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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八仙     抬棺匠txt下载     抬棺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第106章 双生花(十)

    讲完这话后,朱开元看着我,问:“陈九,你说小程是不是真的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

    我点了点头,沉着脸,说:“看着情况,她应该是双胞胎。那天车祸现场应该是她妹妹或姐姐,这下事情就些难办了?”

    “怎么说?”他疑惑的问我。

    “她这种情况,类似双生花,死了其中一朵,另一朵不死也伤。现在她姐姐或者妹妹死了,她不死也会重伤,不然很难化解双胞胎的仇恨。”我淡淡的说,脑中将所学的知识翻了一个遍,没能找到确切的拯救之法。

    “那现在咋办?”他问我。

    “先找到出车祸那人,到她坟头试试有没有法子化解她们前世的仇恨。”说完,我站起身买单,三个菜花了80多块钱,城里的饭菜真特么贵。

    买单后,我们走出排档,心中一阵感慨,这茫茫人海去哪寻找程小程的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啊,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朱开元看过出事那天的监控摄像头,指不定那上面有些线索,我扭过头,就问他:“你能不能将出车祸那天的监控给我看看?”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去问问。”说着,他往左侧走了过去,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沉着脸色走了过来,说:“我朋友说,那录像出了一些问题,车祸那一幕的画质莫名其妙变得特别差,好多雪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出车祸,看不清人。”

    他这番话,将我刚浮起的希望给掐灭了,这下我是彻底没了头绪,想了一会儿,我就问朱开元,“程小程在哪个路段出的事,咱们过去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找点线索。”

    他点了点头,说:“在解放北路那段。”随后,我们俩搭了一辆的士,车上我们心情都较为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大概坐了二十来分钟的的士,我们来到当初发生车祸的现场。

    下车后,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眉头皱了起来,这条马路是一条单行道,路面上的车辆行速很快,马路两旁都是店面,卖的东西较杂,其中以衣服店的为主。奇怪的是,这里人流量大,却没有交通信号灯,就连最基本的斑马线都没有,想要横到马路对面,只能趁没车那会冲过去。

    “这里人流量挺大,怎么连个交通信号灯都没有”我瞥了朱开元一眼,淡淡的问。

    “艾!”他叹出一口气,说:“不是不安装信号灯,而是这地方有点邪门。交通部多次在这安装信号灯,可每次只要安装信号灯,立马就出事,不是砸伤腿,就是砸伤手。有一次更离谱,安装人员刚搭好梯子,准备上去安装红绿灯,却发现工具包不见了,要知道他搭梯子之前,工具包就在他旁边,一眨眼就不见了,真是白天大见鬼了。”

    “不会是有人恶意捣乱吧?”我疑惑的问。

    朱开元看着我,神秘的笑了笑,解释道:“不是有人捣乱,在场的安装人员就三个人,另外两个离他挺远的。但是,工具包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了。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他们回去后,调出附近的监控摄像,就看到工具包到了一公里以外的地方,从那后,就没人敢来安装摄信号灯了,都说这条马路闹鬼。”

    我有些疑惑了,既然闹鬼,马路两旁应该没人敢开店铺才对啊,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他说:“怪就怪在这里,除了装信号灯时闹怪事,其它时候都是风平浪静,你说奇怪不?”

    这下,我就更纳闷了,安装信号灯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我抬头在马路的四周打量了一下,阳气挺重的,应该没有鬼神来闹事,再说这种公共设施,都有皇气在上面,一般的鬼神也不敢染指。

    他见我没有说话,拉了拉我,说:“陈九,昨天听你说,你在农村抬棺材,应该懂些偏门的东西吧?这种事情咋解释,是不是真的闹鬼啊?”说着,他向我身边靠了靠。

    “大白天哪来的鬼神,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瞪了他一眼,向前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一根柱子,上面空荡荡的,倘若没有猜错的话,这根柱子原本是打算安装交通信号灯。

    我伸手摸了摸柱子,特别凉,这下我更奇怪了,虽说现在快临近黄昏,太阳已经西落,柱子应该有些余热,可眼前这情况,不对啊。

    我心头有些疑惑,朝朱开元招了招手,问他:“程小程是不是在这里看到自己死了?”

    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回想了一会儿,说:“我在监控录像看到,好像是这根柱子,人头就从那个方向滚过来的。”说着,他抬起手向左侧指去。

    我顺着手指的地方看去,那个位置正是马路正中间,时不时有几辆车子极速而过,其速度也是快的让人咋舌。有人肯定会问,假如这个位置是商业区,车速应该没那么快吧。

    那我告诉你,我们那县城速度就真有这么快,每个地方的人,性格有些不同。例如广州人爱吃、上海人精打细算,北京人爱面子,而我们县城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些爱装bi,车速开慢了,他觉得不帅,不酷,由这种风气带动,弄得我们县城普遍的车速快。

    “陈九,你是不是有啥发现?”朱开元在一旁问我。

    我摇了摇头,也没说话,不知道是在农村待习惯了,还是怎么回事,老觉得这附近的空气不咋好,隐隐约约好似有股淡淡血腥味,仔细闻了一下,那股血腥味又没了。

    忽然,我猛地想起,我们一直忘了一个人,就是造成那场车祸的司机,我连忙问朱开元,“那货车司机呢?”

    他说:“逃逸了,交警跟警察联合起来,寻找半个月了,还是杳无音信,那人好像在人间蒸发一般。警察在监控上看到他开着货车,逃亡柳杨镇方向,可在柳杨镇翻了半边天,愣是没找着肇事者。”

107.第107章 双生花(十一)

    朱开元这话一出,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有了眉目,朝那马路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柱子,再联想到程小程的身体状况,惊慌道:“那司机可能出事了。”

    他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不是吧!最近柳杨镇没出啥大事啊!”

    我说:“绝对出事了,我刚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按照葬经上的话来讲,枉之人,疚之人,二者感合,一念与之吻合,则可以既往之身。现在已经出现血腥味,那司机必定已经身死。”

    他看着我,满眼都是惊讶之色,说:“陈九,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了一个人似得,感觉像个神棍,不会是抬棺材中邪了吧?”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掏出手机,本来想直接报警,但是考虑到我没有确切的地址跟事故原因,警察不会相信,我拨通了郎高的电话,说:“郎所长,柳杨镇的事,你能管得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你在柳杨镇出事了?”

    我说:“没有,我预感到柳杨镇出了大事,应该是死于车祸,若是你能管到那边的事,最好去查查。”

    “预感?”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疑惑。

    “嗯,这种感觉很奇怪,应该错不了!”我解释道。

    “好吧,柳杨镇的所长跟我是同学,我打电话让他去查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勉强。

    说完,电话那头挂了,我呼出一口气,枉死之人,煞气特别重,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都会寻找替身。若是我心里的想法没有错,程小程会疯,一是撞了特别重的煞,二是双胞胎的仇恨。

    至于那肇事者,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多,朱开元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一直没找着人’,再加上先前的那股血腥味,我才敢断言肇事者出事了。原因很简单,枉死的人,特别留念身死之地,一旦他仇人死亡,身死之地就会出现异相,若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

    我们在马路四周看了看,又询问一些人有没有看到前段时间的车祸。奇怪的是,他们都知道那场车祸,具体什么人,什么车,却是一问三不知。

    大概找到晚上7点多的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郎高。我心里莫名揪了一下,接通,郎高的声音特别急,他说:“陈八仙,真让你猜中了,柳杨镇出大事了,一家三口死了大概六七天,尸体都发臭了。”

    “怎么死的?”我问。

    “翻车了,车子开到一个斜坡的时候,翻到山沟里。对了,死者前段时间在县城撞死过人。”郎高说。

    “一家死光了,那边的丧事怎么办?”作为抬棺匠,只有有人死了,我的第一感觉是有生意了。或许有人觉得我冷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没别的本事,就会抬棺材,身上又欠了八万块钱的巨资,只要有赚钱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郎高愣了一下,说:“村子凑了一万块钱,买了两口棺材,还剩三千多块钱,你要是想接丧事的话,我可以给柳杨镇那边打个招呼。”

    死三个人买两口棺材,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我只能说,你肯定不是衡阳人。在我们这边,以十六岁为界,大凡十六岁以下的小孩,一律不准睡棺材、埋祖坟。只能用凉席裹起来,再找座孤山,挖个坑埋了,虽然有些不人道,但,这是祖上一直传来的习俗。

    我没有马上回答郎高的问题,先前我以为丧事费应该挺高的,毕竟是三个死者,现在一听他这话,我心凉了半截,三千块钱的丧事费特别少。

    倘若接下这丧事,估计赚不了钱,还要赔钱。但,这事关系到程小程,我就得好好考虑一番,毕竟肇事者的突然离世跟程小程发疯都是由一场车祸引出来的系列事。

    我考虑一番后,最终决定不接丧事,单纯的去柳杨镇看看,想在肇事者身上找到突破点。至于不接丧事,没啥别的原因,主要是丧事费太少,我不是圣人,我需要赚钱养家糊口,需要赚钱还债。

    于是,我跟郎高说:“丧事就不接了,明天去柳杨镇看看情况就好了。”

    他听后,问我:“陈八仙,这场车祸你咋这么上心,不像你平时的为人啊?是不是跟你有啥关系?”

    我嗯了一声,说:“前段时间肇事者撞死一个人,我女朋友在现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她脚下被吓疯了,由于她跟死者的关系很复杂,我想在肇事者身上找一找突破口,试试能不能治好我女朋友。”

    “一场车祸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在里面啊,好在不是发生在东兴镇,不然我有得头疼了!”说着,郎高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身旁的朱开元一眼,发现他不可思议的看我,嘴巴张得可以放下一个鹅蛋,他说:“陈…陈…陈九,柳杨镇真的出事了?”

    我点了点头,将郎高说的话告诉他,他听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身在县城,却能知道柳杨镇的事?”

    我伸手指了指马路中间,说:“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血腥味,只要一出现,绝对就有人出事了,这是常识!”说完,我朝公交站走去,打算回胖子家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去柳杨镇看看。

    “陈九,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朱开元在我身后喊道。

    我扭过身,摇了摇头,说:“丧事不是那么好看的,搞不好就会出人命,特别这种车祸死的人,最容易出怪事,你确定你要去吗?”

    他脚步明显的往后退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说:“办好肇事者的丧事,能不能治好小程?如果能,我就去。”

    我摇头,说:“想要治好她,最终还是需要找到她的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现在没有那人的消息,只好去肇事者那边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突破口。还有一点,程小程是我女朋友,注意一下你的称呼,你可以叫她程小程或程同学,小程不是你能叫的。”

108.第108章 双生花(十二)

    听完我的话,朱开元愣了愣,说:“陈九,我希望你好生照顾程同学,假如你对她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倾尽家财,也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没有搭理他,说句心里话,我想揍他,原因很简单,自己的女朋友何须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只要是个男人见外人这样关心自己女朋友,都会有这种想法,更何况这个外人,各方面比自己优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多么高尚的品德修为,哪怕程小程已经疯了,我仍旧担心有人从我身边将她抢走,在爱情这方面,我承认我特别自私,或许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他见我没理他,也没说什么,就把他电话号码给我了,说,有事让我打电话给他,经济上有困难尽管开口,我哦了一声,就各自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拽了拽口袋还剩下的二百多块钱,想买些补品,最终还是放弃这个这个念头,程小程的病,不是补品这些东西能补上的,在外面没有停留,便径直回到郭胖子家。

    他父母坐在客厅看电视,我朝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走进程小程所在的房间,郭胖子坐在一旁玩手机,程小程已经睡了,麻绳还捆在身上。

    郭胖子见我进来后,将手机收了起来,站起身,说:“九哥,咋回来这么晚,临近傍晚的时候,程小程那样子可把我吓坏了!”

    “咋了?”我疑惑的问。

    “我也说不清楚,上午跟下午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晓得咋回事,临近黄昏的时候,她抬头拼命往墙壁上撞,碰巧我妈回来了,不然我一个人真的拉不住她。”说着,郭胖子伸手指了指程小程额头,说:“九哥,你看,额头又出血了。”

    我抬眼看了看,她额头的位置磨破了皮,上面贴了三个创口贴在上面。我一阵揪心痛,临近黄昏的时候,我在解放北路正好闻到那股血腥味,两者应该有所联系。这下,更加坚定我要去柳杨镇的决心。

    我轻步走了过去,坐在床头,紧紧地握着程小程的手,说:“郭胖子,这几天替我看着程小程,我要去躺柳杨镇。”

    他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在程小程脸上盯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九哥,你是不是找着人了?”

    我点了点头,说:“找着肇事者了,那人一家三口全死了。”

    郭胖子犹豫了一会儿,说:“九哥,你别管这事了吧!我父母的意思也是让你别管了,都说程小程的事情有些邪门,我怕你会遇到生命危险。”

    我罢了罢手,说:“郭胖子,咱俩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的性子你也清楚,倘若程小程是我前女友,或许我不会管这么多。但,现在朱开元已经说了,她先前是为了让我振作起来,才会演那么一曲戏,这才造成她变疯了。如果就这样不管她,我良心何在?我如何对得起她一番深情?那我不成了那狼心狗肺之人了?咱们做人,什么都能对不起,就这良心,咱们要对得起。”

    “九哥…我…”郭胖子还想说什么,我打了一个哈欠,说:“别说了,我累了,你也去睡觉吧!”

    待郭胖子走后,我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程小程,脑子里面想的全是跟程小程的过往。那时,她天真无邪,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的问我,九娃,假如你将来飞黄腾达了,会不会不要我?假如哪天我们结婚了,我们生几个小九娃?我们老了以后,你一定要比我先死,我怕我死在你前面,你一个人活在世间,会伤心,会难过,会孤独。所以,你一定要先死,我不想你伤心、难过、孤独。

    我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哪怕是要了这条命。”

    一夜无话。翌日,我正趴在床沿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手臂一疼,睁开眼就见到程小程咬在我手臂上,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叨着:“九…九…九。”

    虽然有些疼,但,我却开心的笑了笑,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没有做伤害自己的动作,这就足够了,对于我来说,只要她好,就行了。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她或许咬累了,松开口,整个身体蹭的一下站起了起来,虽然她手脚被绑着,可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往床上扯,嘴里颤颤巍巍地说:“九…九…怕…怕。”

    一听这话,我也顾不上疼痛,抬眼在房间内打量了一眼,一个疯了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说怕,除非房间内出现让她害怕的东西,她潜意识中认为自己遇到危险,才会说出这话。

    有人说,疯子多数说胡话,在我看来这是未必,有些人疯了,身子各方面的潜能比正常人要高出好几倍,再说直白点,疯子的第六感比正常人要强。

    在房间打量几眼,我就发现房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墙壁上隐隐约约冒出一些细微的水珠,要说春天回潮会有这种现象,问题是现在压根不是春天,天热的要死,更加别提回潮这种事了,但,现在墙壁偏偏出现了这种现场。

    我朝房外猛地喊了一声,“郭胖子,快点拿清香、蜡烛、黄纸进来,快!”

    喊完,我顺着程小程的拉扯,也顾不上没脱鞋,就踩在床上,我头发较短,一般都是留个平头,刚上床,我将头猛地往下蹭了一下,从她手中挣脱出来,一把抱住她,她挣扎比较大,嘴里尖叫着,‘九…九,怕怕。’

    “小程,别怕,九娃子在这!”抱住她后,我一边安慰她,一边伸手压在她小腿,让她跪在床上,紧接着我也跪了下去,朝着窗口的位置,说:“我不知道您跟小程有什么冤仇,需要如此害她,我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您生前有啥未圆的心愿,晚上托梦给我,我一定照办!”

    说着,我朝着窗口的位置磕头,伸手摁在程小程头上,让她也跟着磕头。不知道咋回事,她忽然变得乖巧起来,顺着我的手劲,竟然老老实实地磕头。

109.第109章 双生花(十三)

    大概磕了三四个头后,郭胖子手里拿着清香、蜡烛、黄纸走了进来,疑惑的问我,“九哥,你跪着干嘛!”

    我没有搭话,站起身,一把从郭胖子手中拿过那三样东西,走到窗口前,跪了下来,点燃清香、蜡烛、黄纸,烧在窗口前面。在我们八仙这一行有句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就连鬼神也不会怪,烧这三样东西准没错。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我刚烧着那些东西,房间内的气氛就变回以前那样,扭头向墙壁上看去,那些水珠竟然不见了,伸手摸了摸墙壁,有点湿润,证明刚才那些水珠确实存在过。

    “九哥,到底咋回事,你快说啊!”郭胖子站在一旁着急的说。

    “刚才好像有脏东西来过。”我答了一句,然后将程小程扶起,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害怕,双手紧紧地拽着我,嘴里还是念叨着那句话。

    我朝房间四周看了一眼,没啥问题,一想到昨天早晨程小程也出现过异相,现在也是,我就跟郭胖子说,“找个东西来插清香,最好再找个火炉。”

    “要这些东西干吗?”郭胖子疑惑的问。

    “敬鬼神,应该能让程小程变得安静一些!”我回答了一句,就这种情况来说,那鬼神每逢早晨就会来一趟,烧一些黄纸跟清香就会走了,应该是阴间是缺钱缺吃的,除了先敬着它,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好,我妈平常初一,十五也要敬神,我把那套工具来过来,放在程小程房间。”说着,郭胖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工夫,提着一个香盅、火炉走了进来,放在窗户下面。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10点,就问郭胖子,县城有车到柳杨镇没?他说11点钟有一趟,下午三点有一趟,我点了点,就让郭胖子替我照顾好程小程。

    正准备出门,程小程好似知道我要出门一般,嘴里的声音叫的大了几分,“九…九…九”

    我走过去,溺爱的抚摸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别怕,九娃出去看看那个肇事者,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

    说来也怪,她好似能听懂我的话,声音又变小了,说:“九…九…九。”

    我嗯了一声,替她把头发梳顺,然后,趁她望着墙壁发呆的时候,我走了出去,出门后,我没敢发出声音,朝郭胖子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别光顾着跟张媛媛聊qq,程小程若是闹腾起来,就在点燃清香烧黄纸。

    随后,匆匆地洗把脸,刷个牙,直奔汽车站,搭上去柳杨镇的客车。在车上的时候,我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凶’劫,我问临座的老奶奶要了一根头发,她说为什么,我说,老人的头发含有灵性,能辟邪。

    那老奶奶挺好说话的,扯了两根头发给我,我将她的头发对折四次,然后打了一个结,解开皮带的龙头,将头发塞了进去。

    说句实在话,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老人的头发作用不是很大,但是,我身上没啥护身的东西,带个这东西,总比什么都不带要强。

    我给那老奶奶掏十块钱,她死活不要,说:“后生伢子,我看你长的挺正派勒,不然我才不把头发给你勒,你要是给钱就不把我当衡阳人勒。”

    她既然这样说,我也没强求,就跟她聊了起来,她告诉我,自从搬到县城,姐妹之间的感情淡了,她这次带了不少礼物去柳杨镇看她的姐姐。

    我们聊了一会儿后,中午一点的样子,客车到了柳杨镇,那老奶奶东西有点多,我替她提下车,都是一些县城才有的洋货,本来想替她找辆车子,她说:“后生伢子,别看我上了年纪,我姐姐还会来接勒!”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笑容特别慈祥。

    陪她在车站等了十来分钟,过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奶奶,俩人的相貌有九分相似,刚见面俩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说:“老姐姐啊,我上个月病了一场,生怕就看不到你勒!咱俩的姐妹情只有等到下辈子勒!”

    “妹子啊!我早就想去看你勒,家里有几个孙伢子要带,还养了三头猪要喂,实在走不开勒!老姐姐给你赔礼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有些苦涩,老一辈的感情当真不是现在年轻一辈能比拟的,虽然她自有各自着自己的家庭,但是,她们之间的那份感情,让现在多少年轻人汗颜?

    我将她们俩送到一辆三轮摩托车上,不待她们反应过来,掏了十五块钱给司机,让他开稳点,别摔着老人家了,正准备抬步走,我鬼使神差的问了那老奶奶一句,“您二位是双胞胎吗?”

    我先前不敢问,是因为俩人的相貌有些相似,但,年龄隔的有些远,先前跟我在客车上的那老奶奶看上去70来岁的年龄,后来的老奶奶,看上去得有八十多岁。

    “是勒!我姐姐比我早出生二十分钟!”老奶奶说。

    听着这话,我面色一喜,居然让我遇到一对双胞胎老奶奶,她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戴在程小程身上,对她的病情有些好处,毕竟,同属双胞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之间有着一些很微妙的联系,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两位老奶奶,我女朋友也是双胞胎,她姐姐或者妹妹死了,她现在已经疯了,我想借二位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戴在她身上,或许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不知道您二位能否满足我这个要求,当然,我会付钱。”

    后来的那位老奶奶疑惑的看着我,将头扭向另外一个,说:“妹子,这后生伢子,说的是真话么?”

    那人说:“老姐姐,应该是真的,这后生伢子良心不错!”

    说完,她二人一人扯了十几根头发给我,让我好生照顾女朋友,我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给她们俩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身上二百多块钱,给她们一人一百,我怕她们拒绝,临走的时候,丢在三轮车里。

    ps:明天办结婚酒席,琐事多,见谅!

110.第110章 双生花(十四)

    说句心里话,我让一对年近八旬的双胞胎扯头发,有点不人道,所以,我才跪下来给她们磕头,以此报答她们俩!人待我善,我必十倍返之。

    收好她们的头发,我四处找人打探一下肇事者的地址,没人知道。于是,我掏出手机,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他说,他也不清楚,让我直接去派出所找刘颀(qi)所长,他们在镇子正准备下村。

    一个镇子最重要的地方是哪?毫无疑问是派出所,管理着一个镇子的治安安全,有些时候镇政府的人都没派出所的人好使,农村人就信枪杆子出政权这话。

    路上问了一些人,七拐八拐的找到派出所,这派出所比我们镇子的派出所要小一些,门头上横着一块木质的牌子,上面白底黑字写着,柳杨镇派出所几个字,门口几名公安,正往车上塞一些东西,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约摸20来岁的年龄,五官看上去挺帅,双手负于背后,一脸严肃的样子。

    我走了过去,问:“请问,哪位是刘颀刘所长?”

    那年轻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走了过来,说:“我是,你哪位?”

    我给他递了一根烟,说:“我是郎所长的朋友,他让我过来找您!”我的语气很恭敬,他是所长嘛。

    他罢了罢手,将我递过去的烟,挡了回来,说:“你就是郎高嘴中的陈八仙吧!我正好有事找你,肇事者叫刘建平,荷花村人,一家三口死了大概五六天,尸体有些腐烂发臭,附近没人愿意接下这丧事,我希望你能接下来。”

    “我?”我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不是扯犊子嘛,我只是过来看看,没打算接丧事,再说三千块的丧事费,这不是坑我么?

    “对,就是你!郎高在电话里把你一顿夸,说你丧事办的好,棺材抬的好,你的人品更是好的没话说,他说你有菩萨般的心肠,经常助人为乐。”刘颀一本正经说。

    “你确定郎所长这样说?”我疑惑的问,按照我对郎高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爱吹牛皮的人啊。

    “对,郎高就是这么说的!”刘颀点了点头,语气很严肃。

    “额,我没那么多人来办丧事,您还是找其他人吧!”说着,我转身就要走,这货看着一本正经,典型的想坑我,真当我那么好骗啊!

    刘颀连忙拉住我,说:“小兄弟,先别急着走,你是不是嫌弃丧事费少?这样,我给你加一万,一万三怎么样?”

    我停下脚步,按照正常丧事来说,一万三的丧事费,勉勉强强能接下来,但这枉死之人的丧事,肯定会闹事,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一万三有些低。

    想到这里,我没理会他,抬步向前走去,若是郎高说这话,我或许会接下来,这所谓的刘颀,我有些不信他,满嘴跑火车,吹牛皮连眼睛都不眨下,语气还特么那么严肃,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兄弟,你等会,价钱好商量,你说你要多少?”刘颀大步走了过来,拦在我身前。

    “三万,少一分钱,我不接!”我在他身上瞥了一眼,这价位刚好适中,那个小孩按照风俗来说,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两个大人,这夫妻一起死的,讲究特别多,而且丧事还比较复杂,需要搭接一座奈何桥,背着夫妻俩的‘影子’在上面来回度过18圈,这种枉死之人的奈何桥不好过,容易塌桥,造成人员伤亡,一般开路的道士,对于枉死之人的丧事,只是匆匆了事。

    刘颀说:“兄弟,荷花村凑一万买了两口棺材还剩三千,考虑到丧事没人愿意办理,镇政府拿了两万补贴进去,总共两万三就这么多。你若愿意接就接下来,不愿意接我就找我们镇子办丧事的了。看你是郎高介绍的,我才跟你这样,我们镇子那些办丧事的人都不知道,镇政府拿了两万补贴进来。怎么样?接不接一句话。”

    还真别说,被他这么一番说道,我真有点信了,这也没办法,他说的句句在理,我就问他:“两万三纯丧事费?鞭炮、食宿等等东西谁买?”

    刘颀摇了摇头,说:“两万三,你拿纯的,啥东西不需要你管,你只管办丧事,抬棺材,下葬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们派出所来搞定。”

    我有些心动了,现在我家最缺的就是钱,再加上想在刘建平的丧事上找到突破口,我点了点头,说:“行,这丧事我接下了。”

    “年轻人就是爽快!”他一边说着,一边拉我上了他们的警车,朝着开车的那公安说:“小李子,去荷花村前的那条山沟,让陈八仙带你们把尸体弄上来再说。”

    我有些愣了,说:“昨天就发现死者了,咋现在还没尸体还没弄上来?”

    “唉!别提了,我们镇子那些个八仙,真他母亲的没良心,看着尸体落在山旮旯(ga,la),没一个人愿意下去,都说怕闹鬼。”刘颀气愤的一掌拍在车门上,怒道:“办完这次丧事,得好好整整那群八仙,拿人钱不办人事。”

    “三千块钱的丧事费,肯定没人愿意下去啊,这摆明了亏钱啊!”我嘀咕了一句。

    “谁说三千,老子给他们开了两万五的丧事,他们也没人敢接下这丧事,说拿了这钱,没命花!”他越说越气愤。

    我听着这话就感觉不对了,玛德,上当了,给我开两万三,给他们镇子的八仙开两万五还没人愿意去。我草,这所谓的刘所长,太他坑亲爹了。

    我没好气的说:“刘所长,你有些不厚道啊,给你们镇子的八仙开两万五,给我开两万三,这道理说不过去吧?”

    他愣了愣,尴尬的笑了笑,说:“太激动了,多说了一个零,我给他们开两千五!”

    我脸色沉了下来,按照我们的这行的规矩,丧事费用开多少,就得多少,两伙人要一样的价钱,不能恶意抬价,或者降价,一旦抬价或降价让其他人知道,这是破坏行规,会受到大家的排斥,搞不好就要挤出这一行。

    这刘颀给我开两万三,给其他八仙开两万五,这要是让别人知道,第一想法就是,我恶意降价,扰乱行规,我特么以后就别想在这行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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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111章 ` 双生花(十五)

    我有些火了,这摆明是欺负人,虽说我家缺钱,但不至于为了钱去扰乱行规,我朝开车的那公安冷冷地说了一句:“停车,我要下车!”

    “小李子,继续开!”刘颀朝开车的打了一声招呼,扭过头看向我,笑嘻嘻的说:“兄弟,先莫生气,给你涨到两万五就好了,不就是两千块钱的事么?咱们柳杨镇不差这点钱!”

    倘若他不是派出所所长,我想揍他,而且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我沉着脸没有说话,对于刘颀来说,他或许是按照正常买卖来谈价,但是,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这就是一锤子买卖没得价钱可谈。

    “兄弟啊!”他见我没有说话,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一个大男人,为了两千块钱生气?这可不值得!”

    我冷声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拿两万五,对别的八仙来说,我是扰乱行规,我拿了这两万五,多出来的两千块钱,恐怕也收不着,不是掉了,就会生病花掉!”

    “不是吧,这么邪门?”他诧异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丧事的价钱是一锤子买卖,说多少就多少,如果多拿这个钱,也入不了自己的口袋,刘所长,您这次的玩笑有点大了。”

    “那现在这么办?你要两万五还是两万三?”他问我。

    我说:“两万五吧!这样能堵住其他同行人的嘴,毕竟我是外镇人,来你们镇子办丧事有点歪理了,若是再拿两万三,会被人戳脊梁骨,只希望多出来的两千块钱是掉了,而不是生病或者其它什么原因。”

    说完这话,我兴致不是很高,很想把这门丧事推了,但是,先前答应了不能推。做我们这行就这样,答应的下来的丧事,就算知道有危险,也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

    当然,也有些人不尊重这个习俗,他们为了钱财,有些时候会在半途以各种理由涨价,又会要求每次的红包必须多少钱,像这种人一般都比较富裕,一场丧事下来能捞不少钱,只不过,他们的后人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就我估计来说,应该没啥好下场。毕竟,死人的钱,没有那么好赚。

    我们颠颠簸簸的坐了二个多小时的车,一路上刘颀不停的跟我道歉,他说,郎高讲我很好说话,他便打算试试我,结果觉得我人品还不错,值得做朋友。

    我一直没怎么搭理他,玛德,你这试试把我坑苦了,我特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看着他那张长的还算帅的脸,我真特么想踩两脚,再吐口唾液上去,有这么当所长的么?

    我正在生气那会,车子停了,开车的那名公安说:“刘所长,我们到了,只是天马上就黑了,咱们真的要下去把尸体弄上来啊?”

    “废话,已经死了五天,再不搞上来,尸体都快被野兽吃光了,到时候刘建平一家人来找你麻烦,老子可不管你!”刘颀骂骂咧咧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我也跟着下了车。

    刚下车,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环境还算不错,青山绿水的,左侧有一处低洼,大概有四十来米深,而我们车子停的位置是一个斜坡,路面算不上特别陡,一条泥泞的马路,弯弯曲曲的伸向另一头。

    让我诧异的是,马路两旁没有翻车的痕迹,按照一般情况来说,翻车都会留下一些痕迹。例如,周围的树草有被折断的痕迹。

    但是,我眼睛看到的是,两侧的树草长的非常茂盛,奇了个怪了,我疑惑的问刘颀,“刘所长,刘建平一家是在这个位置翻车的么?”

    他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左侧,继续说:“就在这个位置翻下去的,真他母亲的见鬼了,一点痕迹都没有,若是有些痕迹,尸体也不至于昨天才发现。”

    “谁发现的?”我问。

    “刘建平的同村人刘福生,本来这山旮旯平常没人去的,昨天刘福生的牛不见了,他满山去找牛,结果就找到那山旮旯。”

    说到这里,他朝山旮旯下面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紧张地说:“这事真有点邪乎,那刘福生在山旮旯,牛是找着,可惜死了,就死在刘建平旁边。这还不算什么,那刘福生慌慌张张地回到家后,在村里借了一个手机报警,刚打完电话,也不晓得咋回事,一口气没接上来昏了过去,村民们又是掐人中,又是堵屁眼,把他给救活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堵屁眼,一般接不上气了,在农村都会用这招,有时候挺好使的,特别是小孩哭岔气了,这招百用百灵。)

    我想了一会儿,说:“那刘福生应该是撞煞了,好在是他家那头牛先去了,若是他先去,估计这会儿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棺材了。”

    “怎么说?”开车那名公安将头伸了过来,问。

    我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眼,说:“一家三口出车祸死了,属于枉死之人,煞气重,毫无准备的撞上这个煞,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咱们等会下去,不会也撞煞吧?”刘颀在一旁颤颤巍巍的说,看那样子估计是怕了。这也怪不得他,普通人听到这种事,谁都会害怕,就算你不相信这东西,一旦有了前例,也会担心害怕,这是人性,谁也不例外。

    “我在你们手心画个东西,应该就不会了!”说着,我在他们俩手上画了一个卐字的符号,并没有沾上什么东西画,只是一个形式。

    我之所以画卐这个符号,说句心里话,我也解释不清楚,就知道老祖宗是这样遗传下来的,画了之后就没啥事,我也是依葫芦画瓢。

    像这种枉死之人,第一个发现死者,多多少少都会遇到怪事,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煞气递减下去。若是一群人发现枉死之人,他们身上的生气之合就会大于死者的煞气,从而冲散死者的煞气,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怪事,要说原因,牵扯的东西太多,也解释不清楚。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解释清楚的怪事,就不算怪事了。用科学的知识去解释,理由看起来总是那么牵强附会,就算用道教的玄学来解释,或多或少也有些词不达意的感觉在里面。

112.第112章 双生花(十六)

    在他们手中画完卐字的后,刘颀问我,“陈八仙,接下来咋弄,直接下去弄上来还是怎么弄?”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隐约能看得清路面,我问他:“扛尸体的工具跟照明的电筒准备好没?”

    他伸手指了指警车尾箱,说:“全部准备好了,都放在那里面。”

    听后,我想了起来,先前遇见他们的时候,见到有人往警车上塞东西,应该就是一些扛尸的工具,我没有说话,朝山旮旯瞥了一眼,这种枉死之人让他吸收地气越多,丧事越难办,为今之计,只有早些时间搬上来为好。

    “直接下去背,我们三人一人扛一个!”说着,我朝警车走去,打来尾箱,里面的确是工具,可特么全是白布跟麻袋,最基本的麻绳都没有。

    “怎么全是这些东西?”我疑惑的问。

    刘颀指了指山旮旯下面,说:“听刘福生说,刘建平一家人翻了下去后,尸体被摔的不成样子,手跟脚都分了家,我琢磨着用白布裹着装在麻袋里背上来。”

    我一愣,“他们都坐在驾驶室里面怎么会弄成这样?”

    “唉!天晓得啊,我们都还没下去过,全是听那刘福生说的,我们镇子那些八仙,一听这手脚分家了,死活不肯下去,陈八仙,你不会也不敢吧?”他打趣道。

    对这刘颀我没一丝好感,对于他的这种激将法,我更是不屑一顾,真不知道他跟郎高怎么会成为同学,听郎高说话的语气,他俩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让我有些琢磨不透,一个奉公守法,以法纪为本,一个就是典型的兵痞子,还特么是爱吹牛皮的兵痞子。

    我没有理会他,拿上一些白布,麻袋,铲子,黄纸、清香、蜡烛跟一个派出所用的那种长电筒,打开开关,能照的很远,他俩学着我的样子,也拿上这些东西,我们下个人摸索着往山旮旯走去。

    下山的路,崎岖不平,还有很多带刺的树藤。我走在前头,开车那公安怕死,说跟着我能辟邪,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把刘颀刘大所长抛在最后头。

    我们走到山旮旯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我们手中的电筒够亮,三盏灯火照在一起,将路面照的通亮通亮的,刚下完斜坡,步入山旯旮,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冲进我鼻子,呛得我的我猛地咳嗽几声,我连忙捏紧鼻子,提着电筒朝四周照去。

    我还没来得及查看四周的情况,身后的那名公安猛地呕吐起来,嘴里骂道:“这tm怎么回事,尸体怎么会这么臭。”他一边说着,一边干呕着。

    “陈八仙,我们带上这个!”刘颀在我肩膀拍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三个口罩递了过来,看那款式不是一般的消毒口袋,鼻子的位置,有一层层厚厚的东西,应该能阻挡臭气冲进鼻子。

    我伸手接过口罩,戴在脸上,臭味被冲淡了一些,鼻子的位置有股很清凉的感觉,我问他这口罩是什么玩意,他说,消毒面具的简化版,在上面涂了清凉油。

    我们三人调整了一下心态,不敢深呼吸,我提着电筒往前轻轻地迈了一步,在这山旯旮,他俩变得特乖巧,一人拽着我左手,一人拽着我右手,颤颤巍巍的挨着我,

    我告诉他们,死者死了好几天,尸体发臭是正常反应。说句心里话,安慰他们的话,我自己都不信,一般尸体就算是发臭,也不会这种臭,这种臭味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就觉得在这山旮旯站久了,会晕倒,不是被吓晕的,而是被臭晕的。

    “陈八仙,你说刘建平的鬼魂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刘颀沉声的问。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本来我只是有些胆怯,觉得这山旮旯不正常。被他们俩这一整,我心里有些发毛,特别是刘颀提到鬼魂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脚下有些发软。

    “小兄弟,你倒是说话啊!万一出现鬼了咋办?”刘颀见我没有说话,紧了紧我手臂说。

    “没鬼的,你怕么子喽,就算有鬼也是先找我,你们俩还是公安,能拿出来公安的样子不??”我有些火了,玛德,前方就有尸体,这货开口鬼,闭口鬼,真想踹他几脚。

    “所长,我…我…我都不怕,你…你…你怕什么吖?”开车那公安,颤颤巍巍的说。

    “小李子,你皮痒了是吧?”说着,刘颀正了正身子,神色陡然一变,看上去好似不害怕眼前这场景一般。不过,他双腿微微发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们俩别闹了,办正事要紧!”我朝他俩责备了一句,提着电筒向前走了几步,眼前出现的一副情景,让在原地愣了三秒。

    只见,我身前四米之外有辆货车,斜斜的靠在山脚,车的顶棚上躺着一具小女孩的尸体,手脚已经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根人棍,她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破了好几道口子,一条条蜈蚣在那几道口子进进去去,特别恶心。

    最诡异的是,那小女孩死前好似正在吃东西,她嘴巴微微张开,一条小拇指大的蛇从她嘴里钻了出来,蛇的身上全是鲜红的血液,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碎肠子。

    看到这一幕,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把摘掉口罩,转身就猛地吐了起来,差点没把场子给吐了出来。刘颀他们俩的情况比我更糟糕,他俩根本没来得及摘下口罩就吐了起来。

    大概吐了四五分钟,我们三人谁也不敢回头去看。我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顺下来,掏出一包烟,给他们俩人一人拍了一支,在这种情况,只有吸烟才能转移注意力。

    我刚把烟点燃,深吸一口,刘颀朝我靠了过来,牙齿打着颤的说,“小兄弟,给我…我,点个火。”

    我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没有伸手来接,反而看着我,说:“帮我…点燃,我…手,使不上劲了。”

    我提着电筒在他身上照了一下,他好像很冷,四肢剧烈的颤抖着,我扭头看了一眼小李子,他更甚,一屁股坐在地面,地面有些潮湿,隐约有股尿臊味。

113.第113章 双生花(十七)

    眼前的这一幕,别说刘颀他们,就是我看到都呕吐了。我给他们俩人点上烟,虽然这山旮旯的尸臭味特别重,但是,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空气中弥漫的是什么气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什么能将心中的恐惧压下去。

    我们三人坐在地面吸完一根烟,心中的那股恐惧稍微压了一点下去,一连抽了三根烟,舌头有些发麻,刘颀从腰间掏出一个酒瓶,拳头大小,他说:“喝一口压压惊。”

    我有些疑惑,这人怎么随身带着酒,也没问他,接过酒瓶猛地灌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又将酒瓶递给小李子,我们三人轮流喝了一口酒。

    最后,我一狠心,撕了一些白布揉成一个小团,塞在鼻孔里,站起身,朝他们俩说:“有啥好怕的,尸体被吃的只剩下血水,我都没有害怕,更何况这三具尸体,走!收尸去!”

    他们俩人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往地面一甩,说:“都是站着撒尿的,这种场面有啥好怕的,去就去。”

    我们三人站起身,谁也没有转身,大概等了十几秒钟,我缓慢的转过身子,将电筒光照在脚下,不敢抬头看远处,他们俩也学着我的样子。

    走了两三米的样子,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左侧躺着一具女性尸体,不恐惧,死的安详,只是身上有些血液,我松出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往右上角瞥了一眼,那尸体的位置有些隐秘,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我定晴朝那尸体看去,着实吓了一大跳,那人躺在货车的轮子附近,他的脑袋好像被什么利器切割一般,没断,脑袋跟脖子之间有一条细微经脉,脑袋向左侧微微垂着。

    他整个身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四肢散落在尸体的四周,一根血淋淋的肠子绕在腰间,腹部被隔开一条很大的口子,有几只乌鸦正在啄食腹内的东西,尸体的上空一大群苍蝇在盘旋着。

    我心里害怕极了,但是,我不敢叫出声,我怕一叫出声,身旁这俩人恐怕转身就会离开,只能用手死死地扣住大腿,强烈的疼痛让我心中那股恐惧淡了下去。

    他们俩人好像发现我有些不对,刘颀在我肩头拍了一下,说:“陈八仙,你咋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说:“没事,你俩在这待会,我去烧点黄纸跟清香!”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说完,我没管他俩的反应,掏出一些黄纸,清香,双脚朝货车的方向跪了下去,点燃黄纸跟清香,嘴里说:“我姓陈名九,乃东兴镇坳子村人士,今日受柳杨镇派出所刘颀所托,前来替三位收尸,择吉日下葬,还望三位海涵,切莫作怪。”

    念完这段话,我朝三具尸体的方位,各自插上三柱清香,烧了一些黄纸,最后又磕了几个头。

    有些事情说起来真的有些怪,我做好这一切后,山旮旯的那股尸臭味相比先前要淡了很多,我朝三具尸体瞥了一眼,发现那小孩子的眼睛不知咋回事,竟然闭上眼了,我心头一松,果真是礼多人不怪,鬼神也不怪。

    他们俩好像也看到那小孩尸身的反应,被吓了的一大跳,转身就想跑,我一把拉住他们,说:“别怕,按照尸身的反应来说,他们已经同意我们三人来收尸了。”

    刘颀好像不相信我的话,他颤音问我:“为什么?”

    我说:“这种枉死之人,他们最担心的是没人收尸,我刚才已经告诉他们,我是来收尸的,所以,那小孩的眼睛才会闭上,你们再闻闻这山旮旯的气味,那股尸臭味是不是淡了很多。”

    他俩把鼻孔的白布扯了出来,吸了几口气,刘颀说:“还真的淡了许多,这么邪门。”

    “不对啊!”小李子在旁边叫了一声,说:“刘建平的尸身没看到啊!”

    我怕他俩看到刘建平的尸体会反胃,也没打算将位置告诉他们,就说:“刘所长去收那小女孩的尸体,小李子去收那妇人的尸身,我去收刘建平的尸体,收尸之前记得自己额头点三下,再在死者的额头点一下,嘴里说一句,‘收尸上山,心怀三善’。”

    刘颀疑惑的问:“为什么要点三下?”

    我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他现在的神色比先前好多了,想必是适应了这种恐惧,我说:“人有三宝,一为精,二为气,三为神,三者合一方为人之生气,这种生气对死者的煞气有着克制的作用,具体什么原因,无从考察,照做就行了,记住,要用画了卐字那支手去点。”

    他们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刘颀不怀好意的说:“陈八仙,咱们连刘建平的尸身都没看到,你咋替他收尸?”

    替他俩着想,还特么怀疑我偷懒,我没好气地说他们俩说:“这个你们别管了,快去收好他们母子的尸体就好了,别落下残臂断腿,以后会对你们有影响。”

    “小兄弟,咱俩商量一件事呗!”刘颀向我身边靠了靠,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说:“我替刘建平收尸,你替那小女孩收呗,她那尸体那恐怖了,我怕等下反胃!”

    人就是这样,总觉得未知的东西,肯定是好的,既然刘颀这样要求,我也不好拒绝他,就问小李子,“你要不要换?”

    小李子脑袋像拨浪鼓的摇了摇,说:“我觉得那妇人的尸体还算完整,你跟刘所长换就好了。”说着,他提着白布,麻袋就走了过去。

    待小李子走后,刘颀见我没表态,他从口袋掏了三百块钱出来,说:“小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吃亏了?哥哥给你三百块,你收小女孩的尸体,我去找刘建平的尸体。”

    我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这刘所长真以为他吃亏了,我心中一想,像刘颀这种兵痞子应该给他点教训,不然还真以为每个人都那么忽悠,我对他说:“你确定要收刘建平的尸体?”

114.第114章 双生花(十八)

    刘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肯定的说:“我要收刘建平的尸体。”说着,怕我后悔一般,把三百块钱塞到我手里,提着电筒就准备去找尸体。

    我笑眯眯地把钱收了起来,刚好穷的要死,有人送钱来,肯定要。

    “刘所长,我知道刘建平的尸体在哪。”我朝他喊了一声。

    他回过身子,疑惑的问我,“在哪?为什么我们先前没看到。”

    “货车轮胎下!”说完这话,我默默地转过身,怕等会声音太刺耳,我伸手捂住耳朵。

    大概等了二十几秒钟的样子,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声,那声音特别刺耳,好在我早准备。紧接着,就是一道辱骂声响起,“陈九,你个天杀的,坑老子。”

    我转过身,抬眼就看到刘颀双腿发软的走了过来,脸色特别白,嘴唇发紫微微颤抖,额头上的汗水巴拉巴拉的往下滴。

    我心里一阵好笑,打趣道:“刘所长,咋回来了?你不是说要替刘建平收尸吗?”

    “不…不…不收了,还是请…您去收吧!”

    要说这刘所长也挺会做人的,他估摸着我不会轻易同意,挺干脆的掏了三百塞在我手里,说:“这是三百,买回我先前那个赌注。”

    若不是天色不早了,我真想再逗他玩会,但是,眼前最要紧的任务是把这几具尸体背上去。我怕刚才那一幕怯了刘所长的胆,我给他点燃一支烟,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他才恢复过来。

    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了,先前是很随意的那种,现在变成了恭敬,足见刚才那一幕把他吓得不轻。

    待他吸完那支烟后,我怕了怕他肩膀说,“别再忽悠人,小心得报应。”说完,我抬步朝货车轮胎的位置走了过去。

    或许是我的脚步声惊到那几只正在进食的乌鸦,‘腾’的一下就飞了,连带着那群苍蝇也一拥而散,看着刘建平的尸首我不知道如何下手,要说直接背上去,这肠子都出来了,估计没办法背。

    最后,我决定用麻袋背上去,我先在一旁捡起他的四肢塞在麻袋里,他四肢特别软,上面的皮肤用手指轻轻一摁,手指就会陷进去。

    说句心里话,在拣四肢的时候,我胃里翻腾的特别厉害,好几次要呕吐出来,都被我活生生的压了下去。我们这些当八仙的就是这样,无论怎样的尸体都需要人去收拾,假如每个人都嫌弃尸体,那枉死之人的尸体咋办?抛尸荒野?所以说,当八仙的真心不容易,要面临的东西特别多。

    捡好刘建平的四肢后,我后背都是湿漉漉的,看似十分轻松的工作,只是捡个东西,可这心里压力真不是一般大,好在我走进八仙有段时间,不然的话,别说用手拣了,就是看到这些残肢断臂,我扭头就跑了。

    我深呼一口气,看了看自己双手特别臭,用白布擦拭了翻,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水,转身向刘建平的尸体走去,我先把他的场子塞到肚子里,黏糊糊的,没有血腥味,但是特别臭。

    他的肠子好几处地方被乌鸦给啄食了,变成一节一节的,我仔细寻找了一番,尽量尸体保持完整,这是对死者的尊敬,也是八仙的职业要求。

    塞完肠子后,我在尸体附近找了一会儿,生怕死者的某部分器官没有找齐,让他死后得不到安宁,找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我发现轮子下面有一截被压扁的小拇指,卡在轮子的龟裂纹里面,看那样式好似被风干,让人分辨不清是男人的手指还是女人的手指。

    我愣了一会儿,先前拣四肢的时候,死者双手的手指虽然有些溃烂,有一根手指甚至掉了半截,像这么完整的手指,应该没有从死者身上掉下来。

    想到这里,我打开麻袋看了看,事实正如我所想的那样,死者十指健在,并没有缺少,那就奇了怪了,这根手指头是谁的?

    这收尸也有些讲究,不能乱拼,不能将不属于死者的肢体或器官跟死者的尸体放在一起,这样会造成死者死后得不到安宁,从而出现一些怪事。

    我朝刘颀他们俩喊了一声,“你们那边的尸体,有没有少手指头?”

    他们说,没有。

    这下,我心头更加疑惑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多一根手指头出来?想了好长好几分钟时间,最终,我得出一个结果,这手指头极有可能是刘建平撞死那人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刘建平这车祸出的就不冤了,也难怪会没有痕迹的摔下来,车轮子底下压着车祸死者的手指,要是不出事,那才是怪事。

    要知道,死者的遗体一旦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死者死后得不到安宁,它就会出来行怪,像刘建平这样的肇事者,死者对其的怨恨可以说达到了极点,再加上手指被压在车轮下,可真是火上浇油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刘建平翻车了,完全是死者的关系,我只能说,这翻车翻的很奇怪,具体怎样翻得,为什么会翻?我的解释是死者作怪,而公安的解释就需要考察现场,再根据痕迹来判断,在不违背职业道德的情况下,我是相信科学的,也愿意去相信科学,但是,有些事情,真的就是这么怪异。

    既然是车祸死者的手指,那么另外一个问题就来了,这根手指头该怎么处理?随便丢在这里,那是对死者不尊重,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让这根手指头物归原主,我又不知道那人的坟头,最后,没办法,我撕了一小块白布,将这根手指头包了起来。

    我怕装在裤袋会掉了,掏出烟盒打开,看了一下,还有一根烟,我掏出烟含在嘴里,然后将手指头放进烟盒,装在裤袋里。

    说句心里话,我真心不想这样做,但是,除了这个办法,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无奈之下才用这办法。现在想想,幸亏是我来收刘建平的尸体,换作刘颀的话,这根手指头,可能会永远的压在车胎的龟裂纹里,那,后面所遇到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加诡异。

115.第115章 双生花(十九)

    收好手指后,我在死者身上打量了几眼,他脑袋隐约有断掉的趋向,若是直接装进麻袋,脖子连接脑袋那根经脉肯定会断了,到时候,一旦得罪死者,肯定会找我麻烦。

    思考了良久,我找来一些树藤,在死者脑袋绕了几圈,再往胸前的位置拉了一下,让死者的脑袋紧紧连着脖子,随后将树藤系在死者的腰间。

    我怕发生意外,又用白布在死者脖子的位置绕了三圈,再系紧,乍一看,应该不会断。

    随后,我用白布裹在死者的身上,抱起,轻轻地装进麻袋,整个过程,我一直是小心翼翼,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三个人小李子最先弄好尸体,他刚弄好就朝我这边跑了过来,说:“陈八仙,需要帮忙吗?”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胆子是我们三人当中最小的,现在竟然主动来帮忙,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疯了,二,他有事求我。

    前者肯定不可能,那十之**就是后者,我摇了摇头,说:“小李子,我是个爽快人,你有啥事直接说就行了,能帮的到你,我一定帮你。”

    什么样的所长就能带出来什么的手下,他跟刘颀一样,是个干脆人,直接掏出五百块钱,说:“你替我把那具尸体背上去,这钱就是你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为什么?”

    “一想到那尸体伏在我后背,我就怕!”他说了一句大实话。

    我急需钱还债,想也没想,接过钱,点了点头,说:“行,你在后面给我打电筒,我替你把那尸体背上去。”

    我们俩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将刘建平的尸体背上去,再下来背那具女尸,就在我们商讨的时候,刘颀提着麻袋走了过来,我问他,小女孩的肢体都找齐了没,他说,找齐了。

    我不放心他,打开他手里的麻袋看了看,好像没少什么,我这人做事,讲究的是一丝不苟,虽然感觉没少什么东西,但,我还是让他们在下面打着电筒,一个人爬到货车的顶篷看了看,附近的确没有多余的尸骨。

    就在我准备跳下货车的时候,看到不远处躺着一头水牛,我心下一愣,跳下货车,掏了一些黄纸、清香在那水牛面前烧了起来。无论是人还是畜生,死后,都该得到该有的尊敬。本来想刨个坑将水牛埋了。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多,没有更多的时间,只好暂时罢手,等哪天有时间再下来一趟。

    做完这一切,我们三人面前,三个麻袋,也没有多说废话,我跟刘颀在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白布,一人背着一个麻袋就朝山上爬去,小李子在后面提着两个手电筒,给我们照明。

    上山不比下山,特费体力,更何况背后还有一具尸体,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已经是喘气连连。反观刘颀,他比较轻松,时不时还要埋汰我几句,说啥,陈八仙啊,论体力,你肯定比不过我,老子当年在警校,可是精英,比那郎高都厉害多了。

    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你体力好,咱俩换着背。他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说话。我们在半山腰找了一块干净石子,将麻袋放在旁边,坐在石子上休息。

    做我们这一行,一旦闲下来,嘴里总想抽口烟,我口袋的烟已经抽光了,就问他俩谁身上有烟,小李子笑了笑,掏出烟,给我和刘颀俩人派上一支,点燃。

    说句实在话,抽烟这东西,能让男人心中的一些无奈跟恐惧,随着吐出去的烟飘走,他俩是不是这样,我不清楚,但是,我绝对是这种男人。

    一支烟抽下来,我不但力体恢复了一些,就连心中的那丝恐惧也消失了,没再说啥话,我们站起身,背着麻袋往上爬。

    爬到马路上的时候,我让小李子用一块白布铺在马路侧边,再将麻袋放在白布上面,就准备下山去背另外一具尸体。

    我一想,这深更半夜的,万一有人就过来,看到两个麻袋,好奇的打开,估计会被吓个半死,总需要一个人守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真吓到别人,那可是我们的罪过了。

    我让刘颀在旁边守着尸体,别让人过来了,他说守着尸体害怕,要跟我一起下到山旮旯背另外一具尸体。

    我跟他俩人说了老半天,死活没人愿意留下来,都说要跟我下去背尸。最后没办法,我就让他俩把警车上的警灯拉亮,再把车子往后退一些,用车灯正好照在两个麻袋上,旁边放了一张纸,用石子压着一角,上面写着,‘死者在此,生人勿近’。

    做好这一切后,我们下了一趟山,又上了一趟山,这期间非常安静,就连平常夜晚的一些虫鸣鸟叫声都没有,我们再次回到马路的时候,两个麻袋还是原样,显然没人来过,我们心中送出一口气。

    想想也是,在乡下看到警车的警灯闪着,别说来过来看,恐怕会绕远一公里的路,也不愿意从警车旁边经过,要说为什么,我只能说,公安在农村的影响太大了。

    我将第三个麻袋放在白布上,紧挨着另外两个麻袋,也没来得及休息,就问刘颀,“这次丧事的主家是谁?我需要一个准确的主家,不然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弄。”

    他看了我一眼,说:“就说柳杨镇派出所行不行?”

    我摇了摇头,说:“丧事只能以个人的名义,不能以派出所的名义,一则是派出所属于政府单位,占有皇气,以它的来举办丧事,恐怕会伤到死者的魂魄,让死者死后得不到安宁。二则是丧事的过程中,需要向死者多次提到人名,假如说某某派出所,与礼仪不符,你跟镇政府的领导商量一下吧!等会给我一个结果。”

    “行,我这就打电话问问镇长咋安排!”说着,刘颀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刘颀说:“王镇长,半夜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接丧事的陈八仙说,这次刘建平的丧事,需要以个人名义来举办,不能以镇政府或派出所的名义,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116.第116章 双生花(二十)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就看到刘颀的面色‘唰’的一下就变红了,支吾道:“王…王…镇长,咱们不这样行不行?”

    我有些纳闷,王镇长说啥了,让堂堂一个派出所所长的脸色变成这样,说话还结巴了?

    在原地等了大概七八秒钟,他苦着脸走了过来,说:“用我的名义办丧事,先说明,只是用我的名义办这场丧事,而不是以孝子的身份去办丧事。”

    这下,我才明白刘颀的脸色为什么会变的那么快。按照丧事风俗来讲,以谁的名义来办丧事,在辈分上就矮死者一辈,再说直白点,就是给死者充当一回儿子。

    一般村子凑钱办丧事,都是以村长的名义去办丧事。可这次,镇政府出的钱是大头,必须先经过他们,所以,我才会先问刘颀的意见。

    我强忍笑意,朝刘颀点了点头。以谁的名义操办丧事,我不怎么在乎,只要有个人出头包红包之类的,这不是贪钱,而是礼仪不能废,红包里面就算包一分钱,也是一种礼仪。

    既然主家有了,那就可以准备入殓。不过,入殓这种事,大多数都在白天,晚上入殓会带一部分阴气入棺,从而滋生死者的怨气,特别是这种枉死之人,更加忌讳晚上入殓。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能让死者在马路一侧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抬回村子,再商定入殓的事,我问刘颀,“荷花村离这有多远?”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说:“顺着这条马路,一直往前走一公里,就能看到荷花村。”

    我又问他,“买好的棺材放在哪?”

    他叹了一口气,生气地说:“别提这事了,说起来就有火,我昨天夜里请我们镇子的八仙将尸体抬回去,哪里晓得他们死活不肯到山旮旯去背尸。而荷花村的村民以为昨天夜里尸体会背回去,他们早已在村口搭建好灵堂,等着尸体回去,结果到现灵堂还空在那里,棺材就摆在灵堂外面。荷花村的那群村民对空灵堂颇有微词,都说不祥会招来祸事,一些刁民已经准备开始坼灵堂了,好在我们派出所提前知道消息,派了七八名公安守在那。”

    听到他这番话,我有些愣了,空灵堂,等尸体?玛德,这群八仙,真他ma不是人,村民灵堂都搭建好了,他们竟然因为害怕,让灵堂空着,那群村民不闹翻天才怪。

    这空灵堂是大忌,搞不好就会克死荷花村的某位村民,让新的死者去填那个空灵堂,是凶兆。

    刘颀见我没有说话,就问我:“陈八仙,是不是有啥不妥?”

    我沉着脸,说:“何止不妥,简直就会闹出人命,你赶紧打电话到荷花村,问问他们那边有没有出啥事!”

    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几秒钟后,他对我说:“风平浪静,没出啥事啊!”

    我心中将柳杨镇的八仙祖上十八代骂了一个遍,气呼呼的说:“现在没出事,等会就可能会出事了,你们俩在这守着刘建平一家的尸体,每隔半个小时,烧一些黄纸在马路边,我要马上去荷花村看看。”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同意,提着手电筒就朝荷花村那个方向跑去。我一边跑着,一边掏出手机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连夜租个摩托车赶来荷花村。

    老王这人对八仙这一行特敬业,别说现在才12点不到,就算是半夜三点,只要听到有地方需要八仙,他都会立马赶过来,不是为钱,而是对行业的一份尊敬。

    给老王打完电话后,我又给杨言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我的话很简单,我跟他说:“杨言,我身上背着一个‘凶’劫,我担心这次丧事会出事,需要一个会抬棺材的医生,你连夜赶柳杨镇荷花村,完事后,顺便去县城看看我女朋友的病。”

    他没说二话,当即就同意说马上开车下来。说句心里话,他这番行为我有些感动。

    但,没时间给我想那么多,我一把挂掉电话,撒开脚步就朝荷花村跑去,晚去一秒,都有可能造成一条生命冤死。我既然接下这丧事,就绝对不允许出现冤死。

    大概跑了**分钟的样子,我眼前出现一座村庄,大概二十来栋房屋,多数都是红砖屋,只有几座矮小的土房子,就整体经济来说,这庄村挺不错。

    村口一座孤零零的灵堂,立在那里,两口黑漆漆的棺材陪衬在一旁,看上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灵堂跟棺材的上空有股不祥之气,正在向村内徐徐蔓延。

    我脚下加快速度,猛地跑到村口,停了下来,深呼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朝灵堂内走了进去。

    灵堂内的空间不是很大,约摸七八个平方,里面空荡荡的,七八名公安站在灵堂的左侧,嘴里叼着一根烟,将灵堂内熏的烟雾缭绕。

    他们见我进去以后,先是愣了一下,一名较胖的公安走了过来,一把推在我肩头,骂道:“他母亲的,我们所长说了,谁敢坼灵堂,明天就把棺材埋谁家床头下面,你他母亲的,听不懂人话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出去,不然削了你这刁民。”

    我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这货竟然以为我来坼灵堂,正准备解释,又过来一名较瘦的公安,他趁我不留神之际,一把抱紧我的双臂,朝胖子公安说,“王铁柱,跟这群刁民说那么多废话干吗?直接扔出去就行了。”

    那名叫王铁柱的公安,一听这话怪笑一声,弯下腰抱着我双脚,就把我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荷花村的刁民真他母亲的多,都打跑五六伙人了,竟然还有人不怕死的前来坼灵堂。”

    我有点火了,玛德,火急火燎的跑到荷花村,竟然受到俩傻币的这番待遇,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脚下猛地乱蹬,嘴里怒骂道:“草拟大爷,老子来办丧事的,你们俩傻币,赶紧放老子下来。”

    “哟嚯!现在办丧事的人都敢在公安面前称老子了,这胆子上长膘,变大了啊!”王铁柱怪叫一声,猛地抓紧我一双腿,就往门口走了过去,嘴里吆喝着,“一、二、三、丢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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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117章 双生花(二十一)

    王铁柱他们俩人抬着我就要扔,我一把抓住那名瘦公安的衣领,紧紧抓着,他们俩人用力一甩,我身子向前倾了一些,好在拽紧衣领,这才没被他们扔了出去。

    这下,我是彻彻底底怒了,平稳身子后,转过身,抬手一拳砸在瘦公安脸上,怒骂道:“草拟大爷,等会看刘颀怎么收拾你。”

    我怕他们围起来打我,连忙掏出手机,拨通刘颀的电话,将手机开免提,怒道:“刘颀,你特么怎么当所长的,怂恿手下谋杀普通老百姓是吧?”

    “咋了?”电话那头连忙问。

    “玛德,你手下将老子从灵堂丢了出来,你tm是不是要害死荷花村的村民?”我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朝着电话就是一顿爆骂。

    “操,他母亲的,谁敢动你!”电话那头暴怒一声,震得我耳朵出现短暂的失聪。

    随着刘颀的这句话落音,我抬眼在那七八名公安身上打量了一眼,都像打焉的茄子,特别是刚才要扔我的那两名公安,颤着双腿站在那。想必刘颀在这群公安心里挺有威信,不然他们不会怕成这样。

    我挂断电话,真想在他们脸上一人抽一个大耳光解气。但,考虑到我赶到荷花村是来办正事的,等会还需要他们帮忙,便将心中那口恶气压了下去,朝他们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赶紧找四条木凳,将棺材抬进去。”

    他们一听我这话,笑了,笑的特别灿烂,这其中又以王铁柱最为开心,啥话也没说,朝着几名公安挥了挥手,就找来四条木凳放在灵堂,左侧两条,右侧两条,中间隔得距离不是很大,大概一米的样子。

    随后,他们几人将棺材抬到灵堂,放在木凳上,本来灵堂的空间不是很大,两口棺材塞进去后,灵堂瞬间就显得有些拥挤。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好在他们觉得亏欠我,也没说什么废话,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心中一阵感慨,这就是社会,有些人一个电话能解决多数人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事,假如不是刘颀在电话吼了一嗓子,这群活菩萨哪有这么好说话。

    挥去心头那些不好的情绪,我正了正神色,将身上的衣冠整理一番,除了有股淡淡的尸臭味,其它方面还算正常,就打算在灵堂内做些‘道事’。

    我先朝两口棺材作了三个揖,然后找来一些黄纸烧在棺材正前方,嘴里说:“灵堂空,空灵堂,空了灵堂活人来,来了活人灵堂满,满灵堂啊,满灵堂啊,满满的灵堂不收人。”

    念完这话,我点燃八张黄纸,在灵堂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烧了两张,嘴里都会念上刚才那段话。

    待烧完黄纸后,我找来半柱的清香,可能有人会问,半柱清香是怎么回事?

    这半柱清香有些讲究,需要先朝整柱清香吐一口气,然后在清香三分之二的位置上折断。而‘折’,也有讲究,必须要一次就折断,不能两次或多次,否则的话就需要另外换清香。

    就清香的木质来说,有点像竹片,并不是那么好折,有时候就算折断,也会出现一些牵连,这样的折断,算不上一次折断,需另换清香。

    我拿着半柱走到两口棺材中间,左右打量了一眼,按照男左女右的传统来讲,明天入殓刘建平的尸体肯定是放在左边,我便将半柱清香插在地面,稍微向左边倾了一些,以此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要说这半柱清香有啥作用,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按照葬经上的说法来做,葬经上说,半柱清香能让灵堂内的气场改变,让生气压过死气,可以镇住灵堂带来的厄运。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是,很多人偏偏又在用,就如逢年过节一样,人人都说不信迷信,但是,每个人都会上香敬祖先,要是问他们为什么用清香敬祖先,他们回答不上来,顶多一句,大家都这么做的。

    做好这一切工作后,我朝灵堂外面喊了一嗓子,“王铁柱,进来一下。”

    他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看着两口棺材之间插着半柱清香,眉头皱了一下,就问我,“有啥事?”

    我说:“这两口空棺放在灵堂肯定不行,需要找两个活人进去睡一晚,不然的话,荷花村可能就会死人,搞不好还会死两个。以我的意思就我们俩在这棺材内睡一晚上,其他的公安在一旁守着,你意下如何?”

    说完这话,他脸色沉了下来,看那表情是不愿意睡棺材,我语气一变,继续说:“当然,你若是不答应,我可以给刘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命令你睡棺材。这样以来,情况就不同了,你不但领不到功劳,等明天刘所长过来,还得挨一顿臭骂。现在答应睡棺材,说明你主动替领导排忧解难,指不定刘所长一高兴,提拔你当个副所长。”

    “真的?”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真的,你作为手下,只要把领导屁股捧得高兴了,你还愁将来没前途吗?”

    “这倒也是,我来派出所之前,我妈特意招呼我,让我把领导的屁股捧好,将来才有出息。”他愣了愣,最后丢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想笑,但是,我憋了下去,朝右侧的那口棺材指了指,说:“你睡那口棺材,倘若感觉不对,就把黄纸压在胸口。”

    我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叠黄纸给他,说句心里话,这睡棺材也不是什么好事,据说会影响到人未来三年的运势,至于往好的方向引导,还是往坏的方向引导,这需要看个人祖上积的阴德。

    他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问我:“就躺里面不睡觉行不行?”

    “可以,只要你躺在里面,别让棺材空下来就行,其它的事情你不需要理会。”我给他解释一句,让外面的公安进来搭把手,将我跟王铁柱弄到棺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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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118章 双生花(二十二)

    我躺进棺材后,因为下面没有垫东西,有些硬,躺的不是很舒服,我坐起身在下面垫了一些黄纸,又让那名瘦的公安在两口棺材下面,点燃一盏长生灯,让他们注意下,不要让长生灯熄灭。

    随后,我躺在棺材里,双眼盯着灵堂的上空,脑子想的东西很多,人一旦躺下来,所有的疲惫都会在这一瞬间袭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抬头就看到半空中倒悬着一具尸体,那尸体背对着我,一身浅灰色的布衣,上面好多鲜血,一滴一滴掉在我身上。

    他后脑勺没有头发,溃烂的不成样子,上面好多黑漆漆的东西在蠕动,特别恶心。

    看到这一幕,我就觉得有股凉气从背后散发开来,我伸手在背后摸了一下,湿漉漉的,心下有些疑惑,棺材里怎么会这么湿,我侧过身子看了一眼,棺材板上面竟然全是血,看上去特别妖艳。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八仙,这一幕还是吓不到我,我‘蹭’的一下站起身,从棺材内跳了出来,不敢抬头看空中,低着头用余光打量了四周一下,那些公安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棺材内变成这样,现在连那些公安都不见了?

    我脑中不停的闪过这些问题,没得到任何答案,我朝棺材底部瞥了一眼,我睡过的那口棺材,它下面的长生灯竟然熄了。

    梦,这一定是梦,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麻麻的有点疼,腿部传来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天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玛德,他们死哪去了,我怒骂一声,低着头走到另外一口棺材打量了一眼,就见到王铁柱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内,打鼾。

    我用力摇了摇王铁柱的身子,喊:“胖子,胖子,快醒来!”

    他没有说话,不耐烦的抬起手将我手打掉,继续呼呼大睡。

    我连续叫了好几次,他依旧睡的特别熟,我不想再喊他了,抬步准备朝灵堂门口走去。

    这时,灵堂内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震得我耳朵有些生痛,我顺着声音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除了棺材,什么东西都没有,可这声音从哪来的?

    好在我心理素质还算过硬,只是愣了一会儿,抬起头朝灵堂半空中看去,那具尸体依旧倒悬在那,一动不动,鲜血依旧是那样滴落。我壮着胆子,朝那尸体喊了一声:“你tm是谁,别装神弄鬼了,赶紧下出来。”

    我的声音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答,尸体还是那尸体,棺材还是那棺材,王铁柱还是在睡觉。

    我心里有些害怕了,撒腿就朝外面跑去,那道凄厉的惨叫声再次传来,我猛地扭过头看去,还是先前那副模样,怎么回事,这tm怎么回事,我朝着门口奋力的喊了一句,“谁tm吃了豹子胆,敢吓老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不像恶作剧,难道…难道…棺材下面的长生灯熄灭了,代表着我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我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个遍,有实感,我没死,我感觉我快疯了,真的快疯了,这灵堂太诡异了,我只想逃离这间临时搭建的灵堂。

    就在这时,那道凄厉的惨叫声,又传来了,我火了,一把脱掉鞋子,就朝那具尸体扔了过去,大骂道:“是不是你tm在装神弄鬼。”

    鞋子刚砸在那尸体上,尸体动了,它缓缓地扭过头看我,它的眼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叼走,只留下两个血汪汪的眼眶,鲜血从里面不停的向外喷出,他脖子好像被刀削过一般,一道很深的刀痕将脑袋跟脖子分了家,只留下一根细微的经脉。

    只是看了这么一眼,我整个人愣在原地,全身发麻,这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我收尸的那人,刘建平,他…他…他的尸体怎么,怎么…挂在这。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脑袋好像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杨言,他说:“快,让九哥躺下来,我替他输血。”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好多人的声音,老王、高佬、郭胖子,就连陈天男的声音都出现了。消失这么久,他怎么出现在荷花村?这是我昏迷前的第一个想法。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就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躺在一张床上,旁边站了不少人,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我在他们脸上一一的打量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陈天男身上,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旁边的人也没有说话。

    他先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份哭腔,说:“九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有些疑惑,我咋了?不是好好在这吗?正准备起身,全身疼的要死,我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白花花的,身上被绑满了白纱布,我朝杨言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杨言愣了一下,说:“九哥,你…你…你昨天夜里疯了,变得力大无穷,拿着半柱清香死劲戳自己,将自己浑身上下戳的不成人样,身体好多个窟窿,留了好多好多血,将那口棺材染得通红通红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昨天夜里,我看到刘建平的尸体,只是捏了自己几下,就算当时在梦游,也只是几下啊,怎么可能全身都戳破了。

    我努力的伸出手,缓缓地扯开一点点纱布,看了一眼,我吓了一大跳,露出来的肌肤,上面全是牙签大的小洞,有几个小洞,还有血往外流,咋回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时间去想陈天男他们怎么来了,就打算起身去灵堂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一众熟人纷纷阻止我起身,我朝他们罢了手,说:“我起身有两个原因,一则查看昨天夜里到底怎么回事,二则,今天必须将刘建平一家三口的丧事搞好,趁天黑之前将他们抬上山下葬。”

119.第119章 双生花(23)

    他们听完我的话,没再说什么,愣在一旁,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全身上下疼得要死,刚抬脚迈开一步,一阵钻心的疼袭来,想一个人去灵堂是不可能了,我便朝郭胖子招了招,让给他扶我去灵堂。

    他愣了愣,说:“九哥,你伤成这样了,这场丧事让我们来做吧。”

    这种丧事,别说他们几个人来做,就是青玄子来做,我都有些不放心,主要是昨天夜里那一幕太诡异了,就算到了现在,我依旧不明白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啥,假如让他们来做,估计丧事办不成不要紧,就连他们能不能平安度过下半生都不知道。

    我板着脸,语气不是很好,说:“你们替刘建平一家办完丧事,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也要替你们办丧事了,别那么多废话,扶不扶我去,一句话。”

    郭胖子苦笑一声,他知道我的性子,也没说什么,走到我面前,搀住我左臂。陈天男站在一旁愣了愣,也走了过来搀住我右臂,杨言随后也跟了上来。至于老王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似有什么事情商量,没跟我们出来。

    我们四个人朝灵堂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刚到灵堂门口,就看到好多公安站在那,刘颀站在一块石头上,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指着灵堂门口,嘴里怒气冲冲骂着,“谁他母亲的敢散布谣言,老子第一个抓他进号子蹲几天。”

    他见我们来了以后,神色明显的愣了一下,冲我尴尬的笑了笑,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说:“陈八仙,你伤这么重,咋来了?”

    我说:“过来随便看看,对了,刘建平一家三口的尸体呢?”

    他伸手指了指灵堂不远处,说:“昨天夜里你走后不久,大概是半夜两点多的样子,一辆奥迪车停在我们面前,下来五个人,说是你朋友,我跟他们把事情一说,他们帮忙把尸体扛到村口。”

    “后来呢?”我疑惑的问。

    “后来,我们走进灵堂就看到你发疯的拿半柱清香刺自己,也不晓得咋回事,你变得力大无穷,我们十来个人拉都拉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你旁边那个胖子,拿石头在你脑袋上砸了一下。”说到最后一句话,刘颀笑了笑。

    我心中特别疑惑,昨天夜里的事情太诡异了,就朝郭胖子抛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点了点头,说:“昨天夜里老王给我打电话,他说老秀才在梦里告诉他,你这次会遇到危险,让我过来帮忙。我让我妈照顾程小程,就从县城赶了过来,来到灵堂就看到你在闹自杀,我没办法才拿石头砸你的,九哥,你不会记恨我吧?兄弟可是为你好,才拿石头砸你的。”

    要是身上没伤,我想踹他屁股,后面这话赤果果的讽刺我。不过,眼前不是打闹的时候,我又将疑惑的目光抛向陈天男,他愣了愣,说:“我梦见九哥躺在棺材里,旁边好多人在哭,我怕你出事,就偷了我爸的手机给郭胖子打了一个电话,随后连夜赶过来了。”

    “天哥,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咋消失了?电话都打不通?”郭胖子在旁边问了一句。

    他神色变了一下,欲言又止,看这情况是有难言之隐,我示意郭胖子不要继续追问下去,就问杨言,“你跟老王、高佬、郭胖子还有陈天男咋遇上了?”

    他瞥了我一眼,说:“说来也怪,我开着车子从省城急匆匆地赶了下来,本以为最快也要凌晨三点多才能感到,哪里晓得凌晨两点半的样子就到了,比平时快了足足一个小时。在路上碰巧遇到老王跟郭胖子租了两台摩托车,我就让他们上了车,再接下来的事情,就如那位所长说的一样,我们几人把尸体搬到村口,本想直接入殓,看到你那发疯的样子,也没人敢入殓,都说等你醒后,再商量这事。”

    听完他们几人的话,我心头更加疑惑了,他们前前后后预感我会出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我身上背负的‘凶’劫在作怪,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咋回事,就想弄清楚昨天夜里的事,再入殓。

    我跟刘颀打了一声招呼,让郭胖子他们俩扶我进灵堂,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潜意识中有些害怕这灵堂,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刚到灵堂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皱着眉头走了进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抬头看向半空,空无一物,我心头松出一口气,昨天夜里应该是梦。

    随后,我在灵堂四周打量了一眼,两口黑漆漆的棺材摆在那,半柱血淋淋的清香,静静地躺在两棺之间。更让我奇怪的是,睡棺材之前,我明明在灵堂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烧了黄纸,而现在那些方位竟然没黄纸灰。

    压下心头的疑惑,我们三人走到棺材面前,我伸手在棺材内摸了摸,红色的棺材内有些潮湿,拿出手一看,有些血渍,然后又转身朝另外一口棺材看了看,很干燥,我让郭胖子将地面的半柱清香捡起,嗅了嗅,血腥味很浓,伸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味道怪怪的,不像正常血的味道。

    我问郭胖子,“昨天夜里我拿这东西戳自己?”

    他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东西,这上面的血渍应该是也是你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宛如翻了浪一般,我的血是这种味道?我有些不敢相信,就问杨言拿了一把小型的刀子,在自己手背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我舔了舔,涩涩的,有点甜,味道挺正常的。

    “九哥,看出来没?昨天夜里怎么回事?”郭胖子拿着纱布将我手背包了起来。

    我没有说话,就让他们扶我到灵堂内的四个方向看看,那四个方位跟其它地方一模一样,不但没有黄纸灰,就算泥土上被黄纸烧过的痕迹都没有,要知道,一般在泥土上面烧东西,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我眉头紧皱起来,这一切并不是好的预兆。

120.第120章 双生花(24)

    郭胖子见我神色不对,有些不耐烦的说,“九哥,你人没事就是好事,至于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事,有啥好查的,就让它过去呗!咱们把刘建平一家三口的尸体随便埋了完事,哪里还需要这样大费周章。”郭胖子在一旁劝道。

    “是啊,九哥,死胖子这话说的对,发生过什么事,有啥好查的,指不定就是你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陈天男劝道。

    “不可能是梦,哪有这么真实的梦,我明显记得我做过一些事,可现在居然没有痕迹,最重要的是,我昨天走进这灵堂,感觉明显是自己的行为,怎么现在就好像我什么都没做过一般?”我给他们解释一番,这正是我纳闷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做了啥。

    “你第一个见到谁,做了什么事,让那人过来对一下就好了啊?哪里需要这样去猜测。”郭胖子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句,郭胖子这人虽然色了一点,但,不经意之间扯出来的话,还是挺有用,至少,他现在这句话就提醒了我。

    我朝门口的刘颀喊了一声,“刘所长,将昨天夜里在灵堂内的公安喊过来,我想搞清楚昨天夜里到底发生啥事了,不然等会入殓会惹恼死者。”

    不一会儿功夫,进来七八名公安,王铁柱也在其中,他们脸上都有些疲惫之色,看上去好似昨天夜里没休息,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公安好像很怕我,只要我眼光在谁身上打量一眼,他们的身子就会颤抖一下。

    我也没管他们的反应,就问王铁柱,“昨天夜里丢过我没?”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立马就将头低了下去,颤音说:“丢过!”

    “我有没有让你睡棺材?”

    “没有”

    “我有没有烧黄纸?”

    “没有”

    “我有没有折半柱清香?”

    王铁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好像折过,好像又没有折过。”

    “到底是折过还是没有折过?”我有声音有点大。

    他估计被我问的也有些火了,说:“你让我们不要待在灵堂内,我们哪晓得你在里面干什么,听到你在灵堂内鬼叫一声,我们冲进去,就看到你从棺材内跳了出来,拿半柱清香在戳自己。”

    “不是他戳的,我看到他身后有个女鬼,是那女鬼戳的。”旁边一名公安插话。

    “乱讲,他身后明显是个男鬼,那鬼脑袋都快断了,拿着半柱清香戳他。”另外一名公安插话。

    站在一旁的另外几名公安,也加入到争吵当中,有人说男鬼,有人说女鬼,大致上的意思是,昨天夜里我被鬼附身了,才会走出那一番动作。

    听着他们的话,我就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顾不上他们是公安还是百姓了,怒叫一声,说:“别tm别吵了,王铁柱,你来说,昨天夜里你看到了什么?”

    他正了正神色,说“我没看到他们嘴里说的什么鬼,就见到你自己戳自己,对了,从你进入灵堂后,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我想进去看看,他们拉着我在外面抽烟。”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若是没有猜测错的话,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应该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受灵堂气场的影响,让他们的视觉受到干扰,从而产生一种幻觉,这种幻觉会把人的大脑中最想看到的人显示出来,公安目前最想看到的估计就两个人,一是刘建平,二是车祸死亡的那女人,毕竟,抓捕刘建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也头痛得很。

    王铁柱没看到那东西,应该是他身子的原因,就我们八仙这一行来说,胖是一种富态,越有富态的人,越难遇到那种诡事,更加别提见到一些脏东西。

    至于我的情况,应该也是受气场影响,我在进入灵堂的那一刻,因为职业的原因,或许改变了灵堂内的气场,让那股厄运压在我身上,失去了自我。

    但是,我进入灵堂那一刻,潜意识中是认为,我进去做‘道事’,所以,就算被气场影响,仍然会坚持自己的本意去做,直到,我潜意识中认为要躺进棺材的时候,那种潜意识虚弱下去,才会发生昨天夜里的那幕。

    就像有些人在睡觉,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潜意中认为自己该去上班,洗脸、刷牙、吃早餐、上班,这一切进行的很顺。但是,一旦被外界东西惊到,起身一看,自己还在床上躺着。

    这种情况,比所谓的梦游更有深度,说直白点就是深层次的梦游,让人出现这种真实的‘梦’,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原因。

    一是人的身体极度疲劳,二是身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也就是所谓的磁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得解释的原因,就如我昨天夜里遇到的一般,解释不清楚。

    我将这些东西解释给那几名公安听,他们愣了一会儿神,可能觉得我说的有理,也没问什么,脸色缓了下来,对我也没先前那般害怕了。

    反倒是郭胖子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说:“九哥,不对啊,如果真如你说的这般,你怎么会拿半柱清香去戳自己?这有些解释不通啊!除非你有自杀倾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没给他们解释,只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或许,那女鬼是程小程的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她不允许我给刘建平办理丧事,才会出现那一幕。而那男鬼或许就是刘建平,他的尸身回来,见到我抢了他的棺材,不找我拼命才怪。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解释不清楚,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就如生活中有人说见到鬼了,有人说看不见,谁真谁假?谁分辨的出来?我一向的宗旨就是,对死者保持足够的尊重,礼仪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棺材尽全力抬的平缓,其它的事情,只能随遇而安。

    看着身上的白纱布,我没有后悔去睡棺材,至少我没死,假如我潜意识中没这股执念,不去睡棺材,这空灵堂,十之**就要躺人进去,而且十之**就是荷花村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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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介绍:
十年时间,我抬了三百多口棺材,其中有阴棺、阳棺、悬棺、二次棺以及钝棺等等,经历了一些离奇怪异的事情,到最后却发现……谨以此书告诉那些看不起抬棺匠的人,请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个行业,我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严。抬棺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抬棺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抬棺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