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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八仙     抬棺匠txt下载     抬棺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第181章 阳棺(33)

    “我说我是你外甥,你是我小姨,你信吗?”我朝着余倩母亲沉声道。

    “小兄弟,你别开玩笑了,我女儿比你大好几岁,我姐要是还活着,她儿子肯定比我女儿大。”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摇头苦笑一声。

    “陈九,你今天是不是抽风了?”余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我真的没骗你,等会吊完孝,我带你们去我家看看,我母亲真的跟你妈好像,你一看就知道了。”我跟余倩解释一声。

    “真的?”她俩同时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若不是看我母亲这些年一直在苦恼自己的身世,我真的不想认这门亲戚,一旦让了这门亲戚,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瘆得慌。

    她俩相互看了一眼,余倩说:“母亲,您不是一直在苦恼大姨的事吗?等会就随陈九去他家看看也行,来回花不了多长时间。”

    “好!”余倩母亲答应下来,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有些亲切起来。

    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让余倩去拿三桶礼花、一卷大地红,再给她母亲穿上一身正规的孝服,准备去吊孝。

    准备好这些东西,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余倩打算开车去吊孝,被我制止了,我告诉她,既然是请娘家人,就要有诚意,开个车算咋回事,显摆么?

    她被我这么一说,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她母亲,笑了笑,说:“阿大既然是婆婆的娘家人,在礼仪上是应该尊重,先前是我疏忽了。”

    也不晓得咋回事,我说出来她像我母亲后,她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很是亲切,就连笑也是这般。

    墓碑店离灵堂并不是很远,也就是两三百米的样子,我们三个人打着电筒,我背着两桶礼花,余倩背一桶、余倩母亲穿着一身孝服,拿着一卷大地红。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我们三个人来到墓碑店,店门没有关,阿大一个人坐在店内喝闷酒,心情看上去很差。

    “孝词让谁拿?”余倩将礼花放在地面,掏出一张白纸给我。

    我接过白纸看了一下,上面的字体还算不错,应该是结巴写的,上面写着‘祖母刘金秀不幸病逝,今日前来吊请堂侄林志辉,于祖母堂前上香,以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

    按道理来说,白纸应该以余倩她母亲的身份来写,但是,我们走的有些匆忙,也没来得及去改,干脆让余倩母女俩一起吊孝算了,也算是一种诚意吧!

    我将白纸递给她,说:“继续让你拿着吧!就算你们母女俩一起来吊请阿大!”

    “这样行么?”余倩母亲在一旁问。

    我在余倩身上瞥了一眼,她身穿一套孝服,虽然没有她母亲那么正式,但,也还算过的去,点了点头,说:“行的。”

    或许是我们三个人聊天的声音,惊到墓碑店内的阿大,他朝我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也不说话,站起身,将店门关上,余倩走向前,想说什么。

    我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说:“阿大这是承认娘家人的身份,不然他不会关门,这是在试探你们的诚意,现在就看你们怎样让阿大打开店门,接受你们的孝词。”

    说句实在话,其实,吊孝很简单,难就难在请娘家人,特别是那些难说话的娘家人,没有足够的诚意压根打不动他们,说句不吉利的话,这吊孝就跟结婚的叫门差不多,看人走的。

    而眼前这情况,毫无疑问,阿大属于那种难请的人。对于这点,我很是纳闷,按说阿大这人,还算不错。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语气很冷,身上八块腹肌,让我误以为他是黑份子保镖,对丧事风俗看的很淡,哪里晓得他骨子里对娘家人的身份看的这么重,这点超过我意外了。

    “咋打动他啊?你们这边有啥习俗啊?”余倩不解的问我。

    “你先前怎么吊孝的?”我反问她。

    “就是开个车,停在他店门口,放了一封鞭炮,跟他说我祖母死了,请他上柱香,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我怕得罪他,语气特别好,哪里晓得,他说了一句话,就把店门关了。”余倩不服气地说,看那样子,先前吊孝受了委屈。

    “玛德,哪有你这样吊孝的,他没揍你都算你运气好了,你特么这样去吊孝,就是在诅咒他家死人!”我辱骂一声,恨不得抽她一耳光,本以为我走后,她至少会问问别人怎么吊孝,只要随便问问一个人,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被我这么一骂,站在一旁干瞪眼,也不好说什么。

    我走到余倩她母亲身前,轻声说:“等会烟花跟鞭炮放完后,您需要先敲店门七下,然后跪在地面放声长哭,一边哭,一边念……对了,您叫啥名字?我等会念词需要用到您名字。”

    她点头说,“胡琴!”,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说完这个名字,她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去,看这样子应该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我也没说什么,走到墓碑店门口,拍了三下手掌,拉长嗓门,喊:“今有胡琴母女二人前来吊孝,孝起!”

    说完这话,我连忙点燃一卷鞭炮,然后点燃三桶烟花,霎时之间,原本还算宁静的夜晚,变得格外热闹,不少人打开窗户望了过来。

    待鞭炮跟礼花声停下来后,我示意胡琴去敲门,她点了点头,带着余倩,敲了七下,一把跪在地面,放声哭道:“万里长天放悲音,余家不甚离娘亲,儿女落下思亲泪,苦盼慈母门前归,可惜娘亲西方去,留下儿女千秋恨,今晚门前哭离别,当求贤侄儿媳接。”

    还真别说,胡琴这番哭泣,听的我差点都落下泪,那声音格外凄凉,一旁的余倩好似被这声音影响到,也是一番痛哭,母女同哭,当真是感人至极。

    也不晓得阿大怎么想的,墓碑店的大门仍旧是紧闭,没有一丝响动,这情况有些不对,难道阿大怕花钱?不愿承认娘家人的身份。

    我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女性丧事的娘家人权力大这点毋庸置疑,在钱财上,娘家人也是花的最狠,娘家人需要请龙暂且不说,还需要办抬合、请戏班、随礼金、点主,等等,一场丧事下来,至少要花好几千到几万。所以,也有些人不愿承认娘家人的身份。(注:死者的娘家人直系亲属死光,只剩下堂侄旁系)

    但是,不对啊,如果阿大怕花钱不承认娘家人的身份,先前就不会关店门,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阿大关门不出?

182.第182章 阳棺(34)

    大概在墓碑店门口哭了二十来分钟,店门一直紧闭,或许是哭时间长了一些,胡琴嗓子有些沙哑,余倩也差不多。

    我走上前,想把母女俩扶起来,胡琴罢了罢手,说:“既然来吊丧,无论如何都要将表弟请过去,告慰婆婆在天之灵。”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劝慰,待在一旁,心里一直在想阿大为什么不开门,就礼仪来讲应该没问题。更何况,按照辈分来说,胡琴算是阿大的表嫂,表嫂下跪求表弟参加自己婆婆丧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礼仪做的已经足够周到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十来分钟,阿大还是没有开门,胡琴母女俩一直就跪在那哭,周围那些房屋不少人已经走出家门,围在我们旁边,对着墓碑店门口指指点点,说啥的都有,大致意思是,阿大过份应该开门,还有些人在指责阿大怕花钱,不承认娘家人身份。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墓碑店门前,敲了几下,说:“阿大,胡琴母女俩是香港人,对我们这边的风俗有些不懂,有啥得罪的地方,还请你见谅一番。”

    墓碑店里传来一道阿大的叹息声,紧接着,门开了,阿大一脸酒味站在门口,先朝我点了点头,也没让胡琴母女俩起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俩。

    “你是不是对她们有……”我走到阿大面前,疑惑的问他。

    话还没说完,阿大罢了罢手,淡淡地说,“她俩心里有数。”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掺合,于是,我便以旁观者身份站在一旁看着。

    “表弟,我是不是有啥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明示!”胡琴跪在地面,哭腔道。

    “你这声表弟,我承受不起啊!若是姑妈在世时,你喊这一声表弟,我或许会觉得荣幸,现在么,实在是愧不敢当。”阿大掏出一根烟,点燃,依靠在门口,语气很淡。

    我一听,阿大这是对胡琴一家有意见啊,就是不知道哪方面有意见。

    “表弟这话有些不对了,你既然是婆婆是的贤侄,我自然得叫一声表弟,还望表弟看在婆婆的份子上,去她老人家堂前上一柱清香,如果你担心钱财的问题,你所有的开支,我余家给你悉数报销。”胡琴愣了一下,说了这么一番话。

    “呵呵!”阿大将香烟仍在地面,冷声道:“你家这么有钱,何苦来找我。”说着,就准备关门。

    我在一旁看的急死了,胡琴那番话是好意,估计是担心阿大在这墓碑店上班,经济条件不行,所以,她才会说报销开支。

    哪里晓得阿大误以为胡琴在炫富,心头更恼了。这也不怪阿大生气,我们这边习俗就是这样,作为娘家人拿不出钱替死者撑面子,会招人话柄,被人讥笑。

    “等等!”眼瞧阿大就要关上店门,胡琴站起身,一把拉住阿大,跪了下去,朝着他就是一番磕头,哭声道:“表弟,求你去婆婆灵堂前上一柱清香,让婆婆走的顺顺利利,求你了。”

    胡琴一边说着,一边让余倩跟着磕头,大概磕了十七八个。

    阿大在她俩身上瞥了一眼,语气不善地说,“姑妈活着的时候,你们是怎样对她?现在姑妈死后,怕她找你们麻烦,便猫哭耗子来我这吊孝,早干吗去了?倘若你们对姑妈好,别说你们来请,就算不请,我阿大也会以娘家人的身份去参加丧事。”

    说完,阿大一把甩开胡琴的手,就准备进去,一见这情况,我再也忍不住了,拉住阿大,轻声说:“有话好好说,这丧事有问题,你若不去,丧事恐怕会更加难办。”

    阿大沉默了一会儿,瞥了我一眼,好似在怀疑我这话的真实性,我点了点头,说:“有人抢丧,礼仪会出现问题,再加上死者的原因,恐怕不好搞。”

    “姑妈的死还有其它原因?”阿大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没问题,没问题!”为了将阿大请过去,我也是煞费苦心,只能撒谎,若是让阿大知道死者的原因,别说请他去了,估计灵堂都会被他砸了,我们这边在丧事上有句话叫,宁过阎王关,不请娘屋人。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倘若死者是自然死亡,娘家人或许不会过多刁难,倘若是不正常死亡,那娘家人的愤怒可以想象的,别说办丧事,有些脾气大的娘家人,会将死者埋在主家床下,有的人更甚,直接将死者的尸体放在主家床上,令主家跟尸体睡足七天赎罪。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很纳闷,既然娘家人这么难搞定,那还请娘家人干吗?试问一下,一场丧事,连死者的娘家人都没来,那叫丧事吗?要知道丧事有三重,一重嫡亲、二重堂亲、三重娘家人,这三者缺一不成丧。

    听我这么一说,阿大疑惑的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今天给陈八仙一个面子,你们在门口跪到明天早上,我明天便去上香,至于娘家人该承担的礼仪费用,我不缺那点钱。若是不愿意,现在请起身走,开路那天我会买几个花圈去看姑妈,我的席面就不需要安排了。”

    说完,阿大也没理会胡琴母女俩的反应,拉着我走进墓碑店,给我倒了一杯啤酒,说:“陪我喝一杯!”

    我跟他喝了一杯,扭过头瞥了一眼门外,胡琴母女跪在那,看那势头是打算跪到明早,我心中有些好奇阿大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我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艾!你是不知道,姑妈给我打电话,她说有儿子跟没儿子一样,本以为老年后能陪在家人身边养老,看着孙子一个个长大成人,哪里晓得她儿子将她送到养老院去养老了,虽说养老院环境条件都不错,但是,哪有陪在亲人身边好!”阿大喝了一杯酒,缓缓地说。

    “就这原因?”我问。

183.第183章 阳棺(35)

    阿大点了点头,又灌了一杯酒,说:“那姓余的太不像话了,自以为对他母亲不错,哪里晓得老人家需要什么。”

    说着,他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带着几分醉意,“陈八仙,你说,把老人送到养老院是不是太不像话了,老人家需要的不是多少玩伴,而是陪在亲人身边,看着亲人的喜怒哀乐,哪里像我,想陪父母,他们却死了十多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是苦涩,我脑中闪过一句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正准备说点什么,阿大又给我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语地说起他的身世,“十五岁时,我父母双双归西,从那后,这个世间上没了一个亲人。十六岁去曲阳学雕刻,遇到蒋爷,承蒙蒋爷不弃,收入门下。几年前,蒋爷查到我有个亲人在香港,又托关系要来姑妈的电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打电话给姑妈,她好高兴,真的好高兴,高兴的哭了好久。后来,我们经常电话联络,就这样过了几年,不知不觉我已经拿她当母亲,好几次想辞掉这工作去香港陪着姑妈,想起蒋爷对我的恩情,一直拖着。去年姑妈打电话说,她身子不行了,可能活不长了,她怕被一把火给烧了,我就让她回东兴镇来办丧事,本来打算过几天去香港看她,没想到姑妈就这样死了。”

    说着、说着,阿大眼角湿了,端起啤酒猛地灌了下去,嘴里一直呢喃着一句话,“死了,姑妈死了,唯一的亲人离开我了。”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肌肉的七尺男儿,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终于说出平常隐藏在心里的话,想去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随后,我陪阿大喝了几支啤酒,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几支啤酒,阿大醉了,躺在长凳上,湿着眼角睡了过去。

    他心里的苦,我多多少少能明白一些,别看他一副大块头,就误以为他是马大哈,只讲兄弟义气,对亲人看的看淡。

    实则不是,我们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他内心对亲人的渴望,已经超出常人太多。不然,也不会因为死者被后人送到养老院就如此刁难胡琴母女俩。假如让他知道死者是被后人活生生掐断生机,我不敢想象阿大会怎样,我心里坚定了一件事,无论发生任何事,绝不能让阿大知道真相。

    我在墓碑店找了一些衣服盖在阿大身上,抬步走去墓碑店,外面漆黑一片,气温很低,几缕昏暗的灯光照在胡琴跟余倩身上,母女俩一脸疲惫的跪在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大。

    “他的话,你们听到了?”我淡淡地问。

    她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身上的孝服不知什么时候湿了一大片。

    “丧事后,让余老板亲自来一趟吧!别让阿大知道死者的死因了,你们一家人好自为之吧!”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进入墓碑店,找了一个能睡觉的地方,休息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睡的正香,身子被人晃了几下,睁开眼就见到阿大、胡琴、余倩三个人,晃我身子的是阿大,他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傻笑,说:“昨天晚上我没说酒话吧?”

    “没有勒!”我坐起身,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阿大叔,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先去吊孝吗?等会我跟母亲还要去陈九家。”余倩在一旁恭敬地说。

    看她那神色,对阿大倒是很尊敬,这是好兆头,我笑了笑,说:“不急,我在这等你们,正好我到镇上办点事,你们在灵堂可以待久点。”

    阿大面色一凝,生气道:“陈八仙,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你这办丧事的人哪能离开灵堂,这是对姑妈不敬。”

    我苦笑一声,将刘凯抢丧事的事情说了出来,阿大听后怒气大盛,说:“玛德,反了天,他刘凯活腻了不成,竟然敢来姑妈的丧事上捣乱,老子灭了他。”说着,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看那趋势,是打算叫人打架。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说:“这事我有分寸,你只管去上香就好了,若是对丧事有啥不满意的地方,跟郎所长去讲,他是这场丧事的知客。当然,阿大,咱们先说好,别再耍娘家人威风,大致上过的去就行了,毕竟逝者已死,死者为大,你应该替死者考虑一下。”

    “晓得了,表嫂跟侄女跪了一晚上,我心中那些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会再刁难什么事。对了,听余倩说,你打算请118个舵手的长龙,那个让我来请,这点钱我还是拿的出来。另外,我作为娘家人,会送一架抬合、五十个花圈、五十桶礼花、乐队今天的费用算在我名下,就当我为姑妈请一场戏班,送她老人家热热闹闹上山,酒席方面给我安排一桌,我的七个兄弟会随一些礼金去吃酒席,希望你们在酒席安排上不要出错。”阿大在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豪气,看那样子不像差钱的主。

    听他这么一说,我大致上算了一下,娘家人若是送这些东西,估计得十万左右,阿大只是在墓碑店上班,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么?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用手拉了他衣袖一下,给他打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别逞强,主家有钱。

    他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摇了摇头,说:“陈八仙,不用劝我,这些年跟在蒋爷身边,赚了不少钱,若不是去年投资失败,我的礼会更重,现在身边就剩下十万块钱的现金,能为祖母做的,也就是这么多。”

    他这话说的很轻松,可,听在我耳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拿全副身价去送礼金,这…这…这阿大对死者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阿大叔,这些礼仪以您的名义就好了,金钱方面就不让您破费了。”余倩在一旁急道。

    “表弟,没必要这样,你心意到了就好,钱财方面,还是由我们来出吧!”胡琴说。

    阿大罢了罢手,说:“若是不让我送礼,这场丧事就不去了,我心意已决,你们别再说什么了,再说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娘家人。”

184.第184章 阳棺(36)

    见阿大这么一说,胡琴母女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朝我打眼神,意思是让我去劝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阿大之所以会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在里面,他是告诉胡琴母女俩,‘作为堂侄,我能拿全副身价随礼,你们作为死者的直系亲属,你们能做什么?’,这是变相的逼主家把丧事弄大。

    想到这里,我看向阿大的眼神变了一下,悄悄对他竖了一根大拇指,他装作没看见,挠了挠头。

    随后,我们扯了几句,阿大跟胡琴母女俩去灵堂,我昨天已经承诺今天退出这场丧事,不好去灵堂,就在墓碑店等胡琴跟余倩。

    忽然,我想起昨天让结巴去叫走八仙们,也不知道那些八仙现在在哪,我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发现在桂子村的时候,刘凯把我手机的电池坼走了。

    在镇上买了一块电池,装进手机,给八仙中的瘦猴打了一个电话,只是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陈八仙,八仙们都在等你消息呢!到底咋回事,怎么无缘无故退出这场丧事,这样不吉利啊!”

    我将刘凯抢丧事的事大致上说了一下,电话那头沉默很长一段时间,说:“主家那边怎么说?若是丧事后面没有出问题,刘凯顺利将死者送上山,你跟主家签了合约,他们会不会告你?”

    “应该没事,主家那边我去沟通!”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内不要去拜年,尽量找一些正月愿意抬棺材的八仙,工资方面是平常的十倍,他说了一声好,也没再说其它事。

    挂断瘦猴的电话,我去了一趟医院看高佬,他双手上打满了石膏,医生说,送医院送的及时,休息一段时间,手臂不会留下后遗症。

    听医生这么一说,我放下心来,跟高佬聊了一会儿后,抬步离开医院。让我意外的是,在医院门口,遇到一个熟人,正是郭胖子苦苦追求的小护士,张媛媛。

    “张护士,新年好!最近跟郭胖子发展的怎样?”我朝她拱了拱手。

    她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不怎么样,马上要分了。”

    我心头一愣,郭胖子什么时候跟她好上了?听这语气,还特么好了一段时间,我完全蒙在鼓里。

    在她身上打量一眼,觉得以郭胖子的体形能找个护士女朋友也属不易,分了有些可惜,打算替郭胖子挽回一下,就说:“为什么要分手啊,郭胖子爱你那么深。”

    “深个p,也就是五厘米。”她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医院走去。

    听着这话,我愣了好久,一直在想五厘米是啥意思,待我想明白过来后,我特么差点笑抽了,立马掏出手机给郭胖子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不等那边说话,我抢先说:“郭胖子,我在镇上的医院遇到张媛媛,她说你只有五厘米,是不是真的哈?”

    有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原本我认为问这个成语纯属扯淡,现在,我特么信了,因为电话传来一道让我奔溃的声音。

    “九伢子,你不是去了县里,咋会在镇上?”是父亲的声音。

    玛德,郭胖子的手机怎么会在父亲那,这特么不符合逻辑啊,难道父亲去了县城?这显然是可能,父亲都好多年没去县城了,那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郭胖子在我家。

    想通这些,我语气一转,故作正经地说:“父亲啊,我刚从县城回来,去医院看个朋友,马上就要回家了,中午记得做我的饭,顺便告诉郭胖子,刚才在回县城的路上,他有个东西放在我这,让他别找了,回去后给他。”

    我在赌,赌郭胖子刚到我家,还没来得及跟父亲说我的事。

    然而,父亲一句话,将我打入冷宫,他说:“我会转告他,他也有句话让我转告你,他让你留着从县城回镇子的车票,他拿回家报销。”

    玛德,看这样子,父亲是可能知道我没去县城,无奈之下,我只好跟父亲说,这两天在镇子有点事,马上就回家。

    父亲沉着脸没有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刚挂断电话不到三分钟,手机再响起了起来,是郭胖子的电话,我不敢说话,怕是父亲,愣了一下,电话里传来郭胖子的声音,他说:“九哥,你说漏嘴了,我昨天晚上就来了,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特么想揍死这死胖子,骂了他一顿,就问他,张媛媛咋回事。

    他惊讶地说,“没什么啊,还没追到手呢,那护士太难追,鬼主意多,聊天的内容还黄,跟她聊天我都脸红了。”

    听郭胖子语气,好像跟张媛媛真没发生啥,十之**是那小护士在黑郭胖子,我也没再说啥,就将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我无所事事的在镇上溜达一圈,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回到墓碑店,等了十来分钟时间,余倩开着车停在门口,下来四个人,余倩、胡琴、阿大以及结巴。

    我正准备上车,带他们回村,阿大走了过来,一掌拍在我肩膀上,有点痛,淡淡地说:“凡事适可而止,不要得罪死者,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事,也是主家不愿看到的事,更是蒋爷不愿看到的事,真有解决不了的事,你交给我就行了,希望不要有下次。”

    一听这话,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别人或许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绝对明白,阿大的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已经知道我在棺材底部贴红纸,让我适可而止,不要得罪死者。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墓碑店的工作人员,跟蒋爷关系较近,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眼力。倘若没有猜错,他绝对不是弯腰去看棺材底部,而是在上香的时候感受到灵堂的气氛不对,毕竟,我那七张红纸贴在棺材底部,会影响到灵堂的气场,只是…阿大,一个墓碑店的工作人员就这么厉害,那…蒋爷不真的是活神仙了?

    想到这里,我朝他点了点头,抛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那红纸撕了没?

    他摇了摇头,语重深长地说:“以后遇到事情记得跟我说,你去了曲阳后,我们就会变成自己人。记住,你身边不单单只有八仙,还有这墓碑店,只希望你办好这场丧事。”

185.第185章 阳棺(为青胆加更)

    我点了点头,对曲阳之行充满期待,很想早点见到蒋爷,在他身上学些东西,若有可能,甚至想拜他为师,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拜师的念头。

    随后,我们几人扯了几句,阿大去置办娘家人要准备的东西,在请龙方面,我将高佬电话给他了,让他找高佬商量,毕竟,我先前让高佬留意请龙的事。

    待阿大离开后,我跟结巴坐在尾座,余倩开车,胡琴坐在她旁边,一路上,我问结巴事情办的怎样,他说:“全部办妥了,刘婶等人,昨天已经回村。”

    当我问他为什么去我家的时候,他说:“初一的时候,九哥给了我一个红包,就算给我妈拜年了,我听刘婶说,伯母腿脚有些不便利,就买了一些补骨的营养品,想去看看伯母,拜个年。”

    听他这么一说,我没在说什么,结巴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他认为欠人的东西,就一定要还了才安心。

    路上摇摇晃晃了一会儿,这期间,我问了余倩一些关于丧事的事,她告诉我,刘凯接手丧事后,带了六十几个人过来,将场面弄的很大,现在正在着手安排全镇挂白的事。

    对于刘凯这番行为,余老板甚是满意,倘若不是余倩跟他打了招呼,恐怕此时余老板已经跟刘凯另外订合约了。可,即使余倩打了招呼,余老板依然将他从香港带来的风水师介绍给刘凯,据说是去八里铺挖墓穴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冷笑,看这样子,那余老板没有死心,还想借着这次丧事聚财,倘若真的是这样,我只好用别的方法去保证死者得到足够的尊重。

    让我纳闷的是,他并没有告诉余倩,我推他进棺材这事。至于原因,我只想到一个非常勉强的理由,他想用这件事威胁我。

    说句实在话,我想过让刘凯去办这场丧事算了,但是,一想到阿大、胡琴以及余倩在墓碑店哭泣,心里就坚定不能让死者成为后人聚财的工具,必须给死者该有的尊重。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假如丧事过程中出问题该怎么应急,假如没出问题,死者被顺利抬上山又该怎么办?对于棺材底部那七张红纸,我没有多大把握不被人发现,至少阿大已经发现,我现在就怕余老板身边那个风水师有真本事,也会发现棺材底部那七张红纸。

    一旦七张红纸的事,被人揭发出来是我干的,我在东兴镇就是名誉扫地。这也没办法,在我们这行,最忌讳在棺材上动手脚,试问一下,在棺材上动手脚的八仙,说敢请?

    想到这里,我后背冒出一阵冷汗,有点后悔在棺材动手脚了,但是,想到郭胖子他们被刘凯揍成那样,那点后悔又没了。

    随着车子颠簸的前行,不知不觉,车子开进我们村子,因为是过年,我们村子格外热闹,跟其它村子没啥差别,堂屋前几桌字牌,旁边很多妇女在围观,偶尔爆出几句粗口,“你咯甲蠢子,喊你莫打咯甲牌,你硬是要打咯甲牌,现在放炮了吧!你娘吗屙脓屙血把你咯甲蠢子屙出来了。”

    在我们这边就是这样,四个人打牌,往往会有七八个人在旁边看,甚至更多,我记得念初中那会,那时刘寡妇老公还没死,她老公打了一晚上牌,第二天,刘寡妇到我们村子四处宣扬,就说她老公牌瘾太大,要离婚。

    有好事者就问她,她怎么知道,她说站在窗户外面看了一晚上。然后,那人回了一句,大冬天,你趴在窗户都能看一晚上,有啥资格说你男人牌瘾大。

    我正想着刘寡妇的乐事,没想到她就出现在我面前,她先在我们身上盯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胡琴身上,盯了好长一会儿时间,走到我身前,一把拍在我肩头,说:“九伢子,是不是发财了?把你妈打扮的这么好看,在哪间美容院出来的,下次婶子也去打扮一翻,迷倒村子那些色架子。”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胡琴抢在我前面说话了,她说:“这位姐姐,我真的像陈九的母亲?”

    “哎呀勒!妹几,你莫吓我,你不就是九伢子他娘么,咋还跟我整普通话勒!”

    说完这话,刘寡妇愣了一下,忽然,伸着手,颤抖的指着胡琴,说:“见鬼了,我刚才还见到九伢子他娘,咋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漂亮了。”

    说着,她死劲搓了搓脸,定晴看去,满脸不可思议,抓住我手臂,说:“九伢子,你昨天让我们回家,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她?”

    我摇了摇头,让她赶紧回家喂猪去,待她走后,我朝胡琴问:“现在证明,我没骗你吧!”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转身走到车尾箱,提了两手满满的礼物,看那外包装都是香港货,结巴也在车尾箱提了三样礼品。

    不过,相比胡琴手中提的东西,他显得有些寒酸,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意思是他东西比胡琴少了很多。

    我走到他面前,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有心了,你人来了,我父母就开心,哪里会在乎东西多少。”

    他傻笑一声,紧了紧拳头,这在农村很常见的一幕,却在结巴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颗对金钱**的种子,也正是这么一颗种子,让结巴在后面的抬棺中,比任何人都要拼命,这任何人中就包括我,在这方面,我真心很佩服结巴。

    提好东西后,我们几人朝村内走去,我跟结巴走在最前面,胡琴母女俩忐忑地走在后面。

    假如就是我跟结巴进村,那些打牌的村民或许只是打声招呼,说一句,‘九伢子回来了’,现在身后跟着胡琴母女俩,那些打牌的村民,放下手中的牌就围了过来,问:“九伢子,那后面是你家啥亲戚?咋从来没听你父亲说过?”

    农村就是这样,只要谁家来了稍微牛逼的亲戚,全村人都会来问长问短,我没咋搭理他们,给他们一人派了一支烟,带着她们朝家中走去。

186.第186章 阳棺(38)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到老王站在大门口抽烟,一见到我们几个人,他朝着我家喊了一句,“老陈,你家九伢子带人回来勒,赶紧出来放鞭炮喽!”

    只是几秒钟,父亲拿着一封鞭炮走了出来,啥话也没说,点燃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我们几人走进房间,由于胡琴走在后面一直低着头,父亲并未看到她。

    进入房间,母亲正在烧开水,郭胖子坐在左侧玩手机,那样子很是全神贯注,我们进来后,连头也没抬,一直在玩手机,我特么想抽他,这货十之**患了手机综合症。

    我正在纳闷郭胖子的反应,就听到‘哐当’一声,扭头看去,母亲手中的暖壶掉在地面,一动不动地盯着胡琴,啥话也没说,就那么看着胡琴。

    这下,父亲也发现母亲的反应,顺着母亲的眼神朝胡琴看了过去,只是几秒钟时间,父亲跟母亲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胡琴。

    整个场面大概静下来二十来秒钟,最先开口的是母亲,她激动的四肢发抖,走到我面前,颤音问,“九伢子,那人是谁啊?咋跟我年轻时有点像。”

    “是啊,跟你母亲三十多岁的样子挺像的。”父亲在一旁又朝胡琴看了几眼,点头道。

    我正准备开口介绍胡琴的身份,她一把推开我,疾步走到母亲面前,先是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松开手臂,在母亲脸上盯了三十来秒钟。

    紧接着,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抽泣的喊了一声,‘姐’,这声音虽然很低,但,我还是耳尖的听到了。

    随着她这一声‘姐’落地,母亲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好似在问她为什么。

    她很激动,好几次开口,都没发出声来,直到余倩在她后背拍了几下,她才发出声,声音很是苦涩,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姐,你难道一点记忆也没有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你等等,我这有你小时候跟母亲的照片。”

    说着,她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我探过头看了一眼,照片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跟母亲有些像,她背后背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娃娃,分辨不出来性别。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胖乎乎的,让我吃惊的是,照片上的小女孩,眼角有颗黑痣,跟母亲眼角那颗黑痣,特别像。

    到这刻,我心里已经百分百肯定,母亲就是胡琴失散多年的姐姐。只是,这场面咋像极了电视剧的狗血剧情,我一直以为失散多年的姐妹重聚,只会在电视剧中发生,没想到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身边,而且那主角还是母亲。

    母亲看完照片后,在胡琴身上盯了一会儿,一瘸一瘸地跑进卧房,拿出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看了好长一会儿时间。

    紧接着,我就看到母亲一把抱紧胡琴,喊了一声,“我终于见到娘家人了,终于见到了。”

    说着,说着,豆大般的泪水夺眶而出,两人抱在一起,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是一个多小时,两人一直抱在一起,嘴里都在重复一句,“见到亲人了。”

    我们在旁边看着这对姐妹抱在一起哭,心里别提多苦涩了,特别是父亲,我看到他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嘀咕道:“我堂客终于满足心愿了。”

    父亲这话的意思,我明白的很,母亲从记事起就知道她不是外公外婆的亲生女儿,而外公外婆也一直没瞒着母亲的身世,相反还一直鼓励母亲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

    母亲年轻的时候,想过去寻找亲生父母,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亲生父母?后来,母亲遇到父亲,两人谈了好多年,再后来就有了我。

    有了我以后,母亲寻找亲生父母的心思淡了下来,但是,每当想起自己的身世,还是会一个人躲在卧室落泪,我念初中那会,见过很多次,好几次问母亲为啥哭,她总是淡然一笑,说:“傻孩子,好好念书,等你将来有出息了,母亲再告诉你。”

    我念初中时成绩会名列前茅,跟母亲这句话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我一直想靠念书出人头地,等有出息了就可以问母亲为什么哭了,没想到后来竟然走上抬棺匠这一行。

    不过,现在想想,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这不,我也算完全母亲的心愿了。

    待母亲跟胡琴停下哭泣后,我们家忙碌起来了,母亲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九伢子,快去镇上买菜,今天我要请村子所有人吃顿饭!”

    我愣了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支吾道:“村里…所有人?”

    母亲很开心,难得跟我开起玩笑来,说:“难道还请全镇人?”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头,母亲这一辈子小气的很,平常别说请村里人吃饭,就是别人来我家借个锄头,她都要问的清清楚楚,例如,借锄头干吗?什么还回来,要是缺个角,你得赔把新锄头给我,我们村的人给母亲起了一个绰号,‘万年抠’

    现在母亲竟然要请全村人吃饭,足见其内心的高兴劲,我也不好说什么,带着结巴、郭胖子就准备去镇上买菜。

    这时,余倩走了过来,说:“我开车送你们去吧!”说着,她走在最前头。紧接着,父亲也找了一个借口,钻老王家看打牌去了,把空间留给母亲跟胡琴。

    我们四个人走在路上,郭胖子永远改变不了的就是他那副色相,双眼一直盯着走在前头的余倩,说:“九哥,你这表姐可是个美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懂吧!给我介绍一下呗,成功了,我请你坐上席。”

    “我跟她不熟,有本事自己去泡!”我不耐烦的朝郭胖子说了一句。

    “嘿嘿,那我去泡了!”郭胖子yin笑一声,脚下步伐快了几分,走到余倩身旁,说:“美女缺个拎包的不,念过两年高中那种。”

    余倩只说了一个字,就是这么一个字,让郭胖子灰溜溜的回来了,她说:“滚!”

    “九哥,你这表姐跟天哥的媳妇是一个级别啊!不对,比天哥媳妇还要泼辣!”郭胖子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跟我说。

    郭胖子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陈天男好像不在我家,连忙问他,“天男呢?他媳妇又是咋回事?”

187.第187章 阳棺(39)

    郭胖子好像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一掌拍在大腿上,哈哈大笑,给我讲叙了陈天男的事。

    初一那天,郭胖子正在睡觉,他家来了一个妹纸,据他说,那妹纸贼啦漂亮,就是身高有点过分,至少1米9以上,这妹纸不是别人,正是陈天男的媳妇,成欢。

    这成欢进来后,跟郭胖子父母说明来意,拽着陈天男就是两个耳光抽了下去,嘴里碎碎念了好长一段话,将陈天男提了出去,临出门口的时候,陈天男哀嚎着,“胖子,让九哥来救我,我家在衡阳市解放路……”

    说完,郭胖子意犹未尽,一只手搭在我肩膀,笑道:“九哥,你是没看到天哥的表情,比死了亲爹还难看,被他媳妇提在手里时,那个表情啊,真特么********,这辈子就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那么丰富,你知道,他们走后,我父母咋说的么?”

    我摇了摇头,结巴将头凑了过来,就连走在前头的余倩,步伐也慢了下来,很明显,他俩对这事非常感兴趣。

    郭胖子故作高深一会儿,缓缓开口,“我父母给我下了一个死命令,让我这辈子不准娶比我高的女生,说是怕被我被媳妇提走,太损男人尊严。”

    他这话一出,我们三个人在他身上打量一眼,同时爆出一句话,“玛德,就你这体形,谁特么提的起来。”

    我们几人闹了一会儿,我打算办完镇上的丧事,去衡阳一趟,看看陈天男跟他媳妇到底是咋回事。不过,想起陈天男那瘦的跟猴一样的身板,再想想成欢那一米九的身高,我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别说陈天男,就是我,恐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媳妇。特么的,这样去逛个街,哪是情侣啊,明显是女人在溜猴。

    随后,我们去镇子买了一些菜,值得一提的是,镇子上每家每户门头都挂了一块白布。还真别说,刘凯这办事能力真心没话说,至于用了什么手段,不用想也知道,无非是威胁一顿,再给点钱完事。

    看到全镇挂白,我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通知镇民们在白布上贴上一小块红布,然后,便直接回村了。

    回到村子,忙碌一番,请全村人请了一顿饭,这顿饭的主角是母亲跟胡琴,席间,母亲笑的特别烂灿,将胡琴送来的礼品坼散一部分,给村民们每人派了一些,说是让村民们尝尝香港货,正是母亲的这番行为,她的绰号‘万年抠’总算成功的摘除。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酒足饭饱后,胡琴提出要回镇子,毕竟她现在有孝在身,需要去灵堂招呼一些事情,特别是余倩,作为孝子孝孙,忙碌的事情很多。

    面对短暂的相聚又要离别,母亲脸上挂着泪珠,就让胡琴办完丧事,一定要来家里长玩一段时间再回香港,她答应下来。

    本来这一切进行的很好,我们将胡琴母女俩送上车,眼瞧车子就要启动了,余倩探出头来,朝我说了一句,“表弟,开路那天记得来镇子继续办丧事。”

    玛德,她这话一出口,母亲眼睛一直盯着胡琴好似没听到,但是,父亲却听的很清楚,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也没说话。

    看着父亲那副脸色,我特么就知道这关难过了,强颜欢笑冲他笑了笑。待车子走远后,母亲站在那一直挥手,嘴里说:“妹子,丧事后记得来我这长玩。”

    随后,我们几人回了家,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连郭胖子也难得安静下来。

    回到家,我忐忑的坐在桌子旁,郭胖子跟结巴看这气氛不对,找了一个借口,去了隔壁老王家。

    待他们离开后,父亲沉着脸将房门、窗户也关上,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黑暗,看到这情况,母亲总算发现有些不对,就问父亲,“老陈,你发啥神经了,大白天把门窗关起来干吗?”

    父亲没有搭理母亲,走到我面前,也没说话,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痛,怒道:“九伢子,你还是我儿子吗?还是那个听话的九伢子吗?”

    说着,又在我另外一边脸抽了一个耳光,力度比先前那个耳光还要重,我一直沉默着,也不说话。

    “老陈,你是不是耍酒疯了,平白无故打九伢子做么子,他都十九岁了,你这样打他,想过他的感受么?”母亲一把扯开父亲。

    哪里晓得父亲连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就说:“你问问他在镇子上做了么子事。”

    母亲一愣,在我脸上揉了几下,又吹了几口气,说:“九伢子,你做啥事了?把你父亲气成这样?”

    我沉默着,不敢说话,我怕一开口又得罪父亲,毕竟他们也是为我好。

    “哑巴了?跟你母亲说啊!”父亲在一旁吼了一嗓子。

    我还是沉默着,不敢说话。

    “你不敢说是吧!我来帮你说,这死伢子,大正月跑镇子去办丧事。”说着,父亲伸出食指在我头上敲了几下,不争气地说:“咱家隔壁老王的眼睛咋瞎的,就是正月替人抬棺材,你倒好,直接去办丧事了,要是你出个好歹,我跟你母亲咋办啊?”

    说完,父亲气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又想打我耳光,愣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果盘,一把砸在地面,吼了一声,“你说,这死伢子该不该打,现在不打,早晚得出事。”

    “九伢子,我以为你贪玩,去镇子耍几天,你怎么跑去接丧事了,你是不是要像老王一样变成独眼龙啊!”母亲脾气没有父亲脾气那么燥,但,还是在我身上捶了几下。

    “我…我…”我想开口解释一番,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

    “啥话也不说了,堂客,你去找把锁来,把他锁在家里,我明天、不,我等会就去镇上买去广州的火车票,明天把他送广州去,反正秋伢子明天也去广州,就让九伢子跟秋伢子去进厂,这样,我至少知道我儿子活的好,不会让人说三道四,也不用担心他哪天得罪死者,身子出现啥问题。”父亲气愤的说。

188.第188章 阳棺(40)

    父亲说完这话,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没过多久,母亲找来一把锁,父亲拉着我就往房里拖,嘴里愤怒地说:“只有将你锁起来,我才放心。”

    我百般不愿意,一边朝房间相反的方向用力,一边说,“母亲,我是替小姨家办丧事,把我锁起来,那丧事就没人办了。”

    母亲愣了一下,大概想了十七八秒钟的样子,沉声说:“那也不行,哪怕替县领导家办丧事也不行,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

    说着,母亲帮着父亲将我拖到房间内,啥话也没说,从我身上搜走手机,当着我面把手机关机,将门一关,紧接着,我就听到门被锁上了。

    “父亲、你听我解释啊,这场丧事很重要,搞不好会闹人命的啊,快放我出去,我答应你,做完这场丧事,以后绝对不碰丧事。”我为了能出去,尽量朝父亲说好话。

    “不行!”父亲沉声道,然后就传来父亲离开的脚步声。

    母亲在房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叹出一口气,说:“九伢子,莫怪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我们怕你变得跟老王一样,咱家虽然穷了点,但是,身体健康比钱更重要,你乖乖地在里面待着!明天一大清早让你父亲送你去火车站,以后在工厂好好上班。”

    说完这话,母亲离开的脚步声传来。

    我锁在房间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本以为跟父亲好好说一番,就能将这事接过去,哪里晓得父母反应这么强烈,看这情况,他们是铁了心要将我送广州去进厂。

    怎么办,怎么办,今天已经是丧事的第三天了,明天就要开路,后天就要抬棺材上山,时间急得很,我必须逃出去,不然,那场丧事真的可能会出事,更何况,高佬的仇还没报。

    想到这里,我在房间内打量了一眼,房间单调的很,一张床、一张衣柜、几条凳子,出口只有一个,就是门,奈何被父母上了锁,想要出去,完全是不可能。

    打量一会儿后,我眼神停在房间后面的窗户上,这窗户是老式的木窗,中间横了七八条木条,由于年底久远,窗户有些泛黑,我伸手掰了掰那木条,牢固的很,想掰断是完全不可能。

    我在房间内想翻出一些利器,砍断木窗逃出去,这也没办法,这场丧事于我的意义太重了,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哪怕事后被父亲吊在房梁打,我也愿意。因为我要对死者负责,要为高佬报仇。

    想象总是美好的,将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把利器,只找到一把十字起子,专门拧螺丝的,想要用它搞开木窗,显然是不可能,要知道老式的木窗,都是砌在土砖里。

    我无力的坐在床头,脑中一直在想,怎样逃出去,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朝着门外死劲喊郭胖子跟结巴,哪里晓得,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说:“别喊了,他俩已经让我打发回去了,你老老实实在房间待着吧!”

    这最后一丝希望被母亲掐断,我愣了好长一段时间,脑子想起未来的路,难道我真的要离开那群八仙,去鞋厂上班吗?我不要,我不要离开那群八仙,我是他们的头子,我要对他们的将来负责,我要将来的某一天,八仙们说起自己是抬棺匠时,不是招来别人的讥笑,而是羡慕、敬重。我要用行动和事实告诉那些外行人,我们抬棺匠不低贱、不比任何人低一等,我更要让外行人真心实意的对我们八仙说一句,抬棺匠了不起。

    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冥冥之中注定,阴差阳错之下,被父母锁在房间,却让我明白我将来的路在哪,需要做什么,甚至可以说,父母将我锁在房间,是我人生的一次转折点。

    以前的我只知道抬棺材,多赚钱,经过这次后,我不再是这样想,而是在想身为抬棺匠,我能为这个行业做点什么,要怎样去改变外行人对我们抬棺匠的看法。

    人生往往就是如此,不经历一些事情、不遇到挫折,永远不会明白一些道理。对我来说,人生就是在不断地经历,不断遇到挫折,不断地成长,再在成长过程不断吸取教训,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哪怕,外行人认为我做的是一份低贱的工作,未来的人生没有前途。

    可,我始终相信一句话,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只要我踏踏实实地做着这份工作,对死者负责,对行业尊重,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会让父母觉得,当初让我走进抬棺匠是多么英明的决定,而不是怕别人说三道四,怕我断胳膊少腿,将我所在房间内。

    念头至此,我深呼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拿着十字起子在木窗上戳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一口气戳了一百来下,手上起了好几个水泡,值得欣慰的是,木窗的一角被我戳开了,虽然只有大拇指大,但,还是证明我这个方法有效。

    经过一下午的努力,木窗戳了拳头大的洞,按这速度,明天一大清早想要逃出去显然不可能,但,我依旧没有放弃。这期间,母亲怕我逃出去,一直守在房间外面,时不时问我几句话。

    临近晚上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从门缝里递了一张火车票进来,上面写着,衡阳到广州,中午10点37分的车票,日期是明天。

    父亲隔着门,淡淡地说:“九伢子,别怪为父,好好收拾一番,睡一觉,明天我送你去广州,我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明白的很,父母是为我好。但,他们不明白我的坚持,八零后本来就是顶着叛逆出生,在这方面,我跟所有的八零后一样,也有着自己的小叛逆。

    父亲见我没有说话,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紧接着,救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父亲在抽闷烟。

    晚上八点多钟,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我连忙找一块黑布挡住窗户,假装收拾东西。

189.第189章 阳棺(41)

    门开了,母亲端着一碗饭走了进来,见我正在收拾东西,她面带微笑的走到我面前,说:“九伢子,你去吃饭,我替你收拾,到了广州后,在鞋厂好好工作,想家了,就往村里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捣鼓一下午肚子有些饿,吃了一些饭菜,坐在床头发愣。

    母亲收拾好东西,象征性的抱了我一下,说:“早点休息,明天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外面脾气不要太冲,遇事多忍让,平平安安就好。”

    我‘嗯’了一声,随后,母亲又说了一大堆关心话,给我塞了三百块钱,说是让我在火车上买东西吃,我身上正巧没啥钱,便收了这三百块钱,大概晚上10点的时候,母亲湿着眼走了出去。

    待母亲走后,父亲又将房门锁了起来,对于这事,母亲持有不同的意见,说是第一次远门锁在在房间不吉利,父亲怒道:“要是不锁门,明天早上你儿子就不见了。”

    两人争吵一会儿,最后,母亲妥协了,坐在门外发呆,夜晚太静,我也不敢戳木窗,怕响声惊到母亲。

    一直到深夜2点的样子,我听到母亲的脚步声,想必是去睡觉了,我又开始戳木窗,大概戳了四十来分钟,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倾耳听去,好像是脚步声,我心头一愣,难道被父母发现了,到后窗来检查了?借着房内传出的微弱光线,定晴朝声源处看去,就见到一个人影,从轮廓上来看,有点像老王。

    但是,我不敢肯定是他,只好找一块黑布将木窗遮了起来,躲在木窗的一旁,听外面的动静。

    等了三四分钟,木窗外传来一道声音,“九伢子,你睡了没?我给你拿锯子来喽。”是老王的声音。

    我一把掀开黑布,果真是老王,他手里提着一把锯子,说:“九伢子,被你害死了,大半夜跑你家后窗来,若是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我来做贼。”

    “别说那么多话,赶紧锯了木窗,我必须早天亮之前赶到镇子,不然恐怕会出大事。”我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来,只想早点出去。

    他点了点头,举起锯子在木窗拉了起来,怕闹出的动静太大,拉的很轻。好在我先前用起子已经戳出很大一个洞,有了这锯子,只花了四十来分钟,木窗就被锯了一大半,刚好够我的体形钻出去。

    一见这情况,我心头一喜,回到床头拿上几件衣服,就准备从木窗跳出去,忽然看到床头的凳子上放着一部手机。不是被父亲拿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想那么多,拿起手机从木窗钻了出去,跟老王道了一声谢,老王犹豫一会儿也想去镇子看看,我瞥了他那只独眼,就让他别凑这个热闹了。

    随后,我头也没回,朝镇子跑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揣着三百块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五年。

    当我五年后回到家,才知道那晚钻出去没多久,母亲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身影被夜色渐渐淹没,那手机也是母亲瞒着父亲放在床头,就这事,父母那五年时间一直是争吵不断。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放我离开,她的回答让我哭了好久,她叹了一口气,说:“我能看出来你很喜欢抬棺匠这个行业,就如你父亲当初喜欢木匠那个行业一样,你们父子身上有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执念,我也能看出来你父亲离开木匠那行后,过的并不是很开心,整天唉声叹气。我不想看到我儿子不开心,更加不想看到我儿子步我男人的后尘,只要我儿子过的开心就好,是死是活那都是命,我相信我儿子不是那短命之人,都说儿大不由娘,我也是信了这句话,才放你离开。”

    很是朴素平凡的一段话,没有华丽的措辞,也没有优美的用词,却饱含了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支持,宁可苦着守着五年思念,也不愿看到儿子不快乐,这就是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逃出村子后,我沿着大马路朝东兴镇奔去,大概走了不到三百米的距离,看到前头有两个人,打着手电筒,蹲在马路边抽烟。

    我抬步走了过去,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郭胖子跟结巴,他们一见我,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郭胖子站起身,冲我说:“九哥,你可算出来,这老王办事能力太差了,都四点多了,才将你弄出来。”

    “咋回事?”我疑惑的问。

    “还能咋回事,结巴说你瞒着你父亲在镇子办丧事,我们在老王家等了一下午你也没出来,后来你母亲让我们俩先回家,结巴就说,你肯定被限制自由了,我们就委托老王将你弄出来,哪里晓得他半夜四点才将你弄出来,我们在这等的都急死了。”郭胖子解释一句。

    一听这话,我愣了一下,我并未告诉结巴关于父亲的事,他是咋知道的?

    结巴傻笑一声,摸了摸后脑勺,说:“我看余小姐说办丧事后,你父亲脸色就变了,我就猜你父亲肯定不准你办丧事。”

    我诧异的看了一眼结巴,好强的观察力,要是这次没带他来坳子村,以郭胖子那不及格的智商,肯定看不出来,指不定我现在还被锁在家里。

    我们三人聊了几句,打着手电筒朝东兴镇走去。好在我们三人都是吃死人饭,对于夜路也没啥可怕,在速度上比正常人要快了不少,赶到镇子的时候,大概是六点的样子。

    正月的六点,天空一直处于黑暗中,一丝亮光都没有,整座镇子好像是死镇,唯有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哭丧声,若是没有猜错,那哭丧声应该乐队的工作人员。

    按照乐队程序来说,开路的前一晚,乐队需要派三个人,跪在灵堂前哭丧,乐队的哭丧有两个意思是在里面,一是怕劲歌热舞得罪死者,便用这哭声去赎罪,二是哭红包,有句话说的好,只要把主家哭高兴了,红包自然少不了。

190.第190章 阳棺(42)

    在我看来,哭红包才是乐队真正目的,毕竟哭那么一段时间,就能换回不菲的红包。所以,乐队在哭丧的时候,特别卖力,比死了亲爹还要卖力,倘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那一幕,绝对会误以为哭丧那人亲爹死了。

    当然,也不是乐队所有人都是这样,也有一部分是出于职业道德,哭的很是伤心,表情不自然,有些做作,具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只有哭丧那人自己心中清楚。

    听到这哭声,郭胖子憋了憋嘴,说:“九哥,还好我是跟你抬棺材,若是不小心进入乐队,我父母绝对会掐死我,玛德,哭的真伤心,也不怕把他亲爹真哭没了。”

    “行啦,就你话多,职业不同,莫说别人坏话。”我瞪了他一眼。

    “九哥,现在我们去哪?直接去灵堂还是怎样?”结巴在一旁问道。

    我正准备说话,郭胖子抢先说,“去医院,听说高佬在住院,我们来到镇子,肯定要先去看看他。”

    “你是想看张媛媛吧?”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嘿嘿,我有段时间没看到小护士了,怪想她,去看高佬之余,顺便看看她嘛!”说这话时,郭胖子居然脸红了,看的我一愣一愣。

    “行,今天就满足你这个心愿,咱们先去医院,等天亮以后,咱们以观众的身份去看开路。”我说了一声,领着他俩去医院,我想过去墓碑店,问问阿大请龙的事,但是,想起我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便放弃那个念头了。

    不一会儿工夫,我们几个人来到医院,医院很是冷清,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前台。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那值班护士正好是张媛媛,我开始怀疑郭胖子是不是事先知道张媛媛今晚值班。

    刚进医院,郭胖子双眼盯着值班台,冲我说:“九哥,你替我向高佬拜个年,我找小护士有点事去了。”

    “就知道你色胖子,没那么好心来看高佬。”我笑骂一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注意点分寸,等会还有正事。”

    “好叻!”郭胖子吆喝一声,直奔值班台。

    我苦笑一声,假如郭胖子真能跟张媛媛在一起,也算是一桩好事,那小护士除了那啥一点,其它方面倒也不错。

    随后,我带着结巴来到高佬病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高佬并没有睡觉,依靠在床头抽闷烟,见我们进来后,他微微一愣,问:“天还没亮,你咋跑过来了?”

    “出了点事,现在没地方去,暂时到医院来看看你。”我说了一句大实话,来到镇子,我还真没地方去。

    “出什么事了?”他给我递了一根烟,又给结巴递了一根烟。

    “被父母锁了起来,不让大正月办丧事,偷跑出来了。”我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

    “这也怪不得你父母,哪个父母希望自己子女赚死人钱?你也别怪你父母了。”高佬坐起身。

    “不提这事了,这几天镇子有没有丧事消息?”我问。

    “大事倒没有,就是这场丧事太能闹腾了,大半夜一直都是歌声不断,今天稍微好了一些,昨天晚上那才叫一个热闹啊,不知镇上多少男人没睡觉,全跑灵堂看yan舞去了。”高佬苦笑一声,解释道。

    我对这事没啥兴趣,就问他,“刘凯那伙八仙,有没有闹啥事?”

    高佬吸了一口烟,沉声道:“也没闹啥事,就是在镇政府挂白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也不晓得他用了么子手段,镇政府都挂上白麻了,看来,我们一直小看他了,连镇政府都能挂白。就这事,丧事主家相当满意,听说给了刘凯五万块钱奖励,那刘凯现在全心全意扑在这场丧事上,生怕出现一点意外,昨天夜里跑到医院,让我给你带句话,假如你敢出现在丧事上,他要打断你四肢,让你这辈子无法行走。”

    “谁敢动九哥,我不放过他!”结巴在一旁说。

    高佬瞥了一眼结巴,说:“细伢子,你们太嫩了,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并不是你们这些细伢子能明白,劝你们一句话,不要跟刘凯过不去,咱们在这镇子混口饭吃就够了,真要闹开了,咱们这辈子走路都要靠拐杖帮忙了。”

    结巴没有说话,往我身边靠了过来,好似在用行动告诉高佬,‘我不怕!’

    对于高佬这番说教,我也没放在心上,又问了他一些丧事的消息,他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没听到啥消息,对了,那天有个人找我,说是你朋友,问我请龙的事,我替他请了60来个人,也不晓得他请齐118个人没?”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那人应该是阿大,以他的本事,118个人应该请到,也没细问下去。

    随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哭丧声也停了下来,看这趋向,应该快开路了。

    按照老祖宗传来的规矩,丧事开路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11点半,有些道士怕辛苦,把开路时间缩短了很多,变成早上10点,到晚上8点。

    这时间看上去挺多的,十个小时,实则算起来少的可怜,中饭跟晚饭需要四个小时,讨红包那环节需要两小时,一来二去的,真正替死者开路的时间也就是四个小时,由于时间关系,很多仪式跟环节,压根就没做。

    以前的开路,是整场丧事的重中之重,演变到现在,开路成了走马观花,重头戏放在讨红包上,有些无良道士,光讨红包这个环节就特么搞四五个小时,美名曰千手钱能替死者赎罪。(千手钱:看上去很陈旧的人民币)

    说白了,丧事已经不再像丧事,更像道士、八仙敛财的‘娱乐场地’。

    不过,以余老板的财力,开路的时间,那些道士应该不敢延迟,就算拼了命,也会让主家高兴,这样红包才能多起来。毕竟,像余老板这样的有钱人,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两个。

    我掏出手机开了开时间,7点20,离开路还有40分钟,跟高佬打了一声招呼,带着结巴就准备去灵堂,经过医院前台时,看到郭胖子跪在地面,旁边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191.第191章 阳棺(43)

    我面露疑惑的走了过去,郭胖子不会是在求婚吧?

    刚走近前台,就听到郭胖子一脸的贱笑,说:“媛媛,可以了吧?只要你肯当我女朋友,别说跪一个小时,就算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不行,还差20分钟,跪满一小时,我就给你一个追求的机会。”那张媛媛瞥了一眼跪在地面的郭胖子。

    “媛媛,现在医院人多了,等半夜我再过来继续跪行不行?”郭胖子一脸谄媚地说。

    一听这话,我大致清楚咋回事了,二话没说,疾步走到郭胖子面前,一把拉起他,怒道:“你特么有病是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这样随便下跪的,你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说完,我狠狠地瞪了郭胖子一眼,让结巴拉住他,走到张媛媛面前,怒视她,冷声道:“小姑娘,你对我兄弟没兴趣,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整他。”

    说句实在话,没发生这一幕之前,我对郭胖子跟张媛媛在一起很是赞成。现在这事一出,我对眼前这小护士一点好感也没了。玛德,这摆明就是耍郭胖子,哪有让一个男人在医院下跪的道理,这特么就是踩着郭胖子的尊严。

    “我…我…我跟他开玩笑的,哪里晓得他会真的跪下去。”她咬了咬下嘴唇,解释道。

    “就算开玩笑也不成,我兄弟单纯的很,你若对他有一丝好感,直白点说。若是没有好感,我让他以后不来骚扰你,倘若他敢不听,我打断他一双腿。”我有些火了。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看她这态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盛,伸手指着郭胖子,怒道:“他是一个男人,有自己的尊严,不要因为他喜欢你,就可以肆意践踏他的尊严,就算他愿意被你践踏,我也不允许他用下跪换来一个女朋友。”

    “你…你…你,不理你们了。”她跺了跺脚,声音有些苦涩,扭头朝医院里面走去。

    待她离开后,我一把拽着郭胖子衣领,大骂道:“你是我兄弟,我可以容忍你色、下流、哪怕是下贱也能容忍,唯独这尊严,你得给我留着,你要是像个男人一样活着,让别人尊敬你,懂吗?”

    最后一句‘懂吗’,我是吼出来的。

    “九哥…九哥,我就是跟她闹着玩,没有…没有闹到损尊严的地步吧?”郭胖子缩了缩脖子,低声说。

    “呵呵!”我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围观的那些人,说:“你看看那些人的眼光,还能说出来这话吗?”

    他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瞥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轻声说了一句,我以后不会了。

    这时,结巴走了过来,一手搭在郭胖子肩膀,说:“九哥说的对,咱们男人要有尊严的活着,下次别再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爱情这东西,早晚会有,不是你下跪了,就能求来爱情,顺其自然吧!”

    “我…我…我没想到下跪会这么严重。”郭胖子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郭胖子就是这样,没半点心机,做事全凭一时兴起,在他心中或许觉得下跪没啥大事,于我来说,我绝不允许我兄弟轻易下跪。

    有些事情回忆起来,我觉得就是讽刺,我这边刚教训郭胖子,没想到,一个小时后,我被人逼的不得不下跪,人生就是这样,充满讽刺。

    教训完郭胖子,我们三个人兴致不是很高,找了一间早餐店,吃了一顿早饭,这期间郭胖子一直没有说话。

    吃完早餐后,我们直接去了灵堂,来到灵堂一看,那场面差点吓到我,第一感觉是黑压压一片,全是人,我们镇子的人,起码来了三分之二。第二感觉是场地大,至于大的什么程度,我这样形容吧!

    灵堂前原先是一条马路,现在那马路两头被堵的死死的,摆了七张八仙桌在那,两旁的树木被砍伐个精光,弄出来一块约摸两百来个方的空地。

    就这开路的场地,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也从未见过敢封路办丧事的,要知道我们镇子处在衡南县正中心,好多镇子的车要从我们镇子经过,现在又是正月,这路一旦封上,隔壁那些镇子的车,就连走弯路回家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这条马路是唯一一条可以通向隔壁镇子的路。

    更加让我惊讶的是,马路两头竖了两块牌子,旁边站着七八名黑衣大汉,牌子上面写着一句话,乱摁喇叭者,打死不管埋。

    这刘凯真tm牛气,就这场面也敢弄出来,要是搁在我身上,打死也不敢这么做,一则没他那份霸气,二则没他那势力,我顶多是占一半的马路,用东西隔开,留一半马路让车子经过,牌子上会写,丧事,尽请谅解。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虽说这样尽显霸气与不凡,不过,无论我势力如何,也做不出来这事,开路本来就是替死者赎罪,何必弄得这么怨声载道,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经过短暂的惊讶,我回过神,带着郭胖子跟结巴朝灵堂那个方向挤去,一边挤着,一边喊,我是死者的亲戚,让我进去参加丧事。

    还真别说,这法子挺有效,我带着他们俩很轻易的挤到第四排,我不敢再往前挤,主要是怕被刘凯发现,搞不好就要被他揍一顿,我对这刘凯有些害怕。这也没办法,谁叫人家势力大,我就一小小的抬棺匠。

    不过,想到棺材底下的七张红纸,我又稍微安心一些,刘凯一旦出事,他身边那些八仙就是一盘散沙,倒也没啥好怕的。

    想到这里,我朝灵堂望去,想寻找刘凯的身影,就见到灵堂门口跪了四个人全身披麻戴孝,虽说只有四个,但,还是分成两排,第一排是余老板跟余建豪,第二排是胡琴跟余倩,这是开路前的跪丧,需要跪一个小时,从七点跪到八点整。

    我心头一愣,余老板怎么会出现在丧事上?我不是告诫他不要出现在丧事上,怎么还是来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再朝灵堂看去,灵堂两旁站着死者一众干儿干女,他们身上也是披麻戴孝,不过,就身上披的白麻来说,要比余老板那四人短一些。

    这披麻戴孝,讲究颇多,很多人容易走进一个误区,一眼望去,全是披麻戴孝,就认为后人身上披的白麻一样,这是错误的,后人身上披的白麻,也需要按照规矩来。

    具体是什么规矩,请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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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192章 阳棺(44)

    这披麻戴孝,讲究颇多,很多人容易走进一个误区,一眼望去,全是披麻戴孝,就认为后人身上披的白麻一样,这是错误的,后人身上披的白麻,也需要按照规矩来。

    在三国时期确立了一种叫五服的制度,根据血缘亲疏远近不同,规定了五种不同的丧服,分别是,斩衰、齐衰、大功、小功跟缌麻、服装的粗细以及制作略有些不同。

    按照初定的规矩来说,后人跟死者关系越亲,丧服越重,血缘关系越疏远,丧服越轻。

    因为制作五服过于繁琐,有些死者死的较急促,一时间之间,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准备五服,五服便渐渐被白布取代。

    发展至今日,披麻戴孝已经算不上真正披麻戴孝,而是用一块白布裹在头上,再在后面留很长一段白布,有点像披风,而麻也不再是披在身上,而是用一根细小的麻绑在腰间。(白布:很多店家说自己的白布是白麻,其实是白纱。)

    当然,这也不是说忘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用白布代替五服依旧分亲疏,而分辨亲疏的方法就是垂在背后的白布,这白布长度分为五种,死者长子的白布是七尺,次子跟长孙的白布为六尺三,女儿跟儿媳是五尺七,外甥、侄子之类的亲戚,又分死者是男性还是女性,尺度有些不同。

    我们这边死者为女性,外甥是六尺二,侄子五尺四。为男性,侄子六尺二,外甥五尺四,剩下那些旁亲是四尺八。

    这里面规矩多的要命,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大致分为,七尺、六尺三、五尺七、五尺四、四尺八这五种。

    而我们八仙的白布是两尺,同村吃酒席的人白布是三尺,这两种不在那五种范围内。

    有人肯定要问,为什么八仙的白布那么短,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老祖宗一直传来的规矩,无论是三国时期还是现在,八仙的白布一直是两尺,用来绑在手臂上,表示对尊重死者。

    言归正传,我大致上看了一下那些人的丧服,刘凯把死者那些干儿干女划分在女儿在那一类亲戚,白布的长短刚好适中。

    正准备收回目光,一道人影出现在我视线内,只见那人一身金丝银线的道袍,头上带着一个黑色金边的八卦帽、脚下一双青色金边的八卦鞋,左肩横跨着一个八卦袋,三十四五岁的年龄,正朝余老板走去。

    一看这行头,我心头一紧,这人应该有本事,不然,也不敢穿成这样,要知道道士对服装极为讲究,像这种道袍,没本事的人,没几个人敢穿,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也不晓得咋回事,那人好像发现我在盯着他,停下脚本,回过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抬步走向跪在地面的余老板,附耳说了几句话。

    由于距离有些远,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见到余老板猛地站起身,面色沉色地看了那人一眼,张了张嘴,从口型来看,应该是,“你说的真的?”

    那人点了点头,伸手朝棺材指了指,然后又朝刘凯指了指。

    看到这里,我就感觉背后冷汗冒了出来,那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余老板,棺材底下有东西,有人想害刘凯。

    旁边的郭胖子好似发现我有些不对劲,用手捅了捅我,问:“九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真没事?”他疑惑的问了一句,眼神有些不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捏着我手干吗?”他猛地把手抬起来,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捏着郭胖子的手。

    我冲他尴尬的笑了笑,说:“不说这个,咱们先走吧!”

    “为什么?”结巴在一旁出声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命运好似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凯出现了,他拿着麦克风跳上灵堂旁边的舞台,沉着脸,朝台下罢了罢手。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原本热闹非凡的场面,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他朝台下打量一眼,说:“现在是7点45分,还有15分钟时间就要开路了,在这之前,我耽搁主家一点时间,跟大家说一件私事。就在刚才,余老板身边的风水师告诉我,有人在死者的棺材底部贴了七张红纸,上面写着我名字,大家可能不知道在棺材底部贴红纸是啥意思,那我告诉大家,只要这开路的铜锣一响,我刘凯立马就会毙命。”

    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张红纸晃了晃,面露狰狞,吼了起来,“我最近只得罪过坳子村的陈九,这贴红纸的人,绝对就是陈九那个杂碎,没想到这杂碎竟然不顾八仙道义,在棺材上动手脚,想害我性命。谁家请过陈九办丧事,回家之后最好烧点黄纸向先人道个歉,万一被陈九在棺材上动了手脚,影响到后人的运势,搞不好会死人,我刘凯虽然收费贵,但是,绝对不会在棺材上动手脚,做那了断子绝孙的事,以后请谁办丧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刘凯朝台下盯了一会儿,好似在寻找我身影,怒道:“陈九,老子知道你在这里,是个男人就滚出来,敢作敢当,别tm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龟缩在人群中,假如今天你不出来给老子一个交代,待这场丧事后,就不要怪老子去坳子村找你父母麻烦。”

    刘凯话音刚落,我整个人都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先想害刘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刘凯把我推到悬崖边,这件事情一旦没处理好,不单我这辈子要背上骂名,就连父母也会受到牵连。

    在贴红纸的时候,我脑中只想着害刘凯,没想过会造成什么后果,现在想来当初还是年轻气盛,做事完全没考虑后果。

    “九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在棺材上动手脚啊!”郭胖子伸手捅了捅我,一脸紧张地问。

    “没什么!”我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说完,就准备朝舞台那个方向走去。

    “九哥,你一旦承认下来,以后的东兴镇没有你立足之地,让我去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有贴红纸的机会,也不会引起刘凯的怀疑。”结巴一把拉住我,淡淡地说。

193.第193章 阳棺(45)

    “不行,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我既然做下这事,就应该承担这事带来的后果。”我直接拒绝结巴的提议。

    “九哥,结巴跟你相识时间不长,让他顶替有些说不过去,还是让我去吧!”郭胖子拽住我另一只手。

    我一把甩开他们的手,吼了起来,“你们给我在这好好呆着,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俩拽住我手臂,死活不松手,我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刘凯的目光,他站在舞台上,狰狞的吼着:“陈九,你个杂碎,总算出现了,那贴红纸的人是不是你?”

    我脑子乱得很,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贴红纸的就是我,你想怎样!”

    这话一出,我周围那些人好似见鬼一般,立马朝后退了好几步,一米多距离,愣是没有一个陌生人,唯独郭胖子跟结巴拽着我手臂。

    紧接着,周围那些人,对我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大致都是一些诋毁的话。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八仙竟然会干这事。”

    “是啊,去年我家一个亲戚死了,还是请他去办丧事,当时他丧事办得好,我以为他人品肯定没问题,没想到…哎!”

    “我看未必,陈八仙跟刘凯的斗争,不是一天两天了,指不定这是一场阴谋!”

    “阴谋个p,你没听到陈八仙亲口承认了么?以后谁还敢请他办丧事啊!”

    刘凯满意的听着周围那些人的议论声,大概等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他朝左边几个人挥了挥手,说:“南瓜、冬瓜,你俩给我把这杂碎带回桂子村,等办完这场丧事,老子再慢慢跟他算账。”

    这时,郎高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站到我前面,伸手指着舞台上的刘凯,说:“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乱抓人,我郎高第一个不放过他。”

    “呵呵!”刘凯冷笑一声,说:“郎所长,你搞清楚事情真相再站出来,我知道你跟陈九关系不错,但,陈九这是谋杀,一旦包庇他,你头上那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是吗?请问他用什么谋杀你?别说你手上那些红纸,法院不信你这套迷信,以我之见,今天是余老板母亲的丧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陈九给你道个歉,这件事就此揭过,也不耽误开路的时间。”

    说着,郎高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已经7点53,再闹下去,恐怕余老板也不会开心。”

    “他要谋害的人是我,你说的当然轻松。”刘凯冷笑一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郎高撕破脸皮,说:“你最好站在一旁看着,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惹火了我,让你滚出东兴镇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你有这本事,我郎高就接下来了。”郎高无所谓的罢了罢手。

    “呵呵,咱俩走着瞧!”刘凯愣了一会儿,好似想起什么,朝我勾了勾手,说:“陈九,是个男人就立马到舞台上来,当然,你可以选择躲在郎高身后,我只好去坳子村找你父母聊聊天。”

    “玛德,刘凯,祸不及家人,你tm还有没有道义!”郎高扭过身瞥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他脑子在什么,转身,一脸坚毅地朝刘凯说:“你敢动他父母,我就敢拿枪毙了你。”

    听着他的话,我愣了一下,我跟他的关系只能算是泛泛之交,算不上有多深,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帮我,而且还是冒着丢官帽的危险。

    他还想说什么,我伸手将他拉到后面,跟他道了一声谢,就说,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说完,抬步朝舞台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在滴血,特别是周围那些充满厌恶的眼神,就像尖锐的匕首一般,一刀一刀地捅在我心脏,让我痛的无法呼吸。

    来到舞台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四肢有些发软,浑身冷汗直冒。

    那刘凯见我上了舞台,二话没说,一脚踹在我肚子上,不是特别痛,应该是他腿上被我用匕首刺过的原因,使不上全力。

    即便这样,我依旧朝后退了几步,身型还没站稳,他第二脚又踹了过来,还是同一个位置。

    我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眼神正好落在胡琴身上,就见到她准备上台制止刘凯,被余老板拉着。

    再朝郭胖子他们看去,郭胖子面露狰狞的要冲到舞台上来,被结巴跟郎高死死地拽着,结巴沉声说:“胖子,你想想九哥的父母,如果你去闹,九哥的父母怎么办?”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刘凯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一把拽住我头发往地面撞去,‘砰’的一声,脑袋跟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那刘凯顺势一脚踩在我脑袋上,挑衅的看了一眼郎高,好似在炫耀,说:“陈九,你tm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害老子,好在老子命大!”

    说着,他脚下一用力,踩的我脑袋有些生痛,我想过去反抗,可,没那个勇气,一则这事是我错了,二则我只是一个刚从学校出来不到一年的抬棺匠,遇到刘凯这种涉hei的八仙,只能默然接受。

    他见我没吭声,朝我肚子又踹了几脚,好像还不解气,抓着我头发,将我拉了起来,朝我脚腕催了一脚,说:“跪下!”

    “不跪!”我咬了咬嘴唇,艰难的憋出几个字。

    “哟呵!做错事,还敢不认错!”说着,他在我脚腕处猛地踹了几下,一下、两下、三下。

    大概踹了七八下,我依旧站在那,脚腕处被他踹的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就连最基本的痛都没了。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很多人在下面叫好,说刘凯打的轻,像我这种在棺材上动手脚的人,就该拉出去枪毙。

    或许是他们的话,让刘凯变得兴奋起来,他朝舞台四周看了一眼,找来一根拳头大小的木棒,照着我脚腕处打了下来,非常痛。

    我双腿再也坚持不住,‘咚’的一声跪在地面。抬眼朝郭胖子看去,就见到他哭着脸要冲过来,我朝他摇了摇头,他眼泪哇哇地流了出来,结巴跟郎高也是一脸苦涩。

    正准备站起来,刘凯举着木棒照着我双腿又打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玛德,让你害老子,让你在棺材上动手脚!”

    就在这时,阿大沉着脸走上舞台,怒道:“刘凯,你够了,再闹下去还有要不要开路,凡事适可而止,陈八仙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倘若你再闹下去,休怪我翻脸。”

    “好…好…好,听你的!”刘凯对于阿大的话很是害怕,谄媚的说了一句,拖着我就准备下台。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阿大面色一冷。

    “您的意思是让我就这样放了他?”刘凯不确定的说。

    “你认为呢?”阿大冷声道。

    刘凯犹豫了一会儿,在我身上盯了一眼,又在阿大身上瞥了一眼,最终,俯身在我耳边说:“陈九,今天有阿大替你说话,暂时放过你,咱俩的账慢慢来算,不把你弄残,我刘凯跟你姓陈!”

    说完,他谄媚的朝阿大说了一句好,抬步朝舞台走下去。

    阿大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到我面前,说:“别怪我出现的晚,你太年轻,需要吃一点亏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对你将来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一瘸一拐的走下舞台。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哪里晓得,刚走下舞台,那些围观的人也不知道从那找来一些鸡蛋,照着我砸了过来,砸的最狠那人,去年我替他家办过丧事。

    他一边朝我砸鸡蛋,嘴里怒骂道:“玛德,难怪我打牌总是输钱,肯定是你个杂碎在棺材上动手脚了。”

    听着这话,我心里格外苦涩,去年替他家办丧事,他向我诉说他家经济拮据,说的很是可怜,我动了怜悯之心,那场丧事,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了八仙的一些工资,没想到,今天会落个如此下场,这就是人心。

    我失魂落魄地任凭那些鸡蛋砸在身上,我怕镇民们会恨上郭胖子他们,没有那个方向走去,低着头,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刚走没几步,第一道铜锣声响起,紧接着,就听到灵堂内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194.第194章 阳棺(46)

    刚走没几步,第一道铜锣声响起,紧接着,就听到灵堂内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我心头有些疑惑,刚才还顺顺利利的,怎么忽然出事了?扭过头看去,就见到整个场面混乱不堪,那些围观的镇民一边惊恐的叫着‘诈尸啦!’一边朝四面八方跑去,好几个人跑得急忙在我身上撞了几下。

    我皱着眉头,朝灵堂看去,门口跪了好多人,都是死者的后人以及一众干儿干女,刘凯跟那风水师也在其中,不过,他们不是下跪,而是蹲在那。

    咋回事?我心头愣了一下,将目光移到灵堂内,只见灵堂内一片狼藉,不知道怎么回事,棺材竖了起来,死者好似活人一般站在那,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一见这情况,我吓了一大跳,棺材怎么会竖了起来,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死者出现异样就必须看个究竟,出于职业道德,我压下心头的害怕,疾步奔到灵堂。

    让我诧异的是,就在我靠近灵堂的时候,原本喇叭里面放着哀乐,陡然就没了声音,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格外刺耳。

    这时,结巴、郭胖子、郎高三人跑到我身边,郭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把拉住我手臂,说:“九哥,你还来灵堂干吗?这场丧事跟你没有关系,咱们赶紧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手头的力量有些大。

    “放手!那是跟活人的恩怨,对死者咱们必须要尊敬。”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走进灵堂。

    一进灵堂,我就发现棺材下方放着一条长木凳,不知道咋回事,断了,被棺材压成碎木条,这才造成棺材竖了起来。

    不过,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木凳的高度只有60公分,这样的高度,就算木凳断了,棺材只会斜着,根本不可能竖起来。

    而现在棺材变成这样,用我们八仙的话来解释,只有八个字,死者不肯离开阳间。

    想通这些,我在地面拾起三柱清香、七张黄纸,点燃,烧在棺材侧面,一边烧黄纸,一边替主家说好话。

    眼前这场面,在外人看来有些惊秫,但是,对于长年办丧事的刘凯来说,算不上多恐怖,毕竟是抬棺匠,或多或少都见过一些诡事。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见我在烧黄纸,面色一冷,从地面站了起来,走进灵堂,站在那棺材前面,也不敢看死者的眼睛,伸手指着我,恶声骂:“陈九,你个杂碎,这场丧事我已经接下来了,你tm还要来烧黄纸是吧?”

    有些事情真的好邪门,就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那棺材也不晓得咋回事,陡然动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愣愣地朝刘凯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将刘凯罩了进去。

    “救命啊!”棺材内传出刘凯的呼救声。

    “救人!”我本能的大喊一声,伸手抓住棺材绑,朝上用力,棺材太重,一个人根本掰不动,我朝郭胖子他们招了招手,大喊道:“别愣着啊,快过来救人。”

    “不救,这种人死了活该!”郭胖子站在那,不但不动,反而拉住结巴跟郎高的手,意思是不准他俩救人。

    “玛德,别废话,咱们是八仙,在丧事上就应该放下个人恩怨,办好死者的丧事。”我心中有些急,朝着郭胖子怒吼一声。

    他愣了一下,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灵堂门口那些人听到我的声音,好似回过神来,站起身,伫在门口,浑身瑟瑟发抖,也没人敢进来。

    大概愣了一两分钟时间,有七八个人往前迈了一步,犹豫一会儿,退了回去,然后又迈了出来,这几个人我见过,一直跟在刘凯身边,好像在桂子村打过我。

    我没在意先前跟他们的仇恨,就让他们帮忙掰棺材,这棺材足有上千斤重,岂是我们几个人能掰的动?

    我们几个人费了好大一番劲,也没能掰动棺材,而刘凯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看这情况是缺氧,再不移出一点空隙,这刘凯是活不下去了。

    玛德,咋办,一旦灵堂死人,就是大凶,我在灵堂内打量一眼,一时之间也没想啥好办,只好朝灵堂外那些人喊了一声,“你们赶紧过来帮忙,倘若刘凯死在棺材里,咱们在场这些人都会中煞,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我这话是恐吓他们,人就是这样,只要没关系到自身利益,永远都是以旁边者的心态去看待周围的事物,只好威胁他们。

    还真别说,这话一出,死者那些干儿干女立马朝灵堂奔了过来。这其中以那风水师的速度最快,他跑到我我面前,瞪了我一眼,开口就是一句港式普通话,说:“抬棺材的,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我没有理他,对于眼前这风水师,没啥好感,这倒不是因为他揭发我,而是他的语气,玛德,什么玩意,抬棺材得罪你了?

    那风水师见我没理他,没再说话,双手抓住棺材就朝上用力,面红耳赤的,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人多力量大多,这句话无论放在哪都适应,只是一分来钟,棺材稍微抬起一点,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从棺材内飘了出来,弥漫在灵堂内,这股腐臭味像极了死鱼尸体发臭的气味,臭中带点腥。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会变得这么臭?按道理来说,冬天气温较低,最多也就是几度,尸体摆上五天绝对不会腐烂成这样。更何况,我离开灵堂那天,腐臭味是越来越淡,情况应该会好转,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间,那些掰棺材的人,手下一松,一个个捏着鼻子呕吐起来,‘哇哇’地呕吐声不绝于耳。

    忽然,一道惨烈的叫痛声传来,“我的脚啊!”是刘凯的声音。

    我抬眼看去,刘凯一只脚露出一半,整口棺材压在他脚腕处,一片淤青,快压成豆饼了。

    倘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刘凯见棺材被抬起,急着出来,哪里晓得一阵腥臭味让大家手头一松,他来不及缩回去,正好被棺材压在上面。

195.第195章 阳棺(47)

    一看这情况,我朝正在呕吐的人喊了一嗓子,“刘凯的脚被压在棺材下面,赶紧抬起棺材。”

    他们擦了擦嘴角的秽物,也没说啥话,走到棺材前,就问我咋做。我找来一根碗口粗的木棒,让他们抓紧棺材,我站在一旁喊口号,“一、二、三,用力。”

    待棺材被抬起,露出一道口子,我将木棒塞了进去,先保证刘凯有足够的氧气呼吸,至于那条腿,看这样子应该没法治了,千斤重的棺材压在上面,估计骨头都碎成渣子了。

    塞好木棒后,我弯着腰,朝棺材内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他吃痛一声,颤音说,“刚才有人抓住我的脚,把它放在棺材下面。”

    一听这话,在场那些人吓了一大跳,风水师支吾道:“真有人抓你脚?”

    “是啊!那支手冷冰冰的,抓住我脚摁在那里,我用吝也踹不动。”刘凯颤音地说。

    “妈妈呀,真有鬼!”风水师尖叫一声,立马朝外面跑了出去,那速度当真是罕我平生所见。

    他这一跑,周围那些人也跟着跑,一会儿功夫,灵堂内就剩下五个人,我、郭胖子、结巴、郎高、阿大。

    值得庆幸的是,我在棺材下放了一根木棒。不然,他们这一跑,就会绝了刘凯的生机。

    看到那些人离开,刘凯想死的心都有了,带着哭腔哀求道:“刘老太太,我无意打扰您的丧事,还望您海量,放过我,求求您了。”

    我舒出一口气,只要人活着就是大吉,也没搭理他,就跟郭胖子他们商量将棺材竖起来。最后,确定下来一个办法,搭个支架,用龙绳绑在棺材上,把棺材吊起来,这样才有可能救出刘凯,然后办丧事。

    随后,我让郭胖子他们去寻找树木来搭支架,我在灵堂转了几圈。

    对于棺材的变故,在我看来全是余老板的缘由,按照正常的丧事仪式来说,开路前,后人需要‘默孝’,也就是在棺材前跪三分钟,用来忏悔平常对先人的不好。

    现在棺材倒下去的位置,正好就是后人默孝的地方,这刘凯应该是替了余老板,死者的目的是想用棺材罩住余老板。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死者想罩住余老板,刘凯想打断我一双腿,也不晓得这中间发生什么变故,结果变成,死者罩住刘凯,又用棺材压断他的腿。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来一个所以然,抬头朝灵堂门口看去,余老板一家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面磕头。

    我在余老板身上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不怕死,就继续待在这里,下一个躺在棺材里面的人,十之**可能就是你。”

    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提醒他,但是,考虑到胡琴是母亲的妹妹,那余老板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姨父,倘若不提醒他,以后父母怪罪下来,不好解释。

    他愣了愣也没说话,双眼死死地盯着我,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面前,问:“有事?”

    “你是胡琴的外甥?”他声音有些颤抖。

    我点了点头,也没说话,等他下文。

    他犹豫一会儿,说:“趁这里没外人,我也不跟你打诳语,母亲大人死的时候,我的确用了一些手段,正如你猜的那般,我打算利用母亲大人的丧事聚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在我身上瞥了一会儿,说:“你既然是胡琴的外甥,也就是我的外甥,咱俩是亲戚,我也不跟你客气,只要你帮我聚财,我给你三百万,外加一个香港永久居住证。”

    “父亲,你怎么能这样?”

    “老余,你还死心不改啊!”

    余倩跟胡琴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们女人懂什么,男人没钱,什么都不是,我生意已经日渐衰退,倘若再不稳定下来,用不了半年时间,我就要破产了。”余老板朝着胡琴母女吼了一声。

    “就算你没钱,你也是我父亲啊!这一点不是没钱就可以改变了”余倩哀求道:“求您了,别在祖母的丧事上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让祖母顺顺利利地开路下葬吧!”

    说着,余倩跪了下去,胡琴虽然没说啥也跪了下去,一只手抓住余老板的脚。

    我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冷笑连连,这余老板掉钱眼里了,为了聚财不折手段,好在那风水师应该只懂风水,对于丧事一窍不通,不然的话,这场所谓的百万丧事,也轮不到我头上,更加不会弄出来这么多事。

    “如果你觉得三百万少了,你开个数,只要我拿的出来,绝不吝啬。”那余老板见我没有说话,以为我嫌钱少。

    “陈九,你千万不要答应,好好办祖母的丧事,让祖母走的安安心心。”余倩在一旁插话。

    ‘啪’的一声,余老板抬手一掌煽在余倩脸上,怒道:“给老子滚回香港,别在这丢人现眼,为了一个死人,损失一家上市公司,值不值啊?”

    余倩一把捂住脸,抽泣地说:“父亲,世间的钱财赚不尽,生意出问题是您平日经营不善,一心扑在二妈三妈四妈身上,求求您,别打祖母遗体的主意了,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老余,婆婆这一生不容易,生了九个孩子,唯有你活了下来,她老人家心里的苦,我们这些后人永远不会理解,求你放弃这个念头啊。生意上面的事情,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肯定会好起来,求你不要相信那风水师的话,他刚才的反应你也看到了,纯碎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江湖骗子。”胡琴抱住余老板的脚,嚎啕大哭起来。

    我本以为余老板会听从她们的话,哪里晓得,他抬腿一脚踹在胡琴身上,气急败坏地说:“就你这扫把星,我公司才会日渐衰退,都怪你!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是阻三阻四,为了一具尸体,值得你们母女这样啊,到底是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说着,他抬腿照着胡琴就踹了下去。

    我再也看不下这一幕,一脚踹开他的脚,怒道:“你tm有没有人性啊,那是生你养你、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的母亲,她尸骨未寒,你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当真不怕天雷劈了你啊!”

    “哈哈哈…天雷劈了我,老子有鸿运压身,就算掐死母亲,也没见天雷劈了下来啊!陈八仙,帮不帮我,给一句话就行,倘若不帮,我拿着合约去法院告你!”余老板变得有些疯狂。

    “草泥马,你这畜生竟然掐死姑妈!”阿大暴怒声从我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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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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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介绍:
十年时间,我抬了三百多口棺材,其中有阴棺、阳棺、悬棺、二次棺以及钝棺等等,经历了一些离奇怪异的事情,到最后却发现……谨以此书告诉那些看不起抬棺匠的人,请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个行业,我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严。抬棺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抬棺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抬棺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