然被雷龙牵绊纠缠,那他人身定然虚弱,当即一指点出,那成环的五彩砂带当即向内急缩,果然那严中青的护身青光竟是一触即溃,神砂毫无阻碍的落在他身上,当即将他化作一滩血水,不过他一身精气神以及道胎婴儿已然与那螭龙炼合一体,实际上已非人族,失却了人身,只是折损一些道行,并不至于重创。
于是,叶知秋又将五彩砂带升起,与五色雷龙一并夹击螭龙。
这下子,严中青压力大增,落入了下风,只顷刻功夫便被磨灭不少玄气,眼瞅着难以为继,他已心生退意,当即将龙嘴一张,喷出一道法符,此符乃是他向那极天三圣所求来的保命之物,为的便是眼下这般情形。
果然那符一经使出,便猛然绽放璀璨光芒,将螭龙一裹冲天而起,具有莫大的威能,竟是冲破了重重阵气阻碍,自纯阳山出,径直往东海而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骨谋划
“先前去了一个魔道祖师血神魔尊,而今又是海外旁门散仙极天三圣,也不知这余下群邪还有多少势力纠葛,而今劫气横生,龙蛇起陆,天下群魔乱舞,当真是纷乱如麻!”
叶知秋眉头微蹙,思忖片刻,旋即眸光越发坚定,自语道。
“我即顺应天缘降临此方世间,又得以承担重担,自当要竭尽所能,方不负来此走一朝,任凭他风高浪急,魔孽凶狠,我自凭血勇心,智慧剑破之便是!”
话音落定,他便调度阵图,法台挪移,落向烈焰阵。
此阵内,下有熔岩地河流淌,上有烈焰团结成云,好似一方火焰世界,赤气炎炎,热浪灼灼,内里藏有先天火气,可化为三昧火,石中火,空中火,三种火焰,阵势发动,三火齐发,须臾便能将人炼成飞灰。
阵内困着白骨神君,这位魔道巨擎白骨教祖落脚在阵内熔岩地河当中的一块赤褐色岩石上,头顶沉浮着护身法宝,九九白骨阴魔幢,乃是一杆丈许高下的魔幢,白骨为杆,人皮为面,四围缀着九条人头骷髅链,每链由九个骷髅头组成,共计九九八十一个骷髅头,随风飘荡,黝黑空洞的眼眶瞧向四面八方,阴森恐怖,十分渗人!
这魔幢通体阴气缭绕,洒落幽深青碧的宝光将白骨神君通身罩定护持,热浪火气俱都近不得身。
叶知秋将法台落入阵内,离这白骨神君落脚之地并不远,被他瞧见,当即抢攻。
但见他将身一晃,一片黑色浓云升起,当中飞出一只黑气缭绕,森寒可怖的白骨巨爪,猛然朝着法台抓了过去。
叶知秋连忙将杏黄旗祭起,化生金莲万朵将白骨巨爪托住,趁机将主阵法器点出,乃是一面通体赤红,焰火缭绕的三首红幡,持定在手,轻轻一摇,飞落一道火焰,化为一条火蛇,将白骨巨爪围住一通绞缠,磨成了一堆骨屑,烧成飞灰散去,他掐诀持咒将阵势发动,顿时阵内火气猛涨,无数道火柱从熔岩地河当中冲起,又有无数拳头大小的火团绵绵不绝的从火云当中落下,上下夹攻,顿时形成一片烈焰火海。
那白骨神君落脚的岩石被地火柱冲碎,只得起遁光在半空中凭虚而立,头顶白骨魔幢将无穷无尽宛若倾盆暴雨的火焰尽数挡下,望着眼前滔天火海,他眉头微蹙,当即双手掐诀,口诵魔咒,朝顶门一拍,浮现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法光莹莹的白骨舍利,他一口法力喷在上面,指着法台道了声。
“去!”
那白骨舍利光芒大作,惨白宝光冲天而起,一具数十丈高的白骨天魔破光而出,左手白骨刀,右手白骨剑,通体魔气缭绕,骸骨开合,猛然仰天咆哮,滔天凶气竟是将四围火焰都冲散开去,随着白骨神君手指处,这白骨天魔气势汹汹的朝着法台冲了过去。
叶知秋见它来势凶恶,急忙催动三首幡,将石中火,空中火,三昧火,一起放出,磅礴的火气在火海当中掀起惊涛骇浪,将来袭的白骨天魔冲击的倒退开去,旋即数百条粗壮的火焰宝链自火海狂涛中冲起,一下将白骨天魔捆住灼烧。
这些宝链俱是三种真火凝聚所化,威力无穷,白骨天魔连连咆哮挣扎,却都挣脱不了,反而被真火烧的通体发红,隐隐有融化的迹象。
“吾的机缘到了!”
那白骨神君见状,心下大呼,竟是不惊反喜,将身一晃,浑身皮肉化开,露出一具白润如玉,纯净无暇的白骨身,将身一纵,不顾烈焰火海,径直扑到了白骨天魔上,被宝链一卷,一起捆住灼烧。
这般好似自投罗网的行径叫叶知秋大为惊疑,一时间摸不准对方有何谋划,只得连连催动宝幡,加大火力。
岂料那白骨神君毫无反抗,竟是真个如自杀一般,任凭火焰锻炼,不及会儿便与白骨天魔一道被烧成了一枚白骨舍利,火焰威势不减,继续灼烧,喀啦一声,舍利上裂开一道缝隙,忽然有一股极为凶恶邪祟的气息从中逸散开来,好似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猛然惊醒,将阵内的火海都压低了几分。
“咦!”
有惊疑之意自天外莫名处传来。
恰好这时白骨舍利彻底被真火融化,烧成灰烬,那股气息失去了媒介依凭散了开去。
叶知秋长出一口气,方才被那股恐怖的气息冲射,竟是叫他心神动荡,魔念丛生,遍体生寒,一时间竟是生出了无力之感。
“仅凭一道气息就有这般威势,其本身定然是个极为厉害的邪魔,只是不知是个什么跟脚,好在来的快,去的也快,并未对上,不然今日定然无幸了!”
他暗自庆幸,只是对于今天这一出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白骨神君寻死之举,叫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眼下尚有妖邪在阵,他也只能将疑惑压下,再三确认阵内没有其他变故后,便调度阵图,往落魄阵挪移过去。
与此同时,距离纯阳山数十万里外的骷髅山白骨洞内,一间满布旗幡,符篆遍布的密室内,一位中年文士端坐蒲团,忽而睁开眼来,哈哈大笑道。
“几番筹谋,一朝功成,今日之后再无束缚,吾返本归元矣,道途可期,道途可期啊!”
此人可不正是那殒身于烈焰阵内的白骨神君,只是而今却安然端坐于此,着实惊奇!
其实这一切皆源于白骨神君所修持的传承自域外魔天白骨幽冥天的魔经而起。
那域外魔天亦是一方世界,只是其中生灵尽是极恶魔头,天魔邪祟之属,彼方世界流传的魔经俱都是惑人心神,抑善扬恶之道,虽然具有无穷威能,但是凶险异常,甚至炼到精深处,还会被扭转本源,化为天魔眷属,从此沉沦域外。
那白骨神君随着修为渐深,逐渐有所察觉,只是为时已晚,一身根基具被魔功侵染,使尽了手段也无法将其祛除,正当心灰意冷之际,却偶得了一道金蝉脱壳的异术,恰好能助其化除困境,返本归元。
不过此术运用,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他几番筹谋,多次测算,这才选定了群魔围攻纯阳山的机会,正是天时有劫气遮掩天机,地利有纯阳大阵阵气笼罩,人和全在己身谋划,将一身魔功以及半数根基尽数化出,借助十绝阵之力磨灭,本我却在白骨洞内安坐,如此虽然会折损一半根基,道行大减,但是却挣脱了束缚,祛除隐患,从此返还本我,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可谓不是一次大成功!
第一百九十六章 落魂红水
白骨神君借势脱劫,成功挣脱域外魔天桎梏之事,叶知秋自然是无从得知,即便知晓也大多感叹一二,对于他来说,眼下退敌才是关键所在。
他将法台挪移入落魂阵内,此阵中藏天地厉气,凝结成聚,化为黑雾,环流逸散,中有八卦阵台,台上白幡招展,遍书符篆,隐于黑雾当中。
叶知秋将法台与八卦阵台相合,一行人等俱都上了八卦台,当即从黑雾当中显化,他一指阵图将主阵法器点出,乃是一面黑色巨幡,上有符印,黑气缭绕,落在八卦台上迎风而立。
此阵当中困着宝华宫主黄昭,此人头顶悬着八魔禁灵伞,法光垂落,将周身护持,小心翼翼的在黑雾当中四处游走,忽然见得前方黑雾当中显露出一座八卦法台,戒备着定睛一看,台上乃是纯阳门人,当即大喜,自认寻到了法阵关隘所在,当即出手,一拍腰间法宝囊,一十二柄裹缠灰气的飞叉鱼贯而出,三柄成一组,合计四组,从四个方向齐齐杀向八卦台。
飞叉来势凶猛,风声厉啸,叶知秋却怡然不惧,将阵势发动,双手掐诀,伸手一指,八卦台四周的白幡好似被狂风呼啸,猎猎作响,忽而幡面符篆光芒大作,当中腾起数股云气,汇聚一团,将八卦台护持在当中,那四面八方一十二柄飞叉杀到,俱都被云气托住,落不下来,这时阵内有狂风刮起,卷着无所不在的厉气黑雾,呼啸着将飞叉冲散开去。
八卦台上叶知秋毫不意外,自顾自脚踏禹步,手上掐诀,口中诵咒,对着黑色巨幡就是一拜,当即幡上符印流转,绽放漆黑的法光,幡面缭绕的黑气更是如灵蛇一般缭绕盘缠。
那黄昭正自收摄自家的飞叉,忽然一阵神魂动荡,如同醉酒一般,站不住身形,踉跄了几步,他大为吃惊,连忙运转玄功稳住身形。
八卦台上叶知秋对着黑幡第二次拜下,法光越发猛烈,黑气流转越发灵性,好似一条狰狞黑龙,咆哮着欲脱离幡面而出。
黄昭当即两眼发黑,神魂颠倒,摇摇晃晃,身上猛然腾起一道虚影灵光,飘飘荡荡,似被一股莫名伟力牵引,径直飞上八卦台,被黑幡一卷而没。
叶知秋朝着黑幡第三拜。
黄昭身上又腾起一道虚影被黑幡收摄,他再也坚持不住,啪嗒一声,跌倒在地,头脑昏昏沉沉,两眼沉重似岳,竟是昏睡了过去,不及会儿呼噜声大作。
按说这位旁门大修数百年打熬下来的体魄,早已是寒暑不侵,百病难生,然而如今竟是像凡人一般打起了呼噜,简直不可思议。
这便是落魂阵的威能,此阵善能消神魂散体魄,阵势发动只消施展密法,对着主阵的落魂幡拜下,便能将敌人的魂魄摄入幡中消散。
那黄昭虽是结成道胎的旁门大修,奈何所修功法不以神魂见长,是以虽有诸般手段未曾使出,便在此阵当中栽了跟斗,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眼下虽有八魔禁灵伞这柄久经温养祭炼的护身法宝依仗本身灵性护持着他,但到底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却如何挡得住叶知秋等人的攻伐,不及会儿便哀鸣一声,被乾阳子元真御使青云剑斩破了法光,旋即一剑将黄昭枭首。
叶知秋收拾首尾,又挪入红水阵中,此阵内夺壬癸之精,藏天乙之妙,变幻莫测,内里藏有血水,只需沾上一滴,便是魂体皆消,顷刻化为脓血。
困在阵内的是噬心老祖,这位舍身教祖身穿六欲魔相铠,在弥漫阵内各处角落的血红色浓雾当中四处游走。
叶知秋入得阵内,便将法台与位于正北方向的八卦阵台合于一处,这一番动静搅动了阵内灵机变化,被噬心老祖察觉,顺势摸了过来,叶知秋点出主阵法器,乃是三个血色葫芦,刚刚落在案几上,噬心老祖便分开血雾来到了近前。
两相照面,噬心老祖率先动手,劈手打出一道黑光,迅若奔雷,直取叶知秋。
叶知秋急忙将杏黄旗祭起,化生万朵金莲将黑光托住,一旁妙阳子封卓一见机擎起阴阳二气瓶催动阴阳仙光对着黑光一刷,想要将它摄入瓶内,哪知那黑光十分坚韧,阴阳仙光摄之不动,只是将它刷出了本相,乃是一枚三寸长短,遍布魔纹的黑梭,此时在仙光当中嗡嗡震颤,好似入网的黑鱼,拼命想要挣脱。
叶知秋也不去管它,自顾自掐诀持咒,扬手发雷,将阵势发动,当即平地起风,血雾翻腾,无穷血气汇聚空中,团结成云,随着雷声震荡,血云低沉,下起了血雨,初时还是淅淅沥沥的牛毛绵针般的细雨,眨眼功夫,那血云好似破开了一个大洞一般,雨势竟成倾盆之势,接天连地,就好像天地之间多出了一层血色的帘幕,雨声隆隆,不绝于耳,譬如从天而落的血瀑布,裹挟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噬心老祖虽身穿魔铠,防护无双,奈何这等血雨当中,也是难以支撑,连忙双手掐诀,扬手打出数百道煞雷,轰然炸开,煞气冲射将周围血雨冲散开去,他将身子一晃,化为一尊数十丈高大的法身,但见这法身生就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身上穿着魔铠,腰间裹缠一条玄鳞巨蟒,一身煞气滚滚凝结成黑云在周身缭绕,一经现世,便仰天咆哮,凶戾绝伦!
血雨落下,被这法身周围的煞云挡住,他迈开大步,朝八卦台杀了过去。
众纯阳门人被这股凶煞之气迎面冲射,只觉心神震荡,浑身汗毛乍起,尽皆骇然失色。
然而叶知秋却面色清冷,镇定自若的从案几上拿起一只血葫芦,持定在手,法诀催动,朝葫芦底一拍,便有无穷血水自葫芦嘴里狂喷而出,滔滔不绝,眨眼在身前汇聚成河,他再掐一诀,将手一指气势汹汹而来的法身,当即血河当中掀起惊涛骇浪,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拍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噬心脱劫
那法身果然凶戾,面对重重血浪,怡然不惧,伸手一抓,便自虚空当中抓出六柄煞气凝结的魔刀,六臂擎动,刀光凛冽,纵横披靡,斩碎重重巨浪,他将身一抖,缠在腰间的玄鳞大蟒当即落了下来,蟒身舒展,化为一座巨大的蟒桥,横掠血河。
他纵身上桥便欲离河上岸,只是叶知秋岂能放他轻易离开,一把取了第二只血葫芦当空一掷,手上法诀变换,那葫芦猛然炸裂,腾起大片血水当空凝聚化为一只擎天巨手拍下。
血手当头落下,如五岳临身,法身仰天咆哮,六臂擎动如风,道道形似月牙,煞气滚滚的刀光连绵不绝的冲天而起,劈斩在血手上,却只溅起层层血花,化作血雨落下,巨手来势毫无减缓。
“嗷!”
伴随着一声愤怒不甘的厉嚎,血手轰然拍落,蟒桥应声溃散,那法身更是如陨石坠地一般,轰隆一声,跌入血河当中,炸起滔天的血花,幸好他身外还罩着一层魔铠,这件噬心老祖用心祭炼的六欲魔相铠虽是被血水腐蚀的坑坑洼洼,破破烂烂,但到底还能起到一二分防护作用。
他急忙挣扎着起身想要逃离,奈何身在河中,周围全是剧毒的血水包围,重重叠叠的暗流漩涡无时不刻在身边撕扯,以至于踉踉跄跄,想要站稳身形都是极为困难,如此下去不出一时三刻,便要葬身在这血河当中了,他如何肯甘心俯首,一声厉吼,将牙关咬紧,顾不得血水灼身之痛,六臂擎动,深入血水,连连划动,挣扎着脱离暗流包围,如离弦之箭,急速游向岸边。
奈何,叶知秋岂能叫他如意,第三只血葫芦已然掷下八卦台,落入血河当中,猛然河水炸开,窜出一条狰狞血龙,鳞甲分明,长须飘飘,长达千丈的龙身隐在河中,翻江倒海卷起滔天巨浪。
叶知秋手持法诀,将手一指那法身。
血龙仰天咆哮,响起震天龙吟,如一道血色霹雳,一头撞在法身腰间,竟是将他撞出了河面,然而紧接着龙尾一卷,将那骨折筋软,七荤八素的法身卷在当中,轰然拍落,直接打入河底。
那法身连遭重击,本来就残破不堪的魔铠应声溃散,四围血水齐齐涌上,法身直面这无穷无尽的消魂蚀魄之力,连连惨呼,奋力挣扎,尽是无用,顷刻功夫,半边身子已然化为浓血。
眼看着便要烟消云散,法身突然浑身一震,残躯轰然炸开,爆起冲天的黑煞将四围血水都冲了开去,霎时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一道遁光趁机从血河当中逃脱升天,在空中露出身形,正是噬心老祖,只是这老魔如今披头散发,七窍流血,带着一身狼狈,漫天血雨仍然在喷洒,落在这老魔身上打的法光嗤嗤作响,摇摇欲坠,显然方才炸碎了法身对他而言,乃是极为严重的创伤,如今就连护身法光都要维持不住。
只是他非但没有败阵之后的沮丧懊恼,反而面露轻松,好似卸下万斤重担。
他翻手取出一道法符,持定在手,嘴里快速的念诵起了一道咒法,旋即咬破舌尖混着一口心头血猛然喷在符上,那符猛然光芒大作,将他裹定在内化为雷光,破空飞天而去,眨眼飞出纯阳山,消失于茫茫天际。
红水阵内,尚有隆隆雷声回响,当中隐隐飘来一句张狂的讥讽。
“小辈,今日之赐,他日再来回报,多谢你助老祖顺利脱劫,老祖去也,哈哈哈哈!”
叶知秋闻言,并不为他言语所动,事到如今,他岂能不知这噬心老祖别有谋划,只需回顾先前,也是能猜度一二,必然与他修炼的魔功有关,这才有舍弃大半道行凝聚的法身之举,只是后来那道助他冲阵离去的法符,明显是那大方山天遁老人的独门秘法,号称寰宇周天,无所不至的乾坤挪移遁法,此老乃是得道多年的旁门散仙,早已避世隐居多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那大方山道场更是被他以乾坤遁法祭炼成宝,浑然一体,周游于虚空寰宇当中,就是同道仙人也难以寻得踪迹,不想今日竟是在噬心老祖这等魔道大修身上露了行迹。
叶知秋眉头微蹙,不禁暗暗惊心,虽然早已知晓,群邪围攻纯阳山,幕后必然有势力纠葛,不想先来了个魔道祖师血神魔尊,再有东海旁门散仙极天三圣,如今连证得道果多年的隐世仙人天遁老人也透露了行迹,真是个是搭台唱戏,你方唱罢我登场。
只是涉及到这个层次的斗争,却非如今的叶知秋能够深入细究,毕竟仙凡之隔,如隔重天,眼界高度俱都不在同一层次,即便如此,这些也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只见他眼神坚定,自语道。
“仙人又如何?岂能动摇我护持道统的决心!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有什么招儿,我自接着便是!”
言罢,调度阵图,挪移入十绝阵的最后一阵红砂阵中。
红砂阵乃是十绝阵中最厉害的一阵,此阵汇聚天地间海量怨憎污秽罪业恶气,专门坏人气运,只需沾上一丝,便要厄运连连,倒霉三年,更遑论阵内尚有按天、地、人三才分三气,内藏三斗红砂,犹如刀兵利刃,风雷起处,飞砂伤人,立成齑粉。
落入此阵当中的乃是百魔山飞云岭神魔洞主勾魂尊者王兴,夺魄尊者李霸二人。
这二人同道多年,早已心有默契,配合无间,而且尽是大修,两相合力,非比寻常,原本就算落入其他阵中任何一阵都能周旋一二,奈何竟是落在这最难熬的红砂阵中,更惨的是二人初时被挪入阵中没有防备,而那恶气又在阵中无处不在,是以一开始便被恶气缠身,接下来可谓是二人自出生以来最为倒霉的时候。
堂堂两个大修,积年的老邪,竟是上演起了,走路绊倒,说话咬舌的蠢事,更有甚者,他二人本想运转魔功,催发护身法光,谁知浑身法力莫名暴走,气血沸腾之下,差点走火入魔。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十绝完满
叶知秋入阵之时本是他二人最佳的出手时间,奈何因为种种横生的变故,终究是错过了这绝佳良好之机,以致失却了先手,被叶知秋从容入阵,径直上了八卦台,点出主阵法器,乃是三斗红砂,他当即取了一斗掷下,双手掐诀,口中诵咒,将手一指,红砂喷涌,滔滔不绝,好似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汹涌而去。
那王兴、李霸二人见红砂河势若奔雷,滚滚而来,连忙纵身向空中避开,怎奈他二人恶气缠身,一身气运尽皆被压制,而今可谓衰神附体,霉星高照,两人同时纵起身来,竟是相向而行,措手不及,轰隆一声,撞了个闷头满怀,他二人修为又是相近,这一下不啻于天雷地火的撞击,掀起猛烈的气浪,二人纷纷倒弹开去,一阵头晕目眩,七荤八素,幸好两人皆是打熬体魄多年,不然这一下便是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他二人身在半空,晃了晃头,驱散晕眩,竭力稳住身形不坠。
只是这会儿功夫,叶知秋已然取了第二斗红砂当空一扬,掐诀催动,便是一道红砂瀑布,自九天垂挂,势若天倾,迅如奔雷,轰然落下。
王兴、李霸二人只来得及将头顶高帽催动,洒落护身法光,便被瀑流迎头拍落,跌入红砂河中,这一下不啻于陷身于亿万刀兵之中,无穷无尽的红砂裹挟锐气,形成漩涡暗流,顷刻功夫便将他们周身法光碾碎,毫无阻碍,轰然扑上。
二人便如惊涛骇浪之中倾覆的扁舟,一下子淹没其中,换做他人这一番定然无幸,只是他二人来历跟脚不同寻常,被红砂淹没,毫不犹豫,轰然爆裂了体魄,化为两团黑白混杂的精元,眨眼融合一处,现出一尊高逾百丈的法身,头戴高冠,身披法袍,手持一根哭丧棒,腰间缠着追魂索,左黑右白,阴阳脸,一双绿睛,阴森可怖,浑身上下缭绕着阴风鬼火,甫一出现,便腾起一股磅礴的幽罗鬼气冲射四方,将周围红砂都冲散开去,硬生生在这滚滚红砂河中开辟了数十丈真空。
“原来是往生妄死,幻灭无常的无常鬼族,只是而今入我阵中,天地同力,即便生死虚妄亦叫你有来无回!”
叶知秋认出了王兴、李霸二人的来历跟脚,却是那幽罗鬼族中的一支大族,无常鬼族,该族以幻灭莫测,生死无常著称于世,向来称雄幽罗地界,少见人间,而今竟是藏身于群邪之中,想来是那幽罗鬼众的落子。
正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压身,接二连三现出各方势力纠葛,已然让叶知秋泰然自若,无常鬼族又如何,并未让他手上有丝毫软弱迟滞,最后一斗红砂轰然掷下,扬手发雷,雷声落下,有狂风呼啸而起,裹起红砂,便席卷而去。
于是三斗红砂尽出,合于阵内天、地、人三才之气,威力剧增。
那无常法身虽然凶恶,阴风罩体,鬼气磅礴,即使陷身红砂河中,亦是咆哮连连,奋力挣扎,奈何人力有穷尽,天地之力却是至高至大,此十绝阵借天地之力排衍阵势,眼下威力已极,却非一尊未证道果的无常法身所能阻挡,只片刻功夫,便带着一声不甘绝望的厉吼,葬身于无尽红砂当中。
红砂落幕,十绝完满,叶知秋将手一点阵图,便有十道身影自阵内各处关隘挪移而来,正是合阵的十位老修,叶知秋稽首一礼道。
“而今阵势完满,诸位且放心安去,贫道自当兑现诺言!”
十修先前合阵等若是一身精气神尽数融入阵中镇压戾气,而今可谓油尽灯枯,天寿尽矣,只是他们得偿心愿,也无忧伤悲切之感,各自相视一笑,洒然回了一礼,齐齐道了声。
“纯阳真人,我等去也!”
言罢,一起坐化,十道真灵幽幽而出,被一股玄妙莫测的天地伟力吸引着前往转生。
叶知秋适时沟通纯阳印,引来一道纯阳气运,分成十股,分别融入十道真灵当中,如此,他日这十修转生成功,重现世间,便会与纯阳门气运呼应,方便寻回度化,再续道途。
收拾完这些首尾,叶知秋这才开启了阵门,带着众门人弟子出阵而去。
阵外尚有群邪带来的弟子门人以及随从仆役等候,数千人零零乱乱分作几堆,各自翘首期盼自家老祖破阵而归,忽然见得阵门大开,纯阳门人鱼贯而出,不见自家老祖踪迹,群邪心里咯噔一下,尽皆愕然,却是在他们想来,十几位老祖大修联袂入阵,岂不是势如破竹,手到擒来,如何会想到眼前这般最不可能的情景,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自家心情,场面静寂无声,静的可怕,落发可闻!
“呔!纯阳贼子,速速拿命来!”
一声如雷暴喝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众人下意识的瞧去,只见喝骂之人乃是那火龙尊者,此人先前在十绝阵内被叶知秋所擒,后被悬于阵门牌楼处示众羞辱,早已满怀愤恨,如今仇人当面,怒不可遏,他赤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又朝群邪大吼一声。
“诸位同道还迟疑什么,如今纯阳贼子自出阵来,已无依仗庇护,正该我辈报仇雪恨,且随我杀过去!”
话音未落,已然一马当先,杀将过去,他先前被擒,一身法宝自然被叶知秋收缴,而今只能凭借玄功,一拍后脑,七窍中喷出炼就的三元真火,化成火龙朝着叶知秋等人扑了过去。
群邪正是心神大乱之际,骤然被这火龙尊者一鼓荡,下意识的盲从跟随,只有几个心思剔透尚自警醒的未曾动手,只是在旁观望,一时间诸般法宝齐飞,阴风煞气席卷,灵机如潮,气冲霄汉。
如此场面,叶知秋见状,却仍然毫无惧色,反而与身旁五竹散人哂笑道。
“师兄且看,彼辈妖邪入吾瓮中,大祸临头犹自不知,反而持强逞凶,可见愚蠢凶顽至极,且看贫道如何反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