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责无旁贷(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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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缓缓的吸气。
当初他对赵达所言不以为然,可到如今终于发现,他的目标或许并没有那么明确,但曹操、赵达这帮人说的每句话,都绝对有他们一定要达到的目的!
曹操见单飞色变,微微一笑又道:“你知道孤当年曾杀了顾财那个恶霸?”
单飞没想到曹操思维如此跳脱,只是“嗯”了声。
“审配不是君子,顾财也不是。”曹操略有感喟道:“孤当初倒是个君子。”
单飞看着感慨的曹操,反问一句,“当初?”
这句话多少有点冒犯的意思,曹操不以为忤,反倒赞同道:“不错,如今孤不是君子,但当初孤的确是个君子。”
望着窗外绿树成荫,曹操追忆道:“那时候孤见顾财横行乡里,还想以礼说之。孤那时很是洁身自好,认为他们不仁,孤却不能不义,孤虽在烂泥之中,但绝不能如他们那样,不然读那些圣贤之书又有何用?”
单飞见曹操扯起旧事,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目的,默然不语。
“可孤很快发现,仁德在顾财的眼中,不过是个狗屁。”曹操突然冒出句粗话。
单飞一怔。
“在顾财眼中,仁德是狗屁。在审配眼中,仁德是工具。‘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乱世如此,让人发笑。”
单飞知道曹操最后那句话在如今很是流行,讽刺的是汉时乱象。举秀才、举孝廉本是汉朝纳贤的一种方式,而在多年前,秀才、孝廉之名早就有名无实。都是被地方豪强、高门世家霸占,这就造成朝廷选的秀才可能都不太识字,地方举荐的孝廉,本应该是道德模范,结果孝廉的老子都不齿和孝廉一块居住。
心中感慨,单飞暗想不止汉朝,我那时候也有这种现象了。
“孤在这些年来,发现真正的仁德之辈有几人,云长是一个。”曹操沉吟片刻,“刘备眼下也是。他心中还有仁德。”
单飞感觉曹操对刘备、关羽二人的评价一直不错,暗想当初曹操有机会干掉刘备却一直留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孤也曾经算是仁德。”曹操略有嘲弄道:“但面对顾财时,孤才发现只有仁德远远不够。有些人实在不如禽兽,那些人做错了事情,就希望别人和他们一块错下去,那样他们还会好受一些。你若是仁德,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的将你除去。”
单飞望着曹操鬓角的白发,感慨的表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不止是曹操的悲哀,还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古往今来,这种现象从未消亡过!
“因为你的仁德只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可悲,让他们懊丧。他们厌恶这种感觉。”曹操神色变冷道:“孤面对顾财时,丑恶的是顾财,仁德的是孤,但丑恶的人很多时候不思悔改。只想除去仁德之人。你空有仁德,永是退缩,总有一日要被丑恶吞灭。做人要向往仁德。但不能只有仁德!”
“司空说的很有道理。”单飞这句话并不是敷衍。
曹操露出几分笑容,站起来走到单飞的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头,“这是孤经历过血泪教训才得到的经验,今日告诉你,你要记得。”
顿了许久,曹操眼中有些无奈,但也有几分冷酷,“孤说了这些话,就是要告诉你,是你的事情,你就不要想着退缩。如今孤和你本在一条船上,孤可以全力助你行事,可你若是始终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尽全力去解决我们面对的最大困难,等到孤亦是败退时,你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单飞看着曹操许久才道:“鬼丰究竟要做什么,才让司空如此慎重?”
他那时候真的讶异,从未想到曹操居然将他当作是并肩作战的同盟者一样看待!曹操如今身为天下第一人,有什么道理对他如此重视?
曹操沉默时,一人在书房门前道:“他恐怕是要做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单飞霍然回头,就见郭嘉神色凝重的倚在门框旁,不知来了多久。单飞反问道:“什么叫做惊世骇俗之事?一统天下吗?”
郭嘉摇头道:“一统天下只能说是正常的举动,传说有言——三香在手,天下我有,鬼丰一直寻三香,却从不招兵买马,你说他要一统天下,我是不信。”
单飞诧异道;“那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对鬼丰的目的从未认真去想,但听郭嘉一说才觉得鬼丰所为实在是奇怪至极。要一统天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买马,扩大势力。鬼丰素来独来独往,又不见他拥护哪个,这么说鬼丰的目的真的让人费解。
郭嘉苦涩道:“能查出他目的的人只有你,就像能预知秦皇镜不见的只有晨雨一样,别人很难替代。”
单飞心中微动,暗想郭嘉是说晨雨当初在地下那么震惊,是因为早预料到秦皇镜会消失不见?郭嘉为何这般猜测?可就算秦皇镜消失,那又和晨雨有什么关系?
对抗三香灵异事件,只能他和晨雨这帮灵异人士才能做到?秦皇镜消失、铜雀出现这些事情,在曹操等人眼中定有关联?曹操认为他单飞能找出这些关联,郭嘉也觉得他单飞才能对抗鬼丰?
鬼丰用了异形香,和姓单的就是天生的对头?
单飞头大如斗,想笑但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又是笑不出来,许久终道:“你们让我再想想……”
曹操见状摆摆手,见单飞退出了书房,曹操皱眉道:“单飞恐怕还不如曹棺更知内情?”
郭嘉点头道:“但曹棺发现端倪后消失不见,十数年前还留书让单飞对抗鬼丰,就说明曹棺和我们猜测的类似,认定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单飞!”
曹操点点头,沉吟片刻换了话题道:“眼下军情如何?”
郭嘉回道:“袁尚不出司空所料,急急带兵回转救邺。但见司空仍旧围城,始终不知邺城的动静,又心有顾忌。他绕山而行企图背山一战,却正和于将军在阳平亭遭遇。曹洪将军和于将军成犄角之势夹击袁尚,破之不难。文远早奉命奇伏在祁山等候袁尚的败军,再加有司空放回的马延为内应,袁尚不死也绝不会有翻身之地。”
曹操缓缓道:“就怕鬼丰作祟。”
郭嘉反倒不太担心道:“当初鬼丰在南皮突出山魈,害虎豹骑损伤惨重,但鬼丰并非军事奇才,这种战术偶尔为之尚可。若成常态反不足为惧。加之曹洪将军带千余邺城内的硬弩随军,山魈不出还可,若敢来袭我军,只怕逃不脱尽丧的下场。”
他说到这里,脸上没什么欣喜之意,神色反有几分不忍。
曹操冷然道:“那鬼丰会不会出手?”
“这个……没有人能猜得出来。”郭嘉苦笑道。
“但他没道理什么事都不做。”曹操眉头微锁道:“你黑山一行,早看到他和张飞、阎行等人勾结一起。”
“韩遂老迈,想求长生;刘备不甘寂寞,若有机会。绝不会错过放手一搏的机会。”郭嘉分析道:“关羽为人极正,或许不会同意刘备的做法,但张飞为人心思难以捉摸,行事无不用极。张飞能北行联手阎行,应是得到刘备的授意。”
曹操似有些疲惫,缓缓闭上眼眸,手指轻叩桌面。喃喃道:“刘备……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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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出了袁府,一直向城北走去,远望城墙巍峨的时候。赵一羽快步迎上来,兴奋道:“单统领,宗主……不是、是平北将军正在念叨你。”
单飞微微一笑,知道赵一羽当了官兵,明白“宗主”这种称呼犯忌,但改了称呼还是有点不习惯。
一人笑道:“什么平北将军,也不怕单统领笑话。”
张飞燕从远处迎来,见到单飞后倒有几分扭捏的模样。
单飞见张飞燕身着曹军的铠甲,很有些不自然的模样,微笑道:“众兄弟靠本事吃饭,行事堂堂正正,何管旁人笑话?”
张飞燕嘿然而笑,和赵一羽将单飞迎到城下。城下尽数是黑山军的高手,不过都换了曹军的兵甲,算是正式入编曹军,见单飞前来,纷纷热情招呼。
单飞见一帮兄弟是真心亲热,心中微暖,四下张望。
张飞燕见状道:“单兄弟在找晨雨姑娘?”见单飞点头,张飞燕道:“她方才过来找我,只说要去做点事情,让单兄弟不要着急,只要你留在城北,她就会回来找你。”
单飞在城角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张飞燕接着道:“我感觉晨雨姑娘似乎有点心事,就让火凤跟着她。你放心,以她们二人的本事,不会有什么事的。”
和单飞并肩坐下来,张飞燕望着单飞欲言又止。
单飞瞥见张飞燕的犹豫,反问道:“张兄有事吗?”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司空将守城北的重任交给我等,那是看在单兄弟的面子上。”张飞燕感激道:“只要煤矿事情再落定,黑山军十万百姓从此有饭吃,再有点地方住儿,不用成天担心害怕的过日子,牛角大哥的吩咐……我总算能够做到,此生就没什么遗憾了。”
单飞听张飞燕声有感慨,暗想这种真性情的汉子想得倒是简单。
“煤矿的事情你放心,我就算帮不上忙,但郭祭酒绝不会置之不理。”单飞微笑道。
“谁说单统领帮不上忙?”赵一羽也走过来坐下道:“若论破城的功劳,属单统领和晨雨姑娘最大,当初单统领将功劳都归给曹洪将军,兄弟们都知道你是在为黑山军向曹洪将军讨人情,单统领一直不说,我们难道会装作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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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8节 兄弟帮忙
单飞望着张飞燕、赵一羽感激的神色,心中暖暖,但想到晨雨的事情,却又稍敛了笑容。
曹操、郭嘉对他的期许,他不是不知,曹操能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从老曹的这种地位而言,实在算是罕见。可他一直没有过多的询问内情,甚至以考虑一下来推脱,只想先解决晨雨的事情后再做其他打算。
张飞燕、赵一羽看出单飞的心事,赵一羽心直口快道:“单统领,你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见单飞不语,赵一羽忍不住道:“单统领,你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
张飞燕一巴掌打在赵一羽脑袋上,“你他娘的说什么呢?单兄弟不把你当兄弟,会这么帮你?”
赵一羽摸着后脑海道:“张老大,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单统领一直都在帮我们,我们实在惭愧。单统领如果把我们当兄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出来,兄弟们这么多人呢,总能有个办法。”
人多顶个屁用,除了吃饭多一些罢了。
张飞燕暗自叹息,还能笑道:“单统领,你别怪一羽直肠子,他就是想帮手,可从不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再说话。可是……”
他欲言又止,想说的其实和赵一羽类似,但亦知道单飞不说,肯定是认为黑山军无能为力罢了。
单飞明白张飞燕的言下之意,见他们担忧难受的表情,终于道:“你们可知道,女人想离开个男人会因为什么缘由呢?”
张飞燕、赵一羽愣住。
二人都看出单飞很有困难,这段日子来,单飞为黑山军寻矿脉、教采矿,拉关系,帮黑山军在邺城立足不遗余力。对黑山军可说是恩重如山。
曹操才破邺城,就将守城北之责交给黑山军,曹操如此信任黑山军,谁都知道有单飞的脸面在里面。
黑山军众口上不说,但均想单飞若有困难,那是拼了命也要帮手才能报答人家,张飞燕、赵一羽更是觉得上刀山、下火海也没问题,却没想到单飞开口就提出这种问题,二人忍不住在想,晨雨和单飞有矛盾了?但不像啊。
张飞燕搔头道:“一羽。你说为什么?”
赵一羽攻城陷阵也没这么为难过,“老大,我还没有女人呢。怎么懂得这些?你倒是娶妻生女了。”
“可我婆娘死得早。”
张飞燕平日就是操心黑山军的吃喝拉撒,哪有空想去了解女人的心思,正为难的时候,抬头见到女儿张火凤走近,大喜道:“火凤,你来得正好,爹这儿有个问题。”
赵一羽暗自摇头。心道张火凤被老大你养的比男人还要男人,怎么会明白这种细腻的心思?
张火凤先向单飞点头示意,她得郭嘉、单飞相救,对这二人很有好感。听张飞燕说出问题。火凤不解道:“爹,你看上别的女人了?你忘记娘怎么含辛茹苦的照顾我们俩儿,你才过上点好日子,当个将军……”
“你这丫头扯哪里去了。”
张飞燕见张火凤大咧咧的样子。后悔自己多余这么一问。
单飞见张火凤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忙岔开话题道:“对了,火凤。晨雨呢?”
张火凤放过张飞燕道:“单大哥,晨雨姐在邺城西北近漳水旁的一棵榆树下坐着呢。我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可也不好打扰。”
单飞想要起身,却又沉吟坐下。
赵一羽见状道:“单统领,你和晨雨姑娘……有误会了?男女之间,本来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你说什么呢,那是说夫妻。”张火凤纠正道,她终于明白什么,问道:“爹,你方才说的是单大哥和晨雨姐吗?”
张飞燕一脸黑线。
张火凤笑道:“单大哥和晨雨姐肯定没事的,我是女人,一眼就看得出晨雨姐喜欢单大哥的。”
见单飞皱眉不语,张火凤道:“单大哥,听说你和甄氏有什么婚约?晨雨姐会不会因为这点不高兴,想要个名分什么的?”
“对呀!应该是名分的事情!”张飞燕一拍大腿,暗想这个女儿没白养,总算有个女人的想法,“女人最重的就是名分。当初我那婆娘跟了我,就说要是在太平日子里,娶妻要恪守六礼几聘什么的,我婆娘仓促的就跟了我,难免名不正言不顺,没事就在我耳边唠叨,我那时说你要跟就跟,不跟就……”
看张火凤怒目而视,张飞燕不敢说下去,叹口气道:“如今日子好点了,想补过但没机会了。人就是这样,挣扎的时候想不了太多,吃饭都要考虑多一口、少一口呢,还有什么心情补过?等有机会想别的了,才发现要想的早就变了模样。”
他摸摸头发,神色中多少有些无奈,见单飞仍是沉默,张飞燕建议道:“单兄弟,你给晨雨姑娘一个名分,她肯定开心。”
单飞沉默片刻,微笑道:“多谢各位高见。”
众人多少有点自知之明,闻言都是有些脸红,单飞又道:“不过……我真的需要你们帮个忙。”
张飞燕、赵一羽连同张火凤都是毫不犹豫道:“你说!”
“我要找个马蜂窝。”单飞道。
张飞燕父女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究竟什么意思。
赵一羽不管单飞要做什么,霍然站起道:“没问题,我最擅长捅这玩意,单统领,你要蜂蜜是吧?我们黑山军有时也会捅马蜂窝来改善下伙食。”他倒是说做就做,走到城下呼喝几声,早有黑山军众响应。
张飞燕很是不解,就见单飞看着城下的兄弟道:“我还要找点人手。”看着夕阳渐落,单飞道:“张大哥,你来帮我!”
张飞燕不知道单飞要做什么,还是一拍胸脯道:“怎么做,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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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邺城,有漳水静默。
夜半时分,单飞再到了漳水旁,见伊人只是静静的坐在树下,单飞缓步走过去,挨着晨雨坐了下来。
晨雨头也不回,可自然而然的靠在单飞的肩头,轻声道:“你知道吗?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月亮也是将圆的时候。”
单飞抬头望向青墨的夜空,见月渐盈满,暗想快到了阴历十五了。
“你知道师父在哪里捡到的我吗?”晨雨低声问道。
单飞略一沉吟,“难道是在邺城吗?”
“你有时候真的很聪明。”晨雨斜靠着单飞,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我和师父是女修的传人,有去邺城见女修之棺的使命,然后再决定做些什么。师父也是在邺城见到女修之棺后捡到了我。”
单飞静静倾听,认真的思索。
见晨雨许久没再说下去,单飞终于忍不住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在邺城打听一下,问问十几年前,是否有人看到过和你长得相似的女子……”
他说到这里,突然楞了下,“晨雨,你这几天不带纱巾,是否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认出你来?”
晨雨应和父母长得相像,如果她父母在邺城停留过,那说不定有人能认得晨雨?毕竟晨雨容光绝代,让人过目很难忘却。
一念及此,单飞心中激动,可见晨雨只是看着夜空的月儿,眼中带着难言的失落,单飞低声道:“你不用急,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得到。”
月儿照着凉夜、有风吹动,漳水远逝。
晨雨眼眸眨了下,低声道:“我多希望这月儿永远不会圆。”
“为什么?”单飞真的不解。
晨雨笑笑,“我很傻的。”她眸子眨了数眨,只是看着天上的月儿,这次却没闭上眼睛。
月渐隐,天边现出曙色时,单飞扭头望向了晨雨,见她不知何时闭上眼眸,将将睡去,他知道晨雨这次是一夜未眠,单飞心中不安,但还能静静的坐在那里。
不知许久的功夫,红日一跳,从曙色中奋力而出、照漳水灿烂的时候,晨雨睁开眼睛,琢磨道:“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
单飞拉起晨雨道:“今天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跟着我!”
晨雨略有不解,看向单飞的双眼,却见他扭过头去,晨雨笑道:“好啊。”
单飞拉着晨雨的手,过漳水向城北行去。
日才升起,邺城街道上的行人比昨日倒是多了很多,行人等见到晨雨、单飞前来,有的退到一旁,有的却招呼道:“单统领,晨雨姑娘。”
那些人均是陌生的面孔,但对二人都很熟络的模样。
晨雨略有诧异,向单飞望了眼,就见他只是拉着自己,缓缓从长街向北走去,人渐密集,有形形色色,但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望着晨雨、单飞二人,有的人点头微笑、有的人摆手示意。
“今天的人真不少呢。”晨雨有些喜悦道。
将近城北时,二人望见前方有人群聚集,就听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单统领,晨雨姑娘来了!”
人群中欢呼阵阵,向两旁裂了开来,又有不少人从人群中迎了出来,单飞见这阵仗,也是稍有错愕,他只记得这两天晨雨总是遗憾遇到的人少,似乎喜欢看到人多的模样,就请张飞燕多找点人热闹一下,只要晨雨开心,他做这些事情倒是心甘情愿。
在他的想象中,黑山军来个几十人就是不差了,哪想到张飞燕居然找到这多人来,简直可说是人头攒涌、如山似海!
.(未完待续。)
第239节 贺礼
张飞燕身处人群之中,但最前迎上来的却是个颤巍巍的老者,单飞见了倒是一怔,等瞥见扶着老者那人竟是审荣,单飞心中略有明了,但也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那老者一见单飞,双膝一软就向地上跪去。
单飞急忙伸手扶住那老者,不让他跪下去,皱眉道:“老丈,你这是做什么?”
那老者眼中有泪,紧紧握着单飞的手掌道:“单统领,逆子不孝,不听老夫之言,自掘坟墓,一意孤行的置审家上下老少性命于不顾。若没有单统领为审家说情,老夫和审氏满门说不定早就死在城破时。”
单飞看了张飞燕一眼,暗自叹气,心道我是让你找人,可没让你把这些人找来啊。
张飞燕忙道:“单兄弟……不是我……”
审荣见状急声解释道:“单统领,我昨日冒昧来找平北将军,听他说要找些人手明天热闹下,就问能不能有幸参与,平北将军说只要来人不讨乱就欢迎。家祖听了,执意前来感谢单统领,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单统领若是觉得我们不请自来,要怪也怪审家就好,绝不要埋怨平北将军。”
张飞燕搔头不语。
单飞终于明白过来,暗想审家虽得免大难,但审配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没谁肯冒险关照审家,审家想要在邺城呆下去,肯定要想办法拉关系求情。
辛毗虽饶了审家,可甄宓一个女人家都知道家族兴衰的关键,审氏家主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审配当初因一意孤行得罪了多少人,审家人如今就要加倍补偿才能在邺城生存下去。
审荣说是来找张飞燕,多半还是来求单飞,毕竟他能求的只有单飞一人,而这审老丈无论为了什么,来此总希望和单飞拉近关系。让单飞对他们看上一眼都好。
见那老者满是哀求的眼神、审荣惶惶的表情,单飞笑道:“能得各位前来,单飞欢迎不及,如何会怪?张兄,还请给审老丈准备座位。”
审老丈连连推辞,张飞燕将其按在木凳上,前方络绎不绝又有男女老少前来,纷纷向单飞、晨雨施礼道:“多谢单飞、晨雨姑娘。”
那些人并不多说什么,但脸上的感激之情绝非做作,单飞暗自奇怪。他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张飞燕。他只让张飞燕多找点人热闹下,哪想到张飞燕还有这般能力,就算是他单飞急切之间,恐怕也找不来这么多群众演员,更不要说这些人各个真情流露,表现的都和专业演员一样。
张飞燕低声道:“都是城中守军的家眷,以城东守军的亲人最多。”
单飞恍然,转望晨雨,就见伊人嘴角带笑。对这种场面显然并不排斥,容颜益发的明亮起来,
前方的人潮渐稀,在树下现出个草草搭建的长宽数丈的简陋木台。木台虽是简陋。台上却铺着块三成新的红毯。
红毯是高档蜀锦织成,看起来虽旧,但多少有故意弄旧的模样。
这又是谁赞助的?
单飞知道以黑山军的家底,仓促之间很难置办出这么奢华的场面。皱了下眉头,暗想不知又是哪个破费?
就听一人高声喊道:“请晨雨姑娘、单统领登台!”
喊话那人正是赵一羽。
又要做什么?
单飞略有局促,张飞燕在他身后推了把。单飞拉着晨雨踉跄登台,晨雨四下望去,见到台下众人纷纷向她挥手,一时间眸光流彩,笑容明艳。
单飞面对袁军硬弩伏杀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不过见晨雨如此模样,心中却是喜悦,暗想只要晨雨高兴,这场热闹怎么折腾都算值得!
就听赵一羽又喊道:“祝单统领、晨雨姑娘携手同心,百年好合!”
他蓦地一声高呼,单飞不等去捂赵一羽的嘴巴,就听台下有百来人齐声跟呼道:“祝单统领、晨雨姑娘携手同心,百年好合!”
那些人叫的极为齐整响亮,声音突起,倒给人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晨雨纤手掩住红唇,神色满是讶异,但眼中却有着极为喜悦的光芒。
单飞没想到剧本根本不是他想的模样,顾不得放倒挤眉弄眼、很是得意的赵一羽,举目向前望去,见到下面呼喝的汉子均是黑山军。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操练半晚,这才喊得如此齐整,又见众兄弟呼喝时不忘记挥手示意表达心意,心中着实感激。
扭头望向晨雨,见其欢愉的模样,单飞微松了口气。
围观的百姓被黑山军众喝声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时,纷纷跟着欢呼起来,虽不如黑山军喊得那般嘹亮,但若论喜庆,还胜一筹。
单飞粗略看着台下的演员,皱了下眉头,台下人群中很有些衣饰高贵之人,这些人明显和这里的风格不搭,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等祝贺声稍止,就听赵一羽大嗓门道:“审家送上贺礼——二十金,恭贺单统领、晨雨姑娘喜事。”
审荣恭敬的捧上来一个红绸覆盖的托盘。
他听张飞燕的意思,这场面简单热闹就好,他虽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但想总要略表心意,眼下审家惹了众怒,都说墙倒众人推,他不敢公然太过,以免弄巧成拙,让单飞都不好交代,想以后若有重礼,私下再送就好。
张飞燕倒是不想许多,代主人接下贺礼,笑道:“主人回包子两个。”
早有黑山军上前,居然端出十来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捡了两个还给审荣。
晨雨看着包子,忍不住又看了单飞一眼,单飞不用伊人吩咐,早从笼中拿了两个来,递给晨雨道:“喏,你不说很想吃我做的包子?”
让晨雨见到多点的人,给晨雨吃一口他单飞说过的包子。
单飞今天本来就这两个愿望,他让赵一羽去捅马蜂窝寻蜂蜜,又找到个铺面。忙碌半夜发面,然后告诉赵一羽等人做包子的方法,才去寻找晨雨。他本有些担心,没想到赵一羽、张火凤这帮人很是聪明,倒将包子做的有模有样。
晨雨轻咬一口包子,慢慢咀嚼,赞道:“真的很香!”
审荣见晨雨如此,忍不住也尝了手中的包子,亦赞道:“这东西好吃。”
众人交头接耳,一方面好奇单飞回礼的独特。一方面倒也真的想尝尝包子的味道。
又有人陆续上前送上贺礼,有送鸡蛋的、有拿青菜的、亦有送上面饼之类,还有捧个母鸡的,张飞燕倒是来者不拒,均是回包子一个,看礼物多寡回等值的铜钱若干。
那些人很是意外,推托半晌还是收下了回礼。
单飞见众人送礼虽是单薄,但送礼之人心意真切,知道这些人多半是邺城守军的家眷。希望表达下感激的心意,张飞燕倒是考虑的周到,没占人家便宜,只求人多捧场。只是张飞燕哪里来的这么多铜钱?
正不解间,单飞听一人喝道:“田家堡田元凯送上贺礼——百金!”
众人微哗,纷纷扭头望去,见到人群分开。当先行来一老者,身后跟着数个壮汉,为首那壮汉就是田蒲。
当先那个老者正是笑容满面的田元凯。
单飞在邺城乍遇故人。倒是难得之喜,向晨雨望去,见她亦是有些惊喜的模样。
田蒲憨憨一笑,远远抱拳招呼。田元凯登上台来,满脸红光笑道:“单兄弟,听你最先破了邺城,又立大功,为兄很是高兴,此番星夜赶来,正逢你在办……喜事。”转望如天仙般的晨雨,田元凯摸着胡子笑道:“果然是郎才女貌,世上难得。”
单飞不知道怎么热闹热闹就变成婚宴了,但见晨雨并没有反对的模样,厚着脸皮笑道:“多谢田兄辛苦前来。”
田元凯欢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他投靠曹操后,早不知道写了多少封劝降信,更是留意着邺城的动静,这才能在城破没几日就及时赶到,有机会和单飞在众人面前宣告田家坞和单飞的关系,更是得意。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田家坞以往虽是落魄,但田丰曾为袁绍手下第一谋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家在河北着实还有几分势力。
田元凯居然和单飞如此交好,倒让很多人意料不到。
有些人暗想,传说单飞是靠曹家裙带关系上位,但和甄氏有点瓜葛,如今看这少年竟然还和河北田家扯上关系,年纪轻轻手腕倒是着实了得。
台下有人高声道:“邺城逄家送贺仪百金,祝单统领、晨雨姑娘携手同心,百年好合!”
众人微哗。
田元凯目光微闪,摸着胡子低声介绍道:“是逄原,这是逄纪的儿子。”
台下上来一人,人在中年,国字脸,向单飞、晨雨抱拳施礼恭贺,转瞬对田元凯施礼道:“田堡主,许久不见,今日重逢,倒让人着实喜悦。”
单飞有点头晕脑胀,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田元凯却是清楚明白,暗想自弟弟田丰死后,袁氏手下四大谋臣就是审配、逄纪、许攸和郭图四个。
郭图眼下在袁谭的手下,还为袁谭卖命,估计离死不远了;许攸在官渡时就投靠了曹操;审配、逄纪本算是同路,当年审配、逄纪是和袁谭交恶,这才伪袁绍遗命,立袁尚为主。
袁谭和袁尚当初联手和曹操交战时,袁谭请袁尚多出兵,袁尚不肯,只让逄纪随之。
后来袁谭再次求兵于审配,却被审配拒绝,袁谭因此怒斩逄纪,逄家就是因为这件事,除恨袁谭外,更恨审配!只是人在屋檐下,逄氏对审配一直怨不敢言。
这次田元凯卷土重来,用意当然是借这个机会重宣田氏崛起,逄原亦是知机之人,当机立断的表明态度,重塑双方的关系。
田元凯对这种小算盘清晰了然,但世族之交,更多利益所趋,逄家有意示好,日后彼此助力,没道理拒人千里之外,田元凯微笑道:“逄贤侄倒是好手笔。”他一语双关,逄原听了只是赔笑道:“田堡主过誉,逄原怎敢和田堡主相比?”
二人寒暄间,就听台下有人道:“辛毗奉司空之令,送上贺礼十金!”
本是喧闹的人群倏然而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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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 别样的婚嫁
城北的场面着实热烈,热闹的情形不但远超单飞的期望,还让张飞燕都没有想到。
张飞燕暗想单飞吩咐的这件事情太多仓促,以后若是有机会,多找些黑山军众来捧场,肯定热闹。眼下自己却不过算个撑场子的,这些贵人能来,那可是看在单飞的面子上。
不过台下的众人并非全是黑山军、邺城守军的家眷,还有许多邺城世族的子弟。
审荣得张飞燕所托,当然要尽力而为,不但立即告诉了家祖,还和以前的城东守军提及了此事,众守军都是感激单飞的救命之恩,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
如今邺城人人都立着耳朵,听到这事儿的人有的不知道单飞是哪个,但略一打探,也是知晓个七七八八。
众人都不解单飞要做什么,但感觉这是个查看风头的机会。邺城世族对此更是极为关切,早派子弟混进来看看形式。
见单飞在城北这般张扬,除城东守军的家眷和黑山军这帮人是真心叫好外,不少世族之人都是连连摇头,暗想这少年倒是胆大妄为,行事肆无忌惮,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坐到摸金校尉统领的位置?
这位置不是沉稳老辣之人才能坐得上吗?
单飞为了个女人如此张扬,作风放浪实在让很多自诩风流的人都是嗔目结舌,自愧不如。
有老成持重的世族之人更是想到若是曹操知道此事,肯定会极为不满,叱责单飞胡闹也是大有可能,见田元凯、逄原等人祝贺,那些人暗自犹豫,一时不敢跟风。
但听到曹操居然派辛毗前来道贺时,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暗想就算皇帝老子大婚。曹操也是不过如此。
这个单飞究竟有何本事,让曹操都派人捧场?
众人心情复杂的扭头望去,就见辛毗分开人群走过来。审老丈霍然站起,神色又惊又吓但还有些接近之意。
迟疑只是片刻,审老丈终于鼓起勇气上前道:“辛大人。”
辛毗不理审老丈,走上台将托盘递给单飞,单飞接过谢道:“烦劳辛大人转达单飞对司空的感谢之意。”
辛毗看了单飞半晌,伸手入怀掏出一小块金子道:“辛佐治亦有贺礼,小小心意,望单统领不要嫌弃。”
单飞有些意外。忙道:“辛大人客气了。”
辛毗微笑道:“辛毗祝单统领、晨雨姑娘携手同心,百年好合!”他只说了一句,拱手再礼,缓步下台。
众人窃窃私语,很多世族子弟再望单飞的表情已和方才大不相同。
审老丈见辛毗路过,鼓起了勇气拦在辛毗身前,就要跪倒赔罪。
他知道辛毗饶了审家后,当夜就是登门表示歉意,这种怨恨都是越早解决越好。拖得久了,让人积怨加深,另起波折也是有的。
辛毗对审老丈避而不见,审老丈当夜无奈而退。没想到今日能够重逢,审老丈怎肯错过?一把扶住审老丈,辛毗神色复杂。
他是受司空所托前来,自身对单飞亦是有些好感。可没想到贺客这多,更没想到审老丈也在。见审老丈如此,辛毗心中微软。暗想审老丈眼看半截入土,这种人如今这般模样,无非是为了家族的命运。
辛毗虽忿然审配杀其邺城的家人,可审配一死,见审老丈又是如此,只觉得人生无奈,辛毗缓缓道:“审老丈,辛毗不敢当此大礼。今日辛毗还有他事,若是有暇,辛毗再来拜会老丈。”
审老丈目露喜悦,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佐治若来寒舍,老夫感激不尽。”
辛毗点点头,终于消失在人群之中。
审老丈又惊又喜,围观的世族子弟却是心中大悔。他们听家主嘱托前来查看风头,当初还觉得单飞这小子过于嚣张,有持重之人甚至认为田元凯、逄原过于鲁莽的表明态度。
但如今曹操派人送来贺礼,在场众人如何不知其中的含义?十金不多,但曹操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单飞是他曹操器重之人!
邺城世族在曹操破城后,自感对曹军破城无功。邺城百姓日子不受影响,但世族大家都知道,对于当权者来说,你无功本是有过。
关键时刻你不表明态度,在曹操眼中,已经列入可有可无的行列。
如今曹操再次出手,众人见状,虽知晚了,但总比再不表态要强,纷纷叫了起来。
“高家有贺礼百金。”
“何家礼金百金,贺单统领、晨雨姑娘大喜。”
“赵家……”
“王家……”
登台之人络绎不绝,纷纷上台恭贺,一时间和单飞满是亲热,见单飞嗔目结舌的模样,只觉得单飞心中不满,转向晨雨恭贺。
晨雨含笑点头,安抚了众人忐忑的心情,众人都想,这女子虽不知来头,但又温柔又美丽的,真是不可多得,比冷脸的单飞强上许多。
张飞燕见台上摆起了乌龙阵,暗想这要搞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单兄弟喜不喜欢,向赵一羽使个眼色。
赵一羽会意,高声喊道:“贺礼不急于送了,眼下吉时将到,先让单统领和晨雨姑娘拜下天地。”
这帮汉子其实不懂什么礼仪时辰,只求热闹就好,见晨雨、单飞对这种情况都没有不满,索性更进一步。
众人一阵大笑。
就听四周突然几声轰响,声音虽是不大,但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转瞬有人叫道:“看天上,天上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天空流光,有七彩斑斓齐冲到木台的上空,随后不知道有多少银屑从天空纷纷散落了下来,染亮了天空的颜色,煞是美丽。众人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很是好看,均是拍手叫好起来。
单飞举目望去,见到远远一人向他招招手,那人正是石来。单飞好笑中又有着感谢。没想到这个兄弟平时沉默,这时候闹起来也是不下旁人。
他身为摸金校尉统领,一帮手下若是知情,自然会过来捧场!
方才那彩炮银花也就只有石来这些人才能弄得出来。
陡然又有人叫道:“看城上,看城上!”
众人扭头又望,只见一人从城头飞身纵起,径直扑到城旁高高耸立的旗杆之上,那人将手中的红色横幅的绳索一绕,将其缠在旗头,再次跃到另外一杆旗杆上。将横幅系得牢固。横幅上写着赫然是“恭贺单飞、晨雨百年好合”几个大字。
飞出那人正是孙轻,他将横幅绑在两杆旗杆上后飘然而下,干净利索的不染尘埃。众人称赞道好时不由均想,这个单飞人面倒广,手下能人亦多。
“看树上!”又有人叫了起来。
有风吹过,无数花瓣从树上飞落,旋转轻忽,阳光照耀下,五颜六色的极为绚丽多姿。
众人多是讶然。暗想这树没到开花的季节,怎么会有花瓣落下?
等看到树上数人各拿一个花篮,正挥手撒着花瓣,而张火凤赫然在列时。众人这才恍然,感觉这帮人心思百出,倒是别出心裁。
众人有老成之人暗自摇头,心道这种嫁娶方式从未见过。简直不成体统。男婚女嫁本来要约定六礼的,规规矩矩,如今又算什么?
田元凯却是摸须微笑。暗自点头,心道单飞非常之人,行的亦是非常之事,这种方式很是新鲜热闹,老夫堡中若是再有亲事的话,不妨请他帮忙操办一下。
单飞从未想到自己随便一句的请兄弟帮忙,竟让兄弟们这般费尽心思,内心着实感动。他眼帘微润,转望向晨雨,见其秀眸中亦是有晶莹闪烁。
伊人见花瓣纷飞,容光无比娇艳,伸手去接那漫天飞舞的花瓣时,笑容比春光还要明丽。
她平日看似淡漠,实则是不拘世俗,此情此景中,并不如旁的女子还有些羞涩,只是觉得高兴,亦无遮的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单大哥,接住!”张火凤低呼中,早有一束鲜花破空而来。
有火树银花,衬祝福当空,舞动着漫天花瓣雨落……
单飞将花束轻盈接过,见伊人转望过来,似在期待!
上前两步,单飞递过那不知道多少种鲜花拼成的花束,沉声道:“晨雨,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和你携手并肩。我的心意,此生不变!”
他双手将花束送上,目光一霎不霎,只是看着晨雨的眼眸。他没有世俗的繁文缛节,但一字字说的斩钉截铁,让任何人听了,都是相信他所言的情真意切。
花雨中,伊人眼眸清澈明亮,再没有半分彷徨之意。
“接花,嫁给他!”赵一羽怪叫一声。
“接花,嫁给他!”张火凤在树上亦叫道,不忘记向台下黑山军一挥手。
“嫁给他!”黑山军众人齐声喊道。
众人呼喝声先是齐整,后是嘹亮的传了开去,城北转瞬被排山倒海般的声浪充斥不休。
那些世族豪门本对这种礼仪嗤之以鼻,但在这些人众志成城的呼喝声中,却感觉一切世俗之礼在这种心意下,都显得那么的黯然失色。
礼本在心,若是心无诚意,不过是繁文缛节的规矩,让人厌倦疲惫。
礼本在心,若是心有诚意,哪怕是简简单单的话语,亦是能让人心中满是暖意。
那些世族之人见过太多豪奢的婚嫁之礼,却从未见过迎亲众人如此的齐心一致,亦骇然单飞年纪轻轻,如何会有这般的威信感召。众人被黑山军所带,有些人已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
“嫁给他!嫁给他!”
声浪一**传了开来,许久的功夫,喊声稍歇,就在众人紧张的有些失望之际……
晨雨伸手接过那束鲜花,容光流彩,那一刻的笑容远比花儿要鲜艳美丽。
单飞轻轻拥晨雨入怀。
有欢呼声排山倒海,所有人无论识或不识,那一刻只感觉喜悦之情充斥了胸膛,跟着众人不由自主的欢呼开来!
.(未完待续。)
第241节 不速之客
“单飞!”
有怒喝声从台下传来。
众人欢呼声中,望着台上那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时,心中那一刻只是想着,原来两情相悦的感觉竟让人如此的心旷神怡。
台上台下的众人脸上均是露出笑意,望着渐渐消散的花瓣雨,心中难言的欢乐却是没有消散。
听有怒喝声不协调的从台下人群中传来,众人扭头望去,难免神色错愕。
这是怎么个情况?
人群分开,一少女走近台前,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愤怒之意。
众人多是在邺城居住,很多人倒认得那少女。不少人暗自奇怪,心道这不是甄府的二小姐甄柔吗?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有自以为知情的人暗自想到,听说这个单飞和甄氏有旧,甚至和甄氏有过婚约,邺城才破,单飞就对晨雨如此表白,却对甄氏置之不理,这不是明显对甄氏打脸吗。甄柔儿莫非气愤不过,这才过来砸场子?
甄柔才待上台,张飞燕已经拦在她的面前,低声道:“姑娘是哪位?”
单飞在台上皱了下眉头,搞不懂甄柔来此做什么,不过他如今虽是伊人在怀,却始终感觉不算踏实,示意张飞燕将甄柔儿挡下。
他希望能听晨雨说出真正的问题!
甄柔这个少女性格是直,亦是较真,可在单飞看来,也有不懂事的一面。
逄原扬声道:“这不是甄家二小姐,不知道来此作甚?”他看向田元凯,暗想此中的八卦恐怕只有单飞身边关系最好的朋友才能知道。
田元凯不负所望,台上淡然道:“甄二小姐,你想要嫁给单兄弟,也麻烦你看点场合好不好?下次再说吧。”
他当初就感觉甄氏瞎了眼睛才逐走单飞,对甄氏的观感也有些降低。要不是知道单飞对晨雨的心意,他的礼单上肯定要加上美婢十名才觉体面惬意。
甄氏眼瞎。可别人眼睛不瞎,单飞要是和甄氏有了冲突,田家坞当然站在单飞这面。如今单兄弟没找甄家麻烦,没去你甄家门前办喜事,就算给你甄家面子了。可甄家的人竟然又是这般不分场合的赶来闹事,田元凯见状,如何会给甄柔儿好脸?
逄原暗叹田元凯果然和单飞关系够铁,这种事情也是清楚的知道。那面的甄柔早就气得面红耳赤,“你这老头儿瞎讲什么?”
田元凯胡子撅起,暗想甄家的女人实在太不懂规矩。这要是田家坞的女人敢这么说话,恐怕一顿打是不可避免。
张飞燕听到几人的对话,向远方的石来望了眼,多少明白其中的纠葛。他没事也从石来口中了解点邺城的动向,单飞在甄家的表态看似少人知道,石来竟知,又说与张飞燕知晓。
一堵墙般挡在甄柔的身前,张飞燕感觉田元凯并非无的放矢,沉声道:“甄柔姑娘。你要嫁,也等下一波吧。今天单统领没空。”
“你说什么?”甄柔不想田元凯如此,这个大胡子也是这样,又气又急。一记耳光打了过来。
张飞燕何等人物,若是被个女子打在脸上,也不用再在邺城混下去。只是感觉今日大喜之日,他不想节外生枝。伸手抓住甄柔的纤纤手腕,将甄柔推了开来,张飞燕自己也是退后一步。凝声道:“甄柔儿,你再不收敛,莫怪我张飞燕不客气!”
他毕竟曾为黑山军宗主,脸色蓦地一沉,不怒自威。
甄柔心中一凛,早听有好事者喊道:“如果甄家要嫁,不妨今天一块办了好事吧。”
众人哄笑。
张飞燕扭头瞪了那好事者一眼,那人见张飞燕目光犀利,知道说错了话,慌忙垂下头,众人的哄笑声亦是弱了下来。
虽是如此,甄柔亦是羞怒不已,不理张飞燕,向台上叫道:“单飞,你若是个男人,就和我当面对质两句,不要躲在别人身后藏头缩尾!”
黑山军闻言哗然,纷纷怒喝道:“你说什么?”
这帮人不但当单飞是朋友、还当他是兄弟亲人般。听单飞有事要帮忙,就算忙碌一夜,众人无一人有任何埋怨。眼见单飞、晨雨相拥后,众人欢喜的不知所言,如今见这少女不知轻重说单统领胆怯,着实不知天高地厚,众人如何忍得住心中的怒火?
单飞一摆手,黑山军众见到后,喝声立止。
有人见此情形心中凛然,暗想听说城北这些守军都曾入山为盗,性格自然桀骜不驯,当年这些人和袁绍对攻十数年亦是不甘示弱,恁地会如此信服这个少年?
他们一直觉得单飞是靠关系上位,但今日见到黑山军如此,才发现这少年不止曹操在捧,自身亦着实很有威信。
甄柔见众人纷纷喝骂,本有些害怕,但见众人歇了,委屈之意又涌了上来。
当初单飞潇洒的离去,她很有几分诧异,感觉这少年再次回转,和以前很不一样,但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单飞狂傲什么?真的以为他做个摸金校尉后,甄家离开他就不行吗?
甄柔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却没想到当晚甄宓就进入她的闺房,二话不说的就抽了她一记耳光,怒喝她几乎害死了甄家!
她一直不满姐姐,总感觉姐姐看起来很温柔,但骨子里面独断专行的厉害,姐夫袁熙还在幽州呢,姐姐就和什么世子曹丕在一起,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更不要脸的就是袁家的那个刘夫人,儿子生死不明,但得曹操接见后,张口闭口都是曹司空曹司空如何如何的好,眼睛都要滴出水来。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甄柔不懂,可挨那一记耳光后,她从姐姐的眼中读懂一件事情,她甄柔认为顺利解决了和单飞之间的事情,在姐姐眼中却是闯下了大祸!
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个人感情,一丝都是要不得!
——你好好考虑几天,过几天我安排一下,然后你好好的向单飞赔礼认错,让他消气,而且你一定要嫁给单飞!你若是再敢任性的话,你知道后果!
这是甄宓临走时丢下的几句话,冷冰冰的几句话,冷的让她甄柔寒到骨子里。
可甄柔还是不服。
她天生就是这种性格,虽然父亲事后又找她说了很多,话语和气了许多,但和姐姐说的大同小异,都是说什么单飞变得有些不同,让她仔细考虑一下,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会有后悔。
她后悔什么?
她只后悔没有当场呵斥单飞——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自私,但没想到你还有了心机。
想到这里,甄柔怒视单飞,喝道:“你今日大喜,我恭贺你!”
人潮人海的呼喝声中,她找来的时候就已知道个究竟,心中不屑中带分鄙夷——单飞这是做什么?向甄家示威吗?这么幼稚!
她心中对单飞如此作为没任何感觉,但更是理直道:“但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该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锅里的是哪个?”田元凯一旁道:“是你甄柔吗?”他暗想今天是单兄弟大喜的日子,偏偏这个女人如此不识趣,怪不得单兄弟另择良配。
甄柔冷冷道:“单飞,你话都不舍得说一句吗?”
单飞看了甄柔半晌,反问道:“你让我说什么?”
“你若是男人,就在今天迎娶另外一女子的时候,当众表明态度,不要表面上装得什么都不在乎,暗地里却逼迫我爹和我姐让我嫁给你!”她话未说完,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众人议论纷纷。
田元凯、逄原都是人精,一听这句话就明白过来,甄柔不喜欢单飞,甄氏却不想错过和单飞联姻的机会,如今单飞炙手可热,脑筋正常的世族如何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单飞转念之间也想到这点,见甄柔气鼓鼓的神色,许久才道:“这和我无关。”
“你撒谎!”甄柔呵斥道:“若不是因为你,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是非。”
单飞神色微冷,缓缓道:“我离开甄家前说过什么,你恐怕忘了。不过我还想告诉你,别的话你可以忘记,但有句话你一定要记得!”
甄柔见到少年冷漠的神色,心中微有惧意。以往的时光,这少年无论如何,对她都会有分热切,无论她说什么,少年都是唯唯诺诺,这也让她在少年面前从无什么客气,但如今单飞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单飞说过,只要你甄家不找单飞的麻烦,单飞就不想和甄家有何瓜葛,你记住这句话。”单飞缓缓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我也希望你莫要自找麻烦。回去吧。”
甄柔见众人神色间均是有几分嘲弄,田元凯等人尤为明显,不由涨红了脸,暗想别人难道以为我在求嫁?
“你要是不想和我家有瓜葛,就去和我爹和我姐姐说……”
“这是你家的事情,我没兴趣理会。”单飞神色益发冰冷道:“我已表明了态度,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但若因此再引发什么麻烦,不要希望我会客气解决!”
他说的虽是平淡,但众人望见他的脸色,不知为何均有种惊吓的感觉。
甄柔亦是如此,见到单飞冷漠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她心中蓦地有些后悔之意,感觉自己不该来此,她正彷徨失措时,一人嘲讽笑道:“单统领不愧是单统领,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别人家的事情要别人解决,可自家的事情,却也不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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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2节 积怨已久
众人没想到除了甄柔这种少女外,居然还有人在这种场合对单飞质疑,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人在这种时候显威风,想必有点底气。
大伙儿纷纷扭头望去,见说话那人儒生打扮,左腰佩剑,金丝缠扰着剑鞘很显华丽,那人右腰间悬着块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那人颌下山羊胡,此刻正手摸胡子看着单飞,多少有些傲慢之意。
田元凯眼中闪过丝寒光,见单飞不认识那人的模样,低声道:“单兄弟,这人就是许攸许子远。”
单飞心中一动,记得当初田家人不想投靠曹操,除去诸多因素外,许攸在曹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田氏和许攸有过节。
单飞不知道许攸也来到了邺城,但见这人出口有刺,不由皱了下眉头。
许攸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笑道:“平北将军得司空信任,镇守城北,如今自家的公事不顾,和单统领在此胡闹,不知若是司空知晓,会如何来想?”
众人见许攸这般嚣张,一来就得罪两个,都是暗自摇头。
单飞倒是不出意料。
这才是许攸嘛。
要知道根据史载,许攸在曹操破邺城后,自大到了极点。因在官渡献计的缘故,许攸屡次在进邺城门的时候都对身边的人说——曹家若没有我许攸,也进不得此门。
这样的一个人,对曹操都能无礼,对他单飞这般的态度倒是符合史书记载的形象。只是除了疯狗外,正常的狗咬人还有点缘由,这个许攸找他单飞的麻烦又是所为何来?
不但单飞,在场许多人亦是认识许攸,这可是袁绍曾经的四大谋臣,在河北呆过不少的时间。
宾客中有不少人对许攸都是知根知底。明白此人素来狂妄自大,又是贪财,属于那种失势后愤世嫉俗,总认为天下都欠老子的,得势后猖狂得没边没沿,总认为天下都该敬老子的。
田元凯不知道单飞对许攸知晓甚详,可感觉许攸多半是冲他来的。
当年许攸贪赃枉法,曾被田丰责罚,后来也是因为家人敛财被下狱后,这才愤然投靠曹操。
这样的一个人物。你不要指望他不会记仇。
田元凯本待开口为张飞燕辩解,不想张飞燕反倒含笑道:“许大人过虑了,司空知单统领今天有事,让城北兄弟休息一天陪单统领热闹,不出意外就好。”看着许攸,张飞燕道:“眼下邺城没有意外吧?”
许攸微怔,倒没想到张飞燕居然和曹操打过招呼。
见张飞燕不咸不淡的样子,许攸心中来气。自从官渡一战后,他一直感觉曹操的天下都是在他的妙计下打下来的。
若没有他许攸的妙计。让曹操去偷袭乌巢,一把火烧了袁绍的囤粮之地,袁绍怎么会败?曹操又如何会有今日的风光?
可如今怎么会这样?一个黄毛小子居然坐上了摸金校尉统领的位置,一个强盗头子居然做了平北将军。还有那个曾经怒斥他的田丰,虽然死了,可他的哥哥田元凯,眼下倒像比他许攸功劳还大的模样。
曹阿瞒怎么任由这些人胡闹?曹阿瞒最近变了很多。再这样下去,让一帮跟着他的老兄弟如何来想?
许攸心中很不痛快。
很多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见到别人快乐。就会心中堵得慌,许攸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本来应该是属于他许攸的风光,为何会被田元凯抢走?
看台下这帮人对田元凯羡慕的目光,对他许攸到来竟然视而不见,是可忍、孰能忍?
许攸本和单飞没什么交集,但见其和田元凯勾搭在一起,立即感觉单飞很不顺眼。眼珠一转,许攸微笑道:“邺城新破,民生疾苦,百姓嗷嗷待哺,单统领却是迫不及待的在此举办喜事,公然大肆敛财,似乎有负邺城百姓的期待吧?”
他自觉得这番话简直正的不能再正,说不定能博得百姓的喝彩。这些百姓好糊弄,给他们个甜头,装作为他们着想的模样,他们就会记住你的好。
台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嘘声。
许攸双眼瞪起,向台下望去,嘘声不见。
田元凯一旁笑道:“当初邺城未破时,百姓也是很苦的嗷嗷待哺。许大人当年在邺城肆意敛财,不顾百姓死活,因此被舍弟痛斥挨了板子。想必许大人是在那时终于想通方才所说的道理?这才转告给单统领知晓?”
台下众人一阵哄笑。
对许攸知底的人都是暗叫痛快。
邺城被破,邺城世族抱着袁家死的人,除了审配算半个外,再无旁人。根烂的一棵树,你就不要指望很多猴子去抱。许攸投降曹操,导致袁绍官渡之败,众人虽在袁绍这面,倒不觉得什么,要知道当初官渡之战时,曹营中亦有不少人和袁绍暗通款曲。
生命攸关时,众人都不能苛责什么,只要你不拉别人陪你一块死就好。
但许攸屁股本来不干净,裤子还没提上,居然还好意思指责别人裤子的纹路,不要屁股又不要脸的,难免让众人嘲笑。
许攸又是瞪向台下,众人再次止住了笑。
他们知道许攸睚眦必报,但人家是曹操手下的人,眼下众人还没有靠山,没必要因此得罪此人。
许攸心中愤怒,不等再说什么时,就听逄原道:“许大人或许感慨单统领今日所为,想要重温旧梦?不过想在这儿敛财,恐怕不是时候,不如换个地方吧?”
许攸霍然望向逄原,“你是在对我说话?”
逄原笑道:“不错。许大人有何见教?”
众人都为逄原捏把冷汗,田元凯心中却想,逄原这小子看起来厚道,实则够狠也够决断,他如此一来,就算把逄家的将来押在单飞身上。
许攸双眸喷火,瞪了逄原许久。见他只是微笑不语,许攸心中记下了这笔帐,不待再说什么,就听一人道:“我倒认为许大人说的很有道理,邺城才破,百姓忧心忡忡,单统领不顾百姓的想法,只是在此图一家欢乐,我认为很有不妥!”
那人言语冰冷,大踏步的走过来。望着单飞时,嘴角带笑像是商量的模样,可眼中寒光闪烁。
田元凯倒不认识此人,可听到这人的论调,知道此人和单飞很不对付。
单飞看了那人半晌,“荀奇,你来做什么?”
荀奇微笑道:“今日单统领大喜,荀某倒想做个不速之人,请单统领立即赶往阳平亭。如今有紧急军务,还请单统领顾及下百姓的死活,不要在此享乐才好。”
众人微有变色,不知道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单飞站在那里沉默时。赵一羽一旁骂道:“你装什么清高?当初单统领执意要兵不血刃的平复邺城,只有你和于禁坚持要对百姓屠戮,你什么时候考虑过百姓的死活?”
台下众人哗然,再望荀奇时满是敌意。
荀奇脸色一沉。握紧了拳头看了赵一羽一眼,“这是单统领的手下?”
“是兄弟。”单飞淡淡道。
他平静的一句话让黑山军众人立即热血沸腾,赵一羽亦是心潮澎湃。本想再说什么,却被张飞燕严厉的眼色止住。
“我感觉单统领似乎应该约束下‘兄弟’。”荀奇拉长声音道。
“为什么?”单飞反问道:“他哪里说错了?”
荀奇脸色铁青,缓慢道:“我不想和单统领在这里浪费时间,还请单统领和我前往阳平亭。”
单飞突然望向许攸道:“听说许大人很得司空的信任?”
许攸微怔,不想单飞忽然对他讲话,感觉这小子终于说句客气话,却不知道单飞是给他下了个笼子,许攸微笑道:“这倒……是真的。”
“那有件事许大人一定知道了。”单飞问道。
许攸感觉到单飞有点不善,斜睨单飞道:“何事?”
单飞笑道:“摸金校尉要做什么,除了对司空大人言明外,似乎不需要向许大人和这位荀郎将禀告吧?”
荀奇脸色一沉,许攸亦是冷然,就听单飞冷淡道:“今日单飞在此行事,除了对司空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来的本是客,可若不想做客,好走不送!”
许攸又气又急,没想到单飞比他还要傲慢,荀奇眼中却闪过几分狡猾之意,一旁故作轻淡道:“这么说单统领是不肯听荀某所言了?”
单飞反问道:“这么说,荀郎将是对司空立下的规矩不满了?”他一直能忍怒不发,只求先解决晨雨的问题,见有人接二连三的捣乱,怒火早起,但还能控制住情绪。
众人明白单飞的意思——邺城只有曹操能指挥单飞,别人没有资格对他发号司令,你荀奇说让我去阳平亭我就去?你荀奇算个屁?
荀奇微滞,随即笑道:“单统领是否不提司空就会不自在?”他知道单飞看似不会说话,但一出口往往就能切中要害。
当初单飞就用王法让曹丕无语,又借郭嘉压他荀奇,张口闭口的用圣人之言说得荀恽无言以对。这人对某些规则运用的娴熟,实在不像个家奴。
这偏偏是荀奇最气愤之处。
他有力无处去使。
单飞绝不是看起来的那么老实,单飞狡猾到了骨子里。听单飞又用曹操压他,荀奇自然不敢公然对曹操不敬,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
单飞见状,眼中闪过分萧杀,嘴角带笑道:“看来你不是对司空不满,而是对我不满?今天一定要趁这机会表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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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3节 绝对不要惹我
台上台下均静,众人看着曹操手下两大灰色系统的要员掐了起来,均是知趣不语。
他们自认没有参与的资格。
但这场比试肯定会左右他们这些世族的跟风走向,绝对不能错过!
许攸很是振奋,一旁微笑道:“单统领要人满意,总要拿出点让人满意的事情,今日的作为,实在很难让期待的人满意。”
田元凯等人均是脸有怒意,暗想我们喜欢做这件事,要你满意什么?偏偏有你这种癞蛤蟆不咬人总是来恶心人。
许攸见到众人的怒意,找到了存在的感觉,认准众人对他无可奈何,倒是洋洋得意起来。
单飞根本不理许攸,只当这是个吃、屎的恶狗在他身边乱吠,他素来如此,并不会因为恶狗冲自己乱吠引发自己的失态。
那不是成功人士应该做的事情。
要不就平静心情无视恶犬,要不就找机会打断恶狗的狗腿,除此之外,他不想对恶狗浪费半点时间。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荀奇,等着荀奇的回答。
众目睽睽下,荀奇怎有退缩的道理?再说单飞说的不错,他真的不满,真的想找机会告诉单飞——他一直不满单飞。
当初在许都时,他就看单飞很不顺眼,单飞让他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让他在世子面前掉了身份,单飞更打了荀恽的脸,那劲头像是对荀家宣战。
单飞算什么东西?一个家奴,以为有曹家罩着,别人就不敢动他?
要不是荀氏家主发话,他荀奇在许都就要单飞好看!
到邙山后,曹棺、卢洪均是出事,唯独这个单飞没死。出来后还当了摸金校尉的统领。
单飞何德何能?
他荀奇身为荀氏精英,亦是未得过这个待遇!后来他又听闻单飞收复了黑山军、拉拢了田家堡,甚至在攻城战中还抢了他荀奇的风头。
近年来,单飞看他荀奇大度的不去计较,坚持处处都压他荀奇一头!
荀奇早就忍无可忍。
单飞一直在取巧,单飞运气也实在太好。一直有郭嘉、丁夫人这帮人罩着。郭嘉收复黑山军竟也算了单飞一份功劳,但如今单飞的运气恐怕到了头。
荀奇虽听单飞屡立战功,却从未见过单飞的身手。只在邺城的城头,看到过单飞发抖的那只手。
他认定单飞是在畏惧,在他眼中,单飞没能力还在坚持显摆,若真有武力当然会在城头发飙?
更何况,他听说过单飞在许都救过个孩子,因此撞得头破血流。他更从夏侯衡口中得知。那一次他来之前,单飞如厕后,身上带血回转。
这种角色,你说他靠本事吃饭,荀奇反正不信。
见单飞终于有了几分怒然,荀奇如何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故作洒脱,荀奇微笑道:“我是有点不满。都说单统领是攻入邺城的第一勇士,但是否真的如此。还是很让人疑惑。”
言语落地,众人鸦雀无声。
单飞亦笑道:“那你准备如何验证此事?拔剑出来看看我是否配得起这个称号?”
荀奇目光一闪。正色道:“那怎么可以?司空若是知道,肯定不会高兴。”
单飞摇头道:“没有关系。司空若是动怒,让他叱责我单飞就好。这里这么多人在场听着,你不用担心我言而无信!”
一言落地,众人耸然动容。
荀奇是在向单飞挑战,而单飞亦接受了荀奇的挑战!
这是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关!
甄柔见单飞如此,也是怔住。在她眼中,单飞本是个狂妄自大但又没有本事和勇气的少年,从当初他一声不留,负气而走可见一斑。
听到单飞近来所为后。甄柔从不觉得这少年靠的是本事,只是觉得单飞肯定靠什么关系才坐到现在的位置。
如今那个懦弱的少年有点权力后,不但倨傲无礼,还很有点机心。
这不是很多人成长的固定模式?
单飞是不是早猜到甄氏一定不会放弃这门婚事,这才故作大度?
她心中对此一直忿忿,更是瞧不起单飞,但她从未想到在她眼中如此不堪的一个男人,在接受挑战的时候,竟会变得如此的淡然。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荀奇微微的吸气,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意,故作轻松道:“看来单统领真的有意满足下荀某的好奇心。既然单统领如此雅兴,又有这么多人在场,荀奇真的不想让大家失望。”
“你要打就打,哪里来得这么多屁话?”赵一羽远处喝道,他见过单飞的功夫,对单飞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想荀奇这小子找抽,那就抽他个满地找牙好了。
荀奇神情一冷,远望赵一羽一眼道:“一会儿和单统领过几招后,还要向这位兄台请教一二。”
众人一听荀奇这话儿,知道他对自己的功夫很有几分自信。
荀奇当然有资格自信,若不是单飞使诈,他荀奇才是攻上邺城城头的第一人!
赵一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张飞燕止住。
有些守军家眷却是为单飞担忧起来。这些人都对单飞很有好感,暗想单飞这种人在上面,他们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若荀奇真的击败单飞,那单飞以后怎么办?换了荀奇这般人当权,遭殃的还是他们这般百姓。
见单飞立在那里并未稍动,荀奇问道:“单统领的兵刃呢?”
单飞今天没有佩刀,闻言道:“不用刀的,你出剑就好。”
荀奇笑道:“看起来单统领真的很有自信,莫非感觉空手就能击败荀奇不成?”
“出剑!”单飞看着荀奇的肩头道。
“那荀奇就……”
荀奇见单飞居然有恃无恐的模样,暗自凛然,心道这小子总喜欢玩阴的,老子要小心些,莫要阴沟里翻船。
单飞不用兵刃倒是让荀奇喜出望外。暗想你自己找死,在场这多眼睛看着,你死了莫要怪我。
他“不客气”三字不等说出,手已按住剑柄,口型微张,才要将“不客气”三字说出后拔出长剑。
一剑若能击杀单飞当是再好不过。
可击杀单飞后。曹操会不会怪罪?
荀奇有了那么一刻犹豫,感觉需要留单飞性命,但不需给单飞留什么情面!
“出剑!”单飞一声断喝,蓦地到了荀奇的身前。
荀奇虽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些本事,但从来没想到单飞身形快的实在匪夷所思,他眼前一花的光影,单飞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心下骇然,荀奇再拔剑已感觉无从下手,这种距离出拳都是嫌近。更何况出剑?转念间,荀奇奋力倒退,倒退途中终于不再客气,拔剑!
剑在剑鞘!
如焊在剑鞘中的模样。
怎么回事?
荀奇心中发寒,那时候只感觉手一沉,终于意识到是单飞飞快的出手,一把按住他的手背,居然让他无法发力拔剑。
厉喝声中。荀奇再顾不得许多,脚尖再点。倒退纵跃丈许的光景,奋力再次拔剑。
一定要先拔剑出来,再想办法扭转如今不利的局面!
剑光闪烁。
日光凝寒。
“砰”的大响,许攸突然惨叫一声,抱着腮帮子滚到一旁。
原来荀奇急切之下,只想破解单飞这不按常理的一招。和单飞拼力时只顾得用力拔剑,没想到单飞突然松手,荀奇那股力量霍然如开闸洪水般不受控制的冲出去。
剑虽出,手却不受控制,荀奇扬手之间。剑柄向一旁看热闹的许攸砸去,重重击在许攸的脸上。
许攸虽是佩剑,但那剑只能说是摆设,碰到寻常盗贼还能稍有震慑,但遇到真正的武功高手实在不够看。
他只盼望荀奇能给单飞个教训,哪里想到过这两人交手竟会殃及自己,被荀奇剑柄击在腮帮子上,许攸只感觉一张脸顿时木了半边,一口鲜血喷出,里面居然带着四五颗后牙。
甄柔尖叫。
她在台下,但许攸一口血喷出,空中不知为何陡然转个弧线,不偏不倚的正喷在她的身上。血腥浓烈,其中还有牙齿数颗,让甄柔望见,骇得几乎晕倒。
荀奇未叫,他已经顾不得说话,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挥出,胸口空门已是大开,这是个极大的破绽!
若在面对寻常兵士,他还能有机会补救,但在真正高手的面前,他的破绽却是致命的。
单飞是高手,他亦能抓住机会。不等荀奇回剑时,他一掌就拍在荀奇的胸口,就在荀奇脸现痛苦时,单飞居然还能趁荀奇被击飞的刹那、抓住荀奇胸口的衣襟助力挥了出去。
风声大作。
有落地花瓣急速飞旋,冲天而起。
“砰”的大响。
荀奇再是高明,可那时什么都是无法控制,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树干都晃,树叶纷落,荀奇一口血喷了出来,那一刻只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不要说是反击,甚至连站起的气力都没有。
荀奇倏起。
他不是站起,而是被单飞一把拎起抵在了树干上,两腿离地。
众人哗然,从未想到会是这种一边倒的局面。
荀奇脸色如土,就见单飞眼中怒火喷薄,血丝隐现,一字一顿道:“你记住,以后绝对不要惹我!不然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话,后果由你们来负责!”
风萧索,那些世族子弟脸色青白,均是有了畏惧之色。
单飞这句话警告的可能不只是荀奇一个!
松开了荀奇,任由其如半空的麻袋般萎顿,单飞神色萧杀。
目光从靠在木台旁花容失色、几欲晕倒的甄柔身上掠过,钉在抱着腮帮子、痛得满地打滚的许攸身上,单飞冷漠开口道:“这下许大人满意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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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4节 意外的消息
风吹过,带起一地的花瓣,夹杂树上震落的绿叶在空中盘旋舞动不休,煞是美丽,亦是寂寞。
单飞立在漫天飞舞的花瓣落叶间,满是萧瑟。
众人神色各异的望着那文弱的少年,有的敬仰尊敬、有的茫然不信……亦有从未见过单飞身手的人,见其只是出手一招,就将专门找茬、不可一世的荀奇打得狂喷鲜血,倒地不起时,神色间难掩骇然之意。
如今不用验证了,眼下谁都知道哪个才是破邺城的第一勇士!
攻入邺城的第一勇士并未杀人,倒是心怀善心,单飞若真的如荀奇般,那邺城该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围观的世族子弟各个额头冒汗,见荀奇、许攸如此,竟感觉自身是从死亡边缘捡回条性命。
许攸痛彻心肺的滚动着,那一击可说是拼尽了荀奇的全力,击中许攸的虽不过是剑柄,可许攸亦是承受不起。
他滚来滚去的不休,在场众人都是自觉的闪到一旁,无一人去扶。
一来此人实在没有结交下半个真正的朋友,二来方才虽是荀奇误伤了许攸,但很多人早就明白,单飞是借荀奇之手教训了许攸!
你去扶许攸,就是在和单飞作对。
田元凯见许攸如此痛苦,心中倒是痛快,暗想单飞这招很是高明,许攸怎么说也是曹操的手下,单飞和他公然动手闹得满城风雨很是麻烦。这种无赖胡搅蛮缠的拖得起,很能混淆别人的视听,因为这种无赖毕生的事业就是搅浑水才能获得点存在的快感,可别人却是伤不起。
许攸就是明白这点,行事才会如此放肆,单飞用这种方法教训了许攸。就算曹操追责,也追不到单飞的身上。
打许攸的可是荀奇!
田元凯一直担心单飞性格太好,会对许攸客气,但见单飞这般举动,放心之际还有几分不安。
他感觉单飞今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兴。
当初面对雷公、孙轻等人,单飞也没有这般辣手。单飞有什么心事?
许攸终于挣扎站起,半边脸肿的和猪头一样,恨恨的望着单飞道:“单飞,你等着。”他舌头亦肿,说话早就含糊不清。
单飞上前一步,微笑道:“看起来许大人还不满意。”
许攸骇的转身就走,一个踉跄又摔在地上,挣扎站起推开人群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众人没有哄笑。只是敬畏的看着很是和善的单飞,那一刻心中均想——此人一出手就教训了三人,手段着实了得,最厉害的是他教训了三人,却是让所有人都是无话可讲,此人能年纪轻轻坐上如此高位,看起来靠的不止是关系,还有老辣的手段。
甄柔被许攸的一口血吐在身上。看着虽巧,但有心人早就觉得是单飞暗中出手。不然那口血为何会半空转个弧线?
虽不知道单飞的武功为何会如此怪异,但众人再望单飞时,绝非当初的眼色。有人甚至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田元凯、逄原的眼力——早点对单飞示好。如今一来,再来讨好单飞也是太过明显。
甄柔小脸上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她做梦也没想到过从前那个懦弱的少年如今竟如此了得,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如噩梦一般。
众人望见甄柔的脸色,暗自摇头。心道这少女实在被甄氏惯的不太像话,单飞这般人物,她方才竟不知死活的在训斥!单飞眼下不过是略施惩戒,若是再惹恼了单飞,只怕真的会将甄氏连根拔起。
“你不要过来!”甄柔见单飞望过来。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慌忙推开众人,沿着木台拼命的跑了出去,再不敢离单飞稍近。
单飞不再理会甄柔,抬头向晨雨望去,就见伊人正静静的望着他,嘴角笑容很淡。
缓步上台,单飞向台下道:“今日多谢各位朋友捧场,单飞心中感谢。只是人已尽兴,日后若是有暇,单飞倒希望和诸位还能相聚。”
众人看出单飞是散宴的样子。
有些世族子弟本想趁机寒暄,见单飞意兴阑珊的模样,不解此人为何出口恶气还是这般模样,但如今单飞的举手投足对他们而言,都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单飞如此客气,他们亦是不想自讨没趣,纷纷拱手向单飞示好,议论纷纷的离去。
单飞望向田元凯道:“田兄可有安居之地?”看了眼晨雨,单飞欲言又止。
田元凯很想为单飞排忧,不过见单飞不言,知道恐怕也帮不上什么,转望逄原道:“我正要叨扰下逄原贤侄,不知贤侄是否欢迎?”
“田伯父要来寒舍,贤侄高兴不及,怎会不欢迎?”逄原大喜。他见单飞大发神威重创了荀奇,顺便打脸许攸,暗想这赌注没有压错。见田元凯主动,如何会不倒履相迎?望了眼单飞,逄原道:“还望田伯父在寒舍多留几日。”
“那是自然。”田元凯哈哈一笑,向单飞点头示意,和逄原结伴而去。二人心中均想,单飞知道他们的所在,若有事找他们,到时候再说就好。
热闹的木台上下,转瞬就剩下单飞、晨雨二人。
许久的功夫,单飞有些歉然道:“晨雨,今天的事情……”
晨雨轻伸纤手,掩住单飞的口,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做的很好,我真的喜欢。只是……”沉默片刻,晨雨轻声道:“很多事情本是如此,你无需为此生气,亦不要……因此改变自己。”
单飞见晨雨眼中满是鼓励,振作起精神道:“我答应你!”
伊人笑容绽放,那一刻居然很是开心的模样。
单飞没想到几个字会让晨雨如此,正奇怪时,就见晨雨目光微掠,向木台下望过去。单飞随她目光望去,就见伊人望着棵大树,单飞才要开口询问,耳尖动动,低声道:“谁在树后?”
众人都是识趣离开,黑山军亦是退下,这会儿居然还有人躲在树后?
是谁?要做什么?
单飞发现荀奇不知何时离去,暗想此人以后多半不敢在他面前鼓噪了,但自己今日如此打脸,荀家人怎会善罢甘休?
不过他对这种事情倒不忌惮,盯着那棵大树,单飞就要举步,树后一人走出,有些畏缩道:“单大哥,你还认得我不?”
单飞一见那人的模样,倒有些意外惊喜,“乌青,怎么是你?”
树后出来的人竟是乌青。
当初他和乌青因铜币相识,带乌青去盗墓,当乌青兄弟般。后来他入主摸金校尉离开许都,就和乌青再没联系,怎想到乌青突然会出现在邺城?
见乌青衣衫满是尘土,神色带分畏惧,单飞惊喜后随即有些困惑,如今邺城守军还在城外驻扎,外人若是不得田元凯那种关系,很难入城。乌青如何会到邺城,又如何会找到这里?
乌青是来找他的?
这不太可能,他行踪飘忽,乌青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邺城。
心中困惑,单飞还能向晨雨介绍道:“这是乌青,我和他一起盗墓的那个。”
晨雨当初问得详细,他对晨雨没什么隐瞒,亦提过乌青。晨雨记忆力绝佳,只是点点头,望着乌青,晨雨秀眸中有几分思索之色……
单飞快步下了木台,轻拍乌青肩头笑道:“你怎么来了?”
许多人对朋友的态度是以对方和自己地位的不同而加以调整,单飞如今身份早大不相同,但对兄弟还是如常的态度。
乌青涩然一笑,偷偷瞄了晨雨一眼,低声道:“单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呢?”
单飞皱了下眉头,暗想这里只有个晨雨,乌青的意思是要避开晨雨说事?乌青为何会对晨雨有点顾忌,单飞不解,还是摇头道:“不用的,你什么话都可以在这里说。”
乌青身躯微颤,沉默半晌还是道:“单大哥,你还记得大小姐吗?”
“大小姐怎么了?”单飞心头微动。让乌青提及的大小姐除了曹宁儿外,应该不会再有旁人。
乌青带着哭腔道:“你要去救救她,她失踪了!只有你才能救她!”
单飞心中一沉,他对曹宁儿素来当作朋友看待,但正如郭嘉所言,曹宁儿和他的世界很不相同,这也是他和曹宁儿屡次谈不拢的缘故。曹宁儿喜欢按照规则来,哪怕很多规则在单飞眼中看来很有问题。
但这不妨碍曹宁儿在单飞心目中的好感,单飞知道曹宁儿是好女子,一听曹宁儿失踪,心中自然焦灼。
不过他知道惊慌失措什么的只会乱了彼此的想法,还能沉着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清楚。曹宁儿不是在许都吗?谁会对她动手?”
他暗想许都总算太平之地,谁敢对曹宁儿动手,无疑是吃了豹子胆。
“她不是在许都失踪的,她是来邺城找你的路上失踪的。”乌青哭丧着脸道。
单飞更是不解,曹宁儿怎么会知道他在邺城?单飞不等开口时,就听一人道:“她好像落在了鬼丰的手上!”
心中凛然,单飞向开口那人望去,见到郭嘉正立在不远处,微锁着眉头。
“鬼丰为什么抓走曹宁儿?他要做什么?”单飞不解道。
.(未完待续。)
第245节 蛛丝马迹
单飞心中疑团翻涌,对曹宁儿失踪一事不但担忧,还很有些不解。
郭嘉听单飞询问,苦笑摇摇头,也是想不明白的样子。看了眼天色,郭嘉低声道:“眼下曹洪将军肯定急怒攻心,我们边走边说。”
有马蹄声响起,石来从远方策马奔来,身旁还带有四匹空马。
单飞见石来如此,知道石来可能是知晓点儿内情,明确要去哪里了。他虽是焦急,还是翻身上马,见晨雨亦是上马,肯定要陪他一路。
乌青迟疑道:“单大哥,要救大小姐,似乎不用这多人了。”他说话间只是看着晨雨,对晨雨多少有点抵触的意思。
“我一定要去!”晨雨并不动怒,态度坚决道。
单飞虽担忧曹宁儿,更是不放心晨雨,见状点头道:“大家一路好了。”
众人再不耽搁,策马向城西行去。
郭嘉知单飞困惑,马上简洁道:“我也不知道曹宁儿怎知你的消息,竟到邺城来找你……”看了眼乌青,见其要说些什么,郭嘉伸手止住,“我来说就好。”
望向单飞,郭嘉继续道:“曹宁儿和乌青一路,知道路上不算安全,倒带着不少家兵。可近邺城时,曹宁儿突然消失不见,帐中只有鬼丰署名的留书,说让乌青去邺城见你,又说要见曹宁儿,单兄弟你就要去找鬼丰。”
顿了片刻,郭嘉皱眉道:“我本是要前往阳平亭,但在城外遇到乌青后知晓此事,就把他带了过来。正碰到你和荀奇在动手……”
见单飞沉默无语,郭嘉道:“我就让乌青稍等片刻……”
乌青接了一句,“单大哥,你击败那人的时候真的好威风,不过也好让人害怕。”
他和单飞近年未见。在他心中,单飞本来还是那个遇难则帮、遇不平则鸣的单大哥,但见单飞击飞荀奇的那一刻,乌青心中骇然。
看到单飞这般的威望和威风,乌青内心没来由的畏惧,见其又和晨雨着实亲热,乌青更有种陌生的感觉。
这段日子来,莲花不知去向,虎头、王大锤都在曹宁儿的帮助下有书读,有事做。曹宁儿没事又找他乌青聊聊单飞的事情。虽然他也说不出什么,但见曹宁儿专注倾听的模样,乌青不瞎,早就看出了曹宁儿的心意。
后来乌青又从曹府下人口中听到不少内情,早认定曹宁儿会和单飞一起,陡然见晨雨和单飞亲密无间,乌青难免有些不自然。
单大哥会不会变了?
人地位高了,本事大了,性格也会变的。有些人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呢。
乌青就是知道这点,才很有些犹豫,实在担心单飞会不救曹宁儿,更怕晨雨阻挠。
郭嘉看了乌青一眼。解释道:“我让乌青和单兄弟你先说曹宁儿一事,我感觉荀奇不会没事过来找你,也就找他问了句,顺便打听下阳平亭的军情。”
单飞知道郭嘉提及的两事肯定有关。不由道:“阳平亭又有什么事情?”
郭嘉眉头微皱,“今晨曹洪将军、于将军在阳平亭大破袁尚之兵,冲入袁尚中军帐时。发现袁尚逃走,但大帐内悬挂个香囊。”
单飞心中一动,晨雨本是默默听着,忽然道:“是大小姐的香囊吗?”
郭嘉点头叹息道:“应该是曹宁儿的香囊。除香囊外,帐内亦有留言,说是曹将军要见女儿,就让单兄弟去找鬼丰。曹洪将军现在守在阳平亭,传令让你立即赶去。”
“荀奇是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单飞突然想到荀奇当初让他前往阳平亭时,眼中有些狡猾之意。
他那时并没在意,哪想到荀奇另有机心。
荀奇早知道这事,亦是知道曹洪此刻急怒攻心,故意隐瞒事情不说,激怒他单飞就是盼他不去,更想假曹洪之手对付他!
单飞心中怒然,暗想早知道这样,当初不止要打得荀奇吐血,还要打断他几根肋骨才行。
郭嘉看出单飞的怒意,哂然道:“的确如此。荀奇就是知道此事,这才抢先一步让你前往阳平亭。不过曹洪将军当然不会派遣荀奇赶来通知你,而是另派传令兵。荀奇对我所问支吾不语,等那传令兵赶来后,我才明了此事。”
默然片刻,郭嘉缓缓道:“我当下吩咐石来准备马匹。荀奇不堪重用,如此关头竟然还这般心思……”
轻轻叹口气,郭嘉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单飞知道郭嘉对荀奇很有些不满,郭嘉素来和气,又是顾全大局,评人公允,如此评价一个人,已是少有的不悦。
众人说话间已到了城外。
在城中众人因为要考虑下城中的百姓,并未肆意纵马,等一出城西,众人不约而同的策马狂奔起来。
阳平亭不过是依山而建的一个供行人休憩的亭子,距邺城十数里的光景,马儿未疲时,众人已至曹军大营。
曹营背漳水下寨,远方袁尚的大营有残烟涌动,战旗东倒西歪的散乱一地,偶尔有无主的战马路过时悲声嘶鸣,更显战后的荒凉。
单飞心中暗想,不但袁尚,就是随袁尚征战的兵士家眷都在邺城。袁尚回兵救邺,和一帮手下都不知邺城家人的动向,难免犹豫,袁尚一直和曹军对峙,实在进退维谷。
以于禁、曹洪之能,领军猛攻袁尚部,若无意外,要破袁尚部不难。于禁、曹洪征战沙场多年,性格姑且不论,但若论实战能力,比少经阵仗、钟鸣鼎食的袁尚要强上太多。
单飞以前也想过鬼丰会不会和南皮时一样,带山魈突然出现与曹操为敌,却从未想到鬼丰居然会掳走曹宁儿。
这不像鬼丰的性格!
再说鬼丰要见他单飞,这费周章做什么?不过如果真是鬼丰掳走了曹宁儿,鬼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单飞百思不得其解,见郭嘉策马长驱进入军营,亦跟随郭嘉到了中军帐前。他和郭嘉方掀开中军帐进入,一人霍然冲到他的近前。用力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你怎么这时才来!为何什么事情都和你有关?!”
单飞在那人冲来时,已看清那人就是曹洪。
曹洪甲胄在身,满眼的血丝,几天不见,竟像苍老了很多。
单飞来时就预料到曹洪的这种反应,并未挣扎,只是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有什么线索没有?”
郭嘉一旁劝道:“曹将军,如今发脾气于事无补,一切都等找到令爱再说也是不迟。”
曹洪何尝不知道二人说的道理,但失去女儿的是他。让他怎会不焦灼万分?死死抓住单飞衣领不放,曹洪咬牙道:“单飞,你欠老夫的,就一定要还给老夫!你要是不还,老夫不会放过你。”
单飞看到曹洪的急切愤怒,并没有丝毫不满,沉声道:“曹将军,我就算不欠你的,大小姐有事。单飞也会竭尽全力的去救她回来。你放心,如果鬼丰要的是我,我会换大小姐回来。当初在许都我会这么做,如今也不例外。”
曹洪见单飞说的真心真心。倒有些意外。
他记得在许都时,单飞的确是以一命换过曹宁儿、曹丕二人。见单飞如此,曹洪终于松开了双手,疲惫道:“没有任何线索。”
郭嘉早走到几案旁。伸手拿起桌案的香囊道:“这是曹宁儿的?”
曹洪不等回话,晨雨已道:“不错,这香囊应该是曹宁儿的。我这也有一个。”她伸手从怀中拿出个香囊。抛给了郭嘉。
众人均是讶异,不解晨雨为何会有曹宁儿的香囊?
郭嘉亦是有些困惑,不过还是伸手接过香囊,稍一对比,点头道:“如果晨雨姑娘带着的是曹宁儿的香囊,那这个香囊也应该是曹宁儿的。”
他虽没有单飞对古董的观察能力,但一双眼亦是观察入微。只是一比较香囊的材质、绣法就知道这两个香囊应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不过郭嘉做事极为谨慎,考虑亦是细致,说话间忍不住看了晨雨一眼。
曹洪喝道:“你怎么会有我女儿的香囊?我女儿难道是被你抓走的?”
众人一怔。
单飞感觉曹洪有点急怒攻心,丧失了基本的判断,一旁道:“这怎么可能?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和晨雨在一起。”
乌青嘴唇动动,欲言又止。
单飞顾不得许多,尽力解释道:“这是大小姐当初在许都给我的香囊,晨雨一直留着。”他说到这里,暗自叹口气,心道要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一时半会恐怕是不够的。
曹洪神色狐疑,冷望晨雨。
郭嘉倒信单飞所言,没有详细追问缘由,沉吟道:“如果鬼丰抓走曹宁儿,是要见单兄弟你的话,必定会留下些线索才对。他如今什么都不留下,又是什么用意?”
这亦是单飞困惑所在。
石来思索道:“或许袁尚的军帐有线索,只是曹将军并未发现?我去找找看。”他倒是说做就做,迅疾的出了营帐。
众人都有此念,随即跟了出去,曹洪也不例外。
袁尚的大营火烧火燎的,中军帐亦是起被火烧过,不过残架尚存。
众人立在残破的中军大帐中,石来用心的四下搜寻,单飞见军帐内被火烧破的地方还留有两个紫红的大字,“……鬼丰。”
郭嘉看着那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沉思道:“曹将军可知道除了这两个字外,鬼丰还写了些什么?”
“传令兵告诉你的,就是老夫看到的一切。”曹洪闷声回道,他紧张的看着石来,只盼他能有所发现。
晨雨秋波流转,目光透过大帐顶的窟窿,望向远方的蓝天青山,突然道:“如果真的是鬼丰掳走了曹宁儿,那我知道鬼丰会在哪里!”
众人均是一怔,失声道:“你知道?你如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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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镜子去哪了
晨雨略有迟疑,看了眼天色,脸上竟有了少见的苦涩之意。苦涩的表情不过一瞬,晨雨还是坚决道:“单飞,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找鬼丰。”
她拉着单飞才要冲出中军帐,却被曹洪拦住。
“你要带单飞去哪里?”曹洪喝道。
晨雨看了眼曹洪的眼眸,反问道:“你在怀疑我?”
曹洪反倒一怔,没想到晨雨一开口就说破他的心思。
他的确对晨雨很是怀疑,暗想这女子整日和单飞在一起,对单飞的情意可想而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曹洪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暗想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情!单飞既然能为了晨雨拒绝甄氏的婚事,就说明晨雨这女人绝不容旁的女人抢走单飞。
女儿对单飞很是有意,曹洪无论如何不满,对这点却是不能否认。单飞无心,曹洪也看得出来,可晨雨居然留着女儿给单飞的香囊,用意想想都是让人心寒。
这女子武功奇高,若是真对女儿下手,女儿绝非这女人的对手!
鬼丰神出鬼没,在场众人能力都是不差,可对鬼丰的所在没有头绪,偏偏这女子能够知道?
若说晨雨和鬼丰没有联系,曹洪自然不信。
晨雨若和鬼丰有关,那劫走女儿一事就和晨雨有关。
从清晨到现在不过数个时辰的光景,对曹洪却如几年般漫长。他一生多在征战和敛财中度过,只有三次才有过短暂的间歇回顾下所为。
一次就是他在汴水让马给曹操的时候,那一刻他想过自己若是死了,儿女会如何?不过他转瞬又想,大哥曹操绝不会亏待他曹洪的家人。第二次回顾却是他知道曹棺消失后,那时他只在想,原来人生就是这般局促。兄弟说不见就不见,想要再谈谈的机会都没有。他第三次回顾生平就是在今日的这几个时辰。
他庆幸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但从没有去尝试了解女儿,直到等女儿突然失踪后,他才在想,他这一生中,究竟为什么而活?
这念头如此的强烈,让他终于发现,他占有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身边的亲人呢?却是越来越少。
如果女儿再失去了。他这一生,还剩下什么?
花不尽到钱财吗?
他绝不能再失去这个女儿!
双眸喷火,曹洪紧紧瞪着晨雨,手握刀柄,暗想女儿的下落这女人肯定知道,绝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晨雨先是蹙眉,随后眼中有些无奈之意,可还是轻声道:“你放心,如果令爱真的在鬼丰的手上。我一定能最快的找到鬼丰,帮你救出女儿。”
她神色间也有几分急迫之意,没时间解释其中的原委,拉着单飞向帐外冲去。
曹洪怒喝声中。拔出腰刀就要向晨雨砍去。
晨雨一转剑鞘,刺在曹洪的肘下,曹洪只感觉右手一麻,单刀早就脱手飞了出去。趁曹洪发怔的时候,晨雨早带单飞去得远了。
单飞虽不解晨雨为何能找到鬼丰,但对伊人的判断素来很是信服。二人一冲再奔的光景。很快出了荒凉的营寨,晨雨就要向山中奔去……
“等等。”郭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单飞回头望去,见到郭嘉就在他身后不过丈许的距离,倒佩服这个大哥的轻功实在也是出神入化,皱眉道:“郭大哥……”
“我不是拦你们。”郭嘉道:“你们小心,给我们留下能跟上的线索。”
单飞和石来在挖矿时共事一段时间,倒也从石来那里学会了不少摸金校尉特有的本领,独特的联络方式亦是其中的一种。见郭嘉满是关切,单飞道:“你放心,石来能找得到我们。”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和晨雨奔入山中。
郭嘉看着二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丝忧虑之意。
不多时,曹洪带着亲兵气喘吁吁的追来,见郭嘉独自站在那里,气愤道:“单飞呢?”
他先被晨雨一招击飞了单刀,又见郭嘉鬼魅一样的跟了上去,那一刻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些年来,曹洪只见郭嘉和曹操极为亲近,有时出则同车,坐则同席,不解郭嘉为何和曹操这么合得来,但他从不知道郭嘉居然还有这么高明的轻身功夫!
只是这会儿无暇多问,曹洪转瞬忿然道:“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他认为郭嘉既然在追,就一定追得上单飞二人。
“单飞、晨雨是在为令爱奔波。”郭嘉诚恳道:“曹将军,眼下大敌当前,个人恩怨和感情暂且放在一旁如何?”
曹洪明显放不下的样子,冷笑道;“你信晨雨会救宁儿?”
郭嘉正视曹洪道:“我信!”
曹洪反倒一怔,他知道郭嘉看人奇准,听郭嘉如此信誓旦旦,终于心神稍定,转瞬怒道:“你既然信他们,为何不跟上去帮他们来找?”
他开始怕单飞撒手不理曹宁儿一事,后来又怕晨雨很有算计,如今听郭嘉对单飞、晨雨很是信任,又感觉郭嘉所作所为很是让人费解。
郭嘉知道曹洪关己则乱,并不介意曹洪的这般态度,皱眉道:“我在想劫走令爱的究竟是不是鬼丰?若是鬼丰的话,他会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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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转,照苍山凝翠、明山谷清幽。
晨雨入山后,时不时的抬头看眼太阳的方向,观察着山势,脚步略急,玉额稍见细微的汗水,但并没有丝毫犹豫之意。
单飞见晨雨对这里颇为熟捻的模样,不解晨雨怎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不过见晨雨少有的急切之意,单飞多次想要询问,却始终忍住没有开口。他亦在观察着地势,在显眼的位置留下摸金校尉独有的暗记,方便郭嘉、石来等人能够跟得上来。
约莫个把时辰的光景,近黄昏时,二人入深山不知几许,晨雨飞身进了一处山谷。前方山势突兀,倒和单飞在北邙山见到的北极星位入口所在的山谷很是相似。
“是这里了。”晨雨欢欣道:“单飞,我师父对我说过这里和异形香有关了,她曾来过这里。我凭师父的形容来找此地,真怕找错呢。”
单飞有些恍然,暗想难怪晨雨对此地如此熟悉。
若是旁人这么说,他倒有几分怀疑,但他知道晨雨的灵性,亦知道她有一套独特的认知方式,凭师父所言找到这里倒不稀奇。
“我觉得鬼丰极可能在这里等你。”晨雨又道。
单飞倒是不解。反问道:“为什么?”见晨雨未答,又是看向天空,单飞忍不住道:“你总是看时辰做什么?”
晨雨怔了下,并没有回答单飞所问,只是在对面的山壁上寻找着什么。不多时,她一扳山壁一处看起来极不起眼的石头,身左有石壁突下,前方竟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
单飞对这种机关并不稀奇,暗想当初通往巨人棺的洞口机关比这要高明很多。见晨雨就要钻入洞口,单飞一把抓住晨雨道:“我在前面就好。”
他做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因为这些日子面对危险时,他总是习惯挡在晨雨之前。
可他从未想到过晨雨娇躯先是微颤凝立片刻。随即回转身来扑入他的怀中。
单飞微愕时,就感觉有润软但微凉的红唇吻在了他的唇上。
风吹拂,有日照影合。
那一吻如此自然而然,却多少又有些突然。单飞先是意外。从未想到晨雨这般模样,不过他随即抱住了晨雨,感受红唇润凉的颤抖……
不知许久。晨雨终于缓缓离开单飞的身边,却被单飞一把拉住,急声道:“怎么了?”他真的不解,他知道晨雨喜欢他,可晨雨从没有用过这种方式表达情感。
晨雨双眸浮起淡淡的雨雾,可嘴角却带着灿烂的笑,“单飞,你要记得,你吻过我,我也吻过你!我们如今……都一定要记住自己的选择。”
单飞只怕晨雨说出“两不相欠”几字,听到后来,反倒一头雾水,“什么选择?”
晨雨凝望着单飞的眼眸,轻声道:“我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
顿了许久,晨雨道:“你是否真的决定和我并肩面对发生的一切。”不等单飞回答,晨雨轻轻伸手掩上他的嘴唇,满是柔情道:“不要急于回答。我这几天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肯对你说明一切,因为我一直觉得,要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是个很不公平的结果。”
眼中有泪光闪动,嘴角还是坚持带着笑意,晨雨轻声道:“我虽竭力的想要挽回一切,但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是没有半分把握。你如何来选择,对我来说都觉得理所当然。可对我来说,告诉你真相,本是我一个自私的选择。”
单飞本是焦虑灼心,可看着伊人眼中的泪光,默然许久才缓缓握住唇边的玉手,凝望着晨雨的眼睛道:“你无论让我想多久,我的结果只有一个。无论我们面对什么事情,单飞、晨雨都会并肩面对。”
泪水垂落,轻轻的跌入尘埃,无声无色。
晨雨扭过头去,许久才道:“谢谢你。”顿了片刻,晨雨似是下了决定,轻声道:“你知道秦皇镜是如何消失的吗?”
单飞有些意外,不知道晨雨为何突然提及秦皇镜,可他知道所有的改变,本是从晨雨见到秦皇镜的那一刻开始!
他等着晨雨的答案。
无论这答案如何,他都准备接受面对,可他没想到晨雨给他个从未想过的结论。
“是曹棺在十数年前拿走了秦皇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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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7节 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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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萧索,很有几分冷意,单飞有些瑟瑟发抖。
那是人在面对不可思议的现象就发生在眼前时的一种正常反应。
他一直信晨雨的判断,迄今为止,晨雨话不多,但她的判断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这不但得益晨雨的直觉,还因为晨雨亦有缜密的头脑,但如今从晨雨口中得知这个答案后,单飞还是忍不住的震撼。
“又是蝴蝶效应?曹棺在十数年前引发了蝴蝶效应?”单飞反问道。
他应该想到这个结果的。
别人对晨雨所言肯定一头雾水,但单飞还是能立即理解。
曹棺显然也知道秦皇镜,他居然到邺城取走了秦皇镜!
那时候邺城是不是被袁绍占据?单飞对此并不了然,但那时肯定就有了那个星图密室,而且密室里就放着秦皇镜。
当初他单飞在看到石来在藏库开锁的时候,就想过石来是曹棺拾来的,石来的一身本事是曹棺所教。
那时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但单飞这刻回忆起来,却感觉既然石来能轻易进入藏库,那曹棺去藏库取镜也不会太难。
曹棺为何要取走秦皇镜?他也认为镜子和长生香有关?
郭嘉看到秦皇镜消失的时候,恰恰是曹棺取走秦皇镜的时候!
这种事情听起来古怪,单飞偏偏能理解。
只是晨雨如何断定是曹棺拿走了秦皇镜?
晨雨听单飞发问,半晌才道:“不是蝴蝶效应,而是无间效应。”
什么叫做无间效应?单飞不解。
晨雨轻声道:“你想必还不知道无间的真正意思,无间无间。本是说无有间隙,无间能将时间的流逝直接忽略,曹棺在以前时空做的任何改变,都会无间隔的反应到我们这个世界来!”
单飞突然不寒而栗,半晌才道:“因此他拿走秦皇镜,我们立即不见了秦皇镜!”
晨雨点头。
单飞强笑道:“那倒好玩。他若在那时就杀了卢洪的话……”
“不但卢洪会不见。而且和卢洪相关的事情恐怕也会发生改变,这件事影响极为复杂,引发的后果亦是难以估量,曹棺应该不会轻易尝试这件事。”晨雨拿着夜明珠向前方探去。
单飞不知道前方会出现什么危险,但还是抢在晨雨之前向前走去。不知为何,他内心有种难言的恐惧,故作轻松道:“曹棺如果杀了以前的那个自己呢?”
这本是一个极为复杂回环问题,单飞以为晨雨不会想明白,不想晨雨在他身后立即道:“那回到以前的曹棺杀死自己的那一刻。肯定也会消散。”
单飞一怔,想着其中的关系,感觉晨雨竟对这种复杂的逻辑了解的很是清晰透彻。
“这和我在前几日和你在漳水旁丢两块石头的情形有点类似。”
晨雨轻声道:“我丢了块石头造就了水中的波纹,但你扔下另外一块石头后,波纹能改变部分还是全部,完全看你造成影响的大小。如今的曹棺是果,以前的曹棺是因,果由因生。果若改因,因若是由于果而不存在。那果也会无间更改。”
这件事本是非复杂的头脑难以理解,单飞听晨雨如此解释,却觉得再清楚不过。
晨雨为何选在那时候向他演示这个因果,但不向他径直说明?
内心恐惧的不敢触摸,单飞干笑道:“因此曹棺不会做出杀死以前那个自己的傻事?你对无间的因果如此了解,若是知道曹棺会做这种蠢事的话。肯定不会给他无间香的。”
“那时我对无间也不理解。”晨雨声音中带着颤抖。
单飞没来由心中一沉,“可你如今说的很清楚。”
“那是因为我见到了女修之棺。”晨雨轻声道:“我见到女修之棺后,才明白了这些事情。”沉默片刻,晨雨低声道:“如果我早明白这件事的话,恐怕……不会将无间香交给曹棺。”
前方甬道幽幽。永无止境的模样。
单飞感觉手上的夜明珠有千钧之重,却照不清前方的路程。
许久的功夫,单飞仿佛听到另外的一个自己在说话,“曹棺去了从前,不止是见你师父弥补遗憾吗?”
不听晨雨回答,单飞小心翼翼道:“你觉得他除了拿走秦皇镜外还要做些什么?”
他未期待晨雨能回答,毕竟这个问题实在是强人所难。
没人知道曹棺还会做什么!
不想一个声音长笑道:“他想做的事情和我仿佛。”那声音很是嘹亮,似从甬道的四面八方传来。
单飞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失声道:“鬼丰?”
他声音不大,鬼丰却已听到,声音中带分笑意道:“单飞、晨雨,你们没有让我失望!”
单飞本觉得甬道没有止境的模样,但不想甬道再有转折后,前方霍然开朗。
眼前竟是座山谷,四周有高山耸立,夹山谷如井,可见头顶的天空,有夕阳从西山落下。
谷中幽冷。
鬼丰立在山谷正中,背负那柄黑黝黝的长剑,仰头望着山谷正中的一座雕像。
单飞无暇去看那雕像是哪个,目光却落在雕像旁。雕像旁有个木台,上方支起个简易的木架,有一女子正绑在那木架上。
那女子微垂螓首,闻声缓缓抬头,眼中倏然露出惊喜之意,女子正是曹宁儿。
曹宁儿衣裳倒是齐整,不过神色很是憔悴,见到单飞突然从山壁钻出来后,难免惊喜交加。她似要说些什么,但嘴上被绑着布条,始终说不出话来。
单飞不想真的是鬼丰掳走曹宁儿。在此重遇曹宁儿,往事倏然到了心头,见曹宁儿俏脸上满是风霜之意,单飞心生怜惜,叹息道:“鬼丰,你倒很让我失望。”
曹宁儿见单飞对凶神恶煞般的鬼丰如此叱责。眼中闪过担忧,不过她目光很快转到晨雨身上,略有些讶异,不知道这女子又是哪个,为何和单飞这般亲热?
鬼丰从谷中石像上收回目光,脸上的青铜面具狰狞依旧,语气却是淡淡:“你失望我掠走了曹宁儿?”
单飞立即道:“不错。我初见你时,觉得你为人乖张,但有所为、有所不为。面对高手如云时。亦有高手气魄。但真正的强者,怎会欺凌无辜的女子?曹宁儿不过是许都城的一个弱女子,和你我根本扯不上关系,你突然对个弱女子下手,还用其迫我前来,真的太失强者风范。”
“是吗?原来曹宁儿和你我都扯不上关系?”鬼丰笑道:“那我以她祭天,想必你不会反对什么?”
他话才落,手指轻弹。有火星从他手上飞出,落在四周早捆好的火把之上。谷中火把瞬时熊熊而燃,照谷中有如白昼般。
上方谷口却黯。
夜已临。
月未升起,天光正处于混沌之间。
单飞见木台下堆着不少干柴,心中凛然,只怕鬼丰说出做到,真的点燃了木台。那曹宁儿只怕很快香消玉损。
“等等。”单飞喝道。
“等什么?”鬼丰反问道。
单飞如今武功大进,对荀奇都是只用一招,但面对鬼丰着实忌惮,他自忖加上晨雨,对鬼丰都没有两三成的把握。更何况他来这里只是要救曹宁儿,亦不想晨雨有事。
方才他故意使用激将法,盼鬼丰先放了曹宁儿再说,不想鬼丰油盐不进,单飞正思索如何说服鬼丰时,就听晨雨轻声道:“鬼丰,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火把烈燃,火光闪魅。
许久的光景,鬼丰才笑道:“旁人若是这么说,我知道多半是在诈我,只有女修传人这么说,我才信真知道我要做什么。”
晨雨那一刻目光澄净,“你认识我师父?”
单飞微震。
青铜面具泛着青冷的光辉,面具后的那双眸子很是有些咄咄之意。
片刻后,鬼丰淡然道:“我不但认识你师父,还认识你!”
晨雨娇颜如雪,苍白了许多,“是你取走了这里的异形香!而且用在自己的身上?”
单飞心中微颤,他早闻异形香的大名,不过始终无缘得见,可他见过无间香的奇妙,暗想异形香若是和无间香齐名,效用绝不会有差。如今听到鬼丰不但得到了异形香,还用在自己的身上,单飞暗自骇异,心道怪不得鬼丰这般了得!
那为何鬼丰没什么异常?那些山魈、虎头蜂经过变异虽是可怖,可和鬼丰好像有点不同。
鬼丰缓缓点头,回忆道:“那是十多年的事情了。我从关中为躲避仇家追杀,一路寻到此地,用下异形香的时候,只想着或者死、或者杀回去,亲手了却让自己耿耿于怀的恩怨。”
单飞倒不知道鬼丰说的是什么恩怨,但想以鬼丰的身手,他的仇家只要不是神仙,很难避开他的追杀。
“你在这里认识了我师父?”晨雨道。
鬼丰的青铜面具在火光照耀下更加的诡异,“不错,我就在那时认识了你师父,还知道她在月圆之夜带你离开了邺城。”
抬头看向天空,鬼丰轻声道:“那不就是十数年前的今晚?那时的她……知道曹棺吗?”
晨雨芳容更是苍白,“你还知道什么?”
许久的功夫,鬼丰望向单飞道:“我还知道单飞眼下正在怀疑一件事,可他明显不敢去细想。”
单飞一旁默默听着,早觉得有巨大的恐惧笼罩过来,身形晃晃,就听鬼丰轻淡道:“诗言带走晨雨离开邺城这事儿本来是极为正常。可是我这几天突然想到,曹棺回到十数年前,多半遇见了诗言,因为那是诗言最后尝试的挽回,诗言不可能不详加计算。可在邺城的时候,如果曹棺让诗言放弃了晨雨……单飞,你说一切会变成怎样?”
胸中热血蓦地上涌,单飞那一刻只感觉天旋地转,嘶声道:“你撒谎!”
他怒吼声中,只感觉全身气力都空,几欲晕倒,可终于明白自己恐惧什么。
眼前有水波荡漾,他终于明白晨雨在担心什么,在提醒他什么!
有纤手伸来,抓住单飞的手掌,冷却坚强。
单飞透过热泪看过去,就见晨雨脸色苍白依旧,但伊人目光却有前所未有的坚毅清澈。
“单飞,我们还可以并肩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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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8节 挽回
单飞终于明白了鬼丰和晨雨的意思。
晨雨不是想要离开他,而是晨雨早已发现无论他们二人怎么做,面对的结局只有一个。他们没做错什么,可到了十数年前的曹棺却触发了无间效应,这个效应竟然开始影响到晨雨!
影响到后果极为严重!
单飞心惊肉跳,从未想到过自己从前不经意的一次决定,竟让自己再次陷入不可知的境况。
他帮曹棺找到了无间香,只以为那是一个承诺的终结,却没想到过所有的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曹棺事后给曹操的那次留言、让他感觉虽是神奇,可事不关己,无论曹操、郭嘉怎么形容,可他那时候真的没太多的迫切之意。曹棺再取走镜子时,终于让单飞感觉有点异常。
原来曹棺虽去了十数年前,但曹棺经历的时间似和他单飞经历的时间并行在流动。
曹棺在十数年前的同一时刻做的改变,迅疾的就会影响到十数年后的世界!
单飞对曹棺所为本没有太多的兴趣,可没想到曹棺竟要改变晨雨的命运?
曹棺疯了吗?
单飞不解曹棺为什么这样做,但听鬼丰说的言之灼灼,想到这几天晨雨的异样,他知道鬼丰不会无的放矢,晨雨亦不会杞人忧天。
这么说鬼丰说的事情大有可能?
如果曹棺改变了往事,晨雨会如何?
晨雨会不会有危险?一个孤儿在邺城能够如何生存?晨雨在无间效应影响下,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
一想到这里,单飞着实的惊骇。
晨雨早告诉他太多的事情。
两块石头、那晚晨雨述说她的身世、晨雨不想月圆、无间效应的可怕效果……
晨雨这几天说的一切,其实都和无间效应有关,晨雨早预知到所有的一切,是怕他承受不住,这才如此选择?晨雨希望他能自己领悟这些事情?
握着伊人柔滑却冰冷的纤手,想起晨雨见到秦皇镜晕倒后醒来那一刻焦急的表情——单飞。我不想离开你。
他那时候就开始猜测晨雨要离开的各种理由,可他看到了开头的隐忧,却从未猜到这个让他几欲吐血的根由!
曹棺引发了无间效应,他要改变了晨雨的命运?可也改变了他单飞的命运!
单飞狂怒不已,暗想曹棺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报答他,难道就是用这种改变报答他?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年的晨雨如真的被诗言放弃,那他眼前的晨雨呢,会变得如何?
回想自己在甬道中和晨雨做的各种假设,单飞心中急怒,可望见伊人清澈的眼眸。听到她坚毅的声音,单飞心中升起点儿微弱的希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单飞嘶哑着声音道:“不错,晨雨,我们一定能并肩面对。”
他记得自己的承诺。晨雨都能选择坚强,他是个男人,这时候更要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伊人笑容浅淡,但还是坚持微笑道:“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单飞。”
单飞精神微有振作。
有放肆的笑声从鬼丰那里传来,笑声中带着嘲弄之意。“单飞,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单飞握着伊人的的手掌,在经过绝望、狂怒后,竟能很快回复到从前的冷静。
一定要冷静。
他那一刻反复的提醒自己。因为他亦经过许多挫折,知道最绝望的时候,任何狂怒的情绪都是于事无补,冷静才能让他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你太成熟了一些。”鬼丰摇头道:“你有着和自身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因此对太多事情都有看破,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让人无可奈何,因此你少了很多锐利。亦很不想改变什么。”
“我要改变什么?像曹棺一样的改变?”单飞握拳反问。
鬼丰没有回答,只是道:“其实自尧舜以来,天下人就陷入个奇怪的循环。”他说到这里,回头望向身旁的雕像,“你知道这人是哪个?”
单飞抬头望向半空,虽不见圆月,但心中在想——晨雨说师父在近月圆之夜捡到的她,鬼丰说诗言在月圆之夜离开的邺城。
月圆之夜就是今晚!
曹棺让诗言放弃晨雨的那一刻,就是晨雨大难之时?
单飞不知道曹棺为什么这样做,但他知道自己这次再没有什么忽视的可能,但他做什么能挽回这个局面?
他一定要挽回!
鬼丰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这人就是楚霸王项羽。”
雕像是项羽?单飞抬头望了眼,在火光中,他对远方那雕像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感觉雕像虬髯满面,煞是威猛,看起来的确有股霸气。
这里为何立个项羽的雕像?
“你知道这周围还有五人又是哪个?”鬼丰悠然又问。
单飞才发现自己一入这里,先是注意到鬼丰、曹宁儿、木台和正中的那个雕像,却从未留意到山谷周围的环境。
他前方周围的崖壁上还有四个雕像,单飞扭头向身旁看了眼,发现自己身旁的崖壁内亦有个石像。
一共五个石像。
石像均是镶嵌在崖壁中,利用天然岩石雕琢而成,单飞一见到项羽雕像身旁还有五个石像环拱,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五人是史载中、项羽手下的五员猛将。
不过他转瞬知道自己猜的不对,因为他身边的雕像着秦制铠甲,极似秦兵马俑上着的甲胄,项羽的手下不应如此装束。
单飞否决了自己的念头,心中转瞬有个困惑,鬼丰掳了曹宁儿在这儿等他,晨雨居然能找到这里,这里又有项羽的塑像,还有五个兵马俑般的人像,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鬼丰见单飞只是沉默,仍旧不急不慢道:“这五人就是杨喜、杨武、吕胜、王翳和吕马童。”
单飞心中微震。
他那时候只在想着如何挽回曹棺造成的连锁反应,但听到这五人的名字时。还是略有诧异。
他听说过这五人。
这事关一个很神秘的考古发现。
秦皇陵陪葬的兵马俑被发现后,考古成就震惊了世界。而考古人员在清理兵马俑时,发现一、二号坑中有火烧的痕迹,而且秦皇陵区也有焦土的痕迹。
考古学家都认为这是项羽入关后烧杀造成的结果。
项羽和秦始皇有仇,入关后除了掳掠杀戮外,还一把火烧了阿房宫,顺便殃及了地下陵宫。
根据史载,垓下之战中,汉军用六十万兵剿杀项羽,不过只有五人真正算是参与杀死项羽的一战。又分得项羽的尸体,这五人均在史书留名,这五人就是鬼丰说的杨喜、吕胜五人。
不过这五人均是旧秦将士,而且传说中,亦是秦始皇做兵马俑的原型。根据这些关联,于是坊间流传,就是因为项羽对秦始皇不敬,焚烧了陵园的兵马俑,秦始皇地下有知。于是派兵马俑为其复仇,因此斩了项羽。
单飞对这种传说只是持保留态度,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项羽的雕像真的和杨喜几人并在一起,倒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知道项羽和这五人有什么关系?”鬼丰淡然又道。
单飞见鬼丰说的悠闲。内心却是焦灼无比,若是平时,他不介意鬼丰说下去破解他脑海中的千古疑团,甚至感觉鬼丰会淡化杀机。说不定还能放了曹宁儿。
可在这种时候,感觉圆月未起,但压在他心头一样。他每一刻都在面对难以预料的结果,他又如何有兴趣来听鬼丰说的这些往事?
这些往事,会和晨雨有什么关联吗?
紧紧抓住晨雨的纤手,单飞竭力猜测道;“他们都和异形香有关?”
鬼丰抚掌笑道:“你开始用脑思考了,这才是我欣赏的单飞。”
单飞得出这个结论半靠如今的环境、半靠历史。
据历史记载,项羽更像个神话人物,一生征战难逢敌手,最后带着不过二十八骑时,还能用战术冲击得韩信手下雄兵稀里哗啦的。
项羽用兵高明,但个人武力值的强悍亦是不言而喻。
兵将在千军鏖战中能一次不死还可说是运气,但屡次不死、还能百战百胜,靠的绝对是真正的实力。
项羽这般恐怖的杀伤力倒和鬼丰仿佛,能杀死项羽的人,也是绝不简单,
杨喜、杨武、吕胜等人实力比起项羽明显不济,但能在六十万大军中脱颖而出,史书留名,自然有他们的本事。
杨喜五人不如项羽,只怕和异形香怎么使用也有很大的关系?
单飞想到这里,补充又道:“难道项羽和杨喜等秦五将也和阁下一样,都用了异形香?”
鬼丰赞道:“你动起脑来,才是真正的人杰!”
见单飞皱眉思索,鬼丰解释道:“你说的不错,项羽和杨喜等秦五将都用过异形香。项羽能力战千军、霸王举鼎,靠的除自身的武技,异形香的助力自然不言而喻。”
“这几人是分香不均才自相残杀的?而不是因为秦楚矛盾?”单飞又道。
“你这次猜的有点差错。”鬼丰摇头道:“杨喜等人要杀项羽,绝非是项羽用了最多的异形香……而是因为项羽违背了用异形香的诺言。杨喜等人害怕遭到异形香反噬,这才合力杀了项羽。”
异形香和无间香也是一样?使用分量不同有不同的结果?
可异形香怎么会反噬?
单飞并不了然。
“阁下究竟要说什么?”单飞虽然感觉每次和鬼丰交谈,均能有点收获,可他实在无法拖延下去。
鬼丰笑笑,“我说得兴起,倒忘记你知道曹棺的事情后肯定心急如焚。你现在当然知道除了要救曹宁儿外,晨雨的问题更是致命。不过眼下不但我,就算全天下的人加起来,都改变不了无间香的反噬结果。”
单飞眼前微黑,他和鬼丰交谈过程中,早闪过太多的念头,但知道根本没有作用。
他如何能够影响十数年前曹棺做出的决定?
没人能够做到这点。
他正绝望时,却听鬼丰淡然道:“我虽不能挽回这个结果,但这里有一人却能够改变曹棺的决定!”
“是谁?”单飞欣喜若狂,感觉鬼丰不会虚言骗他,忍不住向曹宁儿望了眼。这里一共四人,他单飞、晨雨肯定不行,鬼丰又不行,剩下的不就是曹宁儿?
鬼丰看了单飞片刻,轻淡笑道:“那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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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惊喜交加,虽感觉鬼丰所言很难理解,更不知道他单飞如何能阻止十数年前曹棺的举动,但有机会,他就绝不会放弃!
知道鬼丰说话多少会有根据,单飞立即道:“我怎么来改变曹棺的决定?”
感觉到晨雨纤手微紧,单飞向晨雨望去,就见伊人缓缓摇头,秀眸中没有半点喜意。
晨雨觉得鬼丰的方法不可取?
单飞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认为无论如何,还是值得一试,急声又道:“阁下若能告之,单飞感激不尽。”
面具后的鬼丰似无声无息的在笑,忽然道:“你是否知道项羽本是舜帝后人?”
单飞很是不耐烦,可急需鬼丰的答案,反问道:“知道又如何?”
据《项羽本纪》记载,舜目生重瞳,项羽亦是如此,因此太史公曾感慨云——羽岂舜帝苗裔邪?何兴之暴也!
这句话让很多考古人认为舜帝和项羽有血脉关联。
正常人一只眼都是一只瞳孔,重瞳是说人的一只眼有两个瞳孔,现代科学有的解释是此人眼睛有病,但据历史记载,目生双瞳之人偏偏都是极具成就,若这也算病,或许有不少人希望得这种疾病。
“项羽本舜帝后人,只是残暴的性情却是和舜帝大相径庭。”鬼丰感喟道:“项羽武功高、用兵绝佳,本是少见的奇才,却认为屠戮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据太史公记载,项羽就曾六次屠城。鸡犬不留。”
单飞对这段史实并无异议。
古人本认为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战争的目的本是为了和平。
不过这种思想后来开始淡化,不知是否人性本劣的缘故,太多人理所当然的觉得战争一定要死人,就是在这种想法的催发下,屠戮的事情亦是随之而生。很少有人真正想着和平去解决争端,就算有人努力的去和平解决,也会被更多的人嗤之以鼻。
因此屠戮这种丑恶的现象古往今来从未断绝,现在那些打着正义幌子的联军。有时候还会做这种事情,只是不会宣扬而已。太史公作的《史记》在二十四史中已算少有的公允之作,其对项羽虽赞赏惋惜,但也没有忘记记下项羽丑陋的一面。
“不过就算刘邦又是如何?仁德之名下,屠戮亦是有的。”鬼丰又道。
单飞只能默认。他知道据史载,刘邦的确也做过和项羽一样的事情,不过随着流年偷换,很多后人注意的都是项羽的威武豪情、刘邦的仁德或无赖,却很少注意到他们残酷的一面。
鬼丰轻叹道:“刘邦虽被后人粉墨成宽大长者。但也打破不了我说的循环,而且想必千百年后,这种情况亦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单飞不想鬼丰又兜回了原先的话题,极力琢磨着鬼丰的用意。“阁下算定我和晨雨会寻来,等在这里总不是就要说这些事情?”
鬼丰知道单飞急什么,却仍不急道:“你知道我说的循环是什么?”
单飞几乎没什么犹豫就道:“杀戮夺权,仁德维治。腐朽贪婪,崩坏再建?然后进入新一轮不变的循环。”
他早知道这点,这才有分无奈。
在单飞和鬼丰交谈时。曹宁儿一直猜测着晨雨和单飞的关系,亦知道单飞是在想办法救她,而且好像还要救他身边的晨雨。
晨雨好好的,要救什么?
曹宁儿不解中,看着单飞握紧晨雨的纤手,心中难免有些酸楚。可等听单飞说出这十六字时,曹宁儿却是芳心微震。她处在许都太平都城,只觉得一切太平很是来之不易,却没有过多想些什么,认为这种日子保持下去就好,不想有太大的改变。等听单飞不过简简单单的十六个字,就道破历来政权的固定循环,若论见识高远,远胜朝廷尸位素餐之人。
鬼丰再次抚掌赞道:“单飞就是单飞,这十六个字说的实在精辟。只是你说的还是太过客气些,这世上哪有什么仁德维治?仁德不过是统治者愚弄欺骗某些人的手段,若有威胁到他政权生命之人,你看哪个会仁德处理?”
“然后呢?”单飞感觉鬼丰言语多少有点偏激,又知道这种文章实在做不完,最关心的仍是如何去阻止曹棺。
答案就在鬼丰脑中,鬼丰东扯西扯的究竟有什么用意?鬼丰更像是要博得他单飞的认可,鬼丰这么费力做什么?
“仁德为皮,血腥其里。”鬼丰道:“当权者若是不懂这点,如何坐得稳江山?这世上懂得这点的人隐而不说,不懂这点的人自陷杀戮,有清楚明了这点又不想陷入混水的人隐居世外,有不清不楚的人只会怪苍天无眼。”
稍顿片刻,鬼丰讥诮道:“不过更多的世人无非是一群挣扎在泥泞中的蠢人。就和野蜂没什么区别!野蜂还不算贪婪的逐着花粉,但愚昧的人却是贪婪无境的追逐着钱权。追到了,又想追得更多,等到自陷杀机临死那一刻,还在沾沾自喜的认为,他一生不负光阴,过得比谁都要快乐。”
单飞暗自错愕。
他其实很赞同鬼丰的说法,不知为何,每次他和鬼丰交谈时,对其观念都有些认同的感觉,实则鬼丰看的远比太多人要透彻。
鬼丰的问题归结到如今,就是人为什么而活?但这个问题难倒了太多哲人,亦是没有终极的答案。
“我方才说的不过是世俗中所谓功成名就之人的做法。”
鬼丰又道:“至于更多碌碌无为之辈沾不到钱权,却幻想加入其中的追逐,如果有机会,所用的手段更是无不用极,让人望见,感觉猪犬之流都比这些人要高明许多。”
曹宁儿对鬼丰本是畏惧,但听这人所言好似偏激。但世上很多人和他形容的偏偏没有太多的区别,就算她曹宁儿自认清高,但仔细想想,除了逐利维持家族利益外又还剩下什么?
找到个喜欢的人嫁了,然后继续维持这种生活?
心中茫然,曹宁儿一时间忘记自身的危险,反倒怔怔思索起来。
“不过这世上终究还有明晰之辈,比如说阁下。”单飞终道。
鬼丰笑道:“还有你单飞一个。你是这世上少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坚持去做的一种人,对于你这种人。我很欣赏。”
单飞抬头望天,虽不见明月当空,但心中焦灼不言而喻,缓缓道:“阁下说了这多,我很赞同,但你说我能阻止曹棺的决定……还不知如何来做?”
鬼丰抬头看了眼夜色,缓缓伸出手来。他手上赫然多了根拇指长短的白色香,流动着闪亮的颜色。
是无间香!
红色异形,金色长生。白色的香就是无间香。
单飞曾听曹棺说了三香的模样,当初更亲眼目睹了无间香,对无间香绝对印象深刻,一眼就看出鬼丰手中拿的就是无间香。
不过鬼丰手中的无间香比曹棺当初所用的要短上很多。
饶是如此。单飞一颗心还是剧烈跳动不休,他有点明白了鬼丰的用意。
果不其然,鬼丰缓声道:“以你的聪明,若有无间香在手。肯定明白如何能阻止曹棺。”
“这香能让我去十数年前的邺城?”单飞心口剧烈一跳,但很有怀疑,他还能保持理智分析。
“当然不能。这香很短。绝对到不了那么远的过去。”鬼丰摇头道。
单飞心中微沉,听鬼丰思索道:“你用这支无间去不了十数年前的今天,但是我觉得这香最少能让你回到三年前。”
“那我如何回来?”单飞不由问道,他如果和曹棺一样一去不回,去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亦知道鬼丰不会不考虑这个问题,不然鬼丰拿出这香来,全无任何意义。
鬼丰从哪里得到的无间香?
单飞无暇考虑太多,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那无间香。
鬼丰淡淡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的可以用了无间,还能回转的人吗?”
单飞心口狂震,失声道:“你说什么?”
他用了无间香能回来?他当初只知道马未来借助流年才能带他回转,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不用流年亦能做到这件事情。
“我若没有料错的话,你肯定可以回来。”鬼丰沉声道。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单飞虽想尝试,但对这件事没有半点把握。
“你总要试试的,不是吗?”鬼丰反问道。
单飞知道鬼丰看透他的心意,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单飞都不会错过。
“我如果到了三年前,那能做些什么?”
鬼丰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问题何必要我来解释?你知道改变一个人很难的,是不是?”
单飞望着鬼丰手上的那根无间香,只感觉额头轻微冒汗,终于点头道:“不错。”
“你要改变曹棺更是难上加难,这是他多年的计划,你短短的时间内绝不会改变他的计划。”鬼丰沉吟道。
“短短的时间?”单飞反问道:“究竟多短的时间?”
“香燃尽的时候,就是你回来的时候。”鬼丰解释道。
单飞心中凛然,失声道:“我看曹棺使用无间时,香一点就燃,一燃就尽……”
“他是他,你是你。”鬼丰饶有兴趣道:“无间不可思议之处世人难想。据我所知,你是个不同的人,你若点燃无间,无间会燃得很慢。当然了,具体会燃多久,我倒没有试过。”
他看着单飞,很像要拿单飞尝试的模样。
单飞心中微沉,知道若如鬼丰所言,他只怕在过去停留不了多久,那他如何改变曹棺的决定?
改变一个人,本来千难万难,更何况是曹棺!
鬼丰似是看出单飞所想,引诱道:“但你有个最好的方法阻止他。”
火光下,单飞脸色阴晴不定,但早知道鬼丰的意思,他绝对不是笨人,知道要在那短时间内阻止曹棺的计划,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
“找机会杀了曹棺,纠正这个世界因你加入造成的结果!之后和曹棺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鬼丰轻淡道:“这在我想来,应该是最好的一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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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曹棺?!
单飞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时,内心震颤。
如果晨雨没有判断错,鬼丰亦是所说无误的话,回到数年前杀了曹棺,的确是一种解决方法。数年前的曹棺若死,那之后的曹棺带来的一切影响都将不复存在!
哪怕曹棺又到了十数年前的邺城……
在从前的那个曹棺身死后,邺城的曹棺亦会如镜子般消失在诗言的身边。
山谷幽冷。
火把似乎都在燃着冷意。
曹宁儿眼中闪过惊骇欲绝之色,她知道曹棺消失不见很是诡异,却从未想过世事如此玄奇,鬼丰居然鼓动单飞去杀了几年前的曹棺?
她从未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事情,这根本是在她认识外的一个世界,听起来奇诡,但鬼丰却又言之确凿,不像虚妄!
单飞听到鬼丰建议后,僵立在那里如同石头般。
良久,他未看晨雨,只是远望鬼丰道:“这就是你找我到此的真正目的?”
鬼丰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单飞感觉到伊人纤手的冰冷,终于摇头道:“我不会那么做。”
谷中沉默。
鬼丰似有分讶异;曹宁儿目光微喜,无论单飞要杀哪个曹棺,她曹宁儿都不赞同;单飞却觉得晨雨的纤手在他决定那一刻,有了分温暖。
晨雨没说,但等着他的决定,赞许他的决定!
转望晨雨,见到伊人那浅淡的笑容、澄净的眸光时,单飞心中却痛。
“不错,单飞不会那么做。”晨雨远望鬼丰道:“鬼丰,你想错了。”
“哦?”鬼丰没有反驳。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单飞能和你联手。”晨雨清晰道。
单飞微愕,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和鬼丰联手的资格。本以为鬼丰会否认,不想鬼丰轻叹一口气道:“你说的不错,近两千年来,因女修之命,守护无间香的人,素来都和用异形香之人为敌,这实在是大错特错。”
语气中带分热切,鬼丰望向单飞道:“可女修恐怕从来没有想到过,若是使用这两香的人联手,会有怎样的天地?”
单飞不能不说鬼丰这种人极有蛊惑的本事。
无间、异形均是如此神奇,能使用其中一种的人在这世上,绝对都算是奇人异士,更何况是使用两香之人联手!
三香在手,天下我有。这句话绝非虚妄!
“单飞,你若加入我的计划,天下会完全不同。”鬼丰口气中少有的兴奋,但瞥了晨雨一眼,鬼丰摇头叹息道:“世事就是这般奇妙,你是因为晨雨才决定是否来用无间,可你偏偏又因为晨雨不能使用无间。”
鬼丰说的古怪难明,曹宁儿早被众人所言吸引,听到这话实在不明白鬼丰究竟什么意思。
晨雨扬声道:“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喜欢单飞,因为他是单飞!可他若因为我的缘故去杀了曹棺,那他就不是单飞。”
转望单飞,晨雨坚决道:“晨雨喜欢的是那个从来都能坚持做自己的单飞,不然就算能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味?”
单飞眼中有泪。
曹宁儿本不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什么不同,但听其所言,却发现其中无悔的坚持,让人闻之心悸。
轻握住单飞的手,晨雨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鬼丰,我知道你在多年前,就曾想要说服我师父参与你的计划,不然你对邺城的事情,也不会这么了然。”
鬼丰并不否认,“你师父拒绝了我。”
“但你拿她无可奈何。”晨雨道:“不过你的计划从未改变,如今你又选择了单飞,你若想破解三香真正的秘密,非单飞不可。”
鬼丰轻叹一口气道:“我本来也没觉得单飞如此重要。从这点来看,我还是不如马未来。”
晨雨不解鬼丰为何提及马未来,看了眼夜空。
单飞随其向谷口望上去,身躯一颤。有一点明月正窥在山谷角落,月近中天!
“晨雨,你……有办法的,是不是?”单飞低声问道。
他拒绝了鬼丰的提议,知道若真的那么做,只怕永远的失去晨雨。更何况,他也过不了自己的底线。
可除了鬼丰的办法,他实在束手无策。眼看时光一点点流逝,晨雨竟还这么镇静,伊人想着什么?
“不错,我有办法。单飞,你信我。”晨雨坚决道。
鬼丰怔住,单飞大喜若狂。
晨雨继续道:“鬼丰,你武功虽高,但你知道,这件事必须让单飞自愿联手,勉强不得。因此你千方百计的说出这些话来,希望慢慢让单飞接受你的想法,参与你的计划。”
鬼丰居然仍不否认,点头道:“你和你师父一样的聪明,但你和你师父又有很大的不同。你师父在这种时候很是畏惧,当年她离开曹棺,不仅是因为曹棺改变,还是因为怕。”
诗言害怕什么?
单飞心中困惑,转望晨雨,就见伊人玉容上没有丝毫畏惧之意,“不错,我在见到女修之棺后,才知道师父退缩的缘由是什么。她怕时空因她错乱后,再也遇不到曹棺,因此她宁可守在满是老鼠的地下等着曹棺找来,可我不怕。”
晨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秀眸中再无前几日的轻雾、畏惧、担忧和哀愁。伊人的双眸不但回复到初见单飞那一刻的明晰清澈,其中更有任谁都动摇不了的坚定执着。
“我不怕如今的结果,相反,我还决定一定要打破这两千年的宿命,打破女修传人的宿命。”
鬼丰不语,望着远方那很是执着的少女,眼中微有诧异之意。
什么宿命?
单飞想问时,却听晨雨道:“鬼丰,你可以等着看。”
鬼丰眼眸精光闪烁,缓慢道:“我可以等着,但单飞等不得。”
单飞一凛,就听晨雨道:“你诱我们到此,本想骗单飞加入你,但我知道他会有自己的选择,而且一定是和你不同的选择!”
鬼丰哂然道:“这的确是我的一个目的。”瞥了被缚着的曹宁儿一眼,鬼丰又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带单飞来这里,曹宁儿也一定看得出你们二人的关系。”
晨雨纤眉微蹙。
曹宁儿秀眸中有了几分羞怒,只是恨恨的望着鬼丰,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不解自己和鬼丰无怨无仇,鬼丰为何选择对付她,而且这般残忍的一定要让她看到这种境况。
“你一定奇怪我和你没什么恩怨,为何要对你如此尖刻?”鬼丰的青铜面具表情狰狞依旧,可他的声音中却带分理解之意。
曹宁儿说不出话来,但眼中的愤怒说明了一切。
“其实我是想顺便救你一命。”鬼丰缓慢道。
单飞、曹宁儿自然都不信鬼丰所言,可又知道鬼丰实在没有必要编这种谎言,心中均是极为困惑。
鬼丰掳走了曹宁儿,是在救她?
这是什么鬼话?
“我知道你喜欢单飞。”鬼丰摇头道:“只可惜,你份量还是不够。”
曹宁儿又羞又怒的紧咬着红唇,但真的不明白鬼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你见到单飞和晨雨后,就会选择主动退出,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鬼丰语气中竟有丝真诚,而且没有讽刺之意,“你记住我的劝告!我不太劝告别人的。可你如果不听我的劝告,不远离单飞的话,有一个人见到你后,用的手段只怕比我要恐怖得多,那时候那个人对你,绝对没有我这么客气。”
曹宁儿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眸中闪动的寒光,竟不寒而栗。
她丝毫不怀疑鬼丰的警告,可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得罪了哪个?会有哪个对她这般痛恨?
青铜面具似都带分诡异的笑,鬼丰转望单飞道:“我本来还希望用曹宁儿试试看,看看她能不能让你选择加入我的计划,不过如今的事情异常的有趣,我改变了主意。”
又看向天上的明月,见谷顶圆月全出,正移向中天,鬼丰轻叹道:“单飞,你没时间了。”他突然仰天长啸。
单飞毛骨悚然,感觉四周的诡异变化,抬头望去,见到崖壁顶端有难数的黑点飞快的向下。
黑点密密麻麻,单飞只看那东西灵敏的举止,立即知道那是鬼丰手下的山魈。
“鬼丰,你要做什么?”单飞失声道。
一个鬼丰就让他单飞无能为力,鬼丰偏偏招下这多山魈,所为何来?
“我不想出手,不过我还想看看。”
鬼丰负手而立道:“眼下、你单飞是选择和晨雨最后的道别呢,还是选择去救曹宁儿?”
单飞蓦地明白鬼丰的用意,心中狂怒,飞扑而出,竟是攻向鬼丰!
他如今身法早超山魈,这一扑之下更是愤怒所为,只怕天底下能接住他这一招的人也不算多,不想鬼丰脚尖一点,人已到了崖壁之旁,竟和单飞仍保持相同的距离。
“时光不待,你真的准备和我动手?”鬼丰声音中带着嘲弄。
单飞心中凛然,就听四周啸声连连,山魈已至谷底。
“单飞,你带曹宁儿先走!”
晨雨轻叱声中,竟将曹宁儿扔了过来,原来单飞扑向鬼丰时,她早就到了木台之上,手中长剑一挥间,不但劈开曹宁儿身上的绳索,甚至将曹宁儿嘴上的布条一切两半。
单飞伸手接住曹宁儿,就听身后疾风大作,曹宁儿秀眸中早有分惊骇之意,“小心!”
头也不回,单飞闷哼声中,反手竟抓住扑来山魈的手臂,用力抡出,正砸中前方扑来的一个山魈。
两个山魈蓦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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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节 约定
单飞的武功远胜在丁家村时,那时他被一个山魈追得疲于奔命,这刻愤怒之下,击翻两个山魈没有什么难事。
只是他心中没有半点喜意,反倒惊凛无边。
山魈皮糙肉厚,被他奋力甩出相撞后,虽是惨烈的滚在一起,但很快就能再站起来,看起来居然还有再战之力。
可山魈一眼望去,根本数不过来。
若是平时,他和晨雨多不畏惧,但现在多了曹宁儿,他要保护曹宁儿,就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晨雨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山魈纷纷扑来。
曹宁儿吓得花容失色,虽想叫单飞丢下自己,可那一刻真的心中恐惧,这种话儿到了唇边,却是无法吐出。
“止!”
晨雨飞身而至,长剑出鞘,斜指天空,山魅倏然而停,就如当初太行山般的模样。
曹宁儿秀脸涨红,有些惭愧的望着那出剑的少女,从未想到晨雨这个娇滴滴的女子会有这般本事!
只是如今情形很有不同,晨雨面前的山魈虽是止步,单飞身后的山魈却在蠢蠢而动,随时都要扑过来的模样。
“鬼丰,你真的不怕我大开杀戒?”晨雨娇叱道。
鬼丰眼中寒光闪动,悠然道:“正要看看。只是据我猜想,你现在随时都要消失,那时候还能护住单飞不成?”
单飞一听“消失”二字,就如重锤击中胸口般眼前发黑。
晨雨玉额微汗,可这时反倒前所未有的的镇静,“鬼丰,我一直觉得你还不错。可你今天要是惹恼了我,莫怪我回来后对你不客气!”
她说的极为认真,就连鬼丰见到晨雨神色萧肃的样子都是微凛,不过鬼丰随即轻淡反问道:“你还能回来?”
“不错!”晨雨长剑一转,逼退山魈近前,向单飞使个眼色,晨雨低声道:“你先带走曹宁儿!”
单飞如何不知伊人的心意?此时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先安置好曹宁儿再回来接应晨雨。
不过鬼丰说的“随时都要消失”几个字让他心痛如绞。
这时候,他怎能离开晨雨?
转念间,瞥见晨雨略有责怪的眼色,单飞一咬牙,带曹宁儿扑向来时的出口。
晨雨几乎同时而动,长剑在半空中如雷电般划过,山魈见状纷纷闪避到两边,晨雨见单飞带曹宁儿入了洞口,又见山魈如潮涨般漫来,长剑一横,晨雨又喝道:“退!”
那些山魈极为凶恶,就是面对摸金校尉的破天矢都是少有畏惧,偏偏在少女的呼喝声中,眼中均是有着畏惧之意,迟疑不敢上前半步。
单飞一到入口,打定主意最快出去安置曹宁儿后、立即回转接应晨雨,不想他才到洞口,就听前方有人道;“你去接应晨雨。”
听出那是郭嘉的声音,单飞心中微喜,立即将曹宁儿递过,回转身到了洞口旁,一把抓住晨雨,就要将伊人拉进洞中。
一点白光从鬼丰手上飞出,直射单飞。那白光来的极快,单飞伸手一抓,微有发怔——那点白光竟然就是无间香!
鬼丰怎么可能以无间香为暗器?鬼丰这么做,更像是将无间香递到他单飞的手上!鬼丰为何这么做?
单飞困惑不解,但无暇多想,眼见失去晨雨的阻拦,山魈立近,有的山魈就要冲入洞中……
“轰”的一声大响,洞口突然坍陷下来,有乱石堆积!
那些山魈虽是凶猛,对这种情况均是没有想到,挤在洞口前不知所措。有山魈怪啸连连,有的还能挖动土石,但始终找不到洞口。
鬼丰望见这般变故,却是不为所动,只是负手立在那里,喃喃道:“有趣。”
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将近中天,如同当年邺城的月色。眼中露出几分思索之意,鬼丰喃喃道:“你能回来?”
沉默片刻,鬼丰摘下狰狞清冷的青铜面具,露出张俊朗的甚至有些妩媚的面孔。如画的双眉微挑,鬼丰眼中闪过丝光芒,“晨雨,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怎么破解千年来的女修诅咒,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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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来冲出洞口时,见谷中萧索。只是这里的山谷和方才那满是山魈的幽谷早有天壤之别。他和郭嘉终于带摸金校尉赶到,郭嘉接应了单飞,他却和摸金校尉设法弄坍了洞口。
鬼丰带的若是追兵,说不定很快能清理掉洞口的落石,不过山魈没有那么聪明的头脑,只要鬼丰不亲自动手。他石来弄塌的洞口,应该能阻挡山魈一段时间。
虽然这般想,石来仍感觉这里很是危险,暗想早点离开这里,就能远离鬼丰和山魈。只要到了邺城,那就是曹军的地盘,鬼丰再是嚣张,都不会带着山魈前往那里。
才奔出不过几步,石来缓缓止住脚步,回头望过去,他感觉没人跟在他的身后。
果不其然,前方郭嘉放下了曹宁儿,负手立在树旁,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曹宁儿亦是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秋波转瞬落在了单飞和晨雨的身上。
单飞离开洞口数丈后,就倏然止步。
伊人再未稍动。
看着凝立在那里、娇躯有些发抖的晨雨,心中不详之意益发的浓烈,单飞低声道:“晨雨,你不是说过……”
晨雨对鬼丰说过有方法,那时候的他听到后大喜若狂,可冷静下来单飞随即就明白,晨雨若真的有办法,为何始终不和他讲?
他那一刻还有点儿侥幸之心,但望见伊人簌簌发抖的模样,单飞早就明白了一切。话语哽咽在喉间,单飞眼中有泪光闪动。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和她一般的模样。
感受到袖口无间香的冰冷,单飞一颗心也在冷却。
“我有办法,单飞,我有办法。”晨雨轻声道。
感觉到单飞的手掌也在发抖,晨雨轻笑道:“我真的有办法,你要信我!”顿了片刻,晨雨又道:“你难道不信我?”
“我信!”单飞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如今对他来说,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办法,“你师父是个好人,她就算不再收养你,肯定也是因为有个不得已的理由,而且她会为你安排个最好的归宿。”
他已想到这个可能,暗想曹棺改变了晨雨的命运,晨雨的人生就会截然不同,他记得晨雨,但晨雨呢?
心中微痛,单飞见到伊人嘴角的微笑,亦笑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晨雨这几天为何一直在微笑。
“你聪明了很多,这都能够想到,那让我放心了好多。”晨雨开心的笑了起来,眼中很是喜悦,“我不知道我离开师父后,会变成怎样,说不定会是个公主,也说不定会是个小家碧玉,你希望我变成哪个?”
只要你无恙,随便如何我都会感谢上苍。
单飞见到晨雨期待的眼神,笑道:“变个公主吧,只要你……”
“记得我”三字迟迟没有说出,单飞微笑道:“我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晨雨见单飞皱眉强笑的模样,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皱纹,如同当初漳水河旁一样,“单飞,你知道吗?在看到秦皇镜的那一刻,我竟听到了曹棺的声音。”
什么?
众人均是错愕,郭嘉本来看着明月,闻言也是望过来,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曹棺是在十数年前拿走了秦皇镜,郭嘉那时候同时看到秦皇镜消失,可晨雨居然能听到曹棺的声音?
若是旁人这般说,郭嘉肯定不信,但望向那言之确凿的少女,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郭嘉默然思索。
“我那时听到曹棺说……晨雨应有她的归宿,诗言,你不要带着她了。”
晨雨仍在笑,蹙了下秀眉,“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听到曹棺说话,不过因此想到了很多,我当初想到的,你如今多数明了。可是……鬼丰为什么会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呢?”
单飞摇头。
他心乱如麻,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是想不了太多。
郭嘉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晨雨所说。
“不想了。”晨雨摇摇头,紧紧握着单飞的手,凝望他的眼睛道:“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何不带面纱吗?”
单飞自从知道要发生的一切后,早对晨雨所做的一切清晰了解,“我知道!”
眨眨眼眸,晨雨笑道:“你是真的知道。”转瞬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一直在笑?”
“我……知道。”单飞犹豫片刻。
晨雨秀眸中闪过分明澈,“你不太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何喜欢见到许多人吗?”晨雨又问道。
单飞不解这时候的晨雨为何会问这些闲话,但他还是认真道:“我知道。”
曹宁儿一旁看得心酸,扭过头去。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心中酸涩。
“很好。”晨雨点头笑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一些,那我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了。”
“什么秘密?”单飞迟疑道。
“你记得我们刻字的那棵树吗?”晨雨又问,见单飞点头,晨雨轻笑道:“那里的石头会变的,你知不知道?”
单飞一时错愕,就见晨雨双眸中带着温柔,亦是带着期盼道:“你和曹棺不同……我和师父也不一样!”望着单飞嫣然而笑,晨雨轻声但坚决道:“因为我们都会记得自己的初心选择,只要我们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我们就一定能够做到!”
手腕一翻,晨雨背上的长剑破空飞出,洞穿了伊人身边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
石来、郭嘉目光闪动,都向长剑飞去的方向望去。
只有单飞一霎不霎的望着眼前的晨雨,就见伊人微笑拥来,吻在他的嘴唇,穿过他的身体,就在圆月到了中天那一刻,倏然消散!
长剑亦散。
只余树上一点剑痕残留,还有一根发丝轻飘飘的从剑痕旁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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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