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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八仙     抬棺匠txt下载     抬棺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第166章 阳棺(18)

    那棺材上面雕刻的东西,的确有些貔貅、又有些像狮子,我想了很长一会儿时间,也没说话。

    父亲那边有些急了,说:“你看那雕画的嘴巴,若是微微张开那就是貔貅,张得特别开就是饕餮,适中的话就是狮子。”

    我回想一下,说:“那东西的嘴巴张得很开,头颅微微朝上扬,好似在吞噬什么东西。”

    父亲说:“那应该是饕餮了,看来郭胖子那亲戚在生意场上应该是失意了,不然不会用饕餮,倘若我没猜测错,那雕花的后面应该有个小洞,那小洞的位置会塞上活人的生辰八字。”

    我疑惑的问他为什么。

    父亲说:“饕餮是凶兽、贪得无厌,生性好吃,奈何吃多少拉多少,聚不了财。所以,一些木匠在做雕刻饕餮的棺材时,都会在饕餮屁眼的位置留下一个小洞,寓意着,饕餮去聚财,然后将财气拉到活人的生辰八字上,再加上棺材浑身是纯金色,这样一来,活人聚财的速度很快。这种方法比较极端,郭胖子的亲戚没问题吧?”

    “没啥问题,他就是在做这么一口棺材。对了,棺材雕刻饕餮对死者有啥影响没?”我问。

    “那要看死者临死之前的那口气是善还是恶,若是善念,这种聚财方法会慢很多,对死者的影响不是很大。若是恶念,聚财就会快很多,快速聚财气会让死者背负罪孽,从而受罪坠入那十八层地狱,永无轮回的可能。九伢子,郭胖子这种亲戚,你最好离他远点,太恶毒了,为了聚财不折手段,你切莫跟他深交。”父亲招呼一声。

    “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我愣在原地,父亲这番话模棱两可,我一下子也没了分寸。有些人为了发财在先人棺材上动手脚,这种事情在礼仪上是一片盲区,你说不准雕刻东西,有点说不过去,你说可以雕刻东西,又有点得罪死者的意思。

    发展到后来,棺材雕刻成了有钱人的专利。当然,也不是说,在棺材雕刻东西就一定会发财,这只是一种传说,具体会怎样,还是看后人如何发展,不能过份依赖这种东西。

    待了一会儿后,我在镇子上买了一些入殓的东西,回到灵堂,看着灵堂那高度,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恨不得立马去坼了它。

    余老板见我来了后,面色不喜地道:“年轻人,像你这样办丧事,以后谁还敢请你?”

    我心里不是很爽,但是,看在钱的份子上,我还是冲他尴尬的笑了笑,解释一番,然后说:“准备入殓吧!”

    就在这时候,灵堂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我抬眼看去,是孙明,他今天穿的很精神,一件淡蓝色的外套、脚下一双有些破旧的运动鞋,头发好似特意整理过一番,三七分,整个人看上去,倒有几分小帅。

    入殓的工作,我一个正好忙不过来,没想到他在这时候出现了。我朝他招了招手,说:“小明,过来一下。”

    “好!”他应了一声,走到我面前,说:“九哥,能不能不要喊我小明,我喜欢别人叫我结巴。”

    我心头一愣,就问他原因。他说:“只有别人叫我结巴,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这样才会比普通人付出更多精力去办好一件事。”

    说完,他淡淡地问我,“九哥,我需要做什么?”

    我被那这番话已经惊得说不出来话,有句俗话叫,‘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这孙明到底经历过什么,竟然用别人的讽刺去刺激自己努力。

    愣了一会儿,既然他这么说,我只能尊重他,伸手指了指放在地面的死者,说:“结巴,你去掀开被子看看死者,若是不害怕,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虽说我昨天答应收下他,但是,还是需要考验下他,做我们这行,第一点就是胆大,倘若胆小如鼠,别说抬棺材,看见棺材都特么怕了,还提其它事情,那不是扯淡么?

    结巴只说了一个好字,便走到死者面前,弯下腰,掀开金丝绵被,双眼死死地盯着死者,大概盯了三分钟,盖上棉被,走到我面前,面不改色地说:“九哥,我合格吗?”

    我在他身上看了一眼,他双手紧握拳头,显然是内心有些害怕只是被他压制下去。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做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我点了点头,说:“以后跟在我身边!有我一口饭吃,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说完,我没什么心情再扯这些事情,就准备入殓。因为这棺材比平常的棺材要大,我没木匠眼神,只能用工具,去确定棺材的中心位置,舍得等会放入棺材再移尸,力求一次性放好。(注:死者必须放在棺材最中间。)

    我掏出一根红线、一枚方口贴钱,四根三寸长的木钉,先在棺材的棺帮子上铆入木钉,然后用红线穿过方口铜钱,再将红线的一头绑在木钉上。

    随后又在棺材的另三方棺帮子上铆入三根木钉,用红线在上面绕一圈,这过程中方口铜钱必须留在木钉的后方,等会需要用这方口铜钱去确定棺材的中心位置。

    弄好这些,我将红线从棺材的头部拉至尾部,让方口铜钱顺着红线去滑动,它滑到哪个位置就是中心位置。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方法找到的位置,或许并不是正宗的中心位置。

    但是,在丧事上,一般都是用这个方法去找中心位置,哪怕有更好的方法,也一直没换过。

    就这找位置的方法,我以前问过老王,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就说,老祖宗传来的法子,不能乱改。

    待方口铜钱停下来后,我用墨汁将那位置涂黑,然后将红线绑在棺材尾部的木钉上。随后,我往棺材内撒了一些谷灰、黄纸。

    弄好这些东西,我特意朝父亲说的那个位置瞥了一眼,果不其然,棺材头部的内测有个小洞,大概有小拇指大,里面塞了一个黄【色】的东西,应该是余老板的生辰八字。

167.第167章 阳棺(19)

    我盯着那小洞内的东西看了一会儿,脑中有个想法,将那东西拿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丧事不出现意外。

    想到这里,我抬眼朝余老板看去,他正跟他大老婆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咋回事,两人争吵的很激烈,那妇人忽然就朝门口走去,余老板伸手去拉。

    一见这机会,我拿着黄纸走到那小洞的上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塞进裤袋。

    我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哪里晓得,这一番动作被结巴看见了,他走到我面前,疑惑地问:“九哥,你刚才是干吗呢?”

    我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轻声说:“等会再跟你解释。”

    说完,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围着棺材转了三四圈,然后让结巴帮忙拉起红线,将垫被放入棺材,铺好,伸手摁了一下,入手的感觉很软,死者应该睡的舒服,这么舒服的实木棺材,也难怪死者不愿火化。

    值得一提的是,在铺垫被的时候,我特意用被褥的一角将那个小洞挡住,如此以来,就能确保万无一失,只要余老板不去掀垫被,他便不会发现他的生辰八字不见了。

    这不能说我拿着活人的钱,却不帮活人办事,我们这一行不是对活人负责,而是死者。哪怕活人给再多的钱,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做对不起死者的事,这是职业道德。

    当然,也有些八仙,只要给钱,别说往棺材放东西,就是让他跟死者睡几个晚上都没问题。钱这东西让很多人迷失自我,庆幸的是,我当初遇到的是老王,若是遇到刘凯那伙八仙,我想,我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将棺材内的一切东西弄好后,余老板拉着他大老婆走了过来,说:“年轻人,这入殓让我跟我太太来吧!你在一旁搭把手怎样?”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我怕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再也抱不了母亲大人。”余老板说。

    他这话说的很真诚,甚至有些感人,若不是父亲告诉我棺材的问题,我特么还像傻币一样认为他是大孝子,玛德,想起这个就火大。

    但是,跟他签了合约,又不能中途退出去,只好强颜欢笑说:“行!你说了算。”

    说完,我让结巴找来一块瓦片放在棺材的头部,然后举着哭丧棒戳在碎瓦上,一戳就碎,这入殓煞,破的非常顺利。

    破了这入殓煞后,我朝着余老板等人说了一句,“瓦片一碎,百泰平安,荣华富贵,子孙昌盛。”

    随后,我示意余老板可以背死者入殓,他弯腰掀开金丝棉被,抱起死者。也不知道咋回事,他好像很激动,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嘴角无意间流露出一抹很兴奋的微笑。

    而他大老婆却是满脸悲切之意,扶住死者的手臂,嘴里一直轻声说着,“婆婆,您老安心上路吧!逢年过节我一定给您烧很多蜡烛元宝!”

    待他们将老人家的尸体抱过来的时候,我将棺材上的红线收了起来,示意他把死者放入棺材。

    我事先知道棺材有诡,在余老板放死者入殓的时候,我双眼一直盯着他。果不其然,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总朝棺材头部的小洞瞥去。

    看到这里,我基本已经确定下来,这余老板就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借着他母亲的丧事,想给自己聚财。想到这里,我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这场丧事也是兴趣乏乏。

    将死者放入棺材后,我瞥了一下,位置刚刚好,没问题,我找了一块白纸准备盖在死者脸上,余老板说:“别用白纸,用黄纸吧!”

    做我们这行,在多数情况下,必须听从主家的话,拿人钱财受人所管,这句话用在我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把白纸换黄纸,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听了他的话,找来一张黄纸盖在死者脸上,正准备去放鞭炮。

    一道非常轻微的‘沙、沙’声传来来。我心头一愣,朝棺材内看去,就见到盖在死者脸上的黄纸滑落在侧面,露出死者的面容。

    我一阵疑惑,灵堂内连微风都没有,那黄纸怎么无缘无故滑到一旁,想着,便伸手去拿黄纸,准备重新盖在死者脸上。

    刚把手伸进棺材,死者双眼猛地睁开,死死地盯着我,时不时眨动一下眼皮。

    只是一瞬间,我就觉得背后冷汗直冒,一股凉气从我脚底板升了上来,直冲脑门,吓得我忘了呼喊,四肢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余老板的大老婆见我有些不对劲,就朝棺材里面瞥去,尖叫一声,“婆婆活了!”

    喊完这话,她伸手去扯棺材内的死者,余老板一把拉住她手臂,怒道:“怎么可能活过来,除非是诈尸……”

    说这话的时候,余老板额头上冒了不少冷汗,声音有些颤抖。

    一听是诈尸,死者那些干儿干女吓得尖叫连连,撒开腿就往灵堂外跑去,那速度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难道真的活了?”我压下心头的害怕,朝棺材那边探了探,就见到躺在棺材内的死者,正大口大口地喘气,双眼无神地盯着灵堂上方。

    卧槽,真活了,刚才居然被活人给吓了。

    我暗骂一句,压下心头的害怕,就让结巴过来帮忙,他颤颤巍巍走到我面前,问我,咋整。

    我伸手指了指棺材内,说:“我将她抱出来,你注意一下老人家的手脚,她上了年龄骨头脆,受不了那磕磕碰碰,很容易断手脚。”

    结巴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走到棺材的尾部。我双手伸进棺材,抱住老人家的身子,将她抱起,结巴在棺材尾部扶着老人家双脚。

    这过程非常顺利,不过,我心里却别扭的要死,一直都是往棺材内放人,现在竟然从棺材内抱人出来,这感觉,真特么怪的要死。

    那老人家被我抱在怀里,朝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静静地看着那余老板,也不说话,就是那样扭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168.第168章 阳棺(20)

    那余老板被老人家这么一看,吓得四肢发软,一把跪在地面,说:“母亲大人,我错了。”

    我心头一愣,正纳闷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老人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阴沉,让人听着遍体生寒,她喊了一声“余庆生。”音调拉的很长。

    说完这话,老人家抬手指着余老板,没再说话,大概等了七八秒钟,老人家的手依旧那样指着余老板。

    这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一个人的手怎么可能长时间不落下,就准备去拉她的手。刚碰着她手臂,入手的感觉很僵硬,就连衣袖上都特别冰冷。

    顿时,我头皮发麻,这是死人才有的特征,当即就让结巴过来帮忙将死者放入棺材。

    结巴愣在那,不敢上前,四肢瑟瑟发抖,颤音说:“她…她…她…她的脸色好恐怖。”

    我一愣,探出头,朝老人家脸上瞧去,浑身被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脸给我第一感觉就是菜叶青、第二感觉是青色,整张脸不知是愤怒还是怎么回事,五官扭曲到一起,双眼瞪得如牛眼,死死地盯着余老板,再配上那特有的青色,看的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也不晓得哪个缺德鬼在我身后放了一刀黄纸,我脚下一个没注意,拌了上去,整个身子往后仰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砸在地面。(一刀黄纸:十五斤八两)

    由于我正抱着老人家,她整个身子随着我倒地那一瞬间,跟着倒了下来,压在我身上。不偏不倚,她的脸正好压在我脸上,四眼相对。

    这一幕差点没把我吓疯,倘若我不是经常接触死人,我估计这会得进精神病医院了。

    强行压下心头的害怕,出于职业道德,也不敢将她推开,会得罪死者,就朝结巴喊,“拿金丝棉被包裹她,快点!”说这话的时候,我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好…好。”结巴应了一声,拿一床金丝绵被盖在死者身上。

    这金丝绵被刚盖下来,我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心脏都快跳到嗓门了,正准备喊结巴用金丝绵被包起死者抱走,一股强烈腐臭味袭来,奇臭无比。

    这股臭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好几次想吐,都被我强行咽了下去。就在这时,好像有东西落在脸上,滴答、滴答,越掉越快。

    我腾出一只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湿湿的、有点黏糊糊的,哪来的水?我正纳闷着,那水滴顺着脸颊朝嘴边流了过来,一丝丝水滴流进我嘴里。

    那水滴好像毒药一般蔓延,只是一瞬间,舌尖传来一阵酥麻感,味道很是苦涩,伴随着一股强烈的腐臭味,差点没把我给熏晕过去。

    我心下一狠,在舌尖上猛地咬了一口,急道:“结巴,快将死者抱走,快点。”

    等了大概两三秒钟,我眼前一亮,就见到结巴抱着死者站在我面前。

    顾不上嘴里的苦涩,我从地面爬了起来,让结巴将死者放在地面。不敢有任何犹豫,拉着结巴就跪了下去,顺手捞过那一刀黄纸,坼开,在死者面前烧了起来,一边烧着,一边磕头,念叨:“刚才不是故意摔倒您老人家,希望您切莫见怪,陈九一定会把您老的丧事办好!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大概磕了十几个头,我也没有细数,站起身就准备将老人家的遗体放入棺材,刚站起身子,脑袋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这灵堂围着我在转。

    “九哥,你咋了?”结巴一把扶住我,疑惑的问。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先扶我到一旁休息会。”说着,我伸手指了指灵堂左侧的木凳。

    他点了点头,将我扶了过去,问:“现在咋办?她活了又死了,我听老人说这是大不吉利,搞不好会出人命案的。”

    我在自己脑袋猛地敲了几下,勉强镇定下来,说:“管不了那么多,你先把死者放进去,剩下的事情,等会再讲,我先休息会”

    结巴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走到死者身前,连同金丝绵被一起放入棺材,然后回到我面前,在我旁边坐了下去。

    我们坐在凳子上谁也没有说话,灵堂另一侧的余老板跟他大老婆一直跪在地面磕头,整个灵堂变得异常冷清,谁也不敢说话。

    大概沉默七八分钟时间,脑袋那阵眩晕感消失,我站起身,走到棺材面前,深呼几口气,将金丝绵被掀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散来,在堂屋内弥漫开。紧接着,就见到死者静静地躺在棺材内。

    她右手指着灵堂上方,脸蛋以四十五度扭向左边,眼睛瞪得很大,眼角时不时有尸水滴落下来,这死相简直是罕我平生所见。

    看到这尸水,我立马想到先前被死者压着时掉的水滴,浑身一阵寒颤,玛德,刚才是尸水漫进我嘴里。

    我再也压制不住胃里的翻腾,‘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也不晓得咋回事,刚吐完,嘴里那股酥麻感竟然消失了,就连脑袋也变得格外清晰。

    一发现现这情况,我舒出一口气,想必死者已经原谅我刚才摔她的过错了。

    我朝死者作了一个揖表示感谢,然后伸手掰了掰她右手,想把她手臂压下去。可,无论如何使力,手臂就一直竖在那,丝毫不动。

    这时,结巴走到我面前,轻声问:“九哥,这可咋办,她手臂举起已经超过棺材的高度,棺材盖恐怕合不上去,要想合上棺材盖只有把她手臂锯了。”

    “放屁,不怕死者找你事,你就去锯。”我骂了结巴一句。不过,他的话却挺准,手臂的高度已经超过棺材,根本压不下去,若是任她这样,棺材盖肯定盖不上。

    可,不盖棺材的话,丧事根本没法继续进行下去,我急的焦头烂额,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一大清早,并没有什么人来看热闹,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幕被外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这场丧事谁还敢来帮忙?

169.第169章 阳棺(21)

    想到这里,我围着棺材转了几圈,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个主意,就对结巴说:“你跪到棺材前头去烧黄纸,尽量对死者说一些好话,试试能不能打动死者,让她自己缩回手臂。”

    “死者自己收回手臂?”结巴惊慌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死者会有这种反应,那是因为她心中有怨气,你只要打动她,让她散去心中那口怨气,这手臂自然会垂下去,虽然这种几率很低很低,但是,咱们总要去试试。”

    结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拿上一些黄纸,走到棺材前头跪了下去。

    我在灵堂内打量了一眼,总觉得灵堂的气氛特别怪,而且那股腐臭味也是愈来愈重。按照道理来讲,冬天,人一般在死后的第七天,尸体才会开始发臭。而现在的情况是,死者刚死,尸体就开始腐烂,并附带一些尸水。

    尸体反常,必出祸事。我抬步走到余老板面前,俩夫妻正在磕头,嘴里一直不停的嘀咕着,“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余老板,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点什么?”我掏出一根烟,深吸一口。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只顾着磕头,反倒是他大老婆,站起身,擦掉眼角的泪水,在我身上打量一眼,紧张地问:“小兄弟,我婆婆为何会死而复生又死了?”

    我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为何死而复生又死了?这就要问余老板了。”

    说完,我没再理会她,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磕头的余老板,怒道:“余庆生,我不管你多有钱,也不管你的社会地位如何,既然到我们衡阳来办丧事,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办,别特么仗着几个臭钱就目无习俗。别怪我没提醒你,活人也许拿你没办法,死者肯定会找你事,哪怕那死者是你母亲。”

    我这话骂出口后,那余老板一直跪在地面磕头,死活不坑声。

    这下,我火气更大了,也顾不上对方是主家,抬脚就踹了下去,大骂道:“姓余的,你特么就算磕到肝脑涂地,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要明白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做的隐秘就可以瞒天过海,你母亲死后的这番反应,足以证明很多事情,你特么就等着你母亲回来找你吧!”

    骂完,我气呼呼地朝棺材那个方向走去,他大老婆也没管踹倒在地的余老板,一把拉住我,跪了下去,哭道:“小兄弟,求你想想办法,让婆婆放过我老公,他也是逼不得已,求求你了!”

    我甩开她的手,指着余老板,怒道:“你到底对老人家做了什么?让她死而复生都要‘喊‘你一声?”

    那妇人见我生气了,再次拉住我手,死活不松手,说:“小兄弟,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对婆婆一直是孝顺有加,只是婆婆病重后,有名风水师对我家老余说,让婆婆死于正月初一下午六点整,再买口好棺材就可以聚财。我家老余一时鬼迷心窍,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让婆婆死于六点整。”

    果然有问题,我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什么手段?”

    “就是…就是…快到六点整的时候,老余掐住输氧气的管子,让…让…让婆婆死于六点整”说到这里,那妇人已经哭的不成人样。

    玛德,为了聚财,竟然亲手扼杀自己的母亲,操,这简直就是六畜不如,也不怕被天雷给劈了。

    我心里将余老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责问那妇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啊!那可是你婆婆,也算是你半个母亲,你就忍心看着你‘母亲’这样被人活生生掐断生机?”

    “我阻止了,可,他另外三个老婆齐心赞同这种做法,我一个人哪里说的过她们,再加上老余生意出了问题,就…就…就…”

    说完,也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被刚那一幕吓得,那妇人倒在地面。

    我连忙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鼻子,有气,就让结巴背她去医院。

    待结巴背着那妇人离开后,灵屋内就剩下我跟余老板,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一把拽住他衣领,就往棺材那边拖去。

    来到棺材前,我将他头摁在棺帮子上,怒道:“你tm看看,这里面躺的是你母亲,你看看她现在这样,你tm良心让狗吃了啊!这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tm为了聚财就下得了这个手啊!”

    我越说越气愤,脑中所有的理智全部不见了,只想让这余老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也没办法,我这辈子最见不得那些不孝的人,特别是这种弑杀亲生母亲的人渣,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饮其血。

    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扛起余老板就朝棺材里面扔了进去,骂道:“你既然能杀你母亲,就陪着你母亲一起去下葬吧!”

    我一边骂着,一边去扛旁边的棺材盖,准备把他活埋了。

    现在回忆起那时候的自己,我觉得我像一个疯子,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完全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差点就酿成弥天大祸,好在我运气还算可以,眼瞧就要出事的时候,一个人出现灵堂门口。

    “陈九,你干嘛啊!我母亲呢?”余倩站在灵堂门口,疑惑的问。

    我扭过身,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慌张的在灵堂内寻找什么。

    “医院”我回了一句,扛着棺材盖就准备放上去。

    “我父亲呢?”她又问。

    听着她这话,我楞了一下,脑子一下就变得清明,好像这情况有些不对啊,为什么余老板被扔进棺材,都没有呼救?

    我低头朝棺材内看去,余老板四肢不停地抽搐,脑袋死劲的晃动,气喘如牛,死者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软了下去,正放在余老板嘴上,盖住他的鼻子跟嘴,让他无法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转身就走,不理会这一切,可就在这时,余倩着急道:“陈九,我父亲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他人啊?”

170.第170章 阳棺(22)

    我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棺材,淡淡地说:“这里面!”

    余倩疑惑的瞥了我一眼,疾步走到棺材前,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怒道:“陈九,你这是见死不救,相当于谋杀,我有权利去法院起诉你!”

    她这句话提醒我了,坏人自有法律去惩罚,我这样跟谋杀有何差别?跟余老板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我弯腰,伸手去掰死者的手,一用力,纹丝不动,再用力,还是纹丝不动,真特么活见鬼了。

    “过来帮忙!”我朝愣在旁边的余倩的喊了一声。

    我们俩人伸手拽住死者的手臂,奋力向上掰,就特么掰不动。余倩有些急了,“这是咋回事啊!我听那些叔叔阿姨说,祖母活了,怎么又死了啊!还把我父亲拉进去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棺材最前端,找来一些黄纸、清香点燃,说:“你跪在棺材前,死劲说好话,说一些你祖母平常容易感动的事。”

    随后,我找来一把菜刀,站在死者头部的位置,在上空挥舞着,嘴里怒吼一声:“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生前的恩恩怨怨自有人间的法律秉持公道,切莫因为一时怨气,让自己犯了杀戒,坠入那地狱,断了自己的轮回路。”

    我一边说着这段话,一边让余倩磕头,也不晓得咋回事,就在我这话落音后,灵堂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那棺材旁烧的黄纸,竟然被风给卷了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朝门口飞去。

    一见这情况,我心下大吃一惊,玛德,这是死者不接受余倩的黄纸,愣是要报仇。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假如让死者害死余老板,我特么就杀人了。

    也顾不上对死者的尊重,拿着菜刀就朝死者头上劈了下去,嘴里怒道:“无论你有任何怨念,只可在丧事上表现出来,害了余庆生,就莫怪我劈了你遗体。”

    就在菜刀马上要劈到死者头颅的时候,我眼尖的看到死者手臂好像松了一下,我朝余倩大喊:“快,拿开她的手臂。”

    我怕死者的手臂会再次变僵硬,也不敢拿开菜刀,一直扳着脸色,恶声道:“害人性命于天理不合,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余倩听着我的话,伸手去掰死者的手,就那么随意一掰,死者的手便松开了,与先前相比,这次不知轻松多少倍。

    随后,我放下菜刀,将余老板从棺材抱了出来,他面色铁青,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伸手指着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就跟我说了一句,“好生办好母亲大人的丧事。”

    对这种伪君子,我很想揍他,但是,这样不合我们八仙的行规,也没理会他,就让余倩送他去医院,最好别再出现在丧事上,不然,我不保证不会出事。

    余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我鞠了一躬,说:“一定要记住昨天夜里我跟你说的话。”

    我点了点头,就让她赶紧送余老板去医院。

    待他们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灵堂,心中一阵苦涩,玛德,这死者死后竟然跟活人一般,办丧事期间不知道要出多少怪事,这特么哪叫百万丧事,简直就是要命丧事。

    转念一想,既然接下来了,只有硬着头皮办下去。当初那么多人看着,倘若反悔,以后在东兴镇就特么别想混了,只能乖乖地听父亲的话,去广州鞋厂上班。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七八个人,领头的高佬,他身后跟着一些熟面孔,全是跟我混饭吃的八仙们,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高佬他们,我心里特别苦涩,有种异地遇故知的情绪。

    高佬带着八仙们走到我面前,在灵堂打量了一眼,疑问的问:“陈八仙,咋回事?这百万丧事怎么咯冷清,还有那棺材咋回事,地上的菜刀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死者入殓后,长生灯都没点燃。”

    说句心里话,我不觉得我在东兴镇有多大的名气,更加不觉得自己多有本事。只觉得,有这么一群八仙跟在我身边,支持我、帮衬我,才会有我陈八仙的名气,才会让那么丧事主家信服我。

    在这群八仙们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孩见到长辈,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全数告诉高佬他们,就连抱起余老板放入棺材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一听完我的话,高佬第一个怒了,“草他妈副怪,这姓余的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亲生母亲也下得了手。”

    “玛德,以前听人说,有钱人的心都歹毒,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遇到姓余的,我算是彻底信了,何止是歹毒啊,简直就是毒蛇心肠。”说话这人是我抬过玲珑血碑的瘦猴。

    “陈八仙,不是叔说你,你就不该救他出来,让他死在棺材里面,这样才解恨。”

    那些八仙一个个愤怒地辱骂起来,没一个人说害怕,全是骂余老板,甚至好几个人拉着我就朝灵堂外走去,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替这种为富不仁的人办丧事,给我再多钱也不干。”

    “罗冬瓜,你他妈就别起哄了,陈八仙既然已经接下这场丧事,咱们就这样走了,那跟刘凯有什么区别?不要忘了咱们的责任是对死者负责,至于活人随他怎么办,咱们问心无愧就好了。所以,这场丧事咱们不但要办下去,还要用心办到最好,借这次丧事,让我们这伙八仙在东兴镇彻底打响名头”

    高佬骂了拉我那人一声,扭头看着我,说:“陈八仙,你老大不小了,下次注意控制情绪,别因为自己的情绪就对主家做些过份的事,要是刚才那姓余的死在棺材里面,你不但要背负一条人命,还会害的死者在阴间过的不好。好在你把他救了出来,不然你的罪孽就深重了,咱们八仙岂能做那种害人的事?”

    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群八仙,心里暖暖的,唯有他们对我不离不弃,无论任何丧事都会跟在我身边,就如这场丧事,他们明知正月的丧事不好办,棺材不好抬,依旧来了,在听说死者的反应后,他们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对主家不服气。

171.第171章 阳棺(23)

    八仙们骂骂咧咧一顿后,高佬打了一个圆场,平息八仙们的愤怒,我们几个人开始商量丧事,大致上跟老王说的差不多,不过,就灵堂高度的问题,我们重点商量了一下。

    倘若按照现在的高度来办丧事,后面肯定会怪事不断。坼了重建显然是不可能。最后,我们想出一个办法,用一块大黑布将灵堂最顶端盖住,利用‘黑’隔断灵堂的气场,让其影响不到镇子。

    想这办法的人是高佬,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很多事情看似很难解决,其实只要用最简单的办法就行,几年前在别的镇子也遇到过一个有钱人,跟这情况有些像,灵堂建的很高,后来盖上黑布,啥怪事也没出。”

    办法有了,我们又商量一下,最后决定让瘦猴带几名八仙去盖黑布,我跟高佬在灵堂内布置一番。

    待瘦猴他们去盖黑布后,我跟高佬来到棺材前,高佬看了一眼死者,眉头皱了起来,说:“死者这是死不瞑目,丧事不好办啊,棺材又这么大,恐怕也不好抬,八个人估计抬不起来,需要请十六个人才抬得动。”

    我点了点头,说:“棺材大的有些离谱,八名八仙肯定抬不动。”

    “大正月连八个人都难凑齐,十六个人更加难找了,除非找刘凯他们去商量,不然这棺材恐怕抬不出去。”高佬为难道。

    我叹出一口气,抬棺材的问题,在看到棺材的时候,就想到了,一直在为难怎么抬,若是平时,可以请些假仙来抬。可,大正月又加上死者怨气重,假仙来抬棺材肯定会出事,唯有请八仙来抬。

    找刘凯借人,这个事情我也想过,就是感觉不太合适,我们这伙八仙跟刘凯那伙八仙的恩恩怨怨并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很长时间,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贸然去请他们,不但请不到他们,搞不好还会被讥笑一顿。

    我正为难的时候,高佬开口了,“陈八仙,你在这布置灵堂,我去找刘凯,必须先找齐抬棺材的人,否则时间上来不及,必须棺材过大,墓穴也要大,对了,墓穴的位置找了没?”

    “听阎十七说,墓穴好像在八里铺的某座山上,具体哪个位置我也不清楚,等阎十七过来的时候,我问问他。”我掏出烟,给高佬派了一根。

    “好,那我先去问问刘凯的意思,你一个人在灵堂注意点!”高佬说了一声,便离开灵堂。

    就在高佬出门后不久,刘寡妇领着四名妇人走了过来,都是我们村子的妇人,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哎哟!陈九你这细伢子,老娘连父母的年都没去拜,就领着姐妹们来这帮你,事后,你得请老娘恰顿好酒,不然,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事后,一定请你们恰大餐,让你坐上席!”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点良心!”刘寡妇走到面前,趁我不注意,一把捏在我屁股上,嘀咕道:“才一段时间没捏,屁股咋变小了。”

    玛德,我想踹她,这刘寡妇每次见到我,总要在我揩点油水,弄得我看到她就发自内心的害怕,好几次请她到丧事上做饭,我都是躲着她,就怕被她非礼。

    “刘婶,这是灵堂!”我往后退了几步。

    刘寡妇朝我我裤裆瞥了一眼,坏笑一声,说:“婶知道这是灵堂,不是灵堂平常哪能见到你人。”

    说着,又要上前。我特么恨不得煽自己一耳光,嘴贱叫啥刘寡妇来做饭,这不是自找难堪么,好在这时结巴跟余倩走了进来。

    “九哥,这人是谁?”结巴走到我旁边问。

    “我村子的人,来这帮忙做饭!”说着,我向他们相互引荐一番。

    听完我的介绍,刘寡妇一掌拍在大腿上,若有所思的说:“难怪你个细伢子这么不待见婶,原来傍上有钱人的闺女了啊,这也不怪你,咯甲妹几长的确实好看。”

    “大婶,我跟陈九昨天才认识。”余倩正了正神色,解释道。

    “行啦,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我们谈正事,趁着主家女儿在这,有些事情先要讲好,大正月的来丧事上做饭很不吉利,红包你们得包重点,每天都要包一个,还要一包烟。”刘寡妇说。

    “是勒!九伢子,大正月不拜年来这做白饭,红包你的包重点,莫打坏我们今年一年的彩头。”另一名妇人附和道:“别讲婶子们爱红包,这是一年的彩头,婶子们也是没得办法。”

    “您说的是哪里话,这红包是必须给,还要给的多!”我一边说着,一边找来几个红包纸,我身上没啥钱,就让余倩塞些钱进去,她疑惑看了我一眼,掏出钱夹子每个红包塞了两百块钱,递给她们几个。

    她们几个人接过红包,没再说什么,就问我打算把灶头打在哪?煮多少人的饭,多大的席面,桌椅碗筷这些东西是租还是买。

    对于这些问题,我头疼的要死,最怕这种繁琐事,就让她们等会,我先打个电话。

    我掏出手机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郎所长啊!又得请你帮忙了,这场丧事还缺个管事的知客。”

    “没空,县领导都在镇子,我需要陪着他们。”郎高无情地拒绝我。

    “大正月的,让那些县领导在派出所待着就好,你腾几天时间出来,救救小弟,工资方面,只要你开的出口,我就付得起。”无论郎高说什么,我是铁了心要将他请来,毕竟我后台是一百万钞票,说话底气十足。

    “陈八仙,你觉得是丧事重要,还是陪领导重要?不说了,县领导喊我打字牌了。”

    “五天,一万块钱工资,相当于你当所长大半年的工资,你考虑下!”我急道。

    “多少?”郎高愣了一下。

    “两千块钱一天,一共五天,我付你一万块钱,红包方面另算,你只需要替我管事就行了,其它事情全部让我来弄,哪怕是主家那方面的事情,我也包了下来,你只需要当好知客就行。”

    “假如出事,主家怪罪下来,你一个人承担?”

    “对,主家的女儿就在我旁边,我可以让她作证,甚至可以让她去跟县领导打招呼,只需要你过来管事就行。郎所长,这可是一万块钱呐,啥事也不需要你做,动动嘴皮就行了,这种机会可是十年难遇,你得考虑清楚啊!”我一心想着将郎高请过来,也不顾上其它,一场丧事,没有一个好的知客,那些繁琐事能让人奔溃。

172.第172章 阳棺(24)

    郎高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会儿,说:“行,我立马就来,你记得让余老板给县领导打个电话。”

    见郎高答应下来,我舒出一口气,只要有他在,一场丧事下来,我会轻松很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高佬去找刘凯借人,有郎高这个派出所所长在,他们那些人掺合到这场丧事中,不敢乱搞事。至于一万块钱的工资,一百万的丧事费用差那一万块吗?

    等了七八分钟,郎高穿着便服就来了,我将刘寡妇几名妇人一股脑塞给他,让他们出去商量事情,别在灵堂打扰死者。

    随后,我跟余倩商量丧事中需要的孝子孝孙,我要求很简单,余老板不能出现在丧事上,不然会加深死者的怨气,不愿办丧事离开阳间。

    而孝子孝孙我打算让余倩跟她弟弟来担任,因为他俩是死者真宗的嫡亲,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余倩对这个要求不是很反感,就是让她弟弟来担任孝孙,颇有微辞。她说她弟弟才五岁,年龄太小不懂事,在体力的消耗上,跟不上。

    我想了一下,她的话也有道理。但是,孝子孝孙的问题,必须要嫡亲担任,肯定不能让旁亲,我有想过在死者那群干儿干女中找一人来担任。

    可,死者有后人,让干亲来当孝子孝孙,对主家不好。虽说余老板属于畜生那类。但是,余倩跟她妈还是不错,更何况她妈给我一股亲切感,咱们做人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家对不?

    想了老半天,我最后决定,在作法事的时候,由余倩抱着她弟弟,她弟弟再拿着死者的相片以及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

    商量好孝子孝孙的问题后,余倩朝棺材内瞥了一眼,就问我:“陈九,我在香港听人说,死者必须要闭目,祖母这样睁开眼睛不好吧?有没有办法让她眼睛闭上?”

    “用胶水粘起来。”我说。

    “有啥副作用没?”她问。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我以前干过这事,对后人没啥影响。”

    “那你用胶水粘起来,让祖母死的瞑目一些吧!”她声音有些苦涩。

    我点头答应下来,就让结巴将死者的头微微抬起,然后掏出胶水滴了一些,再将死者眼皮摁了下去。

    也不晓得咋回事,我刚从死者眼睛上松开,死者的眼睛又睁开了,我以为是胶水过期,滴了两滴在手指头上,轻轻一压,黏的特别紧,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手指头分开。

    一见这情况,那余倩吓了一大跳,吱吱唔唔老半天,也说不出来话,反倒是结巴在一旁问我,“九哥,连胶水都黏不上,死者是不是不愿离开阳间?”

    我想了一会儿,说:“可以这么说吧!还有另一种可能,死者想亲眼见见自己的丧事,希望是后面这种情况吧,若是前者的话,这场丧事会怪事不断。结巴,你是新人,最好不好掺合这场丧事,假如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等你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

    结巴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我不怕!”说完,便站在我身旁,用行动告诉我他的决心。

    苦笑一声,也没管他,就朝余倩说:“余小姐,既然死者不愿闭上眼,以我之见,就让她睁开眼睛,假如你们在丧事的表现让死者满意,指不定死者自己会闭上眼。能否闭上眼睛就看你们了,咱们这些办丧事的人,只能尽量将礼仪做的周全。”

    她轻轻点了点头,就朝灵堂外走去,想必是去带她弟弟来灵堂。

    我跟结巴俩人在灵堂,先将死者的仪表整理一番,又将死者的身子再棺材内摆正,我担心再出事,让结巴去镇子借一把杀猪刀,放在死者胸口。

    弄好这些,我在棺材四周点燃一盏长生灯,搬来一张八仙桌放在棺材前头,上面摆上三牲、一竹筒糯米、死者的照片,随后跟结巴俩人将棺材盖掩盖在棺材上。

    那棺材盖特别重,足有两百来斤,让我没想到的是,结巴力气大的要命,一个人就能扛起两百来斤。用他的话来说,他从小力大无穷,特别是手臂上的力气,可以跟麒麟媲美,也正是他这句话,让他多了一个外号,麒麟臂。

    弄好棺材盖,我找一张白纸盖在死者脸上,我怕再出现先前的情况,那白纸上我特意倒了一些胶水,好在这次白纸安安静静地躺在死者脸上,并没有滑落。

    弄好这一切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虽说这场丧事是我们镇子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丧事。但是,由于正月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人前来观看。

    看着灵堂有些冷清,乐队又没这么早过来,我找来一台dvd跟喇叭,让结巴把喇叭绑在灵堂门口的右侧,我本来我打算放哀乐,考虑到是正月,不好破坏镇子那些人过年的气氛,就在dvd里放了一张特别流行的迪斯科碟子,劲爆的音乐随着喇叭扩散出去,充斥着灵堂周围,让原本冷清的灵堂瞬间就热闹起来。

    做完这些事情,我们闲了下来,便在八仙桌前坐下来,聊了一下结巴的身世。

    他告诉我,他是家里的独子,小时候讲话跟正常人一样,六岁高烧,因为钱财的原因没有及时送到医院去治疗,便变成结巴了。医院的解释是,高烧烧坏身体的发音器官。

    由于他说话结巴,念书那会经常被欺负,小学还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帮父母放牛、打打鱼草。十四岁的时候,他父母托关系让人带他南下广州在工地搬砖,辛辛苦苦搬了一年的砖头,结果工地停工,老板连夜跑了,他一分钱没捞着,反倒贴了来回广州的火车票。

    带他南下广州的那人,把责任全怪在他身上,说他是扫把星,就是他的原因,工地才会停工,结不到工资。

    后来,他独自一人南下广州几次,进过厂、扫过地,澡堂替人搓过背。每次不是老板跑路就是工厂倒闭,最坑爹的是当环卫工那会,工头贪污,他被抓进派出所蹲了半个月,理由是他跟工头同流合污,玛德,他连工头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蹲了半个月。

    再后来,他对南下广州失望透彻了,便一直闲在家,农村盖新房的时候,他会帮人去挑点砖头赚生活费,直到他母亲患上肝腹水,需要很多钱去治,他又开始四处找工作,处处碰壁,压根没人愿意请他,这才遇到我。

173.第173章 阳棺(25)

    听完结巴的身世,我对他的评价又多了一份,这人很倒霉,就问他,为什么会想到跟我当抬棺匠。

    他说:“以前镇上的墓碑店招人,我去应聘了,那老板告诉我,我这辈子赚不了活人钱,只能赚死人钱,我就想到去抬棺材。”

    “哦?是不是蒋爷跟你说的?”我问。

    他点了点头,说:“听人说,那老板好像是姓蒋,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那人真是活神仙。”

    “是啊,蒋爷是活神仙!”我感慨一句。

    随后,我们俩又聊了一会儿,直到10点的时候,刘寡妇端来两份面条,我跟结巴在灵堂内匆匆吃了一些充饥,另外那些人嫌弃灵堂有臭味,便在灵堂不远处的马路上吃了一些。

    吃完早餐,郎高带着刘寡妇一众人去县里采购丧事需要的东西,去了十几个,还叫了三辆货车去拉东西。

    丧事的第一天并不是特别热闹,也是最为清闲的一天,这期间我跟结巴一直在灵堂守着棺材。

    直到中午1点的时候,余倩带着她弟弟来了,头上还裹着一些白麻,她弟弟第一次走进灵堂好似很害怕,一对眼珠在灵堂内不停地打量着,时不时缩下脖子。

    我给他递了三柱清香,让他朝死者作了三个揖,然后将清香插在糯米上,便让他俩坐在我们身旁,让他们替死者守灵。

    所谓守灵就是守着棺材没啥讲究,守灵的目地就是看住灵堂内的香火以及长生灯,别让它们熄灭,因为丧事第一天我没啥事情可做,我们几个人聊了起来。

    通过余倩的介绍,我知道她弟弟叫余建豪,死者平常最疼爱他,简直拿他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

    在说到死者对余建豪最好的时候,小男孩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奶奶不是对我最好的人,四妈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问他原因,他说:“有次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们出去了,家里就剩我跟四妈,四妈找了一位叔叔来我们家,叔叔跟四妈买了好多玩具给我,就是半夜的时候,四妈坐在叔叔身上,嘴里老是嗯嗯啊啊地叫,让我睡不着。后来,只要那位叔叔来我们家,他们就会买一样玩具给我,我现在都有三百个玩具了,全是四妈跟叔叔买给我的,奶奶好小气的,才给我买几样玩具。”

    小男孩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余倩脸色,‘唰’的一下就红色,紧接着,连忙捂住小男孩的嘴巴,说:“别乱说话!”

    小男孩挣脱余倩的手,怒道:“我没有乱说话,二妈跟三妈对我也好,只要她们带叔叔回家,就会带我去吃好吃的,三妈有次带两个叔叔回家,第二天还带我去海边玩了呢!”

    “余建豪,你再乱说话,姐姐就不要你了!”余倩生气道。

    “姐姐,我真的没有乱说话,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三妈买给我的呢!”小男孩一脸童真的说。

    听到这里,我差点笑了出来,就连结巴在一旁也是憋得满脸通红,想笑就怕得罪余倩,不笑又憋的难受,眼瞧就憋出内伤,好在这时候,死者的那些干儿干女来到灵堂,他们神色很慌张,在灵堂门口犹豫了好长时间,也没敢进来。

    我站起身,深呼几口气,挥去脑中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朝他们说了一声,“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死者会保佑你们。”

    他们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体型较胖,年龄较大的中年汉子,颤音的问我:“干ma死了吗?”

    我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下棺材,说:“想要上香就进来,不想上香就请离开,不要打扰死者。”

    “好…好…好,我…进来上香!”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满头大汗,时不时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

    “这人是祖母最大的干儿子,叫戴楚军。”余倩在一旁低声跟我介绍。

    我‘嗯’了一声,点燃三柱清香,拿出一些黄纸递给戴楚军,朝着棺材吆喝一声,“刘老太太,今有您干儿子戴楚军,为您献上清香三柱、黄纸八张,希望您老在天之灵保佑戴楚军一家平平安安、富贵安康。”

    那戴楚军跪在八仙桌前烧完黄纸,将清香插在糯米上,然后掏出一个红包给我,说:“一点小心意,还望你办好干ma的丧事。”

    我接过红包捏了一下,挺厚的,应该有一千来块钱,将红包递给结巴,又朝戴楚军说了一些吉祥话。

    像这种有钱人的丧事,说句实话,红包能收到手软,特别是正月办丧事,那红包又多又重,有些时候一场丧事下来,光红包能收上万块钱。

    随后,死者那些干儿干女一一进来上香,烧黄纸,每个人都会递个红包给我,最大的有一千二百块钱,最少的一个红包也有六百块钱,死者一共九名干儿干女,只是一个简单的上香,我就收了将近6000块钱红包。

    当然,这是有钱人的丧事,再加上过年,红包才会这么重,若是放在平常普通人家,这个环节是没有红包的,就算有些大气的主家,最多也就是包24块钱的红包。

    待死者的干儿干女上完香后,那戴楚军走了过来,在余倩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余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你说的是真话?”

    “嗯!干ma生前跟我说过,她有个亲戚在东兴镇,平日里还会跟那人电话联系一下。现在干ma死了,你应该去吊孝,不然,干ma可能会怪罪你。”戴楚军面色凝重的说。(吊孝:去告知亲属死者的死讯,让其前来参加葬礼)

    “戴叔叔,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吗?”余倩连忙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干ma没说人名,就说那人在东兴镇一家墓碑店打下手,这东兴镇也不大,你去打听一下,应该能找到那人。”

    “好!”余倩应一声,就准备朝灵堂外走去。

    我连忙叫住她,说:“余小姐,你们说的那人是我朋友,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就知道他叫阿大,在我们镇子的墓碑店工作。假如你真的打算去他那吊孝,就要搞清楚阿大的本名以及他跟你们家的关系,不然这孝词不好写,会坏了礼仪。”

    “他既然是你朋友,你打个电话问他一下不就清楚了吗?哪里还需要我们去调查?”余倩疑惑的问。

174.第174章 阳棺(26)

    余倩这话问出口,旁边那些人用疑惑的眼光看我,好似在问为什么要去调查,而不是打电话直接问。

    我笑了笑,说:“既然要吊孝就要有诚意,倘若你连阿大的本名以及跟死者的关系都没搞清楚,而是让阿大本人讲出来,这于礼不合,不但会得罪阿大,还会得罪死者。”

    “为什么?”余倩问。

    我解释道:“吊孝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去通知一声,实则里面还有很多讲究。吊孝者以什么名义去请人?那人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孝词又该怎么去写?例如你去请阿大,你以死者孙女的名义去请他。你就需要告诉他,他的谁谁谁死了,总不能说你祖母死了吧?还有他的本名要写在孝词上,上山之前需要烧给死者。如果这些东西都没弄清楚就盲目的去吊孝,请不来阿大不说,还会让死者以为你们这些后人不重视她的丧事。到时候再出点怪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一听我这话,沉默下来,也没说话,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大概打了一分钟的样子,她挂断电话跟我说:“刚才给我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说,祖母有个堂侄在东兴镇,那人的爷爷跟祖母的父亲是两兄弟,本名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说着,她瞥了我一眼,“这亲属关系有些疏远了,请不请都无所谓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丧事上说出来的话就必须做到,更何况,这样的亲戚算起来,还是死者的娘家人,你们能请来死者的娘家人,对这场丧事有很大的帮助,或多或少能消除死者的一些怨气,更为重要的一点,死者可一直在旁边听着。”

    其实,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既然阿大是死者的娘家人,请龙就不需要借用谁的名义去请,而是由阿大去请龙,至于请龙的开支,我会从那一百万里拿一部分给他。

    虽说拿着主家的钱给阿大请龙,就礼仪来说,有些不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118个舵手的龙,并不是一万两万就能搞定的,一旦请来,至少是五万以上,甚至十万。我不清楚阿大的经济能力,只好用委婉一点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知道阿大的本名,才能去吊孝?”余倩疑惑问。

    我点了点头,说:“只有这样,才让显出你们的诚意,让死者感受到你们的孝心。”

    她想了一会儿,眉头微皱,说:“我们刚来东兴镇,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打听阿大的本名啊?还是不去请他了,我们对祖母的孝心在就行了。至于祖母的怨气,多请几个道士朗诵经文应该没问题吧?”

    她这话刚问出口,原本灵堂内弥漫的腐臭味很淡,瞬间就变得异常浓烈,直刺鼻梁,让人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紧接着,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阵冷风,吹得灵堂内那黄纸赫赫作响,死者那些干儿干女被这一幕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连一向以女强示人的余倩四肢都微微颤抖起来。

    “哥哥,是不是姐姐惹奶奶生气了?”余建豪一脸童真的问我。

    他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我就看到死者那些干儿干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死劲磕头。那戴楚军更甚,一把跪在地面,让整间灵堂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一见这情况,我一把拉起余倩的手,走到棺材前就让她跪了下去,一边递黄纸给她,一边跟她说:“赶紧跟死者道歉,再承诺去吊孝!”

    “好!”她朝我说了一句,跪在地面,颤音说:“奶奶,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查阿大叔的本名去,让他来堂前替您上香。”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没过几秒钟,灵堂内的腐臭味慢慢淡了下去。

    “陈九,现在咋办?”余倩站起身,浑身瑟瑟发抖地问我。

    “倘若阿大是本镇人,派出所有户口登记,你可以去那查查看,实在不行,你到墓碑店附近的几家店子去问问,应该能打听出来。但是,你要需要记住一点,不能让阿大告诉你本名,坏了礼仪。”我跟她解释一声,朝死者作了一个揖。

    余倩跟我说了一声谢谢,掏出手机给阎十七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走出灵堂。

    有了刚才那一幕,灵堂内谁也不敢说话,都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死者。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死者那些干儿干女受不了这压抑气氛,跟我打一声招呼便走了。灵堂内就剩下我、结巴以及余建豪三人。

    小孩的天性就是好玩,哪怕在灵堂内,小孩也是如此。那余建豪一直在灵堂内玩耍,我也没有在意,一直坐在八仙桌旁边跟结巴聊天。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余倩也没回来,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中午12点半,忽然想起高佬一大清早找刘凯商量,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担心高佬出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一连打了五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我心里隐约传来一股不安,就对结巴说:“我去找高佬,你在灵堂看着点小孩,别让他太闹腾,要是他姐回来,你在白纸写上‘祖母刘金秀不幸病逝,今日前来吊请堂侄xxx’再给她撕一块四尺长的白布系在腰间去吊孝就行了。”

    结巴答应下来,我抬步走出灵堂,按道理说,大过年的,刘凯应该在家,高佬十之**去他家了。我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问出刘凯的地址,在镇上租了一辆摩托车,直奔刘凯的村子。

    刘凯所在的村子在镇子的西边,并不是很远,摩托车开了七八分钟时间就到了。

    这村子挺富裕,房屋都是清一色的三层小洋楼,堂屋前架了好几桌字牌,各种打牌吆喝声不绝于耳,让我诧异的是,刘凯竟然坐在最左侧的一张桌子打字牌。

    玛德,高佬不是来找他了么?怎么会坐在牌桌打字牌,我疾步走了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给那牌桌上的村民一人派了一支烟,又说了一些吉祥话,然后问刘凯,“刘八仙,高佬来找过你没?”

    ps:晚点还有一章!

175.第175章 阳棺(27)

    刘凯抬起头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字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讥笑道:“哟嚯!咱们桂子村来稀客了。”

    说着,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掌,朝打牌的那些村民说:“大家过来看看咱们东兴镇的名人陈九陈八仙,年仅十八岁就抬得一手好棺材,只要他经手的棺材,没有抬不上山的,大家赶紧过来膜拜一下!”

    “刘哥,咋膜拜啊?是不是像做丧事一样,先点燃三柱清香,烧一些黄纸。”旁边一村民讥笑一声。

    “别介,那是拜死人,拜活人哪能这样,应该这样才对。”说着,刘凯搂着我肩头,不待我反应过来,一拳砸在我腹部,他力气很大,我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玛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上次就是你这杂碎叫人打老子,让老子住了一个月的医院,这段时间派出所管的严,老子一直没去找你寻仇,没想到你小子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来桂子村,还tm向我打听高佬。”

    他狰狞的吼了一声,又朝我腹部砸了几拳,我心里只想知道高佬的消息,不敢还手,任他打我。

    打了七八拳后,他松开我肩膀,将我推倒在地,一脚踩在我胸口,说:“老子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上次的医药费跟营养费一共三万,立马给老子。第二个条件,那场百万丧事你跟主家去打招呼,就说你陈九没本事办那场丧事,让老子带兄弟们去办。”

    说着,他脚下一用力,踩的我胸口隐隐作痛,我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问他:“高佬到底找过你没?”

    “呵呵!”他冷笑一声,蹲下身,一把掐住我喉咙,让我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冷声道:“高佬那杂碎几个小时前来找老子,真tm抬棺材抬坏脑子了,竟然让老子借人给你,老子给他关在牛栏去了。”

    高佬在我心中的地位跟老王一样,我一直拿他们当我半个师傅,一听被关在牛栏,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挥手就是一拳砸在刘凯脸上,怒道:“你tm不配当八仙,简直就是畜生,高佬一把年纪了,你把关在牛栏,以后让他拿什么见人。”(在我们那边关牛栏是大忌,骂人就是一句,你tm小时候关过牛栏吧!)

    因为是含怒出手,这一拳几乎耗尽我所有体力,就见到他满嘴鲜血,两颗门牙掉了出来。

    他朝地面吐了一口鲜血,面色狰狞的有些可怕,骂道:“玛德,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

    说着,他掏出一把匕首顶住我的喉结,说:“自从你这杂碎出现后,我生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几乎快断了财路,无论走到哪个村子,都听人在议论你这杂碎,玛德,再这样搞几个月,老子跟兄弟们只能喝西北风了,而你这杂碎却混的风生水起。”

    他越说越气愤,匕首刺进我皮肤,画了一道细微的口子,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刘哥,大正月的见红不好吧!先将他关牛栏去,那香港老板见陈八仙没出现,应该会另外找人,到时候咱们去办丧事就行了。”他旁边一中年大汉提醒道。

    “是啊,刘哥,咱们只是求财,有啥私人恩怨等这场丧事结束才说,您要是觉得不解恨,可以先将他关在牛栏,过几天再来好好收拾他!”另一名中年大汉说。

    “这样不好吧!现在镇政府正在打压丧事这一块,对我们意见也挺大,咱们将陈八仙关在牛栏,那就相当于绑架了,到时候镇政府查下来,咱们肯定要蹲号子。”说话这人带着一副眼镜,看那样子应该念过几年书,比其他人有文化。

    “老董,你怕毛线啊,咱们刘哥的后台是水云真人,在县里都排的上号,镇政府那些人哪里敢惹咱们刘哥。”那人一脸献媚的看着刘凯,说:“刘哥,你觉得是这个道理不?咱家那牛栏,以前关了很多不听话的八仙,也没见出过事。”

    他们几个人商量一番,刘凯冷静下来,拿开刺在我喉结的匕首,恶声道:“小子,今天算你幸运,等办完丧事,老子再来收拾你,让你知道这东兴镇的丧事是谁说了算,赶紧给香港老板打个电话,就说你接不了这丧事。”

    我没有理会他,咬牙问了一句,“你把高佬关在哪?”

    “哟嚯!还犟上了!”刘凯让旁边几个人摁住我四肢,用匕首在我手腕的位置拍了几下,说:“赶紧打电话,别耽误老子们发财,不然挑了你手筋。”

    “你tm到底把高佬关在哪?”我怒吼了一声。

    他面色一沉,用匕首的手柄在我胸口戳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我四肢猛地一用力,挣脱出那几个人的手臂,趁刘凯不注意之际,一把夺过他的匕首,朝着他大腿就刺了下去,怒吼道:“你tm把高佬关在哪?”

    那边上几个人将我围了起来,骂:“陈八仙,你赶紧放了刘哥,不然别想活着走出去。”

    “小子,你看清楚,现在是在桂子村,咱们桂子村在东兴镇那是赫赫有名,不是我们村子名字好听,而是我们村子的人彪悍,没一个孬种,今天你敢再动刘哥一下,我们就敢私设刑堂,把你小子活剥了,就连高佬那老杂碎,也别想活着。”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威胁,心里只想知道高佬在哪,带他离开桂子村,我用匕首抵住刘凯喉结,问他:“高佬在哪?”

    “呵呵!”刘凯冷笑一声,非常淡定地瞥了我一眼,说:“陈九,我刘凯能混到今日的地步,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子,每个捅我刀子的八仙,都睡在棺材里被我抬上山了。不然,我也垄断不了东兴镇的丧事,你陈九将会是下一个被我抬上山的八仙。”

    这番不热不冷的话让我心里害怕极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抬棺匠,没有后台,也没有势力,更加没有刘凯那股狠劲,性格甚至有些懦弱。

    但是,高佬在我心里就好比是父亲,我决不允许他被关在牛栏,让他没面目见人,也顾不上心里的害怕,举着匕首就朝刘凯另一条大腿刺了下去。

    ps:小九在此感谢那些每天打赏与订阅的兄弟姐妹们,多谢你们的支持与理解

176.第176章 阳棺(28)

    随着我匕首刺下去,鲜血顺着匕首流了出来,刘凯吃痛一声,面目狰狞的看着我,冷笑道:“小子,别以为郎高那兔崽子给你撑腰,老子就不敢弄死你。”

    看到他这副表情,居然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人不但是八仙更特么像黑份子,完全是那种不把生命当一回的人,我一个抬棺匠哪敢跟他比,唯有手中的匕首给我带来一丝安全感。

    这时,周围好几个人向前迈了几步,离我只有三尺距离,嘴里叫骂着让我放开刘凯。

    我紧了紧手中的匕首,颤音说:“你们再过来我就捅他脖子。”

    “小子,你今天只有两条可走,要么捅死我,要么被我捅死。”刘凯对于我的威胁,丝毫没放在身上,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声音非常冷。

    “我不想闹出人命案,你把高佬放了,我便放了你!”想到高佬还关在牛栏,我语气硬了几分。

    “呵呵!”他冷笑着没说话说话,但是,他的动作却让我大吃一惊,他手肘猛地向后戳向我胸口,我手下一松,匕首掉在地面。

    我正准备弯腰拣匕首,他一拳砸在我后背。紧接着,周围那些人走了过来,对我就是一番拳打脚踢,我双手抱头,卷缩着身子,嘴里一直呻yin着同一句话,“放了高佬,有啥事冲我来。”

    打了大概四五分钟的样子,刘凯吼了一句,“你们全部让开,让老子来弄死他。”

    说着,他右手举着匕首对照我心脏的位置就准备刺下去,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他愣了一下,从我身上摸出手机,面色一沉,道:“小子,赶紧跟阎十七那小子说,你办不了这场丧事。”

    说完,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朝手机看了一眼,是阎十七的电话,我也没想那么多,接通电话,说:“我在桂子村有点事,这场丧事我办不了,你让余老板另请他人吧。”说到事这个字的时候,我咬字特别重。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就说:“陈八仙,咱们可是签了合约,你单方面毁约,按照合约来说就要赔偿我们三十万损失费,你可要想清楚。”

    我正准备说话,刘凯一把夺过手机,挂断电话,将电池坼了出去,把手机丢给我,笑了笑,说:“算你小子识相,今天暂时放过你,办完这场丧事,再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兄弟们,把他丢牛栏跟高佬那废物关一起,咱们准备去镇子接丧事,一百万呐!咱们能赚好几十万哈!”刘凯朝四周那些人喊了一声,笑的特别灿烂。

    随后,我被他们抬着丢在牛栏,这牛栏不是很大,大概七八个平方,里面关着一头水牛,高佬卷缩着身子蹲在牛栏的一角,见我被关了进来后,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陈八仙,你咋被关进来了?”

    我抬眼看了高佬一眼,就见到他浑身上下脏兮兮、蓬头散发、脸上有些没有干透的血渍,一双手臂无力的垂在那,看那样式应该是断了,我连滚带爬的来到高佬身前,急道:“高佬,你手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把你手打断了。”

    他点了点头,说:“先别管我,你咋跑桂子村来了,又怎么被关到牛栏来了,没伤着哪吧?镇上的丧事可还等着你去主持大局,你被关到这里来了,那丧事咋办喽?”

    听着他的话,我面色沉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心里特别苦涩,从我走进抬棺匠这一行开始,高佬给我的感觉是,话不多,却是我们这伙八仙中最有主意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保持冷清,算得上是我们的智囊。

    可,现在,他竟然被人活生生地打断一双手臂,就算是这种情况,他依旧没有关心自己的断臂,反而是关心我跟丧事,这就是高佬,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民、一个把丧事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八仙。想到这里,我两行热泪滚滚而下,相比高佬而言,我显得那么懦弱、没出息。

    “别tm管什么丧事了,你手到底怎样了?”我扶着高佬,让他坐在我脚上。

    “陈八仙,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的手算什么事,咱们做八仙的,一生就靠死人吃饭,丧事才是大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会吃痛一声。

    看着他这虚弱的样子,不知道为啥,眼泪又流了出来,总觉得这一切是我害的,若不是我接下这场丧事,高佬也不会这样,像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手臂一旦断了,终生都难复原,就算治好,手臂也会留下隐疾,再也回不到当初那样,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你哭嘛咯喽,流泪是女人的事,咱们是大老爷们,再说,我只是手臂断了,又没死,别整的跟哭丧一样,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高佬笑骂一声,想伸手打我,却发现手臂使不上力。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再说话,紧握拳头,双眼死死地盯着牛栏门口,那门是用七八根拳头大的木条做成,外面用铁丝做了一把锁架子,一把大铜锁将门锁了起来。

    我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掰了掰木条,纹丝不动,又掰了掰那铜锁,也是那般。

    高佬摇了摇头,说:“别费那个力气了,这牛栏以前关了很多八仙,刘凯身边那些八仙,除了他本村那七八个人,其他那些八仙有几个没被他关过?所以,这牛栏牢固的很。”

    我扭过头,问:“那些八仙被关在牛栏,也不报警?”

    “报了,抓进去几天又放了出来,他就是用这个牛栏将那些八仙治的服服帖帖,这才想要垄断咱们镇子的丧事。”高佬说。

    “玛德。”我怒骂一声,一脚踹在牛栏的木门上,身后那水牛好似被吓到,叫了几声。

    我扭过头在那大水牛身上瞥了一眼,愣了一下,脑中想起一个主意,走到高佬面前,将他扶到牛栏最里面的一个角落,说:“我有办法能出去了。”

177.第177章 阳棺(29)

    高佬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问:“什么办法?”

    我伸手指了指那水牛,说:“让它带我们出去。”

    说完,我也没给他解释,在牛栏找了一块石子照着水牛屁股就扔了过去。

    那水牛被石头这么一砸,朝着牛栏外面奔去,也不晓得它吃什么长大的,抬起前脚就往门上踹,一连踹了几下,那木门松动了一些。

    “陈八仙,你这是找死啊,一旦水牛发起疯来,咱俩会让它活生生地踩死。”高佬在一旁急道。

    “搏一搏,万一让它撞开木门,咱俩就能逃出去。”我跟他说了一句,在地面寻了一块大号的石子又扔了过去,一连扔了七八块石子,那水牛像发疯一样朝木门撞去。

    直到最后一块石子砸在水牛屁股上,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哐当’的一声掉在地面。

    让我不可思议的是,那水牛撞开木门后,并没有从牛栏走出去,而是充满灵性的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走吧!’。

    我微微一愣,太不可思议了,什么时候水牛也变得这么有灵性了?

    愣了一会儿,我从地面背起高佬,刚出牛栏门口,就闻到一股很淡的尸臭味,回过头看去,就见到那水牛虚弱地倒在地面,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

    “咋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晕了,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一股尸臭味?”我嘀咕一声。

    高佬想了一下,笑道:“应该是镇上那死者在帮你,你仔细闻闻,这尸臭味是不是跟灵堂一模一样。”

    我用力吸了吸空气,的确跟灵堂那股尸臭味很像,高佬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然咋解释水牛一直撞木门,不撞我们?

    念头至此,我朝着那水牛作了一个揖,说了一声谢谢。背着高佬就往村外走去,好在我们运气还算可以,出村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桂子村的村民。

    出村后,我沿着大马路往镇子赶去,虽说桂子村离镇上没多远。但是,我背着高佬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整片天地陷入黑暗,一盏盏昏暗的灯火亮起,我才看到镇子的轮廓。

    “陈八仙,你身子有伤,休息一会再走吧!”高佬在背后提醒道。

    “嗯!”我点了点头,背着一个体重近150的中年汉子,的确吃力,更何况我身体还有些伤。

    我在马路一旁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先扶高佬坐下去,掏出烟,给他点燃一根,自己再点燃一根,深吸一口,说:“高佬,等会送你去医院,这场丧事你就别管了,让我来吧!”

    他叹了一口气,说:“本以为能找刘凯借人,哪里晓得那畜生…唉,这场百万丧事,不知有多少人想参合进来分一杯羹,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喽!又到哪里请十六个八仙来抬棺材。”

    我沉默一会儿,说:“应该可以,人手方面请的差不多了,还有四天才送死者上山下葬,这四天时间应该能请到抬棺材的八仙,对了,你还没说你跟刘凯怎么起冲突的?”

    “哎!我哪能跟他起么子冲突,就是找他借十个八仙抬龙柩,那畜生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叫人就把我双手打断了,扬言说跟你有关系的人,都要打断一双手。”高佬吸了一口烟,因为他双手不能动,烟蒂叼在嘴上,猛地呛了一嗓子。

    我拍了拍他后背,也没说话,心里在考虑怎样去搞垮刘凯,不把他弄倒,我身边的八仙肯定会出事。论武力,他们有涉黑的嫌疑在里面,我一普通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难道再次请阿大帮忙?那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等他好了,还是会发现类似的事情。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主意。

    高佬见我愣在那,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说:“陈八仙,你别乱想什么?千万别想着去报仇,咱们应该相信镇政府会给老百姓主持公道,回到镇子,我先去一趟派出所报案,我这双手是活生生被刘凯打断,就算不能关他十年八载,至少五六天还是要关的,等他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那场丧事已经结束了。这期间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办丧事,只有你不分心,才能保证丧事不会出现问题。”

    听着这话,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自己心里的想法,用手紧了紧他肩膀,说:“你先去医院看手,别耽误治疗时间,刘凯的事我心里有数。”

    高佬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说“你年轻人有什么数我能不明白?无非是打断他一双手给我报仇,陈八仙,不是我说你,上次郭胖子被刘凯拿刀砍伤,也就老王相信不是你干的,我们八仙哪个不知道是你干的?你啊,你啊,就是太年轻,不懂这个世道,赶紧收起你那些幼稚的想法,咱们走法律途径让那刘凯受到法律制裁,如果真想帮我报仇,就跟郎所长打一声招呼,让他顶住上头的压力,把刘凯关久点。”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升起一个念头,只要按照这个念头来办,应该能搞垮刘凯,想着、想着、我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高佬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心中却肯定了那个念头,既然刘凯一而再打我身边的八仙,也怪不得我不讲行规道义了。

    打定心中那个念头,我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跟高佬聊了几句,背着他就往镇子走去。

    刚走几步,一辆四个圈圈的黑色小车停在我面前,摇下车窗玻璃,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人头,定晴瞧去,是阎十七。

    阎十七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在我们身上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怒道:“陈八仙,你跑哪去了,这丧事办得好好的,怎么无缘无故不办了。现在来了好几个八仙都说你怕死,不敢办丧事,他们抢着要办丧事,若不是我们小姐点名道姓让你来办丧事,早就将丧事让给别人办了,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本领就耍大牌,再这样下去,我可真的要拿着合约去法院告你了。”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肯定是刘凯他们几个去找余老板了,本以为回到镇子肯定要解释一番,哪里晓得余倩那么看重我,我让他消消气,问他咋会来这边找我。

    他说:“我们小姐吊孝出现了一点问题,你电话又打不通,我想起你上午跟我说在桂子村有事,这不开车去桂子村找你么?”

    我心头一紧,连忙问:“吊孝出啥事了?”

    ps:好多朋友说小九最近更新慢,我想解释一句,早些年在农村落下烟瘾,现在每天几乎四包烟,身体出现一些状况了,望大家体谅一下,小九只能说尽量多更!

178.第178章 阳棺(30)

    “阿大不肯定来,说是不合礼!”阎十七瞥了我一眼。

    “难道你们没查出他的真名?”我疑惑的问。

    “在派出所查出阿大本名林志辉,今年28岁,东兴镇本土人,十六岁离开镇子外出打工,几年前跟着一个叫蒋爷的人回到镇子,在墓碑店工作,那墓碑店的几个工作人员好像都是他的结拜兄弟,他排名老大所以大伙都叫他阿大。”阎十七解释一句。

    “姓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死者姓刘,阿大是她堂侄,按道理来说应该姓刘才对。”我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父亲姓刘,他随母亲姓林”阎十七说。

    “既然名字是对的,那余小姐去吊孝,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来,阿大那边怎么说?”我问。

    “他说,若是以远亲的身份前来上香,他可以来,若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上香,他便不来了。”阎十七沉吟道。

    听着这话我沉默下来,按我们这边的规矩来说,死者为女性的丧事,去娘家人吊孝门道特别多,甚至可以说,整场丧事娘家人权利最大,娘家人想怎么办丧事就必须怎么办,更加别提吊孝了。(娘家人:女性父辈的嫡亲,父辈不在由子侄代替。)

    这也没办法,从血亲的角度来说,娘家人大过一切,跟死者是一脉同宗下来的,就算死者的亲生儿子,在血亲这一块也是抵不过娘家人。

    自古有一句话,‘公婆吵架,媳回娘家。’说直白点,娘家人是女性的后盾,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娘家人出面,再小的事情也会升到两个家族的事。

    在丧事这一块娘家人更为重要,娘家人就是监督着整场丧事,一个环节不满意,娘家人有权利叫停丧事,直到满足娘家人的心愿,否则,丧事就必须停在那。

    按照这情况来看,阿大不肯来上香,应该是余倩在一些礼仪上没做周到,毕竟,在农村对娘家人这一块看的特别重。

    想到这里,我让阎十七送高佬去医院,他问我镇上那些抢丧事的八仙怎么办?我说先让他们僵着,搞定阿大的事情再另行商量。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抬着高佬放进车子后座,正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高佬叫住我,说:“陈八仙,你一定要亲自去将死者的娘家人请来。”

    我心头一愣,疑惑的瞥了高老一眼,问他:“为什么要我亲自去?”

    高佬想了一下,说:“我感觉死者很重视娘家人,我们关在牛栏时,那水牛发疯一样撞开牛栏门,恐怕是想救你出去,让你亲自去请死者的娘家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高佬这话有道理,看情况我必须亲自带余倩去一趟阿大那才行,不然会得罪死者。

    念头至此,我就问阎十七,余倩在哪。

    他说灵堂。

    我没有再说什么,关上车门,招呼阎十七一声,撒开步子朝灵堂跑去。

    一口气跑了十来分钟时间,总算来到灵堂门口,我发现灵堂的左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舞台,半个成人高,舞台的顶篷是用白布掩盖着,四周挂了一些彩灯,看上去很是绚丽。

    我收回目光,看向灵堂,此时的灵堂内有四十来个人,结巴跟余倩坐在八仙桌旁,余建豪在一旁数手指头。另外三十多个人站在左侧商量什么事,看那行头应该是乐队的工作人员。

    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视线内,那人叫郭芸,人称郭姐,30来岁的年龄,画着很浓的妆,头发盘在后脑勺,外貌看上去有些凶恶。

    她跟我们这伙八仙的关系还算可以,去年一场丧事中见过一面。据说这女人本事大的很,以前请乐队都是吹、敲、打、演四门,这四门分别代表,吹唢呐、敲铜锣、打腰鼓、演灯影戏(有些地方叫皮影戏)在灵堂热闹一番,让死者走的安安心心。

    去年中旬,她跟乐队老板提出在丧事上表演花鼓戏、唱歌、yan舞,热闹灵堂气氛。

    这一想法提出来,大概过了小半年时间,也没人敢用这种新潮的仪式去热闹灵堂。

    但是,这社会不是所有人都默守规矩。这不,十二月的时候,我们镇子死了一个老人,97岁,主家经济条件还算可以,打算在丧事上搞点新异的东西,以此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主家就把郭芸请了过去,用她那种新潮的仪试了一下。

    还真别说,这新仪式将丧事的气氛搞的热闹非凡,特别是yan舞的时候,女人穿着三点式在棺材前做着各式挑逗动作,极大的刺激男性荷尔蒙,现场尖叫连连差点失去控制。

    对于这种新仪式,就个人而言,用唱歌跳舞热闹气氛还是可以,至于yan舞,有辱我泱泱中华传下来的美德。

    但,我只是一个抬棺匠,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热闹气氛而已,并不影响到我办丧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只要别得罪死者就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很佩服那些站在棺材前跳舞的女人,她们的勇气当真值得嘉奖,也不怕死者从棺材爬出来,拉她们进去陪睡。

    在灵堂门口愣了一下,正准备进去,结巴眼尖的看到我,走了出来,紧张地问:“九哥,你身上的伤咋回事?”

    我朝他点了点头,说:“不小心摔了一跤,灵堂一切正常吧?”

    “嗯,一切正常,就是两个小时以前,有七八个人来抢丧事,被余小姐骂走了,那些人现在应该去医院找余老板了。”他说。

    我苦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走进灵堂,余倩神色有些着急,正准备说话。郭芸走了过来,伸手在我肩膀拍了一下,笑道:“小兄弟,这场丧事是你接的?”

    我点了点头,朝她拱了拱手算是拜年,说:“这场丧事您可要多花点心思,尽量将气氛搞热闹些,花鼓戏方面演《补锅》、《十古怪》,舞蹈方面尽量多穿些衣物,大冬天的冻坏身子,我可没钱给她们治病,至于yan舞就免了,具体怎样安排,您等会跟郎所长去商量,主家只有一个要求,热闹。”

179.第179章 阳棺(31)

    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微微点头,说:“放心吧!我十六岁开始接触乐队,气氛方面绝对能让主家满意。”

    倘若是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是,郭姐说这话,我放心的很。

    至于原因么,她在我们镇子搞的那些丧事气氛,没一个人说不好的。

    随后,我跟她聊了一会儿,说的都是丧事气氛的安排。这期间,余倩一直站在旁边干着急,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住。

    一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郭姐语重深长的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小兄弟,看在我们聊得这么投缘的份上,大姐送你一句话,倘若刘凯跟你争这场丧事,你最好放弃,让他们来办。”

    我愣了几下,就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在县里听人说,水云真人昨天从曲阳打电话过来,严禁跟丧事有关的行业掺合这场丧事,不然就是跟水云真人作对,待他从曲阳回来,谁都别想好过,他打算借这场丧事把你赶出东兴镇。”

    “那你?怎么掺合这场丧事?”我疑惑地问。

    “我们老板早年欠了老王一个人情,为了还老王那份人情,这才派我们下来。小兄弟,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镇子八仙的恩恩怨怨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连刘凯都斗不过,更加别提水云真人了,他已经亲自发话了,你想在东兴镇继续待下去,这场丧事赶紧推了吧!”

    说完,她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面露凝色地说:“小兄弟,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得罪水云真人?按说,他平常也没有这么针对一个人,这些年老王那伙八仙抬棺材,他顶多就是警告一番,并没有扬言要赶出去,为何对你就这么绝情?”

    “唉!”我叹出一口气,说:“以前老王只是抬棺材,并不接丧事,没有影响到他的经济来源,才会对老王宽宏大量一些,我现在不但抬棺材,就连丧事也承包下来,跟他有了利益冲突,影响到他垄断丧事,再加上李村李哈子的丧事上,水云真人被死者弄得跪在堂屋,他把气全部撒在我身上,这才闹成现在。”

    “哦?你有没有想过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出面将你们两伙八仙邀出来商谈一会儿,你以后在东兴镇安安心心地抬棺材就行,丧事方面让给水云真人他们,何必整这些风风雨雨,让我们这些乐队难为情。”

    听郭姐这语气好像是偏向水云真人跟刘凯那边,我也没有怪她,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相信年轻人的办事能力,这是各个行业的通病,在他们眼里,我只是19岁的毛头小子,就如一句俗话说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白了,就是对我没信心。

    我沉默一会儿,脑中想起先前起的那个念头,故作苦恼,说:“艾!不瞒郭姐,无论是人手还是社会关系,刘凯比我更合适办这场百万丧事,我已经打算退出这场丧事,麻烦郭姐给刘凯带个口信,就说这场丧事,从明天开始,我带我的人回去,让他来接手。不过,我希望他答应我一个要求,也算是我求他了,不要再打我身边的八仙,我们以后老老实实抬棺材,丧事再也不碰了。”

    她在我身上盯了很长一会儿时间,疑惑道:“这可是百万丧事费用,你这么轻易就退场?”

    “我就一抬棺匠,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万一他们用手段弄死我,那就得不偿失了,钱跟性命相比,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怕告诉你,我刚从桂子村的牛栏逃出来,我算是彻底怕了刘凯!”

    说完,我苦闷的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一番,朝她拱了拱手,“麻烦郭姐将我的意思传给刘凯。”

    她叹了一口气,说:“行吧!也不知道你们镇子闹什么垄断,其它镇子的风气比这好多了,主家请谁就是谁,谁敢恶意抢丧事,直接关号子,来你们镇子,连我都是胆寒心战,生怕卷入你们八仙的竞争,现在你能这样说,也算让东兴镇的丧事彻底稳定下来,只是…唉!小兄弟,实在混不下去,就来找我!我带你入行搞乐队,我们乐队没有你们八仙那么多竞争。”

    我朝她道了一声谢,随意扯了几句后,郭姐去了灵堂外面的舞台,应该是安排事情。毕竟,从明天开始就要在舞台上面表演到开路那天,不能让灵堂气氛冷了下来,郭姐这段时间也会很忙。

    郭姐刚走,余倩走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怒道:“陈九,你什么意思,我们签了合约,你现在把丧事让给别人办,我们怎么办?”

    “嘘!”我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说:“现在人多口杂,等会再给你解释。”

    “行!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拿着合约去告你!”她气呼呼地说。

    我点了点头,既然打算退出这场丧事,没再多说废话,直接让结巴给八仙们捎一句话,‘这场丧事我们退场,明天再给他们一个解释’。

    结巴没说二话,抬步走出灵堂。

    随后,我借余倩的手机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让他留下来继续当知客,以他派出所所长的身份,量他刘凯也不敢说赶走郎高。

    至于刘寡妇他们几个妇人,我打算带走,她虽然泼,但是遇到刘凯这种歹毒的八仙,耍泼是没用的,指不定直接被废双腿,我必须保证我们这伙人的人身安全。

    安排好所有事情后,我看了看时间,晚上9点,是时候去吊孝了。

    先前跟郭姐聊天的时候,我想了一下阿大不来上香的原因,大致上有两点,其一,余倩是死者的孙女,阿大是死者的堂侄,在辈分上余倩矮了阿大一辈,以晚辈的身份去吊孝,于礼不合。

    其二,阿大可能比较重视死者,认为余倩去吊孝的时候,有些寒酸,对死者不够尊重,我们这边一直有句土话,看的起自己咯娘,就看的起娘屋人,故此阿大才会强调作为娘家人就不去了。

    想清这些事情后,我把余倩叫到灵堂外面,说:“明天我会退出这场丧事,在这之前我带你母亲去吊孝,算是报答死者,之后的事情,你们听从我的安排,我敢保证不会出事。”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现在没人了,可以说了吧?”她怒视着我。

180.第180章 阳棺(32)

    我在她身上打量一眼,神秘的笑了笑,没跟她细说什么事,就让她去请她母亲过来吊孝。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如果祖母的丧事出现一点问题,咱们法庭见,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朝医院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应该是去请她母亲。

    待她离开后,我走进灵堂,此时的灵堂只有乐队几个工作人员低头在捣鼓他们的服装,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八仙桌前,找来一张红纸,剪出七个拳头大小的圆圈,在上面写上刘凯的名字。

    随后,倒了一些胶水在红纸的背面,站起身,走到棺材旁边,先朝死者作了一个揖,将七张红纸贴在棺材底部的七个位置。

    说句实在话,第一次做这种事,就像那做贼一样,心里害怕的要死,就连呼吸都快了好几个节奏,好在我运气还算可以,旁边那些工作人员一直在捣鼓服装,并没有发现我这边的异常。

    做完这些事,我背后、手心全是汗水,深呼几口气,将自己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朝着棺材再次作了一个揖,烧了一些黄纸,嘴里又说了一些好话。

    肯定有人会问,在棺材贴红纸干吗?这也是有原因的,容我解释一番。自古以来,棺材底部都是忌讳上颜色,必须要用原色才行。传说在底部上颜色,会让死者下辈子变瞎子。所以,一般的棺材底部都不会上色,保持棺材的本色。

    而我在棺材底部贴上七张红纸,算不得上色,只是在棺材上动了一点小手脚,让死者下辈子脚上会多七块红斑。

    当然,这么无意义的事,我肯定不会去做,我之所以贴红纸,就是想利用这场丧事,去治一治刘凯。

    所以,我按照七星阵的方位去贴红纸,与死者寿鞋上的七星钉形成的七星阵相对应,形成一个磁场,寿鞋为阴,红纸为阳,阴阳两行,阴随阳动。(注:寿鞋上一般都会贴七个块黑纱布,称为七星钉)

    寿鞋代表着死者,红纸代表着刘凯,从磁场的角度来说,阴阳相吸。只要等到开路那天,第一声铜锣声响起,死者的生魂被惊吓到,就不会出现乱撞的现象。

    而是有目标性的去寻找那人,只要那人出现在灵堂,生魂立马会缠了上去,从而让那人中煞。(注:正常开路,铜锣的第一声,死者的生魂会乱撞,生肖与死者相冲的人会被道士请走,等15分钟后,死者的生魂回到体内,这样就成功避开生魂。)

    再说直白点就是,那红纸起到一根线的作用,将死者的生魂与刘凯连了起来,无论刘凯生肖是否相冲,死者的生魂都会第一时间找上他。

    所谓生魂,说易懂点就是我们平常讲的煞气。但,又不能说它就是煞气,因为,它只是开路时的一种说法,就如冰与水的关系。

    当然,做这种事有损阴德,往往会得到报应,我也是出于无奈之下才这样做。

    我没钱没势,只是一个小小的抬棺匠,每次一想到郭胖子满脸鲜血跟我说,‘九哥,咱们八仙不求人’,我心如刀绞。

    而现在,高佬又被刘凯打断双臂,蓬头乱发的关在牛栏,我怕,我真的好怕刘凯再次下手,我怕下次会是老王、陈天男或者杨言。我怕看到他们一个个被刘凯打的浑身是血,我更怕哪天一出门就看到他们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

    想要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只能先下手为强,利用这场丧事搞垮刘凯。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只因在棺材底部贴了七张红纸,带来的报应,差点就毁了我一生。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现在回想起来,即使那报应差点毁了我一生,我依旧没有半点后悔。因为,我身边的兄弟、八仙,他们没了危险,只要他们好,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就算那报应要了我这条命,我想我也不会后悔。

    我在灵堂内等了十来分钟,余倩领着她母亲走了过来,或许是来的太急忙,她母亲没有化妆,穿扮也较为随便。

    就是她这幅没有化妆、穿扮随便的样子,让我愣在灵堂内,连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那么像她,这不对啊!一个在香港、一个在衡阳,她们之间,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我一把放下手中的东西,疾步来到余倩母亲面前,颤音的问:“您…您…您,您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关心地问:“小兄弟,你怎么了?”

    “您…您有姐姐或者妹妹吗?”我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像、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先前她穿扮奢华,再加上脸上化着妆,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像她,现在的她不是有点像,至少有七分像她。

    “听我母亲说,好像有个姐姐,小时候到大陆旅游,不小心走散了,我父亲因为这事跟母亲离了婚,没过几年郁郁而终,也不知道我那个姐姐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忧伤,双眼隐约有些泪花。

    一听这话,我彻底愣了,不会吧,哪有这么巧,我心中的那个她,一直没有没有娘家人,而眼前这妇人跟她长的有七分像,又有一个走散的姐姐,难道她们是姐妹?

    想到这里,我就问她:“你知道你姐姐长什么样子吗?”问完这话,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玛德,她都说了小时候走散了,哪里会知道长什么样子。

    她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很是疑惑,说:“小兄弟,你没事吧?昨天请水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问我有没有姐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能说明白点吗?”

    我深呼几口气,在她身上看了老长一段时间,直到她眉头微微皱起,我才缓缓开口,“假如我说我是你外甥,你信吗?”

    “什么?”余倩跟她母亲俩人同时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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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介绍:
十年时间,我抬了三百多口棺材,其中有阴棺、阳棺、悬棺、二次棺以及钝棺等等,经历了一些离奇怪异的事情,到最后却发现……谨以此书告诉那些看不起抬棺匠的人,请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个行业,我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严。抬棺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抬棺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抬棺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