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群邪落幕
说着,便沟通纯阳印,调度纯阳大阵,当即群山之间刮来一阵纯阳金风,沛然浩大,照面便将满空齐飞的法宝,肆意张扬的阴风鬼火尽数吹散。
群邪浩浩荡荡杀近前来,不防这阵气所化的纯阳金风竟然如此厉害,当即被吹的东倒西歪,修为浅薄的更是连遁光煞云都维持不住,纷纷跌下半空,惨呼连连,一时间哀鸿遍野,溃不成军。
“众门人听令,且随贫道速速杀敌!”
叶知秋见群邪这般乌合之众的模样,岂容错失良机,当即再掐一诀,将阵气加持庇护于众门人,随机一声令下,众门人轰然应诺,各御阵气,乘金风,杀向群邪。
一方本就人心惊惶,阵脚大乱,而另一方却是意气风发,满身锐气,此消彼长,两相交手,完全呈现一面倒的形势。
群邪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除却少数修行精深,性子凶顽的尚且还手一二,其余人等被杀的丢盔弃甲,狼奔豕突,一时间哭爹喊娘,纷纷往来路逃去,做鸟兽散尽,剩余几个顽抗的见到这般情形,心下皆是一凉,再无心恋战,毅然舍弃了对手,仓皇逃命去了。
只有一个火龙尊者被叶知秋亲自拦下,脱不得身,眼见逃生无望,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直把他恨的一口钢牙咬的嘎吱作响,心下一横,当即一拍顶门,猛然冲起一道火柱,当中浮现一枚赤色宝珠,霞光溢彩,真火缭绕,道道肉眼可见的热浪向四围扩散,灼灼之气蒸的天空都似乎扭曲了。
这宝珠便是他费尽心机,耗费十数年苦功炼就的乾元离火珠,乃是助他彻除阴质,阳神抱丹,铸就道胎的关键,虽然炼成不久,但已然与他一身根基相合,成为性命交修之宝,这才没有在阵中被叶知秋收缴去,眼下危急关头,再也无法保留,当下祭了出来。
“纯阳贼子,今RB座拼了一身道行,也要洗雪吾一身屈辱!”
他这时候已然怒火攻心,双目赤红,露出癫狂之色,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数百年苦修的法力倾巢而出,毅然决绝,轰然涌入乾元离火珠中化作真火勃然喷发,霎时间方圆百里尽成火海。
众纯阳门人猝不及防,当即陷身其中,好在此时身处纯阳大阵当中,占据地利,有阵气金风庇护,众人又是机警,当机立断向周围同伴靠拢,三五成群,结阵抵御,这才得以保全,不然怕是要折损不少门人弟子。
叶知秋骤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警醒,审视自身,将先前因十绝阵克敌制胜,滋生的骄气得意,一扫而空,暗暗自省道。
“道统存续,门人安危皆系于我一人之言行决策,安能以骄纵之心行事?好在今日没有铸成大错,否则悔之莫及异!往后我当更加思虑周旋,慎而重之才是,切莫小觑了天下人!”
这般想着,手上却丝毫不弱,袍袖一抖,三宝玉如意已然电射而出,顷刻飞至火龙尊者头顶,三光垂落,轰然打下。
“不好!”
那火龙尊者但觉三光垂落,恶风罩顶,浑身汗毛猛然乍起,心下警兆大生,心知不妙,大呼一声,急忙一指乾元离火珠将其化为一道赤霞冲霄而起,将三宝玉如意迎面挡住,霎时间,二宝激撞缠斗在一处,金铁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满空霞光四溅,赤气冲射四方。
叶知秋见三宝玉如意被挡下,无法建功,当即又运转玄功,凝聚了一口五行法剑,施展剑诀,化为经天长虹,斩将过去。
那火龙尊者见状,也调度三元真火将法剑接下,同时张口朝火海一吸,以鲸吞之势,收摄真火,含在嘴里,将身一纵,前掠疾驰,欺近叶知秋身前,猛然一吐,真火狂喷而出,如怒龙出海,劈头盖脸,朝着叶知秋灼灼烧去。
叶知秋连忙以袖遮面,纯阳道衣猛然绽放护身法光,化为一堵金光墙挡住扑面的火焰,他将身一纵,化作离火金光从容脱身,在空中现出身来,再起一诀,施展五色神光,但见他身上五行精气涌动,化为白、青、玄、赤、黄五道光柱在身后如孔雀开屏,一字排开,一指玄色光柱,当中一道玄色道篆猛然震动,抖落一道玄光,飞星电射,眨眼落在火龙尊者身上。
那火龙尊者只觉一股磅礴水气包围侵袭,与体内修炼的一身火气剧烈冲突,一身火法尽被压制,而且周身好似陷身于万丈激流当中,无穷暗流漩涡之力,或拉或扯,或推或挤,将他搅动的晕头转向,摇摇晃晃,好似酩酊大醉的醉汉一般,稳不住身形。
叶知秋又快速掐诀,打出数道五行神雷。
火龙尊者一面抵御神光,一面还要强打精神御使乾元离火珠与三宝玉如意缠斗,已然艰难至极,不过是咬牙苦撑,这一下变起仓促,哪里还能应付,仓促间只能以袖遮面,将自身缩入贴身法袍当中,然而他这件法袍只是寻常遮身蔽体之用,也没有什么大的防护作用。
神雷轰然炸裂,霹雳飚射,五行精气勃发,隆隆雷震之声,通天彻地!
“啊!”
火龙尊者惨呼一声,便被打得跌倒在地,七窍喷血,一身狼狈,已然重创!
叶知秋见机,法诀再催,御使三宝玉如意磕开乾元离火珠,宝光调转,眨眼飞至已无还手之力的火龙尊者头顶,垂落三光,镇压精气神,轰然打落,便将他打成了肉泥。
这时,一个赤霞萦绕的三寸小人猛然从肉泥当中跳将出来,满面仓皇,猛然化作一道霞光往乾元离火珠扑去。
这小人生就童子面貌,与火龙尊者神似,正是其阳神化身,那乾元离火珠乃是他性命交修之宝,若是能够汇合供他借宝遁形,指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只是叶知秋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五色神光轰然刷落,将阳神困在其中,五行轮转,譬如大磨,乾坤摩弄,一番交攻下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呼,便被磨散开去,只余一道真灵被叶知秋放了出来,飘飘荡荡被天地之力接引消散。
至此,来犯群邪或死或伤,已然尽数退去,喧嚣落幕,只留下了满地狼藉,诉说此役之凶恶险急。
这时,正是夜昼交界的晨曦之际,但见一道天光划破漆黑的天幕,自东方冉冉升起,紫气浩荡,遍洒世间无穷生机。
“咚!咚!咚……”
纯阳金钟无风自鸣,沛然浩荡的道音大作,通传千里,回荡在群山诸峰之间,仿佛向世间宣示着劫后新生的纯阳气运……
第一卷《纯阳劫》终!
第一章 劫后新生
纯阳峰静笃阁,叶知秋臂挽三宝玉如意,安坐云床,闭目行功。
只见他周身五色霞光萦绕,瑞气蒸腾,结成祥云,烟笼雾锁,当中一株五彩仙莲随气沉浮,摇曳生辉,向四围散发无穷五彩光辉,仙气道韵,当空幻化为各种天人妙相,祥云瑞兽,仙宫斗阙,福地洞天,极尽道妙玄奇之无穷变化。
这分明是他法力充盈外溢的现象!
自那群邪溃退之时已然过去月余,纯阳门借此一役,挽回了部分气运,后山太华宫功德池中的九品紫莲而今又生就了三瓣小叶,虽还不曾完满,却也隐隐有了十二品秒相,紫气蒸腾,光彩熠熠,神妙莫测之力引动天地灵机,玄妙道韵,源源不断的汇聚纯阳山,以至于灵机浓郁已是化为有形的仙雨,绵绵而落,无时不刻的滋润着纯阳山万物。
得此臂助,纯阳山劫后新生,不仅战后疮痍很快恢复完满,而且仙家福地气象越发浓烈,可谓焕然一新。
纯阳门扎根于此自然受益匪浅,而今门下弟子功行精进,可谓日新月异,这当中自然以叶知秋为之最,他执掌教门,汇集纯阳门大半气运在身,消长之故,对其影响自然是极大的,而且又得益于主持排衍十绝阵之故,让他对于先天妙气变化之道亦是明悟三分,为往后道途筑下了根基。
在种种得天独厚的眷顾下,他可谓道行飞涨,日益精进,不久前他已是着手在门中风雷洞和地火穴中,以风火雷洗淬法力,只需淬炼完满,便可合炼阳神,铸就道胎,届时便是返虚合道的大修士,寿元千载,神通惊世,举手投足间俱是无穷威能,而此种种都是水磨工夫,纯阳门藏经阁中皆有详细记载各种前人心得,注意事项,以及另辟蹊径之道,这才是玄门底蕴,于修行之道,有迹可循,步步为营,扎下雄厚的根基,方能在道途之上走的更远更深。
“老爷,赤阳蜂首座金剑传书到了。”
竹儿、翠儿入得阁中禀报。
叶知秋收了玄功,接过金剑施法展开,大略一观,蹙了蹙眉头,沉吟片刻吩咐道。
“速去敲聚仙钟,召集诸位首座入纯阳大殿议事!”
“是!”
竹儿、翠儿不敢耽搁,转出阁去,径往钟楼而去了。
少顷,金钟浩荡之音遍传纯阳。
叶知秋将身一晃,化一道离火金光而去,眨眼便至纯阳大殿内,将遁光按落主位,不及会儿,众首座先后到来,一番拜见,各自落座。
叶知秋开门见山道。
“此番召集诸位而来,乃是贫道刚刚得赤阳蜂首座黄师侄金剑传书,言及东海七十二路妖王群集孟津海域,恐图谋我纯阳山基业!”
众首座方才经历了群魔围纯阳一役,又取得莫大的胜利,正是士气高昂,心气勃发之际,闻得东海水族图谋,不仅无人露怯,反而迎面而上,纷纷思索对策,你一言我一语,各自积极展现谋略。
叶知秋瞧在眼里,心下大为满意,而今门中可谓人心向上,见微知著,纯阳门运势自然蒸蒸日上,大有复原气象,其中这一股精气神乃是尤为关键所在。
他持玉如意轻轻磕了磕法座,压下了众人讨论之声,朗声道。
“而今虽有黄师侄金剑传书将此事告于门中,然则其亦不知此事缘由,以及那群妖汇聚而后之所为,有鉴于此,贫道欲前往孟津亲自探查,以便做出应对决断!”
众首座久伴在他身边,自然晓得他的行事风格,见他心意已定,也无人反对,纷纷应下。
叶知秋又对五竹散人道。
“贫道离去后,门中事物还需劳烦师兄代为打理!”
五竹散人稽首一礼,道。
“掌教真人切勿挂心,门中事物贫道当事无巨细亲自主持,只是此去龙潭虎穴,身陷重围,万望保全自身,以门中道统存续为念!”
言罢,再拜顿首。
叶知秋见他说的动情,也是心下感动不已,虚扶一把,额首道。
“师兄嘱咐,贫道铭记在心!”
这时,忽然有司职道童转进殿来,上前禀报道。
“启禀掌教,殿外有昆吾山妙云观玉华真人携同道门人请见!”
叶知秋心有成算,也不惊讶,道了声。
“快请!”
司职道童应下,拜退出去,不及会儿,玉华真人携手白头雕以及周宜芷、白秋兰两位门人一起入得殿内,与纯阳门人互相拜会后,玉华真人率先对叶知秋说道。
“纯阳道友,贫道此来乃是为了辞行而来,吾等来此原为助拳援手,然则到此之时,群邪已然退去,可谓寸功未立,又叨扰许久,实在惭愧!”
叶知秋闻言,当即摆手道。
“玉华道友言重,此番纯阳历劫,贫道飞书遍寻故人助拳,然则传书者众,来援者寡,世情冷暖,观之了然,道友不畏艰险,仗义前来,已是叫纯阳满门上下感激不尽,何来惭愧之言,还请真人安住纯阳,以让贫道尽兴地主之谊!”
玉华真人见他满面真诚,言语真切,也是感动不已,心下暗道此番前来援手,没有来错,又思及来意,便又道。
“纯阳道友高义,贫道心悦诚服,此番前来请见,一来是为了辞行,二来则是为了贫道两位徒儿。”
说着将身后侍立的周宜芷和白秋兰二女挽至身前,对叶知秋道。
“贫道这两徒儿自幼随我修行,各具慧根,性子又是单纯,而今世道群魔乱舞,龙蛇起陆,贫道微末道行,恐劫数来临,无力庇佑二徒,今日厚颜相请,望纯阳道友能将我这二徒收归门墙!”
周、白二女先前不知自家师傅的打算,她们两自幼被玉华真人收养,教授修行之道,朝夕相伴,感情深厚,虽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骤然听得这般分离之言,又惊又急,连忙抓住真人左右手臂,哀切道。
“师傅,你不要我们姐妹了吗?”
话音未落,已是梨花带雨,泪流满面!
第二章 抵达孟津
玉华真人闻得二女这般好似幼鸟离巢的哀鸣之语,身子禁不住一颤,骨肉之情最是难舍难分,然则情势逼人,现实如刀,徒呼奈何,她只能强忍着如刀绞般的心痛,拂去二女抓在臂膀上的手,咬牙道。
“痴儿,莫做此等小儿女之态,我辈修士参研天地之理,穷究造化之妙,万事当以道途为先,岂容私情牵绊,尔等若得列入玄门道统,实乃万分难得的机遇,还不快快收了痴态,莫叫几位道友笑话!”
虽是这般说着,她却也仍不住红了眼眶。
然则她这番心意虽是为了周、白二女着想,却也是一厢情愿,二女自幼相随于她,视若亲母,孺慕之情甚为深厚,岂肯于危难之际分离,苟且偷生,即使一旁白头雕也言语相劝,却是只做不依。
殿中纯阳门人皆为其等师徒情义动容不已,叶知秋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恩师,先代真阳峰首座,正是那位将他收养抚育,这才有了今番气象,略略回忆往昔,享受短暂的美妙,他便重新收拾了心情,眼下尚有许多事物还待他来拿定主意,只听他说道。
“周、白二位师侄一片丹心赤诚实为难得,贫道亦是感动莫名,玉华道友勿需如此,而今世道动荡,劫气横生,大乱在即,吾辈炼气修士皆难得逍遥,有鉴于此,贫道暗思,当与有识之士,同道故交,精诚团结,共御杀劫,方为至上之理,如今贫道欲在门中再立一峰,名曰护道峰,且遍邀各位故交旧友入此法脉担任护道长老客卿之位,而今正当其时,万望道友不以纯阳简陋,入吾门中,抵御灾劫,共展道途!”
玉华真人闻言大喜,忙与白头雕以及周、白二女道谢。
叶知秋请了她们入座,而后将护法峰之事做了交待,他先前早有成算,此时娓娓道来,待开脉事宜一一吩咐布置完毕,众门人便各自散了去。
叶知秋起身走出殿外,竹儿、翠儿已然牵了大力黑牛王在道台等候,他上了牛背,拍了拍牛头道。
“且往东海去!”
牛王应了声,当即迈开大步,四蹄生云,驮着他径往东海而去。
一路飞星电掣,日夜兼程,很快来到孟津海域一处无名群岛,此处乃是那赤阳子黄希夷相约见面之地。
叶知秋止住牛王云架,施法放出传书金剑通知黄希夷,而后安神静候。
这时,牛王左耳忽然一抖,从中落下一团紫光,迎风化为了一个三尺小童,只见他肤色青黄,紫发紫眼,一对寿眉,垂落颌边,浑身上下裹着一件红肚兜,颈上套着一个金项圈,生得粉雕玉琢,玲珑可爱,活似个善财童子。
“黄金儿!你怎的在此!”
叶知秋大吃一惊,却是认出了这童子正是自家的小徒黄金儿,他乃是草木精灵,先天便善于收敛气机灵韵,蒙蔽他人灵觉感知,又蒙得叶知秋收录门下细心教导之后,神通越发精进厉害,而今竟是能一路瞒天过海,躲在牛王耳朵当中,若非他自家出来,叶知秋亦是难以发现分毫。
“师尊,徒儿想要和你一起来东海御敌!”
黄金儿拉着叶知秋袍袖一通撒娇。
“胡闹!”
叶知秋大感头疼,只是眼下木已成舟,又不放心遣他独自回去,只得嘱咐道。
“此行深入重围,凶险莫测,你需时刻不离我身边,万不可胡作妄为,否则,我便将你打发回去!”
黄金儿闻言,欢呼一声,喜笑颜开,连连应下。
这时,下方群岛当中升起几道遁光,眨眼来至近前,正是赤阳峰首座黄希夷为首的纯阳门人,几人上前一番拜见毕,便领着叶知秋和黄金儿落在了一座略大的岛上。
此岛方圆百里,上有峰峦密林,水潭流瀑,景色怡人,风光秀丽。
纯阳门人落脚之处乃是岛上一处幽谷当中,几间木屋依山傍水而立,一行众人来到最大的屋内,各自落座,叶知秋当即问及详细。
那黄希夷道。
“那****得掌教师叔法旨与几位门人前来东海烈焰岛营救曹睿师弟,岂料遍寻岛中火穴皆不得师弟踪迹,我恐师弟遇害,便抓了岛上几个妖人一番拷问,方才得知师弟已然借机脱身而去,只是这些妖人俱都不知具体去向,这才作罢,我虽四处搜寻,奈何东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便打算回返山门禀报此事,不曾想途中竟是从海族水妖口中听得了这妖王会盟孟津欲图谋我纯阳之事,于是我便与几位门人潜行至此,一面传书门中,一面打探消息,而今终于等得掌教师叔前来主持大局。”
叶知秋听罢,额首道。
“此事事关重大,当为你记上首功,至于睿儿之事,你也不必忧心,他身负大气运,此东海之行,另有缘法,吾等即无法相助,便静观其变,而今首要乃是群妖会盟之事,不知眼下是个何种情形?”
黄希夷道。
“东海七十二路妖王而今已来了大半,只少数几个远海的还未赶到,群妖现在汇聚于兴波妖王水府当中饮宴聚会,前些时日我与几位门人冒险潜至水府近前,抓了几个小妖拷问,得知龙宫当中来了几位龙子龙女主持局面,此事背后当有龙宫在推动,至于其他细节,却是难以得知。”
说道这里,他不禁担心不已,却是那龙宫占据东海历经万年,兴盛不衰,底蕴深厚,乃是当之无愧的水族霸主,若其全力出手,仅凭纯阳门一家之力委实难以抵挡。
叶知秋亦知他所忧所思,劝慰道。
“师侄不必忧虑,龙宫虽是势大,然则其等若是染指陆洲,便非是我纯阳一家一脉之事,吾玄门四家早有前言,当合力共阻水族登陆,届时合四家之力,自不惧龙宫之威,此事早有先例,料想龙宫四位大龙君亦非如此不智之辈,而今关隘还在这七十二路妖王,这等水族汇聚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浩大之势,稍有应对不适,便会造成大难,届时我纯阳教门亦有倾覆之险!”
黄希夷虽知妖王汇聚亦非等闲,但相较于直面龙宫,还是心下微松,便自告奋勇道。
“请掌教师叔坐镇此处,师侄愿潜入水府,探查详实!”
第三章 利齿妖王
“不妥!而今你修为精进,一气化真火,正是难以全数收敛之际,若潜入敌营,恐难以隐匿行迹,届时被发现围攻,实难幸免。”
叶知秋摆了摆手,略作沉吟,决断道。
“此事当贫道亲自前往不可!”
黄希夷亦是知晓自家功行,无法辩驳,只得应下。
“师尊,带徒儿一道去吧!”
这时,黄金儿扯了扯叶知秋袍袖撒娇道,这草木精灵得道的灵神早把叶知秋视作父母,可谓孺慕之情甚厚,此番偷偷跟随而来,也是不想分离。
“胡闹!”
此去龙潭虎穴,稍有不慎便是一场突围大战,可谓九死一生,到时候如何还能分心看顾黄金儿,叶知秋自然坚决不肯,狠下心来也不理会这小小童儿殷殷期盼,楚楚可怜的神情,他转过头来与黄希夷又叙谈一番,最后嘱咐其好生看顾黄金儿,便道了声。
“贫道去也!”
一振袍袖,化离火金光经天而去。
“师弟莫要忧心!掌教师叔功参造化,此去当很快全胜而归,我等在此安心等候便是!”
黄希夷见黄金儿瞧着叶知秋远去的遁光怏怏不乐,忙温言宽慰。
“哎!”
黄金儿无精打采的应了声,把玩着脖颈上的乾坤圈,旋即眼珠滴溜溜一转,脆声说道。
“师兄,我一路跟随师尊前来,有些乏了,想要睡觉了嘞!”
黄希夷不疑有他,当下领着黄金儿前往一旁精舍休息,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刚离开,这机灵的小童儿便仗着天赋本领,从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溜了出去,径往叶知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再说叶知秋一路疾驰,毫无停留,很快临近地方,唯恐遁光显眼,打草惊蛇,便钻入海中,改为水遁法破浪前行,正行进间,忽闻耳畔有言语声传来,只是相隔有些距离,听不大真切,只零星听得,饮宴……会盟……等言语,不禁叫他心头一动,当下收敛气机,悄悄的寻声而去。
不及百里,只见一行浩荡的队伍逶迤前行,放眼望去尽是些鱼虾蟹鳖成精的水妖,当先的是数百鲨鱼精,个个妖身未褪,鱼头人身,体量巨大,高逾三丈,通体着金盔金甲,手持金色分水点钢叉,背负赤色旌旗,望之威风凛凛,杀气勃勃。
队伍当中簇拥着一架巨大的战车,通体红玉珊瑚铸就,由一十二头大海马拉着,战车周围垂挂明灯,镶嵌宝珠,将四周照耀的一片通明,战车御者乃是一名半身****的壮汉,浑身筋肉虬结,虎背熊腰,一双腥目圆睁,精芒四射,他双手持缰绳,一面驾车,一面与车旁侍候的几个虎鲨精言语叙谈。
叶知秋见此架势,心下已然有了猜度,忽而计上心头,当下一番乔装打扮,掩去身上暴露身份的物件,旋即大大方方的来到队伍前头,朗声道。
“前方可是利齿妖王行驾?铜陵岛灵灵子祖师门下公羊羽,特来拜会!”
那战车上的壮汉轻咦一声,扯住缰绳,似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道。
“灵灵子?是老魅蛇那方耍铜锤的老牛鼻子吗?”
“八郎,八郎,快过来认认人!”
他大声吆喝了几声。
当即身旁队伍当中转出一人,应了一声,乃是个体量胸廓,壮硕无比的虎鲨精,一身亮银锁子甲,手里拎着两柄八棱巨锤,锤头玄黑,约莫有水缸大小,他走上前来,先看了看叶知秋,旋即摸着脑袋朝战车上的壮汉瓮声道。
“阿爹,俺就与那灵灵子打过几场,对于他的锤法俺还是佩服的,至于他手下的喽啰,俺怎识得!”
说着,又扬了扬手上的大锤,朝叶知秋喊道。
“那个谁,你家祖师最近在家吗?过几天俺再去找他打上几场,俺近日里又练了几招绝活,这次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叶知秋心下当真是万马奔腾,心知是遇到了浑人,虽是哭笑不得,却又暗道庆幸,那铜陵岛灵灵子是纯阳门早年布下的暗子,用来查探东海水族,虽说一向谨慎小心,但这么多年过去,难保没有出现过破绽,经不起有心人细究,不过而今眼下这位来路,叶知秋已然了然在心,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想来是鲨八郎将军吧!小道常听我家祖师提起将军威名,对于将军一手威猛无匹的破浪锤当真是仰慕不已!”
鲨八郎闻得夸赞,欢喜不已,舞了舞手里的大锤,嘿嘿笑道。
“那啥,喽啰,你说得俺很高兴,下回俺去铜陵岛也与你打上一场,叫你见识见识俺的破浪锤。”
叶知秋暗暗无语,面上却是陪着笑容,连道不敢。
“小道士,你不在老魅蛇麾下做事,来寻老子有啥事?”
战车上的壮汉,正是七十二路妖王之一的利齿妖王,乃是一条千年虎鲨精,最是凶悍不过,虽是问话,却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血腥气。
“小道拜见妖王!”
知晓这才是正主,叶知秋不敢大意,忙敛了敛心神,稽首一礼,答道。
“小道近来一直在外探访故友,前些时日忽而收到祖师飞书传信,令我前往孟津水府,是以匆匆回赶,恰逢道左遇见妖王法驾,特来拜会,以期共赴盛宴。”
那妖王听罢,只把叶知秋当做前来搭伙寻求庇护的,毕竟东海广博,凶险无比,非有**力大能耐之辈,不敢独身在海中行走,此类攀附关系的散修他也见识了许多,也不以为意,看在好友魅蛇妖王的份上,便应承了下来。
“小道士,你就跟在老子后头吧,只是需守着老子的规矩,不能乱走乱晃,若是乱了老子队伍,莫怪老子拿你打了牙祭!”
叶知秋闻言,忙装出一副又是感激又是小心的摸样,连连道谢,顺利无比的混进了这利齿妖王的队伍里。
随着一声呼喝,前锋开道,队伍重新启行,一路无阻,来到了水府所在,乃是一处宽阔的海沟当中,虽是海底幽深,阳光难入,但是老远便是一片灯火辉煌,鼎沸嘈杂的声势。
这些都是妖王会盟,随行而来的水族行伍,而今尽皆驻扎在此,拱卫水府,放眼望去只见营寨成群,绵延何止数百里。
第四章 孟津水府
队伍抵达辕门,即有巡海夜叉上来接洽,一番问询过后,便按着水府为各路妖王预设的驻扎地,引领队伍前往。
一路上只见无数往来的虾兵蟹将,龟鳖鼋鼍,或列阵操演,或三五成群,或角抵争锋,或饮酒作乐,一派沸反盈天,极尽热闹的景象。
叶知秋瞧在眼中,不觉暗暗惊心,只如此大略一观间,便已知驻扎在此的妖兵水族不下百万之数,可谓声势浩大,煊赫沛然。
这还仅仅只是各路妖王麾下的战兵,管中窥豹,那积厚万载,藏甲无数,又统帅各路妖王的龙宫,该当如何景象,着实让人思之胆寒,水族鼎盛之势,当真是一目了然!
只是见识了这般盛况气象,种种猜度遐想,却不免叫他心下生出些许疑云心思,按说以这等威势足以碾压纯阳,然则经久以来,龙宫势力却始终被玄门所阻,不曾染指内陆,虽说也有水族上岸实力大减之故,但终究不是主因,个中内情,着实费人思量,不过眼下深入重围,也不便细究,当下他压下这等心思,只是存了个念头,越发小心谨慎,唯恐露出了破绽。
随着队伍来到驻地落下营房,自有司职妖将分派指挥驻扎事宜,群妖忙碌,人声鼎沸,一时间也无人看顾叶知秋,放任他四处游走观察。
不及会儿,那利齿妖王便派人前来相寻,叶知秋不敢怠慢,当下相随,来到中心大帐前,只见那妖王已然换乘了步辇,由四个高大的水族力士抬着,周围数十个子嗣排布簇拥,再外围是百数蚌女珠婢手提灯盏,引路照明,最外围处拱卫着先前担任开路先锋的金甲鲨鱼卫士,当真是一派王侯出行的行伍仪仗。
“早就听说海中富庶,水族繁盛,而那龙宫又是传继万载,气象森严,不想只麾下一路妖王便有这等人间王侯气派,当真令人眼界大开!”
叶知秋心下啧啧称奇,然而面上却不露声色,上前一番拜见毕,便随队伍一道径往水府而去。
孟津海域抵近东洲内陆,向来广博富庶,即便是在茫茫东海当中亦是排的上名号。
此地原来是龙宫旁系宗嗣封地所在,只因数百年前原封主过失犯错,获罪于龙宫,被夺了封地,转而赐予当时崭露头角的兴波妖王,而今历经数百年图治,此地经营的越发兴旺发达,远近闻名,原来留下的水府也数次扩展,规模越见宏伟,这也是此处承办会盟的原因之一。
叶知秋随行来到水府,当先便是一座高达十数丈的水晶牌楼,流光溢彩,绚烂大气,上书,孟津水府,四个大字,穿过牌楼,只见宫阁成群,殿宇如云,曲径回廊,长桥卧波,一路行进,只见两侧彩灯高悬,明珠镶嵌,将水府点缀的灯火辉煌,富丽堂皇。
无数蚌女珠婢在其间往来穿梭,或托珍盘,或持玉瓶,或着舞衣,或捧乐器,莲步轻移,似缓实急,仪态美满,翩然绰约。
又有身材雄阔的高壮力士,赤膊上身,抬着数人合抱大小的酒缸,口中喊着号子,大步流星的往各处殿中来来往往,忙的不可开交。
妖王仪仗止步殿前,自有府中管事前来引领安排,那利齿妖王下了辇驾,带着自家子嗣便径往主殿而去,而叶知秋所扮演的铜陵岛弟子,只不过是一方依附势力,尚无资格入主殿参与宴会,便被领着来到一处偏殿,此处乃是各方依附势力宴饮场所,老远便听得各种觥筹交错的嘈杂之声。
叶知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个正要告辞离开的鳖精,翻手自袖中取出一瓶养元丹塞进鳖精手中,问道。
“这位管事贫道乃是铜陵岛灵灵子祖师门下,不知我家祖师可在此殿内?”
那鳖精颠了颠手中玉瓶,一把拔开瓶塞,旋即一股子丹药清香逸散出来,闻之令人精神舒爽,知是好药,他连忙塞住藏好,眉开眼笑的答道。
“道长原来是铜陵岛门下高足,小的这厢有礼了,不敢欺瞒道长,你家祖师先时已随赤眉妖王前往主殿饮宴,不在此偏殿当中,不过尚有几位铜陵岛门人在此,小的这就给您领路。”
说着,十分殷勤的就要带路。
只是叶知秋乃是惶冒名号,若是灵灵子也就罢了,不知内情的铜陵岛门人如何敢与之相见,连忙摆手止住鳖精,只问了具体方位,便将其打发了去。
他四下里张望,只见水府各处都有精锐水妖士卒站岗巡哨,守备不可谓不森严,暗自思量,并无把握避开岗哨探查,不敢贸然乱闯,只得转入偏殿内寻了一处偏僻位置,装作饮酒作乐伺机等待时机。
再说另一边利齿妖王进了主殿,与在座众妖王一番寒暄,告罪几声,自罚了三杯,连道来晚,旋即被主人家兴波妖王请入了席内,连连与交好的妖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几番言语叙谈,兴致高昂,哈哈大笑,忽而瞥见眼角一抹红艳,瞧将过去,只见一名风姿妖娆,着一袭大红长裙的妖艳美妇,翩翩而来,她胸前两团雪白,饱满高耸,将衣裙撑的鼓胀,好似随时要挣脱出来的模样,引得在座不少妖王窥伺,暗暗吞咽口水不已。
利齿妖王认得来人正是自家好友赤眉妖王,当下擎了酒杯攀谈起来,说道路遇叶知秋寻求庇护同来赴宴之时,那赤眉妖王咯咯娇笑道。
“真是个胆大聪明的小家伙,竟然敢上你这杀才这边攀关系,不想铜陵岛除了灵灵子外还有这般有趣的人物,若有闲暇,奴家当真要见上一见嘞!”
利齿妖王哈哈笑道。
“老子也是见他有趣,又看在你这老娘们的面上,这才没将他打了牙祭!”
旋即两个妖王又笑谈了几句,共饮几杯后各自回了座。
那赤眉妖王忽而心下一动,遣人唤来了身后陪坐的灵灵子,乃是一个身姿富态的中年道人,面目和善,颌下蓄着短须,着一身青色道袍,笑颜习习,来到近前。
第五章 赤眉妖王
赤眉妖王便问起叶知秋冒名顶替的公羊羽之事。
灵灵子闻言一怔,旋即心下大惊,却是公羊羽这个名字其实是他近来与纯阳门联络之时所用的冒名,而今既然有人用此名号前来赴宴,想来必然是纯阳门人,观其行事,教门之中怕是有所谋划,自家转暗为明之时不远矣,只是眼下情势不可谓不凶险,当真是凶吉未卜,祸福难料。
“需得做好打算了!”
他暗忖着,瞧了赤眉妖王一眼,踌躇一阵,旋即心下终于有了决断,当下举杯敬酒,拿袍袖遮了面部,布下一个临时的禁制,飞快的对赤眉妖王低声说了句。
“陆上来人了!”
赤眉妖王眉头一挑,娇笑依旧,朱唇微抿,一口便饮下杯中美酒,心绪飞转,旋即吩咐道。
“那便将人请过来吧,奴家也好瞧瞧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灵灵子应了声,当即转出殿去,寻了管事的带路,径往偏殿而去。
再说叶知秋那边正与近旁几个散修攀谈,只是心神却始终关注全场,暗暗打量。
忽而,余光瞥见几个铜陵岛门人尽皆站起身来,神色欣喜恭敬的迎向殿门口,他拿眼瞧去,正见得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道人被先前的鳖精陪侍着入得殿来。
那道人应付了几位门人,便低声询问身旁的鳖精,在其指引下,张目四望,与叶知秋目光一接,不禁面露惊色,心下大急,匆匆打发了门人和鳖精后,便大步来到近前,拉着叶知秋走出殿外,低声急切道。
“掌教真人怎得亲自前来犯险?若有闪失可如何是好?”
叶知秋笑了笑,宽慰道。
“无妨,我自执掌教门以来,便不曾在海上露过面,鲜有人识得,只需小心谨慎,断出不得差池,况且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亲来不可。”
旋即问道。
“师弟在主殿的当中饮宴,怎得知晓我在此处,来此寻我?”
灵灵子道。
“先前主殿当中,那利齿妖王与赤眉妖王说起了路遇之事,赤眉妖王起了爱才之心,便寻我打听,我听得公羊羽的名号,便知是门中来人,只是不曾想竟是掌教真人亲至。”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
“那七十二路妖王亦非全是与龙宫一条心,前些时候我在信中也与您大略述说,近年来东海水族与北海水族厮杀频繁,不少妖王折损更替,以至于幸存下来的老妖大都惜命厌战,不愿再参与水陆纷争,只是碍于龙宫势大,受制胁迫,这才无可奈何前来摇旗呐喊,只是大都存了观望心思,若非局势清朗,断不会出尽全力。
那赤眉妖王正是其中典型,此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道行又是高深,在群妖当中颇具影响,她暗自纠集了不少同样心思的老妖王,抱团成群,在连番恶战当中幸存下来,对龙宫做法心怀不满久矣,是以她虽是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却一直未曾点破,彼此心照不宣,先前我得闻门中有人前来,猜度必有谋划,便行险告之于她,意图双方接洽,为我教门减少些敌手。”
说道这里,他诚惶诚恐请罪道。
“不想竟是掌教真人亲至,若有差池,实为我之过也!”
叶知秋虽觉如此欠妥,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便劝慰了几句。
说话间,二人已然来到主殿赤眉妖王席上,叶知秋扮作铜陵岛门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向妖王见礼拜会。
那赤眉妖王一双妙目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向灵灵子问道。
“这是个能主事的?”
灵灵子点点头,叶知秋上前道。
“妖王有话但说无妨,贫道此番出海当有决断之权。”
那妖王闻言,掩嘴娇笑道。
“小道士口气不小,也罢奴家也不来问你身份,便看你能不能做了这个主儿!”
话音未落,她目光转冷,杀机内蕴,一股嗜血的气势笼罩叶知秋全身,顿时叫他浑身汗毛乍起,犹如芒刺在背,这才是久经沙场喋血的妖王真面目,先前不过是虚意伪装,放浪形骸罢了。
“本王也不与你绕弯子,龙宫行事霸道,视我等妖王如刍狗,肆意驱使不说,还将我等充当炮灰,我等历经恶战,侥幸得存,实属不易,不愿再轻启战端,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附人骥尾,摇旗呐喊,实在有违心意,若你当真是个拿主意的人物,我等便与你约法三章,不作生死之战!”
叶知秋心下讶然,却是不曾想妖王与龙宫之间的裂痕竟是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这对于纯阳门来说却不得不算是一桩好事,沉吟片刻,他道。
“妖王有此念,再好不过,此事贫道当可应承下来,只是不知尚有哪些同道在座?”
那赤眉妖王闻言,目光转暖,咯咯娇笑道。
“小道士,奴家却是小瞧了你,如此果决,当真是个人物,你就不怕这是奴家故意设下的陷阱吗?”
叶知秋笑了笑,说道。
“贫道原先尚有疑虑,此时听妖王这般说法,却是信了七八成。”
那赤眉妖王挑了挑眉毛,问道。
“那还有几成呢?”
叶知秋肃容道。
“贫道为教门计,不敢尽信矣!”
赤眉妖王冷哼一声,娇声打趣道。
“小道士你真是愚钝,怎得不拿假话来哄我开心!”
经此一番言语交锋,那赤眉妖王面上笑容亦是真诚了几分,她手持酒盏,一边饮酒,一边不着痕迹的指了指殿中各处饮宴的妖王,一一为叶知秋作了介绍,这些都是与她一样历年幸存下来的老妖王,早已厌恶了无止休的残酷斗争,而今只愿逍遥度日。
一番指点下来,竟是有十数个之多,尽是些积年的老妖,又是久经战场洗练,聚拢起来确实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叶知秋一一记下,暗自庆幸此行收获,为免久留露出破绽,他正欲告辞离去,忽而殿外传来一声嘹亮罄响,众妖王纷纷放下酒盏。
不多时,自殿外转进来一群金盔金甲,手执金瓜的仪仗士卒。
第六章 水族大战
无人言语,径直搬挪案几,铺设地毯,垂挂珠帘,安置香炉,最后自殿外搬来一张珠光宝气,华贵无比的宝榻安放在了殿中主位上,这才鱼贯往殿外撤去,简直视在座妖王如无物,只是在座的对这霸道行径似是瞧之不见,俱都低眉垂首,眼波流转,默不作声,任凭施为,那被夺了主位的兴波妖王更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在旁找了一张案几落座,面上竟然没有一丝不满的神色。
少顷,殿外奏响洪钟大吕,恢弘礼乐之声传入殿内,浩荡反复,绕梁循环,便见一群宫装美婢,手持宫灯,娉娉袅袅,踏着钟声,在先引路,后头百数精锐甲士簇拥着一男二女三个年轻人物,入得殿来。
“参见七太子,九公主,十七公主!”
众妖王纷纷起身见礼。
龙子龙女落座宝榻,美婢燃香,甲士拱卫,龙七太子环顾全场,目光交接,众妖王面色各异,却都不敢直视,见此行状,他才露了笑颜,道了声。
“诸位无需多礼,且坐下吧!”
众妖王拜谢,这才各自落座。
叶知秋隐在后排仆从当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暗暗咋舌,忖道。
“难怪这些老妖王成见这般之深,只一个龙子便是这般倨傲霸道,颐气指使,换做是我也得离心离德。”
那龙七太子举杯与众妖王共饮了几杯后,便说起了此番组织会盟的目的和谋划,叶知秋正听得入神,忽而殿外轰隆连番巨响,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主殿应声剧烈震荡起来,众人猝不及防,尽皆东倒西歪,杯盘狼藉。
兴波妖王见上首处龙七太子面目阴沉,连忙竭力稳住身形,勃然大怒,连连厉声呼喝值守卫士,不多时有甲士入内仓惶拜倒。
“启禀大王,北海水族来犯!”
龙七太子拍案而起,怒道。
“北海逆贼扫我颜面,辱我太甚,尔等速速给我杀敌平乱!”
众妖王不敢耽搁,轰然应诺,一行人匆忙来到水府外,但见千里营寨,遍地狼烟,血气滚滚如浪,喊杀声震天,辕门早已被攻破,毁成一堆残垣,上万头身躯庞大的海兽破门而入,源源不断的北海水族从海兽背上跃下,挥舞兵刃,狂呼酣战,将群龙无首的妖王兵马杀的节节败退。
众妖王见状顾不得其他,连忙各回驻地,率领本部兵马迎敌。
众妖兵见首领赶到,纷纷士气大振,不多时便稳住了局面,那龙七太子面色转晴,正要鼓舞士气,突然北海水族阵中猛然蹿出一条庞大的鯤鱼,从头到尾约莫万丈大小,通体玄黑,好似一座小山一般,只见它巨口一张,宛若黑洞,一下便将数十万妖兵吞入腹中,甚至还有两个妖王也不曾幸免于难。
“吞天妖将!”
龙七太子认出了此妖,正是北海水族的统兵大将,在边界战场上吞杀东海水族无数,就是妖王也有十数个葬身于它的腹中,可谓战功赫赫,凶威惊世,东海水族曾数次派遣高手伏杀皆被他躲过,不想今日竟然敢深入东海腹地的孟津海域逞凶。
“这简直是上天送给我的大功劳啊!”
龙七太子大喜过望,忙唤来自家的近卫甲士,指着吞天妖将兴奋道。
“速速随我来,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此獠!”
说着,当先化作金龙扑向阵中,众卫士不甘落后纷纷现出原形,霎时间数千长龙扑入阵中,所向披靡,很快便杀到吞天妖将跟前,双方立马大战一处,一时间鳞甲飞溅,龙血如泉,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等波澜壮阔,凶险无比的战场上,叶知秋一直紧紧跟随在赤眉妖王身边,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妖王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早在寻回本部兵马之时便相互集结在一块,抱团取暖,游走在战场当中,是以虽然厮杀激烈,却无性命之忧,只是随着战况发展,形势逐渐恶劣起来,先时冲锋在前的妖王已然折损大半,前军锋锐已折,战局弥漫,天平逐渐有倾斜迹象,以至于后续很多妖王兵马已然顶了上去,这样一来他们这支不算小的队伍自然落得显眼起来,若是再出工不出力,战后难逃清算,是以恶战就在眼前了。
叶知秋眼见情势不妙,连忙环顾四周,只是已然身陷重围当中,到处都是厮杀的战团,想要脱身出去简直难入登天,眼下唯有退回水府尚有一线生机,他当机立断,一扯紧随在身边的灵灵子,喊道。
“快走,速速退入水府当中避战!”
灵灵子应了一声,手中铜锤狂舞,当先开路,二人合力,且战且退,朝着水府方向,杀出了一条血路。
有这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大都是些无依无靠的散修之辈,侥幸抱团杀奔至此,便群集蜂拥着往水府中逃去。
留守的甲士自然不肯放行,连连上前驱赶,一下子惹恼了这群已然吓破了胆,仓惶逃窜的人群,毫不留情的斩杀拦路甲士,这下子犹如炸开了锅,双方立马大战起来。
叶知秋和灵灵子二人也被裹挟在人群当中,有进无退,无奈只得向前冲杀,他二人手段高超,那些水族甲士如何能够抵挡,很快便被二人杀入府中,一路穿廊过户,避开前门战场,四下里翻找出路,却是但凡这等水府灵境,俱都不止一条通路,二人相信府内必然有隐秘的通道可以离开此地,届时便能凭此逃出生天。
只是四下里翻查探寻,俱都不见踪迹,反而打杀了不少趁火打劫的叵测之辈,正值一筹莫展之际,忽而左近一座假山背后猛然蹿出一道紫光,一头扎入叶知秋怀里。
叶知秋大吃一惊,正欲施法护身,却听得怀中有稚童之声喊道。
“师傅,徒儿终于找到你了!”
他拿眼瞧去,怀中一个小童儿,可不就是自家徒儿黄金儿嘛!这小童儿先时被他留在赤阳子黄希夷落脚处,不想竟是依仗着天赋,偷偷跑了出来,一路寻到了这里。
第七章 大战落幕
“黄金儿,你怎得来到了此处?”
叶知秋将怀中小童儿放下,诧异的问道。
黄金儿自知理亏,不敢直视,垂着小脑袋,讷讷道。
“我寻师傅来了嘞。”
“我孩儿你这般黏人可怎生是好!”
苦笑一声,事已至此,叶知秋也是无可奈何,摸了摸黄金儿的脑袋道。
“罢了,而今兵凶战危,危机重重,你切莫离开我身边,不然我护不住你。”
黄金儿欢快的应下,又扯了扯叶知秋袍袖仰首问道。
“师傅方才在寻些什么吗?”
叶知秋道。
“而今府外激战正酣,无路可去,我与你灵灵子师叔正自寻找这水府中通往外界的其他通道。”
“呀!”
黄金儿欢呼一声,高兴道。
“师傅,这个我知道嘞,师傅快跟我来!”
说着,化作一道紫光往水府深处而去。
叶知秋与灵灵子二人连忙跟上,一路避开法禁,穿梭在殿落亭阁,曲径回廊之间,不及会儿便来到一处殿落当中,只见殿前匾额上书,海纳阁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顾名思义,取的是海纳百川的寓意,想来内里藏珍必不可少,匾额下方两扇铜门紧闭,中央镶嵌着一面白玉宝镜,门上法光流转,状若波纹,生就一股斥力,却是有法禁守护。
黄金儿站在白玉台阶上招着手说道。
“师傅,快来,就在这里面。”
说着,转身走到门前,自怀中掏出一枚金令,对着宝镜一晃,但听得吱嘎声响,铜门应声开启,露出漆黑莫名的通道。
黄金儿毫不犹豫的当先走入内里。
叶知秋见他这般轻车熟路好似自个儿家里一般,大为惊讶,与灵灵子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很快来到内里,只见入眼处安置着很多珊瑚台子,上宽下窄,顶部削平,应该是放置珍宝之用,只是一路行来,上面俱都空空如也,不知被何人取走了,叶知秋心中不禁暗道可惜,海中富硕,珍宝不知凡几,能入这水府珍藏的必定更加不凡,而今双方敌对,若是能够取得这些珍宝补贴门中之用,一来起到削弱敌人之能,二来增强自家的实力,不可谓不是一桩美事。
这般想着,却见黄金儿穿过珊瑚台,径直走到一处高台上,上面放着一只巨大的老蚌,蚌嘴紧闭,黄金儿手执金令在蚌体上极有规律的敲击一阵,忽而蚌嘴猛然张开,吐出连串的气泡,黄金儿如避蛇蝎,连忙将身纵开,气泡升上半空,啪啪炸裂,迸发出无数水箭罩着高台便是一通铺天盖地的攒射,叶知秋瞧得分明,那气泡便是蚌中法禁所生,换做个不知内情的,猝不及防之下绝难讨好,甚至有殒身之险。
这一处法禁设置心思之机巧,不禁叫叶知秋拍案叫绝,暗觉惊心。
黄金儿返回高台,持金令径自走入蚌内,将其插入一处凹槽,当即法禁关闭,内里现出一条幽深甬道,他朝叶知秋二人招了招手道。
“师傅师叔,从这里就可以出去。”
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叶知秋和灵灵子二人纵上高台,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三人顺着通道一路前行,忽然前方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水族尸身,俱都骨断筋折,似是被巨力打死。
叶知秋和灵灵子连忙取宝戒备,却听得黄金儿怯怯道。
“师傅,这些水妖都是我打死的嘞!”
叶知秋讶然,忙问缘故,黄金儿道。
“先前我在水府中四下里寻找师傅的时候,遇上了这些水妖,听见他们说着要为难我纯阳门的话,我便偷偷跟在了他们后面,却见得他们趁着大乱偷了那府主的金令,一路来到这里,将外面的宝贝统统收走后,便要从这条道逃走,于是我就把他们都打死了!”
说着,解下腰间系着的百宝囊,举到叶知秋面前,邀功道。
“宝贝都在这里面,徒儿全都要献给师傅嘞!”
叶知秋接过百宝囊一探,果然见得内里藏着很多珍宝,大喜过望,摸了摸黄金儿的脑袋赞道。
“我孩儿当真是天运眷顾,福泽深厚,你为门中立下大功了,待回转山门为你论功行赏!”
黄金儿听得赞赏,比什么赏赐都有用,手舞足蹈,欢喜不已。
一行三人顺着通道继续前行,一路再无变故,几个时辰之后,三人从一处海底火山口出来,此时已然远离水府战场,可谓逃出生天。
一路分水向上,遁出海面,辨了辨方向,径回赤阳子黄希夷处。
数天过后,庐舍中,叶知秋静静浏览新近传来的讯息,正是关于孟津水府大战之事,而今已然落幕。
那吞天妖将率领的北海水族凭借奇袭优势在初期取得莫大战果,但孤军深入后无援兵,难免后劲不足,被七十二路妖王兵马和龙七太子麾下的精锐护龙卫士拼死拖住,又有闻讯而来,源源不断的东海水族援兵,最终仓惶败退。
至于东海水族这一方也没讨得好处,七十二路妖王兵马折损大半不说,便是龙七太子麾下护龙卫士也被吞天妖将吞食了个干净。
也是这龙七太子急功近利,小觑了吞天妖将之能,差点便要葬身妖将腹中,幸好随行的两位龙女相救及时,这才侥幸逃过性命,黯然退回龙宫中去了。
此战爆发可谓相当突然,简直出人意料,东海水族这一边谁也没料到北海水族竟能深入东海腹地,对孟津水府发动奇袭,虽只是吞天妖将一部兵马,但这般行径简直视边界重重防线如无物,消息传开来,龙宫震怒,严令彻查边界诸将,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所有防区都不曾出现过这支兵马的踪迹,他们好似凭空从北海便来到了东海腹地,而且据拷问战场上捕获的北海水族降卒所得,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来到孟津海域。
种种讯息汇聚,已然揭示着此战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交锋,只不过眼下吞天妖将所率残军尚在流窜当中,东海腹地可谓喧嚣纷扰,遍地狼烟,一时间甚至将之遮掩下去,只有少数明眼人已然开始探究起内里的奥秘来。
第八章 诛仙四剑
正自思索,忽而又一道金剑传书穿过门户悬停在案几之上,叶知秋施诀展开,只见身前浮现一行字,上书。
“吞天妖王中伏斑斓海域金精峡,陷入苦战!”
叶知秋望之,心下斟酌,沉吟片刻,便决定前往相助,毕竟吞天妖王而今吸引了东海水族大部分注意力,大大缓解了纯阳门的压力,只需这妖王继续在东海境内兴风作浪,便可为纯阳门争取更多的时间应对即将到来的危局。
这般主意打定,他唤来岛上纯阳门人,嘱咐一二后,当即化长虹经天而去。
那斑斓海域位于孟津海域西北方向,中间间隔着数个海域,距离不近,即便是叶知秋遁光疾速,也是花了几日功夫才来到地方。
身在空中,往下望去,只见这斑斓海域乌云压顶,风急浪高,似有无穷杀机自海底迸发冲射上来,引得天空中降下万钧雷霆,亿万电蛇密布妖娆,到处都是巨大的旋涡龙卷,不时可见残肢断臂,滔滔血水抛浮上来,这般景象简直骇人听闻!
见微知著,可见底下战况当真是激烈万分,残酷无比!
叶知秋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精神法力皆有损耗,也不急着入海,寻了一处岛礁落下,一番歇息调息之后,这才分水入海,避开旋涡暗流,一路下潜,顺着残肢败血,很快寻到了金精峡所在。
老远便瞧见近千身躯庞大的海兽在外围不停的游曳,每头海兽背上都站着数千兵将,尽皆手持长弓,腰悬箭囊,只需见得海峡内的北海水族突围出来,便是一通铺天盖地的攒射,紧紧的收拢着包围圈。
海峡内里,擂鼓喧嚣,喊杀震天,百万水族兵马短兵相接,血战连连。
一方衣甲鲜亮,人数众多,乃是设伏的东海水族,眼见敌方已成瓮中之鳖,大功近在眼前,可谓士气如虹,长驱直入。
另一方北海水族,本就是一支残军,甲破盔损,个个带伤,士气低落,而今又是深陷重围,更是雪上加霜,若非困兽之斗,绝境爆发,怕是早已败亡,即便如此也是难挡敌方锋锐,被杀的节节败退。
叶知秋将身藏在外围,也不理会这些水族兵将,只把目力运极,往战场上四下搜寻吞天妖将行迹。
这吞天妖将才是关键所在,只需他逃脱出去,继续兴风作浪,那么东海水族便一日不得安宁。
正自暗暗着急之时,忽然叶知秋身子猛然一震,只见他眉心青光闪烁,阵阵难以言语的玄奥道韵发散开来,旋即一枚道篆脱体跳将出来,悬停在他面前,通体青光湛湛,八角垂芒,似龙章凤纹,又似大道刻印,奥妙无穷,玄妙精深。
叶知秋下意识的瞧了一眼。
这一刻,仿佛时空停滞,重回混蒙,一道锋锐自虚无中生出,劈开混蒙,斩裂天地,破碎无穷道韵神则,其势无可阻挡!
叶知秋被这股几如大道烙印的气息冲摄,神魂如坠道海,无知无觉,忽而他袍袖震荡,内里如意乾坤袋中,得自孟津水府的一块太乙金母,猛然化作一道亮白的光芒脱袋而出,似被一股莫名伟力吸摄,径直撞在道篆之上,化为一道青色光团。
霎时间,一股沛然浩荡的天地造化伟力,冲射四方,席卷万里,风云变幻,乾坤动荡,所过之处惊起无数修士水族,纷纷顺势寻来。
而近在身旁的金精峡更是首当其冲,百万水族兵将手中的兵刃纷纷脱手而出,好似乳燕入林,万剑归宗一般纷纷投入青色光球当中,更有战场上无穷杀气、血气、厉气、勇气、锋锐气,以及金精峡中磅礴的金精矿脉之气紧随相伴,蜂拥群集一起融入其中。
一时间,这道青色光团好似一座炼天融地的旷世洪炉,又似一团孕育万物的先天元胎,发生着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玄奇造化。
众水族兵将,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血战一时止歇,那混在乱战当中的吞天妖将寻得机会,猛然震开对手,夺路而逃。
东海水族这一方猝不及防,被吞天妖将突围出去,他本体乃是鲲鱼,御水遁速极快,一下便没了影,东海水族这边追之不及,眼看大功近在迟尺,却功亏一篑,领军的龙帅、妖王等纷纷捶足顿胸,大为气恼,对于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更是愤恨的咬牙切齿,一声令下,留下大部兵马善后,旋即率领麾下精锐,直扑叶知秋藏身之处。
这会儿功夫,那青色光团当中的造化已然接近尾声,只见得四口宝剑跳脱出来,其上宝光莹莹,道韵缭绕,具有无穷灵性,好似游龙飞凤,绕着叶知秋周身沉浮飞舞。
那些率兵而来的龙帅、妖王一见这场面,哪还不知是至宝出世,大喜过望,望着四口宝剑灵动模样,简直垂涎三尺,贪念炽盛,毫不犹豫的扑上前抢夺。
满以为凭那道人呆滞模样,必是个路过走了****运的,此番定然手到擒来,收获宝贝。
岂料,那四口宝剑具有无穷的灵性,本身又是凶戾绝伦的杀伐至宝,而今新近出世,正待开锋,受此战气一激,当即自发施展起来。
但见剑身一震,四道惊天动地的磅礴剑光轰然落下,纵横往来,四散飞斩,眨眼交织成一张剑光大网,将扑杀上来的水族兵将尽数圈在其中,一网成擒,剑网往内一缩,毫无阻碍,将网中兵将尽数绞杀,无一幸免!
四剑现出形来,沐浴着滔天血气,无穷冤魂围绕,磅礴杀气,直冲霄汉,激起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凶剑嗡嗡一震,如长鲸吸水,眨眼功夫将血气冤魂分食干净,隐隐可见剑身上浮现几个篆字,色呈猩红,上面血雾笼罩,朦朦胧胧,瞧不大真切,一股子斩天裂地,灭绝众生的气势逸散开来,化作无数锋锐气息,将百里内的生物尽数绞杀,无穷血气冤魂被吸摄而来,汇入凶剑之上。
第九章 孕育道胎
这四口凶剑已然化作四个凶戾绝伦的魔怪,随着血气冤魂的不断融入,越发凶焰滔天,嗜血贪婪,若非有一股莫名伟力将它们约束在叶知秋身边,怕是早已飞散开去,大肆杀戮。
即便如此,凶剑也是嗡嗡剧震,激烈的穿梭游曳,好似被关在笼中的凶兽,竭力的挣扎着,若是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恐怕有反噬之险。
好在天生万物,皆有生克,盘古大界宝库出产,亦非等闲,那青色光团终于蕴育完满,光芒收敛,浮现一张虚实相间的阵图,图上混蒙一片,根本瞧不清具体。
此物正是四口凶剑的克星,一经成型,便自图上落下四条灰蒙蒙的混蒙锁链,将四口凶剑一一锁住,任凭四剑激烈挣扎,俱是无用,旋即锁链收缩,将四剑拉入图中,但见混蒙衍化,天地初开,霎时又是天崩地裂,一切虚无,如此颠倒,反复再三,九转八返之后,四剑自图中落下,剑体古朴大气,上有清气缭绕,道韵阵阵,锋锐暗藏,再无先前凶戾绝伦,嗜血贪婪,张扬失控的模样,而那阵图亦是重归混蒙寂寥,玄妙朦胧,不可探究!
至宝成就,道印收敛,叶知秋终于从道海中脱离出来,神魂归体,恍若隔世,余韵未散,一股飘飘然,渺渺然,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气息自他身上逸散开来。
沛然兮若天地之高远,微渺兮若浮尘之渺小!
变化莫测,玄妙无端!
叶知秋抓住机会,细细品味这丝余韵,只觉万般道念俱都入了灵台,聚合成一枚道篆,八角垂芒,妙不可言,法光照耀,似有所悟似有所觉,忽而周身玄窍皆动,五色霞光萦绕,瑞气蒸腾,道气氤氲,在头顶结成一亩祥云,当中浮现一株五彩仙莲,仙光熠熠,道韵生辉,莲花绽放,当中托着一枚金丹,生就九窍,外有道韵包裹形成胎衣,内有无数道篆生灭,散发着阵阵玄奥道音。
他福至心灵,盘膝坐定,一指头顶,天门大开,跳出一个三寸小人,与他面貌一样,正是他的阳神,落在莲花当中,一把扑向金丹,二者合抱,瞬间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鸡子模样的光团,这一刻好似天地未开之前的混蒙蕴育,不时有霞光瑞气夹杂着黑气逸散出来,萦绕在光团外围,不肯散去。
这些俱是金丹法力和阳神心念中的孽气阴质,乃是阻碍道行的污秽之物,眼下被道韵排挤出来,却不肯就此离散,还有重新回返的势头,若是被它们重新纠缠上,再想驱除,就越发艰难了。
便在此时,叶知秋周身悬浮围绕的四剑似有所觉,剑体上清气垂落,化作一重帘幕,落入祥云当中,裹住黑气一扫,便磨成虚无。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不再有黑气逸散出来,忽而,一声似是有,又似是无的震天巨响,鸡子团猛然绽放璀璨不可视的光华,有一小人自光芒中跳出,赤身**,形似婴孩,通体五色霞光萦绕,瑞气腾腾,澄澈清静,无垢无尘。
小小婴孩不哭不闹,肉乎乎的小手对着光华一指,脆声道了声。
“来!”
话音落定,那光华便落在婴孩身上,化作一套小小的道袍,遮蔽身体,婴孩盘膝坐下,向下一指,当即祥云收拢,仙莲下坠,自顶门落下,入主灵台识海。
心定神清,再睁眼时,已是天地变换,道胎大修眼中的天地,与金丹真人眼中的天地,俨然是天壤之别。
叶知秋略略品味之后,这才注意到眼前沉浮的阵图和周身游曳的四口宝剑,虽然先前感受到那股无可匹敌的锋锐之时,便有了猜想,但是亲眼见到这至宝出世,还是叫他兴奋的难以自禁,毕竟此宝在盘古大界当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乃是截教祖师混元圣人通天教主的镇教之宝。
诗曰:
非铜非铁又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实乃杀伐道第一至宝!
此番能够出世,皆因两场水族大战,滔天战意杀气引动了盘古大界宝库当中的玄妙道篆,因势导利,以太乙金母为核心,又熔炼百万兵刃,一条巨大的金精矿脉,辅以无穷血煞凶戾之气,这才成就,虽然与盘古大界当中先天成就的威能相去甚远,但是有道篆之妙,亦能发挥不小的威力,不可小觑!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果然是诛仙四剑!”
叶知秋摘下四口宝剑,一一辨认剑身上的篆字,欢喜不已,又接过诛仙剑阵阵图,这图介乎虚实之间,托在掌上,轻若无物,似有似无,细细探查,只见混蒙渺渺,深邃不可查知,心知其剑阵先天而成,乃是大道烙印,以己身境界,短时间内难有所得,也不以为意,当下将此阵图摄入灵台识海当中温养祭炼。
正在此时,有那先前被至宝孕育时磅礴气势惊动的修士水怪寻上门来,一见诛仙四剑,口口不凡,哪还不知乃是宝剑出世,当即默契无比的将叶知秋围了起来,当中一个蓝脸的水妖按捺不住率先喝道。
“兀那道人,你手上的宝剑可是先前出世,惊天动地的宝贝吗?还不快快献给你家伯善爷爷,不然要你小命!”
叶知秋冷笑道。
“大言不惭!此剑乃是贫道炼制,你这水怪开口便来索要,何其无礼耶!”
那水妖勃然大怒。
“呔,那贼道,敢来骗你家伯善爷爷,吃你家爷爷一棒!”
此妖也是修行了近千年的大妖,虽因资质所限,不成妖王,但妖身久经打熬,力大无穷,挥舞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卷起惊涛骇浪,重重暗流,便杀向叶知秋。
然而叶知秋怡然不惧,而今他铸就道胎,功行大进,又新近获得至宝,正是意气风发,锐不可当之时。
那伯善大妖虽是来势汹汹,却还不足以叫他动容。
只见他镇定自若的将诛仙四剑悬在身前,手掐剑诀,一指诛仙剑,当即一道诛仙剑光呼啸而出,劈波斩浪,锐不可当,只照面便将伯善水妖连人带棒一并斩杀。
第十章 孟津生变
“好剑!此剑才配得上本王身份,区区鳝鱼小妖,也敢窥伺本王宝贝,死不足惜!那道人还不速速献上宝剑,本王饶你性命!”
一个顶盔戴甲,浑身鱼鳞,赤面绿睛的大妖大笑着,挥刀一劈,直取叶知秋。
刀势凌冽无匹,所过之处,竟是将万重海水都撕裂开去。
“哎呦!如此至宝当然是能者居之,非我龙族莫属不可!那道人休要听那老鱼精胡说,且将此宝剑献于本王,你长得如此俊朗,本王不仅保你性命,还要与你长久欢好嘞!”
一个姿容艳丽,体态妖娆的美妇人,娇笑着对叶知秋搔首弄姿,眼送秋波,手上却不慢,扬手一洒便是数以万计如牛毛般的细针,化作无数淡蓝丝线,散发着森森寒气,铺天盖地的攒射。
“好大的胆子!区区两个水妖也敢窥伺我人族至宝,置老祖于何地!”
一个身穿灰袍,披头散发,细眼薄唇的老者怒喝一声,手托一枚宝轮,掐诀催动,那轮上宝光大作,飚射出无数碧蓝星点,将众人笼罩其中,轰然炸开,水浪蓬勃,暗流涌动。
其余众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施展看家手段。
这些人不是大妖便是大修,几无弱手,各种法宝神通,俱是崩山蹈海的威能,而今群集蜂拥,简直是天崩地裂,乾坤动荡!
显然诛仙四剑的威能不但没有让这些贪婪之人退怯,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贪念,当真应验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叶知秋见他们这般狂态毕露,直把自家当成板上鱼肉,肆意凌辱,也是心头火起,怒道。
“大言不惭!尔等贪念炽盛,当真是取死之道!”
翻手将戊己杏黄旗展开,化作万朵金莲护住周身,当下放开手脚将诛仙四剑催动,但见四道剑光轰然而出。
诛仙剑光主利,所遇法宝神通,皆一剑斩破,剑势之锋锐,天下无双!
陷仙剑光主困,一经飞出,便化作重重剑幕结成剑阵,将众人尽数圈在其中,分割包围,犹如网中游鱼,笼中困兽,脱身不得!
绝仙剑光主化,或为飞禽走兽,或为瑶芝奇葩,或为仙宫斗阕,或为仙圣神魔,变化万千,防不胜防!
戮仙剑光主凶,擦着就死,挨着即亡,斩形裂体,消魂蚀魄!
一时间,四剑纵横披靡,所向无敌!
众修亲身体验,这才晓得厉害,只是悔之晚矣,陷入重重剑阵围困,身死顷刻!
那鱼鳞妖王首当其冲,被诛仙剑光一斩,宝刀断裂,甲盔崩散,现出妖身,乃是一条巨大的赤尾鱼精,只是拦腰而断,鲜血狂喷,一个小小妖胎自尸身上跳脱出来,刚要遁逃,却被戮仙剑光一卷,灰飞烟灭!
那妖娆美妇早已现出原身,乃是一条寒冰螭龙,通体蓝白,寒气缭绕,在陷仙剑阵中左冲右突,上腾下伏,企图逃离,却被绝仙剑光化作一头金翅大鹏鸟,两只巨大的鸟爪,一前一后锁住龙身,任凭如何挣扎,俱都挣脱不得,旋即锐利的鸟喙连连啄下,当即破开鳞甲,啄断龙筋龙脊,叼出龙珠内丹,这可怜螭龙遭遇克星,当场死于非命!
这些大妖大修,原先在自家底盘尽是些称王做祖,颐气指使之辈,而今身陷死地,却丑态毕露,有跪求告饶的,有委身**的,也有嘴上强硬,却色厉内敛的,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然而,叶知秋早已见识过他们本性,俱都不为所动,只专心御使四剑,越发纯熟的操持剑光。
只片刻功夫,群修便尽数毙命在四剑之下!
叶知秋唯恐还有其余被四剑出世动静吸引过来的修士,连忙收起四剑,当下匆匆打扫战场,遁水离去。
一路疾驰,回返孟津驻地,只是来到地方,却发现早已模样大变,原先的岛屿尽数不见,只残存零星几块焦黑的礁石,分布在海面上,诉说着曾经遇到的剧变。
叶知秋大惊失色,哪还不知出了变故,带着几分侥幸,连忙往周围岛礁遍地搜寻,却一无所获,正觉心乱如麻,焦急万分之际。
忽闻耳畔一声脆音呼唤。
“师傅!”
循声望去,海里猛然窜出一道紫色遁光,眨眼飞至身前,扑入他怀里,定睛一瞧,果然是自家徒儿黄金儿。
“黄金儿,发生了什么事儿?此处怎得变成这般模样?”
叶知秋大喜,连忙问道。
黄金儿闻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哀告道。
“前日里忽然来了一群兵马,领头的自称是龙宫十三太子,上来便宣告我们纯阳门人勾结北海水族,祸乱东海,要擒拿回龙宫审问正法,师叔师兄自是不肯,一番抗争,却被重创生擒,几位师侄更是身死当场,只有我一个偷偷藏了起来,等他们走后,一直躲在周围,等候师傅回来!”
说道这里,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呜呜哭泣不已。
叶知秋听罢,心下一惊,暗忖道。
“龙宫是怎么知晓我等身份?”
忽而想到孟津水府当中与赤眉妖王接洽一幕,恍然大悟,许是那妖王已然将自家告发,不禁又怒又悔,只是眼下当务之急需将灵灵子和赤阳子黄希夷救回来,压下心头情绪,叶知秋连忙吩咐道。
“好孩儿,而今海上已是危机四伏,凶险非常,你且先行回返山门,为师此去将你师叔师兄救回!”
黄金儿知此事重大,乖巧应下,脆声道。
“师傅此去千万小心!”
叶知秋额首道。
“为师晓得了,这便去了!”
话音未落,架起遁光,直奔龙宫方向追去。
黄金儿目送遁光远去,这才擦擦眼泪,转身往纯阳山而去。
叶知秋一路遁光加急,忧心忡忡,根本不敢有丝毫停歇,终于在一日之后寻到了那龙宫十三太子的兵马踪迹,大喜过望,连忙散了声势煊赫的离火金光遁法,改御水遁法,循着踪迹追踪上去。
一路急追,几个时辰之后,果然见得深海当中一行兵马,约有十万之众,个个顶盔掼甲,精神抖擞,当中不乏妖气蓬勃的大妖之辈,比先前所见道的任何水族兵马都要强上不止一筹,显然这些俱是精锐!
第十一章 海底搏杀
行伍中央一架华贵车辇,云幔层层,瞧不清内里,辇架四周各挂一盏明灯,灯上并无火光,俱都是拳头大小的明珠,光彩熠熠,照彻通明,车辇前头由五条虬龙牵引,随着队伍缓缓向前。
车辇外围数千手持长戟的金甲护卫簇拥排布,个个身上龙气磅礴,摄人心魄!
队伍后头押解着一辆囚车,车内关着两个人,俱都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斜靠着玄钢金精铸就的车厢,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叶知秋定睛一看,正是灵灵子和黄希夷二人,再也按捺不住,一掐剑诀,绝仙剑轰然而出,化作一重天幕铁闸,从天而落,一下将队伍闸成两截,与此同时,叶知秋陷仙剑护在周身,左手持诛仙剑,右手持戮仙剑,猛然杀入队伍当中,其势勇烈,锋芒毕露,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几无一合之敌,掀起阵阵腥风血雨,断肢残体纷飞,哀嚎遍野!
“师弟,师侄,你们还好吗?”
叶知秋很快杀到囚车前,诛仙剑轰然斩下,如切豆腐,轻而易举便将囚车劈开,焦急的连声呼唤道。
囚车中的二人听得声响,猛然一震,竭力睁开眼睛,瞧见来人,颤巍巍的道了声。
“掌教真人!”
叶知秋听得呼唤,知晓二人性命无碍,心下微松,然而方才未曾细看,如今近在咫尺,瞧得一清二楚,只见二人受创已极,一个被斩去了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勉强保命,一个似被重岳碾压,浑身筋骨尽碎,瘫软在车内,而今见得叶知秋来到,也只是勉强支撑,再无余力回话。
叶知秋见得二人惨状,心头怒火之盛简直是无以加复,只是眼下救人要紧,强自忍耐,大喝一声。
“撑住,我们这就离开!”
将二人一裹,架起遁光便要突围出去,只是此时水族兵马俱都反应过来,尾部数十名大妖群起围攻上来,剩余兵马则在外围结成军阵,布下天罗地网。
叶知秋双剑并用,剑光如狂涛怒浪,撕天裂地,连斩十几名大妖,浑身浴血,杀气冲霄,在阵中往来纵横,直杀的群妖惊惧,抛投鼠窜。
他左手诛仙剑横扫,震开纠缠的大妖,右手戮仙剑一劈,将身前群妖军阵撕开一道口子,遁光迅疾,猛然冲了出去。
只是未及欢喜,眼前一片金光耀眼,一柄巨大的方天画戟轰然劈了过来。
叶知秋大惊失色,变起突然,只来得及将双剑并举,耳畔爆响震天动地般的金击爆鸣,一股磅礴大力自剑上传至,震得他双臂发麻,身不由己的倒退回军阵当中,未有丝毫喘息之机,群妖又围杀过来,他连连躲避,奈何身陷重围,四面八方俱是敌人,法宝神通,刀枪剑戟,犹如倾盆暴雨,铺天盖地,即便有陷仙剑护在周身,却如何守得完全,接连被数道神通,刀光剑气,斩在了身上。
不过好在还有纯阳道衣贴身防护,这件仙衣久经纯阳门历代掌教温养洗练,早已生就无穷灵性,可谓防护无双,猛然绽放冲天宝光,化生重重金色云雾,层峦叠嶂,将攻击一一挡下。
叶知秋双臂酥麻稍缓,双剑擎动,剑光招展,再斩数个大妖,杀退群集而来的妖兵。
这时,只见那妖兵军阵忽而往两边退让,露出一条口子,数千金甲卫士,冲入阵中,手中长戟齐齐挥动,喊杀震天,但见法力涌动汇聚成一柄巨大的方天画戟朝着叶知秋轰然劈落。
正是先前将叶知秋劈回阵中的攻击,只是方才他乃是仓促而接,而今有了准备,却是怡然不惧,法力狂涌,诛仙戮仙两道磅礴剑光交叉着冲天而起,轰然斩断方天画戟,余势不减,斩入金甲卫士当中,直杀的血雨纷飞,哀鸿遍野,只这一下便有大半卫士,惨死在剑下,留下一地残碎龙尸,血腥弥漫,俨然一副修罗地狱!
这些金甲卫士便是那十三太子的护龙卫士,俱都是龙属,虽是血脉不纯,但经龙宫高手调教,精善战阵,非寻常水妖精怪可比,若是拿出一个来对上水族大妖,兴许有所不如,但是成群成列结成战阵之后,便是假仙亦能匹敌,平常时候在这东海之中也是横行无忌,人人惧怕的存在。
奈何今日遇上了手持杀伐至宝诛仙四剑的叶知秋,一剑之下,阵列崩散,群龙殒命,真可谓凄惨,不过这些卫士不亏是久经调教的精锐,即便是这般惨状,也未曾溃退,反而集结残部,再次围杀上来。
叶知秋不欲过多纠缠,挥剑将其扫退,转身杀入群妖军阵,再次杀透重围,脱身出来,却见那五条虬龙拉着车辇挡在了面前,云幔飘动,车里走出一个英姿勃发的俊朗青年,额生龙角,绿发绿眉,身上穿着紫金龙鳞锁子甲,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大喝一声。
“贼子,敢劫本太子的囚车,速速拿命来!”
说着,擎动宝刀杀上前来,宝光熠熠生辉,龙吟声声震天,这一刀乘风破浪,力贯山河,势若天惊!
叶知秋见他来势凶猛,不敢怠慢,两道剑光齐齐擎动,接下宝刀,双方眨眼斗了十几个回合,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只不过那三尖两刃刀虽也是龙宫珍宝,品质上乘,但到底抵不过杀伐道至宝的攻伐,尤其是诛仙剑锐利,天下无双,只听得咔嚓几声,宝刀应声崩碎。
叶知秋趁机振奋剑光绞杀上去。
十三太子猝不及防,大惊失色,眼瞅着便要被斩于剑下,幸好这时群妖赶到,数百大妖齐至,眼见自家主上危急,当即毫不犹豫,犹如发疯一般,前仆后继的往剑光上扑。
那十三太子这才逃得性命,仅被一剑削顶,斩去了发冠,一头绿发散落张扬,又气又急,惊怒交加。
他也是悍勇,翻手取出一杆宝枪,一把推开簇拥护卫上来的护龙卫士,大喝道。
“莫要拦我,快随本太子上前,杀了这贼子!”
说着,擎起长枪又加入战团。
第十二章 钓龙之威
叶知秋左冲右突,在一群大妖当中奋勇冲杀,他有纯阳道衣护身,又有诛仙、戮仙两口凶剑开路,很快又杀开了一条血路,从包围当中脱身,却见那十三太子擎着长枪又围堵过来,连忙奋起余勇,将其一剑扫退,同时召回绝仙剑,化作金翅大鹏鸟扑向十三太子。
这大鹏鸟生性凶猛,善食龙蛇,可谓天敌克星,虽是绝仙剑光所化,但天性使然,那十三太子不免心里发憷,略一迟疑。
叶知秋抓住这个机会,冲到了车辇上,将灵灵子和黄希夷二人安置进去,旋即将诛仙四剑守在四周,一甩缰绳,大喝道。
“速走!不然立斩你们于剑下!”
那五条虬龙亲眼见识他杀的群妖人仰马翻,哪敢迟疑,甩开大步,便拉着车辇绝尘而去。
“贼子休走!”
十三太子见非但没有拦下叶知秋,就连自家辇车也被夺了去,勃然大怒,将身一纵,现出原身,乃是一条金龙,猛然追了上去。
其余大妖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紧跟上去,只不过他们比不得龙族遁水的速度,很快便被甩在了后头。
一追一逃,那五条虬龙遁速不及十三太子,又拉着车辇,虽是先发,却只过得盏茶功夫便被追上。
龙尾拍下,势若天崩!
叶知秋忙擎动戮仙剑光斩过去。
十三太子识得厉害,不敢硬接,龙身一侧避开剑光,将嘴一张,喷出一枚宝珠,化作流光,打了过去。
叶知秋又擎动诛仙剑,一剑将宝珠斩碎,旋即剑诀一催,陷仙剑霎时化作流光织就一张剑网,将金龙困在网中,这还不止,他又调动戮仙剑光当头斩了过去。
十三太子龙睛含怒,长吟一声,在剑网当中左冲右突,却脱不得身,眼看戮仙剑光杀到,身死顷刻,连忙张嘴喷出一片金色龙鳞,迎向剑光。
剑光斩落下来,但见龙鳞上纹路玄妙,光彩熠熠,豁然冲起万丈金芒,猛然将戮仙剑光托住,甚至连绝仙剑网运转都稍有迟滞,被十三太子抓住机会,脱身出来,简直肉疼到难以加复。
却原来那龙鳞乃是他五百岁诞辰时,龙宫大龙君赐下的礼物,可挡得致命一击,乃是护身保命的珍宝,只不过仅能使用一次,用之既无,是以向来被他藏之甚深,珍而又珍,无奈今日遇上叶知秋,诛仙四剑着实太过凶利,生死关头,不得不使了出来。
他又是心痛,又是急怒,只是身上法宝虽多,却俱都挡不住诛仙剑的无匹锐利,空有一身催山倒海的法力,却拿叶知秋毫无办法,只能在车辇周围游曳,不知从何下手。
想他堂堂龙宫十三太子,何曾有过这般憋屈,简直要将他气疯了!
叶知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他攻势迟疑,不知其故,当下一催绝仙剑,先发制人,化作金翅大鹏鸟,扑杀上去。
十三太子见他故技重施,越发愤怒,狂吼一声。
“欺人太甚!”
龙身一卷,将大鹏鸟缠住,厮杀在一处。
叶知秋见机将戮仙、陷仙二剑召回,与诛仙剑一道,三剑并出,围杀上去,企图汇合绝仙剑所化的金翅大鹏鸟,斩杀十三年太子!
那十三太子骇然失色,眼见局势不妙,生死危机,连忙拍开大鹏鸟,就要逃命。
岂料,叶知秋早已防备,暗暗将三宝玉如意掩在袖中,见他要逃,猛然打了过去。
这一下,那十三太子不曾防备,正中龙首,直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好似喝醉酒了一般,东摇西晃,稳不住身子。
叶知秋剑诀连催,诛仙四剑趁机斩了过去,眼瞅着就要将其斩于剑下。
忽然,他身前猛然裂开一道裂缝,内里探出一只巨大的龙爪,通体散发着万丈金光,带着一股滔天气势,一下便将四剑拍飞出去,旋即毫不停顿,朝着叶知秋抓了过去。
这龙爪来势甚急,还有一股莫名的伟力,将叶知秋全身笼罩,丝毫动弹不得,莫说还手,便是连逃也逃不开去。
眼瞅着大祸临头!
突然,一道青光自他袖中窜出,迎向龙爪,青光湛湛,犹如一条神鞭,轰然落下,一下便将龙爪抽飞回了裂缝当中。
“老泥鳅,寡廉鲜耻,安敢以大欺小!”
虚空当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暴喝。
那龙爪似是忌惮些什么,再未出现,旋即裂缝隐没。
那青光似是一下子失去了灵性一般,光芒收敛,露出原形。
叶知秋将其摘下,拿在手上细细观瞧,乃是一柄青竹钓竿,翠绿的杆身上,篆刻着两个细小的篆字,钓龙!
正是那幽谷当中的前辈赠予的钓龙杆,先前他也揣摩了许久,却都不曾发挥其威能,不想今日危急关头竟然大发神威,救了自家性命,越发觉得内里扑朔迷离,深不可测。
又想到先前那撕裂虚空的龙爪,竟是叫自家毫无还手之力,不觉心下一寒,再不敢久待,连忙压下心头疑惑,将诛仙四剑收回,正要离去,却见得一条金龙随着暗流飘到近前,正是那十三太子。
叶知秋细细一瞧,只见这十三太子并未丧命,只是晕了过去,想来是方才被钓龙杆大发神威所波及。
略一沉吟,顾忌到先前变故,不好再下杀手,只取了一道符印贴在龙首,将其一身法力封住,大袖一展便摄入如意乾坤袋中,旋即一震缰绳,驾着车辇,绝尘而去。
东海极深处,有一座门户,高逾万丈,通体水晶铸就,光芒璀璨,气势辉煌,耸立在海底。
只见门户上方高悬一匾额,上书“东海龙宫”四个金光湛湛的大字。
穿过门户,天地变换,前行几步豁然开朗,一座巨城陡然出现在眼前,极目眺望,望不见边界,只能望见城内千层楼阁,万重宫殿,层层叠叠,连绵如云,但见飞檐斗拱,彩砖琉璃,交相映辉,熠熠生辉,整座巨城气势恢宏,威严大气,不似人间气象!
巨城周围分布着九座营寨,犹如众星捧月,将巨城拱卫在中央。
第十三章 东海龙宫
营寨当中,金戈铁马,妖气蓬勃,无数妖兵或是巡逻,或是操演,一举一动,都是张弛有度,秩序井然,尽显精锐风范。
撇开巡海夜叉,值守龙卫,穿过宽广的城门,一路穿廊过户,直抵深处,那里有一座宏伟宫殿,匾额高悬,上书,御极殿,三个古字,宫殿外呈玄金之色,如卧龙盘缠,威严内敛,俯视当世,透露着一股久经岁月洗礼的古拙气息。
入得殿内,天地变换,竟是别有洞天。
但见碧海蓝天,广阔无垠,极目远眺,只见四极尽头,海天交接之处,赫然耸立着四根蟠龙巨柱,上接穹天,下连深海,顶天立地,其势之瑰丽壮阔,撼人心魂!
忽然,西极方位,猛然响起一阵怒龙长吟,如雷霆炸响,摄人心魄,其声势之高亢,穿金裂石,霎时传遍海天世界,掀起狂涛怒浪,席卷四方。
那西极撑天柱上,一条巨大的金龙,鳞甲怒张,龙身划过柱壁,溅起阵阵星火,他作势冲天,似欲脱柱而起。
“老三,不可冲动,休要坏了我族大事!”
这时,东极方向一声喝斥传来。
金龙去势一滞,旋即怒喝道。
“大哥,他们欺人太甚!”
南极方向的巨龙插言道。
“老三,而今玄门势大,我等不可力敌,且忍一时之气,待我等修成天龙真身,再做计较!”
北极方向的巨龙亦是附和道。
“三哥,大哥和二哥所言在理!”
金龙见自家三位兄弟俱都不支持,只得悻悻的回归原位,硕大森寒的龙爪在天柱上发泄似的划出道道火星,隐隐可见爪上一道微红的伤痕,他恨恨的嘟囔道。
“嘿,都是大局为重,敢情被落下颜面的又不是你们!”
东极天柱上巨大的青龙身影,隐于云雾当中,不时露出庞大的龙身,若隐若现,神秘非常,只听得云雾当中说道。
“区区颜面,与我龙族崛起的希望相比,何足轻重?
更何况此东华广福法真界,乃是人族大圣万乘帝君所开辟,先天气运尽在人族,若非龙祖以身化道,为我等后辈子孙截取了一线生机,岂有我等今日存身之所。
我等兄弟四人虽是龙祖肉身精气衍化,具备无上巨力,奈何不明元神之道,入不得道海,无从窥见天龙法脉,虽有通天法力,却难敌人族天仙衍道之威,勉强维续血脉族群,已是实属不易。
后辈子孙不知内情,以为强盛,却不知我辈处境与那沙垒的城堡,冰铸的屋舍有何异处,看似辉煌,实则不过是危如累卵罢了,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此言一出,其余三龙俱都静默。
一时间,海天之界只余风声浪潮,在天地间回荡。
那青龙又道。
“而今那人跨界而来,野心勃勃,意欲掌控此界大运,威压当世,必然引得玄门阻拦,届时人族大战,群仙杀劫,道海生波,说不得连天柱都要折上几根,到那时正是我辈机缘,只需运使得当,合我兄弟四人之力,未必不能斩破天地胎膜,以肉身入得道海之中!”
北极蟠龙撑天柱上乃是一条巨大的黑龙,周身黑云缭绕,色如重墨,散发着极致的寒气,但听他顾虑道。
“大哥,那人毕竟来自界外,若其得胜,是否会将我等一并赶尽杀绝?”
西极金龙龙尾一甩,大喝道。
“老四,你怕个鸟,便是他胜了又如何,还能比如今这般憋屈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南极赤龙吞吐着火云,在蟠龙撑天柱上游走,只听他阴渗渗的说道。
“老四所言也是在理,不可不防,我等只需隐在后头,推波助澜即可,万不可亲身冲锋上前,以免被利用,只需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届时我等兄弟四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青龙道。
“一切还需以我等兄弟四人炼就天龙真身为重,只要我等接续天龙法脉,届时合我等之力,此界中还有谁是敌手,当为我龙族天下!”
三龙闻言,齐声道。
“善!”
一道法旨自御极殿而出,化作一道青色虹光,穿过重重殿宇楼阁,来至中央主殿,通明殿内,径直落在案几之上,现出原形,乃是一片青色龙鳞。
殿内,一位身披袍服,头带冠冕,做帝王打扮,气度儒雅的中年正自批阅奏折,见得龙鳞落下,连忙取在手中细细观看,旋即起身整肃袍服,朝着御极殿方向恭敬一拜,道了声。
“谨遵老祖宗法旨!”
再拜起身,重新落座。
忽而,有值守卫士入内禀报道。
“启禀龙君,龟相请见!”
龙君微微一叹,道。
“且让她进来吧!”
不及会儿,有一美妇款款入内,但见她身着一袭大红锦袍,仪态温婉,身姿绰约,盈盈下拜道。
“微臣龟灵拜见龙君!”
龙君虚手一扶道。
“龟灵免礼,你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龟灵道。
“自十三太子入龙池洗练身躯,臣便许久不曾与之相见,甚是想念,此番前来,恳请君上念在我母子情深,许我母子二人相见片刻。”
龙君闻言默然。
龟灵以为他不肯,凄婉的唤道。
“展云,你连这点希望都不给我吗?”
龙君叹息一声,道。
“朕先前得报,十三前往捉拿纯阳门修士,回宫途中遭遇劫囚,而今下落不明!”
龟灵初闻噩耗,惊的目瞪口呆,旋即浑身一震,双目含泪,急忙问道。
“君上可曾派人救援?十三他还好吗?”
龙君道。
“朕已传旨各处,遍查东海,搜寻十三下落。”
龟灵怒道。
“如此重大之事,你竟是瞒着我一人吗!”
龙君苦笑道。
“朕也是怕你关心则乱。”
龟灵急问道。
“君上为何还不发兵纯阳山,逼迫其等交出十三太子?”
龙君苦笑着摇摇头,道。
“朕刚刚得到老祖宗法旨,凡我龙宫水族,若无传令,不得袭扰内陆。”
龟灵闻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如中雷击,她浑身颤栗,泪如雨下,拜伏在地,哀切道。
“君上,十三可是您亲子啊!”
龙君见她如此,连连叹息道。
“朕对于十三宠爱岂能少于你,然则情势所迫,大局为重,非朕不愿,实乃不能也!”
说着,离座便要去搀扶她,却被龟灵一把推开,但见她含泪带煞,厉声斥道。
“好一个大局为重,敖展云,你竟然如此绝情!罢了,你便顾着你的大局,我的儿子,就让我这做亲娘的去救!”
说着,头也不回,决绝而去。
龙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怔半响,长叹一声,自语道。
“龟灵,莫要怪我,身在此位,实乃身不由己啊!”
第十四章 黄须道人
却说龟灵回到府中,强忍着悲痛,立即休书二封,唤来侍从,给予他其中一封书信,嘱咐其送往至交好友,千鹤岛铁羽仙翁处,意欲借助千鹤岛上的灵鹤,助其传信东海各处散修洞府,悬重赏搜寻叶知秋等人。
待得侍从退下后,她又持着另一封信转入后殿,来到一方深井前,掐诀持咒,将手一指,那井口当即向外喷吐星光,凝成一个小圈,内里星光闪耀,好似宇宙天穹,她毫不犹豫将信投入其中,旋即星光隐没,重归宁静。
此信乃是投往她胞兄龟不归处。
她那兄长乃是极北妖祖北冥大圣座下弟子,道行精深,神通无量,只是一向在北冥海中潜修,鲜少现世露面,是以想来不为人知之。
她兄妹二人感情不错,虽是分隔两方,却也时常借助这口星光井通信往来,此番亲子遇险,她自然第一时间想到向兄长求助。
话分两头,不提龟灵这边种种布置,却说叶知秋等人脱身之后,驾车疾行,原本想着径直回返纯阳山,奈何那黄希夷受创实在太重,此去纯阳路途遥远,怕是撑不到那时候,好在灵灵子荐言,他有一至交好友黄须道人精善炼丹制药之术,其独门秘药,玄骨玉矶丹,乃是生肌造骨,接续残体的疗伤圣药,正可为黄希夷治伤,而其道场飞星岛相聚也不是很遥远,若是日夜兼程不过数日路途,是以他们一行当即改道,直奔飞星岛而去。
这一路毫不停歇,很快来到了地方,叶知秋唯恐暴露了行迹,引来龙宫追剿,是以在半途便已然将车辇收入如意乾坤袋中,只自家驾着遁光裹着灵灵子和黄希夷来此。
遁光止步于岛外,灵灵子自袖中取了一枚令牌,持诀一点,令牌化作一道黄光飞入岛内,不及会儿,便有一个年轻弟子乘着飞禽迎上前来,一番见礼,双手托着令牌奉还,恭请道。
“尊客请入内,岛主已在广德宫中静候!”
叶知秋等人当即随其入岛,一路走过阵法,穿过药田,途径一座门户之时,迎面过来一个尖嘴猴腮,面貌凶恶的道人,只见他背负长剑,穿着一身玄黑金边道袍,面色阴沉,与叶知秋等人照面,一双三角眼阴测测的瞧了过来,一番打量,见得黄希夷气若游丝,灵灵子浑身瘫软,不禁桀桀怪笑道。
“你们也是来求药的?啧啧啧,看这两个受伤可是不轻呐,可惜啊,可惜,你们来错了对方,这黄须老儿是个忘恩负义,吝啬刻薄的小人,我看你们还是早早离去得了,免得到时候求药不成,活人拖成了死人!”
说着,怪笑着离去。
那引路的年轻弟子怒视他一眼,旋即连忙向叶知秋解释道。
“尊客切莫听他胡说,此人乃是附近苍狼岛上的散修,唤作蚀骨散人,为人阴险狠毒,行事类似魔头,只因他早年助岛主寻得一味灵药,蒙得岛主赠予客令、灵丹酬谢,不想后来此人竟是挟恩图报,几次三番打着求药的名目,来岛上索取灵丹,岛主碍于颜面,准予了他几次,岂料此人毫不收敛,无耻至极,而今越发放肆,岛主不胜其扰,已是下定决心,不予理会他,他耍横不成,恼羞成怒,言语相讥,搅扰了尊客!”
叶知秋不以为意,笑了笑道。
“世人皆有贪婪心,只是根性上乘者,能持惠剑斩之,根性中乘者,以定力控制之,唯有根性下乘者,放任流毒,欲念横行,以为得计,却不知欲海沉沦,易入难出,偏离道途远矣!”
说话间,众人来到广德宫中,只见一须发皆黄,慈眉善目的老道安坐上首主位,见得灵灵子等人惨状,耸然一惊,猛地起身几步走了过来,急声关切道。
“老友,你怎得伤成这副模样?”
旋即对那年轻弟子吩咐道。
“勉之,你且速往丹阁取玄骨玉矶丹和龙虎天香膏来!”
灵灵子闻言,笑了笑道。
“此番却要劳烦老友了。”
黄须道人摆摆手道。
“你我故交,何需如此,只是谁人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又朝着叶知秋和黄希夷瞧了瞧,问道。
“这二位道友是?”
灵灵子指了指叶知秋道。
“老友,容我为你引见,这位乃是我师兄,纯阳玄门掌教真人!”
又指着黄希夷道。
“这位是我师侄,纯阳门赤阳峰首座!”
最后指着自己,愧然道。
“老友且恕我隐瞒之罪,因门中缘故,先前不得不对你隐瞒身份!”
那黄须道人闻言,不禁怔了一怔,旋即苦笑一声,道。
“老友,你瞒得我好苦啊,我虽早知你别有来历,不想竟是玄门高第!”
灵灵子连道几声惭愧,面容真诚的说道。
“老友啊,我虽对你隐瞒身份,然你我相交,却是真心实意,绝无虚假!”
那黄须道人闻言,笑骂道。
“你这富家翁,此事我岂能不知,不然今日定要轰你出门不可!”
灵灵子见他唤起自家绰号,知其心中芥蒂已消,不禁心下欢喜,二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
黄须道人对叶知秋稽首一礼。
“纯阳真人恕罪,贫道怠慢了!”
说着,将手一引,道。
“请真人入座详谈!”
叶知秋还礼谢过,入了坐席,旋即说道。
“贫道此来唐突,只因门人遭厄,危在旦夕,听闻岛主丹术无双,妙手岐黄,是以特来求药,却是叨扰了!”
黄须道人道。
“真人多礼了,贫道不过一届散修,承蒙真人驾临寒舍,蓬荜生辉,不胜欢喜,更何况老友有难,贫道自是义不容辞,何来叨扰之说!”
二人说话间,那年轻弟子勉之,已然取了丹药回来,黄须道人接过之后,当即为灵灵子和黄希夷二人治伤。
不提飞星岛上之事,且说那蚀骨散人憋着一股子怨愤之气,恨恨的回了自家苍狼岛,正自生着闷气,忽而有侍从入内禀报,言及自家好友催心真人前来拜访,他不知其来意,当即遣人将其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