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节 约定
单飞的武功远胜在丁家村时,那时他被一个山魈追得疲于奔命,这刻愤怒之下,击翻两个山魈没有什么难事。
只是他心中没有半点喜意,反倒惊凛无边。
山魈皮糙肉厚,被他奋力甩出相撞后,虽是惨烈的滚在一起,但很快就能再站起来,看起来居然还有再战之力。
可山魈一眼望去,根本数不过来。
若是平时,他和晨雨多不畏惧,但现在多了曹宁儿,他要保护曹宁儿,就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晨雨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山魈纷纷扑来。
曹宁儿吓得花容失色,虽想叫单飞丢下自己,可那一刻真的心中恐惧,这种话儿到了唇边,却是无法吐出。
“止!”
晨雨飞身而至,长剑出鞘,斜指天空,山魅倏然而停,就如当初太行山般的模样。
曹宁儿秀脸涨红,有些惭愧的望着那出剑的少女,从未想到晨雨这个娇滴滴的女子会有这般本事!
只是如今情形很有不同,晨雨面前的山魈虽是止步,单飞身后的山魈却在蠢蠢而动,随时都要扑过来的模样。
“鬼丰,你真的不怕我大开杀戒?”晨雨娇叱道。
鬼丰眼中寒光闪动,悠然道:“正要看看。只是据我猜想,你现在随时都要消失,那时候还能护住单飞不成?”
单飞一听“消失”二字,就如重锤击中胸口般眼前发黑。
晨雨玉额微汗,可这时反倒前所未有的的镇静,“鬼丰,我一直觉得你还不错。可你今天要是惹恼了我,莫怪我回来后对你不客气!”
她说的极为认真,就连鬼丰见到晨雨神色萧肃的样子都是微凛,不过鬼丰随即轻淡反问道:“你还能回来?”
“不错!”晨雨长剑一转,逼退山魈近前,向单飞使个眼色,晨雨低声道:“你先带走曹宁儿!”
单飞如何不知伊人的心意?此时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先安置好曹宁儿再回来接应晨雨。
不过鬼丰说的“随时都要消失”几个字让他心痛如绞。
这时候,他怎能离开晨雨?
转念间,瞥见晨雨略有责怪的眼色,单飞一咬牙,带曹宁儿扑向来时的出口。
晨雨几乎同时而动,长剑在半空中如雷电般划过,山魈见状纷纷闪避到两边,晨雨见单飞带曹宁儿入了洞口,又见山魈如潮涨般漫来,长剑一横,晨雨又喝道:“退!”
那些山魈极为凶恶,就是面对摸金校尉的破天矢都是少有畏惧,偏偏在少女的呼喝声中,眼中均是有着畏惧之意,迟疑不敢上前半步。
单飞一到入口,打定主意最快出去安置曹宁儿后、立即回转接应晨雨,不想他才到洞口,就听前方有人道;“你去接应晨雨。”
听出那是郭嘉的声音,单飞心中微喜,立即将曹宁儿递过,回转身到了洞口旁,一把抓住晨雨,就要将伊人拉进洞中。
一点白光从鬼丰手上飞出,直射单飞。那白光来的极快,单飞伸手一抓,微有发怔——那点白光竟然就是无间香!
鬼丰怎么可能以无间香为暗器?鬼丰这么做,更像是将无间香递到他单飞的手上!鬼丰为何这么做?
单飞困惑不解,但无暇多想,眼见失去晨雨的阻拦,山魈立近,有的山魈就要冲入洞中……
“轰”的一声大响,洞口突然坍陷下来,有乱石堆积!
那些山魈虽是凶猛,对这种情况均是没有想到,挤在洞口前不知所措。有山魈怪啸连连,有的还能挖动土石,但始终找不到洞口。
鬼丰望见这般变故,却是不为所动,只是负手立在那里,喃喃道:“有趣。”
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将近中天,如同当年邺城的月色。眼中露出几分思索之意,鬼丰喃喃道:“你能回来?”
沉默片刻,鬼丰摘下狰狞清冷的青铜面具,露出张俊朗的甚至有些妩媚的面孔。如画的双眉微挑,鬼丰眼中闪过丝光芒,“晨雨,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怎么破解千年来的女修诅咒,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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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来冲出洞口时,见谷中萧索。只是这里的山谷和方才那满是山魈的幽谷早有天壤之别。他和郭嘉终于带摸金校尉赶到,郭嘉接应了单飞,他却和摸金校尉设法弄坍了洞口。
鬼丰带的若是追兵,说不定很快能清理掉洞口的落石,不过山魈没有那么聪明的头脑,只要鬼丰不亲自动手。他石来弄塌的洞口,应该能阻挡山魈一段时间。
虽然这般想,石来仍感觉这里很是危险,暗想早点离开这里,就能远离鬼丰和山魈。只要到了邺城,那就是曹军的地盘,鬼丰再是嚣张,都不会带着山魈前往那里。
才奔出不过几步,石来缓缓止住脚步,回头望过去,他感觉没人跟在他的身后。
果不其然,前方郭嘉放下了曹宁儿,负手立在树旁,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曹宁儿亦是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秋波转瞬落在了单飞和晨雨的身上。
单飞离开洞口数丈后,就倏然止步。
伊人再未稍动。
看着凝立在那里、娇躯有些发抖的晨雨,心中不详之意益发的浓烈,单飞低声道:“晨雨,你不是说过……”
晨雨对鬼丰说过有方法,那时候的他听到后大喜若狂,可冷静下来单飞随即就明白,晨雨若真的有办法,为何始终不和他讲?
他那一刻还有点儿侥幸之心,但望见伊人簌簌发抖的模样,单飞早就明白了一切。话语哽咽在喉间,单飞眼中有泪光闪动。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和她一般的模样。
感受到袖口无间香的冰冷,单飞一颗心也在冷却。
“我有办法,单飞,我有办法。”晨雨轻声道。
感觉到单飞的手掌也在发抖,晨雨轻笑道:“我真的有办法,你要信我!”顿了片刻,晨雨又道:“你难道不信我?”
“我信!”单飞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如今对他来说,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办法,“你师父是个好人,她就算不再收养你,肯定也是因为有个不得已的理由,而且她会为你安排个最好的归宿。”
他已想到这个可能,暗想曹棺改变了晨雨的命运,晨雨的人生就会截然不同,他记得晨雨,但晨雨呢?
心中微痛,单飞见到伊人嘴角的微笑,亦笑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晨雨这几天为何一直在微笑。
“你聪明了很多,这都能够想到,那让我放心了好多。”晨雨开心的笑了起来,眼中很是喜悦,“我不知道我离开师父后,会变成怎样,说不定会是个公主,也说不定会是个小家碧玉,你希望我变成哪个?”
只要你无恙,随便如何我都会感谢上苍。
单飞见到晨雨期待的眼神,笑道:“变个公主吧,只要你……”
“记得我”三字迟迟没有说出,单飞微笑道:“我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晨雨见单飞皱眉强笑的模样,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皱纹,如同当初漳水河旁一样,“单飞,你知道吗?在看到秦皇镜的那一刻,我竟听到了曹棺的声音。”
什么?
众人均是错愕,郭嘉本来看着明月,闻言也是望过来,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曹棺是在十数年前拿走了秦皇镜,郭嘉那时候同时看到秦皇镜消失,可晨雨居然能听到曹棺的声音?
若是旁人这般说,郭嘉肯定不信,但望向那言之确凿的少女,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郭嘉默然思索。
“我那时听到曹棺说……晨雨应有她的归宿,诗言,你不要带着她了。”
晨雨仍在笑,蹙了下秀眉,“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听到曹棺说话,不过因此想到了很多,我当初想到的,你如今多数明了。可是……鬼丰为什么会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呢?”
单飞摇头。
他心乱如麻,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是想不了太多。
郭嘉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晨雨所说。
“不想了。”晨雨摇摇头,紧紧握着单飞的手,凝望他的眼睛道:“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何不带面纱吗?”
单飞自从知道要发生的一切后,早对晨雨所做的一切清晰了解,“我知道!”
眨眨眼眸,晨雨笑道:“你是真的知道。”转瞬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一直在笑?”
“我……知道。”单飞犹豫片刻。
晨雨秀眸中闪过分明澈,“你不太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何喜欢见到许多人吗?”晨雨又问道。
单飞不解这时候的晨雨为何会问这些闲话,但他还是认真道:“我知道。”
曹宁儿一旁看得心酸,扭过头去。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心中酸涩。
“很好。”晨雨点头笑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一些,那我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了。”
“什么秘密?”单飞迟疑道。
“你记得我们刻字的那棵树吗?”晨雨又问,见单飞点头,晨雨轻笑道:“那里的石头会变的,你知不知道?”
单飞一时错愕,就见晨雨双眸中带着温柔,亦是带着期盼道:“你和曹棺不同……我和师父也不一样!”望着单飞嫣然而笑,晨雨轻声但坚决道:“因为我们都会记得自己的初心选择,只要我们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我们就一定能够做到!”
手腕一翻,晨雨背上的长剑破空飞出,洞穿了伊人身边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
石来、郭嘉目光闪动,都向长剑飞去的方向望去。
只有单飞一霎不霎的望着眼前的晨雨,就见伊人微笑拥来,吻在他的嘴唇,穿过他的身体,就在圆月到了中天那一刻,倏然消散!
长剑亦散。
只余树上一点剑痕残留,还有一根发丝轻飘飘的从剑痕旁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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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节 几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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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明耀的时候,单飞还是坐在树下,望着银河的方向,银河早淡不可见,他双眸中却有星光闪烁。
等到日头再升起的时候,他跪在晨雨埋下羊皮卷的地方,将羊皮卷埋了下去。
话已记得,就不需将其带身上。
等铺上层土后,他再将尖石放下去,推土掩盖尖石后,他又将黑白的石头摆回从前的模样。
看着那些石头半晌,单飞扭头向刻字的榆树望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初晨雨本来准备亲自刻字,却还是假手于他,那时候的晨雨就知道她的一切都不会留下?
羊皮卷也不像是晨雨写的?
晨雨让谁做了这些事情?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时,单飞缓步向城北走去。未近城北时,就见赵一羽、张火凤均是翘首向他这个方向张望,等见到他走过来时,二人却都是扭过头去。等单飞近前时,二人装作才看到单飞的模样,齐声道:“单统领,大清早就见到你,真的好巧。”
单飞见二人关切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笑道:“是挺巧的。对了,平北将军呢?”
赵一羽见到单飞嘴角的笑容,几乎觉得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昨天他们看到单飞那种模样回转,知道单飞肯定出了问题,随后郭嘉、石来等人就到了城北,张飞燕没有道理不详加询问。等知道大略的一切后,张飞燕、赵一羽等人实在有撞鬼的感觉。
如果不是郭嘉对他们亲口说了这件事,他们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郭嘉吩咐他们不要将这件事传出去,目前也只有黑山军少数的头领才知道单飞的情况。
赵一羽等人关心单飞,暗想昨日还是那般热闹,经历这般打击后,单飞性情中人,很可能一蹶不振。可见到单飞居然没事人一样,赵一羽先是不解,随即更加的担心。
“怎么的?平北将军不在吗?”单飞皱眉问道。
“在,在,在。老大一直在等着你。”赵一羽忙道。
张火凤瞪了赵一羽一眼,埋怨他说的太过明显,委婉道:“我爹最近没啥事情,就在城北守着,单大哥你什么时候来,我爹都会在的。”
见单飞没事人一样,张火凤早看出单飞是将心事压在心底,鼻梁酸楚,张火凤只替单飞难受。
单飞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道:“对了,你们还记得晨雨吧?”
“什么?”张火凤、赵一羽互望一眼,“单统领,你说什么?”
单飞心中微沉,“你们不记得晨雨了?”
张火凤、赵一羽暗自讶然,他们早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在单飞面前提起晨雨,听单飞竟主动提及,实在不明白单飞的用意。
赵一羽结巴道:“单统领,你说晨雨姑娘?我当然记得,咦,晨雨姑娘怎么不见了……”
张火凤不动声色的掐了赵一羽一把,赵一羽知道“不见了”几个字犯忌,忙改正道:“单统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到晨雨姑娘一直在你身边,今天没有看到她,还有点奇怪。对了,晨雨去了哪里?”
重重一拍自己的脑门,赵一羽感觉自己多说多错,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打晕过去。
单飞见赵一羽额头冒汗的模样,拍拍他的肩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知道怎么做。”顿了下,单飞平静道:“晨雨去了个遥远的地方吧。你们记得她就好。”
他稍松了一口气。昨晚他想了一晚,今晨的时候就已做了决定。他不知道晨雨去了哪里,但知道悲伤无益,眼下如何来做才是紧要。
无间神奇,效应也是不可思议。好在他脑袋也是现代,竭力用自己简陋的时空学说将见到的变化联系起来。
曹棺让诗言不再收留晨雨,晨雨的命运在月圆之夜发生了改变。诗言就算听从曹棺所言,可也绝对会将晨雨妥善安排,交到某人的手上。
那人或许和晨雨的身世有关?那人决定了晨雨去了哪里!
无间效应神奇,能让秦皇镜、晨雨消失,晨雨甚至认为自己会不记得单飞,这才诸多努力留念,提醒她自己记忆,不过他单飞记得晨雨。
晨雨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但正如他以前设想的那样,效应影响的程度要看事件影响的力量和机会。
众人还能记得晨雨,这是件好事。
单飞本担忧晨雨消失,众人对晨雨记忆也是不见,见赵一羽、张火凤等人还是清楚记得此事,微有振作。
赵一羽见单飞这般说,只怕单飞强颜欢笑,不敢再接什么,领着单飞到了张飞燕的近前。
张飞燕早有吩咐,只要单飞要见他,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推推。他等了一晚,等见到单飞时,立即迎上来道:“单统领,你有什么要帮手的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在张飞燕想来,男子汉大丈夫,本要拿得起放得下。事情发生了,就要开始想着怎么解决才是正理。
他知道单飞自有决断,隐瞒避讳于事无补,见单飞神色如常,倒是当机立断的表明了态度。
单飞见田元凯居然也在,略有诧异。见田元凯笑容亦淡,眼中有分担忧之意,单飞明白这些人都是极具交情的朋友,他单飞在树下坐了半晚,张飞燕如何会不去找田元凯提及此事?
以田元凯和他的交情,若是不来反倒不太正常。
缓缓坐下来,单飞问道:“煤矿的事情如何了?”
张飞燕、田元凯互望一眼,倒没想到单飞开口竟是这事,田元凯抚着胡须道:“这件事如今再没任何问题。有老夫协助,还有曹洪将军松口,煤矿的事情无须单兄弟操心什么。”
单飞怔了下,反问道:“曹洪将军松口什么?”
张飞燕微微皱眉,低声道:“单兄弟,这件事倒有点奇怪,本来郭祭酒和曹洪将军谈过,说煤矿的事情曹洪将军会拿五成的收益,这对黑山军来说已算可以。不过今早曹洪将军突然派人来说,他可让利七成,让愚兄见到单兄弟后,就让你去找他……曹洪将军在袁府。”
本以为单飞会有什么异样,没想到单飞只是点点头,“好,我会去找曹洪将军。”
张飞燕心中不安,咬牙道:“单兄弟,你实在帮了我们太多,我等对你只有感谢,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真的不用再考虑我等。”
他不是笨人,早听到些风声,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用意。
张火凤、赵一羽在旁边也是连连点头。
单飞看了张飞燕半晌,终于道:“我可能要离开邺城了。”
张飞燕、田元凯交换个眼色,却没意外的表情,田元凯问道:“单兄弟,你准备去哪里?”
单飞心中也有些茫然,暗想这个年代各州之间的联系都和他那个年代国度相隔般不便,又没什么通信设备,要找晨雨无疑海底捞针。
见张、田两人关注的模样,单飞心中微动,“对了,我有件事要有求两位大哥。”
田元凯、张飞燕均是精神振作,齐声道:“你见外什么,说!”
单飞沉吟道:“麻烦两位兄台帮我画下晨雨的画像……帮我找找看,看看各地有没有和晨雨长的一样的女子。”
他这个要求很是古怪,本以为二人不解,不想田元凯、张飞燕异口同声道:“好!”
单飞本自惶惑,但想田家坞在河北颇具势力,张飞燕更是有十万多的帮手,若有他们帮忙,找到晨雨的机会大了极多。
信心渐强,单飞道:“还要麻烦两位仁兄帮忙找找十数年是否有个美貌女子在邺城带着个女童,后来又将女童给了什么人。”
见眼前两位面面相觑的样子,单飞知道这件事倒是强人所难。
那时候晨雨年幼,对这件事也不清楚,不然早对单飞说起此事。
可他单飞所知更少!
单飞绞尽脑汁的回忆,也就知道诗言在月圆之前几天捡了晨雨,后来在月圆之夜时放弃了晨雨,这里面必定有个理由。
竭尽全力将事情略说了遍,单飞强调月圆、漂亮女人和女童几事。
他暗骂自己糊涂,为何忘记向晨雨打听诗言的相貌?不过转念一想,诗言若是和晨雨一个风格,都是蒙面见人的话,就算知道诗言的相貌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不过让曹棺刻骨铭心的一个女人,长的当然不差。
田元凯、张飞燕都是听得满头雾水,不过均是竭尽所能的理解。田元凯更是安慰道:“单兄弟,你放心,在邺城居住的世族都是很有些年头,老夫、逄原亦是混了许久,只要这件事真的发生在邺城,老夫肯定能为你查得出来。”
单飞望着田元凯苍白的须发、真如兄长般的关切,心中感动,“多谢两位大哥帮忙。”
田元凯微笑拍拍单飞的肩头,再不多说什么,快步离去。
张飞燕亦是找人吩咐下去,忙碌不停。
单飞见状,知道不用再多说什么,起身向袁府行去。他暗想这帮人如此帮忙,自己也要尽分心意才对。
近袁府时,单飞稍有犹豫,想着曹洪要见他,究竟为了什么?
日头明耀。
他立在那里沉吟半晌,才待举步向袁府行去,就听一人唤道:“单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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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 知道做不到
单飞扭头望去,就见阳光下一少女从院围墙外的角落闪出,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仰头望来。
时光如梭,单飞看着那少女碎步跑来,宛如回到那秋初的晨光。晨光下、那少女亦如今日般不顾众人眼光的跑来,停在他的身前告诉她的心意……
只是岁月不老,物是人非。
半晌的光景。
少女开口道:“单大哥,真的好巧,竟然在这里又碰到你。”
单飞看着曹宁儿,终于道:“你应该多休息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迈步进了袁府。
袁府的家丁和曹兵都是认得单飞,亦认得曹宁儿,昨晚曹洪派重兵护送女儿到了这里暂憩,众人如何会不识得?
曹宁儿快步跟了上来,“单大哥……我还没有谢谢你。”曹宁儿神色微有憔悴,眸子中甚至有点红丝,只怕一夜未眠,但神色执着。
单飞停下脚步,转望曹宁儿片刻,“鬼丰是因为我才抓了你,你谢我做什么?”
“不是这样的。”曹宁儿连忙摇头道,见单飞沉吟不语,曹宁儿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见令尊。”
袁府颇大,单飞暗想曹氏兄弟当这儿和自家一样,不知道曹洪会落脚哪里?
“我带你去。”曹宁儿立即道。她说话间,伸手想要拉着单飞的衣袖,见单飞侧过身子,不经意的拉远了距离,曹宁儿终于缩回手来,一指前方道:“从这里过个阁楼,我爹就在那面的厢房。”
单飞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曹宁儿见单飞并没有请她帮忙的样子,终于止住了脚步,望着前方那有些孤独的背影,亦是孤独的站在那里。
单飞大踏步的到了那排厢房处,游目望去,就见有间厢房敞着,曹洪正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油灯。
油灯早灭。
轻步走入了厢房,单飞不等开口,正见曹洪望过来,眼中亦满是血丝。
昨晚未眠的不止一两人。
单飞见状很担心曹洪大发雷霆,没想到曹洪只是伸手一指地塌,略有疲倦道:“坐吧。”
微有些诧异,单飞依言落座,见曹洪沉思不语,似在想着什么心事,一时间倒不好打扰,等见曹洪再次望过来,单飞道:“平北将军说过煤矿一事……”
他不等说完,就见曹洪摆摆手截断他的下文道:“单飞,老夫老了。”
单飞怔住。
他来之前,想过曹洪找他的很多境况,却没想过曹洪开口竟是这句。
看着曹洪鬓角的华发,疲惫的面容,单飞一时无言。
当初他见到曹洪时,还能看到曹洪的威武,不想这段日子来,曹洪看起来着实像老迈了许多。
“老夫也很有些厌倦。”
曹洪看着单飞,轻叹一口气道:“昨晚老夫甚至在想,如果在汴水的时候,老夫就死在疆场,那一生也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想着为大哥死了也算值得就好。”
单飞不知如何来答。
或许他也不用回答,老人的感慨只需要找个人说出来,不然一腔烦忧如何排遣?
“那时候老夫对司空说过,天下可以没有老夫,但不可没有司空。”曹洪追忆道:“我知道司空的志向从来比我这个只知道打杀、只知道贪图痛快的人远大很多。司空平他的天下,我一直过我的小家。”
顿了片刻,曹洪嘴角带丝自嘲的笑,“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小家亦没有过好。儿子不理我,我不懂女儿,老夫看似富甲天下,但真正得到了什么?”
沉默半晌的光景,曹洪望向单飞道:“你可知道,你去年失踪后,曹馥有几天很是闷闷不乐。”
单飞微愕,知道曹洪没有和他说谎的必要,想到曹馥那个公子哥的模样,单飞嘴角带些笑意,“大公子如今可好?”
“他一直不错,不过很伤感你的离去。”曹洪感慨道;“老子以前上疆场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他这般伤感的模样。每次老夫出外征战的时候,他都乐得不行,没有老夫的约束,他只有快乐。直到这次老夫来邺城,那小子居然送了老夫一程,竟然还嘱咐老夫小心些。”
单飞轻声道:“大公子心地始终不错,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倒是有感而发,父母太过强势的后果,总导致子女有几分软弱自卑,因为他们很多时候会活在父母的影子下。
曹洪望向单飞许久,“老夫一直不明白,为何你和曹馥、宁儿相处的时间短暂,他们对你,却比对我这个相处近二十年的老子还要亲切?”
单飞沉默片刻,诚恳道:“我想……将军只是很少去想想、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曹洪思索着点头,“你说的不错。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别人想要的是什么。老夫对黑山军让利七成,你想必也知道老夫要的是什么?其实老夫不差这钱儿,只要你开口,黑山军要利九成都没有问题。”
单飞看着曹洪眼中的期待,半晌才道:“对不住,曹将军,我做不到。”
他话语才落,方才还在商量的曹洪霍然站起,两步就冲到单飞的面前,一把抓住单飞的衣领,喝道:“单飞,你不要太过猖狂!你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单统领,老夫就对你无可奈何?老夫只要动个手指头,你的地位、黑山军、田家坞那些你的势力,都会烟消云散,现在老夫和你客气的在商量,你不要给脸不要!”
单飞看着曹洪喷火的眼眸,并未挣扎,良久才道:“曹将军,我在你府上做家奴的时候,就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我做事的原则,不会因为我的地位不同而不同,请你谅解。”
曹洪一怔。
单飞轻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骗你,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任何人。”顿了片刻,单飞歉然道:“我也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你知道老夫要和你说什么?”曹洪咬牙道。
单飞看着曹洪愤怒又失望的眼睛,终于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
曹洪愤怒道:“你不知道昨晚宁儿满是疲惫惊吓,一夜却是未眠;你不知道当老夫安慰她的时候,她只是说看着单飞你小子伤心,她比你还要伤心难过!”
单飞神色歉然道:“曹将军,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知道!”
曹洪怒视单飞喝道:“她一夜未眠,却在早晨偷偷溜出去,只因听到老夫叫你前来,就在门口等着你,只为早看你一眼……可是你竟然什么都装作不知道?”
“爹,够了!”
门外的曹宁儿冲进来,来不及擦去眼角的泪痕,用力抓住曹洪的手掌道:“爹,你放手!”
“什么够了?老夫忍这小子很久了!”
曹洪怒火喷涌,怒叱道:“单飞,当初你不顾身份,竟然对我曹洪的女儿动了心思,老夫这么要脸的人都不和你计较……如今忍气吞声的和你……”
“爹!”
曹宁儿叫道:“我求求你,你不要说了好不好?”
曹洪扭头望见女儿满是泪水的眼眸,心中一怔,握着单飞衣领的手有了分无力。
曹宁儿用力拉开父亲的手掌,不敢望向单飞,只是道:“单大哥,请你先出去好不好?”
单飞转身向房外走去。
曹洪还待冲上去,见女儿死死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的模样,长叹声中坐下来,一掌重重拍在几案之上!
单飞出了厢房,走入条幽幽的长廊时,就听身后曹宁儿叫道:“单大哥!”
止住了脚步,单飞缓慢的转身,仍见到曹宁儿衣袖离开眼角的那一刻。
“大小姐……”
“单大哥……”曹宁儿知道单飞对她一直这么称呼,但这时却感觉说不出的生分,见单飞默然的望着她,曹宁儿微有心慌,解释道:“事情不是我爹说的那样。”
见单飞只是沉默,曹宁儿露出丝笑容道:“许久不见,听到你没事,我就想着来邺城扩大生意的话,肯定需要单大哥你帮忙,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我恐怕……对生意没什么兴趣。”单飞琢磨着措辞。
“那也没什么。”曹宁儿含笑道:“我还真不希望你变的像我爹那样,一辈子总想着生意。对了,你放心,什么黑山军田家坞的事情,我都会和爹商量。他就是那样,为了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了。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们是……好朋友,你救了我,我若是这点儿忙都不帮,那还算是什么朋友?”
单飞看了曹宁儿许久,轻声道:“那多谢大小姐帮忙。”
曹宁儿摆手笑道:“没见也没多久,你倒客气了很多……你难道忘记了,在许都的时候,你和我……”顿了片刻,见单飞神色复杂,曹宁儿没再叙旧,“我出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事情,你若是……有事的话,做你的事情就好。”
她看了单飞片刻,不听单飞再说什么,慢慢转过身子就要离去。就听单飞叫道:“大小姐。”
曹宁儿娇躯颤了下,半晌才转身望过来,嘴角的笑意清浅的难见。
“我记得……你说过……”单飞微吸了一口气道:“你说要等再见我的时候,然后——告诉你我真正的心意!我现在告诉你……”
他话不等说完,曹宁儿霍然上前一步,急声道:“单大哥!”
单飞收声,就见伊人颤声道:“请你……暂时不要说,好不好?”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树影点点的照在长廊内近在咫尺的两人身上,斑驳的迷眼,隔远了距离时,黯淡了伊人嘴角的强笑、明亮了伊人眼中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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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 父亲难当
有风吹,吹不干曹宁儿眼角的泪痕,又在她眼中添了层雾气。
许久的时光,伊人见单飞没再说下去,低头道:“我这几天事情很多,单大哥,暂时不能和你说上太多。等下次、下次我有空了,再看看……再听听……”
她声音益发的低弱,不等说完,亦不想等单飞的回话,转身快步离去。
一直到了自己的房间,曹宁儿关上房门,无力的蹲靠在门后,任由泪水顺着脸颊默默流淌而下。
不多时,听到房门轻响,曹宁儿飞快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打开房门,见曹洪立在门前,曹宁儿换上笑容道:“爹,你来做什么?”
曹洪看着女儿半晌,缓步走进房中,坐下来后叹了口气。
曹宁儿赔笑道:“爹,女儿不听话,擅自来了邺城,害你担忧,真的不对……你责罚女儿吧。”
曹洪抬头望来,拧眉道:“单飞那小子又欺负你了?”
“爹、你说什么呢?”曹宁儿急道:“我和单大哥方才根本没有说上几句话,他有事离开了,我和单大哥说的好好的,又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你莫要以为爹是老糊涂。”曹洪看着女儿道:“当初你不顾女孩家脸面的在他面前说了心意,爹知道后,差点要打断他的腿。”
“爹!”曹宁儿辩解道:“那是女儿自作主张,和单飞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曹洪忿然道:“你知道那些日子夏侯渊见到爹后一直怎么说?怎么看?你知道许都的世族又对爹怎么看?”
曹宁儿垂下螓首,咬唇道:“爹,是女儿考虑不周连累了爹,是女儿的不对,你要怪就怪女儿好了。”
曹洪看着女儿的柔弱,心中微软。
这些年来,曹操开始改变,他曹洪何尝不是?或许人老了,总会有点彷徨,不知道这一辈子的匆忙,究竟要图个什么。
在知道女儿有事时,曹洪心急如焚,等到女儿平安回转后,见到女儿泣泪如雨的伤悲,又想到女儿知道单飞失踪后的默默流泪,他那一刻想到许多。
“爹一直对单飞看不过眼,本来想着再见单飞这小子的话,不打死他都算客气。可这小子许久不见,本事大涨,和于禁都能针锋相对,司空对其也是器重,有事要他出力。单飞眼下机缘很好,人又有些威信,日后若得老夫关照给予机会,在司空手下不会差过别人,那时候……也不算辱没曹家的门面。”
曹洪喃喃自语,曹宁儿闻言只是垂着头,低声道:“爹说的很对。”
看着女儿的神色,曹洪凝声道:“可单飞知你的心意,竟然还和那个晨雨勾勾搭搭。那就是不把曹家放在眼中。”
曹宁儿摇头道;“爹,不是这样的。”
“你莫要总是为那小子说好话。”曹洪冷笑道:“你真的以为爹不知道?若是没有单飞,你也不会被鬼丰抓住。”
曹宁儿急声辩解道:“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在卞夫人那里,不是和单大哥没什么关系,可鬼丰还是对女儿和世子不利?鬼丰这人实在古怪,做事难以揣测,这次和单大哥真的没有关系。”
曹洪看着女儿半晌,轻声道:“宁儿,爹只有你这个乖女儿,爹老了,不想你有事。”
曹宁儿嘴角带笑,眼中有泪光闪烁,轻轻依偎到曹洪身边,轻声道:“爹,你知道你多久没有和女儿这么说话了吗?”
曹洪摸着女儿的秀发,神色苦涩,“爹知道,这些年来,宁儿和老三说的多,和爹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我们父女交谈时,不是药堂就是当铺,不是酒楼就是地租,我们之间,似乎只有这些可以谈。”
曹宁儿嘴角带笑,“原来爹都知道呢。”
“爹什么都知道!”曹洪坚决道:“宁儿,爹还知道,你要想得到什么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取得!”
曹宁儿霍然抬头望向父亲,见父亲眼中咄咄的目光,摇头道:“爹,女儿不知道你说什么!”
站起来绕到曹洪的背后,曹宁儿握起秀拳轻轻敲打父亲的肩膀,“爹,你还记得吗?以往你回家时,娘亲和宁儿都会为你敲打肩膀,可后来,你越来越忙……”
曹洪看着对面铜镜中女儿的惆怅,沉声道:“宁儿,你要什么,为父都会为你得到,司空欠了为父一个承诺。”
镜中的曹宁儿有了些慌乱,急声道:“爹,女儿什么都不要,只想呆在曹家打理生意,求你……和女儿说会儿闲话就好,千万不要勉强什么!”
曹洪看着镜中的女儿慌乱的模样,许久才道:“什么算是闲话?”
曹宁儿去了慌张,秀眸微转,想到了什么,凑到父亲面前道:“爹,黑山军和你的买卖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的让利是怎么回事?单大哥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你和我好好讲讲好不好?”
见曹洪只是望着她不语,曹宁儿道:“爹,女儿知道你累得很。不如你先歇着……”
许久的功夫,曹洪轻叹一口气道:“宁儿想听,为父就讲讲。”
曹宁儿笑靥如花,又转到曹洪身后为其轻轻敲打着肩头。
曹洪见到镜子中女儿的笑容,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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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看着曹宁儿远走,转身才要离开袁府回转城北,就见曹丕带着吴质和几个护卫迎了上来。
一见单飞望来,曹丕笑道:“单统领,真的巧得不能再巧。我正要找你,难得在这儿遇上!”
单飞不解道:“不知世子何事?”
曹丕走到近前,亲热道:“甄家想请单统领前往做客,托我做个和事佬。这件事我实在无法推脱,还望单统领给我个面子,不要拒绝!”
单飞皱了下眉头。
曹丕心中却想——这小子做事倒是比我利索很多,这快敲定了喜事,若论下手的速度,我倒是骑马也赶不上他。
原来单飞举办喜事,扬威城北,那般热闹的情形早被邺城百姓津津乐道,曹丕一直绕在甄宓身边转悠,对这件事后知后觉,可甄氏早有风闻。
单飞那时候根本没有多想,甚至从未想到过事情会演变成最后的婚礼,可别人当然不会这么想。
如此隆重盛大、别出心裁的场面,就连司空都派人送去贺礼,那多的人一朝凝聚在城北,谁会认为这件事是仓促为之?
甄氏更是不会!
单飞才向甄氏表态说不想和甄氏有任何瓜葛,转瞬就筹备了这么盛大的喜事,就算旁的世族都是暗自揣测单飞的用意,琢磨此事是不是和甄氏有关,甄家又如何会不详加盘算?
单飞是有备而来!
甄宓没想到单飞如此张扬,更不想自己一番呵斥竟然让妹妹变本加厉,还前往城北大闹。
如今事情张扬出去,本来可以风平浪静解决的问题,却闹的简直不可收拾!
甄氏的面子被这个妮子丢的干净,如今谁都知道甄氏要拉拢单飞,偏偏这个妮子没有嫁给单飞不说,还被单飞教训一番。若是两家好合,这件事不过是个风流韵事,可如果两家益发的关系僵硬,这对甄氏简直是个灾难的笑话!
甄宓又气又急,这才趁夜造访曹丕寻求平息此事。
曹丕对此倒是义不容辞,甚至感觉自己没做成单飞、甄柔的媒人,单飞反倒变成他和甄宓的月老。
佳人有请,曹丕自是义不容辞,见单飞推却,曹丕并不介意,暗想这小子其实面冷心软,当初荀恽、夏侯衡对他那般不客气,也不见这小子对两人做些什么,荀奇自己作死,才让单飞迫不得已的出手。
曹丕不知道单飞当初还没有这般本事,认定了单飞只是有点驴脾气,微笑道:“单统领,我知道你心中有气……”
甄柔前往城北的事情,曹丕亦是听说,暗想你一个女孩子那般胡闹,哪个男人会忍你?幸好你姐姐又成熟、又温柔,强你百倍。
“可单统领素来大人大量,和个女人家斗什么气?”曹丕对单飞极为熟络的模样,“单统领,给我曹丕一个面子好不好?”
单飞看着这个以后的文皇帝半晌,终道:“世子,我真的……”
“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事。”曹丕突然想起什么,拍额道:“甄家找你,不止……旁的事情,主要是和令堂有关。”
单飞心头一跳。
他对甄柔没有半点兴趣,顺便对甄氏也不想有什么瓜葛,但听曹丕说起巫灵儿,他倒是有了几分留意。
对巫灵儿、曹棺、诗言、鬼丰这帮人的事情,他虽有琢磨,但一直算不上用心,但这刻他却感觉这帮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若能了解更多,不但对知晓三香玄奥有些帮助,甚至能让他对往事了解更多,也很可能关系到晨雨!
一念及此,单飞心跳加剧,点头道:“世子相邀,单飞怎好不给面子?只是我真的不想和甄氏再有瓜葛,今日我前往甄府都是看在世子的面子上,以后还要麻烦世子莫要再操心此事。”
曹丕哪管那多,听单飞应允,心有喜意,益发感觉单飞这个朋友交得,立即带单飞前往甄府。
甄逸正心急如焚的守在府门前,不但怕单飞不来,更怕甄柔将事情闹大,搞不好让河北甄氏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曹丕承诺后,甄逸早派人留意曹丕那面的动静,一听曹丕终带单飞前来,稍微舒了口气,暗想只要单飞肯谈,那一切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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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56节 多出的记忆
远远见曹丕、单飞前来,甄逸疾走数步施礼相迎道:“世子、单统领大驾光临,实在让寒舍蓬荜生辉,里面请。”
曹丕对这个未来的老丈人倒是客气,随即拱手还礼。
单飞见众人都在望着他,担忧他要拆台的模样,终于拱手还礼道:“甄老丈客气了。”他当初和荀奇动手时顺便教训了甄柔,但只想让这个丫头离得远点。曹丕说的不错,他不会和甄家计较什么,只要对方不对他有什么挑衅。
甄逸看不透单飞想什么,但见单飞如此,心道这少年和以往好像变化太多,莫非真的性格变了?
若是柔儿不另起枝节……甄逸暗自叹气,心道曹丕青睐宓儿,这件事瞎子都看得出来,如果柔儿再和单飞联姻,袁氏虽倒,甄氏只有更加的兴旺。
眼下呢?
压下心中的念头,甄逸不顾老迈,亲自在前方领路。
甄府的下人早毕恭毕敬的列在庭院两侧迎客,足见甄府的重视。
曹丕远远见甄宓在堂中盈盈起身、翘首期盼的模样,心中微有得意。单飞没见甄柔在堂中,倒是正合心意,打定主意听完巫灵儿一事后,客气离去最好。
众人堂中倒是好一顿寒暄,只是谨慎的不提甄柔的话题。
甄宓、甄逸见单飞不冷不热的模样,心中着实忐忑,甄宓柔声道:“难得世子、单统领大驾光临,敝府略备薄宴,还请世子、单统领赏脸。”
曹丕自然没有异议,单飞微皱眉头,可见众人的模样,也多少猜到众人的心思,终于道:“如此叨扰了。”
甄逸、甄宓只怕单飞一言不合就拂袖离去,见单飞有意和解的模样,均是心喜。
二人又想,当日若不是甄柔不肯倒茶调和,这少年好像也没有挑衅什么。今日甄家无论如何都要好言相商,摆明了态度再说。
酒宴摆上,众人再次寒暄起来,单飞感觉这么谈下去,只怕夜半还会留宿,终于问道:“甄老丈,还不知你们要说家母的什么往事?”
甄宓本自微笑,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丝惊惧之意,单飞看到眼中,反倒有些发怔,不知甄宓为何如此?眼角余光望去,单飞就瞥到甄逸的脸色亦是变的极为古怪!
曹丕倒没留意到变化,圆场笑道:“我也正想听听,不知道单统领是否介意我在此呢?”
单飞见他屁股上长了钉子的模样,暗想只怕没什么要事,微摇了下头。
甄宓掩饰了眼中的惊吓,轻声道:“单统领,这件事很是奇怪,若不是对单统领、世子这样的人,妾身还真不会对旁人提及此事。”
“为什么?”曹丕不解道。
“因为这件事……常人难以理解,甚至会觉得荒谬非常。”甄宓纤纤眉头一蹙,颇有西子捧心的模样。
曹丕看得有些痴了,单飞暗自皱眉,还能耐着性子道:“甄大小姐但说无妨,我见过古怪的事情本是不少。”
曹丕抚掌笑道:“单统领这话说的不错,想单统领掌管摸金校尉,挖的……”本来要说挖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什么事比盗墓发生的事情还要离奇?不过他如今开始考虑单飞的感受,觉得挖坟也不是太过光彩的事情,委婉道:“单统领见到的怪事只怕比我们见到的要多得多了。”
甄宓若有所思的看了单飞一眼,低声道:“那妾身就不揣冒昧的说说。对了,单统领、世子,你们都知道每人的回忆很有不同?”
单飞微怔,倒真不知道这女人的意思,曹丕却道:“当然了。我的回忆就因有了甄姐姐的存在,多了许多美妙。若是没有甄姐姐,曹丕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少了很多色彩。”
曹丕一语双关,这会儿说的很是真心真意。
甄宓脸色微红,带分娇羞的模样,让曹丕看的目不转睛。
单飞见状,暗想甄宓本大曹丕几岁,女人又素来比男人早熟些儿,再加上甄宓万事操心,若论心理层面,甄宓比曹丕最少要大十岁以上。
那这会儿甄宓显示娇羞之意是真的被曹丕言辞打动,还是故意如此让曹丕以为他已打动了芳心,倒是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单飞对女人的心意不太琢磨,但对这些人际门道、欲擒故纵的方法并不陌生。
他懂,但不见得附和;明白,却不见得去做。
甄宓羞涩过后,问道:“世子,那你可曾有过什么奇怪的记忆……”
她话未说完,曹丕为求博佳人青睐,立即道:“当然有了。”
少年多是如此,无论何等身份地位,但在真正喜欢的女人面前,还希望心爱的女人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他的魅力而喜欢上了他。
等知道用身份来向女人炫耀、胁迫女人服从时,这种少年已经步入了成人世故的轮回。
而等男人明白女人很多是为了他的钱权,女人亦明白男人很多是为了她的身体时,双方就会进入成熟的商品交换阶段,和爱情难关,也不要期待和爱情有关。
曹丕眼下自然还是处于真正的少年期,难免这般表现。
甄宓有些奇怪的看了曹丕一眼,柔声问道:“不知道世子有什么奇怪的记忆?”
曹丕笑道:“在入邺城前,我每晚都会梦见遇到姐姐你,结果真的就能遇见,你说这算不算奇怪?”
单飞只能叹气,甄宓咬了下嘴唇,轻声道:“是有点奇怪。”
曹丕不是傻的,看出佳人多少有点敷衍的回答,重重一拍脑门道:“其实我的记忆里还有很多怪事,有时候我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感觉自己曾经做过,但真的费力去想,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未卜先知呢!”
众人一听他这话,倒是略有点头,因为曹丕说的这种情况,他们亦是有过。
单飞对曹丕的这种观点多少有些兴趣,根据现代科学解释,这和人脑前额记忆体有些关系,不过究竟是否如此,亦是没有定论。
他没想到曹丕亦能留意这点。
甄宓赞道:“世子说的真好,妾身今天要说的事儿倒和世子说的有些相通,不过也是很有差别。”顿了片刻,甄宓轻声道:“妾身这几天脑中多出了一种记忆!”
堂中稍静。
曹丕困惑不解,单飞还能沉着道:“还请甄大小姐详细说说。”
甄宓见单飞如此镇静的模样,微有诧异,提醒道:“单统领,当年令堂失踪,我等对你的解释,你自然还记得?”
单飞半晌才道:“记得又怎样?”
他如今对这种询问答复的很是圆滑,甄宓不知究竟,只感觉这少年沉稳的可怕,不过甄宓还能保持微笑道:“我等说令堂是在秦皇镜前消失,你怎么也是不信,甚至家父带你去看后,你亦是不信,还说自己在镜子前怎不失踪?”
单飞瞥了甄逸一眼,见他点头,知道甄宓述说想必无差,沉声道:“然后呢?”
甄宓眼中又闪过几分惊吓之意,半晌才道:“可令堂好像……不是在镜子前失踪的。”
她一言落地,曹丕都是大皱眉头,暗想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像不是又是什么意思?
不想单飞还是冷静道:“这是什么意思?”
甄逸、甄柔神色均有些犹豫。
半晌,甄宓才道:“单统领眼下听妾身这么说,肯定认为妾身和家父都在骗你。可妾身和家父都是清楚记得令堂是在那秦皇镜前消失的,因为妾身受令堂所托到了袁府后,着实费了不少气力带令堂进去那密室,然后再没见到令堂出来。”
曹丕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道:“甄姐姐,你究竟在说什么?”
甄宓一会儿不肯定巫灵儿在镜前消失,一会儿又言之凿凿的说没看到巫灵儿出来。
若不是甄宓说出这话儿,曹丕说不定早就大加呵斥。
单飞回忆那密室的地形,暗想摸金校尉都说那里别无暗道,巫灵儿若是没有出来,那肯定是消失了。
见甄宓满是错愕的神色,单飞知道其中必有关键,不等发问时,就听甄宓温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妾身那时清清楚楚记得此事,绝不会有错。但就在这几日……妾身突然记起,令堂不久后从密室中出来,然后向妾身告别!”
堂中静寂。
曹丕目瞪口呆的看着甄宓,几乎以为伊人精神有些问题。
单飞脑海中光亮划过,拳头握紧,只感觉一颗心跳出来的样子,“你是说,这几日突然记起来了?”
甄宓神色惊惧中带着困惑,终于点头道:“不错,就是这几天妾身才记起此事。同时家父亦是同时回忆起这件事情,但这怎么可能?”
佳人眼中满是不解。
曹丕向甄逸望去,就见甄逸神色也带着畏惧,但还是沉声道:“单统领,老夫可以对天发誓,在老夫记忆中,那次令堂去密室后,老夫绝对是再未见到令堂,亦认为她是在密室消失!那时候老夫和宓儿都是守在密室前,绝不会记错。”
眼角抽搐下,甄逸惊惧道:“可这几天,老夫竟和宓儿一样,清清楚楚回忆起,令堂竟然出来向我和宓儿告别后离去……老夫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产生,可这件事老夫绝未撒谎,若是敢欺瞒了单统领,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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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57节 龙虎
堂前冷风吹过,曹丕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那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实在没办法相信甄逸父女。
这怎么可能?
人脑海里怎么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记忆并存?
曹丕这几日倒从甄宓口中得知了单飞的不少往事,感觉单飞的经历励志的同时,对甄、单两家的恩怨也有些了解。在他想来,甄氏当初肯定是对年少的单飞撒谎了,以巫灵儿消失为借口搪塞单飞。如今甄家知道单飞聪明了很多,认为以前的理由靠不住了,这才另外编出了一个谎言。
但甄氏父女要编谎话,也麻烦用点心好不好?这种借口连他曹丕都不信,单飞怎么会信?
单飞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半晌才道:“后来呢?”
“单统领相信了?”甄宓、甄逸异口同声道。
单飞轻淡道:“我实在看不出你们有什么撒谎的理由。”
甄宓、甄逸面面相觑,再望少年时,眼中带着敬畏,那不是对诡异事件的敬畏,而是对这少年判断的敬畏。
这少年比当初离去时何止高明百倍?
半晌后,甄宓终道:“单统领果然非同凡响,妾身一直犹豫是否将此事告诉单统领,只怕单统领有所怀疑,反倒认为我等存心欺瞒。不过家父却认为我等本……没做错什么。”
甄逸当初说是问心无愧,甄宓仍怕语气太硬,竭力的放低了姿态,顺便添了句,“家父又说单统领并非常人,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定有自己的判断,如今看来,家父并未看错单统领。其实……”
语带真诚,甄宓鼓起勇气道:“单统领以前在甄府的那几年,无论旁人如何对待单统领,家父对单统领总是不差。”
单飞望向甄逸,见老者神色感慨,对他望来的目光并没什么闪躲,显是无愧于心。单飞沉吟片刻问道:“之后呢?是否有旁的事情发生呢?”
曹丕对此事难以理解,但单飞却信了八成。
单飞的判断得益于他最近的经历。
曹棺改变了诗言的选择,同时也改变了晨雨的命运,这件事本是难以想象,却真实的发生。
将晨雨的事情和巫灵儿一事稍加对比印证,再留意甄氏父女并无做作的表情,单飞就明白甄宓、甄逸为何会有多出来的记忆。
当初巫灵儿是在秦皇镜前消失,可曹棺更早之前拿走了秦皇镜,这个改变不但让郭嘉看着镜子消失,甚至可能影响了巫灵儿!
巫灵儿入密室时,已经看不到秦皇镜!
鬼丰说了,巫灵儿一直尝试改正无间的缺陷,去见秦皇镜可能是巫灵儿对无间的一次尝试改变。如果秦皇镜消失了,巫灵儿自然没有必要冒险动用无间,这才选择离开密室,也造成甄宓、甄逸怪异的记忆产生?
对这些猜测,单飞无法验证,却认为大有可能,可亦知道没必要说出来,在场众人有谁会懂?懂了又如何?
可甄宓没有道理找到他,只是告诉他一段多出来的记忆!
果如单飞所料,甄宓笑容略有苦涩道:“之后我和家父清楚都记得,令堂说有件东西留在她栖身的阁楼,让我们转告单统领去取。”迟疑片刻,甄宓道:“我当初本想代单统领找到此物,可家父说……还是等单统领来找好一些。”
单飞心中微动,巫灵儿没有消失,那巫灵儿的计划应该就会改变。只是不知道巫灵儿为何如此行色匆匆,又留给以前的那个单飞什么东西呢?
巫家、单家世代以卫护无间香为己任,留下的东西会不会和三香有关?
单飞想到这里,长身而起道:“还请甄老丈带路。”
曹丕亦是被甄宓所言吸引,对眼前美食没了兴趣,跟着起身道:“我也要去看看,甄姐姐,你说好不好?”
甄宓瞥了单飞一眼,见其没有反对,点头同意。
甄逸当先领路,等到了甄府一座阁楼前止步道:“单统领,令堂当初就是和单统领在此中居住,后来令堂……失踪、不是,是失而复得……”
他一时间无法措辞,单飞抬头望了眼阁楼,见楼高三层,只是道:“烦劳老丈先行。”
甄逸不知单飞没到过这里,只以为单飞是客气的生疏。当先进入阁楼,甄逸感慨道:“当年单统领离去后,这阁楼、也就没有安排旁人居住。”
单飞跟着甄逸到了阁楼二层,见楼中摆放有一些竹剑和雕刻木虎之类,知道恐怕是以前单飞玩耍居住的地方。
甄逸也算有心,对这些东西动也不动,方才又说此楼不让旁人居住,一方面念旧,一方面也是向单飞表明对其母子着实不错。
甄宓见单飞沉吟不语,只以为他在怀旧,轻声道:“令堂说东西是放在三层阁楼,单统领能够找到。”
微有皱眉,单飞不知道巫灵儿母子有什么约定,还是举步上了三层阁楼,见上面地板上有很些灰尘,显然许久没人走动的样子。
单飞明白甄逸不让甄宓代找的用意。
这件事离奇到难以想象,若有东西留存在此,单飞又能找到的话,自然更能相信甄氏父女所言。
楼中摆放的东西极为简单,一几一席而已,除此之外,少有旁的赘物。单飞见众人都在望着自己,伸手拿起几案上的一盏铜座油灯。
在甄宓、甄逸记忆中,只记得巫灵儿说让单飞去她所住之地取得她留下之物,具体是什么,二人亦不知情。见单飞拿起油灯后,甄氏父女不由稀奇,这东西本是他甄家送来的,又怎会是巫灵儿所留?
不过他们转瞬知道自己猜测有误,因为单飞只是拿油灯缓缓在阁楼走了一圈,目光落在阁楼东角的壁板上。
阁楼内并无什么奇异的地方,别人看不出什么,单飞一双眼观察入微,早看到那木板边缘有些木刺。
旁人或不清楚,他早看出那里木板有被撬动的痕迹!
用油灯座敲敲板壁,又敲敲旁边的壁板,单飞听出声音有异,眉头微扬,从怀中拿出枚铜钱对着木板稍撬了下。
木板卡得很紧,可如今他的手劲非同一般。
众人只听“咯”的声响后,就见木板掉在单飞的手上。曹丕等人向木板后看去,就见有灰色的砖墙现出。
曹丕那一刻只是在想,难道砖墙后另有门道?
甄逸却是暗自摇头,心道这阁楼是在他眼皮底下建造起来的,砖墙内有隔层的可能性绝对不大。
不想单飞不看砖墙,只是拿着那块木板翻过来看了眼,手再一用力,就由木板背面取下一物。
众人微有意外,不想巫灵儿竟是将东西镶卡在木板之后!
甄宓心中暗想,这种藏物的方法倒是颇有心思,单飞也就是巫灵儿之子,和母亲颇为熟悉才能够找到,她却不知道单飞靠的不是灵犀一点,而是多年积累的经验。
见单飞并无忌讳,甄宓凝眸向单飞手上望去,见其只是翻动着手中那物仔细观看——那东西有小孩的巴掌大小,像是块令牌。阳光照在单飞手上,令牌熠熠生辉似是青铜铸造。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甄宓几人均是奇怪。
单飞亦是不知道令牌何用,见令牌一面绘制条飞龙,另一面却是绘制头猛虎。
龙、虎豹?
单飞脑海中最先闪过这个念头,几乎认为这是龙、虎豹杂志创始人遗留下来的东西。
巫灵儿留下这面铜牌做什么?
铜牌的雕工非同凡响,一龙一虎栩栩如生,在单飞眼中看来,这令牌的铸造工艺甚至比女修之棺上挖出的那只铜雀还要高出数筹。
那只铜雀已是少有的古代精品,这面令牌看似简单,实则非凡,却是出自何人手笔?
巫灵儿给以前的单飞留下这东西做什么?
单飞百思不得其解,却听曹丕道:“咦,木板后好像还有点字。”单飞心中微震,向被放在一旁的木板上望过去,就见上面似用尖锐的指甲划出几个浅浅的字体。
定睛望去,单飞就见上面写道:“飞儿,去丹阳找徐慧。”
字寥寥数个,众人认清后,面面相觑,均是不知巫灵儿的意思,暗想此中的意思恐怕只有单飞才能知晓。
单飞亦是一头雾水,他知道丹阳近长江,眼下应该是孙权的地盘?巫灵儿让以前的单飞去丹阳找徐慧,是有什么目的?
徐慧是哪个?
总不成又是巫灵儿给以前的单飞订下的婚事?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单飞倒还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将铜牌揣入怀中,又将木板缓缓卡回了壁墙。
环望四周,没再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单飞向甄逸、甄宓抱拳施礼道:“多谢老丈、甄大小姐告之此事。”
甄逸、甄宓未想到单飞如此态度,慌忙还礼道:“单统领太过客气了,应尽之责而已。”
他们一直认为单飞要报复甄家,但两次相见,只觉得这少年彬彬礼数,看不出任何阴险的算计,暗想难道自己想错了?单飞真的变成宽宏大量的人了?
单飞转望曹丕道:“也多谢世子帮忙,只是单飞有事,告辞了。”
他转身下了阁楼,听甄逸、甄宓都是快步跟了下来,知道他们还要挽留,只是这时候他实在无心周旋,才紧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一女子闪出,正拦在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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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节 忘却的记忆
“单大哥。”佳人拦住单飞,神色有几分胆怯,但也有几分期望。
单飞看着眼前的佳人,略有诧异道:“甄柔?”
女子正是甄柔。
甄逸、甄宓等人急急抢出,感觉本是谈得好好的,单飞怎么说走就走?甄氏父女都想趁热打铁更拉近些关系,见甄柔突出,甄宓柳眉微竖,暗想我才和父亲摆平甄家和单飞的恩怨,你这个丫头又要搅局!
甄宓不知道妹妹拦着单飞又要抢白什么?只感觉这两人像前世的冤家般,见面就掐。心中暗叫不好,甄宓才待阻拦,却被曹丕拉了把。
曹丕眼中闪过几分欣赏之意。
今天甄柔这丫头比起上次见单飞时,好像又靓丽了许多!女为悦己者容,甄柔这般打扮,很有点门道!
曹丕在这方面多动心思,观察仔细,比单飞强过太多。很多时候,某人在某方面能够胜出,不是因为天赋异秉,而是在这方面想的很多。
单飞见到甄柔时,想的却不多,可听佳人突如其来,称呼却很是客客气气的,他倒也客气对待,“二小姐,我还有事。”
“我也有事。”甄柔在单飞面前一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我有事要和你说!”
甄宓终于看出甄柔的异样,向父亲看去,甄逸摇头,意思是——我什么都未对甄柔说。
单飞略皱了下眉头,“二小姐请说。”
“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甄柔看着单飞,美眸中有些执着,提醒道:“你以前是叫我柔儿了。”
单飞有些意外,终究只是笑笑,“称呼不过是个区别罢了,二小姐何必如此执着?以往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那我可以提醒你。”甄柔不知道单飞真正的言下之意,上前了一步又道:“以前你都是叫我柔儿,你有错的时候,你会主动向我认错;我有错的时候,你会帮我担着错处。”
单飞终于明白这二小姐的性格是如何养出来的了,暗想以前那个单飞的方法是典型的不成熟的少男风,也是在挖坑,这种方法总有一天会埋了一个。
因为没谁会一直忍着这种不公平。
或许这也是某些女人不懂男人的地方,她们始终不明白男人为何能在婚前百依百顺,婚后却是另外的一副模样。
为了某种目的忍受着性子去做事的男人,目的达成了,就很难再浪费同等的气力去维持这种不公平。
这本不是成熟男人的做法。
可甄柔看起来很喜欢这调调?
单飞叹口气,正色道:“以前是以前,可现在单飞不一样了。二小姐……在我看来,一个人应该面对自己的错处,而不应该让别人代为承担。”
这种指正倒没问题,可单飞知道若是碰到某些自以为是的人,一定和刺猬一样的认为他在挑刺。
他以为甄柔会羞怒,没想到甄柔认真想了下,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两个其实都有点错,这样好不好,你我都退一步?”
单飞看了甄柔半晌,反问道:“怎么退?”
“你有点不对。”
甄柔噘了小嘴,暗想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见单飞不解的模样,甄柔强忍住心中的委屈,低声道:“我也有点不对。”
甄宓、甄逸都看出彼此的诧异。
他们这些年来,倒是头一次从甄柔口中听到这种话语。
“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总得让着我点吧?”甄柔认真道。
单飞又问道:“怎么让?”他心中暗想,我若是不让着你,当初吐出牙齿的恐怕就不只是许攸了。
“往事一笔勾销怎么样?”甄柔建议道。
单飞见丫头满是期盼的模样,终于道:“二小姐,我已经多次说过,我从来没想和你、和甄府计较什么!”
甄柔脸有喜色,“那好,我们拉勾!”她伸出小指到单飞的面前,“你记得你今日的承诺。”
单飞看着佳人的手指如春葱般纤细莹白,阳光照耀下似都有些透明,并未伸出手去。
“我说的就会信守,不用什么特别的形式,你们多心了。”单飞转身要走。
甄柔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出来示好,见单飞如此,不由叫道:“单飞,你给我站住!”她小脸涨得通红,心中那一刻极度的委屈。
这个单飞牛什么牛?!
他不知道我清晨就起来梳妆打扮,只是为了和他和好?他不知道我这般打扮,只因为以前他喜欢我这般打扮?
她其实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她心中,一切都是单飞错!她和单飞订亲了,可单飞在城北做的是什么事情?
父亲居然并不见怪,只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见单飞孤身来到甄府,身边竟没有晨雨陪伴,甄柔不知内情,却多少有了点高兴。
单飞总算顾及点甄府的脸面。
既然单飞让了一步,她甄柔不妨也大方一些。虽然以前的时候,那少年无论对错,总是要哄她破涕为笑。
那时候的她反倒瞧不起单飞。
这倒不稀奇,很多男人总以为当个暖男、说几句甜言蜜语就会哄心爱的女人回心转意,却不知道很多女人定义暖男是有前提的,暖男一定还得有本事!
没本事的男人最多只能算是暖气,女人实在冷的没有选择的时候才会靠你近一点,若是有别的中央空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供暖十足,谁会守着土包子一样的暖气?
甄柔正是这种心理。
当初单飞对她越好,她心中反倒越看不起一个男人腻腻歪歪的在她身边。
以前的单飞不知进取,伊始甄府还只是甄尧一个看单飞不顺眼,时不时的敲打下希望单飞知趣的离开甄府。慢慢的不但甄尧、就算甄府的下人都有点议论纷纷,明里不说,可暗地的话传到甄柔的耳朵里,还是让她感觉不好受。
她和单飞的矛盾就是因为这个不好受!
女人的忍耐力本是惊人,可离开男人偏偏是因为对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男人这时候若不做改变,能挽回女人的机会少之又少,失败后反倒会觉得女人不可理喻。
面子是别人给的,本事却是靠自己积累的。
以前的单飞就是不懂得这点,见甄柔亦是对他开始不满,竭力的想要抓取,最终却是落得两手空空。
不过如今的单飞大不相同。
单飞在城北一箭三雕,本想让甄柔以后离他远点,却不想甄柔先是惶恐害怕,等终于镇定下来,回忆起当初的情形,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单飞的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出单飞的这点情感,可她自己确信无疑。
单飞扬眉吐气的时候,为何会伤悲?
难道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还是因为念着柔儿,只是碍于自尊希望柔儿能道个错,给他面子……
甄柔想到这个念头时,芳心忍不住的怦怦大跳,难以自己。
如果单飞将今日的能力和从前的温暖合二为一,那正是她甄柔梦寐以求的夫婿!
就是因为这个念头,听单飞今天会来,甄柔才着实的打扮了一番,本以为单飞让一步,自己让两步,破天荒的第一次向单飞赔个不是,就能获得他的谅解,甄柔哪想到单飞反倒当众拒绝和她拉手!
单飞或许不觉得什么,她却觉得很丢脸面。
眼泪在眼圈内打着转转,甄柔见单飞止住脚步,却未回身,哽咽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今天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如何?”
她真的不知道再怎样做才能找到从前的那个单飞。
甄宓、甄逸都是皱眉。
他们见甄柔居然肯放下点脾气,自然高兴,二人只以为若是事好,那是皆大欢喜,哪想到单飞态度反倒更加的拒人千里。
甄氏究竟做错了什么?
甄宓暗自琢磨。
单飞沉默片刻,终于转过身来看向甄柔道:“二小姐,你对单飞的情感,单飞很是感动。”
甄柔破涕为笑道:“那你是原谅我了?”
她少有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这刻如此,实在是一心希望和好。
单飞眼中有些无奈之意,看向甄宓道:“甄大小姐,今天承蒙你为我讲了个多出记忆的怪事。”
见甄宓困惑的样子,单飞沉声道:“有人会多出段记忆,有人就会少了一段记忆。很抱歉,单飞对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已忘记,如今亦不想记起什么,甄家的好意,单飞心领。”
众人错愕,不知道单飞言下暗指之意,有的只以为他对以往的事情仍是耿耿于怀。
很多人说是忘记,但又有几个能够真正的忘记?
顿了片刻,单飞诚恳道:“无论为现在甄家对我的态度,还是为了以前老丈的恩情,甄府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而为。如今世子见证,甄府实在不用再担心什么。”
“那你……”曹丕欲言又止,暗想再娶一个又有何妨?他如今对甄宓绝对是真心真意,但这不意味着他一生就会这一个女人。
单飞望向甄逸道:“别的事情,还请老丈不用记在心上了,单飞也不想理会。”他说的委婉,但众人如何听不出他在拒绝和甄氏的婚事。
甄逸很是诧异,甄宓甄别着单飞所言的真假……
单飞见众人神色各异,不再过多理会,摇摇头转身离去。
甄柔又气又急,没想到单飞绝情如此,泪水不争气的流淌下来,甄柔尖声叫道:“单飞,你狂什么狂?你记得今天、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不理甄逸过来的劝阻,更无视姐姐的厉声呵斥,甄柔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今天做的事情感到后悔!”
单飞身影并不稍停,消失在府门前。甄柔亦是挣开父亲的手掌,和单飞背道而驰,转瞬奔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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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59节 听在你、说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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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回转城北的时候,张飞燕迎了上来,拿出张画像道:“单兄弟,你看这画得如何?”
展开画轴,单飞见晨雨的玉容清晰眼前,凝望半晌才笑道:“很好啊,简直可说是一模一样,辛苦张大哥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张飞燕见单飞情绪似乎趋近稳定,解释道:“我找的可是邺城最好的画师呢,那画师姓崔,是河北世族大家的子弟,听说是给单统领作画,倒是分文未要。我们不等形容晨雨姑娘的容貌,他就信手画出,丝毫不差!你猜他怎么这般神通?”
单飞看着画中的晨雨,随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单兄弟和晨雨姑娘……在台上的时候,他就在台下。”张飞燕笑呵呵道。
这是晨雨打破宿命计划的一个努力。单飞看着画上的伊人浅笑,想着晨雨的其余想法,怔怔的有点出神。
见单飞对他的风趣一点没有反应,张飞燕知趣道:“我又让崔画师加紧赶画,然后派人按图去找。单兄弟,你放心,你张大哥别的地方不行,认识的人绝对不少。”
“张大哥,这幅画能不能留在我这儿?”单飞问道。
“那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给你的。”张飞燕笑着站起身来,离去做事。
单飞看了画像半晌,感觉似有人望来,扭头看去,见乌青犹豫的站在远处,似想过来,却又不敢。
“有什么事?”单飞卷了画轴系在背上。
乌青小心的走过来道:“单大哥,在忙呢?”
“乌青……”单飞看了乌青半晌,“有事就说,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客气?”
有些人地位越高,离人越远,有些人是看别人地位越高,主动的离其越远。
世事本如此,单飞见乌青如此,并未见怪,只是多少觉得有点不自在。
乌青终于坐在了单飞的身边。见单飞并没有因其邋遢而躲开的样子,乌青多少有了些勇气,回忆道:“单老大,你还记得以往的时候,我和你一块烤狗肉吃,就是这般坐着。”
单飞微笑道:“若是你还想吃狗肉的话,我们倒可以再找一条恶狗,不过不知道胡椒好不好找了。”
乌青脸露期待,“单老大,以后大小姐会把生意开到邺城,我们还可以把石室的胡椒都运过来,你们二人打理生意,我帮下手如何?”
单飞沉默下来。
乌青看着单飞的脸色,轻声道:“单老大,你有很多事情可能还不知道。”
“嗯?”单飞看着远方天空变幻多姿的云彩,知道乌青要说什么了。
“当初听说你在邙山失踪后,大家都不开心,我娘只是道——单飞这孩子看面相不是短命的人,肯定不会有事。虎头知道你失踪后,哭了好几天,我和大锤也是很不好受。”
顿了片刻,见单飞神色感慨,乌青轻声道:“可最难过的还是大小姐。我那段日子见她虽在照理着生意,但是一天比一天沉默,也一天比一天消瘦,直到有一日,我只怕她有事,才斗胆安慰她,说你不会有事的……”
“你不用说了。”单飞起身道。
乌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单飞的衣袖道:“单老大,我要说。我知道你现在比起以前大不相同了,未见得听兄弟说下去。我想了很久,却认为我还是要说。”
单飞看了乌青很久,“我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你……”
“我和以前却有很大的不同!”乌青不松开单飞的衣袖,眼中少有的执着道:“乌青以前是个懦弱的人,从未有过什么本事,可在单老大你的身边,知道人不能像个孬种般欺软怕硬,知道人总要做点什么、总得面对点什么,哪怕再难也得鼓起勇气……”
单飞看着乌青滔滔不绝的模样,嘴角反倒有分笑意,“很好,你要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单大哥,大小姐听了我的话后,失声痛哭好久,抽泣着一直问我……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才逼单大哥你去了邙山,她说要不是因为卖身契的事情,你也不会答应曹三爷去邙山,你若不去邙山,也不会突然失踪,她一个劲的说,是她害了你,希望你能原谅她。”
乌青眼中有泪光闪烁。
单飞沉默良久,“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多想了。”
他倒真没想到这层关系。
世事玄妙,他去北邙看似和曹宁儿有点关系,但单飞却知道,无论有没有曹宁儿,这个结局早已注定。
如今他每次想到曹棺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曹棺策划了所有的一切!
单飞每次想起和曹棺的相处时光,察觉着曹棺在十数年前做的一切,都是不寒而栗。
曹棺到底要做什么?曹棺究竟当他单飞是什么?朋友,兄弟?还是枚棋子?单飞猜不透,他只知道曹棺比表现出来的要老谋深算太多。
“单老大你认为无关轻重的事情,可大小姐却始终装在心中。”乌青道:“单老大,你恐怕不知道,你离开的日子,大小姐一直在照顾着我们,虎头一边读书,一边跑去药堂帮忙,他对医药很有兴趣。”
单飞倒没想到虎头还有这个天分,微笑道:“无论做什么,有本事养活自己就好。”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读书多少其实并不意味着什么,读书也不应该成为负担和炫耀,能从书中读到多少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在单飞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锤也重开了铁匠铺。我娘卖馒头包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甚至雇了几个人,不过你教的发酵秘方一直留着。”
单飞见乌青停了下来,皱了下眉头,“莲花呢?”
他当时就感觉莲花和曹宁儿很不合拢,不过一直没有多想,见乌青此刻唯独不说莲花,忍不住问了句。
乌青犹豫片刻,“莲花走了。”
单飞愕然半晌才道:“她去了哪里?”
乌青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单飞很是担忧,见乌青却没什么紧张之意,不解道:“你们难道没有去找她吗?”
乌青缓缓摇头,“莲花留了一笔钱给家里,然后留下封书信,告诉大锤和虎头——她走了,让他们好好活下去,不用找她,她没事,会尽快回来,而且比谁都急着回来,可她一定要离开才行。”
顿了片刻,乌青看着单飞道:“单大哥,你说这丫头究竟什么意思呢?”
单飞亦是不懂,半晌才道:“听信中的意思是,她好像要去做件事情?”
乌青点头道:“那丫头古灵精怪的,这么从容的安排家里的事情,应该是自有打算。”
单飞没想到乌青能分析出这点,忍不住赞道:“乌青,你说的不错。”
乌青有些脸红,搔头道:“不是我分析的,我把信拿去给大小姐看,大小姐这么说的。”
单飞微怔。
乌青回到话题道:“单老大,那些日子大小姐做了她能想到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她这么做,还是因为念着你。”
不等单飞回答,乌青继续道:“直到前段时间,大小姐突然兴奋的过来找我说,说有你的消息了,我看得出来,她比过年还高兴百倍呢。”他不怎么会形容,只想表达出曹宁儿对单飞的关心。
单飞暗自沉吟,心道是鬼丰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曹宁儿的吗?不然鬼丰如何会抓住曹宁儿?
乌青接着道:“大小姐对我说——单大哥没死,眼下正在邺城,不过听说有人对他不利,他很是艰难。”回忆着当初的情形,乌青感慨道:“然后大小姐就自言自语道——究竟是谁要难为单飞?我爹吗?还是另有其人?不行,我得去帮他。乌青,你帮我好吗?我只怕见到单大哥,又会和他吵了起来。我已经发誓了,再不和他吵什么,这次若有别的不同的意见,你帮我转达一下好不好?”
单飞见乌青独自说着,却将当初的情况说的惟妙惟肖,甚至将曹宁儿的口气神情都形容的**不离十,单飞暗自感动——不但为乌青的用心,也为曹宁儿的心意。
可感动是感动,乌青始终不明白的一点是——感动并不一定要爱。
乌青留意着单飞的反应,却看不出什么,继续道:“单老大,我本惦记着娘亲,可娘亲也看开了,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的话不用理会,男儿志在四方,若不趁有勇气的时候闯闯,守在家中老死有个屁用?于是我就和大小姐来到这里,后来的事情……单老大你也知道了。”
沉默片刻,见单飞只是无语,乌青轻叹一口气道:“单老大,我知道你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情,不过我说不说是我的决定,你说是不是?”
单飞看了乌青许久,感觉这小子这些日子来倒是多了点主见,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决定本是该你自己来下。”
乌青咧嘴笑笑,见单飞并未再说什么,喃喃道:“好的,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做不了太多。”
他起身要走,突然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破脑袋,还有件事忘记了说。”回转望见单飞眼中的询问,乌青道:“单老大,你还记得马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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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60节 听言观行
单飞听乌青突然提及马未来,心中微震,“我当然记得。你见过他吗?”
他和乌青第一次盗墓时就见过马未来,后来他又见过那老头儿一面,而且老头儿借了他的通灵镜,说是借,不过老头儿好像有借无还的模样,之后可能怕他索要通灵镜,老头儿也就再没有出现过。
听乌青这么问,单飞觉得乌青多半又见过马未来,不然何以有此一问?
果不出所料,乌青道:“我在来邺城的路上遇过马先生,他请我做件事。”自嘲的笑笑,乌青道:“马先生实在客气,对我也用个‘请’字。”
“他请你做什么?”单飞一颗心跳动加快。如今最知道三香内情的,除了鬼丰,就是马未来了。
“他要我转告你,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去丹阳找个姓徐的……”乌青道。
单飞脸色微变。
他本不会那么吃惊,可他才在甄府见到巫灵儿的留言,说让他去丹阳找什么徐慧,这会儿又听马未来让他亦去丹阳找个姓徐的,倒感觉冥冥中是有什么安排般。
“要找的那人叫徐慧吗?”单飞脱口道。
乌青反倒一怔,“不是叫徐慧,马先生说那人叫做徐过客。”
单飞皱了下眉头,暗想马未来不正常,怎么要找的人也不正常,徐过客?好古怪的名字,和徐慧会有什么关系吗?
“单老大,徐慧是哪个?是个女人吗?”乌青最关心这个。
单飞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回答。“徐慧”的名字听起来像个女的,但也说不定是个男的,这是巫灵儿和以前那个单飞的约定,他眼下一无所知。
摇摇头,单飞暂时放下徐慧的事情,问道:“马先生为什么要我去找徐过客呢?”
“他让你将这东西交给徐过客。”乌青从怀中掏出卷绢书递给单飞。
若是别人这么吩咐,单飞只当是放屁,因为就算巫灵儿留言,他亦在考虑是否真的要去丹阳找什么徐慧。
那久前的留言,如今再去找?还有用吗?
可马未来的吩咐完全不同,这老头子深不可测,说不定能让他找到点三香的内情。
单飞缓缓展开绢书,就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好在他目力不差,看了半晌,这才迟疑道:“这是本医书?”
他对中医略有了解,不然当初也不会救了福伯这个心梗患者,见这丝绢上写着太阳、少阴什么的,又夹杂着大青龙、小青龙的字眼……
若是乌青来看,肯定觉得这是本巫书,但单飞知道这是本医书。
这些都是中医术语!
“单老大就是单老大。”乌青一直感觉单飞无所不能,闻言敬佩道:“马先生说这本书还未起名,不过叫做《伤寒杂病论》就好,写这本书的叫什么张……张……”
那人名似乎难记,乌青不等再拍脑袋时,就听单飞道:“张机张仲景?”
乌青倒是吃了一惊,“老大,你听马先生提起过这人?”见单飞摇头,乌青奇怪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呢?”
单飞含糊道:“以前听人说过,都说此人医术很是高明。”
他怎会没听过张仲景和《伤寒杂病论》的大名?
张仲景,名机,后来以字行世,在东汉末年可是和华佗齐名的医学大家,被后人称为“医圣”。其著巨著《伤寒杂病论》传世,此书被尊为“方书之祖”,到单飞那个年代,还有无数医家皓首穷经的研究此书,仍不能得窥全貌。
单飞一听书名和张姓,自然猜到张仲景其人。在他记忆中,《伤寒杂病论》一书的确是在近年才开始传世,这本书极具普世价值,问世的意义重大,不过马未来为何让他将医书交给徐过客呢?
他心中困惑,听乌青道:“马先生也说张机这人医术很高。他说你若是有意,将这卷书交给丹阳……慈济堂的徐过客后,就会更知什么……三香玄奥。老大,什么三香?是佛香吗?”
单飞心头剧烈一跳,半晌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马未来这个吩咐靠谱许多。
丹阳慈济堂的徐过客!
有名有姓有地址,不是好找很多?
乌青见单飞不答,并不追问,只是道:“单老大,那你是不是要很快前往丹阳了?”
单飞心思飞转,终究点点头。
眼下他对三香和晨雨一事均是茫无头绪,可无论因为巫灵儿的留言,还是听马未来的意思,去丹阳看看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单老大能不能带着我呢?”乌青满是期盼道。
单飞反倒一怔,“你跟着我做什么?”
乌青恳切道:“老大,我娘说了……”见单飞似皱下眉头,乌青不好意思搔头道:“我这么说惯了。老大,我知道你认为男子汉应有自己的主见,可我常年就在娘亲身边,见识都是从娘那儿来的。”
单飞笑笑,没想到乌青竟能看出他的意思。
乌青挺胸道:“是我开始认为,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要有出息,就要跟着单老大这样的人。单老大,我很羡慕你的作为……我想跟着你会更有出息,我不想整天守着包子铺过日子。”
单飞听到“包子铺”三字时,楞了半晌才道:“但跟着我,远比在包子铺卖包子要危险很多。”
“我不怕。”乌青坚决道,他显然是经过许久的思考,“就算莲花都有自己的主见呢,我作为一个男人,更要做点事情才行。”
单飞沉默片刻,“好,我若决定去丹阳,就带着你。”
乌青大喜。
单飞在城北稍休息一晚,这几天他着实疲惫。一夜过后,感觉精力尽复时,单飞径直到了袁府,见到一个门前把守的虎卫时,单飞沉声道:“烦劳禀告司空,单飞求见。”
那虎卫闻言道:“司空有令,单统领去见,不必通传。”
单飞反倒一怔,向曹操临时征用的办公书房行去时,果见沿途虎卫对他熟视无睹,显然均得曹操的命令放行。
单飞知道曹操是个极为小心的人,如此这般,真对单飞如亲信般信任。
心中不知何种滋味,单飞推开房门,见曹操正伏案观览文书。单飞轻轻带上房门后,就听曹操道:“奉孝……孤看崔琰此人在冀地素有名望,就是不知……”
他说话时抬头望来,见是单飞,哑然失笑道:“孤倒忘记你和奉孝、子廉一样都不用通传就可进入此间。”
放下文书,曹操笑道:“在孤的印象中,你虽是摸金校尉统领,却是第一次主动找孤了。”他多少有点调侃之意。
单飞暗想,你老曹是说我身在其位不谋其事吧?可你老曹一次都没发我薪水呢!
见单飞沉默,曹操指下身前的胡椅道:“坐吧。”等单飞落定,曹操似不经意道:“单飞,孤觉得崔琰为人威重,又有名望,孤想辟其为朝廷所用,你意下如何?”
单飞略记得史载崔琰为人不差,具体倒不知情,听曹操似随口一问,单飞不知曹操是考究崔琰还是考验自己,略有沉吟道:“单飞未见崔琰其人,不敢妄加评断。”
“好、好!”曹操赞许道:“孤早知你为人持重,听你一言更是断定。只是……你若见到崔琰,又如何评断其人?”
单飞看着曹操身上略有蔽旧的外袍,沉默片刻道:“听言观行即可。若有人在百姓疾苦、饥寒交迫时说爱民如子,自身却是大肆敛财,奢侈无度,单飞就不认为他是真心爱民,所言多半只是利用人心而已。”
他是有感而发。
上行下效,自古名言。
民间风气如何,本是需要为政者来推动和当政者为民表率。
无论曹操、卞夫人还是丁夫人,单飞亲眼见几人极为朴素,从这点来说,单飞很是认可。
哪怕曹操是在装,单飞感觉也是需要鼓励的,就怕有些为政者连装都是懒得去装,那对百姓来说,简直是场灾难。
单飞随口所言,曹操却是沉思半晌,这才点头道:“言行一致说易行难,这世上要找表里如一之人谈何容易?择才而用都是不易,想要择人而用更是难上加难。”
单飞思索片刻,赞同道:“司空说的很对。”
他明白曹操的意思,曹操是感慨这年头能找个靠谱做事的人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找能做事的道德模范。
曹操听单飞赞同,微微一笑道:“都说言为心声,你随口譬喻,想必内心是觉得……孤和曹棺一直在骗你?”
单飞心中微凛。
他的确有这个想法,这个笼子是曹棺布下的,他莫名其妙的钻进来,而且不得不为曹操效力下去,若说曹操不知,他很难相信。
曹操这般心意,好听来说是敏锐,不好听来说就是猜忌。
单飞知道其中轻重,半晌才道:“司空若真想让单飞破解三香玄秘,恐怕就要多告诉单飞一些消息才行。”
曹操凝望单飞许久,“你怀疑曹棺是按照孤的意思来做的了?”
单飞并未回避曹操咄咄的目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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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节 怀疑和信任
单飞这种反问多少有些怀疑和无礼,许褚闻言脸现怒容,曹操却早知许褚的反应,轻轻伸手止住。
见曹操神色慨然,单飞一时不知他的心意,就听书房门旁有人道:“我知道单兄弟如今能用这种态度说话,已是不易……”
不用回头,单飞早听出郭嘉的声音,半晌道:“我只是觉得,若是我等真想破解三香一事,必须开诚布公才好。”
郭嘉微笑道:“你如今多半也觉得我在瞒你什么?”
单飞头也不回,仍旧坚决道:“秦皇镜失踪一事固然玄奇,郭大哥当时的表现却是过于吃惊。现在我再想想那时的情况,倒觉得郭大哥吃惊的不是镜子失踪,而是随后带来的结果。”
顿了片刻,回望郭嘉,单飞凝声道:“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秦皇镜有变前后,单飞全部心思都放在晨雨身上,对郭嘉的异常并没有多想,等他开始真正对此事用心,将一切进行梳理时,立即察觉郭嘉当初言行均有暗指,只是见单飞心思不在,这才没谈下去罢了。
郭嘉听单飞所言,倒没什么不满,只是轻叹口气道:“鬼丰说的不错,用脑的单飞才是让人欣赏的单飞,用脑的单飞也在表明,你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了。”
见单飞沉默无语,郭嘉走到单飞身旁拉个胡椅坐了下来,“你不立下决心,我们也很难将这件事始末完全告诉你。”
单飞对此倒是理解。
郭嘉、曹操都是极为沉稳谨慎之人,以前曹操虽屡次让单飞着手,可以曹操的眼光,如何看不出单飞多少有敷衍之意?
这件事必定是极为重要的人才能完全知晓,曹操不会将这件事交给敷衍之人去做。
“不过我想如今是告诉你原委的时候了。”郭嘉苦涩道:“虽然我们对于一切知晓的也不多。”
沉吟片刻,郭嘉轻声道:“单兄弟,我若是你的话,遭遇你的情况,也难免会怀疑曹棺是否有意去改变晨雨的命运……”
单飞心中一震。
他早有这个怀疑!
曹棺是不是看出他多少有些随性的性格,这才一定要改变晨雨的命运,才让单飞能锲而不舍的追下去?
曹棺既然能喜欢上诗言,就认定他单飞喜欢晨雨?等了近年曹棺才做了这件事……
单飞每次想到这里时,都是不寒而栗。
一个人最难被看到的就是内心。
曹棺内心怎么想?谁会知晓?
“可这件事真的也超出我们的预料,我们伊始不知道鬼丰要做什么……如今……”郭嘉苦笑道:“如今我们也不知道曹棺要做什么。”
单飞激灵灵的打个冷颤。
如果曹棺和曹操有约定还好办,可如果连曹操都控制不了曹棺的举动,那未来会变得如何?
“不过事情如此发展,我也很有责任。”郭嘉有些自责道:“单兄弟,我和你说过,曹棺当年曾和我说过三香一事,但我不以为然。为政在德,在人心所向,当时在我看来,去追寻虚无飘渺的三香不如当下做点利民的事情更好一些。”
单飞见到郭嘉慨然的神色,并不怀疑郭嘉所言。
在这世上,他若有真正可信之人,郭嘉无疑是其中的一个。
“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晓大半了,从挖梁孝王墓开始,曹棺很多时候都是独自行动,经历的事情也很少对我等明言。”
神情苦涩,郭嘉道:“我等也是有点道不同的感觉,曹棺去邙山,是得司空的授意,但那时候的司空,其实只是感动曹棺的决心,说随意他如何去做。”
曹操缓缓点头。
单飞曾听过曹操说过此事,暗想老曹当初没勇气改,但还是很鼓励有勇气去改的曹棺。
“随后曹棺的留言你也知道了。”郭嘉顿了片刻,看了曹操一眼,终道:“不过有件事我们没对你说。”
单飞精神微振,听郭嘉道:“你知道曹棺有个当铺吧?”
“怎么?”单飞一时不解。
“天子迁都时,曹棺在许都拿下一块多年未被人翻动的土地,在其上建了个当铺。”郭嘉缓缓道。
单飞立即道:“那块地有什么文章?”
郭嘉见单飞知其暗指,目露赞赏之意,“曹棺消失前曾对石来说及无间效应的事情,但让石来保密。当时石来自然难信,甚至感觉曹棺有点走火入魔,但曹棺说一切若真,他会想办法让所有人相信,他选择用那块地给石来留言。”
单飞目光微闪,“他在地里埋下了什么?”
“他埋下个匣子,在里面留下一句话,说要去邺城去取秦皇镜。”郭嘉皱眉道。
单飞有些恍然,“曹棺知道不但石来不信无间效应,司空也是将信将疑,曹棺在许都藏库给司空留言,就是让司空相信此事!曹棺再给石来留言说取走秦皇镜,就是让我等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改变?”
曹操缓缓点头,眉头微锁。
单飞又道:“而司空一入城就迫不及待的去袁府询问秦皇镜的事情,也是因为曹棺的留言?”
曹操微微点头。
单飞接着道:“曹棺取了秦皇镜后,郭大哥一方面诧异此事果然发生,一方面也开始担忧曹棺还要做些什么改变,畏惧改变产生的结果,这才那般模样?而石来想必也是明白这点后,这才异常的惧怕?”
“你想的丝毫不错。”郭嘉看着单飞时,眼中有些怜惜,“单兄弟,你是非常之人,遇到这种事情还是……”
单飞心中微痛。
许久,郭嘉才道:“我实在不清楚曹棺还会做些什么,可他若是真的再改什么的话,我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会和单兄弟一样、甚至更糟!”
单飞手指尖触摸到袖口的无间香。
无间香冰冷。
他感觉到自己手掌满是冷汗,但还是缓缓的离开了无间香。
曹操一旁本是静默,突然道:“孤有几个兄弟。”
郭嘉、单飞扭过头去,不太明白曹操插话的意思。
曹操缓慢又道:“夏侯渊为了兄弟的女儿,宁可放弃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子廉为了孤,不要说钱,就算命都不要。”
默然片刻,曹操又道:“人都会变的,可究竟会变成怎样,没有人能够知道。孤经历生死这多年,知道人分多种,有些人不能全信,有些人根本不能去信,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单飞看着曹操眼中的寒光,微有冷意。
曹操沉声又道:“可孤能活到现在,靠的不仅仅是怀疑,还有信任。有些人,你可以托信的!”
单飞明白了曹操的意思,曹操有疑心,但也有信任!
“曹棺跟了孤这多年,亦跟孤造了不少杀业,但他比孤醒悟的要快。孤见到他去邙山前的表情就知道,他真想做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他不想让诗言失望。诗言和丁香、很像……”
曹操沉默了下来,没再说下去。郭嘉、单飞互望一眼,多少有些了然。
丁夫人期望曹操能够完成曾经的诺言,曹操呢……变得犹豫,开始信任郭嘉、单飞这些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一直念及着丁夫人的期待,真正想要做些改变?
只是改变习性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郭嘉从不想着去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因为他早已知道,谁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性,除非那个人真正想要去改。
曹操和曹棺同病相怜,也看出曹棺真的想改,亦知道诗言不会期待曹棺为恶。
半晌后,曹操望着单飞道:“孤听说了你和晨雨一事,也感到难过。但孤相信,曹棺所为绝非要拆散你俩,而是有不得已的缘由!”
房中许久的沉默。
单飞明白曹操的意思。
曹操信曹棺,希望他单飞也能信任!这件事要是没有信任,根本没法合作下去!
可是……
单飞苦涩一笑,长身而起道:“不知司空和郭大哥还有什么要说?”
郭嘉、曹操都是一怔,齐声道:“你有什么决定?”他们一听就知道单飞有了打算,好像是临别询问般。
“我准备前往丹阳一趟。”单飞径直道。
曹操困惑,郭嘉微有奇怪,“那是孙权的地盘,你去那里做什么?”
单飞沉默片刻,将巫灵儿一事说了遍。
曹操、郭嘉互望一眼。
单飞瞥见二人眼中有些古怪的意味,立即道:“司空、郭大哥有什么看法?”
郭嘉迟疑片刻,“孙权明里虽尊天子的号令,但事实上……兄弟也会清楚其中的利害。”
单飞心中明白,微笑道:“我悄然打探就好,若无收获,我还会回转邺城。”
曹操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石来等人手熟,可和你同去丹阳,多些人手,你也能多打听点消息。”
单飞本要推辞,听曹操最后一句,很快改变了心意,“多谢司空。”
“只是我等眼下还在征战河北,单兄弟能不表露身份、亦不和孙权冲突是最好不过。”郭嘉嘱咐了一句。
单飞暗想曹操决定先定河北,后平辽东,自然不想和孙权先起刀兵,避免首尾难顾,点头道:“那我先行告辞。”
“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往丹阳?”郭嘉问道。
单飞沉吟下,“我准备今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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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62节 远行
祝高考学子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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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平日看起来慵懒,但决定做事后从不拖泥带水,他既然打算前往丹阳一行,暗想左右无事,不妨当下动身。
不过他还是先回转城北,准备和黑山军先打声招呼。他才近城北时,张飞燕、田元凯就迎了上来。
田元凯脸有愧色道:“单兄弟,一直还没有你要的消息。”
单飞暗想这老哥为了他这个兄弟也是急了些,以如今的通信情况,十多年前的事情怎会在一两日就有眉目?
“多谢田大哥操心,不过不急于一时了。”单飞安慰道。
田元凯皱眉道:“我本来想趁你离开前有些眉目最好不过,哪想到你这么急着要走。”
看单飞微有错愕的模样,张飞燕一旁解释道:“方才司空传令,说单兄弟有事公干,让你随意抽调黑山军的人手随行。还说你好像今日就要启程。”
看了眼天色,见日头正午,张飞燕不舍道:“单兄弟,我知道你很急,不好留你。你想选哪个,随意吩咐就好。要不要我跟着?”
单飞见张飞燕满是盛意,知道若让张飞燕随行,他天大的事情也会放下,绝不会推辞。不过转念一想,单飞笑道:“黑山军迁徙一事影响很大,没有张大哥坐镇怎行?再说我还指望张大哥在冀地帮忙找下晨雨,前往丹阳的事情就不用张大哥费心了。”
张飞燕知道单飞为黑山军着想,心中感动。
瞥见赵一羽很是期盼的模样,单飞道:“一羽、孙轻跟着我,再带几个好手帮忙就行,不过就怕你们还有旁事。”
“我们有什么事?单统领给我们事做,是看得起我们。”赵一羽笑的嘴都合不拢,孙轻也是微笑点头。
二人对黑山军的生意帮不上什么忙,从山贼转行到了城兵,一直都是憋的发慌,听单飞这般吩咐,那是当他们是朋友般,二人很是喜悦。
张飞燕拍了赵一羽脑袋一下,“你们出门在外不要撒野,一切听单统领的指挥。”
赵一羽、孙轻连连称是,很快挑选了十数个黑山军的好手。那些人一听这个消息,均是欢呼起来。
单飞常在野外,随身物品简之又简,如今多背个包裹,将晨雨的画像和医书背好。
曹操传令简单高效,下令后同时调拨没有印记的马匹供众人南下。众黑山军素来都是天做铺盖地做床的,片刻就聚集起来,随时准备出发。
田元凯早拿来一包碎金递给单飞,含笑道:“为兄也没什么帮得上的,这点盘缠,单兄弟莫要推脱。”
单飞和田元凯倒不见外,道谢后接过金子交给赵一羽保管,田元凯很是高兴。
单飞见乌青在附近转悠,招呼道:“好了,你也准备吧。”
乌青连连应承,不过转瞬又问:“单大哥,你和大小姐说了这事儿吗?”
单飞略有犹豫,“她迟早会知道,不必叨扰她了。”他说话间翻身就要上马,突然顿了下,因为他眼角余光处,早见到一少女从长街那头奔来……
“单大哥!”那女子呼唤声中,快步走到单飞的面前,不顾娇喘细细、额头汗水流淌,“真的有点巧,我正要来这里谈些黑山军的事情……”
女子正是曹宁儿。
见单飞目光深邃,众人望来的目光亦是有些异样,曹宁儿脸色微红,知道这个谎话说的不太高明,终于道:“你今天就要出发去丹阳吗?”
黑山军本来准备出城,可见这般模样,又见张飞燕摆摆手,均是自动的退到一旁。
田元凯看了眼张飞燕,微笑拉着张飞燕到了一旁,低声道:“平北将军,你以后生意做的好不好,还得看这女人的心意啊。”
张飞燕张口无言,知道田元凯暗示什么。
以田元凯这老狐狸的精明,就算以前不知情,眼下肯定也知道曹宁儿和单飞的关系,更知道曹宁儿是曹洪的女儿。
只要曹宁儿喜欢,黑山军的生意自然没有问题。田元凯生意经精明,对这种联姻方式熟得不能再熟,见状自然会往这方面考虑。
“恐怕有点不行。”张飞燕叹口气道:“单兄弟好像对曹宁儿没什么……再说,晨雨姑娘……”
田元凯知道张飞燕的想法,心中很不以为然。他心中暗想,我们都是不希望单飞、晨雨分开,也在尽力找寻晨雨,但晨雨失踪的古怪,若是找不到呢?
他倒不是诅咒天下有情人尽皆分手,只是人老了,少了些少年时的梦想,多了些对世俗的认清,如今考虑的更现实罢了。
田元凯暗想单飞年纪轻轻,就和曹氏这般亲近,再过了几年,那还了得?这样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矛盾只是在于女方家背景分别罢了。
张飞燕心中却想,单飞这人对感情很是专心,不喜欢,就不会搞什么暧昧,既然如此,让他接受曹宁儿只怕大有难度,再说……晨雨恐怕也不让啊,这事儿还得看单兄弟的打算。
二人都是闲吃萝卜淡操心,那面的曹宁儿知道说什么都是无法用凑巧解释,见单飞默然不语,曹宁儿上前一步道:“你走的这么急,我真没有想到。”从腰间取下个小巧的钱褡裢,曹宁儿递了过去,“也没什么能帮上你的,这点盘缠你先拿着。”
黑山军众面面相觑。
单飞不久前收了数百金的贺礼,他对这些钱财并不看重,当初尽数都放在张飞燕那里代为保管,只说让张飞燕做生意周转之用。
张飞燕早分出些钱来作为众人路上的盘缠,不过亦吩咐众人尽量节省使用。再加上方才田元凯准备的盘缠,这些钱对黑山军众人来说,已是平生从未有过的巨款。
如今见曹宁儿再送盘缠,有人已经心中嘀咕,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比起单统领的不差钱,我等可真算是穷光蛋一个!众人想到这里难免自卑,不过转念想着是和单飞同行,大伙是兄弟,兄弟不是有福同享的吗?
一念及此,众人又都兴高采烈起来。
见单飞并没伸手,曹宁儿却是不缩手,微笑看着单飞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单飞终道:“单飞一直当大小姐是朋友。”
曹宁儿喜道:“那就好。”她再上前一步,拉过单飞的手,将钱褡裢放在他的手上,“你若当我是朋友,就收下这点朋友的心意。”
松开单飞的手,曹宁儿退后两步,看了单飞半晌,“你路上小心点。”转瞬自嘲笑笑,曹宁儿道:“这些日子来,没有我的嘱咐,你也是好好的。”
见单飞仍旧不语,曹宁儿早忘记了自己方才说的生意一事,就要离去时,就听单飞道:“大小姐。”
曹宁儿娇躯微颤,缓缓转过身来,强笑道:“有些话回来说就好。”
单飞诚恳道:“多谢大小姐的盘缠。”
那一刻曹宁儿笑靥如花,却再不多说什么,摆摆手轻盈的离去。等到了长街转角,曹宁儿这才停下脚步,悄然露头望过去,就见单飞等人轻呼连连,催马向城南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单飞等人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轻咬了下嘴唇,曹宁儿这才转过身来,望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人,曹宁儿微有意外道:“郭祭酒,你也来了,怎么没见你去送送……单飞呢。”
郭嘉看了眼脚下的木屐,“穿这东西跑不太快。再说……来这里也没饭吃,还要送钱,这么急做什么?”
曹宁儿嫣然一笑,亦习惯了郭嘉的戏谑,“还要多谢你告诉我单飞要走的事情。”
郭嘉沉默片刻才道:“你不怪我就好。”
“你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有感谢郭祭酒!”曹宁儿轻舒一口气,拍拍手,似放下什么似的,“单大哥和晨雨姑娘救了我,我能在单大哥走的时候表示点心意,高兴还来不及。”
又咬了下红唇,曹宁儿摇头道:“不多说了,我还有事。”
见郭嘉点点头,曹宁儿微笑着离去。
郭嘉只是看着曹宁儿的背影,不等转身时,就被一人抓住按在墙角,“郭嘉,你说宁儿究竟在想着什么?她是放下了、还是放不下?”
见曹洪两眼如同铜铃般凑到他的面前,郭嘉笑道:“曹将军,你也知道,郭嘉从不想去影响一个人的感情,如今破戒讨好曹将军……”
“你这怎么算是破戒?”曹洪口气缓和些,“你这是成人之美,功德无量。”
“那将军可以松开郭嘉了吧?”郭嘉看着曹洪揪着他衣领的大手道。
曹洪冷哼一声,松手道:“郭嘉,看在你在帮老夫的份上,你骗老夫的事情,老夫就不和你计较了。”
郭嘉苦笑道:“曹将军真的问过夏侯将军煤矿一事了?”
“你说呢?”曹洪冷冷看着郭嘉道:“老夫糊涂的那么明显?”
“曹将军实则是大智若愚之辈,郭嘉自愧不如。”郭嘉叹气道:“曹将军,若无旁事,郭嘉告辞。”
见曹洪摆摆手,郭嘉悠悠的离去,等转过条长街,却又驻足。
长街那头,曹宁儿并未走远,如今正在抬头向上看着什么。
郭嘉随着她的目光望上去,就见到那里树杈上有个被捣毁残存的马蜂窝。
午时的阳光本烈,但过了树影落在曹宁儿甜美的脸颊下,多少带分轻柔之意。
许久的功夫,见曹宁儿轻抬玉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不知想着什么,郭嘉负手向城南方向望了眼,微微摇了摇头,拖着木屐慢悠悠的选择长街另一侧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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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63节 江上浮尸
扬州丹阳,吴文化发源之地,取“丹凤朝阳”之意而名,战国始建,传承至今,可说是历史悠久。
丹阳尚在长江之南,这一日,有日转江西,照茫茫江面时,有两骑从北奔来,一直到了江边这才停下。
“单老大,我听说过了前面的长江,没多远就是丹阳了。”乌青马上道。
风吹叶落,江南的秋似在畏惧着夏的热烈,来得比北方要晚些,亦有些悄然。
有枯叶落在单飞乱糟糟的头发上,他未去理会,只是嘴角带笑望着江面,喃喃道:“你说的没错。”
“这里没有渡口,我们还要往上找找看。”乌青又道。
他一路随单飞南下,不但早学会了骑马,亦从单飞口中学到了很多本领,如今见丹阳在前,长江苍茫,一时间只感天地浩瀚,人之渺小。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很多体会,是窝在许都的他从未想到过的。
“不急了。”单飞没什么急迫。
乌青看着单飞脸上的笑意,不解道:“单老大,从邺城一路赶来,我看你好像变了个性格。以前从未见过你这般,总是笑……不是不好,而是……”
他只怕单飞有了毛病。
单飞笑道:“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很多事情。最近想着笑着也是一天,皱眉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为何不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些呢?”
“你说的也对。”乌青点点头,皱眉四下望去,“和赵一羽他们约定在丹阳见面,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到了哪里。”
从邺城南下,石来等人悄然先行,单飞带着一帮黑山军汉子分批南下,约定在丹阳慈济堂见面。
单飞这般吩咐一方面是防人多过于引人注目,另外一方面却是让众人扩大行路范围,顺便找找晨雨的下落。
从邺城渡过黄河后,众人是沿着徐、豫交界之地行进,徐、豫两地如今都是曹操的掌控之地,还算太平。不过徐州南的江淮之地成为曹操、孙权两股势力的天然缓冲界限,其中大片土地荒芜,人迹稀少,单飞一路行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单老大,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晨雨姑娘的消息。”乌青谨慎道。
单飞淡笑道:“不妨事,我们并非没做什么。眼下我们最少排除些地方。”他不急于去寻渡口,远望长江片刻,翻身下马后,只是坐在岸边看着江水的起伏。
乌青到单飞身边坐下,就见单飞突然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单飞举止古怪,乌青却是见怪不怪,“老大,我今天正常不正常?”
“恩,你今天应该不差。”单飞闭目沉吟半晌,松开乌青的手腕,喃喃道:“秋毛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乌青不懂,单飞也不解释,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片雉鸡微羽,将其丢到半空。
那羽毛漂在半空一会儿,最终落入江水,随江水起伏而去,终于不见了踪影。
别人看到单飞的举动,肯定茫然不解,乌青这一路来倒是见多了这情况,“老大,你又在研究医术?那个《伤寒杂病论》你真的看得懂?”
乌青很有点不信,但又不能不信。因为这一路来,他见单飞赶路途中,没事就拿出《伤寒杂病论》默诵研究,整日不是打听晨雨的消息,就是打坐炼气默背医书的内容。乌青本来以为老大不过是在消遣时光,哪里想到在不久前,居然见单飞开药医好个上吐下泻的急症病人,让那家人感激莫名。
单老大真是神的。
难道说有学问的人,触类旁通,什么都比别人学的更快一些?
单飞知道乌青不解,但他着实如乌青看到的那样,没事的时候就研究下医书。不过他并非消磨时光,而是对医术有了新的领悟。
以往他专心考古,对医术略有涉猎,一方面是因为忙碌,一方面也是感觉医理晦涩难懂,但他的武学从自然悟得后,再以“天人合一”的想法思考中医时,对这本医书的很多地方豁然领悟。
有领悟就有兴趣,有兴趣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下苦功。
能成功的人本需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辛苦!
单飞素来付得起辛苦。
这些日子来,乌青在感悟人生,他在感悟着医术,同时真切的明白《伤寒杂病论》能传世两千年,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他思索的越深,越觉得此书值得他花极大的气力去研究,眼下他仍在不停的深研辨脉之法。
《伤寒杂病论》以辨脉为基,脉象又分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数种。
单飞在以前看到这种术语,均是一掠而过,不求甚解,但他在医武互验后,立即明白这不过是中医用自然的现象来形容人体气血在四季的细微变化而已。
就如星宿之说,其实现代科学认知星座和古人划分的大同小异,但在很多现代人眼中,十二星座就是科学,古人划分的星宿在很多人眼中就是迷信。
今古中外认知自然界的方式手段不同,形容不同,但并不意味着古人就不科学。
单飞早知这个道理,专研医术时以自然之象印证,兼之他会了胎息后,对身体内部细微变化的了解远超常人,再加上反复思索,竟对《伤寒杂病论》所讲有了极大的收获。
人体内的气血随春秋而有不同的反应,西医多信ct、核磁共振,对脉象说很是哂然,可如今单飞细心察悟,才发现脉象反映的人体精微之处,绝非是他那个年代的核磁共振能够检查出来的。
那秦皇镜呢?是否能够检查出来人体内气血流动之妙处?
单飞微有分神,看着羽毛随水流逝,江面浪静波恬,暗想着医书中旁注的什么“厌厌聂聂,如落榆荚”之语,再回忆着方才切乌青之脉的感觉,对脉象的“秋毛”说更有理解。
乌青见单飞入定般许久,终于道:“老大,你昨日讲了什么山龙脉络形势,又说什么贪狼、巨龙、文曲九星什么的,我还是想不明白。”
见单飞望来,乌青搔头道:“这些说法复杂难懂,有没有简单点的?老大,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若依山龙脉络埋葬后,真的对入葬人、或对其后人有影响吗?”
单飞笑笑,“你聪明了很多,知道开始发问了。”
“什么?”乌青很是困惑。
单飞解释道:“这世上有东西存在,人类为求对其的理解,就会产生对应的解释规则。不过人类认知有限,在规则理解之外,为了消除自身的困惑,又产生了崇拜。”
“这个我懂,老大你举例说过了。对城隍爷的崇拜伊始是个纪念,后来很多人忘记这个纪念,只要有个**实现不了,就希望借助城隍爷帮忙,各种神灵崇拜的产生多是和此类似。”
单飞点点头:“不错,自古以来,人类对各种不解的、难以掌控的现象都有崇拜,比如对水、对龙、对风,还有对山。很多人总希望从中得到力量,事实上力量可能会有,但很多时候并不如人想的那样,而这种力量消失后,还是会导致崇拜的风俗流传下来。”
“比如老大前段时间说的七星指路?”乌青问道。
单飞点点头,“这些葬法的源头不可考,但总是有理由存在。我给你讲的山龙脉络本是出自本《撼龙经》,不过你若真正明白我方才说的话,就知道这种葬法的根源不过是因为对山的崇拜。”
乌青恍然大悟道:“那可信性不足了?也不会真有效果?”
单飞沉吟片刻,“我只能说不会有如常人希望的那种结果。”
“如果没用,单老大又教我做什么?”乌青不解道:“那些话难记的要死。”
单飞微笑道:“忘记了告诉你,世人多是如此,哪怕你根本不求甚解,但你说得漂亮些,装作很有学问的样子,很多人也是信你的,这叫做学问崇拜。”
“这不是骗人吗?”乌青终于明白一些。
单飞只是笑笑。
乌青迟疑道:“老大,你懂的多,从来不见你去骗人。可你为什么教我这些?”
单飞看着乌青灰突突的一张脸半带憧憬、半带困惑的,终于道:“学得懂得,并不是为了骗人,而是为了明辨是非,然后清楚的告诉自己怎么去做。”
顿了片刻,单飞又道:“若以为懂得多,又习惯用自己的知识去骗人的人,还不算真正的懂得。”
“但很多人好像都是这么做。”乌青迟疑道。
单飞拍拍乌青的肩头,“很多人都说你该去吃-屎,你去不?”
“我当然不去。”乌青立即道。
单飞淡笑道:“这就是了,很多人认为应该的,不见得会是正确的。你懂得越多,才会从盲从中认清自己要遵循的道路,不然学成后,无非是在圆熟千百年来的某些规则罢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意义颇深,知道乌青一时半会很难领会,却也不过多的解释。
江边没什么渡口,有船偶尔经过,都是远在江心,对单飞、乌青根本不予理会,不过单飞并不急切。
目的重要,风景亦好。
远望长江开阔,单飞感觉心情畅快,不过转瞬目光微凝,他见到江面上有一物沉沉浮浮而下。
乌青也看到了那物,辨认片刻,失声道:“老大,好像是个浮尸,而且……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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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 锦帆贼
天下乱中稍安,不过单飞、乌青这一路行来,也是见多了尸骸。很多尸体往往倒毙在荒野无人掩埋,单飞虽在赶路,也会顺手挖坑将尸体掩埋。
乌青伊始不知道单飞的用意,只以为他是拜菩萨的,后来听单飞解释才知道,尸骨露于野,会导致很多疾病瘟疫的散布,对住在附近的活人不利。乌青对单飞这般行为很是感动,一路也和单飞一起掩埋尸体。
这会儿蓦地见到江中的浮尸,乌青自然不舒服,可想着恐怕又有活干了。
单飞看着那尸体越飘越近,突然道:“好像还没死。”
乌青微怔,心道未死之人怎么会飘在江面?江河里的浮尸通常都是死了多日泡发了才会浮出江面。
他正困惑时,单飞飞身到了树上,一掌劈下根长枝,然后跃到江岸边,伸树枝向那江上的浮尸捞了去。
乌青没单飞的本事,但也很快找来根枯枝帮单飞将浮尸向岸边拖来,不等到岸的时候,乌青已脱鞋下水,冲到浮尸前看了眼,叫道;“老大,好像真的还活着呢。”
他再不废话,将那浮在江面的女人拖离水面后,背到干枯的地方放下来。
单飞在许都时就对乌青暗自观察,知道其本性质朴,这刻见乌青不偷懒耍滑,倒是暗自赞许,心道这小子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老大,很奇怪,她没喝多少水。”乌青将那女子放在枯树根上控了下水,没有发现有水从女子的口中吐出。
见单飞轻轻翻过那女子,乌青道:“老大,你怎知她没死?”这会儿他终于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皮肤微黑,长相端庄。
“飘在江面的浮尸多是肿涨可怖,可我看这女人脸上皮肤紧致,不像是落江中很久的模样。”单飞说话间,用手试下了女子的鼻息,摸了下她的脉搏。
乌青听了后,倒是佩服单飞的眼力非同凡响。
跟在单飞身边多日,他才发现处处留心皆学问,很多事情在他眼中寻常无奇,可在单飞眼中,总能发现点不同。
单飞伊始本是推测,但切过脉搏后,感觉女子的脉搏虽弱,但缓动不虚,知道女子性命应无大碍。
“老大,这女人好像有点邪门。”乌青低声道:“常人入江则沉,她为何还能浮在江上?她……是不是……”
本想用神神怪怪解释,见单飞看来的目光有些责怪,乌青立即道:“那老大觉得她怎么会浮在江上?”
单飞轻轻移动女子的头部,指着她脑后渗着血迹的红肿伤口道,“她应是被人敲在脑后落入江中时立即闭过气去,这才不但能躲过杀身之祸,还避免了溺水之难。”
他知道常人若是全身放松的话,飘在水上本不是问题,不过大多数人遇水则乱,没经过训练,多是不等放松就沉了下去。
这女子被打晕后落入水中不会挣扎,更没有灌水,反倒因此捡回一命。
“有人要杀她?为什么?”乌青微有吃惊道。
单飞摇摇头,从衣裳里子撕下块干净的软麻布,让乌青取了清水为女子清洗了脑后的伤口后,为她仔细包扎脑后的伤口。
包扎时,单飞心中在想,看这伤口似是棍棒敲击造成,不似无心更像有意,有谁会和这女子这般深仇大恨?
扭头向江上望去,单飞突然道:“乌青,这女人可能是哪家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丫环,若是有人来找,倒也麻烦。”
乌青怔了下,不解单飞的用意,不过听到身后有枯枝响动的声音,乌青暗自凛然,向单飞走近些,应声道:“单大哥说的不错,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话音才落,有人在不远处道:“阁下说的不错,这是江南顾府逃出来的丫环,本要和马夫私奔过江,却被我等发现。这丫环慌不择路的跌入江中,我等顺江找过来,阁下若是将这丫环交给我等,顾府很感盛情。”
单飞抬头望过去,见到对面立着三人,都是短衣襟打扮。
左手那人脸上横肉虬结,右手那人皮肤白一块、黄一块的痕迹,单飞认得那是常年泡在江中长出的水锈。
正中那人双手背负,颌下黑须飘飘,很有几分洒脱的感觉。
说话的正是黑须人。
单飞眉头微扬,“听说江东有几大家族……顾陆什么……”
“江东四家,顾陆朱张。”黑须人笑道:“阁下是从北方来的,这么不熟?”见单飞点头,黑须人上前一步,看了眼单飞身旁昏迷的少女道:“看阁下年纪轻轻,到此想是寻求门路。你将顾府的丫环交回顾府,顾雍大人喜欢,说不定会赏你个一官半职。”
单飞听过说顾雍,知道这人史载曾为江东丞相,不过这应该是以后的事情。
眼下曹操是个司空,孙权好像还只是继位吴侯而已,顾雍绝坐不到丞相之位,不过顾家是江东大族倒是不假。
“若真依阁下所言,倒是极好了。”单飞握着少女的手腕,看样是要将少女交出去,瞥见少女微动的眼皮,单飞突然道:“听说顾大人为人不差?”
那满脸横肉的和脸有水锈的人都是有些不耐烦,黑须人倒还能耐住性子道:“阁下说的不错。”
“那以顾大人的名望,难道对手下的丫环说杀就杀吗?”单飞反问道。
江边风冷。
水声泛寒。
黑须人眼中有寒光闪现,“阁下的意思是……”
“这女人脑后的棍伤,就是被阁下藏在背后的棍子打的吧?”单飞微笑道。
黑须人手一紧。他一直背负着双手,拎着个短短的如意硬木棍,倒没想到被单飞发现。
那少女本已醒来,闻言起身缩到单飞的背后,颤声道:“恩公,我不是什么顾府的丫环,我叫夏伽蓝,我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要做什么,但他们心狠手辣,杀了我们满船运药的伙计,又绑了我和五福。求恩公……救……我。”
少女早已醒来,见凶手随即追来,心中着实害怕。见少年如此质疑,只怕少年跟着受害,立即说出原委。
她偷见单飞瘦弱的模样,感觉这少年面对这三人也是自身难保,但这时候实在也没有旁的方法。
“阁下莫要轻信这女子所言。”黑须人目光闪动,望向少女叹口气道:“小兰,你和马夫乐福在马圈鬼混,被夫人发现呵斥后,竟然卷走夫人的财物和乐福私奔,被我等发现后跳船逃命,脑袋却在木桨上撞了下晕过去,我等好心来寻,甚至让人误会,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乖乖回到顾府,只要交出钱财,顾大人和夫人不会为难你了……”
乌青听这人所言似是而非,还圆了这少女脑后伤痕一事,倒不知哪个讲的是真的。
“不是,我不是什么小兰,我真的不是!”夏伽蓝截断那人的下文,拉着单飞的衣袖哀求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恩公……求你,信我,信我好不好?他们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黑须人负手上前一步,身旁那两人亦是如此。
单飞看着黑须人微笑道:“如果真如阁下所言,我倒要将这个小兰送到顾府问问,还请阁下莫要多心。”
黑须人笑道:“如此倒是有劳了,只要过江到了顾府,这丫头的谎言一拆就穿。”
乌青见黑须人笃定的模样,内心疑惑不定。
单飞缓缓扭头望向那少女道:“你若问心无愧的话,就和我去趟顾府……”
他话音未落,少女眼中突然露出惊骇欲绝之色,乌青亦是叫道:“小心!”
有疾风一道,重重向单飞脑后击来。
“砰”的声响!
击向单飞的那硬棍重重砸在单飞的脑后,却是冲天扬起,黑须人大惊失色,不由退后一步,实在难信有人的脑袋竟如此坚硬。
单飞却是一扬手中的半截树枝,眼中有寒光微闪,还能笑道:“阁下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单飞在生死关头用树枝格在脑后挡了黑须人的一击。
黑须人身旁的两人都知道同伴一击的力道,可见单飞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同伴的一击,暗自诧异,不解单飞为何如脑后长眼一样?
黑须人亦是惊疑不定,他看单飞年纪轻轻却是颇为镇静,本不想横生枝节,只想将少女带走再说。
少女说出了真相,黑须人做事老练,随口混淆了是非,若是常人的话,多是怕事离去,不想这少年居然要分辨个清楚。听这少年要去顾府后,黑须人知道少年有了疑心,见其扭头询问少女,黑须人只怕夜长梦多,一不做二不休的就要直接干掉单飞。
反正他带走少女的事情,也不准备让旁人看到。
他却没想到单飞信手一挡,就将他的闷棍挡住,若非他手抓得牢,短棍几乎都要飞到天上。
“阁下身手不差,也是道上的?”黑须人脸色微变,止住同伴的出手。
单飞微笑道:“原来阁下是道上的,也不是什么顾府的人。”听黑须人冷哼一声,单飞问道;“还不知道阁下是谁的手下?如今总可说了吧?”
黑须人的言语或许能迷糊乌青,但单飞早看出疑点重重,他发现对方接近时,就谎称这女子是世族府上的丫环,对方果然顺杆上爬,就让他知道会有问题。他故意留给对方个破绽,知道对手若是心虚,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果如他料,黑须人不知道单飞是在试探,当下出手,可单飞第六感敏锐,又是早有防备,如何能被黑须人偷袭?
只是见黑须人出手毒辣,完全不留活口的模样,单飞心中杀机亦起,他对背后给他一刀的人,从来不会有什么客气。
黑须人目露精光,凝声道:“锦帆贼的名头,阁下想必听过?”
单飞、乌青还在不解时,那少女失声道:“你是甘宁的手下?我们和甘宁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对我们一船运药的伙计斩尽杀绝?”
单飞心中微震,反问道:“甘宁甘兴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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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65节 放长线
单飞自然听过甘宁的大名。
甘宁在三国时期可是和张辽齐名的人物,听闻此人在江东战功赫赫,甚至连孙权都赞曰——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可敌矣。
张辽后来被曹操重用,成为江东人的梦魇,还差点生擒过孙权,而甘宁却是江东一直力抗曹军的主将。
只是这时……甘宁应是黄祖的手下?和孙权为敌?
单飞知道据史载,甘宁少好游侠,喜衣着华丽,曾在水路立锦帆扬威,劫持江面过往的客商,着实让水面生活的人闻风丧胆,因此被世人称之为锦帆贼。
只是甘宁怎会到了这里?
这黑须人说的有没有水分?
单飞遇事当然不会听对方说什么是什么,而有自己的判断。
黑须人见单飞脸色有变,只以为他怕了甘宁的名头,狠声道:“阁下若是识趣的话,将这女子交给我们,我们就当从未见过好了。”
他大咧咧的说了这么一句,见少女脸色如土,而少年坐的却是稳如磐石,他心中微沉,缓缓道:“阁下真的准备和我们甘大哥为敌?”
黑须人本是杀人不眨眼,但此刻对单飞很是忌惮。
这少年不回头都能震飞他的蓄力一击,若真的动起手,黑须人心中没底,他素来少做没把握的事情,只想用甘宁的名头吓退对手,再想办法找同伙解决单飞。
少女簌簌发抖,眼露绝望之意,显然不知怎么会得罪甘宁这种凶神恶煞的人物。
这是丹阳左近,本是孙权统辖的地域。眼下甘宁是为荆州刘表效力,被调拨到镇守夏口的黄祖手下抗拒江东,正与孙权为敌。就在去年,甘宁甚至射杀了孙权手下的破贼校尉凌操,名声大噪,就算江东的儿女都是多闻凶名。
少女暗自绝望,不认为单飞有敢对抗甘宁的勇气。
可那黑须人见单飞先是吃惊后变镇定,心中却有忐忑。
良久的功夫,单飞缓缓道:“我不想和任何人为敌。”
黑须人和两个兄弟都是喜形于色,满脸横肉那人更是喝道:“你小子若是识相,就赶快将夏伽蓝交出来。”
原来这少女真的叫做夏伽蓝。
单飞感觉到夏伽蓝的绝望,并不回头道:“但就算天王老子要肆意杀人,我见了都要拦一下,更不要说什么甘兴霸!”
一言落地,众人惊愕,望着那悠闲坐在那里的少年,神色各异。
少女喜极而泣,乌青立即做好了躲避的准备。
他见单飞一掌击飞了荀奇,早对单飞的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知道单飞怎么练出的这种绝技,但知道老大既然撑场,他乌青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拖单飞的后腿。
黑须人见单飞未带兵刃,信手坐在那里却如此放言,好似连甘宁都不放在眼中。他心中凛然,突然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回转去见甘大哥后再做决定了。”
他转身作势要走,乌青一怔,没想到这人竟会示弱。
黑须人转身,单飞一笑时,那满脸横肉和脸有锈脸的两人却是倏然向前,早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左一右向单飞刺来。
夏伽蓝虽知对方心狠手辣,杀了一船人都是没有任何犹豫,但见这几人如此卑鄙,还是失声叫道:“小心!”
两柄尖刀到了单飞近前。
黑须人早就同时翻身而起,手中短棍挥舞间,前段“崩”的弹出根尖锐的利刃,就要刺向单飞的咽喉。
江风催浪寒,有草叶摇动。
黑须人眼中陡然闪过分惊骇,他人在半空,就见单飞还未起身,右手只是微抬,似乎在刀光寒耀下拨动一下。
有两道鲜血飞溅而出。
血是那蛮脸汉子和锈脸汉子的血!
两柄短刀不知为何,没刺到单飞的身上,竟分别刺在二人的胸口之上。
这两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意,因为他们只感觉自己在恶狠狠的刺出一刀后,手腕力道突然变了方向,完全不受控制的向同伴刺去。
二人均没想到这个变化,亦无法抗拒突如其来的奇诡力道催动,他们防着单飞,却没想到同伴的出手,被同伴一刀捅在胸口时,还几乎以为同伴背叛了自己。
“你……”二人嘴角溢血的看着同伴,艰难的扭头向单飞看了眼,缓缓向地上倒去。
单飞不理这二人,抬头望去。
黑须人只感觉单飞的两道目光有如闪电般击来,心中骇然之际居然还能翻个跟头,落在了单飞的身后。
可落地时,黑须人只觉得臀部、腿上均是一痛,瞥见是被两柄短刀插中。
黑须人不知道单飞恁地敏捷的身手,居然能在瞬间取下同伴胸口的尖刀,甚至还能丢在他的身上。
但这刻他无论如何都知道绝不是单飞的对手,心胆俱寒下,头都不回的沿着江岸奋力向上游方向奔去。
夏伽蓝见单飞没有起身就击败这穷凶极恶的三人,震惊的不能言语,不信这瘦弱的少年会有这般本事!
单飞望着黑须人的背影,目光微闪道:“乌青,你带夏伽蓝骑马到下游渡口渡江后等我,我去看看就回。”
乌青一怔间,就见单飞身形展动,亦向黑须人逃命的方向奔去。
顾不得说什么,乌青赶快让夏伽蓝上马,顺便取些淤泥涂在她的脸上。
他跟随单飞许久,也学会了谨慎,只怕还有旁人来追,那他可是抵挡不住。他只想送女子渡江就回转接应单飞,问道:“夏姑娘,你住在哪里?”
夏伽蓝微有犹豫,低声道:“慈济堂。”
乌青怔住。
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慈济堂的人,单飞不正是要去慈济堂?他还想再唤单飞,可见单飞在这会儿的功夫,早没入江边长草芦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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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要杀那黑须人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他见对方心狠手辣似有什么图谋,暗想除恶、务尽,这些人杀人不眨眼,他没有时间感化这般人物,既然如此,要做就做个干脆!
他故意射伤黑须人的臀部和腿部,就是要稍缓那人的速度,留下追踪的线索。
黑须人虽是竭力逃命,但受伤在前,更兼单飞轻身功夫远超于他,不一会儿的功夫,单飞已寻血迹看到黑须人的背影,不紧不慢的借着长草的掩映跟在黑须人身后。
再过炷香的功夫,单飞见黑须人不再不停的向后张望,虽是一瘸一拐,但反倒越奔越快。
这人是要归巢了,这才如此迫切?
心中微动,单飞谨慎的兜了个弧线反抄到黑须人的前头,就见江边有条大船开拔而出向对岸驶去,而黑须人正窜入江边的一片林间。
单飞略一沉吟,再绕个小弧线,轻轻纵到一棵树上,放目望去,就见林中果然站着七八人。
他身形比灵猿都要轻巧,悄然掩去,那些人都被黑须人前来所吸引,全然没有留意单飞早悄无声息的掩至。
黑须人才入林中,有人喝道:“黑须,你怎么了?”呼喝那人身形剽悍,脸上有疤,一看就是个狠茬子。
众人纷纷迎上来,有人叫道:“渠帅,黑须受伤了。”
单飞心中微怔,向被称呼渠帅那人看去,就见那人年过弱冠,身形修长,脸上有些倨傲之意,听黑须人受伤,只是皱下眉头道:“黑须,怎么回事?”
渠帅?
这不是黄巾军帮众当年的称呼?
单飞知道张角起义失败后,黄巾军众备受打击,被朝廷地方豪强不容,多是改头换面,但内部称呼还有习惯留存,什么道主、宗主、门主、帅主、渠帅的称呼不一而足。
一听众人叫那年轻人为渠帅,单飞暗自皱眉,心道这些人难道是黄巾军余众?
黄巾军分四道八门三十六方,当年虽说控制缜密,可后来分裂后难免良莠不齐,眼见那渠帅对黑须受伤不予理会,只是查问事情,倒显性格冷酷无情。
黑须按住伤口,强忍痛楚将事情略说了遍。
众人均是神色诧异,一脸有红色胎记之人道:“渠帅,难道我们的图谋被他们发现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等意外?”
刀疤脸道:“怎么会?我们这次杀了慈济堂一船的伙计,就算掌柜夏季常的小崽子都落在我们的手上,只是大意跑了个夏伽蓝,谁会这快知道我们的消息?”
众人点头。
单飞心中先怔后怒。
夏伽蓝竟是慈济堂的人?他无意中救的女子居然和慈济堂有关?
这帮人杀了药堂一船无辜的伙计,这般毒辣所为何来?
徐过客呢?死了没有?
目光略闪,单飞就见众人身旁的树根下果然有个孩童,那孩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被绑着手脚,嘴上勒着条破布,眼中满是骇惧之意。
有人道:“渠帅,那人竟敢杀我们的人,实在是胆大包天,他只怕还未走远,就算走远,我们追到慈济堂去,索性将这帮人杀个干净好了。”
那渠帅冷冷望了众人一眼。
众人本是七嘴八舌,见状居然沉默下来,显然对渠帅有些畏惧。
那渠帅见状,这才缓声道:“黑须,听你所言,杀了兄弟的人本事很高?”
“是啊。”黑须知道渠帅心狠手辣,自己办事不力就是过错,只想夸大单飞的武功抵消过错。
“但他却没有杀你,不是因为你武功不差。”渠帅眼中寒芒闪动,“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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