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第211章 阳棺(63)
我瞥了一眼照片,那女人十七八岁的年龄,抱着毛绒绒的狗熊坐在床头,穿扮比较时尚,一件粉色披肩配上一条淡黄【色】喇叭裤,洁白的面容、眼眸似水、鼻梁有些高、双唇泛红,露着一丝微笑,就照片的样子来说,这女孩很漂亮。
这么漂亮的女孩能跟郭胖子聊得这么嗨?
我心头有些疑惑,忍不住在照片上瞥了几眼,确实很漂亮,然后又在郭胖子身上盯了一眼,只有一个形容词,胖,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
压下心头的疑惑,故作惊讶问:“这女孩看上你了?”
他点了点头,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我问。
“我把你照片发给她了,用你的名义跟她在聊天。”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我特想打他,而是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抬手就准备揍郭胖子一顿,他手机qq响了一下,我一把夺了过来,上面一句话,我愣住了。
“还有十三天开春了,我要去一趟曲阳,你若是有时间,我们可以在曲阳见面呢!悄悄地告诉你,我本人比照片要漂亮呢!”
玛德,又是曲阳,这社会到底怎么了?一个个全往曲阳跑,曲阳到底有啥大事要发生?为什么就我毫不知情。
我飞快的打了几个字回过去,“曲阳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很快,qq响了起来,“不知道呢,开春的时候,我仇人会出现在曲阳,ta夺走我的一切,我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嘿嘿,有没有觉得我有点小暴力。”
看着这话,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乔伊丝那绝美的容颜,她好像去曲阳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找到乔婆婆没?
我愣了一会神,也没回复她,大致上翻了一下聊天记录,上面一段话,我差点暴走了。只见那女人发了一条消息问郭胖子什么动物跟人类最像,郭胖子说青蛙,那女人问为什么,郭胖子回了一句,都是蝌蚪变得。
玛德,难怪这货一天到晚捧着手机玩,捣鼓老半天,竟然在qq上调戏美女。
我没好气地将手机丢给他,就问他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咳嗽一声,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今天就满足你的求知欲,那女人叫苏梦珂,十八岁,好像也是湖南人。今天早上,她莫名其妙的加了我qq,问我是不是陈九,当时你在法场开路,我便说了是,然后她告诉我,她有个仇人夺走她的一切。”
“然后呢?”我问
“没有了,我今天一直在忙着丧事,哪有那么多时间聊qq。”他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嘟着嘴,好似受气的小媳妇。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股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苏梦珂口中的仇人我可能认识,至于原因,我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火炉那边传来一阵阵‘嗤嗤嗤’声,我扭头瞥去,整条钢筋烧红了,那嗤嗤声是钢筋另一端稻草燃烧的声音。
一见这情况,也没空再细问下去,招呼郭胖子一声,让他一定要问出苏梦珂的仇人,他点头答应下来。
我疾步走到火炉旁,倒上一些水,将稻草扑灭,待这头冷却下来,拿着钢筋到棺材旁边。
这棺材戳洞,跟棺材盖的讲究差不多,需要找一个中心的位置。但是,棺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需要戳八个洞,每个方向戳两个洞。
两个洞的中心位置不好找,若是两个小洞挨着,那就不是中心位置,会离一些,违了‘中心’这两个字,当时老王在讲这事的时候,也没将这两个洞到底戳在哪。
我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办,葬经有云:‘物无阴阳、违天背原,孤阳不生,独阴不成,二五感化,乃能冲和’。
这里面的二五感化意思是,棺材出现两字时,需要对半折,所谓对半折就是先在棺材上找出中间点,分成两段,再分别在两段的位置找中心点。
若是用这个方法来做,那棺材上这两个洞,就不能戳在棺材中心位置,而是偏向棺材前部和尾部。
如此以来,整口棺材就会变成四面通风,更重要的是,棺材盖上面那个小洞,棺材盖一旦盖下来,九个小洞连起来,正所谓九九归一,这九个小洞就会形容一个聚阴阵,下葬之前可能不会出现问题。
一旦下葬,这棺材吸阴气的速度将会变得恐怖至极,恐怕要不了一年的时间,这口棺材就会改变整个坟场的气场,甚至是整座山的气场。
先前一直在想怎样破除阳棺,没想到下葬后的事,现在想起来,我背后冒出一阵冷汗,父亲这个方法真的行吗?
一时之间,我愣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按道理来说,父亲是做棺材的,对棺材应该是了如指掌,而现在葬经上对‘二’的要求,必须二五感化。
这两者根本就是冲突了,我丝毫不怀疑父亲的方法,但是,葬经一直没出过错,这两个洞到底该戳在哪?
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到任何头绪,我只好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问问父亲。
只是过了两分钟时间,老王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他说:“你父亲睡着了,叫不醒,不过,他说了一句梦话,‘九九归一,以震镇之,阴阳相融,方为根本。’真搞不懂你们这对父子,非得打啥哑谜,让我充当传话人。”
我尴尬的笑了笑,跟老王道了一声谢谢,便挂断电话,开始琢磨父亲这话的意思,父亲最后那句,阴阳相融,方为根本与葬经上孤阳不生,独阴不成,二五感化,乃能冲和,是同一个道理,讲的都是阴阳调和,难道…父亲前面那句,九九归一,以震镇之,是下葬的窍门?
我忽然想起父亲最后一个动作是将饭锅丢在地上,也就是说,下葬时,不能按照普通棺材那样,抬到墓穴,放在一旁,将墓穴里面捣鼓一番,再将棺材放进去,而是抬着棺材,直接砸进墓穴。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死者不是大不敬吗?毕竟,无论是下葬还是抬棺材,讲究的就是一个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212.第212章 阳棺(64)
我在棺材旁边愣了很久,脑中一直纠结要不要在棺材上戳洞,又该怎么戳。
片刻后,心下一狠,葬经不会出错,父亲也不可能骗我。
当即,我在棺材上量好尺码,以二五的方式上标出八个印记,举着钢筋在上面开始戳洞。
每戳出一个小洞,我就朝棺材内瞥了一眼,观察死者的变化,好在我运气还不错,死者一直静静地躺在棺内,并没有啥变化。
戳完八个小洞时,已经是晚上11点,我浑身虚的要死,四肢有些发软,无力的靠在棺材一侧,这倒不是死者在作怪,而是饿的,一天没吃饭,再加上长时间体力活,要是还有精力才怪。
这期间,结巴领着阿大一直在法场,没有停歇过,就连那七名道士也是这般。在这场丧事上,我们都比较拼命,值得庆幸的是,并未发生啥怪事。
唯一清闲的就是郭胖子,这货似乎把手机当成命根子,一直捧在手里,我问他有没有搞清苏梦珂的事,他给我的答案是,没在线。
对此,我也是醉了。
结巴见我停了下来,领着阿大回到灵堂,朝死者作了三个揖,烧了一些黄纸,将身上的道袍脱在一旁,走到我面前,问:“九哥,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就说:“今天在法场转了这么久,应该能抵消一部分丧事。12点前,做完最后一个仪式,准备开饭,饿的实在不行了。”
“请魂?”阿大在一旁问道。
“这口棺材是阳棺,请魂会伤到死者,炒粮吧!希望死者下辈子衣食无忧。”我扶着棺材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
“炒粮?”结巴跟阿大诧异的看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解释道:“所谓炒粮,其实简单很,用一口大祸,放在火炉上,锅里面倒入稻谷、盐、两样东西搅拌,后人往里面丢钞票,炒粮人需要将锅里的钞票拾出来。最后再往锅里放入七枚方口铜钱,在锅里炒拌一会,由炒粮人独手取出七枚铜钱,放入麻袋,随之将炒熟的稻谷跟盐倒入麻袋,封棺之前,将这些东西放在死者头下。”
“炒粮有什么用?”阿大疑惑的问。
“据说占过铜钱气的盐粮,死者能带到下辈子,将来衣食无忧,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具体的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楚,按照这规矩来办就行了。”我给他们解释一句,就让郭胖子去找锅、盐、粮食。
胖子吆喝一声,直奔灵堂外,这半夜三更,那些东西不好找,不过,既然他去了,应该就有办法,我也没想那么多,便跟阿大他们聊了一会儿。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郭胖子背着一口大祸、手里提着一些盐粮走了进去,我问他这些东西在哪搞的,他说在医院厨房借来的。
一听这话,我面色沉了下来,但,考虑到炒粮时间有些急,也没教训他,就打算事后跟他好好谈一谈张媛媛的问题。
从他手中接过锅子、架在火炉上,倒入盐粮,炒拌一会儿,就让大家围在锅子旁边,我怕人少,炒不出气氛,便让开路那七个道士也加了进来。
他们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肯定有人会问,他们为什么感激我,原因很简单,这炒粮丢进去的钱,谁手快从里面捞出来钱,那钱就属于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从这锅子捞出来的钱,花在小孩身上,小孩的身子会变得很健康。
当然,这都是传说,说白了,就是一种风俗,我们这边的人,无论普通人还是道士、八仙,对这一习俗很是信奉。
我作为这场丧事的承接人,炒粮的任务自然交在我身上,阿大作为主家,负责丢钱。
准备好一切,我们一众人围在锅子旁,我瞥了一眼阿大手中的钞票,很厚,估计有两万多,只有两种面值的钞票,五十、一百。(注:普通人家往锅内丢钞票一般是,1角、五角、一块、最大面值也就是十块。)
看到这么多钱,那些道士笑的合不拢嘴,频频向我点头表示感谢。
随后,我找来一把锅铲,将盐粮炒到三分熟的时候,便让阿大往里面丢钱。
虽说锅子在火炉上烧的火红火红,有些烫手,但是,相比锅内的钞票,这点烫完全被忽略了。
这不,阿大刚丢进去一张百元大钞,结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从锅里取了出来。
他取出钱后,连忙将双手放在耳根散热,说了一声:“好烫。”
“抢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烫,下次再抢我的钱,老子一屁股坐死你。”郭胖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摆出一副蓄势以待的姿势,等着阿大再往里面扔钱。
看着郭胖子这姿势,我有意捉弄他一番,主要是这货今天太闲了,非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就在阿大将钱丢进祸子的一瞬间,我将锅铲故意朝郭胖子那边移了一下。
“好烫。”郭胖子尖叫一声,连忙将手缩了回去,死劲搓耳根散热,嘴里骂骂咧咧:“玛德,咋这么烫。”
那张百元大钞很自然地被七个道士的其中一人捡了去,捞到钱那道士满脸堆笑的朝我点了点头。
大概炒了四十来分钟,阿大将手中的钱财丢个精光。结巴捞了五千多块钱,那七名道士捞了一万四,唯独郭胖子,手里捏着三张钞票,一脸懊恼。
不得不说一句,钱这东西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心,那七名道士拿着一万多块钱,看向我的眼神变了,开口就是一句,九哥,太感谢你了,以后有啥丧事,一个电话,无论在哪里,我们立马赶过去。
我苦笑一声,点了点头,也没跟他们说什么,就让阿大拿七枚方口铜钱朝着棺材作了三个揖,再将铜钱丢入锅内。
随后,我将铜钱炒了七分钟,把锅铲交给郭胖子,让他拿锅铲在锅内搅拌,我则准备将铜钱从锅内取出。
“九哥,这铜钱不比钞票,烫的很,我手上茧子厚,不怕烫。”其中一名道士拉了我一下,说。
213.第213章 阳棺(65)
“不了,取铜钱必须亲手做,不然会招来死者反感。”我笑了笑跟那人说了一句,将衣袖卷了起来,让结巴拿着麻袋站在一旁,准备装铜钱。
紧接着,我伸手朝锅内抓了过去,在锅内探了一下,摸到两枚铜钱,入手的感觉特别烫,我立马将手缩了回来,正想把铜钱放入麻袋,却发现那铜钱黏在我手上,一阵阵炙热感传来,烫的要死,我用力甩了一下,那铜钱好似被胶水黏住一般,无论怎么甩,就是甩不掉。
我心下一急,要是让铜钱黏在手上的时间长了,这只手不废也要脱层皮,朝着结巴,急喊一声:“快拿水来。”
“好。”结巴答了一声,将麻袋丢在地面,顺手捞起旁边的铜锣,在灵堂外剩上一些雨水,照着我手掌倒了下去,那铜钱立马从我手里掉了出去。
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怎样去解释,那铜钱掉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麻袋里。
一见这情况,我心头一愣,好似想起什么事,顾不上手掌传来的疼痛感,对照棺材就跪了下去,死劲磕头,说:“您大人有大量,恳请您原谅小子先前的无礼。”
磕了七八个头,我站起身,朝手掌看了一眼,被烫的通红,上面有两枚铜钱的印记,隐约能看到乾隆通宝四个字。
这时,结巴走了过来,疑惑地问:“九哥,你刚才这是?”
我叹出一口气,说:“死者这是惩罚我,入殓那天,我用胶水黏住死者的眼睛,没能成功,没想到现在铜钱黏在我手上,留下这两个印记,也算是一个教训吧!”
他们听我这么一说,浑身一怔,不由自主地朝棺材瞥了一眼,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郭胖子说:“九哥,你没在忽悠我?”
我瞪了他一眼,怒道:“忽悠你有啥好处?”说着,我准备将另外五枚铜钱取出来。
郭胖子一把拉住我,说:“九哥,我小时候去乡下玩耍,经常在坟头撒尿,也没见出过啥怪事啊!”
我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那是你小时候,死者不跟小孩一般计较。”
对这死胖子,我无语到极点了,他小时候干的那些缺德事,念书那会,听他吹过,什么坟头撒尿,堂屋砸人家祖先牌位,没少干。
那时候,我觉得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想起来,有些担心郭胖子,有句俗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希望死者真的不跟小孩计较才好,不然,估计在某天会倒大霉。
想到这里,我瞥了一眼郭胖子,跟他说,“你最好多做点好事,积一些阴德,别到时候死者怪罪你,要了你半条命。”
他嘻笑一声,说:“老秀才说我是富贵命,身上有贵气,那些鬼神不敢近我身。”
见他这么说,我没在说什么。毕竟,他说的挺有道理,身有贵气的人,确实很少遇到怪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活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留了一个心眼。
随后,我走到锅前,换另一支手朝锅内抓了去,这一抓就是五枚铜钱,不是很烫,只是一些余热,抓在手里暖暖的感觉。
咋回事?如此高温下的铜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
最终,我把这一怪现象,归功在死者身上,不然铜钱怎么可能不烫,这已经超出自然界的正常现象。
抓完铜钱,我朝死者作了三个揖,表示感谢。随后,将盐粮倒入麻袋内,用一根麻绳扎紧,晃动一番,把它放在死者头下。
做好这一切,大家饿的饥火烧肠,特别是郭胖子,一直吵闹着今晚要吃一锅米饭,我让他们先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些,便一个坐在灵堂,守着棺材。
就在这时,灵堂不远处传来几盏灯火,好像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我站起身,掏出一根烟,点燃,依靠在灵堂门口,等着他们过来。
待他们走近时,我发现这些人都是四十到五十岁的年纪,长的五大八粗,有点眼熟,就朝领头那人走了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他在灵堂瞥了一眼,说:“你就是陈八仙吧?我以前跟着刘老大抬棺材,听说你这边缺八个八仙,我带着兄弟们就来了,还望莫要嫌弃。”
一听这话,我连忙掏出烟,给他们每人派了一根,这些人应该是先前那人安排过来的八仙,难怪有些眼熟。
当即,把他们请了进去,说:“哪能,你们能过来,我感激不尽。”
那人点了点头,在我身上打量一眼,面带笑意的说,“不错,不愧是我们东兴镇的八仙,过几天,你可要给我们镇子争口气。”
我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问他,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说:“八仙大会那天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走到灵堂左侧,瞥了一眼,眉头微皱,伸手指着余建豪的尸体,说:“这尸体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死者就一个人,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我苦笑一笑,看这情况,那人应该没将丧事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于是,我将丧事上发生的一些变故,悉数告诉他。
他听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确定是棺材的问题,而不是正月办丧事的原因?”
这话看似莫名其妙,但是,我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老王跟我说过,正月办丧事会招来厄运,可,眼前的情况,跟正月关系应该不大。
毕竟,现在的事情已经相当明显,阎十七与水明真人联合骗了余老板,以至于余老板掐死亲生母亲,死者死不瞑目,便作了怪,再加上阳棺衍生出浓郁的阳气,灌入死者棺材,这才导致后续一系列的怪事。
这其中,跟所谓正月办丧事会带来厄运,压根关系都没有,为何他会这样问?
我将心中的疑惑跟他说了出来,他沉默一会儿,说:“希望是这样吧!有人说,这种厄运会在三年后显示出来,也有人说,丧事当天就会显示出来,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们也没个准数,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214.第214章 阳棺(66)
听他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眼前这人好似有些本事,就问他:“为什么会招来厄运?”
他摇了摇头,说:“这种东西,祖上流传下来的,我们只是普通农民,除了抬棺材,平常要做一些农副产品,哪有时间去研究这东西。”
他说的倒是实情,八仙们平常跟普通农民没啥差别,只有死人的时候,才会说八仙。
我没再深问下去,对这人却是高看几眼。刘凯敢说垄断我们镇子的丧事,他身边应该有能人,不然,也不敢说这话,而这人十之**就是他身边的能人。毕竟,他的谈吐比一般八仙要强多了。
想到这里,我对他态度尊敬了一些,将他请到灵堂左侧,坐在一条木凳上,跟他聊了一会儿。在聊天中,我知道他叫刘为民,以前跟老王一样,有着自己一伙八仙,后来被刘凯给收了,成了刘凯身边的‘军师’,刘凯接下的丧事,多数都是他说了算,在我们镇子也算是小有名气。
我们在灵堂聊了二十来分钟,郭胖子他们端着一碗饭过来了,我给他们简单地介绍一下刘为民,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填饱肚子,给瘦猴打了一个电话,就让他领着八仙过来,准备封棺。
做好这些事,我们坐在灵堂内有些无聊,商量起余建豪的尸体怎么处理,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小孩的尸体直接裹着挖个坑埋了就行。
他们问我,打算怎么处理,我说,按照习俗来办。
但,结巴提出异议,他说:“小孩也是人,直接挖个坑埋了,有些不人道,给他做口棺材吧,毕竟余老板那一百万还剩很多钱。”
我想了一下,说:“不行,丧事必须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办,坏了规矩会破坏风水。”
“九哥,这样太残忍了,只是一口棺材要不多少钱。”结巴以为我在担心钱财。
“这不是钱的问题,从祖上以来,小孩的尸体一直是这样处理,我知道这样埋了小孩不人道,可,老祖宗的规矩就是这样,我们必须按照规矩来办,哪怕这规矩是错误的,我们依旧要这样办,这个没法改。”我给他解释一句。
“九哥,我觉得结巴的话在理,小孩也是人,凭什么用凉席裹着就埋了?”郭胖子在一旁愤道。
“不行,必须按规矩办。”我没有任何犹豫,把他们的提议给否定了,在我心里,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高于一切。
“九哥,那余建豪可是你表弟,你这样把他埋了,不怕你小姨找你事啊!”郭胖子又道。
“是啊,那小男孩可是你表弟,就不能改下规矩?用一口小棺材装着就好,棺材小,墓穴也小,现在派人去挖,时间上也来得及。”结巴瞥了我一眼,说。
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这人是一根筋,在丧事上就是依葫芦画瓢,缓缓开口,说:“就算是亲弟,也得按照规矩来办,我相信老祖宗在定这个规矩的时候,肯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既然流传下来这样下葬,那就有他们的道理。假如,我们用棺材装着小男孩下葬,搞不好就会招来祸事,到头来,小男孩在阴间过的不好,阳间也得不到安宁,这样得不偿失。”
说完,我在他俩身上瞥了一眼,他俩好像想说什么,我罢了罢手,说:“你们俩别说了,余建豪的尸体就按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办,明天一大清早找一名八仙背着他尸体去下葬。”
“九哥!”
“九哥!”
郭胖子跟结巴俩人同时出声,结巴问:“有没有婉转的办法?”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时,一直在旁听的刘为民有动作了,他伸手在结巴肩头拍了一下,说:“年轻人,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有原因在里面,我以前刚进抬棺匠这一行的时候,跟你们现在想法差不多,总认为这样把小孩下葬,不人道,有次,我便偷偷摸摸用棺材装了一个小孩,再下葬。”
“后来呢?”结巴疑惑地问。
“小孩下葬后的第二天,他父母双双进了医院,从那后夫妻俩没离开过轮椅,这样的例子,不单单就这一件,就我们八仙这个圈子来说,很多八仙都做过这种事,或多或少都出现过问题。”
说着,他赞许的瞥了我一眼,说:“陈八仙这点做的很好,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办,只有这样才不会出乱子。”
郭胖子胖子跟结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是结巴看向余建豪的尸体,眼神有一丝怜悯。
我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说:“这是规矩,看起来不人道,实则也是对小孩下辈子好。”
“嗯!”他点了点头。
随后,我们又在灵堂内聊了一会儿,大概是半夜一点的样子,瘦猴领着几名八仙走了进来,我大致上数了一下,连同我跟刘为民带来的八仙共计十七名八仙。
我们在灵堂忙碌起来,先将小男孩的尸体整好,给他换上一身寿衣,放在灵堂门口左侧,安排刘为民带来的一名八仙负责掩埋小男孩的尸体。
刚安排好小男孩的尸体,结巴走了过来,不放心地问:“九哥,你下午说八抬八托,那人替小孩子下葬,咱们只有十五个八仙,不够人数啊。”
我指了指自己,说:“加上我,刚好十六名八仙。”
“那谁在在前头领路、撒黄纸?”他问。
“让那些道士来吧!“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至于父亲说的那种方式,我暂时不想告诉他们,主要是怕他们有心理负担。
他‘哦’了一声,就问我接下来怎么做。对于结巴的提问,我相当满意,他遇到不懂的地方,都会问上几句。而郭胖子那货,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除了玩手机还是玩手机,对抬棺材这一块,压根没怎么过问,很多时候,我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把他叫进来。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所谓的‘开窍期’,也就是普通家庭所说的‘这孩子总算长大了,开始懂事了’。只是,郭胖子的开窍期有些迟。
我笑了笑,对他说:“接下来封棺,这中间有些细节跟仪式,你看清楚点,记在心里,以后遇到丧事,我不在身边,你也可以独撑大旗。”
215.第215章 阳棺(67)
结巴听后,点了点头,朝我弯了弯腰,说:“九哥,你是我一辈子的九哥。”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好似当初郭胖子说过,我笑了笑,在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说:“用心学,以后抬棺匠这行,就靠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说完这话,我拉着结巴来到棺材前,又让其他八仙将棺材盖挪了过来,那棺材盖有些重,五个八仙挪的有些吃力,一边挪着棺材盖,一边抱怨道:“棺材盖就这么重,整口棺材那得多重啊,哪里抬得动喽!”
我不好说什么,只能当作没听到。毕竟,我是这场丧事的承接人,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说的。再说直白点,我们做丧事带点坑人的性质在里面,就算明知棺材有问题,也不能对别人说,因为一旦说了,没人愿意抬了,这也是我们这行的无奈。
待他们将棺材盖挪过来,我让阿大跪在棺材前头烧黄纸,又让那道士在一旁朗诵经文,值得一提的是,我让其中一个道士用铜锣装上一点清水,放在棺材下面,主要是怕棺材阳气太重,封棺那一下,会让阳气伤到死者,这水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准备好后,我先朝棺材作了三个揖,让其他八仙搭把手将棺材盖,盖了上去。然后拿过锤子跟寿钉,第一根寿钉是钉在主钉的位置上。
我将寿钉放在主钉位置,朝手掌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之所以朝手掌吐唾液,主要是防滑,怕用力过大,锤子从手里滑出去砸到人。
我一手扶着寿钉,一手举着戳子,照着寿钉猛地砸了下去,也不晓得砸回事,我明显是对照寿钉砸的。可,锤子锤下去的地方却是棺材盖。
难道眼花了?
我心头一愣,深呼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让眼睛适应一下,举着锤子再次砸了下去,‘砰’的一声,锤子还是砸在棺材盖上。
玛德,怎么这么邪门?
一连试了五六锤,每一锤都砸在棺材盖上,压根砸不着寿钉。这下,一旁的八仙闹了起来,都说这棺材有问题,不肯抬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吵闹,将锤子交给结巴,说:“你来试试!”
他接过锤子,学着我的样子,举起锤子,我们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锤子,连大气也不敢出。
“砰”的一声,锤子砸在棺材盖上。
怎么会这样?若说我眼花,砸不到寿钉,那结巴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死者,不肯封棺下葬?
想到这里,我背后一凉,都要封棺了,死者还要闹事?这情况有些不对啊!
当即,又让郭胖子跟刘为民试了一下,他们也是这般,锤子全砸在棺材盖上,好在这棺材盖是金丝楠木做的。不然,这么多锤下去,棺材早就散了架。
咋办?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灵堂内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说话,有几个八仙迈开步子想逃离灵堂,被刘为民给制止了。
一时之间,我们脑子都在想,哪里出现问题了。就在这时,结巴说了一句话,令我茅塞顿开,他说:“我以前见人办丧事,第一锤都是死者嫡系子孙,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
我想想也是,铆入寿钉,历来的第一锤都是嫡亲子孙,亲自封棺。而这场丧事出的事情太多,死者嫡亲子孙几乎死光了,就剩下余倩、胡琴跟余老板。
这铆入寿钉,不能让女性执锤,据说是女性身上阴气太多,对死者不敬,那么只剩下一个人,余老板。
可,情况又有些不对,余老板亲手掐死他母亲,死者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他执锤铆入寿钉。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打算让阿大来试试,他是死者的堂侄,虽然算不上是嫡亲,但,好歹是娘家人,应该没有问题。
当即,我朝阿大招了招手,将事情跟他说了一下,把锤子交给他,就让他锤这第一锤。
他没说什么,接过锤子,照着寿钉锤了下去。玛德,还是那样,捶在棺材盖上,这特么太不应该了,在这场丧事中,阿大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死者怎么可能会拒绝他?
“九哥,要不要请余老板来试试?”结巴在一旁提醒道。
“不行,他一出现在灵堂内,肯定会闹怪事。”我直接拒绝结巴的提议,哪有让杀人凶手给死者铆入寿钉的,这不但是对死者的亵渎,更是挑战传统习俗,葬经有云:“父母通阴阳,功夺造化,是为反气之骨,以仇滋怨所生之法也。”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仇人不能出现在灵堂,一旦出现,只会让死者的怨气增深。假如把余老板请来,加深死者的怨气,别说他会出事,就连我们这些八仙也可能会跟着出现意外。
事关自身生死,不但我不同意,一旁的八仙也吵闹的骂结巴不懂事,不要乱说话。
咋办?这两个字徘徊在我们脑中,大概过了三四分钟,谁也没有想出来一个办法。反倒是阿大有所动作了,他给我们一人派了一支烟,说:“各位,我只想让姑妈顺顺利利下葬,要不请余庆生那个畜生来试试?他毕竟是姑妈的亲生儿子,指不定姑妈不怪他。”
他声音有些苦涩,想必内心也比较纠结。想想也是,作为娘家人,在丧事上一直是监督者的身份,可以肆意刁难主家,而现在却变成主家,为丧事劳心劳力,这中间的无奈与苦涩,或许只有阿大心里明白。
我瞥了他一眼,也不好直接拒绝他,只能委婉的说:“封棺可以另外想办法,让死者的仇人来灵堂执锤,只会害了我们大家,甚至让死者死不瞑目。”
“那请余倩母女过来?”阿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行,规矩不能坏,一旦开了先例,以后的妇女都会看样学样,哪有半点丧事样子。”关系到丧事风俗,我没有半点委婉,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总不能不铆入寿钉,就将棺材抬出去吧?”阿大有些火了,声调高了几分。
216.第216章 阳棺(68)
阿大这话一出,我们谁也没有搭腔,他说的挺对,总要想办法将寿钉铆进去,难道将棺材盖放在棺材上面抬上山?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围在棺材旁边,又想了一些办法,结果锤子始终捶在棺材盖上,这让我们很是为难。
一时之间,我们都静了下来,阿大又开口了,他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只有先把余庆生那畜生请来,实在不行,将他赶出去就行了,不过,我总觉得以姑妈的性子,应该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余庆生可是杀人凶手,死者哪能这么容易原谅他。”刘为民在一旁嘀咕一声。
“未必,做母亲的,肯定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哪怕自己孩子做错事,也会原谅他。毕竟,那人是她亲生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都说儿是母亲心头肉,我觉得阿大的话有道理,可以请余老板来试试。”这话是结巴说的,因为说话结巴的原因,短短的一段话,他说了七八分钟。
刘为民瞥了结巴一眼,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抬棺上山不比丧事,每个死者都希望嫡系后人能送自己上山,结巴的话或许有道理。”
“九哥,你给郎所长打个电话,让他把余老板送过来试试,再拖下去,时间会来不及了。”结巴走到我前面,说。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半,再拖下去时间有些来不及,要知道死者的墓穴在八里铺,离东兴镇有十七八公里,而且现在是正月,棺材必须趁六点前抬出去,不然被别人看到棺材会招来闲话,甚至会阻止棺材前行。毕竟,大正月撞见棺材,搁谁身上也不乐意。
我想了一会儿,心里也没底,他们说的挺有道理,余老板无情,不代表死者也跟着无情,或许可以请余老板过来试试。
念头至此,我掏出手机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电话传来郎高的声音,他问我什么事,我将封棺的事告诉他,让他把余老板带过来试试。
他沉默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废话,就说半小时到。
挂断电话,在灵堂等了三十多分钟,郎高领着余老板走了进来,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俩一进来,灵堂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凑,好似空气凝固在一起,让人呼吸变的有些困难。
一感受到气氛的变化,我面色沉了下来,找来一根竹藤条,撒开步子走到余老板身前,举着竹藤条照着余老板后背就抽了下去,大骂道:“你个不孝子,也敢出现在灵堂。”
我这番动作,让周围那些人一愣,阿大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手臂,说:“陈八仙,先让他执锤,其它事,封棺后再说。”
我瞪了他一眼,也没给他解释,刚才气氛变了,说明死者对这余老板有很大怨念,我打余老板,说白点,就是打给死者看,让死者消消气。
一把甩开阿大的手,又是一条抽在余老板身上,骂道:“给老子跪在这,让你母亲好好看看她的不孝子。”
那余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任凭我的竹藤条抽在身上,也不坑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棺材,眼角有些湿润,走到棺材前,跪了下去,嘴里一直在抽泣着一句话,“母亲,我错了!”
我愣了一下,他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大,扭过头,诧异的看了一眼郎高,他点了点头,说:“我在路上告诉他封棺的事了,他或许是良心发现了。”
玛德,这畜生总算有些良心,我抬手又是一竹藤条抽了下去,这次抽的地方是手掌,就像母亲教训儿子那般,用严厉地语气说:“错哪了?”
“我不该财迷心窍听信别人的话,更不该为了钱财掐死母亲,害的家破人亡。”说着,余老板嚎啕大哭起来,说:“母亲大人,求您原谅孩儿,您对孩儿做的一切,孩儿一直铭记在心,六岁的时候,换牙齿,嚼不动饭菜,您老把饭菜嚼碎喂给我吃。十八岁时带胡琴给您老看,当时我们家穷,您老为了给胡琴留个好印象,把外婆给您的嫁妆给卖了,只是怕我说不上媳妇。再来后,我赚到钱了,拿着第一笔钱财给您看的时候,您老哭了一天一夜,就说孩儿有出息了,您老这辈子为孩儿操碎了心,孩子始终不敢忘怀,这次…我…母亲大人,我错了,真的错了。”
说完,余老板拼命磕头,额头鲜血直流,也没停下来。我们一直在旁边,默然地看着这一切。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没人上去制止他的动作,就让他一直在那磕头。
就在这时候,我背后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好似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站在身后,扭过头看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正准备扭过身,腰间传来一阵冷冰冰的感觉,好似有只手掌放在那,就在我诧异的这一瞬间,一股力量猛地朝我腰间袭来,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撞在余老板身上,再扭头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死者在责怪我让凶手出现在灵堂?
想到这里,我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也顾不上边上那些人诧异的眼神,举着竹藤条就朝余老板身上抽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竹藤条停在半空中,压根无法落下去,好似被人拉住一般,我猛地一用力,竹藤条分毫不动,就那么静静地停在空中。
玛德,真特么活见鬼了,我心头愣了一下,好似明白一些事,猛地丢掉手中的竹藤条,一把拉起余老板,朝着棺材作了三个揖,说:“您老多多见谅,刚才小子悟错您的意思。”
这话刚落音,背后那股凉飕飕的感觉消失了,灵堂内的气氛也变回先前那样,很是正常。
我心中呼出一口气,双眼死死地盯着余老板,冷声说:“余老板,你母亲大爱不计较你掐死她,甚至处处袒护你,也不知道你特么积了几辈子福气,遇到这么好的母亲,竟然还活生生地将她掐死。”
217.第217章 阳棺(69)
余老板一听我的话,对着棺材又跪了下去,眼泪双流,歇斯底的喊了一声,“母亲大人…,孩儿来陪你了!”
说着,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像发疯一样将头撞向棺材,打算以死来还清死者的情。
一见这情况,拉他是来不及了,我脚下一动,立马跑到到棺材前头,好在我离棺材近,余老板脑袋撞在我肚子上,一股钻心的痛传来,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这时,阿大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余老板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恶声道:“余庆生,你要寻死,老子不阻拦你,但是,先把姑妈送上山,你特么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放开我,我愧对母亲大人的疼爱,没脸在这个世间为人。”余老板像女人一般,拼命抓阿大的头发。
“玛德,真tm操蛋,掐死姑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姑妈对你的疼爱。”阿大一把将余老板摔在地头,抬腿一脚踹了下去,骂道:“你个畜生,若不是封棺需要你,老子非得活生生掐死你给姑妈报仇。”
“都tm别闹了,这是灵堂,一切以死者为重。”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肚子,朝他们吼了一嗓子。
他们被我这么一吼,静了下来,都没说话,不过,阿大看向余老板的眼神,杀气特别重。
我也没他们俩的恩怨情仇,给结巴打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把锤子交给余老板。
结巴走了过去,将余老板从地面拉了起来,把锤子跟寿钉递给他,说:“一手扶寿钉,一手执锤子,心要诚。”
那余老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接过锤子、寿钉,走到棺材前面,把寿钉放在主钉的位置上,双眼含泪地举着锤子砸了下去。
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寿钉,生怕锤子砸歪,好在结果让我们放下心头大石,那锤子正砸在寿钉上,因为用力过猛,砸进去两三厘米的样子。
看到这一切,我们没有欢呼。有人说,母亲伴随着儿子成长,小时候,母亲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无论受到什么委屈,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跟儿子说:“别怕,有啥委屈跟我说,我给你去出气。”
上学了,遇到不会做的数学题目,想把试卷撕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拍着儿子肩膀说:“别气妥,我给你砍树枝,你数一数答案就出来。”
毕业了,工作了,恋爱了,娶媳妇了,总有那么一个人在默默地祝福儿子,替儿子劳心劳力。而作为儿子,眼里只有工作,媳妇,却把那么一个人忘在角落,甚至有些人,将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敬老院,美名曰,怕那么一个人孤单,然,谁知道那么一个人要的不是人多,而是子孙陪在身边。
都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那余老板拿着锤子砸下去后,无力地坐在地头,一手拍打着棺材,一手不停地捶打自己胸口,抽泣地说:“都怪我财迷心窍。”
我没有理他,拿过锤子开始封棺,这次铆入寿钉非常顺利,很快就将七颗寿钉铆入棺材邦。
随后,我们所有人集体朝棺材作了一个揖,又把棺材下面的长生灯吹灭,将灵堂的东西收拾一番,一个新的难题出现在我们面前。
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死者的影子需要在封棺后烧掉,而现在死者的影子全洒落在法场,再加上被雨水侵泡了很久,想要烧掉是不可能。
假如,不烧掉影子,死者就会责怪后人,搞不好又会死人,我们几个人站在灵堂门口,看着法场内的稻草,陷入为难当中。
“九哥,要不多找些木柴架在下面,应该能将湿漉漉的稻草烧了。”结巴站在一旁提议道。
“唉!”我叹出一口气,说:“这个主意我想过,问题是这是镇上,虽说有木柴,但是,哪有乡下那么多,随处可见。咱们没那么多时间去找木柴。”
“额,那怎么办?”结巴愣了一下,问。
我摇了摇头,在灵堂内打量一眼,忽然发现,这灵堂是由树木搭建的,外面铺了一层防水胶,里面的树木很干燥。我将主意打到这些树木身上,反正这灵堂要坼,倒不如现在先抽出一部分树木,随同死者的影子烧掉,等明天早上坼灵堂也容易些。
想到这里,我让八仙们跟道士开始坼灵堂,先将灵堂上面的白花、柏树枝坼下来,再将灵堂一部分的树木,按照隔三抽一的方法,抽了出来一些树木,在灵堂门口搭建一个架子,把地上的稻草放在上面,点燃火。
烧完影子后,我们一众人待在灵堂聊天,有些八仙睡意重,坐在一旁打磕头,这其中以郭胖子为主,如雷声般的打鼾声,差点没把灵堂震到。
在漫长的等待中,总算熬到凌晨四点钟,本来我是打算五点起棺抬出去,但是,考虑到正月有人打通宵牌,怕那些人脑抽的一大清早回家,故此把时间提前一个小时。
死者下葬的墓穴在八里铺,离镇上很远,光靠人力抬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先天我在镇上联系到一家丧车,让那人在镇子出口处等。
肯定有人会问,为什么不让车子停在灵堂门口,这样方便拉棺。
这其中也是有讲究的,农村有句古话叫,出门三步有桥抬,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夸人有钱,待遇好,双脚不沾泥土,二是指丧事,三步在古时候代表九丈,也就是说,死者需要离灵堂九丈才能抬桥,而这个桥指的是运输工具。(注:古时候有马车拉棺的习俗。)
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将那些昏昏欲睡的八仙们摇醒,又给他们一人派了一支烟提神,那余老板一脸懊恼的坐在小男孩尸体旁边,声音有些哑了,看这情况是哭的。
想想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原本的一大家子人,演变到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还算健康,其他人不是死,就在医院躺着,所以说,人生不能走错一步,一旦错了,就是一辈子。
我叹出一口气,走到余老板面前,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说:“马上就要出殡了,你是送你母亲,还是跟着那位八仙送你儿子下葬,随你自己选择。”
说着,我伸手指了指刘为民旁边的一位八仙。
218.第218章 阳棺(70)
余老板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双眼通红,面色憔悴不少,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不少,问:“母亲跟建豪不是葬在同一块地头?”
我摇了摇头,说:“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不能葬在一起,会破坏规矩。”
“我想将母亲跟建豪葬在一起,不能改下这个规矩?”他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说。
“不能,既然来到我们衡阳办丧事,就要尊重我们这边的习俗。”我给他解释一句。
他想了一会儿,嘴里轻轻地吐出几个字,“送母亲。”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他的选择,我有些同情他,在母亲跟儿子之间选一个,多么讽刺的选择,原本两者没有任何冲突,而现在…,只是因为走错一步,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我没再跟他说什么,开始忙碌抬棺材的事宜,我先用龙绳将丧架绑在棺材上,再用朱砂将龙绳涂红。
一副丧架有四根龙脊,只能八个人抬。但是,棺材太重,用十六个人来抬,根本没那么多位置。所以,我才会用到八抬八托。(龙脊:丧架上横着的圆木,也称落木,说白点就是丧架的吊木。)
所谓八抬八托,就是字面意思,八个人抬棺材,八个人用手拖着丧架,减轻棺材的重量。
哪八个人抬,哪八个人托,我心里也没底,我们这伙八仙,在力气方面,还比较了解。
但是,刘为民那伙八仙,除去一人给小男孩下葬,剩下七个人,力气跟人品如何,压根不清楚。
若是让他们全部托棺材,我有些不放心,这倒不是力气的问题,主要是怕他们阴奉阳违,故意不用力,让棺材的重量悉数压在我们身上,这样的话,我们就算不被棺材压死,也会弄个半身不遂。
若是让我们的人全部托棺材,刘为民他们肯定也不会放心。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不好安排哪些八仙抬棺材,哪些八仙托棺材。
刘为民好似看出我的为难,走了过来,说:“陈八仙,咱们两伙八仙以前有不少矛盾,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伙,在人事安排上,我也不说啥话了,你跟我抬棺材前头,一人左边,一人右边,剩下六个人,咱们两边一人出三个人,其他人托棺材,你觉得如何?”
我想了一下,这办法行得通,两伙八仙都有人在抬棺材,先前的担心阴奉阳违的问题没了。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托棺材那些八仙会不会怕棺材重,偷懒,一旦有一人偷懒,怕使力,那个部位的八仙就会吃大亏,毕竟这棺材太重,事关生死,不得不慎重。
我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刘为民瞥了我一眼,说:“你放心吧,我带来的八仙,个个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绝无那偷懒怕死之人。”
说着,他扭头看向他带来的那些八仙,喊了一句:“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我们八仙绝非那偷懒怕死之人。”那些八仙吆喝一声。
一见这情况,来帮忙的八仙都这么拼命了,咱们这伙八仙哪能落人后,当即就纷纷表态,这中间以郭胖子的声音最为嘹亮,他说:“谁敢偷懒,老子一屁股坐死他。”
他这话一出,惹的满堂皆笑。还真别说,在鼓舞士气这方面,刘为民的确有几把刷子,只是几句话,让两伙八仙无形中开始比拼起来,就连我也有心比比,到底哪伙八仙有力气。
随后,就是人员安排,我、刘为民、结巴以及刘为民带来的一名八仙,我们四个人抬前头,瘦猴跟他带来的一名八仙抬棺材后面的左边,右边是刘为民带来的两名八仙,郭胖子被我安排拖棺材,而且是在刘为民那个部位托,剩下的八仙跟郭胖子一样托棺材。
安排好这一些后,刘为民的一句话,伤到郭胖子的自尊了,他说:“小胖子,托棺材可要用全力,别让棺材把我这副老骨头压断了。”
“操,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力气大了去,单手能托起一百斤重的东西。”郭胖子愤怒的说。
“行,小胖子,记住你的话。”刘为民奸笑一声。
郭胖子还想说什么,我一把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行啦,他这是激你,你等会多使力就好了。”
听我这么一说,郭胖子鄙视的看了一眼刘为民,竖起大拇指向下指了指,也没说话,就站到刘为民旁边,脸上却是忿忿不平,看样子,等会托棺材他会爆发,刘为民会轻松不少。
抬棺材的八仙全部安排妥当后,我让郎高手持一个罐子,等会喊起棺的时候,他率先摔破罐子。这一做法,是为了震慑灵堂周围的孤魂野鬼,让那些孤魂野鬼知道,咱们这伙八仙不好惹。
郎高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在灵堂一角寻来一个罐子拿在手中。
随后,我来到那七名道士面前,让其中六个道士跟我们一起去八里铺,他们在前头领路,敲锣打鼓,吹唢呐,撒黄纸。剩下一名道士留在灵堂,待天亮后,将灵堂内的花圈找辆车跟一些人,送到八里铺,然后将灵堂推倒,放一把火烧了。
那道士愣了愣说:“坼灵堂,我能理解,为什么天亮后,才能将花圈送到八里铺?”
我苦笑一声,说:“正常的丧事,花圈是随同棺材一起上山,但是,现在是正月,咱们人手不足是一个原因,主要是花圈过于惹眼,一旦随着棺材前行,二者相结合,恐怕会与镇上房门的春联相冲,从而影响到宅子主人的气运。”
那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明白了,又问我,“镇上那些房屋上挂了一些白麻,什么时候能取下来?”
被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全镇都挂着白,按道理说,棺材出门,白麻就要取下来,可现在是半夜五点不到,都在熟睡,哪有空取白麻。
我想了一下,最后把这任务交给郎高,他是派出所所长,手底下有些公安,这事让他去干最合适。
郎高听后,直接答应下来,就说他手下一众兄弟黑的很,大正月掺合丧事,需要一定金钱才能打动他们。
我笑了笑,说:“钱不是问题,只要办好事就行。”
所有事情弄好后,我们准备开始抬棺,郎高站在灵堂门口,一手持罐子,余老板跟阿大站在棺材左右两侧,六名道士站在棺材前头,另一名道士,拿着一卷大地红站在郎高身边,万事俱备,就差一声吆喝了。
219.第219章 阳棺(71)
我在八仙们脸上一一扫过,他们微微弯腰,两两搭肩,相互扣住对方的肩头,彼此做桩,旁边八名托棺材的八仙,双手抓紧龙架,蓄势以待。
见他们全都准备好了,我朝郎高打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可以砸罐子。
他点了点头,二话没说,举着罐子猛地砸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旁的道士立马吹响唢呐,紧接着鞭炮声、铜锣声、礼花声同时响起,那场面当真是热闹非凡。
我深呼一口气,喊:“一、二、三、起。”
话音一落地,我们一起用力,将棺材缓缓抬起,棺材有些沉重,压在肩头痛的要命,脚下好似承受不了这重量,微微打颤,好几次差点摔倒。
我朝结巴瞥了一眼,他跟我的情况差不多,再看向其他八仙,好几个人面色被棺材压成了猪肝色,反倒是那些托棺材的八仙,颇为轻松。
这也没办法,抬棺材比托棺材要费力,我收回目光,咬紧牙关,只想早点将棺材抬到镇子出口处。
这棺材一旦被抬起,没到目的地,绝对不能停下来歇脚,我们十几个八仙怕泄了嘴中那口气,一路上也不敢吭声,只能咬紧牙关,朝目的地走去。
好在那个位置不是很远,我们花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将棺材抬到镇子出口处。
那里停了一辆货车,司机靠在车后头抽闷烟,一见我们来了,他将货箱的车门打开,又在车门前放了两条木凳。
我们费了一番手脚将棺材放在木凳上,准备把棺材抬上车,再送到八里铺。
就在这时,不少八仙开始吵闹起来,“玛德,这棺材太重了,走马路都这么吃力,等会到了八里铺尽是山路怎么抬啊,这棺材没法抬了。”
“吵什么吵,棺材重就不想抬了?假如你爹死了,没人帮忙抬棺,你是不是一个人能将你爹抬上山。”刘为民朝着那人怒道。
“好了,一点小事没必要吵吵闹闹,大家先歇息一会儿,万事好商量!”我掏出烟给他们一人派了一支,说:“棺材是有点重,这样吧,我给大家的工资翻十倍,每人一千块钱、一条白沙烟、二百块钱鞋钱,只要慢慢走慢点,棺材肯定能抬上山。”
“陈八仙,不是我们刁难你,而是这棺材实在太重了,估计有1500斤到2000斤,咱们八仙力气是比正常人大一些,可这重量已经超出平常棺材太多了,要知道普通棺材,顶多就是500斤,现在都翻了好几倍,我们哪里吃的消啊。”说话这人是刘为民身旁的一名八仙,身形较为魁梧,右眼下角有颗痦子。
“大家见谅一下,主家买棺材的时候可能没考虑到这个因素,这才把棺材弄的有些大、有些重。咱们做八仙的,哪能遇到棺材重就撒手不抬的道理?这不是砸了咱们八仙的招牌么?”我朝那人弯了弯腰,又给他们每人塞了一个红包,只想八仙们齐心将棺材抬上去。
他们罢了罢手,不肯收红包,就说要走,即便刘为民在一旁威胁,那些人并不埋单。好在我们这伙八仙并没有人说离开,只是愁眉苦脸的坐在地头抽闷烟。
一见这情况,我有些为难了,那些闹着走的八仙大概有六个,一旦他们走了,这棺材真心没法抬了,我向刘为民抛去求救的眼光,主要是那些人不是跟我混饭吃,有些话不好说,必须让他说。
他点了点头,会意过来,朝那五六名八仙瞥了一眼,说:“这些年跟着刘老大在外面坑蒙拐骗的,说句实在话,钱赚了不少,可这心里不踏实。每天晚上睡觉,梦到那些死者回来找我,问我为什么要半途离开,我不好回答他们的问题,心里有愧啊。很多年前,老祖宗传下规矩,棺材一旦落肩,谁若半途离开,肯定会遭来横祸,也不晓得咋咯回事,这话没灵验。”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说:“正因为如此,咱们这些抬棺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经常将棺材抬到一半就走,今天我刘为民在这里也不想多说什么话,大家都年过半百了,假如把这陋习传下去了,等咱们死后躺在棺材里,就是别人将咱们的棺材抬到一半,跑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那些八仙愣了一下,也没说话,好似在考虑刘为民的话。整个场面大概静了一两分钟,刘为民又说话了,他沉着脸说:“愿意留下来继续抬棺材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早点滚,省得到了八里铺丢人现眼。”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走了过去,给那六个八仙塞红包,意思很明显,假如他们愿意留下抬棺材,肯定会收下红包,不愿意留下来的,这红包他们肯定不会收,这是我们的行规。
一连发了五个红包,那些八仙都收了过去,第六个红包的时候,那人一把打掉我的手,说:“生命跟所谓的行规相比,我更喜欢生命,至于我死后,那是几十年后的事情,现在没那功夫考虑。”
我抬眼瞥了这人一眼,国字脸,额头有些大,脸上坑坑洼洼的,淡淡地问了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桂子村,刘大发。”他瞪了我一眼,语气有点凶。
“呵呵!”我冷笑一声,朝结巴喊了一声:“结巴,记下这人的村子跟名字,等到他或他的亲人死了,谁tm去抬他家的棺材,老子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弄死他。”
说完,我心中有些火,最见不得没有职业道德的八仙,你可以贪财,你也可以乱要红包,唯独这死者,必须尊重,这棺材必须抬好,若是连这两样都做不到,跟假仙有什么差别?
我越想越气,将红包摔在地面,伸手指着刘大发,怒道:“你给老子记住一句话,我陈九这辈子都是抬棺匠,待你或你亲人死的那天,我陈九在东兴镇应该有点名声,到时候,别说你或你亲人的棺材没人抬。”
220.第220章 阳棺(72)
说完,我头也没回的朝棺材走了过去。怎样选择是他的事,至于我的话,那是实打实真话,只要他今天敢半途离开,来日他家需要八仙,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别的八仙去抬棺。
对我来说,既然走进八仙这一行,就必须尊重行规,尊重死者、尊重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假如连八仙本身都不去尊重这些东西,那些普通人如何去尊重?到头来只会断了老祖宗的传承。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行规跟习俗方面,我有些偏执,甚至可以说有些变态。毕竟,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也不例外。
那刘大发见我发飙了,他愣了一下,好似在想什么,最终撒开步子朝镇子走了回去,看这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走。
刘为民上前一步,正准备叫停他。
我罢了罢手,冷声说:“他今日离开,违背了咱们八仙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将来他家需要八仙,休怪我陈九无情。”
刘为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你这是以牙还牙啊!唉!希望这办法有效,这样以来,咱们八仙就没人敢将半途而退了,死者也可以顺顺利利下葬。”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双眼死死地盯着刘大发的背影,心里冷笑连连,这棺材能不能抬,我心里非常清楚,只要十六个八仙齐心,绝对可以抬上山。
他之所以会走,恐怕只是因为棺材太重,我们八仙中有不少这样的人,只要棺材出现一点点问题,立马撒手就走,丝毫不顾死者、职业道德这些东西,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这时,结巴走了过来,问我:“现在咋办?十六名八仙抬棺材都有些吃力,现在走了一个八仙,那个部位就会少个人,这棺材到了八里铺恐怕难以抬上山。”
“天无绝人之路,我不信少了他,棺材就会停在这里。”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给八仙们派了一轮烟,招呼他们休息一会儿,等会一口气将棺材抬上车。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八仙们的兴致不是很高,坐在地头抽闷烟,都在想这棺材怎么办。
大家过了七八分钟时间,结巴有些急了,说:“九哥,快六点了,棺材在马路边上摆久了不好,咱们先将棺材弄到货车上,到了八里铺再想办法抬棺材?”
我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结巴,按道理来说,送抬棺材上山,那是主家该着急的,结巴凑什么热闹?
他苦笑一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说:“我家离这近,我妈为了锻炼身体,早上会出来跑一会儿,我怕她等会出来跑步撞见棺材,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大清早撞见棺材会加重她的病情。”
我顺着结巴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隐约能看到一栋较为破旧的土砖屋,窗口亮着一盏灯火,想必那房子的主人应该起床了。
看到这里,我算是明白结巴的担心,点了点头,当即吆喝一声,让八仙们搭把手,准备将棺材抬上车。
就在这时,我眼尖的看到货车前头出现一道熟悉的影响,不是别人,正是老王。
我心下一愣,他不是怕正月抬棺招来厄运么?
“九伢子,我来的有点晚了,还有红包拿没?”老王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伸手向我讨要红包。
“喏,刚走一个人,正好空了一个红包出来。”我压下心头的疑惑,也不知道老王来干吗,就给他递了一个红包。
“咦!”
老王轻咦一声,接过红包,在我们身上打量一眼,惊讶地问:“九伢子,你在搞么子名堂,这里的八仙不止八名吧?”
我点了点头,将棺材的重量说了一下,又把八抬八托说了出来。
老王听后,赞许的看了我一眼,说:“不错,这主意都让你想了出来。”
我尴尬的摸了摸头,就问他咋来了,他说:“大正月抬龙柩,我跟高佬没一个人在你身边,不放心啊,便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我愣了好久,若是平常说这话,或许不怎么在意。毕竟,老一辈人不放心年轻人办事,过来掌舵很正常。但是,过年那天老王已经说了,他的眼睛就是正月抬棺造成的。
而现在,他依旧跑了过来,理由只有一句话,不放心我。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老王见我愣在那,笑呵呵地说:“别傻愣着了,我没你想象那般伟大,我这次过来,一是掌舵,二是给抬棺材的八仙们带了一个东西过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十多把三角形的尺子,细数之下,十六把尺子。
我从他手上拿过一把尺子,仔细瞧了一下,这尺子是檀木做的,浑身散着一股淡香,上面雕刻着度数,大概有五公分,好像是木匠量角的工具,三菱尺,拿这玩意来干嘛?
我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老王说:“这是你父亲让我带来的东西,他说这尺子有大用,每人佩戴一把能辟邪。”
“哎哟勒!独眼龙,一把尺子就能辟邪了?”刘为民从棺材旁边走了过来,一掌拍在老王肩头上,说:“独眼龙,啥时候学会吹牛逼了?有空教教我。”
“滚,刘麻子,老子不想跟没良心的八仙说话!”老王一把打掉刘为民的手,怒道:“你跟着刘凯那畜生去坑人就行了,别把我们的陈八仙带坏了。”
“老王,刘凯疯了,这场丧事发生很多事,暂时跟你说不清楚。大致上是,在场的八仙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值得相信,时间有些急,你先别管这些,赶紧说说这尺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道。
老王愣了一下,也没给刘为民好脸色看,看来俩人的恩怨挺重,他说:“听你父亲说,这些尺子的材料是棺材的边角料,用墨斗弹线过,又用朱砂在上面开了红,最重要的是,做这些尺子的时候,你父亲念了鲁班词,他说能辟邪,肯定就能辟邪。”
听到这里,我拿着尺子翻了一下,尺子的最上面的那个角内侧有个红点点,想必是朱砂,尺子的刻度是黑色,应该是墨斗线弄出来。
至于那鲁班词,我以前听老秀才说过。
221.第221章 阳棺(73)
至于那鲁班词,我以前听老秀才说过,这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却比很多咒语以及符文都要厉害。据说,木匠做棺材、房门的时候,都会念上这么一句鲁班词,镇住周遭的鬼神。
我以前问老秀才鲁班词到底是什么,他的回答让我颇为郁闷,他说:“行业不同,不能乱念,跨行念咒会招来厄运。”
当初,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打消打听鲁班词的念头,没想到现在又听到老王说到鲁班词,我的好奇心被提了出来。
“老王,鲁班词到底是什么?”我拿着尺子问老王。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鲁班词是什么,你只要记住这尺子能辟邪就行了,赶紧让大家把尺子揣在身上。”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这情况估计老王也不知道,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父亲鲁班词到底是什么。
随后,我给八仙们一人发了一把尺子,还真别说,这尺子刚放到身上,就感觉浑身轻了一些,一见这情况,我更加坚定问父亲鲁班词是什么的决心。
带好尺子,我们十几个八仙来到棺材前面,正准备把它弄上货车,结巴在一旁急道:“九哥,快把棺材弄上去,我妈要来了。”
我扭头看去,天边泛起鱼肚白,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的一条田埂上有名妇人正朝这个方向跑来。
“快,搬上去,大正月被人看到棺材,会给别人带去厄运。”我急道。
说着,我让七八个八仙到货车上去拉,剩下一些八仙在地面将棺材托上去,这棺材有些沉重,一时半会肯定弄不上去,我朝着那田埂就喊:“大婶子,莫过来,我们在这抬棺材。”
“九哥,别喊了,我妈是聋子,听不到别人说话。”结巴急道,手下的劲道更大。
“你去制止你妈,一旦她跑过来,会被棺材冲到,快点去。”我朝着结巴喊了一嗓子,就让八仙们赶紧用力拉。
有些事情,真的好生奇怪,我这边努力将棺材抬上货车,那边田埂上那妇人不知道咋回事却是越跑越快,我也顾不上棺材的重量,用肩膀抵住着棺材底部,奋力往上顶,车上那些八仙,拉着棺材上的龙绳,拼命往里拉。
“一、二、三,用力拉!”我一边打着口号,一边用肩膀顶着棺材。
眼瞧棺材就要拉上车,货车前头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很愤怒,“明明,你不是告诉我,你在超市搬货,怎么会一大清早跟棺材搅和在一起。”
“妈,你听我解释。”结巴急声解释。
那妇人好似没听到,仍旧愤怒地说:“孙明,我养你18年,你,你…你竟然跑来抬棺材,咱家穷,也不赚那死人钱。”说着,那妇人猛地咳嗽几声。
“妈,我…”
“到底是谁把我儿子带坏,今天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那妇人怒骂一声,就朝棺材跑了过来。
听到这里,我朝着车上那些八仙猛地喊了一声,“快点,不要让她看到棺材,会害了她。”
“一二三、用力拉。”我们十几个八仙,齐心打口号,只想早点将棺材拉上去。哪里晓得,刚把棺材拉上车,还没来得及关门,眼前出现一名妇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惨白,头发有些干燥。
“是谁带我儿子抬棺材?”她在棺材上瞥了一眼,朝我们怒道一声。
“大婶,是我带结巴入行的。”我怕她听不见,误会其他人,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朝背后的八仙挥手,意思是将货车门关上。
她好在我身上瞥了一眼,面露疑惑,说:“年纪轻轻,不去广州上班,天天想着赚死人钱,你父母没管好你?”
这话有些难听,我也没怪她,在我们这边就是这样,抬棺材都是四五六十岁的人,像我跟结巴这样的年轻人几乎没有,那妇人关心结巴,就算骂我也正常。
我正准备说话,结巴走了过来,歉意的笑了笑,拉着那妇人准备走,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妇人先是冲过来准备打我,走到三四步,猛地倒在地面,四肢开始抽搐,浑身瑟瑟发抖,嘴唇不停地颤抖,说:“你个…细伢子,得…家教,带坏…我家…明明!”
“妈,你怎么了啊?妈!”结巴一把扑在那妇人身上。
我疾步走了过去,伸手在她鼻子探了一下,气息很弱,嘴角隐约有些白沫,一看这情况,十之**是被棺材冲到了,就问结巴要了那妇人的生辰八字。
他说了一串数字,我算了一下,死者跟那妇人是同一个生肖,当即就让八仙们帮忙将她抬到马路边,掐人中,摁胸口,没得半点反应。最后,老王说:“九伢子,用童子尿试下能不能冲走她的煞气。”
“好”我应了一声,抬步走到马路边,找了一个塑料瓶子,撒了一些尿液进去,照着那妇人就泼了下去。
这一泼,不但没让那妇人好转,反倒抽搐的更厉害,咋办,我有些急了,倘若是撞到正常棺材的煞气,这童子尿肯定有效,问题是这口棺材是阳棺,冲到它的煞气,该怎么破?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先送医院吧!再抽下去,估计会闹人命案!”刘为民从车上跳了下来,说。
“九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妈,她这辈子不容易,求求你了。”结巴抱住我的脚,哭着说。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不要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母亲,先听刘八仙的话,将你母亲送到医院。”
说实话,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我压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先安慰他。
“九哥,我妈不会死吧?”结巴抓住我的脚不放。
“放心,暂时应该不会出事,只要彻底破了阳棺,你母亲应该能好起来。”我想了一会儿,给他这么一个解释。
“好…好…好,我这就送我妈去医院。”结巴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抱着那妇人就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七八步,他停了下来,走到我面前,问我要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说:“三婶,我妈在镇子出口处的马路,您赶紧过来送她医院。”
222.第222章 阳棺(74)
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到,就听到结巴说:“三婶,谢谢您。”想必是电话那头答应他的要求。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交给我,也没说什么,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面有些露水,他脱掉外套把上面的露水擦掉,再把衣服翻过来盖在石头上,然后将他妈放在上面。
“结巴,你这是干吗?”我走了过去,疑惑的问。
“我送我妈去医院,咱们就会少个八仙,棺材没有十六名八仙抬不动,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结巴伸手在那妇人脸色抚摸一下,眼角有些润湿。
“你…?”我开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开不了腔。
“九哥,别劝我,自古忠孝两难全,我既然当了八仙,就要对死者负责,哪怕发生任何意外,也绝对不会在半途抛弃死者。”说着,他眼泪吧唧吧唧地掉在那妇人脸上。
“结巴,你tm疯了,你妈成这样了,你特么还想着抬棺材,想钱想疯了啊!”郭胖子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煽在他脸上。
“胖子,回来,你特么什么都不懂,就别tm捣乱。”我朝郭胖子吼了一句,心里难受至极,对于结巴这种行为,我不知道说什么,一方面是那妇人冲了煞气,一方面是死者的棺材急需人抬,倘若发生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抉择。或许我会跟结巴一样,选择继续抬棺材吧!
结巴捂着脸,也没怪郭胖子,说:“九哥,我们走吧,再耽误下去,天就要亮了。”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转身,准备上车,就见到八仙们站在货车旁边,一个个沉着脸,没有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结巴。
“走吧!”我朝他们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是我们八仙的骄傲!”那些八仙愣了一下,朝着结巴弯了弯腰,齐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结巴微微一愣,说:“这是八仙的职业道德。”说完这话,他眼泪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他这话一出,整个场面静了大概一分钟时间,所有八仙都默不作声,余老板跟阿大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见结巴走了过来,他俩一把跪在结巴面前,语气诚恳之极:“谢谢您,谢谢您。”
结巴将他俩扶了起来,说:“这是我们八仙该做的,你们没必要感谢我。”
说完,结巴走到货车前头,坐了下去,依靠在座位上,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我懂他心里的苦,要想做一名合格的八仙,在面临各种选择的时候,都是以死者为重。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万般难。在场的八仙,连同我在内,在遇到这种事,没一个人能像结巴一样毫不犹豫选择死者。
这是一份职业道德,发自于内心对职业的尊重,对死者的尊重。在外人眼里,我们八仙只是一群装神弄鬼的人,赚着死人的冤枉钱,有些出事的主家,甚至会用世上最恶毒的话去诅咒我们,然,又有几人能明白我们八仙的苦?又有几人真正懂得我们八仙?懂我们的无奈、懂我们的辛酸,懂我们的酸甜苦辣?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我们十几名八仙,先后上了货车,这货车前头只有两排座位,坐不了那么多人,我就让剩下的八仙坐在货车后面的车厢里,守着棺材。
一路颠颠簸簸,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这期间,每隔三分钟,我会朝货车窗外撒一些黄纸,燃烧一封鞭炮丢到外面,算是买路钱。
到了八里铺后,已经接近早上八点钟,天边的太阳露出毛毛尖,暗红色的阳光照在地头,煞是好看。
可,我们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丽的晨景。待货车挺稳后,我让阿大给司机塞了一个红包、一包白沙烟,最后朝说了一大堆吉祥话。
随后,我们下了车,打开车厢,在货车内烧了一些黄纸,放了一封鞭炮,将棺材移下来后,又烧了一些黄纸,放了几封鞭炮。
做好这一切,那司机开着货车掉了一个头,回镇子。我们二十个人围在棺材面前,商量怎样将棺材弄上山。
我先是问刘为民墓穴在哪,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高山,说:“那墓穴是我们这伙八仙挖的,真特么奇怪,竟然将墓穴挖在山顶,说什么顶峰聚四方气,能让后人发的快。”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山拔地而起,足有七八丈之高,巍然起立在那,四周尽是一些小山,约摸一两丈高,那山成独立之姿。
就风水学来说,光看这山势就是一块宝地,大有气压群雄的魄力在里面。但,美中不足的是,那山在半腰的位置有道缺口,凹了进去。
这个缺口,在风水上叫泄龙,意思是这口子会将整坐山的气泄了出去,具体会泄出去多少,视山势以及周遭的环境影响,葬经有云:势来形止,是谓全气,全气之地,当葬其中,势成形缺,山水贵合,气之溃散,当求其顶。
按照葬经的话,将墓穴葬在顶端,倒也说的过去,现在就需要看这山周遭的水怎样,就如葬经说的,山水贵合,山与水要出现山水相依、山水相伴之势,这墓穴才能挖在山顶。
我顺着那山朝下方望去,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样?只见,山脚是一方水库,约摸十来丈宽的河面,那山的三面立于水库,唯有后头靠近陆地。
这压根不是山水相依之势,而是山立于水,以三面邻三水,绝了山势,倘若没有猜错,山的后头应该有大片柳树,这样以来,那山就是以水绝势,以柳树绝气,成了断子绝孙之地。
玛德,那阎十七跟水明真人也够缺德,在棺材上动手脚不算完事,竟然还在墓穴动手脚。
要知道风水师一行,有三不看的行业准则,一不看断子绝孙之地,二不看积怨成阴之地,三不看破财伤命之地,这是风水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哪怕风水师给主家找块贫地,也不能触犯这三地,一旦违之,会招来天祸,瞎眼或短命。
真特么日了狗,那阎十七到底给了水明真人什么好处,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这么一处葬地。
223.第223章 阳棺(75)
我压下心头的疑惑,叹出一口气,说:“那墓穴不能用,需要重新挖墓穴。”
老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九伢子,你没发烧吧?哪有给死者挖两处墓穴的道理,这不是诅咒主家么?”
他这话提醒我了,一人一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算要迁坟也需要等上三年,也就是说,明知这处地方是断子绝孙之地,也必须将死者葬在这。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选厉害的八仙来办这场丧事。玛德,这是赤果果的打脸,故意让八仙看出这墓穴有问题,又不得不将死者埋下去,以此达到报复的快感。
老王见我发愣没有理他,推了我一把,疑惑地问:“九伢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墓穴不能用?”
“那山无气、无势,是断子绝孙之地,咱们一旦将死者抬上去,下葬,不但主家会断子绝孙,咱们八仙也会倒霉。”
说着,我猛地想起全镇挂白的事,难道…他们是利用这墓穴与阳棺,让我们全镇的人陪葬?天呐,他们不会这么绝吧!我们镇子的人可没得罪他们。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陌生电话,接通,电话里头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那人说:“明明,不得了啦,医院好多人像你妈一样,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压根没有病房让你妈住,你赶紧回来!”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电话那头应该是结巴的三婶,也不好问什么,就把电话交给结巴,让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结巴接过电话,问了几句话,脸色剧变,越来越难看,大概过了三分钟,他挂断电话,沉声道:“九哥,这场丧事不简单,镇上不少人都住到医院去了,都是女性,跟我妈的症状一模一样。”
我心下一紧,怎么会怎样?要说结巴母亲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那是看到棺材冲到煞气。可,镇里那些女性又咋解释?送葬这一路走来,压根没人撞见棺材啊!
到底是哪出问题了?难道真是全镇挂白的原因?倘若真是挂白的原因,每家每户都挂了一些白,怎么单单女性出现这种现象,男性却没事?这根本说不通啊!
忽然,八仙们的电话先后响了起来,顿时,电话铃声不绝于耳,待八仙们接完电话,面色都沉了下来。
老王一把抓住我肩头,声音有些急促:“九伢子,咋办喽,我媳妇打电话打电话来,她妹妹住院了,跟结巴的母亲症状一样。”
“陈八仙,我闺女在镇上拜年,也出事了。”刘为民急道。
“陈八仙,我镇上的侄女出事了。”
“陈八仙,我镇上的外甥女出事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心下有些着急,这么多人出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出事跟丧事肯定有关系。
我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就让他们先不要急,说:“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她们跟某样东西犯冲了,找出那样东西,再破除,应该会没事,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出她们共同接触了哪些东西。”
“是不是棺材的问题?”老王说。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这棺材出了灵堂后,只有结巴他母亲撞见了,其她人,那个时候应该在睡觉。”
“九哥,我记得你让余小姐在白麻上面贴了红纸,是不是有些人没有贴红纸,才会变成这样?”结巴挠了挠后脑勺说。
“肯定不是,我前天在镇上逛了一天,镇上每家每户都贴了红纸。再说,你家在镇子出口处,压根就没挂白。”刘为民走了过来。
随后,不少八仙提出意见,都被我一一给否定了。这时,领头那道士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陈八仙,咱们在这干着急也没用,要不打个电话给马海,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嘴里说的马海,就是我留在镇上的道士。我掏出手机,问他要个电话号码,就给马海打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在灵堂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他说:“没有啊,一切很正常,你们走后,我将灵堂内的花圈、礼花搬了出来,再将灵堂推倒,现在正在烧丧事剩下的东西。”
我隐约好像抓住什么,就问他:“你什么时候推的灵堂?”
“大概是你们走后的半个小时。”他答了一句。
半小时?那个时候,我们好像正在抬棺材上车,难道结巴的母亲不是撞见棺材中了煞,而是因为灵堂推倒的那一瞬间,她母亲应声倒地?
如果真是这样,那极有可能是灵堂有问题。想通这些,我立马跟他说:“花圈什么的,别送八里铺来,跟灵堂一起烧了,记住,搭建的灵堂的东西,全部焚烧,一样不要留。”
那人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我在八仙们脸上一一扫过,他们面色有些着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我怀疑是灵堂的问题,当初灵堂的高度超过我们镇子所有的房屋,虽然后来被八仙们用黑布盖住顶端,可能没起到什么用,再加上全镇挂白以及阳棺这些因素,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为什么一部分女性没事?全镇男性没问题?”老王疑惑的问。
“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想过,只有一个可能,那些男性没问题,应该是我让余倩在白麻上贴了红纸,红纸属阴,男性属阳,阴阳相融,那些红纸替男性抵挡一灾,至于为什么一部分女性,那就需要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能能知道原因。”
说完,我问老王:“你小姨子今年多少岁?
“38岁,咋了?”
我记下这个数字,又问刘为民:“你闺女多大?”
“14岁,今年念初二,这几天一直在镇上我弟家。”
我愣了一下,果真是这样,又问了其他八仙他们家亲戚都什么年龄。
“26岁。”
“50岁。”
“38岁。”
听到这些岁数,我心中那个想法,越来越肯定了,死者今年86岁,生肖属猴,而八仙们的亲戚全是属猴,也就是说,这些人会出现这种现象,是跟死者的生肖相冲,那灵堂起到一个媒介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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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第224章 阳棺(76)
听到这些岁数,我心中那个想法,越来越肯定了,死者今年86岁,生肖属猴,而八仙们的亲戚全是属猴,也就是说,这些人会出现这种现象,是跟死者的生肖相冲,那灵堂起到一个媒介的作用。
以灵堂为媒介,再以阳棺为引子,让死者的怨气散到全镇,玛德,那阎十七不单单要灭了余老板一家,甚至要将东兴镇所有人一口气全部给弄死。
好在出现一些差错,不然,连同我们八仙在内,现在已经躺在医院。原本我以为阎十七为了报仇,要灭了余老板一家,那时没多大的感触,只觉得那是因果报应。
现在,我特么恨不得掐死阎十七,看上去戴个眼镜,斯斯文文,没想到心肠如此之歹毒。
当即,我沉着脸,一把拽住余老板衣领,怒道:“你特么跟阎十七到底有什么仇恨?”
“阎十七?他怎么了?”余老板一愣,诧异的问。
玛德,事至今日,他竟然不知道,想想也是,棺材内那块白麻就我一个人发现,其他人不知道也属正常,我将在棺材发现的那东西告诉他。
他听后,面色沉了下来,叹出一口气,说:“一步踏错,终生是错,十七既然是为她报仇,我也不恨他,只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件事解决,让我母亲安安心心下葬,不要连累到镇上的人。”
说完这话,他无力地跪在地面,也没再说话。
我愣了一下,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一直摇头,死活不肯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作罢,就朝八仙们看去,他们一个个面露急色,不停地打电话。
我朝他们罢了罢手,沉声道:“大家先不要急,正所谓,解决还需系铃人,你们亲戚在镇上出事,归根到底还是这棺材有问题,只要咱们将死者平平安安抬上山,下葬,你们的亲戚应该能好。”
“九伢子,你能确定吗?”老王疑惑地问。
我点了点头,说:“有因必有果,这一切的源头都在死者身上,只要彻底破了这阳棺,以死者的心性,应该不会为难你们亲戚。”
“是不是抬那山上去?”刘为民在一旁问道。
“嗯,只有先埋在那吧,等三年后迁坟,这三年期间,我在坟头种生基,希望能抵挡那处墓穴带来的厄运。”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种生基?什么意思?”老王疑惑的问。
我在余老板身上瞥了一眼,说:“就是把生人当成死人办,运用天地灵气,将生人的发肤、血、牙、指甲、衣物,连同生辰八字埋入死者坟头旁边,以来来增强生人的运势、旺财运、旺、事业、旺官运、旺桃花,一旦种下生基,余老板的运势就会好更上一层楼,以此去抵抗墓穴带来的影响。”
那余老板听我这么一说,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好似对外界的事情已经失去兴趣,一心扑在棺材上。
我也没再说什么,就让结巴先到前面去探路,打探清楚路面,我们再抬棺材前往。
本来我们可以直接将棺材抬上山,但是,考虑到阳棺的特殊性,探清路面很重要,万一,在半山腰的位置出现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一个不小心,镇上那些人会闹出人命案,事关多条人命,我不得不慎重。
结巴听了我的话,转身就朝那山跑去,大约过了20来分钟时间,他气喘的跑了回来,说:“那路面很宽,就是半山坡的时候,尽是石子,不好落脚。”
我一愣,农村的山路都是石子,有啥不好落脚的,就问他原因。
他说:“那些石子很尖,能将鞋底刺穿。”说着,他脱掉鞋子递给我看了一下,是绿色的解放鞋,鞋底好几个地方被刺破。
一见这情况,我暗道一声不好,倘若真是这样,咱们抬着棺材肯定不好过,必须想办法弄掉那些石子。
“陈八仙。”刘为民在旁边叫了我一声,说:“那些石子的确很尖,早几天我们去挖墓穴的时候,都是用稻草裹着鞋,你看这方法行不行?”
我想了一下,无奈的点了点头,目前除了这办法,也没的其它法子,就对他们说:“都在脚底裹上稻草,准备抬棺。”
随后,我们在附近找稻草,大正月的,稻草这东西很难找,最后没办法,我们在马路旁的一间茅房上偷了一些稻草绑在脚底。
准备好一切后,我们十几个八仙开始抬棺,道士在前头领路,阿大跟余老板跟在旁边哭泣。
因为这棺材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我们的兴致很高,也特别卖力,十几个八仙一起喊口号,“一、二、三,抬”
随着口号落音,棺材被抬起,我们小心翼翼地朝墓穴走去,大概走了十分钟的样子,我们来到山脚下,朝上望了一眼,这路当真不好走,早知道就找一些踮棍了。
“九伢子,要不停下来歇会?”老王在棺材后头喊了我一声。
我没有回头,双手抓紧丧架,说:“不能休息,这棺材有些特殊,咱们先前在镇子上车的时候,歇了一次,到了八里铺又歇了一会儿,若是再歇一次,会招来死者怪罪,咬紧牙,一口气抬上去。”
“好!”老王喘了一口气,听那呼吸,好像后劲有点不足。
“郭胖子,你到老王那个位置去托棺材。”我朝身旁的郭胖子喊了一嗓子,他这人虽然色了一点,但是,力气还是挺大。
“这…”他同意下来,立马就朝老王那个不部位跑了过去,先前帮老王托棺材那八仙,跑到前头帮刘为民托棺材,只是十几秒钟时间,俩人便换了位置。
还真别说,那郭胖子走后,棺材前头重了很多,刘为民的脸色变了好几次,先前他比较轻松,将郭胖子换走后,他有些吃力,脸色成了猪肝色。
“你没事吧?”我朝刘为民问了一句。
“没事!”他憋足气,说:“独眼龙老了不行了,让小胖子去托棺材是照顾他,老子比他年轻,有得是力气。”
说完这话,他猛地咳嗽几声,想必是棺材的重量压在肩头有些受不了。
我正准备安慰几句,他瞥了我一眼,说:“陈八仙,别喊了,老子顶得住,早点将棺材抬上去,下葬,治好我闺女,老子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225.第225章 阳棺(77)
“这顿饭,你请定了。”我冲刘为民笑了笑,说。
说完,朝其他八仙瞥了一眼,他们浑身大汗淋漓,脸色煞白,脚下有些打颤。
那些托棺材的八仙,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十指的指甲呈现出来的是白色,看那样子是一直没松开丧架,导致血液流不到那个位置,这才成了白色,从侧面证明,托棺材那些八仙,也是拼了命在托棺材。
我满意的笑了笑,倘若每次抬棺,八仙都有这般认真、卖力,我们八仙的处境,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更加不会让人指着脊梁骨骂。
抬着、抬着,我们走到半山坡,抬眼望去,这地方寸草不生,地面全是石子,密密麻麻,大概有四五米长。
那些石子很是奇怪,像锥子一般,一头大,一头尖,最长的大概有十来公分,最短也有三四公分,尖的那头特别锐利,杂乱无章的混在一起,只要脚下不小心踩到尖头,就会刺破鞋底,直刺脚板。
先前结巴说这石头很尖的时候,我觉得他有些吹牛,现在一看,玛德,丝毫没有吹牛,甚至说的含蓄了,这特么咋有种刀山的感觉。
“咋办?”结巴问我。
“硬着头皮踩上去,只有将棺材安全抬上去,咱们镇子上那些人才有救。”我解释一句,朝着八仙们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大家准备好,要过石子地了。
“九伢子,就这样过去?万一谁脚下软了,棺材就会滚到山脚,指不定还会滚到水库里,到时候想要捞出来就难了。”老王在后面喊了一声。
我回过头瞥了老王一眼,就问他,“那怎么弄?”
他说:“让几名道士走在前头,将一些尖锐的石子扫开。”
“没用的,那些石子好像是镶嵌在地面,压根掰不出来,挖墓穴那天,我捣鼓半个小时才挖出来两块石头,等道士将尖锐的石子扫开,估计这天都黑下来了。”刘为民在一旁否定了老王的意见。
“九哥,咱们脚上绑了稻草,可以冲过去试试,就算有人脚下软了,旁边不是有托棺材的八仙们,我觉得老王说的那种情况并不会出现,值得试一试。”结巴朝那片地方盯了一会儿说。
我想想也是,这片石子地只有四五米长的距离,只要忍忍脚下的疼痛,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我跟他们说:“过石子地的时候,脚下步伐尽量快些,那些尖锐的石头刺破鞋底,也要忍着,绝对不能让丧架离开肩头,实在忍不了就想想镇上的亲人。”
“好,为了亲人,拼了!”八仙们吆喝一声,斗志高昂,就准备冲进石子地。
我们深呼一口气,抬着棺材踏进石子地,落脚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石子很硬,有点疙脚,第二感觉是脚板有些疼,那些石子的菱角特别尖锐。
“大家小心点,主意脚下,尽量不要踩到尖的那头。”我撒开嗓门喊了一声。
他们回头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抬着棺材前行,好几次棺材斜了,差点摔倒,都让托棺材的八仙给掰正了,我们就这样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走出石子地,大家脚下痛的很,走路一瘸一拐的。
过了石子地后,我们咬着牙,一口气将棺材抬到山顶,我脑中一直记着父亲的话,这棺材的下葬仪式,不能像正常棺材,必须将它抛进墓穴。
快到墓穴的时候,我朝八仙们,说:“大家听我说一句,这棺材不能像普通棺材一样先落地,再下葬,必须将棺材砸进墓穴,待会大家用手托着棺材,将它抬高一些,砸过墓穴。”
“砸进去?”刘为民一愣,疑惑的问:“陈八仙,你莫搞错了,哪有将棺材砸进去的道理喽。”
“阳棺必须用砸的才行,只有砸进去才能改变墓穴的气场,让墓穴内阴阳二气达到一个平衡,棺材不再是棺材,墓穴不再是墓穴,二者融为一体,这阳棺自然可破,阳棺一破,镇上那些人应该就会转。”我给他们解释一句。
“就这么简单?”刘为民瞥了我一眼,惊讶地问。
我点了点头,说:“很多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把它想复杂了,就如道教所说,所有事情归根到底就是离不开阴阳二气。只要让我们阴阳二气达到一个平衡,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他好似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在我脸上盯了好几秒钟,收回目光,叹出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真的老了,懂得东西不如后生仔多,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希望他能领着我们八仙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虽然他说的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心头有些疑惑,领着他们八仙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本来想问刘为民那话啥意思,考虑到马上就要下葬,不好分心,也没有再坑声,就让八仙们按照我的方式来做。
因为棺材不能落地,上面的丧架以及龙绳也不好摘掉,我们只能用双手托着丧架,又因为是砸进墓穴,我们双手必须高于头顶,说直白点,我们用双臂的力气将棺材举起来。
如此一来,棺材的高度的上去,砸进墓穴的时候会方便很多,但是,十六名八仙举棺材,不比抬棺材。虽说棺材的重量没变,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举棺材的八仙来说,重了。
刚将棺材举起来,那棺材传来的压力,差点没将我们手臂压断,好在是十六名八仙,假若少一人,我丝毫不怀疑,整口棺材会压下去。
我们举着棺材走了七步,来到墓穴旁边,我朝墓穴瞥了一眼,这墓穴很浅,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点,跟棺材的高度差不多。
在风水学一直有这么一句话,墓穴浅发的快,而现在这墓穴挖的浅,恐怕是希望主家死的快,那阎十七为了报仇就连这细节也如此讲究,当真是费劲心机。
“余老板、阿大,跪迎刘金秀老太太归家。”收回目光,我朝着站在一旁发愣的余老板跟阿大吼了一嗓子。
“好!”他俩应了一声,朝着墓穴跪了下去。就在这时,墓穴附近出现一道人影,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