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226章 阳棺(78)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一道人影,有些眼熟,定晴看去,那人离我们约摸三四米的距离,身着一套淡蓝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站在草丛中,歪着脖子看着我们。
“阎十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我心头一愣,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见到阎十七猛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直奔余老板那个位置。
“不好!”我暗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阎十七像发疯一样冲了过来,三四米距离只用了五六秒钟,照着余老板后背就是那么一推,余老板身子一晃,顺势跌在墓穴里面。
这一幕变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发现棺材有些晃动,抬头瞧去,就见到八仙们只顾着看墓穴里的余老板,手头上的劲道松了不少。
“别看了,注意棺材。”我朝他们喊了一声。
话音还未落地,棺材越晃越厉害,猛地从我们手中滑了出去,‘砰’的一声砸进墓穴,紧接着,就听到余老板的哀嚎声,“我的脚,我的脚!”
低头朝墓穴看去,余老板一双腿被压在棺材下,看样子,这双腿是废了,我也顾不上余老板的哀嚎声,对八仙们喊了一句,“把那畜生给我绑了!”
“哈哈,余庆生你个畜生,害死我家姐,我让全镇的人给我家姐陪葬,哈哈哈!”那阎十七一屁股坐在墓穴旁边,也不逃跑,嘴里疯狂的怒吼着。
很快,八仙们就将他五花大绑,因为没有绳子,八仙们是用带刺的树藤。
不知道怎么回事,阎十七反抗的意识特别弱,甚至可以说没有反抗,任凭八仙们捆绑。我心下有些疑惑,先前他布局那么精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回香港才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有点不符合逻辑。
待八仙们将他捆绑后,老王抬手就是一掌煽在他左边脸上,骂道:“卧槽尼玛副拐,我小姨子哪里得罪你了?”
“狗曰的,我闺女哪里得罪你了。”刘为民一掌煽在她右脸。
紧接着,那些亲戚出事的八仙,一个个走上前,拳打脚踢一番。
“行了,别打了,先将余老板救出来。”我朝着他们喊了一声,至于阎十七挨打,在我看来,该,太该了,若不是考虑正在下葬,我特么都想上去踹几脚。
他们停下手中的拳头,好似不解气,朝着阎十七喷了几口唾液,骂骂咧咧的走到我身边,就问咋整。
我想了一会儿,让阿大跟道士看住阎十七,我们十几个八仙跳进墓穴的坟茔,这墓穴虽然浅,好在还算宽,不然这棺材砸下去,余老板十之**变成武大郎烧饼了。
刚跳入坟茔,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这墓穴内的气温特别低,好似冰窟一般,手臂上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隐约能看到毛发上面有些冰渣子。
“九哥,这墓穴这么冷,是不是有问题?”郭胖子拉着我手臂,低声问了一句。
“山脚是水库,这山顶是聚阴之地,不冷才怪!”我给他解释一句,心里犯起难来,这么冰冷的墓穴,阴气明显偏重,阳棺葬在这,真能让阴阳二气达到一个平衡?
弯腰探了探墓穴的泥质,入手的感觉有些湿润,好似被雨水淋过一般。
“九伢子,发什么愣啊!先救人!”老王推了我一把,喊道。
我嗯了一声,也没想那么多,抬眼朝棺材看去,用手抬开棺材显然是不可能。
我们商量一下,拿来三根龙架,七八个人将棺材微微抬起,露出拳头大的口子,再将龙架塞进去,以墓穴的边沿为支点,把棺材撬开,再将余老板拖了出来,抬到地面。
抬到地面后,那余老板已经痛的晕了过去,掀开裤脚一看,一双脚被压扁了,上面紫泱泱的,伸手摁了一下,有点刺手的感觉,估计是骨头碴子。
我叹出一口气,心里颇为苦涩,余老板这辈子只有在轮椅上度过,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变成现在这样,怪得了谁?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九哥,接下来怎么弄?”结巴面色有些急。
我深呼几口气,瞥了结巴一眼,说:“先下葬,希望破了阳棺,镇上那些人会好起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朝镇子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我知道他在担心他母亲,也没说安慰的话,在他肩膀拍了一下,就说:“干活了!”
随后,我们十几个八仙再次跳进墓穴,将棺材的位置摆正。我让他们先上去,一个人在墓穴里,围着棺材转了几圈,脑中一直在想,棺材埋在这,是否真的能破了阳棺。
倘若这墓穴湿气不是很重,或许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墓穴的湿气已经超出预想太多,一旦阴阳二气不能达到平衡,让阴气充斥棺材,恐怕镇上那些人的病情会加重。
围着棺材转了七八圈后,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父亲说落棺的时候需要将棺材砸下去,可,将棺材砸进来后,压根没起到什么作用。
若是阳棺破了,墓穴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湿气,相反,墓穴内应该有些暖,这样才能证明阴阳二气达到平衡。
伸手摸了摸棺材,有些凉,应该是阴气侵入棺材,一时之间,我愣在墓穴内,也不知道怎样减弱墓穴内的阴气。
“九伢子,实在不行,就用土办法来弄。”老王站在墓穴上面喊了一声。
我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问他什么土办法。他说:“我以前遇到这种湿气重的墓穴,就用木柴去烧,将坟茔四周的泥土烤干,再在棺材四周铺木灰。”
我一听,木灰吸阴,这办法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墓穴的阴气太重,一点点木灰肯定不行,至少要用木灰将整口棺材覆盖。墓穴本来就浅,这样以来,盖棺材的泥土就更加少的可怜,而,木灰这东西没啥凝固性,更加别提坚固性,整个墓穴就等于是虚地,稍微重一点的东西落在坟头上面,墓穴就会崩塌。
227.第227章 阳棺(79)
我将心头的担忧跟老王说了出来。
他听后,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刘为民开口了,他说:“这主家不是有钱么?请人在坟头周围彻个栏杆,将坟头围起来,再将祭拜的地方离坟头远点就行了。再说,三年后,不是需要迁坟么?问题应该不大吧?”
我一听,就知道这方法可行,按照传统的墓穴来说,后人祭拜的地方,必须挨近坟头,也就说是,坟头若是虚地,后人祭拜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踩踏的风险。
倘若将墓穴围了起来,被围的地方都算是坟头,那祭拜的地方自然可以往后移一些,就算坟头虚地,也绝对不会踩踏的事。
想到这里,我从墓穴爬了上去,朝里面烧了一些黄纸,然后让郭胖子找来一根长棍,绑上铲子,将我们留在墓穴的脚印铲除。
铲完脚印后,我将铲子取了下来,绑上一些稻草,点燃,站在墓穴旁边朝墓壁烧去,那火刚接触到墓壁,也不晓得咋回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好似烧蚂蚁发出的声音。
大概烧了十来分钟,墓壁的石头跟泥土有些焦黑,探手摸了一下,很干燥。
我满意的笑了笑,放下棍子,在棺材周围撒了一些石灰,这石灰是用来防蛇虫鼠蚁,然后点燃一些黄纸,丢在石灰上面,再撒下一些稻谷、麦子,就准备找木灰填棺材。
墓穴需要的木灰很多,就地烧柴取木灰肯定不行。于是,我让八仙们集体下山,以50块钱一麻袋的价钱收购木灰,当然,卖木灰的人需要将木灰扛到山顶才行。
钱这东西就是好,不到一小时,墓穴旁就堆满木灰,我们一众八仙将木灰往墓穴里面倒,将棺材盖到一半时,我让结巴拉着我,探身在棺材上摸了一下,比先前的温度高了一些。
心中一喜,温度有变化,就证明这方法有效,这是最直观的方法,当即,就让八仙们将木灰全倒了进入。
待木灰全部倒进去后,整口棺材只露出一个盖子,我探身又摸了一下,温度跟人体温度差不多,刚好适中。
随后,我让阿大铲一锄泥土,撒在棺材盖上,我则在一旁作些法事,道士在旁边朗诵经文,做完这些,我们开始盖土,大概用了一个小时用泥土将棺材盖了起来。
盖完泥土,我在坟头插了三柱清香,烧了一些黄纸,让阿大跪在坟头旁边,端来一盆三牲以及一碟苹果。
我左手持三牲,右手持苹果,朝着坟头作了一个揖,拉长嗓门,说:“香果盘盘堆如山,表侄孝心在坟前,恩情千秋永难忘,今日尽孝跪坟头,求得您老多品尝,不枉亲人念一场。”
念完这话,我将三牲放在坟头的尾部,把苹果放在坟头前面,又朝坟头作了一个揖。
随后,我让阿大闭上眼睛,又让所有人转过身,大概等了三分钟,走到坟头前面,伸手摸了摸苹果,凉凉的,心中一喜,苹果凉,就证明死者来过,愿意安葬在此。
“礼成,放鞭炮!”我拉长嗓门吼了一声。
顿时,鞭炮声响起,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八仙们面前,一屁股坐在地头,总算搞定这场丧事,心中舒出一口气。
这时,阿大站起身,走了过来,朝我们跪了下去,给我们一人一个红包,一包烟,说:“诸位辛苦了,感谢大家!”
我们接过红包跟烟,将他扶了起来,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坐在我们旁边,聊了起来。
大概休息十来分钟的时间,我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结巴三婶的号码,我将手机递给结巴,他接过手机,说了几句话,面色一松,笑了起来,说:“九哥,我妈安静下来了。谢谢你!”
听他这么一说,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拍了拍他肩膀,说:“有啥好谢的,就如你说的,这是咱们八仙该做的。”
他尴尬的笑了笑,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紧接着,八仙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大致上都是亲人好了,他们感激的看着我,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
我摸了摸后脑勺,说:“都是八仙,别说感谢的话,你们亲人好了,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
他们嘿嘿一笑,就说回镇上请我吃顿好的。
我们坐在坟头附近聊了一会儿,这期间,阎十七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余老板,嘴里不停地的叫骂着,奈何余老板一直昏迷不醒。
大概聊到11点的时候,我们肚子有些饿,准备回镇子,我走到余老板面前,有些为难,这墓穴是断子绝孙之地,虽说倒了木灰吸阴气,但是,依旧改变不了风水,顶多就是破了阳棺。
“九哥,打算怎么处理他的事?”结巴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唉!”我叹了叹气,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就说:“替他种生基吧,希望能抵挡三年的运势,后面的事情,就看老天爷的意思。”
说句心里话,以余老板掐死亲生母亲的行为,我绝对不会替他种生基,是死是活,跟我一毛钱都没。但是,考虑到胡琴跟余倩,她俩是无辜的,倘若不做些措施,她俩搞不好会被这墓穴给克死。
无奈之下,我让八仙们再辛苦一下,他们一听替余老板种生基死活不愿意,都说这种人该死,就应该让他绝了后,可,碍于我的面子,还是站起身。
那阎十七一听八仙们这样说,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笑的合不拢嘴,“你们说的太对了,这种人就该绝了他的后。”
“操,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俩就是蛇鼠一窝。”郭胖子怒骂一声,一屁股坐在阎十七身上,说:“让你个王八羔子起歹心,让你到东兴镇作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屁股又坐了下去,那阎十七被他这么一坐,惨叫连连,
“行了,胖子别闹了,先替余老板种生基。”我一把拉住郭胖子。
“九哥,咋种?”他朝阎十七呸了一句,来到我面前,问。
228.第228章 阳棺(80)
“很简单,挖个小坑埋点东西,念些咒文就行了,有没有用,就看她们的造化。”我淡淡地解释一句,就让八仙在坟头旁边挖了一个小坑,大概三十公分深,十公分宽。
然后,在余老板身上扯了一些头发、血液、指甲,衣物以及牙齿,用黄纸包了起来。
说到这牙齿,要感谢郭胖子,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从余老板嘴里活生生掰出一颗牙齿,那场面就算现在想起,也忍俊不已。
包好这些东西,我将它放入小坑,覆盖泥土,又念了一些咒文,一直到下午两点,才算完成。
我正准备歇息一会,郭胖子一把拉住我,说:“九哥,这么简单就能增强运势?赶紧替我种一个,我要走桃花运。”
“滚!”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说:“种生基分很多种,我种的这种生基,只适合父母逝世不久,算不上真正的种生基,算是一种祈祷,真正的种生基,只有那些道行高深的道士才能种,我这种半桶水,也就会点入门功夫。”
“不对啊,九哥,照你这么一说,那些有道行的道士,只要给自己种生基,那不是想要多少美女都行,哪里还要苦修,当破道士。”郭胖子揉了揉屁股,不甘地说。
我斜着眼瞥了他一下,说:“你以为天命那么好违?命里注定有的东西,早晚会有,命里注定没有的东西,就算用手段暂时拿了过来,时候到了还是会失去,甚至会带走人身上的一样东西。”
说着,我一手搭在郭胖子肩头,“所以啊,人生莫强求,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像那些玄幻的主角一样,动不动就是逆天改命,老天没欠你啥,活好自己就行。”
他一把打掉我手,说:“九哥,你肯定不想替我种生基,故意撒谎骗我。艾!看来我兄弟又要孤单一段时间了。”说完,他朝裤裆瞥了一眼,那表情yin荡的很。
“行了,别闹了,赶紧回镇子吧!肚子饿的很。”我没有搭理他,朝八仙们喊了一句。
“好叻!吃大餐。”八仙们欢雀一声。
我们将坟头收拾一番,就准备回镇子,可,眼下有两个人成了我们的难题,一是余老板,二是阎十七。
余老板倒好解决,抬回镇子就行,那阎十七成了我们最大的难题,按照我们这边的习惯,害人者有两个办法,一是交给镇政府,二是在槐树下倒掉三天三夜。
我们商量一会儿,最终决定将阎十七交给镇政府处理,让法律严惩他。
商量好后,我从地面背起余老板,让郭胖子跟结巴在后面帮忙托着点,那阎十七则让老王跟刘为民等八仙押着。
走到大马路,阿大给他兄弟打电话叫来一辆车,车我们回镇子。
颠簸一个半小时,回到镇子,我跟八仙们约定晚上八仙一起吃大餐,顺便结算工资,他们答应下来,便各忙各的去了。
跟那些八仙暂别后,我背着余老板直奔医院,结巴跟郭胖子跟在我身后,而老王则押着阎十七去派出所去立案。
来到医院,结巴迫不及待的去看他母亲,我背着余老板办了入院手续,将他交给医生,正准备问郭胖子要胡琴的病房号,一转身,才发现郭胖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无奈之下,我找医院的医院人员问了胡琴的病房号,推开门走了进去,胡琴母女俩已经好了,坐在病床上聊天,除了脸色有些惨白,其它方面倒也没有大碍。
她们见到我,愣了一下,胡琴紧张地问:“婆婆的丧事顺利吗?”
我点了点头,说:“嗯,还算顺利,正月十五后,你请人在坟头彻个围栏就行了。”
她问我原因,我将坟头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她。
她听后,木讷的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说:“这一切都是命,没想到十七竟然看到那一幕了。”
“你们跟阎十七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我问。
她在我身上瞥了一眼,面露凝色,摇了摇头,说:“那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只能告诉你,老余断脚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听她这么一说,我有些急了,就问:“小姨,到底是啥事?”
她面色变了一下,朝我挥了挥手,说:“我累了,要休息了,你早些回去吧!”
我还想问什么,但是,看到她那副表情,打消了这个念头,管那么多干吗?丧事完成就行了,也没想到那么多,就走了出去。
走出病房后,我去看了一下高佬,他身子恢复的很好。又去看了结巴他母亲一眼,他母亲好似不咋欢迎我,匆匆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走了出来。
在医院溜达一会儿,寻找郭胖子的身影,那货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打他手机,只有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真特么日了狗,那货十之**又去找张媛媛了,我暗骂一句,悻悻地离开医院,在镇子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朝派出所去了,想看看郎高怎样处理阎十七。
刚到派出所门口,就见到阎十七咆哮的声音,“我一没杀人,二没抢劫,你们有什么权利关押我,倘若能拿得出证据,我肯定伏法,拿不出证据,你们派出所等着吃官司吧。”
一听这声音,我特么愣住了,他说的这话,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所有事情,并没有证据证明他是主谋,就连他最后推余老板下墓穴,从法律的角度来说,砸伤余老板的是我们八仙,因为那棺材是我们八仙手中滑出去,他顶多算个从犯。
玛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什么敢出现在墓穴,敢情他一直在这个主意。
想到这里,我撒开步子跑进派出所,直奔郎高办公室,见阎十七坐在凳子上,手上戴着手铐,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的看着郎高,说:“郎所长,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应该懂得这种事闹到法院,吃亏的是你们派出所,搞不好你头上的乌纱帽不保,赶紧放了我,息事宁人。”
ps:求票票!
229.第229章 阳棺(81)
“是吗?”我冷笑一声,走到郎高身旁坐了下去,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那阎十七瞥了我一眼,伸手扶了扶眼镜,说:“怎么?你有意见?”
我在他身上盯了一会儿,缓缓说:“害人性命,就想这样走了?你想到的倒是挺好,不要忘了这是东兴镇。”
阎十七哈哈一笑,说:“小朋友,你不懂这个社会,万事都讲究一个证据,试问,你们的证据呢?”
说到证据,我忽然想起棺材内的那块白布,可惜被我剪掉扔了,但是,在我们这边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讲究证据,就朝郎高打了一个眼神,说:“郎所长,早上镇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既然没有证据走法律程序,就以我们这边的习俗,把他掉槐树。”
“这…”郎高面露难色,说:“他身份有些特殊,我们镇子的派出所只能关押他24个小时,到了时间必须放他出去,不然就是违权,上头不好招待,掉槐树更加不可能,那样不人道,会招来官司。”
“必须要证据?”我愣了一下,疑惑的问。
他点了点头,说:“跟这种知识分子打交道,必须用证据说话,咱们乡下这套习俗用在他身上不灵,你是八仙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那阎十七听郎高这么一说,笑的更欢,不屑的瞥了我俩一眼,说:“别墨迹了,赶紧放了我。”
郎高眉头大皱,愣在那,不知道怎样处理,想了一会儿,就说:“根据我国法律,我们派出所有权扣压你24小时。”
说完,他站起身,拉着我就朝门外走,来到门外,他说:“陈八仙,有没有法子请鬼上身,让他吐出实情,咱们给他拍个视频,这样一来就证据了。”
我摇了摇头,估计郎高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就对他说:“没得这种法子,实在不行,先关押他24小时,我想想办法找证据。”
他脸色沉了下来,说:“不用找了,就算有证据,也指控不了他,咱们总不能抬一口棺材到法院去,跟法官说,这是阎十七害人的证据?
我一听他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用风俗、风水害人,还真不好指控,但是,就这样放了阎十七,别说我,恐怕镇上那些镇民也不会同意。
我们俩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大概过了三四分钟,我好像想到一个法子,就说:“派出所不是有权利扣押他二十四小时么?咱们就在二十四小时内动手脚,今晚子时将他绑在刘老太太坟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看天意。”
“你的意思是找人假扮死者?吓他,让他吐出真相?”他皱着眉头,疑惑的问我。
我摇摇头,也没说话,朝房内走了进去,站在阎十七身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阎十七,算你狠。”
他冷笑一声,说:“小朋友,你太嫩了,学着点吧!”说着,他抬起脚,架在办公桌上,那模样当真是嚣张的要死。
“希望你今晚还能说出这话。”我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丢了这么一句话,走出房屋,又跟郎高商量一下,让他今晚不要穿制服,带一些黄纸、蜡烛、清香。
他答应下来,就问我,晚上带多少人去,我说:“你跟我足矣。”
商量完这事,已经下午六点,到了晚饭的时间,我给阿大打了一个电话,又给胡琴母女俩打了一个电话,再将参合到这场丧事的人,悉数叫到我们镇上最好的酒楼,清香酒家。
乡下就是这点好,近,只是过了半小时,所有人都在清香酒家聚了起来,一共摆了七桌,这顿饭,吃的很丰盛。
期间,胡琴母女俩与阿大对我们表示一番感谢,又发了一些红包,然后是工资分配,一百万,除了丧事开支,剩下十八万五,我拿了三万多,结巴拿了一万多,高佬受伤在医院拿了五千,其它钱都是让八仙们跟掺合丧事的人分了,大家钱包都鼓了起来,收获颇丰。
吃完饭,那些不是很熟的人拿着工资走了,就剩下一些熟人,胡琴跟余倩母女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意躲避我,匆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郭胖子始终没有出现,我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一直关机,想到他爱玩传奇,也没想那么多,就随他去了。
待那些人走后,就剩下我们抬棺材的一些八仙,我将派出所的事跟他们说了一下,那些八仙一个个拍桌子打椅子,刘为民借着几分酒意,说:“哪有这门子道理,害了咱们东兴镇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刘八仙说的对,咱们东兴镇是穷,但是,我们团结,哪里轮得到外人欺负咱们当地人,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倘若郎所长敢放了阎十七,劳资砸了他的派出所。”说这话的人,是刘为民身边的八仙,他侄女早上中招了。
“不能这样放了他,我在医院听人说,今早有三十多号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倘若陈八仙没能破了阳棺,那三十多号人搞不好就死了,血债必须血尝。”
八仙们借着酒劲,情绪很激动,好几个八仙拿着酒瓶就准备冲派出所揍阎十七,好在被人拉住了。
“大家先静静!”我朝他们罢了罢手,说:“我把事情告诉你们,并不是让大家去报复阎十七,而是让大家引以为戒,在办丧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每个细节,莫让那些心生歹意的人钻了空子。”
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静了下来,双眼盯着我,就问我有什么办法,能让阎十七付出代价。
我笑了笑,就找今天抬棺材的八仙要了一根头发,说:“我以前听人说,死者下葬后,咱们这些八仙不能回头看墓穴,否则会招来厄运,我问大家要的这些东西,我想把他放在阎十七身上,子时绑着他丢在坟头,将厄运转到他身上,试试能不能让死者出来跟他见个面。”
230.第230章 阳棺(82)
“真能见鬼?”刘为民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心里也没有底,这只是一个传闻,是真是假,难以辨别,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万一有用呢?
那些八仙听我这么一说,齐声叫好,“恶人就要用恶办法去治。”
随后,我们又扯了几句,大家各自回家,有几个八仙想去坟头去凑热闹,被我制止了。
散场后,刘为民找到我,说:“陈八仙,今晚不要弄的太晚,明天咱们镇子开八仙会,你是咱们的脸面,一定要打足精神,别给东兴镇丢脸。”
我点了点头,说:“我自有分寸,对了,刘凯疯了,水云真人那边有啥反应没?”
“没啥反应,很多八仙说,水云真人已经放弃东兴镇,回来后,可能会到别的镇子去。”刘为民解释道。
“去别的镇子?”我低声嘀咕一声,刘凯是水云真人小舅子,现在刘凯疯了,或多或少都有我的原因,以水云真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再说,每个镇子都有一批道士跟八仙,哪能轻易插足进去,他现在沉默不言,十之**是酝酿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不知咋回事,我又想起水明真人,自从开路消失后,这人一直没有出现,他的去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回香港,二是以他的风水本领,可能去了曲阳。
愣了一会儿,我对刘为民说:“有水云真人的消息,记得通知我一句,让我有个准备。”
说完,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现在跟我搅合到一起,不怕水云真人怪罪下来?”
他苦笑一声,说:“怕啊,哪能不怕,但,你是我们东兴镇的本土人,他是外地人,在你跟他之间,选择一人的话。”
沉思一会儿,他继续说:“倘若刘凯没疯,我会选择水云真人,经过这事后,我宁可选择跟着你混饭吃。”
他这是一句大实话,刘凯的黑势力太可怕了,咱们老百姓最怕的是啥?就是黑势力,现在刘凯疯了,接不到丧事,他的那些黑势力,应该也会随之解散,毕竟,黑势力也需要赚钱吃饭。
我笑了笑,说:“别说什么跟不跟,大家齐心将镇子的丧事价钱稳定下来就行,不要黑心搞什么垄断,把丧事抬到天价,让老百姓死都不敢死。”
他点了点头,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说:“陈八仙,我这辈子很少佩服人,今天不得不佩服你,希望,你将来在八仙这行混点名头出来后,不要忘了初心。”
说完,他在我肩膀拍了一下,“明天在八仙会上,好好解释一下刘凯的事,处理好这事,将来东兴镇的八仙会以你为首,你定下的价钱,就是咱们镇子的丧事价钱,当然,就个人而言,咱们八仙也要吃饭、养老婆孩子,价钱别太低。”
说完这话,他在路边叫了一辆摩托车,回家。
待他走后,我愣在原地,他这话的意思是,让我给丧事定个大概价钱,不能太高让老百姓死不起,又不能太低,让八仙们养不起老婆孩子。
愣了好长一会儿时间,脑子有些乱,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明天八仙大会再说,倒不如先办好今晚的事。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多,给郭胖子打了一个电话,关机,我看时间离子时还早,就在镇上几家网吧窜了一个遍,没找到他的身影,这货到底哪去了?
从网吧出来后,已经十点,压下心头的疑惑,直奔派出所,来到派出所一看,郎高将阎十七五花大绑放在门口,他则依靠在门头。
见我来了后,他二话没说,脱掉身上的警服,就把阎十七塞进警车,开车直奔八里铺。
在路上,我问郎高这样会不会违法,他说:“管不了那么多,就这样放了他,派出所会被镇民们给坼了,只有先试试,希望你的办法有效。”
“你们这是拉我去哪?我可告诉你,我的律师最迟明天早上就到了,你们这是私设公堂,会受到法律制裁。”那阎十七缩了缩脖子,表情有些害怕。
“你也有害怕的一天。”我瞥了他一眼,掏出八仙们的头发在他面前扬了扬,说:“这是八仙们的头发,我们这边有个传说,棺材下葬后,三天内八仙不能出现墓穴,不然会招来厄运见鬼,记得我第一次抬棺材的时候,去了一趟墓穴,真的就见到鬼了,希望你今晚能平安度过。”
说着,我在头上扯了一根头发,跟八仙们的头发放在一块包起来,塞进阎十七口袋,说:“这头发有我们八仙的气息,你利用阳棺害我们镇子的人,就不要怪我用非常手段,若是要告我们,你随意,只要你能找到证据。”
“畜生,快拿出去啊,我不要见鬼。”那阎十七尖叫一声,好似很害怕鬼。
我没有理他,朝郎高打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他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没有说话,开着车子前行。
很快,车子开到八里铺,我们抬着阎十七下了车,夜,黑的有些离谱,无尽绵延的黑覆盖了整个天空,天边偶尔会闪现两三颗星星,忽明忽暗。
下车后,那阎十七吵闹的很,我朝他嘴里塞了一双袜子,怕他吐掉,又用胶布封了一下,这才安静下来。
郎高说太黑看不见路,要打手电筒,我说,咱们干的这事,见不得光,最好黑着干。
就这样,我们俩人摸黑抬着阎十七走到死者坟头,我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芒,朝四周看了一下,坟头不远处有颗歪脖子树,仔细看了一下,这树有些奇怪,一根枝干横在那里,特别直。
我们俩人忙碌一会,就把阎十七绑在那歪脖子树上,然后,在坟头附近找来一些上午丢弃的白麻,结成一根绳子,一头放在坟头的正上方,一头绑在阎十七脚上。
做好这一切,我深呼一口气,怕阎十七身上带着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在他身上摸索一番,还真别说,他脖子上戴了一块玉观音,入手的感觉很滑,看这样式,应该是开过光。
ps:晚点还有一章!
231.第231章 阳棺(83)
我想也没想,直接将这东西给扔在不远处。又在他身上继续摸索,找了一会儿,摸到他腰间有点疙手,用力捏了一下,有些硬。
当即,就让郎高将他衣服掀开,打开手机屏幕,照着他腰间,这是一个红色袋子,上面有根很长的红线,绑在腰间,红袋里面的东西是圆形,中间有个方孔,应该是铜钱。
让我诧异的是,那个方孔中好像有东西,坼开袋子一看,是两根长发,一根很黑,好像是年轻女子的头发,另一根银白,好像是老人的头发。
玛德,怎么会把这东西绑在腰间?正常人都是戴在脖子吖?这人没问题吧?我疑惑的瞥了他一眼,也没跟郎高说,就将东西丢在他脚下。
“陈八仙,可以了没?”郎高朝四周看了一眼,轻声问。
“好了!”我答了一声,朝后退了几步,正打算找个地方静待阎十七的变化。
忽然,坟头蓦然阴冷下来,四周刮起呼呼的阴风,我心里‘咯噔’一下,双手紧了紧拳头,将生人绑在坟头,有些不人道,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没人会这么做。
但,我们这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都会用类似的方法,例如在槐树下倒掉三天,传说这槐树招鬼,将人绑在槐树上,意思是让鬼去惩罚他。若那人安然度过,所有的事都会抹平。这方法有些老,就如有些地方侵猪笼一样,现在很少人用。
而我这种方法,跟掉槐树差不多,只不过,相比掉槐树来说,这方法要人道多了。
就在这时,后颈突然凉飕飕地不断灌入冷风,好似有人站在我背后朝脖子吹气一般,霍然转身一看,空荡荡的,压根没人,那郎高站在我左边,不可能朝我脖子吹气。
我心头有些害怕,掏出手机一看,子时,11点整,当即,就扯着郎高衣袖朝不远处走去。
刚走几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的扭头朝阎十七看去。顿时,浑身直哆嗦,头皮发麻。
只见,阎十七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不是很高,约摸一米五的样子,身着一套金丝边的寿衣,抬手在阎十七脸上抚摸。
看到这里,我心脏怦怦直跳,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自个儿的呼吸声,这人影好像是余老板的母亲。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隐隐有些疼痛,我朝身边看去,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有点像郎高的声音,“陈八仙,你发什么愣啊!赶紧走。”
忽然,我猛地想起这四周黑的可怕,怎么可能看见东西,当即,眨了一下眼睛,再朝阎十七那个方向看去,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阎十七脚下有个绿光在闪动,那是郎高的录音笔。
怎么回事?难道见鬼了?
“陈八仙,你到底干什么?走啊!”郎高又掐了我一把,这次力度很大。
“没什么!”我紧张的要命,搓了搓手心的湿汗。
“没什么还不走?”
话音刚落,手臂又传来一阵疼痛。这下,我有些火了,伸手朝身边捞了一下,刚好碰到郎高的身体,猛地掐了一下,就说:“你当我是人偶啊,一次掐的比一次重。”
“陈八仙,你特么干吗?”这声音很愤怒。
我一听这声音,身体开始颤抖,四肢有些发软,这才是郎高的声音,先前那声音,只是有些耳熟,并不是郎高的声音,玛德,见鬼了。
“你刚才掐我没?”我深呼几口气,紧张地问郎高。
“我特么一男子汉,掐你干吗?”郎高没好气地说。
他这话一出,我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嗓门眼了,不敢有任何犹豫,朝郎高说了一句:“跑!”
我们跑了二十来步,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呼吸,郎高问我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他,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伸手指了指阎十七那个方向,意思是让他看着那个方向,别让阎十七出事了,咱们要的是证据,不是害人性命。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我深呼几口气,让自己呼吸平缓下来,微微抬头,朝阎十七那个方向看去,跟先前一模一样,黑漆漆的,唯有地面闪着微弱的绿光。
我们俩地坐在石板上,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恨不得自己生一双猫眼,看穿黑暗,直视阎十七。
奈何我们只是凡夫俗子,有得只是一双肉眼。大概盯了七八分钟时间,隐隐约约传来一道非常模糊的声音,好像是阎十七的声音,他喊了一声,“干妈!”
郎高好似也听到这道声音,他用手捅了捅我,颤音问:“阎十七跟谁在说话?是不是死者?”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样跟他解释,就说:“大概…可能…或许…是吧!”
“死者是阎十七的干妈?”不愧是公安,只是几秒钟时间,他声音便恢复正常,不过,这声音非常轻。
“我也不清楚,没听人提过。”我低声答了一句。
郎高还想问什么,我在他手臂拍了一下,意思是别说话,听阎十七的声音。
这时,阎十七的声音传来了,他说:“凭什么啊,余庆生那畜生十年前抛弃我姐姐。当时,我姐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五个月啊,小孩都有拳头大了,他怎么就忍心抛弃我姐姐啊!”
说完这话,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静得落针可闻,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阎十七又开开口,这次的声音很愤怒,伴随着挣扎声。
他说:“我承认余庆生这些年对我不错,您对我也不错,可,我忘不了姐姐跳楼那一幕!每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姐姐腆着一个大肚子站在十七楼,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他已经有四个老婆了,不差我一个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他越说越激动,情绪有些失控,那最后一句‘为什么’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回荡在山顶,久久不散。
232.第232章 阳棺(84)
听到这里,我大致上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余老板不知什么原因不肯娶阎十七的姐姐,这才引发出来一系列事情。都说情这东西,能让人幸福一辈子,同样也能害人一辈子,至于是哪种结果,就看当事人抱着怎样的态度。
我们俩静静地坐在石头上,心情有些沉重,也没说话。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时间,那阎十七好像冷静下来,语气很平淡。
他说:“干妈,您没必要劝我,看在您平常对我不错的份子上,我没有害胡琴跟余倩,算是报答您对我的恩情,余庆生那个畜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您快走吧!”
停顿一会儿,他又开口了,“为什么啊,那个畜生为了聚财,亲手掐死您,为什么您还要替他说话,您应该恨他才对啊?”
我愣了愣,听这语气,死者应该在偏袒余老板,让阎十七放下心中的仇恨。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苦涩,那余老板亲手掐死他母亲,然,他母亲依旧偏袒他,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句,世间最伟大的情,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而是来自母亲那份无私的亲情。
我们等了一会儿,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静,奇怪的是,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时间,也没传来阎十七的声音,不由心里一紧,连忙推了推郎高,轻声问:“郎所长,不会出事了吧?”
他动了动身子,竖起耳朵朝阎十七那个方向听去,说:“没事,那阎十七还活着,只是呼吸很急促,好像看到很恐怖的东西。”
就在这时,四周的空气好似冷了下来,一阵阵阴风呼呼而起,刮在脸上有些疼,伸手摸去,脸特别凉,好似被冰块敷过一般。
紧接着,就听到阎十七的尖叫声,这声音很恐慌,“姐姐,你不要过来,我已经替你报仇了,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求求你了。”
一听这话,我浑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把拉起郎高,也顾不上心头的害怕劲,朝阎十七那个方向跑去,怕去晚一步,会闹出人命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靠近阎十七,我就感觉身边好像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伸手朝旁边探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那个地方的空气格外阴冷,只是探了一下,手背上就出现一丝白色的东西,揉了揉,好像是白霜。
说句实在话,我心里有些害怕,好在当了一段时间八仙,也经历过一些离奇怪异的事,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将心头的那股害怕压了下去。
抬步走到阎十七面前,掏出手机,借着手机散出来的光线,朝阎十七脸上看去,他头发有些凌乱,面色铁青,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旁边,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姐姐,我替你报了仇,求你不要缠着我了,我当年不是故意的。”
我感觉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说:“阎十七,到底怎么回事?”
他好似没听到我的话,四肢猛地挣扎起来,面色越来越沉,说:“姐姐,我错了,真的错了,当年你站在十七楼,用自杀威胁余庆生那个畜生,我不该在后面推你一把,求你放过我啊!”
我愣住了,起先我一直以为他姐姐是跳楼自杀,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敢情是阎十七将他姐姐推下去的,当即,又在他脸上拍了几下,说:“你为什么要推你姐姐跳楼?”
他愣了一下,面目忽然变得格外狰狞,好似变了一个人,伸手指着我身旁,大骂:“你个小婊砸,妈妈临终前让你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女人,可,你为了钱财,把妈妈的话当成耳边风,竟然心甘情愿的做余庆生那畜生的第五个老婆,这就是大不孝,既然你要自杀,倒不如我帮你一把,送你下阴间去跟母亲做伴。”
说完这话,那阎十七不知道是惊讶过度,还是怎么回事,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额头上迸出豆大般的汗滴。
我伸手在他鼻梁探了一下,有气,没死。心头呼出一口气,抬眼朝身旁瞥了一眼,就让郎高把事先准备的黄纸、清香以及蜡烛拿了过来,烧在死者坟头附近。
做好这一切,我们将阎十七解了下来,从地面拣起录音笔,也不敢在这山顶待久了,总感觉死者跟阎十七的姐姐待在那,便抬着他下了山。
下山后,郎高迫不及待的拿出录音笔,摁了一下播放键,那录音笔传来一阵强烈的‘吱、吱’电流声,刺得我们耳朵有些生疼。
那阵电流声大概持续了七八分钟,里面也没传出声音,我疑惑的问了一句,“这玩意有用么?”
郎高点了点头,说:“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听人说录音笔经常会录到一些奇怪声音,而我这录音笔是从特殊渠道搞来的,在声音处理方面,比普通录音笔要好很多。”
我想了一下,也没说话,就静下心耐着性子听那刺耳的电流声。
不会一会儿功夫,六七分钟过去了,那录音笔除了电流声还是电流声,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录音笔传出阎十七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很中性的声音传出来,让人分别不出是男是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听过,那声音只有三个字,“他不配。”
随后,那录音笔一直都是电流声,就连阎十七的声音也没有,直到最后,录音笔传出两个字,“苦衷”。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猛地想起,开路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那电话说,余老板一家人死光了,跟这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也就是那个电话是死者打给我的?
想到这里,我感觉有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令我愣在那,动弹不得,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我猛地抬头朝山顶看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感觉坟头上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我。
就在我愣神这会,郎高推了推我,疑惑地问:“陈八仙,你发什么愣啊,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233.第233章 八仙大会(上)
被郎高这么一推,我回过神来,朝山顶瞥了几眼,压下心中的惊讶,开始研究那两句的意思,。
想了一会儿,我对郎高说出我的猜测,“‘他不配’这三个字,应该是说余庆生不配娶阎十七的姐姐,至于最后那句苦衷,应该是说,阎十七的姐姐有苦衷,事情真相如何,或许,只有余老板跟阎十七的姐姐知道,恐怕死者也是一知半解。”
郎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问我:“为什么阎十七会说余老板不肯娶他姐姐?以余老板的性子,不可能不娶她吧?难道是那阎十七的姐姐太丑?”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阎十七的五官还算可以,他姐姐应该差不到哪去,余老板不肯娶那女人,或许是死者在中间作祟吧,具体怎么回事,只有当事人知道。对了,咱们并没有找到阎十七的证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郎高苦笑一声,说:“24小时一到,必须放他离开,不然,我就是知法犯法。”说着,他叹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能用的办法已经用了,没能找到证据,可能是天意吧。
随后,我们将阎十七塞进车子,开车回镇子。路上,那阎十七醒了过来,也没吵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不知脑子在想什么。
回到镇子,天已经蒙蒙亮,我们刚到派出所,就见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三十来岁的年龄,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说是阎十七的律师,郎高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将阎十七交给那人。
弄完阎十七的事情后,我们的兴致不是很高,总觉得就这样放走阎十七,对不起镇民,对不起死者,奈何,在法律跟证据面前,我们只能选择遵守国家制度。
这时,郎高在我肩膀拍了一下,给我递了一根烟,说:“陈八仙,别想那么多了,听说今天十点你们八仙开个八仙大会,你一整晚没睡觉,熬不熬得住?”
我接过烟,点燃,深吸几口,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熬不住了。”
说完,我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打算去镇上的旅社开房睡一会,走到一半时,我想起胡琴母女俩对我的态度,心中甚至疑惑,就直接朝医院走了去,打算从她身上找些证据。
来到医院,跟胡琴聊了很长一会儿时间,她始终不愿意告诉我,余老板跟阎十七姐姐的事。直到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老余把他姐给那啥了,我们哪有脸去告他。”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我分析出来一件事。阎十七的姐姐怀孕,并不是她自愿,而是被强jian,因为怀孕的原因,她便打算嫁给余老板,哪里晓得,余老板并不埋单,这才造成现在这副局面。
弄清楚整件事后,我颇为无奈,没想到一场丧事隐含了这么多恩怨情仇在里面,谁对谁错,我没有资格去评论,也不想去评论。我只能说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无论行善也好,做恶也罢,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那余老板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三个老婆、十几个子女的性命以及一双腿,至于阎十七,我相信他早晚会得到报应。
而事实也证明我想法是正确的,多年后,因为一口特殊的棺材,我去了一趟香港,在那里得知阎十七的消息,他回到香港后,并没有活多长时间,在经过一家棺材铺的时候,那棺材铺忽然坍塌,他被四五口棺材压在下面,活生生地压死。
或许,人生就这样,正如佛教说的一句禅语,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从医院走出来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先前的困意全无,我去了一趟死者的灵堂,发现那里已经被推倒,中间搭了一个架子,上面有些微弱的火苗在跳动,旁边尽是丧事剩下白麻、柏树枝。
我朝那架子作了一个揖,将丧事剩下的东西,悉数捡起来丢进那木灰堆,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慰问吧。
做完这些事,天已经大亮,镇上不少店子开始营业,我找一家卖丧事用品的店铺,买了一些蜡烛元宝,分成两份,又找了一条三岔路口,一份烧给死者,一份烧给阎十七的姐姐,两个苦命的女人。(注:我们那边的习俗,站在三岔路口烧黄纸、蜡烛元宝,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这些东西就能烧给死者。)
待烧完黄纸,我去了一趟墓碑店,在那里洗漱一番,整了整衣服,又特意将头发弄了一下。
本来我没有这么讲究,但,想起刘为民跟我说过,十点的八仙会很重要,有必要整整衣服跟头发。
弄好头发,我朝镜子瞥了一眼,三七分,很不错的发型。这时,阿大走了过来,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微微一愣,说:“陈八仙,没看出来啊,小伙挺帅的吖。”
我苦笑一声,也没说什么,就问他要一把匕首,他问我要匕首干吗?我说有用,他又问有啥用。
我愣了一下,就说:“有些事情,既然做了,自然要付出血的代价,不然,难以服众。”
“什么事?”他好似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疑惑的问了一句。
“刘凯!”我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从他手中拿过匕首装在口袋,头也没回的朝镇政府门前的礼堂走去。身后传来阿大的声音,“陈八仙,马上开春了,蒋爷在曲阳等你,你特么千万别做傻事!”
我停住身形,朝后面罢了罢手,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朝礼堂走去。
来到礼堂时,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9点半,那礼堂门口很是热闹,有几十号人站在那,都是一些陌生面孔,我从来没见过,想必是外镇的八仙。
让我诧异的是,我在人群找了老半天,愣是没看到一个当地的八仙。
这八仙会在我们东兴镇举办,为什么外镇的八仙比我们当地的八仙还要来的早?这情况有些不对。
“哟呵,陈八仙,咱俩又见面了,今天你可要给我们大伙一个满意的交待。”一道略带讽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234.第234章 八仙大会(中)
我扭头朝身后看去,眼前站着一道熟悉身影,他身着一套黑色西服,脚下一双皮鞋擦的蹭亮蹭亮,正是柳杨镇的陈八仙,人称陈扒皮。
让我诧异的是,他身后站着一名妇人,那妇人四十来岁的年龄,推着一辆轮椅,坐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刘凯。
此时的刘凯,歪着脖子,目光呆滞,嘴角挂着一长串赖流子,嘴里时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
“你咯甲细伢子,不得好死,把我男人害成这样。”那妇人怒骂一声,放下手中的轮椅,在下身摸了一把,冲上来照着我脸就是一巴掌煽了下去。
我本来可以躲过,但是,看到刘凯那副样子,我没有躲,任她一掌煽在脸上。
本以为煽了这一巴掌,她会停下动作,哪里晓得,那妇人见我没躲,又朝身下摸了一把,抬手又煽了下来。
在我们农村,最忌讳妇人在下身摸一把,打男子的脸,据说这样会让被打那人走霉运。
那刘凯变成现在这样,或多或少有我的原因,第一巴掌我就忍了,第二巴掌再煽下来,我特么也是有些火了。
当即,抬手挡了一下,就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说完,抬步朝礼堂走去。
那陈扒皮一把拉住我,说:“哟呵,好端端一个人,变成疯子,你特么挨一巴掌就打算完事?陈八仙,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啊!”
我脸色沉了下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以你之见?你要如何?”
“自废四肢!”他面色一喜,连忙说道。
就在这时,走来一群八仙,约摸二十多个,领头的是刘为民跟老王,他俩身后是结巴、瘦猴等八仙,高佬也来了,他拄着一根拐杖,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服,站在结巴旁边。
“哟!陈扒皮,涨本事了啊,敢来我们东兴镇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话是刘为民说的。
那陈扒皮笑了笑,耸了耸肩头,说:“哪敢来东兴镇撒野,只是受人之托,来这看看你们怎么处理陈八仙,这种害群之马,可不能留在咱们八仙的队伍中。”
“陈八仙在棺材贴红纸的事,由不得你们柳杨镇来插手,我们东兴镇自己会处理,管好你自己就行。”刘为民冷笑一声。
“记住你这话。”那陈扒皮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朝礼堂走了进去,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瞪了我一眼。
待陈扒皮走后,刘为民他们走了过来,我问他们怎么来的这么晚,他说刚才在商量事情,所以来的晚点。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准备朝礼堂走去,老王一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九伢子,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你在棺材动手脚,已经触到所有八仙的底线,我们镇子的八仙知道刘凯的为人,倒没有多大反感。但是,外镇的八仙不好交代,毕竟,八仙两个字不单单是代表我们这些人,还关系到整个抬棺匠,我们给你想了一个主意,让结巴顶罪,你觉得怎样?”
“不行,我自己干的事,我自己承担!”我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是不是担心别人怀疑?放心吧,虽说你上次在舞台已经承认那红纸是你贴的,但是,那天在场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至于那些围观的镇民,你昨天破阳棺救了很多人,他们应该不会说出去,镇政府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昨天的功劳,镇政府那边也看在眼里。”老王解释一句。
“是啊,九哥,让我来顶罪吧!只是走一个形式,不会出啥事,你现在是我们八仙的头子,你名声受损,对我们以后的生意有影响。”结巴拉住我手臂,说。
“陈八仙,我一把年纪了,抬不了几年棺材,让我来顶罪吧,以后抬棺匠这一行,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高佬拄着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随后,好几个八仙,纷纷站了出来,说是替我顶罪,就连一直跟在刘凯的刘为民也站了出来。
我在他们身上瞥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说:“这就是你们商量的结果?”
他们点了点头,齐声说:“是啊!”
“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的事,我自己来承担,人,一旦犯了错,就要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而不是找人替,就算真的能瞒过外镇的八仙,我过不了自己良心那关。”
说完,我抬步朝礼堂走了进去,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感动的是,这么多八仙替我顶罪,无奈的是,他们作为八仙,在职业道德跟情感,他们选择了情感。
对我来说,职业高于一切,既然干了这行,就要把这行的职业道德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在这方面,我有些偏激。
走进礼堂,抬眼看了一下,这礼堂很大,有两百多个平方,最前面是高台,上面摆放一张台子,下面是一排排座位,两侧墙壁挂着毛爷爷头像以及一副对联,‘民富国强数今朝欢笑万万年,山南海北赞改革歌舞颂党恩。’
此时的礼堂内没多少人,约摸三十来个,我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去,也不晓得咋回事,刚坐下,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只是一分钟左右,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好似看到死者跟一名年轻女子坐在一起,她俩聊的很开心,宛如一对母女。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手臂被人推了一下,睁开眼,就见到结巴一脸急色的说:“九哥,快醒醒,镇长马上就要叫你到台上去讲话。”
我点了点头,抬眼在礼堂看了一眼,礼堂已经坐满人,台上正在说话的那人是一名体型较胖的中年人,他眼神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看了几眼,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咋回事?镇长都来了?”我疑惑的问结巴。
他正准备说话,老王朝他罢了罢手,说:“你讲话太慢,让我来说!这次八仙大会是由附近八个镇子联名举办,一共有两件事,一是整顿我们镇子的丧事,二是你在棺材动手脚的事,刚才镇长说了一长串话,大致意思是,我们镇子的丧事太乱,影响到镇子的繁荣安定,必须拿出一套方案,解决这问题,不然就请其它镇子的八仙来办丧事。”
235.第235章 八仙大会(下)
“嗯?”我有些疑惑,就问老王,“那为什么让我上去讲话?”
“九伢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听镇政府那边人说,镇长打算让你领着我们镇子的八仙,继续在东兴镇办丧事,但是,县里那些当官的说,我们镇子的八仙在棺材上动手脚,很容易招来百姓的怒火,从而发生流血事件,甚至会闹出人命案,影响镇子的安定。”老王给我解释一番。
刘为民在一旁插话,说:“陈八仙,这场八仙会,说是八个镇子的八仙联名举办,实则是镇长在后面使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咱们东兴镇的丧事,咱们自己人能办,不需要外人进来。而,我们镇子现在最有本领的八仙,就是你。可,你上场丧事在棺材上动了手脚,让其它镇子的八仙给知道了,他们在县里拿这事做话题,阻止你在我们镇子办丧事,这样以来,外镇人就能来我们镇子办丧事,咱们农村的经济来源少的可怜,丧事就成了香饽饽,所以,你在棺材上贴红纸的事,才会外镇的镇政府闹的这么大。”
“九伢子,等会镇长叫你上去讲话,你一定要处理好贴红纸的事。不然,我们镇子的丧事,只能让外人来办,现在已经有好几名八仙,跟外镇那些八仙联系了。”老王拍了拍了我肩膀。
我在他们身上瞥了一眼,我一直以为这场八仙会,只是八仙内部的会议,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更没想到,镇政府都会参合进来。
不过,镇政府担忧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丧事打架,闹出人命案,在我们镇子发生过几次,最严重的一次,县里派了好多公安下来,才平息下来。
我冲他们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右手不由自主地伸进裤兜,紧了紧里面的匕首。
忽然,台上那中年男子一掌拍在身前的台子上,怒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丧事规矩,你们这些八仙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怎样多捞点钱,完全不顾主家的经济条件,这样跟强盗有什么差别,我作为一镇之长,对丧事风俗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我管辖内的地方,绝对不能出现因为丧事闹出人命案,我提议,我们镇子的丧事由陈八仙来规划。”
说着,他朝我招了招手,说:“陈八仙,你上来给大家说说。”
他话音刚落,台下第一排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一个在棺材上动手脚的八仙,哪有资格办丧事,我提议由我们柳杨镇的八仙来这办丧事。”
“你们柳杨镇的八仙,也不是啥好鸟,我提议让我们粮市镇的八仙来这办丧事。”
“林镇长、吴镇长,我们东兴镇的丧事,应该让我们内部解决,还轮不到两位插手吧!”那中年男子冷声道。
“行,就看你们东兴镇咋解决,我只有一句话,一个在棺材动手脚的八仙,他已经失去职业道德,不配办丧事,一旦让他丧事,只会引发更多案件,县里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八仙办丧事。”另一道声音响起。
“陈八仙,你上来。给他们说说你的丧事经历。”那中年男子再次朝我招了招手,丝毫不提贴红纸的事,想必是有意替我掩盖。
我冲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台上,在礼堂内瞥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群人,门口站了很多普通老百姓,探头进来看热闹。
说句实在话,我有些紧张,手心都是汗。深呼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态,缓缓开口,说:“我叫陈九,东兴镇,坳子村人士,今年十九岁,一名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
说到这里,台下传来一阵唏嘘声,我也没有在意,继续说:“作为一名新入行的八仙,我没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就棺材贴红纸的事,我不想解释什么,说多了,显得我陈九虚伪,那事是我一时冲动犯下的过错,我承担下来了,不论刘凯为人如何,不论我陈九人品如何,也不论我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既然我在棺材上贴红纸,那就是我的错,就是我违反八仙的职业道德,为此,我愿意付出代价。”
说着,我从裤兜掏出匕首,将左手放在台子上,举着匕首,猛地朝大拇指劈了下来,匕首很锋利,只是这么一下,大拇指与手掌分了家,鲜血流了出来。
很快,殷红的鲜血将台面染红,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结巴好几次想冲上台,都被老王跟刘为民拉住。
手掌传来的疼痛,让我差点晕了过去,我深呼几口气,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缓缓地说:“作为八仙,我不敢说,我能为这个社会做什么,至少,我能在丧事上为老百姓解决一些难题,至少,我能本着自己的心去办丧事,至少,我不会为了钱得罪死者,我们八仙就该以死者为重,像我这种在棺材动手脚的八仙,就应该付出血的代价。”
说完这话,台下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整间礼堂静得落针可闻,手指的血越流越多,那些血顺着台面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声。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昨天夜里没睡觉的原因,我身子极度困乏,好几次差点摔倒,好在我前面有张台子,我用右手的手肘衬着台面,身子向前倾斜一点,才让自己勉强能站的起来。
就在这时,坐在第二排的陈扒皮有动作了,他先是站起身,拍了拍了手掌,讥笑道:“好一处苦肉计,一根手指头换一个人疯一辈子,陈八仙,你不觉得忒无耻了吗?”
“陈扒皮,你特么有没有良心,那刘凯疯了,跟九哥有屁关系啊,你不要忘了,那红纸在丧事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撕了,他后来出事,那是他平常坏事做多了,得到该得到的报应。”结巴霍然起身,伸手指着陈扒皮,一脸怒色的骂道。
由于他说话结巴的原因,这话说了很长时间,但是,在场的八仙们也没人打岔,都耐着性子听他讲完,那陈扒皮好几次想打断,被第一排的中年汉子用眼神给制止了。
ps:明天开新剧情,容小九整理一下思路。
236.第236章 空棺(1)
结巴的话刚说完,那陈扒皮迫不及待的开口了,他说:“你个结巴懂个屁,老子入行十五年,对丧事了如指掌,倘若不是陈八仙在棺材底部贴红纸,那场百万丧事根本不会出事,刘凯更加不会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陈八仙。”
“卧槽,陈扒皮,你特么要脸不,你怎么不说刘凯抢丧事。为了那场丧事,他把九伢子跟高佬关在牛栏,不是他挑事,九伢子能在棺材贴红纸?”老王朝着陈扒皮吼了一嗓子。
说完,老王站起身,伸手指着坐在轮椅上的刘凯,说:“他现在已经疯了,我本来不想说他以前的丑事,现在陈扒皮既然拿他来做文章,老子也是豁出去了。大家试想一下,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一个是东兴镇赫赫有名的黑八仙,一个学生被一个带黑的八仙威胁,殴打,他拿什么去反抗?不顾生命去对打吗?试问,你们年轻的时候,谁有这个胆子,除了贴红纸,我是想不出其它法子,庆幸的是,在丧事开始之前,那红纸被人发现,撕了下去,而九伢子在那时候已经得到惩罚,今天,九伢子更是砍下自己大拇指,以此付出代价。至于陈扒皮说的,这场丧事的罪魁祸首是九伢子,咱们可以将丧事的主家请来,让主家说句公道话,谁是谁非,一问便知。”
说着,老王坐了下去,双手交缠在胸前,也不再说话,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陈扒皮。
那陈扒皮听老王这么一说,气呼呼地骂道:“你个独眼龙,陈八仙是你带进行,你自然替他说话,我不想跟你争论,大家看看你们的左手边。”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左边,说:“那是刘凯,后面是他媳妇,他俩育有五个儿女,最大的今年念高三,最小的还在念初一,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之所以当八仙,无非是为了赚钱养老婆孩子。他,陈九,因为钱财,竟然将刘凯害成这样,试问一下,这孤儿寡母怎么办?”
我在台上看着陈扒皮侃侃而谈,心里尽是疑惑,那陈扒皮跟刘凯是一路货色,都是带黑的八仙,怎么今天口才变得这么好?甚至还会打悲情牌,正准备说话,刘为民站起身开口了。
他说:“陈扒皮,老班有句话说的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跟在刘凯身边三年,少说点,光这三年时间他至少捞了四五十万,养他老婆孩子自然不成问题,若是大家不信,我这有刘凯三年时间的账本。”
说着,他拿出一个本子,朝空中扬了扬,继续说:“其次,这次丧事是公平竞争,陈八仙脱颖而出,成了丧事的承接人。那刘凯不服气,将陈八仙跟高佬绑在牛栏,这才引出那么多事,谁是谁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当然,陈八仙也有错,不该在棺材动手脚,不过,他已经得到该有的惩罚。再者,那红纸并没有发生作用,咱们应该抱着宽容的心,去看待这件事,谁人年轻没办过几件错事?”
他这话说出口,礼堂内热闹起来,都在议论刘为民的话,反倒是陈扒皮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刘为民,骂了一句,“叛徒,早晚让你付出代价。”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变化,身子越来越虚弱,血液不断地从体内流出,台面上那断指躺在血泊中,很是妖艳,好似在讥笑,又好似在警惕自己。
整个场面大概热闹十来分钟,很多八仙站出来纷纷表态,其中以我们镇子的八仙为主,他们大多是揭露刘凯以往的种种恶事,有八仙提出反对意见,立马又被拿出的罪证驳了回去。
说句心里话,我很感动,他们先前来的迟,并不像老王说的商量事,而是在找证据吧。不然,怎么会出现那么多证据,特别是刘为民手中的账本,成了这场八仙会的焦点。
或许,那些外镇的八仙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农村办丧事的八仙,三年时间能赚这么多钱,再加上其他八仙列出来的罪证,他们选择相信事出有因。
就这样,贴红纸事件揭了过去,我被送到医院包扎,老王说送县里把手指接上,我给拒绝了。这次断指不单单是给八仙们一个交代,更是提醒自己,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任何事,都不能做对死者不敬的事。
八仙大会后来发生啥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成了东兴镇八仙的头子。
在住院期间,镇长来医院找过我一次,让我给丧事订个大概的价位。之后,我跟老王、刘为民他们商量一番,给我们镇子的丧事订了三个价位,开小路的丧事费用不能超过5800,中路的费用不能超过10000,大路的费用不能超过23800,更不能随意敲诈主家红包,一旦有八仙违反,东兴镇八仙集体抵制。
这价钱是我跟老王他们商量一天一夜的结果,丧事费用不算高,一般家庭能拿得出来,我们八仙也能赚点钱。而所谓开小路、中路、大路,就是开路那天摆桌子的数量来决定,三张为小路,五张为中路,七张为大路。
这三种路,所需要的八仙跟道士,自然也是随着桌子数量而增加,丧事费用自然会贵一些,选择开哪种路,由主家自己决定。
商量好这一切,我又在后面加了一条1800块钱的丧事,这1800的丧事很简单,只是破个煞,便可以将死者抬上山,这个价位是对那些贫苦家庭定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四种价位并不是单单开路这一个环节,而是丧事所有环节,也包括抬棺材在内。
这份价钱表一出,在我们镇子掀起轩然大波,大家都说,这是良心价,对我的评价高了几分。有些老人怕价钱变动,竟然提前将钱交到我手里,说是将来死的那天,让我去办丧事就行了。
我问那些老人原因,他们的说法差不多,都说,现在身上有点存款,怕被不孝子女坑了去,倒不如趁丧事价位低,将钱放在我们八仙这边,将来死后也有人办丧事。
ps:晚点还有
237.第237章 空棺(2)
对于老人这种说法,我也是有些无奈,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古时候有卖身葬父母一说。而现在,老人竟然沦落到将棺材本交到我这个外人手里,也不知老人那些子女有何感想。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老人,大多数老人还是相信子女会给自己办好一场丧事。
我问那些老人为什么会相信我们八仙,他们说,这丧事价钱有镇政府的影子,他们相信的不单单是我们八仙,更是相信镇政府。
想想也是,老人一辈子经历过战火洗礼,深知和平年代来之不易,对镇政府自然有颗感恩的心。
接下来的三天,我一直在医院养伤,让我诧异的是,养伤的第二天,掺合这场丧事的八仙,先后进医院看病,好在都是一些陈年老病,没有大碍。
这一事件给正月的丧事又蒙上一层阴影,很多八仙都在祈祷正月不要死人。俗语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天明,一个人要死,并不是自身能决定。在我走进抬棺匠的第五年时间,也就是2011年,我又遇到一场正月丧事,那场丧事简直是旷古烁今,甚至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新闻。
正月初十,我办了出院手续,左手大拇指缠着厚厚的纱布,走出医院,突然想起好几天时间没看到郭胖子,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那货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我有些急了,便给他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说:“小九啊,太感谢你了,没想到你给小胖子介绍一个这么温柔、贤惠的堂客。”
我一愣,我啥时候给郭胖子说媒了,就问他:“郭叔,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说:“三天前,小胖子带了一个漂亮妹子回家,说是你给他介绍的。小九啊,我先在电话给你道声谢谢了。来日,你到县城,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你这个大恩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疑惑了,就问他:“那妹子叫什么名字?”
他微微一愣,说:“张媛媛,咋了?”
一听这话,我大致上明白郭胖子的意思,那货估计是怕我反对他俩在一起,不好跟我明讲,便偷偷摸摸演了这一出。我特么也是醉了,那郭胖子跟张媛媛才认识多久,就往家里带?
当即,我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三天前,郭胖子带张媛媛回家见父母,现在去了张媛媛父母家,具体是啥情况还不清楚。
我听后,苦笑一声,说:“郭叔,等郭胖子回来后,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我挂断电话,站在医院门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去哪。
就在这时,结巴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朝我歉意的笑了笑,说:“九哥,听说你今天出院,家里有点事担搁,来的有些晚了,咱们接下来要干吗?”
被他这么一问,我有些愣了,家,肯定不能回,眼下又有没其它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离开春还有几天时间,趁这几天去一趟衡阳市看看陈天男跟他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我就跟他说,“先去趟衡阳,过几天跟青玄子去曲阳找蒋爷,你要是家里方便的话,可以跟我去曲阳。”
他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站在我身旁,看那样子是打算跟着我走。
随后,我们坐客车去了衡阳,陈天男的家倒也好找,下午3点,我们已经出现在陈天男家。
他父母很随和,不像有些有钱人势利眼,对我们一番嘘寒问暖,又问了一些近况,我们如实回答,他也没有看不起我们,反而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
这期间,陈天男跟他媳妇一直没出现,我有些忍不住,就问他父亲,陈天男哪去了。
他说,“去丈母娘家拜年,过几天才能回来。”
一听他这话,我随意扯了几句,也没在他家久待,便带着结巴到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一是等陈天男,二是打算在衡阳玩玩。毕竟,我一直在乡下长大,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过县里,这衡阳市算是我第一次见到城市,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在衡阳玩了几天,那陈天男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直没回来,眼瞧就要开春了,我没再等下去,给他父亲留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切莫过多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便到火车站买了三张第二天衡阳到曲阳的火车票。
这第三张火车票,是替青玄子道长买的,去年我家迁坟的时候,他一而再的强调,让我跟他一起去曲阳,我便先替买了火车票。
买完车票,我给青玄子打了电话,告诉他,车票是明天下午3点50,我们约定明天在火车站的西门碰面。
翌日,我跟结巴一大清早起了床,待在酒店也没啥事,而且消费高的要死,一个盒饭就是十几块钱,便直接去了火车站西门。
我跟结巴的性子差不多,并没有花花心思,等人就等人,不会像郭胖子跟陈天男耐不住性子,跑网吧打游戏消磨时间。
在火车站待到中午一点的时候,青玄子身着一袭青色长袍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在我们身上打量几眼,笑了笑了,说:“几日不见,你名气可是越来越大了,没想到今日有幸跟咱们东兴镇鼎鼎大名的陈八仙,共乘一辆火车。”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您老别埋汰小子,比起您来,小子顶多算个刚入门的学徒。”
“哈哈,咱俩就别相互吹捧了,这位是?”他指了指我旁边的结巴问。
说完,他面色一凝,在结巴脸上盯了一会儿,又掐指算了算,失声道:“这位小兄弟,你命中注定缺财,可这面相却是有财之人,二者相冲,你应该不是正常人,但是,我在你浑身上下瞧了一个遍,并未发现你异常之处,如此以来,你的命恐怕活不长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当即就问他:“他说话结巴,可算异常?”
说完,我让结巴说句话,他说:“道…道…道长,好!”
也不晓得咋回事,青玄子听了这话,面色猛地变了一下,一把抓住结巴的手。
238.第238章 空棺(3)
“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学道。”青玄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结巴,好似生怕结巴不同意,又说:“只要拜在我门下学道,我保证你三年必出师。”
这忽然的变化,让我们有些愣了,我伸手在青玄子面前晃了晃,说:“道长,这是咋回事?”
他双眼盯着结巴,激动地说:“命理跟面相相冲之人,不是断胳膊少腿,就是瞎眼,甚至会短命,而他只是声带出现一些问题,这说明他是上天的宠儿,这种人最适合学道,用我们道士的话来说,他具有仙缘,再说直白点,这种人不当道士,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说完,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头上的劲道变得更大,“小兄弟,咋样?跟我学道,比当八仙可要自由的多,收入也要高的多。”
“对不起,道长。”结巴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说:“九哥领我进入抬棺匠这一行,我没再打算换职业,我觉得八仙挺好。”
说完,他挣脱出青玄子的手臂,站在我身旁,也没看那青玄子。
“这…这…小兄弟,你就不考虑一下?”青玄子不甘心的问道。
结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八仙,替我说两句话,这位小兄弟真的很适合学道,而且不受道士五弊三缺的命理影响,可以享受正常人的命理,只是当一名八仙,太浪费人才了。”青玄子一把抓住我手臂,语气有几分祈求的意思在里面。
我想了一会儿,他说的五弊三缺,我听人说过,据说学道之人悉数逃不过这个命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道士们都这样说,肯定有它的道理在,虽说青玄子说结巴不会受那东西影响,但,我不敢让结巴去犯这个险。
于是,我就跟他说:“这事,我不好作主,你让结巴决定吧!”
我这话的意思是直接拒绝青玄子了,结巴好似也听出我话的意思,不待青玄子开口,他就说:“道长,我只想跟在九哥身边当一名八仙,对道士没啥兴趣,您老要找徒弟的话,还请另觅他人。”
那青玄子听我们这么一说,叹出一声长气,说:“罢了罢了,我们道士讲究顺其自然,既然你不愿意,小道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有句话需要提醒你们,身具‘仙缘’之人,早晚会成为道士,这一点是命,谁也改变不了。”
说完这话,那青玄子也没再说什么,双眼微微一闭,坐在一旁静修,看那样子,他不打算在这事上再说什么。
我跟结巴对视一眼,苦笑一声,拒绝人也是一份苦差,青玄子那表情明显是有些生气,想想也是,他好歹是我们镇子最厉害的道士,开口收徒,竟然被拒绝,搁谁身上也会生气。
我们几个人都没说话,场面有些尴尬,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看,郭胖子的电话。
我沉着脸,摁了一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郭胖子急道:“九哥,我…我,对不起你。”
“行了,别说了,你的事,我听你父亲说过了,你既然愿意跟张媛媛在一起,做兄弟的,也不好说什么,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是一个男人,不要随随便便给人下跪。”我回了他一句。
郭胖子尴尬的笑了笑,就说:“我知道九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我笑了笑,就问他,去张媛媛家见父母的情况怎样。他说:“别提了,她父母嫌弃我太胖,让我减掉50斤后,再提这事。”
我一愣,疑惑的问:“那张媛媛怎么说?”
郭胖子叹了一口气,说:“她意思跟她父母差不多,就说,连减肥的决心都没,拿什么爱她,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我减掉50斤肥肉,她就嫁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特么也是乐了,那张媛媛家也是个极品家庭,别的要求没有,单单让郭胖子减肥,就那货的体重,减掉50斤,估计也是个胖子。
随后,我们扯了几句,郭胖子问我在哪,我说火车站,下午3点50的车票去曲阳。那货二话没说,就让我在火车站等他。
3点半的时候,郭胖子出现在火车站,也不晓得他在哪搞了一张衡阳到曲阳的火车票,我们没时间闲聊,直奔进站口,上了火车。
因为是正月的缘故,车上的人特别多,好在我们有座位,那郭胖子较倒霉,他买的是站票,我们商量一下,就打算轮流坐一会儿。
这列火车说是衡阳到曲阳,实则只到石家庄,需要在那换一趟车,才能到曲阳。
我们上车后没多久,火车拉响长鸣,缓缓启动,我的心思随着火车启动活跃起来,我给老王跟刘为民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俩在镇子看着点,不要让八仙瞎搞价钱。
本来想让老王给父母带句话,不过,想想这次是离家出走,也就打消这个念头,在火车内打量起来。
我们的座位在中间,相比这间车厢的两头来说,显得没那么挤,坐在我对面是两男一女,女的约摸十**岁,细长的柳叶眉儿,微微翘起的小瑶鼻,一张嘴儿红嫩小巧,只是发型有点老土,两条粗长的辫子垂在胸前,一双大眼睛腼腆地盯着自己的膝盖,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老土,是一条碎花格子的冬裙。
纵使如此,她还是十分漂亮,给人一种农家小妹的感觉,她右边是一名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龄,身材较为魁梧,只是,那年轻人脸上挂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她左边是一名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的年龄,满脸麻子,瘦的像猴子,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时不时朝那姑娘胸部瞥去,不停的咽着口水,偶尔会伸手朝那姑娘大腿蹭去。
那姑娘好似在想什么,也没注意到那中年汉子的小动作,我有些看不过眼,重重的咳嗽一声,提醒那姑娘。
也许是我的咳嗽声起了作用,那姑娘朝年轻男子那边挤了挤,轻声说了一句“哥,我们换个位置。”
239.第239章 空棺(4)
那年轻男子闻言,在我们身上瞥了一眼,又在姑娘旁边那中年汉子身上瞥了一眼,好似知道什么一般,霍然起身,抬手一拳砸在中年汉子脸上,骂道:“草泥马,竟然敢对我妹妹动手动脚。”
“哥,你脾气咋还是这么暴躁,他…他…他没对我做什么。”那姑娘低声说了一句,朝里面坐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多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这人外貌看上去五大八粗,没想到,对他妹妹却是呵护有加,是个合格的哥哥。
也不晓得咋回事,那挨揍的中年汉子,竟然没有还手,而是双眼怨毒的盯着我,看这样子,特么的是怪我咳嗽声。
我没有理会他,就跟郭胖子、结巴聊了起来,青玄子则依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
大概聊了十来分钟,那年轻男子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好几次想开口,最终没能开口,倒是郭胖子比较豁达,问他:“哥们,是不是有啥事?”
那年轻男子愣了一下,开口就是一句江湖话,说:“听几位兄弟聊天,你们是八仙?专门抬棺材的?”
郭胖子点了点头,不喜道:“咋了?看不起哥几个?”
他连忙罢了罢手,说:“误会了,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几位兄弟,实不相瞒,我这次回家是因为我奶奶病危,听说活不了几天,在丧事方面想问问几位。”
我一听这话,朝郭胖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就对那年轻男子说:“各地风俗有些不一样,我们那边的习俗,跟你们那边的习俗会存在一些差别,我们给不了你什么实际性的意见。”
这倒不是我不帮他,而是听他说他是回家,想必不是我们衡阳人,风俗肯定有些不同。
他苦笑一声,说:“这位兄弟,你知道邵阳么?挨着衡阳,很近,我初中毕业就在衡阳上班,你们这边的风俗跟我们那边大同小异,很多环节相同,所以,我才会请教你。”
“哦?”我一愣,就问他:“你们那边没有八仙么?怎么还要问我这个外地人?”
“我们那边抬棺材不叫八仙,叫抬重者,他们只懂抬棺材,对于丧事那方面懂得不如你们这边八仙多,而我们那边办丧事的道士,多数都是滥竽充数。有本事的都是老人,那些老人上了年龄,身体诸多不便,不愿再办丧事,刚才看你旁边那两位兄弟对你的态度,我觉得你有本事,就想问问你。”他给我解释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各地办丧事的人,参差不齐,有的地方办丧事的人,特有本事,有的地方却会出现一些滥竽充数的人,这跟当地习俗、环境以及经济条件有关。
倘若那个地方习俗繁杂、环境优美、经济发达,有几个正常人愿意干这行?这才造成一些地方办丧事的人,极度缺乏。
当然,也有些地方过于贫穷,没那么多钱财去办丧事,而是用祖上传来较为简单的方式,将死者送上山。这样造成办丧事的人没什么钱财赚,那行自然就会枯萎下去,说白了,这社会各行各业都是奔着钱去,没钱,谁愿意做?
于是,我打算给他点意见,就问了他一些详细问题,他告诉我,他叫王希,他妹妹叫王初瑶,出生于邵阳市邵东县蜡树村,家境较为贫苦,兄妹俩人初中毕业,便到衡阳一家大型超市上班,哥哥在超市当保安,妹妹当收银员。
就在今天早上,王希接到老家一个电话,说是他奶奶病危,兄妹俩人也顾不上刚从老家来衡阳没几天,便买了车票急匆匆地朝老家赶。
听完他简单的自述后,我对这兄妹俩人印象还算可以,至少他俩在知道亲人要过世,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不像有些人,以各种理由去搪塞,推迟回家的日子。
“九哥,假如我奶奶仙逝,我们这些后人应该怎样表示孝心?”王希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也没在乎我年龄比他小一岁叫了一声九哥。
“你们能在第一时间赶回去,已属大孝,丧事上表现诚意点,再在棺材内给她老人家多一些衣物、陪葬品,烧东西的话,挑一些老人家生前喜欢的东西。”我给他解释一句。
“作法事的时候,脑子不要乱想,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办丧事,老人家才能走的顺顺利利。”青玄子微微睁开眼,在一旁插话。
“还有吗?”那王初瑶在我身上瞥了一眼,低声问。
我想了一下,后人表示孝心这种问题不好回答,说市侩点,在丧事上表孝心,那是需要钱财,而这兄妹俩初中毕业便出来打工,肯定没啥钱财,那就只能在心意上做功夫。
想到这里,我就跟她说:“作法事的时候,后人多下跪。俗话说,后人跪一跪,死者贵三分,用你们的行动替死者赎罪,以求死者来世有个好出身。”
兄妹俩听后,对我们说了一声谢谢,掏了一个红包塞给我,说是心意。
我也没有客气,接过红包,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只要开口提到丧事,红包必须收。
随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眼瞧火车就要到邵阳,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口的中年男子开始刁难了。
他先是瞥了王希一眼,抬手就是一拳砸了下去,骂道:“****崽子,老子忍了你个把小时,现在到了邵阳,你小子别想回去参加什么破丧事,给老子在邵阳乖乖地待几天,让你妹妹好好陪我。”
一看这情况,我就知道这中年男子是邵阳人,在火车站应该有些关系,不然,也不敢说这话。
那王希反应也是快,一把拽住他衣领,照着他肚子就是一拳,骂道:“到了邵阳又咋滴,别以为就你有关系,老子告诉你,老子初中毕业后在邵阳火车站混了半年时间,认识的人不比你少,玛德。”
说完,他照着那中年男子,就是两个耳光煽了下去,嘴里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火车的喇叭响起一道女声,“旅客们请注意,邵阳站马上到了,请在邵阳下站的旅客们提好行李,准备下车。”
240.第240章 空棺 替╭莮罖の痛鉩加更
那中年男子听到这声音,面色一喜,捂着有些发红的脸,恶声说:“小子,你完蛋了,我兄弟就在火车站门口接我,今天不弄残你们,老子跟你姓。”
“哟呵!还敢嚣张,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猥琐大叔。”王希讥笑一声,抬手又是一个耳光煽了下去。
“行了!”我在一旁出声道,这倒不是我大发善心,而是觉得王希既然回家准备丧事,最好还是少惹是非好,毕竟,这趟回家是冲丧事去,他的行为关系到诚意二字。
那王希听我这么一说,疑惑的瞥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冷哼一声,放下那中年男子。
有时候,人生真的好奇怪,我本以为这对兄妹只是我人生的过客,没想到,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与这对兄妹多了一丝羁绊。
随着王希放下那中年男子,火车喇叭再次响起先前那道女声,“旅客们注意了,前方遇到崩山,火车暂时无法前行,我们将以最快的时间抢修,给您旅途带来不便,尽请谅解。”
这话一出,火车内顿时沸腾起来,吵吵闹闹要下车退票,有些人甚至已经打开车窗玻璃跳了出去,大家都知道,遇到崩山,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抢修,倒不如跳下车,反正前方不远处就邵阳。
“九哥,我们要不要跳下去?”结巴朝窗外探了探头,问我。
“看看情况吧!离开春还有六七天时间,我们不急。”我淡淡的回了一句,向青玄子抛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想问问他的意思。
他微微睁开眼,在火车内打量一会儿,说:“时间不赶,在火车上等等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打消跳火车的念头,坐在那也没说话。
这时,王希领着王初瑶,背了一些行李,走到我面前,尴尬的笑了笑,说:“九哥,火车崩山的地方就在我们村子附近,几位若不是嫌弃,可以到我家休息几晚,据我所知,这崩山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搞定,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
他这话的意思我明白的很,表面上是请我们去他家休息几晚,实则,恐怕是打丧事的主意。若是放在平常,我或许会看看那丧事,而现在,人生地不熟,没多大兴致,就跟他说:“我们几个人去曲阳有些事,不方便不打扰你们。”
“不打扰的,我爸妈好客,你们过去他们会很开心的。”王初瑶低着头,双手死劲搓衣襟。
“九哥,咱们在车上也无聊,倒不如去她家玩几天,刚才王希大哥不是说了么,要三天才能修好呢!”郭胖子双眼盯着王初瑶,给我打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扭过头,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就说:“死胖子,你特么有女朋友了,给我老实点。”
那郭胖子怪笑一声,拉了拉我衣袖,附耳道:“九哥,你误会了,我意思是,这王初瑶姑娘很适合你,你想想啊,那程小程的父母是一方富豪,二者家境相差太大,乔伊丝那就是个母老虎,娶了她,你以后的生活恐怕要在搓衣板上过,这王初瑶就不同了,乡村小姑娘,无论身世,相貌,跟九哥很是般配呢!”
玛德,这死胖子竟然给我说起媒来,我瞪了他一眼,就对王初瑶说:“不好意思,我们恐怕没时间去你家。”
“九哥,你…你…朽木不可雕也!”郭胖子没好气地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王初瑶听我这么一说,尴尬的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就站在我面前死活不走,那王希站在她旁边,两兄妹也不晓得在打么子注意。
“陈八仙,我看你跟这兄妹两人有些缘分,倒不如去他们家看看,我在火车上休息几天,清理好前方崩山,我给你们打电话。”青玄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我疑惑的瞥了他一眼,青玄子什么时候也爱管闲事了?他点了点头,伸手朝窗外指了指,意思是让我去。
既然青玄子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矫情,就跟那兄妹俩说了一句实在话,“假如你们是请我去办丧事,价钱方面要先谈好,假如是请我们去坐坐,我们几个人就不去打扰了。”
那王希面色一喜,说:“听我爸妈说,奶奶可能熬不过今晚,我希望几位帮我看看丧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让你们办奶奶的丧事,让她老人家走的顺顺利利,至于价钱方面,按照衡阳的规矩来办就行。”
“行!”我没再说什么,就跟郭胖子、结巴俩人,将车窗玻璃掰了上去,跳了下去。
跳下车后,我跟青玄子招呼几句,让他记得打电话,便跟王希兄妹俩朝火车轨道左边的方向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们下车后,那中年男子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们,眼神分外怨毒,好似恨不得将我们生撕。
我们走了十来分钟。期间,王希给我说了一些他们村子的情况。他所在蜡树村较为贫穷,八十三户人家,虽说他们村子靠近邵阳市,但,交通闭塞的很,根本没有像样的马路,想要去邵阳市,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步行,二是自行车。
我们这次比较幸运,崩山的地方正是他们村子附近的一座山,所以,我们只是走了二十分钟,便到了蜡树村。
刚到村口,只见,这蜡树村三面环山,中间是一块平地,最前面是一条河,河面较宽,足有几十米,蜿蜒流向远处。
村内一座座房错落有致,这些房屋多数是土砖房子,红砖房子只有三栋,外墙露出赤果果的红砖以及深色的水泥。
村口有两颗大蜡树,刚好长在村口道路两旁,一左一右,树身格外粗壮,几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
“九哥,我家就在那。”站在村口,王希伸手指了指村西头的一栋土砖房子,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房子不是很大,占地约摸三丈,门口旁边挂着一把锄头、一顶斗笠、雨披,看这情况,他家境也是够苦。
我点了点头,就随着王希兄妹俩朝那房子走去,刚到门口,就见到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神色匆匆地从房内走了出来,嘴里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ps:18点还有更新,这是替╭莮罖の痛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