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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希行     君九龄txt下载     君九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奇怪的感觉

    虽然君小姐想这样一直疾驰,但就算她不知疲倦,马儿也受不了。

    傍晚的时候她收住了马。

    “九龄。”

    朱瓒的声音在后响起。

    君小姐似乎被吓了一跳。

    “不要突然喊人。”她说道,在马上坐的直直的,头也没回声音淡然的说道。

    “这怎么叫突然。”朱瓒不解的说道,“你突然停下来,我...”

    “你怎么那么多话?”君小姐转头看他一眼,有些恼火的说道。

    朱瓒更不解。

    心想我才说一句话而已啊。

    怎么就恼了?

    她不是那种随意发火的人,一向冷静自持且不迁怒。

    他微微凝神审视君小姐想要看出她有什么心事。

    君小姐已经转过头。

    “今晚夜行还是歇息啊?”她说道,声音平静,似乎先前的恼火只是朱瓒的错觉。

    “已经连续好几天赶夜路了,今天歇一晚吧。”朱瓒说道,向前看去。

    前方隐隐一座城池。

    “是穿过这个镇子露宿野外,还是现在就进城歇息?”他一面问道。

    “露宿野外吧。”君小姐说道,看了看天色,“时候还早。”

    朱瓒点点头催马。

    “走吧。”他说道,“不用进城绕过去就好。”

    才催马,君小姐却又哎了声。

    “还是进城歇息吧。”她说道。

    她一向做决定干脆,尤其是在行路上,说出的时候心里必然是已经考虑好一切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这样出尔反尔还是第一次。

    就好像先前答的不进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仔细想。

    她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有什么事需要进城,或者不便野外露宿。

    “为什么?”朱瓒凝神问道,一面再次看了眼四周,“有什么事?”

    这一路上太平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窥探,虽然君小姐分析说皇帝对方家藏银的机会,必然要严防任何人窥探这里,所以才也会对他们不闻不问,但朱瓒才不信陆云旗会那么老实听话。

    那现在是察觉有什么不对了吗?

    “哪有什么为什么。”君小姐说道,又带着恼火,“就是想进城。”

    怎么又恼了?

    朱瓒不解的看着她。

    君小姐也看着他,如同以往一样,倨傲又淡然,但耳尖上的一抹红没有逃过朱瓒的眼。

    这恼火是羞恼?是因为自己追问进城的原因?什么原因让女孩子被问的时候不便回答而羞恼?

    朱瓒念头转过神情恍然,看着君小姐笑了。

    “好,那就进城。”他又收了笑,神情严肃的点头,“我也更想进城。”

    说罢先一步催马向前而去。

    不知道心里胡想什么呢,君小姐看他的样子心里嘀咕一声,不过他不再追问让她松口气,看着那走在前边的男人,她小心的伸手摸了摸耳朵,有些微微紧张的搓了搓试图让热意散去。

    傍晚的城池依旧很热闹,秋日里街市上各种新采摘的瓜果米粮贩卖熙熙攘攘,二人不得不牵马穿行其中。

    “你跟上啊。”朱瓒不时回头,看着跟在后边的女子。

    她走的很慢,又对一旁的集市贩卖很感兴趣,总是停下来,一不小心回头就看不到人。

    就这一瞬间的拉开几步,就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背着箩筐老汉站过来,将他们隔开。

    朱瓒不得不探身左右,越过这些人才能看到君小姐。

    君小姐脸上带着笑,缰绳被她背在身后轻轻的晃着慢悠悠而行,对于朱瓒的催促似乎没听到。

    进城果然进对了,看着身边挤满的人,她只觉得心神终于落定了。

    “喂。”朱瓒从前边挤过来,似乎有些无奈,“你要买东西吗?”

    “不买啊。”君小姐说道。

    “那你看什么?”朱瓒问道。

    “我乐意。”君小姐挑眉说道。

    真是又不正经了,但又跟以前的不正经有些不一样,以前不正经是天生的自然的流露,现在则是多了几分故意。

    朱瓒皱眉看着她,不过,好像据说这也是正常的,他又带着几分了然。

    “我们住哪里?”他问道,不再纠缠这个买和看的可怕问题,看向前方,“这边有个客栈,看起来人很多,吵闹,不过前方城门那边肯定也有,那里应该清净....”

    他的话没说完,君小姐就伸手一指。

    “住这边。”她干脆利索的说道,说完了见朱瓒看着自己,她将眼瞪圆,“你看我干什么?”

    “还改吗?”朱瓒迟疑一下问道。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分明还在指责她先前不进城又进城的随意嘛,果然眼前的女子沉脸,一语不发越过他走开了。

    有些话心里想也不能说出来啊,当然故意的除外,或者说如果是以前,他会兴高采烈的说出来,但关键现在不是以前啊。

    朱瓒心里连连懊恼,牵着两匹马低眉顺眼的跟上,一面解释几句。

    “现在怎么不是以前了?”君小姐问道,“我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她的声音平静如以前,但朱瓒可不会真以为她跟以前一样。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又说到当初了。

    当初对她做的诸多蠢事,朱瓒是一点也不想想起,更不想让她也想起。

    “没有啊我没说你啊。”他认真又严肃,没有半点调笑,“我说我自己呢,是我自己不一样了。”

    “你怎么...”君小姐说道,“......吃饭吧。”

    朱瓒正竖着耳朵听呢,觉得这一句话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什么?”他问道,“怎么吃饭吧?”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客栈,小城镇里的客栈简陋,又位于闹市中,只见前堂后院人来人往贩夫走卒,跟街上一般热闹。

    相迎的店伙计耳尖也听到了。

    “客官要吃饭吗?”他热情的说道,将手里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指着一旁,“我们家就有。”

    类似于行脚店的客栈里还提供饮食,此时前堂里坐着不少人,大碗的酒肉吃的热闹,乍一看没有多余的位置。

    “不如去房间里吃。”朱瓒说道。

    君小姐却已经摇头。

    “就在这里吧,里面还有个地方。”她说道。

    店伙计响亮的应声是,一面招呼着大堂里伸长腿脚的客人让一让,一面请他们往内走。

    朱瓒没有迈步而是看着君小姐。

    “我明白了。”他忽的说道。

    君小姐静静的看着他,神情平静,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攥了起来,指甲抵住手心。

    “什么?”她说道。

    “你今天就是跟我作对反着来。”朱瓒说道。

    君小姐攥起的手松开,抿嘴一笑。

    “为什么不是你非要跟我想的反着来?”她挑眉说道。

    朱瓒看着她。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

    ....

    (二更稍晚)(未完待续。)

第六章 且把慌乱暂安

    虽然人多,这行脚店里的饭菜却是极快。

    大盘大碗,冷热、荤素、甜咸、酸辣轮番端上又撤下如流水般畅快,而君小姐吃的也很畅快。

    不知道是酸辣汤的缘故,还是四周坐的人太多拥挤喧腾,君小姐吃的满头大汗,油光满面,看上去好玩又好笑。

    啪的一声轻响,君小姐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

    “你看着我干什么?”她有些恼火的说道,鼻尖上细汗滴落。

    朱瓒哦了声。

    “我有吗?”他问道,似乎才看向她,举着手里的筷子,“没有吧。”

    君小姐低下头继续夹菜,才低头又猛地抬起,对上朱瓒的视线。

    他正咬着筷子,见她看过来一笑。

    “这个,这个不好吃,你尝尝那个。”他用筷子指着一碗焦炸丸说道。

    君小姐皱眉看着他没有理会。

    “你吃自己的,别看着我的。”她说道。

    “我没看你。”朱瓒再次说道,有些无奈。

    “我看到你看了,你坐在这里之后就一直这样。”君小姐低声说道,面色恼火,“你这样影响我吃饭的。”

    朱瓒乐了。

    “哪有,我以前也这样啊,你没说这个。”他低下头,声音放小又嘀咕一句,“你也没少吃。”

    他以前就这样吗?

    她怎么没注意过?君小姐捏着勺子微微出神。

    真是奇怪,今天她总觉得他的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不管是在身前还是在身后,不管是做什么,只要抬眼过去就立刻能看到他的视线,令人着恼。

    她突然觉得两个人这样独处很不自在,所以在说了露宿野外后,想到那是绝对的要独处,便立刻反悔要进城。

    行走在城镇中人多热闹,视线纷乱,就不用被他的视线。

    所以又选择了人多的客栈,又挤在熙熙攘攘的大厅里团坐吃饭。

    但为什么他的视线还是抬头便见,坐在乱哄哄的人群中也似乎只有他们二人相对,如同身无外物,他的视线还是无处不在。

    实在恼火的忍不住呵斥他,他反而一脸她故意挑事。

    我以前就这样啊。

    他以前这样,是自己没有注意,因为不在意?现在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就不一样了。

    原来不是他变了,是她变了。

    君小姐慢慢的夹起一只烫面饺,一点点的咬着。

    就好像他得知自己是九龄公主之后,面对自己慌张无措,当时自己劝他要和以前一样,毕竟她没有变,变得只是他的心思。

    那现在反过来了。

    因为些许窥到朱瓒的心意,她就慌了无措了,所以那些以前不在意的也就变得格外的在意,如果说是他时时看着她,那她岂不是也是时时看着他。

    君小姐抿嘴笑了,有些羞恼又有些好笑。

    她这算是自扰了,他态度没变,她变了。

    其实这有什么啊,看就看咯....

    念头闪过她下意识的抬眼,便又对上了朱瓒的视线。

    他似乎吓了一跳。

    “嗳,我是看你咬着筷子了想要提醒一下。”他忙说道,“不是故意看你的啊。”

    故意的,又如何?她难道怕他看吗?君小姐看他一眼,笑了笑。

    “把那碗浆面条给我。”她说道。

    朱瓒哦了声,伸手给她拿过来,又看着她。

    君小姐没有再恼火,也没有理会他,自己盛了饭菜认真专注的吃起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变得心情好了,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只要安心享受就行,去询问去刨根问底那是愚蠢的自找麻烦。

    朱瓒挑挑眉头也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吃起来。

    .......

    ........

    “他们过了新安。”江千户说道,跟上向宫内走去的陆云旗。

    这边的宫殿的廊宇下肃立着锦衣卫,见到陆云旗过来纷纷施礼。

    陆云旗径直穿行。

    “那就快要回来了。”他说道。

    江千户应声是。

    “大人,要不要进城的时候...”他想了想问道。

    陆云旗摇头,江千户便应声是便不再说了,二人很快穿过走廊来到皇帝所在的勤政殿。

    “陆大人来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的响起。

    这声音不悦耳,语调更不悦耳带着几分轻佻。

    在这宫里还没人敢这样跟陆云旗说话呢,江千户皱眉看起,见面前的宫殿廊下的锦衣卫中站立着一群太监。

    这群内侍与其他内侍不同,穿的衣服有些古怪,奴婢不像奴婢,官员不像官员。

    不过现在江千户等人也不陌生,这就是皇帝让司礼监新设置的缉事监的太监们,也就是袁宝为监丞的地方。

    跟锦衣卫差不多,奉命刺探监察,名义上是协助北镇抚司行事,但实际上并不如此。

    “陆大人,陛下正与袁公公说话,您请稍等。”为首的太监似笑非笑说道。

    皇帝传陆云旗来又让他稍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江千户的面色微微恼怒。

    陆云旗神情木然无波,一语不发转过身便如同其他锦衣卫一般侍立在廊下。

    江千户冷冷看了那内侍一眼,也跟着站过去。

    见他们这样,那内侍反而有些无趣,撇撇嘴也不再说话了。

    内里的袁宝正小心翼翼的将密信展开给皇帝看。

    “分了三股。”他说道,“那方家少爷为大,七十二家票号得五十,且选的都是繁盛之地,三个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合股分得十六家,三小姐方锦绣最少,只有六家,不过选的是靠近京城的。”

    皇帝看着信纸,神情不虞的哼了声。

    “这都是朕的。”他说道,“如果没有朕,哪有他们如今这些。”

    袁宝赔笑应声是。

    “可不是嘛。”他说道,伸手指着信上,“是真的分了德盛昌,大小姐二小姐的票号改名为东丰源,三小姐这个改作了大恒昌,这改了名字,对于票号来说就真的井水不犯河水了,好好的德胜昌就拆的七零八落了。”

    “真是败家子。”皇帝说道,将信纸拍在桌子上,“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不孝子孙。”

    袁宝笑嘻嘻的应是。

    “那趁着还没被他们败喽,奴婢给陛下拿回来?”他问道。

    皇帝思忖一刻。

    “做的稳妥点。”他说道,又想了想,“先捡着大的来,几个女孩子的过家家似的不用不理会,等大的倒了,她们那些一阵风能刮倒。”

    袁宝欢喜的应声是,又抬起头带着愧疚。

    “陛下,奴婢没办好差事,陛下还这样宽恕信任奴婢...”他哽咽说道,用袖子抹泪,“要不,这件事让陆大人跟奴婢一起来做吧,免得奴婢无能...”

    “行了。”皇帝不耐烦的打断他,“你有你的事,他有他的事,混在一起怎么做?你做不好,朕罚你就是,不用担心。”

    袁宝乐呵呵的噗通跪下叩头。

    “谢陛下。”他说道。

    袁宝走出殿外,挺直了腰背,内侍们也立刻涌来围住他恭维的说话。

    “哟,陆大人来了。”袁宝似乎才看到陆云旗,忙抬手施礼,堆起笑,“您快请进,陛下正问您。”

    说得好像陛下让陆云旗进去还得通过他似的,江千户神情更冷了几分,陆云旗似乎没听到也没看到他,已经越过他径直进去了。

    袁宝些许无趣,干笑几声带着内侍们扬长而去。

    殿内皇帝将手中的奏章放下,看着陆云旗。

    “朱山往北地送了什么密信?”他问道。(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有你的周全

    皇帝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直呼朱山的名字。

    陆云旗应声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出一封信。

    竟然不只是窥探了内容,连信也能复刻出来,皇帝神情满意。

    “看来朱山的信使已经被你拿下了。”他说道。

    “他的妻子刚有了身孕,要当爹的人,总是愿意为子女们多考虑。”陆云旗说道。

    他的声音木讷醇和,听起来很是真诚。

    然而配上他的面容以及再细想他所说的意思,就让人不寒而栗。

    皇帝没有不寒而栗,而是笑意更浓,打开信一目扫过,然后冷笑一声将信拍在桌子上。

    “既然那么喜欢对北地政务指手画脚,干什么还不上书请回。”他说道,“就等着朕请他吗?让大家看看他是多么劳苦,让大家看看是朕离不开他?”

    陆云旗沉默不语。

    这种问题皇帝不用他回答。

    皇帝牢骚几句就停下来。

    “清河伯不会让朕失望吧?”他问道。

    陆云旗俯身。

    “陛下很快就能看到了。”陆云旗说道。

    皇帝看着他一挑眉。

    “对朕保密?”他说道,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好啊,朕就等着看。”

    陆云旗俯身施礼,沉默而安静,但站在那里却并不会让人忽视而是分外的安心。

    “还是你办事让人放心。”皇帝忍不住感叹道,“不多言不多说,但不管朕想到还是没想到的,你事事都能办好。”

    “人总要有用的。”陆云旗说道,“要不然凭什么要求陛下的恩宠。”

    皇帝哈哈笑了。

    “说得对啊。”他又带着几分感慨,“你一个没读过几本书的人都能这样想,那些读过书的官员们却很多都不知道,一个个的只想着朕欠他们的,摆出一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姿态,也不想想,他们能有今天,都是朕给的。”

    他看着陆云旗欣慰的点头。

    “还好这满朝文武有你,朕也能睡的安稳了。”

    陆云旗俯身施礼。

    “黄大人又送了臣一罐金沙。”他说道。

    “这老狗真有钱。”皇帝骂了一声,“多要点,不要白不要。”

    陆云旗应声是。

    “看这老狗撕咬朱山蛮好玩的。”皇帝笑道,带着几分玩味,“朕早就说过,一物降一物,所以你看,当初留下万大春家一条血脉有用吧,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谁肯跟谁拼命啊,这些官员,朕看透了,只有涉及到他们自身,才会尽心尽力。”

    “陛下圣明。”陆云旗说道。

    看着陆云旗退了出去,皇帝再次挑挑眉。

    “你也一样。”他自言自语说道,“如果不是为了那一家子,你怎么肯这么卖命,大家各取所需吧。”

    说到这里看到几案上厚厚的奏章,顿觉得烦闷,但又想到这几案上除了批阅奏章还能做别的事,不由又激动起来。

    “来人来人。”他喊道。

    门外内侍急急的进来应声。

    “去召梁美人来。”皇帝说道。

    内侍却没有领命,神情有些不安。

    “陛下,梁美人被太后召去了。”他小心翼翼说道,“说要听琴,这几日就留在太后宫里了。”

    皇帝大怒。

    什么听琴,分明是知道上次自己在勤政殿和这梁美人的事了,故意惩治呢。

    这个老不死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了。

    皇帝扶着几案面色青青白白一刻。

    “朕知道了。”他说道,没有发怒,还有微微的羞愧。

    内侍松口气,就知道陛下脾气好。

    ......

    ........

    日光渐亮的时候,朱瓒看到走出屋子的女孩子脸上带着笑。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

    “早饭我安排好了。”朱瓒如同刚看到她一般招招手,又冲外边指了指。

    君小姐哦了声。

    “带着干粮路上吃吧。”她说道,“赶路要紧。”

    “不要紧啊。”朱瓒说道,“再歇息两日吧。”

    君小姐有些不解的看他。

    “为什么?”她问道。

    朱瓒看着她眨眼。

    “不为什么。”他说道,“歇息下比较好。”

    他想歇息了?累了?身体不舒服了?君小姐看着他,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啊,不过陪着自己来回奔波这么久,难免会累。

    不让他来非要来,怪谁。

    君小姐心里想道,又些许不自在。

    很显然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跟来了,除了那些我母亲的逼迫我家欠你的情之类的理由以外。

    不过是想喊这个名字,想跟着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莫名其妙,但喜欢总归是善意的,是善意就该温柔相待。

    “那好吧。”君小姐说道,声音轻柔,“我也正想歇息一下。”

    朱瓒笑容溢散。

    看吧,果然这样安排贴心些没错,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神情。

    大清早的大堂里客人没有昨晚那么多。

    “你先坐。”朱瓒说道,“我去看看饭菜。”

    说罢不待君小姐说话就走开了。

    送菜的妇人已经从厨房走过来,看到朱瓒立刻眉开眼笑。

    “朱公子。”她热情的说道。

    朱瓒看着她拎着的食盒。

    “是按我说的准备的吧?”他问道。

    “公子你放心吧。”妇人说道,“姚婆子我做了一辈子饭了,什么人没伺候过。”

    朱瓒点点头,和她一起走进大堂。

    一碗一盘的饭菜从食盒里摆放到桌子上,伴着妇人的说笑。

    “小娘子你放心用。”她说道,“这都是我亲手做的,绝对干净。”

    看到这妇人和朱瓒一起走进来,君小姐就知道这饭菜是他特意安排的,这也没什么,但看着摆出来的饭菜,她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让我吃的?”她问道,看向妇人。

    妇人点点头,笑的热情又挪揄。

    “小娘子真是好福气。”她笑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君小姐点点头。

    “我知道这是好东西。”她说道,神情平静,“然而我不需要保胎。”

    正低着头捏着筷子的朱瓒闻言一怔,旋即腾的红了脸。

    保胎?

    他知道这女子是神医,药膳的作用肯定比谁都清楚,这话肯定没错。

    “哎你准备的什么啊。”他对那妇人瞪眼急道,“我不是让你准备那个吗?你怎么..”

    妇人亦是不解。

    “不是公子你说小娘子身子不方便?不便行路什么的。”她说道,手在围裙上搓着,“那除了有身孕..”

    “我是说她来那个了,所以身子不方便不舒服要补一补。”朱瓒一拍桌子说道。

    妇人被喊得一怔,这才回过神。

    “啊,这样啊。”她又讪讪,想着收到手的银子实在不想退回,忙又堆起笑看向君小姐,“小娘子也别急,怀孩子这种事急不得,我这些药膳对调理身子也管用的...”

    朱瓒呸了声,拎起妇人将她赶出去,再一转就见君小姐站到了面前,吓得他后退几步。

    君小姐神情没有恼怒,平静的看着他。

    “朱瓒。”她说道,“你是不是傻?”

    .........

    .........

    (二更十点左右)(未完待续。)

第八章 由一件小事的说起

    马儿在大路上疾驰,但这并不影响骑马的人说话。

    “这怎么能说是我傻。”朱瓒在马上摊手说道,身姿稳稳。

    君小姐回头看他。

    “哦,那我还得夸你聪明咯?”她竖眉说道。

    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家了,还怕什么,朱瓒眼不眨心不跳。

    “这可以说是我聪明。”他说道,“至少我看出你情绪古怪了吧?”

    “你才情绪古怪呢。”君小姐瞪眼说道。

    “你看看,这就是古怪。”朱瓒说道,“你以前可从不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是什么就承认什么,你拍着良心说说,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君小姐看着他似乎有些张口结舌。

    朱瓒还没完,咦了声伸手指着她的耳朵。

    “你看,耳朵红了。”他喊道。

    君小姐的整张脸都红了,气的。

    “我以前都是这样,是你以前根本就不看。”她竖眉冷笑,“你现在觉得古怪了?你拍拍良心说是谁的问题。”

    怕什么来什么,朱瓒顿时脑子轰的一声,早知道就不该提以前。

    而且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说什么以前都过去了,习惯现在向前看,根本就是骗鬼的,你看她还是记着呢。

    她以前就这样吗?他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一点的确无可辩驳。

    朱瓒涨红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君小姐哼了声,转过身催马前行,这才觉得几分小得意,想到这家伙竟然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有些紧张,但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失态认为是身体不适,亏他想得出来。

    傻不傻啊。

    她咬住下唇忍着笑,朱瓒闷声不语跟在后边也不怕被他发现。

    “好,现在是我的问题。”

    朱瓒忽的喊道,催马又跟上来。

    君小姐忙收整神情,目不斜视。

    “知道就好。”她说道,“有问题别在别人身上找,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该想想你为什么觉得不同。”

    “那很简单。”朱瓒说道。“因为我喜欢楚九龄,我自然就多在意了,你以前又不是,我自然就不在意了。”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话,君小姐哦了声,觉得很奇怪。

    “你为什么喜欢楚九龄?”既然觉得奇怪,她就忍不住问道,“你们也不熟吧?”

    竟然问到了楚九龄吗?朱瓒有些慌乱,他实在不想与人谈论这个。

    “喜欢就喜欢了,哪有为什么。”于是他立刻答道,以快速的结束这个问题。

    “你跟她又不熟。”君小姐却越觉得好奇,话头起来再继续就容易的多。

    “这种事跟熟不熟有什么关系!”朱瓒瞪眼说道,“我熟的人多了,以前跟你不熟吗?难道我就该喜欢你。”

    君小姐哦了声,点点头。

    好像也对,他跟她算是从汝南就开始打交道,后来又多次牵绊纠缠来来往往,的确是很熟悉,但那时候的确不喜欢自己,还很嫌弃刻意的疏远。

    二人视线相对。

    不对!

    如同空中划过一道滚雷,震得二人都打个激灵。

    楚九龄就是君九龄啊,这不是两个人,这是一个人啊。

    “我明白了,你喜欢的其实是个名字。”君小姐急急的说道,似乎再慢一刻就有什么麻烦的事发生。

    “你明白个屁。”朱瓒涨红脸急道,“我喜欢的是人,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认得出,你要是一开始就说你是楚九龄,你看我喜欢不喜欢你。”

    他还有理,君小姐忍不住也瞪眼。

    “我一开始说,你信吗?”她说道。

    朱瓒一噎。

    “不信。”他闷声说道。

    算他没睁眼说瞎话,君小姐哼了声。

    “你都差点掐死我了。”她说道,伸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这说的自然是在汝南她突然叫出他名字的时候。

    朱瓒低下头想要拧一下脚尖,却发现自己骑在马上。

    “你也得讲道理不是。”他闷声说道,“那种时候,换做你,你不会这样做吗?”

    如果那时候突然有人叫她楚九龄,她一定会立刻毒死他,君小姐认真的想了想。

    “当然不会。”她哼声说道。

    朱瓒看她一眼。

    “我还能说什么。”他摊手说道。

    女人要是不讲道理,又能怎么办?

    “那这件事是你错了对不对。”君小姐说道。

    朱瓒哦了声,忽的又有些奇怪。

    “哪件事?”他问道,然后心里就更觉得奇怪,“我们在说什么事?”

    他看着君小姐,君小姐也看着他。

    对啊,他们在说什么事?

    好像是说他喜欢楚九龄的事。

    晴空中似乎又一道雷滚过,炸的朱瓒觉得浑身冒烟。

    “我,我说了吗?”他结结巴巴说道。

    “你没说。”君小姐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又伸手指了指前方,“再走不远有个驿站,你不是一直惦记北地的消息,到那里去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朱瓒哦了声看向前方,说起来北地的消息有些日子没有接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凝起眉头。

    君小姐催马向前快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马儿脚步变得轻轻,马蹄声都几乎听不到了,唯恐惊扰了什么。

    .........

    .........

    北地没有什么大事,自从议和之后一片安宁,尤其是临近保州雄州霸州的地方。

    金人已经迁入,并没有大肆侵扰边境,且留在这三地没有来得及逃出的周民也被妥善的安置,并没有被欺辱奴役,日子太平的让人觉得前一段的对战残杀都是梦境。

    然而毕竟是太过于接近的州府边境,跟以往有拒马河有百年征战而自动空出的相隔不同,一步就能跨过,所以还是有些小事发生。

    祁州安国府东北的一处屯堡上,十几个周兵握紧手中的弓弩,神情紧张的看着屯堡外。

    屯堡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军马,只有两个穿着皮袍明显是金人装扮的老者。

    他们没有刀枪也没有凶神恶煞,反而正抬手擦着眼泪似乎在哭,又冲这边屯堡连连施礼。

    “快走开!”为首的将官再次大声喝道,对着他们挥手,一面扬起手里的弓弩,“越境者杀无赦。”

    两个金人又呜咽了一通听不懂的胡语,最终畏惧屯堡上闪着寒光的弓弩,无奈的摇头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屯堡上的人才松口气。

    “张知城,他们干什么的?”闻讯赶来的李都监问道。

    张知城带着几分不在意。

    “两个金人牧民,说丢了几只羊,看到跑到咱们城里来了,想进来找找。”他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章 两只羊

    羊群跑到这边来,并不是稀罕事。

    祁州和保州边境紧密相连,甚至有几个村子一半在祁州一半在保州,日常大家也不分你我,但现在不同的。

    “来了好几次了?要不给他们找找?”李都监迟疑一下说道。

    张知城立刻瞪眼。

    “凭什么。”他说道,“成国公可教导过咱们,对金人要绝对无情,这群小崽子们都是不打不服的。”

    李都监神情迟疑。

    “现在不是成国公没在嘛。”他说道,“清河伯前些日子刚下令说要保持边境和睦,避免生事争端。”

    张知城不爱听这话。

    “什么叫生事?”他说道。“从来都不是我们生事,我们保家卫国怎么就成了生事了?”

    李都监也不爱听这话。

    “谁说你们生事了?不要胡搅蛮缠,我这是提醒一下,如今世道不同了,大家做事也要改一下。”他说道。

    听到这个张知城更郁闷。

    “真是狗屁规矩越来越多了。”他说道。“以前成国公除了练兵防卫事不允许半点马虎,其他的事都是随机应动,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尤其是还跟金人讲规矩,拳头就是规矩。”

    李都监一拍桌子。

    “你这叫什么规矩?跟我喊什么喊。”他沉脸喝道,“还有没有规矩?”

    张知城立刻站直身子神情肃正应声是。

    “我知道你们现在不适应。”李都监又缓声说道,“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跟金人议和了,不能跟以前那样见面就打打杀杀。”

    张知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大人,议和是议和了,但是金人还是金人啊,咱们跟他们打了多年交道,还不清楚他们的尿性。”他说道,“这些家伙吃硬不吃软,绝不能跟他们讲和气。”

    李都监再次拍桌子。

    “你闭嘴。”他瞪眼喝道。“总之上头有令,不许乱了规矩。”

    张知城垂头应声是。

    这边正说话,有兵丁疾步跑进官厅。

    “大人,经略大人派人来了。”他喊道。

    李都监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快请。”他恭敬的说道,一面疾步向外迎接,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还站在这里的张知城,“你下去吧。”

    张知城应声是看着李都监疾步而去。

    “真是的,用的着这样恭敬吗?以前谁把这些文官书吏当回事。”他这才抬起头嘀咕一声。

    祁州路经略是文官,他派来的人自然也是文官,如果是以前李都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这都是因为成国公不在。

    “国公爷什么时候回来?”

    屯堡外,一群兵丁或者蹲或者站着看着张知城说道。

    “这日子可不短了。”

    “是啊,别的地方的将官都回来了,就剩国公爷了。”

    张知城将嘴里叼着的枯草吐出来。

    “快了吧。”他含糊说道。

    刚说完一个兵丁疾步奔来。

    “张大人,都监大人让你带人去找金民丢的羊。”他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兵丁也惊讶不已。

    “凭什么!”张知城瞪眼跳起来喊道。

    兵丁有些畏惧的后退一步。

    “经略大人知道了,说金民可怜,为了边境安稳两国交好,让好好的帮忙。”他急急说道,那些文绉绉的话他也学不来,“总之让你们去找,找到找不到都是有个交代。”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唯恐被张知城打一顿。

    张知城真是气的要打人。

    “我去找他们理论。”他喊道,“金贼当年抢了我们多少牛羊,真他奶奶的,现如今到要让我们去给他找羊。”

    兵丁们忙拦住他,虽然气愤但也知道上头的命令不能违抗。

    “犯不着为了金人小民的,大人跟上官争执,那是抬举了他们。”

    大家纷纷劝道。

    张知城也知道自己人轻言微,经略大人下的命令,他闹也没不可能改变,只得愤愤甩手。

    “再说了让找就找呗,谁说一定就能找到。”有兵丁安慰说道。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不随人愿,那金民丢的两只羊还真的就给找到了,只是找到的是两具死羊。

    之所以辨认出来,是因为这两只羊羊尾是染成红色的。

    当地没有这个习惯。

    “俺们不知道是谁的羊,是被狗撵了摔断了腿,顺手捡回来就死了。”两个村民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们在村里问了,都说不是自己家的羊,没想到...”

    虽然说太平了,但金人到底是让他们很害怕的字眼,现如今又听说这两只死羊是金人的,吓的脸都白了。

    他们会不会被抓走去给金民的羊陪葬?

    张知城心里骂了声,围着死羊转了转,眼珠也转了转。

    “天下的羊长的都一样。”他说道,忽的拔出腰刀。

    两个村民吓的要跪倒,刀风划过,羊尾飞起。

    “这不就好了。”张知城将腰刀放回去,带着几分满意看着地上两只被割了尾巴的死羊,一面抬手,“来,既然老乡们盛情,咱们就不客气,今晚回去吃烤羊。”

    村民和兵丁都愣了下,旋即明白了。

    村民们神情感激的连连叩头,兵丁们则故意夸张的欢呼笑闹拎起死羊。

    夜幕降临的时候,屯堡下燃起了篝火,十几个兵丁围着,看着伙头兵忙碌着,架子上的两只烤羊油光滋滋香气四溢,就着这香气已经有不少人喝了好几碗酒,张知城更是被属下围着划拳灌酒。

    “烤好了。”那边兵丁大声喊道,一面将羊腿的肉割下来,“先请大人尝尝。”

    张知城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就在准备接过羊肉的时候,有一大群人马疾驰而来。

    “张知城。”李都监声音有些尖利的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原来是都监大人来了。

    张知城半醉着举起酒。

    “李大人快来,正要请你。”他说道。“来来吃羊肉。”

    李都监跳下马脸都僵了,不断的对张知城使眼色。

    “谁让你饮酒的。”他一面喊道。

    但还是晚了一步,有人从他身后一步跨过。

    “你们这羊哪里来的?”那人声音尖利的喝道。

    篝火照耀着他的文官官袍,面色阴暗不定看上去有些吓人。

    张知城的酒醒了一半,知道这位大概就是经略大人派来的询问金人丢羊事件的官员。

    “是老乡们送我们的。”他大声说道,“大人要是不信去问问就知道。”

    他的话音落,就见有人从一旁钻出来噗通跪下。

    “大人,小的举报,这是抢的金人的羊。”他喊道,将手高高的举起。

    他手里捧着的两只羊尾巴,篝火照耀下其上染的红更加的刺目。

    ........

    .........

    (我要出个门,周三回来,所以这几天只能单更了,请大家攒文几日等我回来恢复双更,正好也是一段剧情攒着看比较好,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十章 一句话

    “有什么消息吗?”

    君小姐看着从驿站走出来的朱瓒问道。

    “没什么消息。”朱瓒说道。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君小姐说道。

    “这话可不对。”朱瓒说道,话出口又忙抬头看着她一笑,“不过有时候也对,你说的也对。”

    君小姐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干什么口是心非?”她说道,“就因为我是楚九龄?你这么瞧不起人吗?”

    又来了...

    朱瓒伸手按额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道。

    “你不是吗?”君小姐竖眉说道,“我要还是君九龄,你会这样说吗?”

    当然不会,只会乐滋滋的不放过嘲讽她的机会,朱瓒按着额头的手掩住眼,一句话没敢再说。

    君小姐一甩马鞭催马向前疾驰而去,不多时听的朱瓒在后跟上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开心。

    “你觉得事情不好,是怎么不好?”她转头问道。

    只要前一刻没事找事发个脾气,接下来就没事了,朱瓒看着她颇有些无奈,不过当然他也不会再惹事。

    “我觉得那边太平静了。”他认真说道,“要知道现在那边主事的是清河伯。”

    清河伯这个人她真不了解,父亲在世那些年清河伯是几乎被朝廷遗忘的,只大概知道这个人风评不好。

    “那是个小人。”朱瓒说道,“不可否认他英勇善战,但也正因为英勇善战,后来就越发的自大了,且贪财刚愎自用,那些御史常说我父亲好大喜功,其实真正好大喜功的是清河伯。”

    君小姐点点头。

    “我有所耳闻。”她说道,“听父亲提及过,所以一直反对任用他。”

    朱瓒哦了声。

    “他一直认为是我父亲抢占了他的功劳。”他说道,“这次终于有机会接手北地,你觉得他会甘心放手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君小姐也沉默一刻,尤其是皇帝很明显对成国公不喜。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你怀疑北地的消息被阻拦了?”她问道。

    一路走来君小姐也知道朱瓒会从驿站去得到各处的消息,这是当初卖朝京里程图建起的。

    朱瓒点点头。

    “至少没先前那么可信了。”他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放之四海而皆准。”

    成国公离开北地没有定归期,清河伯入驻北地肯定会趁机清除成国公的人手。

    君小姐默然一刻。

    “我们尽快回京。”她说道,一面再次催马。

    已经几乎连续六七日没有好好歇息了,朱瓒看着她难掩憔悴的面容,虽然她也急着回京,但更焦急的是他离开京城,唯恐耽搁成国公的事。

    除了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她都是极好的,朱瓒心里想着,忍不住捏着手指笑。

    “你又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古怪。”君小姐没好气的说道。

    又来了!朱瓒打个激灵。

    “没什么。”他忙说道。

    “没什么?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笑?”君小姐挑眉说道。

    朱瓒欲哭无泪,是啊,他真后悔啊,以前怎么就那么蠢啊。

    君小姐不理会他再次哼声催马向前疾驰。

    不能这样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朱瓒一咬牙追上去。

    “你不能这样了。”他纵马拦住君小姐,肃容说道,“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什么样?”君小姐说道,“我一直都这样,怎么不对了?”

    “你不能因为我现在对你好,你就为以前的你不平,你这岂不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朱瓒整容说道。

    话一出口,二人都愣了下。

    吃醋?

    吃醋么?

    原来这些日子的莫名其妙是因为吃醋?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吃醋?

    自然是....

    朱瓒觉得身上被泼了一锅热油,整个人都红透了。

    原来是吃醋吗?

    “真的吗?你是....”他结结巴巴问道。

    君小姐的脸也涨红了,眼睛瞪的圆丢丢。

    “不是。”她说道,“你胡说八道胡思乱想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说罢一甩马鞭催马绕过。

    “你一直都是莫名其妙。”她再次扔下一句。

    朱瓒整个人都热蒸蒸的,马儿疾驰过去带的风吹的他些许清凉。

    “不是。”他说道。

    不是莫名其妙,也不是胡思乱想,不是的。

    他调转马头看着前方的人疾驰追去。

    马蹄纷乱搅动的深秋的旷野都变得喧腾。

    ...........

    ...........

    而此时的祁州安国小城里气氛也有些紧张,因为一队锦衣卫正穿行在大街上。

    街上的民众屏气噤声面色惊恐,看着这群人奔向府衙。

    “是谁犯事了?”

    “没听说啊。”

    “最近没什么事啊?”

    “有,好像有个当兵的吃了老乡两头羊。”

    “这算什么事?”

    街上的人低声议论着。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安国府的牢房里,张知城亦是浑不在意说道。

    “这羊跑到我们这里了,那就是我们的。”

    李都监站在牢门外气的瞪眼。

    “你还不知错?”他低声喝道,“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了,大人你说这叫事吗?不就是吃了两只死羊?”张知城亦是瞪眼,“吃了咱们老乡的我认个罚,吃了金人的,我觉得该给我奖。”

    李都监呸了声。

    “你就等死吧。”他没好气的骂道,“你知不知道,经略大人要给金人一个交代,要是把你供出去,你不受罚是不可能的。”

    他来回踱步。

    “你就实话实说吧,是那两个村民的事。”

    张知城跳了起来。

    “关那两个村民什么事。”他说道,“羊是狗咬死的,肉是我吃的,要交代,就把我和狗一起送去交代。”

    说着又呸了声。

    “到时候让大家都知道我张铁头没因为杀金人而死,因为吃了金人的羊而死,也算是留名青史了。”

    李都监气的面色铁青狠狠瞪他一眼,要说什么门外兵丁进来。

    “李大人,况大人回来了要见你。”他说道。

    况大人就是经略大人的派来主管此事的官员,抓了张知城吃羊的现行后回去禀告,此时是领命回来了。

    “你给我老实点。”李都监狠狠瞪了张知城一眼,疾步出去了。

    况大人已经坐在了官厅内,其中还坐着锦衣卫们。

    李都监看到这些人心里咯噔一下。

    竟然...

    “大人。”他忙上前施礼,神情卑微恭敬,“诸位大人。”

    锦衣卫们没有理会他。

    “李大人,因为奉命要查一下,所以经略大人让他们来问个话。”况大人说道,指了指身旁的锦衣卫。

    李都监哪里敢阻拦,就要亲自带着进去,却被况大人拦住。

    “他们问话不喜欢外人在场。”他说道。

    李都监只得看着锦衣卫们进去了。

    “况大人。”他急忙拉住况大人,将一个钱袋塞进他袖子里。

    况大人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他忙推回去。

    “张知城这小子就是个棒槌,没心眼。”李都监诚恳的说道,“一路打杀上来的,一家老小都死在金人手里,他对金人是不会有好脸色的,这次吃了羊,还请大人多担待。”

    况大人看着他摇头叹气。

    “家仇国恨大家都有,但是得讲规矩吧。”他说道,“怎么能乱来?”

    李都监连声应是。

    “这次还请多多担待,我保准好好罚他,绝不让他再犯。”他说道,再次将钱袋塞去,“小小敬意小小敬意。”

    况大人将钱袋推回去按住李都监的手。

    “我明白。”他神情和煦的说道,“你们心里不安,想着如果成国公在,这点事肯定不算事,现如今清河伯治下,你们难免心里忐忑。”

    李都监将头摇的飞快连声否认。

    “告诉你放心吧。”况大人说道,“经略大人已经见过金人了,告诉他们,羊没有找到,让他们在自己那边好好的找找,且看好自己的羊。”

    竟然这样解决了?李都监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明白况大人说的意思,顿时大喜。

    “大人们英明。”他激动的施礼。

    况大人哼了声。

    “上边的大人们又不是傻,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难道不知道?”他说道,“自己家兄弟怎么闹都行,对外可不能丢份。”

    李都监真是激动又欣慰再次道谢。

    “是我们狭隘了。”他诚恳说道,“请大人们放心,我一定管好下属,决不再出现这种丢份的让大人们为难的事。”

    况大人亦是点头,将钱袋塞回去。

    “你们能做到这样就足够了,比塞钱好的多。”他说道。

    李都监带着几分羞愧又感激,再无疑虑将钱袋收回,站直身子。

    “是。”他恭敬的施礼。

    说到这里一阵脚步响,那群锦衣卫们走了出来。

    “已经问清了。”为首的一人面色冷冷说道,将手里的一张纸抖动了下,“张铁头承认是收到成国公朱山指使,要挑起与金人的纷争。”

    李都监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耳朵嗡嗡响,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那锦衣卫手里拿着的纸上,上面写的字看不清,只看到一个鲜红的手印。

    怎么来者?

    “原来如此啊。”

    李都监听到况大人说道,声音忽远忽近。

    “怪不得会做出这种事。”

    做出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李都监只觉得心慌意乱,他有些站立不稳。

    “大人..”他下意识的伸手看着况大人喊道。

    那锦衣卫忽的指了指后边。

    “哦,对了,还有。”他声音淡淡的说道,“张铁头受刑不过,签字画押后,就死了,你们安置吧。”

    死了?

    谁死了?

    李都监呆呆的回头,看到两个衙役抬着一个门板走出来,其上躺着一个大块头,正是适才还在牢房里跟自己跳脚瞪眼的张铁头。

    他身上倒不见伤痕,看上去似乎睡着了,只是那一双眼暴瞪,面色铁青而扭曲已经僵硬。

    李都监只觉得心跳一瞬间停滞,人摇摇晃晃的向后跌坐,他下意识的伸手向前抓握。

    天怎么黑了?

    他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

    出什么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三声问

    偏远的安国府发生的事,此时此刻行驶在通往京城的路上的朱瓒和君小姐尚不知道。

    他们两匹马一前一后疾驰不停。

    “有件事……”朱瓒喊道。

    “有什么事进京再说。”君小姐打断他,“更何况也没什么事值得说。”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他们这样的对话,朱瓒要说话,君小姐打断。

    “君九龄。”朱瓒喊道,拦住她,“你能不能让我好好说话?”

    他喊她君九龄,这感觉倒是有意思。

    然而,君小姐看也没看他一眼。

    “不能。”她说道。

    朱瓒噎的瞪眼。

    “真拿你没办法。”他气道。

    “那是你拿现在的我,楚九龄这样没办法,要是以前的君九龄呢?”君小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以前的君九龄我也没办法。”朱瓒说道,“你也念着从前,你想一想,我可有真的奈你何。”

    没有吗?

    君小姐神情微转。

    “别说阳城花灯银子。”朱瓒接着说道,“那时候不算,就从那次紫英仙株说起,我是抢了你的药草,但是你我是陌生人,我收取报酬没问题吧?我自认不害人,但也不当好人。”

    君小姐默然一刻。

    “你是一个好人。”她说道,笑了笑。

    他纵然对人态度恶劣,但并没有做过恶事,反而一直在做大勇大善的事.

    “是,我对你态度不好,这并不是针对你,我对所有人,尤其是女人都态度不好。”朱瓒说道,一面伸手抚着自己的脸,“主要是我这人太耀眼太招人喜欢了,稍微对女人好点,就容易让她们误会,真是烦人。”

    君小姐神情有些古怪。

    “虽然你说的大概是事实,但是怎么听起来这么好笑。”她说道。

    朱瓒没理会她的笑。

    “我那时候对你不好,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有很大原因。”他肃容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想说这个,走了走了。”君小姐打断他要催马前行。

    她也就是想起来就发个脾气玩一玩,但要真的说的这个,总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不行!”朱瓒跳下马伸手夺过她的马缰绳,带着不容拒绝。

    “你还跟我耍横了。”君小姐竖眉说道,劈手夺缰绳,“给我。”

    朱瓒任她夺去缰绳,却伸手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君小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她喊道。

    “这件事必须说清楚。”朱瓒肃容说道,将她按在身前不许动,“你那时候认出我,我却不认得你,我对于你来说是熟人,所以你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但我呢,我可不认得你,你想想一个陌生女人突然对你举止熟悉肆意,你不害怕吗?你不怀疑她另有图谋吗?我当然要防着戒备着,但你拍良心说,我态度不好,但我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吗?”

    其实,当然,并没有,他救过她的命,帮她挡着陆云旗,不惜惹麻烦替她杀了黄小大人,许诺护着她的性命,帮她找来试药的又能说服大夫们的罪犯后人……

    君小姐用力扯开他的手。

    “我知道了。”她说道,“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朱瓒按着她不放。

    “你不知道。”他说道,“我对你不好,就是觉得你很好。”

    这什么道理?

    君小姐看着他。

    “但是,我喜欢楚九龄,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朱瓒看着她说道,“所以我只能对你不好,让你也别再对我好。”

    这又是什么道理?

    君小姐看着他。

    “这道理是我怕我喜欢你。”朱瓒说道,“我怕我喜欢君九龄,忘了楚九龄。”

    明明没有说什么,当听到这一句话时,君小姐莫名的眼睛一涩,眼泪差点涌出来。

    “你。”她轻轻喃喃说道,“楚九龄已经死了,你跟她也不熟,忘了就忘了呗。”

    朱瓒看着她,忽的一笑,抬眼看天。

    “是,我跟你不熟,你都不记得我。”他说道,“我也只见过你两次。”

    说到这里又笑起来。

    “一次是被你打,一次是看着你被打,真是狼狈又可笑。”

    被她打是城门那次,果然是他啊,君小姐默然,自己被打则是翻成国公家墙头的那次。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朱瓒接着说道,“就是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就不自觉的多关注了一些,就想着有机会认识一下,有机会……”

    他再次笑了笑,只不过笑的有些难看。

    “……有机会对她好。”他说道,“只是没想到后来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嫁了,她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她了.

    他看向君小姐。

    “你说,她都死了,那么年轻就死了,那么多人要忘记她,要抹杀她的存在,我如果也忘了,她多可怜,多孤独……”

    他的话没说完,君小姐伸手抱住了他。

    朱瓒身形微微僵硬,但并没有停下话。

    “……你总是说我把前后的你另眼相待,说我如果你不是楚九龄还会对你这么好,但是你忘了你对我也很好,你如果不是楚九龄,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对我一家这么好吗?你跟我还会相遇相识像现在这样吗?”

    不知道,因为她一开始就是楚九龄,她不知道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事情会怎么样。

    他不会遇到她,她也不会结识他,他会继续怀念他的楚九龄,而她过着自己的人生,与楚九龄完全无关的人生。

    君小姐在他身前摇摇头。

    “我是不认识不了解九龄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想到你是她,你是很好,很好的。”朱瓒接着说道,“但我还是不想也不能忘记那个我还没来得及对她好的人,我想过我欠你的,这一辈子就跟着你听任你使唤,直到你不需要直到你成亲直到你赶我走的时候我再离开。”

    他低下头,看着身前小小的女子,抬手慢慢的放在她的肩头,慢慢的交错。

    “我没想到老天爷会给我这个机会。”他将她紧紧的抱住,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后,“让我有机会对她好,让我觉得好的人竟然就是最想要对她好的人。”

    君小姐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气在脖颈后散开,打湿了衣领,这让她打个机灵。

    “喂。”她挣开推开他,“好了,我知道了。”

    朱瓒看着她。

    “知道什么?”他问道。

    君小姐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吃草的马儿。

    “我知道你不是前倨后恭,你对君九龄楚九龄都好,一样的好。”她说道。

    朱瓒依旧看着她。

    “然后呢?”他问道。

    能有什么然后啊.

    “以后我不再拿着个闹你了.”君小姐说道.

    朱瓒继续看着她.

    “然后呢?”他问道.(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不确认不否认

    然后,然后还要怎么样?

    她都已经说了以后不因为以前的事对他发脾气了,他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君小姐有些恼火又有些羞急。

    “然后快赶路。”她说道,推开他要去牵马。

    好容易说到这里了,怎么能这么就算了。

    朱瓒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我都说完了,你然后就,就不说点啥。”他说道。

    君小姐羞恼更甚,觉得被他抓着的胳膊极其的不舒服。

    “说什么啊,我不是说了嘛。”她用力的要甩开说道。

    说什么?

    他要听的以及想要她说的是以后,但并不是以后不再对自己发脾气。

    “我都说我喜欢你,你呢?”朱瓒说道。

    是喜欢你,不是喜欢楚九龄,也不是君九龄,是你。

    这句话说出来他耳朵脸都**辣的,下意识的将脚在地上碾了碾,恨不得将地上碾出个洞然后跳进去,再用土盖上自己,盖上后再用脚踩的结结实实,只有这样才心终于着落。

    君小姐听他说出这句话,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有些慌张,但看到朱瓒这样子又有些想笑。

    既然他比自己更慌乱,那她就觉得稍微安稳一些。

    “哦。”她说道。

    哦是什么意思?朱瓒抓着她的胳膊忍不住晃了晃。

    君小姐有些羞恼的甩了甩。

    “我不知道。”她说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你又想不负责。”朱瓒抓着她的胳膊不放,急道。

    “我怎么你了我不负责,我为什么要负责。”君小姐又好气又好笑。

    话已经说道这地步了,也不要脸了。

    “反正,你得给句话。”朱瓒闷声说道,看着她,“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

    终于明明白白的问出这句话了。

    明确的指出你,询问我,再无逃避以及推脱。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人反而冷静下来。

    慌乱和羞恼都消散了,君小姐认真的想了想。

    “嗯。”她说道,“不讨厌。”

    不讨厌就是喜欢吗?朱瓒也认真的想了想。

    “就是我并不讨厌你。”君小姐接着说道,神情认真又平静的看着他,“至于喜欢这件事,我不知道。”

    不知道?朱瓒认真的看着她。

    喜欢,是什么样的?就是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见到他就会开心,想着永远要跟他在一起那样吗?

    那她也喜欢过。

    君小姐神情有些怅然,比如她嫁过的人,想要白头偕老的人,然而那都是假的,耻辱的。

    她又几分悲愤。

    当然,她知道人不是一样的人,事也不能一样的对待,现在不能以这个做论断。

    现在啊……

    “现在我没有想喜欢不喜欢。”她看着朱瓒,眼神清明,神情认真,“因为不知道喜欢之后要如何。”

    是啊,她是楚九龄,她的父亲被害尚无人知晓,她的姐弟被囚禁困居生死难料。

    最关键的是,她没有说不,而是说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以后总会知道的。

    现在不讨厌,以后也许会喜欢的。

    朱瓒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

    “不急。”他说道,微微一笑,“以后我再问你,你再回答。”

    这个问题就算解决了吧。

    似乎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但朱瓒看着君小姐,君小姐也看着他,适才的慌乱归于平静,但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走吧。”君小姐说道,没有回避,视线看着他。

    朱瓒也没有回避。

    “走吧。”他说道。

    君小姐却没有动。

    “那你先放开我的手。”她说道。

    朱瓒怔了下,这才察觉还抓着她的胳膊,他忙放开,有些慌乱又有些好笑,然后他真的笑起来。

    君小姐瞪了他一眼,也笑了。

    与先前的羞恼慌乱不同,他们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以及对方的笑都轻松又愉悦,但一旁的两匹马打个喷嚏,晃着尾巴看过来,似乎有些疑惑自己的主人们为什么要互相看着傻笑。

    而此时两只羊引发的小事在安国府已经蔓延开来,一匹快马疾驰出城但并没有走多远就被拦下来。

    “大人,我是驿兵。”被掀下马的兵丁神情不解的说道,一面拿出怀里的卷轴,“都是驿信。”

    他的面前一队人马肃立,铠甲森严,手中更是弓弩待射。

    为首的将官神情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接他拿出的卷轴。

    “上边有令,驿站译马清查,暂停驿信传递。”他说道,一摆手,“请回吧。”

    驿兵神情惊讶。

    “我并没有接到这个消息。”他说道,又带着几分为难,“大人,您看这驿信极其重要,万一耽搁……”

    “万一耽搁了自有上头负责,你不用担心。”将官冷冷打断他。

    驿兵还想说什么,那边的兵丁们已经齐声呵斥,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他。

    “再不后退,以违抗军令论处格杀勿论。”他们喝道。

    驿兵只得起身忙忙的牵着驿马调转回头,这队兵丁始终在后用弓弩盯着他,直到他进了城。

    “走,严防巡查。”为首的将官说道,转头看到大路上退避看热闹的民众。

    见他看过来民众们吓的忙向后躲避开视线。

    “还有你们,如今两国接近,有没有做奸细之事?”将官冷声说道。

    民众们吓的忙摆手更有人跪地。

    “不敢不敢。”

    “官爷明鉴。”

    这些人肩挑手提,一看就是当地的民众,将官一眼扫过也不再理会,带着人疾驰而去。

    直到官兵们走远了,民众们才抬起头,又好奇又不安,但也不敢多议论,忙四散而去,其中一个背着两只野鸡一担柴的男人神情微沉,看了眼城门肃立明显增多的兵丁,低下头大步向前奔去。

    …………

    ………..

    “出什么事了?”

    看着从驿站走出来的朱瓒,脸色明显与前几次不同,君小姐忙上前问道.

    “有消息了吗?”

    朱瓒面色沉沉.

    “你说的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说道.

    那就是有消息了,要不然他不会如此脸色.

    大约是一直听到的都是坏消息,所以并不觉得如何,反而有一种鞋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是什么?”君小姐平静的问道.

    ……….

    ………

    “朱山.”

    朝堂上一位御史转身指着队列中的成国公,声音沉沉的喝道.

    “你可知罪!”

    成国公抬起头,从队列中走出来.

    “不知.”他神情平静的说道.

    那御史上前一步,手中的笏板举起.

    “你可有暗令北地官兵与金人不和?”他竖眉喝道,”你可有蛊纵官兵与金人纷争?”

    皇帝神情似乎有些惊讶,又不安.

    “成国公,可有此事?”他问道.

    这并不是大朝会,勤政殿里只有重要的文武官员在场,人数并不多,但都是身居高位不会轻易说话,一说话就能左右政事的,当然,除了一个人例外.

    黄诚的视线落在站在队末一个年轻官员身上,那是宁云钊,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资历官职皆不够的家伙.

    然而皇帝却因为起居录的官员生病为由让宁云钊来随侍身边.

    且不说宁云钊顶替这个位置够不够资格,那位官员根本就没有生病.

    皇帝想听几句好听话被人追捧竟然做出如此荒诞的事,真是太不像话了!

    黄诚为此很是痛心.

    不过,最好你今天还吹捧皇帝,唯陛下之命为尊,以后再收拾你.

    黄诚从宁云钊身上收回视线重新看着成国公,毫不掩饰阴寒.

    证据确凿,看你怎么反驳.

    “臣.”成国公俯身,”确有此事.”

    竟然承认了?

    御史和黄诚神情都微微惊讶一下,队末的宁云钊则低着头轻叹一口气.

    看来成国公要来真的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请辞

    暗令北地官兵与金人不和。

    且不说官兵与金人不和是挑起争端引发边境不稳,就说暗令便是私自行径违背圣名目无君上。

    这都是要被弹劾的大罪。

    成国公竟然承认了?

    那锦衣卫的证据倒不用拿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陆云旗面色木然,并没有失望或者恼怒,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但其他大臣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大殿里一阵安静之后,便陷入喧哗。

    “成国公大胆!”

    “悖逆之心!”

    不止那位御史,更多的大臣纷纷站出来愤怒的呵斥。

    皇帝似乎被这场面吓到了,又似乎因为成国公的话震惊失望不可置信。

    “都住口。”他喊道,又看着成国公,“成国公,这是有什么误会吧?”

    这话让安静下来的几个御史很是不满。

    “陛下,您太宠溺这朱山了。”

    “就是因为您这样,朱山才越发的骄纵。”

    “陛下您信他不信我们,实在是受其迷惑太深。”

    尤其是几个老臣更是痛心疾首。

    殿内再次陷入嘈杂。

    太监们不得不替皇帝让大臣们安静。

    “你们该说的朕让你们说了,现在朕要听成国公怎么说。”皇帝说道,看向成国公,“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这样做了?”

    成国公点点头。

    “臣确实这样做了。”他说道,“陛下不用这些御史们查问。”

    他又看了眼陆云旗。

    “也不用锦衣卫们刺探。”

    他再看向皇帝。

    “因为臣一直这样做。”他说道,“一直告诉北地上下官兵,对金人永远要防备。”

    他的身姿挺直,声音醇厚语调舒缓,但奇怪的是大殿里的官员们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压抑。

    成国公的声音还在继续,且看向两边的大臣。

    “.........要不客气。”

    “要凶狠。”

    “要无事生非。”

    “要抓住一切机会打压。”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大殿里的官员们目瞪口呆。

    疯了吧,说什么呢?

    宁云钊站在一旁低下头。

    看吧,这才是真实的成国公,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温雅和善,他的确好战,的确勇猛,的确铁血。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跟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秉性。”成国公说道,“主动交好绝对不可能令他们臣服,而他们主动交好,必然是有狼子野心。”

    他将视线收回看向皇帝。

    “所以陛下,臣在北地这样命令官兵,臣不在北地也要这样命令他们,战时这样命令,非战时也这样命令。”

    皇帝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成国公看向他。

    “我大周国土尺寸不可弃,尤其是接近腹心之地,如今一日金人在侧,中原之地一日不可安稳,今日退三郡,他日必将失数郡,今日议和多容易,他日对战就多残酷。”他说道,神情肃重,将笏板举起躬身,“所以此时的形势比先前更危,不可议和为安,臣请陛下更肃军务,对金人严防死守,不可半点温和相待。”

    说罢撩衣袍跪下。

    “且寻机再战。”他俯身叩头。

    竟然还是请战!

    “朱山!你大胆!”

    其他官员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怒喝一声。

    众人循声看去,见是黄诚冷笑跨出。

    “臣请治成国公朱山大逆不道祸乱朝纲之罪。”他对皇帝躬身说道,再看向成国公,“朱山,自你领兵北地以来,金人败而不损,更到如今大举侵犯,我北地官兵连连败退,城府失守,这就是在你治下的北军,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金人养精蓄锐,重兵强马,重用悍将,不惜人力财物,才得今日之兵强马壮。”成国公跪地侧头看向黄诚毫不迟疑的说道。

    黄诚冷笑。

    “你的意思是我朝不重兵不强马不用悍将,惜人力财物才有先前败事?”他说道。

    “这一点黄大人心里清楚,我北地钱粮犒赏近几年从未有足额按时给予。”成国公说道,“层层盘剥级级克扣。”

    黄诚呸了声。

    “荒唐可笑,恬不知耻。”他怒目而视,“打了胜仗是你治军有方,打了败仗就是朝廷之错,你自诩英勇善战,却无视虚外守中之理,贪功好战,耗费我国库,将我北军几万精锐付与金人,以至于国空兵损,幸得议和国民都能得以安宁养息,你却还要战,你是要将我大周也都送与金人是不是!”

    其他的官员也纷纷出列。

    “陛下,不能再战啊。”

    “陛下,穷兵黩武亡国啊。”

    他们纷纷躬身说道。

    皇帝视线在众臣身上扫过,最终看向成国公,抬手制止大家的喧哗。

    “成国公。”他说道,“原来到此时此刻你还是不赞同议和。”

    成国公神情温和眼神平静。

    “陛下,金人与我一战,重兵尽聚,国财耗费已经空乏,此时当一鼓作气挫其锐气,万万不可给于其喘息之机,虽然已经议和,但是金人主动求和,我方到底是士气高涨,天时地利人和,时机难失。”他躬身,“臣请陛下图之。”

    朝堂再次喧哗。

    “陛下,臣有本奏。”黄诚说道,伸手向后一指,“抬奏章来。”

    奏章?

    皇帝眉头微皱,对太监点点头,太监们领命这才出去不多时抬进来一个箱子,打开盖子奏章哗啦的跌落一地。

    “这都是成国公进京后,北地官将送来的请回奏章,都是请求成国公回北地。”

    “他们给朝廷以压迫,对于政务官令无视。”

    “清河伯在北地寸步难行,各路将官阴奉阳违。”

    几个官员站出来说道。

    朝堂里响起议论声,对着这边的奏章指指点点,神情不可置信又摇头不满。

    皇帝看着散落的奏章,听着嗡嗡的议论,神情渐渐凝重。

    “陛下,有朱山一日在,边衅再无一日而绝。”黄诚说道,俯身叩头,“臣请罢免成国公军务,臣请治成国公专作威福表里擅权之罪。”

    更多的官员随之跪下纷纷附和。

    一时间满堂都是请对成国公治罪的声音。

    只有四人例外,一个陆云旗,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赞同,一个宁云钊,这是因为皇帝还没说话,而成国公也没有说话,亦是俯身叩头恳请。

    他的恳请诉求当然是与这些官员们不同的。

    “朱山。”皇帝开口说道,“朕不问你鼓动边衅的事。”

    竟然不问这个罪?皇帝又要放过成国公吗?

    官员们纷纷抬头。

    成国公也抬起头。

    “朕只问你,可能不请战?”皇帝问道。

    俯身的黄诚皱眉,陛下这以退为进是不是有点冒险?朱山可是很不要脸的,说不定刚才这一出就是为了逼皇帝说出这句话,毕竟今日问罪的是他挑起边衅的事,皇帝此时松口放过这件事,他正好顺势应下。

    毕竟议和已成,战不战的也就是空喊几声而已。

    这次又要被他逃脱了吗?那下一步的动作就有些麻烦了。

    黄诚思忖正要说些什么,成国公已经开口了。

    “陛下,臣,不能。”成国公俯身叩头,声音温和但坚定,“此时尚未到可以不战而和的时候。”

    黄诚松口气,听得上头皇帝的声音传来。

    “那好吧,你请辞吧。”

    ........

    .........

    成国公请辞了!

    成国公请辞了!

    消息一阵风一般在京城传开,又向外四散。

    “什么请辞啊。”大路边茶棚外一个老汉摇头,“那是罢免,只不过皇帝给成国公面子,让他请辞,到底是比罢免好听好看一些。”

    管他罢免还是请辞,听热闹的民众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然后呢?成国公真辞了吗?”他们急急问道。

    老汉点点头。

    “辞了。”他说道。

    听到这里朱瓒将一把大钱扔在桌子上,起身向外而去,君小姐忙跟上。

    “国公爷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思量。”她说道。

    朱瓒牵住马,笑了笑。

    “也没什么思量。”他说道,“进京看一看,现在是看明白罢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此时才为始

    进京看一看,这句话成国公当初是说过。

    那时候大家都不建议进京,因为知道进京肯定没好事,君小姐也说了有办法让他表现伤重,但成国公还是决定进京,一是为了顺利的落定青山军的身份,给大家该有的奖赏,再者他说就是要看一看。

    从进京城那一刻被阻拦到如今被弹劾他终于看明白了吗?

    君小姐默然一刻。

    “是寒心了吗?”她说道,“那北地苦守的十年之功就不要了吗?”

    “怎么要?”朱瓒讥讽一笑,“遇上这个一群人,十年,二十年又怎么样?”

    这样的皇帝啊。

    君小姐心情复杂,这样的皇帝让忠臣寒心奸臣当道,越发能证明是个无道昏君,她应该高兴,然而又真的没什么高兴的。

    忠臣寒心,奸臣当道,朝政混乱,国不稳民不安,苦的是百姓,伤的是江山元气。

    “你先去哪里?”

    耳边朱瓒忽的问道。

    君小姐回过神看向他,似乎有些不明白。

    “跟我回家,还是先去九龄堂?”朱瓒问道。

    这话听起来哪里有些不对。

    “去九龄堂吧。”君小姐说道,“有些事你和你父亲先说说。”

    朱瓒哦了声。

    “咱们的事一起跟父亲说也没事..”他嘿嘿笑道,“又不是外人,你比我更像我爹的儿子呢。”

    君小姐一怔,旋即呸了声。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什么回家,她的家是九龄堂好不好,什么叫跟他回家。

    “我们有什么事!”她没好气的说道,“你装什么傻,你不知道我让你和你父亲说什么事吗?”

    朱瓒哦了声。

    “现在想到了。”他说道,神情坦然,“我刚才的确想错了。”

    君小姐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上马。

    二人一前一后的向京城而去,走到城门附近接到消息的张宝塘几人也赶来了。

    知道朱瓒急着回去见成国公,大家也没有说接风洗尘的事,不过张宝塘让随侍的小厮拿过来一包炙猪蹄。

    “县主,你们赶路肯定顾不得吃喝。”他憨厚的笑着说道,“你拿这个先垫垫。”

    君小姐笑着大方接过,直接就拿出一块吃了,并没有收起来。

    张宝塘咽下了那句这个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的话。

    “县主对吃的很精通。”他嘿嘿笑道。

    她并不是娇滴滴养在深宫的公主,她也是走南闯北奔波在外的人,这样的人自然见多识广,也最知道在不怎么好的环境中吃喝玩乐。

    原来她那么多年不是被弃之在外,而是主动所为心之所向。

    跟自己一样。

    朱瓒不由笑。

    “二哥,我不是说县主是吃货的意思,你不要笑。”张宝塘有些紧张的说道。

    朱瓒的笑顿僵。

    他更没有那个意思好不好,这个混小子是不是故意整他的?好容易才不让这女人胡思乱想折腾了。

    君小姐哈哈笑了。

    “再多一个货也没什么。”她说道,转头看着朱瓒一笑。

    所谓再,那就是先前有一。

    二货。

    这是自己称呼她的。

    朱瓒想起当初又觉得莫名的激动,怎么那时候就偏偏遇上她了?茫茫人海她怎么恰好也在那里?

    这除了是上天的安排,还能有什么能解释呢?

    他心里的笑意难抑从嘴角从眼底四散溢出。

    张宝塘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笑起来?还笑的这样傻?

    “不过你们别叫我县主了。”君小姐想起什么说道。

    是因为这样叫显得生分吗?

    张宝塘看着她。

    “不好听,像猪。”君小姐说道。

    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亏她想得出来!也亏她敢说!

    张宝塘等人愕然,君小姐已经摇摇晃晃的催马向前。

    “二哥你看她不正经的样子。”张宝塘摇头叹气说道。

    “哪有不正经。”朱瓒皱眉说道

    说罢又瞪了张宝塘一眼。

    “她挺正经的人啊,你别乱说话。”

    挺正经的人?张宝塘愕然看着他,这哪里正经啊?再说不是他一直说她不正经的吗?

    看着君小姐夹杂在几人中骑马穿过城门进城,站在城门旁酒楼最高处窗边的陆云旗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说道,“一个人外表可以变,但举止习惯却很难很难,我终于懂了,明白为什么这么像了。”

    这句话江千户知道,但为什么此时此刻说这句话,他就有些不懂了。

    这是在说成国公世子吗?

    他看向陆云旗。

    初冬正午日光灿烂,陆云旗一向木然的面容如火一般烧红了,他的手捏着的窗户正发出轻轻的破裂声,一道道细纹在窗上散开。

    ............

    .............

    “先生有句话说的果然对。”

    位于保州博野境内一间宅院里,一个金将领感慨的说道。

    这宅院虽然在乡下,但布置的很是豪华,很显然是一位富裕乡绅的家产。

    当然此时已经属于这位金将官,至于那位乡绅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南逃了。

    金将领四周还有五位下属,他们团团围坐,面前摆着茶几两个小小的婢女正在烹茶。

    只是他们身上穿着铠甲与这本该清雅的场景不太符合。

    当然也没有人在意。

    “当时都说举全国之力一击,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成国公突袭易州,五皇子几乎被害,皇帝陛下也犹豫了,郁大夫再三劝说不可退,说能胜。”金将领接着说道,“皇帝陛下很是疑惑,先是周兵凶猛,再者又有前所未见的凶器,怎么就能胜。”

    “是啊。”身边围坐的一个下属们纷纷点头,“那凶器果然可怕,询问了很久有老兵将说二十多年前也曾出现过几次,说是天上降下来的神器,后来就没有了,还以为天神收回去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又出现了。”

    “什么神器,都是人为的。”金将领说道,“郁大夫于是就和皇帝陛下说只要人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那东西真的可怕啊。”围坐的一个下属忍不住说道,“郁大夫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们能赢?”

    金将领微微一笑。

    “郁大夫说。”他说道,话音一转,“因为权臣在朝,不会有大将能立功于外久矣。”

    这一句他说的是周语。

    虽然语调怪异,但也算是字正腔圆的北地口音,很明显这是在模仿那位郁大夫。

    被派驻到这边的金将官们都是多少懂周语的,只是文绉绉的他们想了想才明白,旋即大笑起来。

    “郁大夫神算。”他们纷纷说道,一面举起茶。

    众人一饮而尽再次狂笑,那两个小婢女在这凶悍的笑声中忍不住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成国公朱山已经完了,那我们的大计便可以施行了。”一个下属放下茶碗激动的说道。

    金将领却抬手摆了摆。

    “不,郁大夫说这还没完。”他说道,神情阴寒又带着狂炙,“还不算完,这不过是刚开始。”

    ......

    .......

    (调整先恢复早上更,明天再恢复双更吧)(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日子皆将会如意

    初冬的清晨室内总有些昏暗。

    厚重的垂帘被两个宫女掀起,皇帝从内走出来。

    “陛下。”几个太监忙上前。

    皇帝抬手掩嘴轻咳两声。

    “陛下,吃了药再走吧。”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喊道。

    皇帝摆手。

    “无妨无妨,下了朝再吃也不迟。”他说道,头也不回目不斜视的径直向外而去。

    太监们对视一眼,惶恐又不安。

    “陛下,陛下身子要紧。”

    “陛下,太后娘娘听说陛下上朝晚了,正是担心陛下有什么事,才让我们来看看。”

    他们急急的说道。

    皇帝和善一笑。

    “也怪朕,朕是不想母后担心,所以没有说。”他说道,“你们待会儿回太后的话,也不要说,就说朕起晚了,是朕的错,下次不会再偷懒了。”

    太监们神情激动。

    “陛下,真的太委屈自己了。”他们感慨的说道,恭敬的施礼退开。

    他们当然不会真的不告诉太后皇帝病了,这种违背圣意的事可不是过而是大功。

    看着这些太监们离开,皇帝的脸立刻沉下来,转头对一旁呸了声。

    两边随侍的内侍们纷纷低头当做没看到。

    齐王继位后,宫里的内侍宫女都未曾清换,所以基本上都是太后的人手,但事情总是会变的。

    毕竟太后渐老,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尤其是皇帝新设了缉事司后,越来越多的内侍不再听命于太后。

    皇帝走进了勤政殿,等候许久的官员们鱼贯而入,皇帝第一眼就看到宁云钊,在一众年长的官员中,年轻人就是带来不一样的朝气,尤其是他脸上对皇帝毫不掩饰的崇敬。

    谄媚的官员皇帝自然不是没有见过,但他并不认为宁云钊与那些人等同。

    那些谄媚不过是对他皇帝这个身份,而宁云钊的崇敬则是对他这个人,自从让他暂代起居舍人后,接触就更多了,尤其是在政事上。

    按理说宁云钊应该回避,或者惶恐的闭口不谈,但他并没有这样,皇帝询问时他会认真的思考,坦坦然然的回答。

    “臣觉得陛下说得对。”他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回答的那其他的谄媚的官员没什么区别,但宁云钊还会认真的讲明为什么觉得对。

    “如果是臣,臣也会这样做。”他最后还会说道。

    这样的话总有些觉得与其说是夸赞皇帝,更像是夸赞自己。

    但皇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宁云钊是宁氏才俊,又是自小神童身份,这样的年轻人必然是自傲的。

    正是这种傲气让他与那些谄媚的官员不同,他对皇帝的赞同更像英雄相惜一般。

    像夸赞自己一样夸赞别人,这才是真正的无可置疑的夸赞和认同。

    这种认同让皇帝很感叹,他坐上这个位置,虽然谁都不说,但皇帝能从这些官员的眼里看出他们的鄙视。

    跟那位从小被带在先帝跟前,最好的大儒教导出来的太子相比,他在这些官员们眼里就是个废物吧。

    然而他并不是真的蠢,只不过是装了几十年的蠢。

    瞧不起他的这些人才是蠢。

    所以能在这一群蠢人中看到一个不蠢的年轻人,真是让人心情很好,皇帝视线扫过朝堂坐下来,看着文武官员俯身施礼称呼万岁,再看到这站立的官员中少了一个人,心情就更好了。

    成国公这个人的确很能干,然而这个能干的又手握重兵的声望赫赫的人是先太子的心腹,先太子已经死了,但还有个儿子,且成国公对这个儿子还很友好。

    自从那日听到成国公进了怀王府,亲自探望怀王后,他好几次梦到成国公带着怀王来逼他让位而惊醒。

    让怀王死事情可以一了百了,但如今怀王还死不得,那就必须让成国公成为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拔掉牙齿的老虎就成了老鼠,没什么可怕的。

    虽然上朝太辛苦,但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皇帝轻咳两声。

    “爱卿们久候了。”他说道,带着几分自责。

    众官俯身施礼。

    “陛下,成国公的第二次请辞表已经递来了。”一个官员出列说道,将一封奏章捧出。

    皇帝嗯了声,看着奏章,神情有些犹豫。

    按理说一个官员请辞,皇帝要不允,然后那位官员再上书,如此三次之后,皇帝才准许,这样君臣的面子都足够了。

    但这一次....

    皇帝不想再这么玩了,他已经做足了情面了,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准。”他淡淡说道。

    “陛下圣明。”

    黄诚刚要开口,有人还是比他早了一步。

    他看着宁云钊,脾气也懒得有了。

    随他去吧,这种献媚此时也是喜闻乐见。

    看来看错了,还以为这小子跟成国公是一路的,但现在看来人到底都是更爱自己。

    “遵旨。”黄诚与其他官员俯身施礼齐声领命。

    .........

    ..........

    “什么都没有留。”陈七从街上回来,搓着手驱散寒意一面说道,“除了成国公的爵位,其他的官职一概全无。”

    按理说卸去了兵权,至少要虚挂一个兵部或者什么部的闲职,但这一次朝廷做的非常干脆,一免到底,这是半点面子也不留了。

    “这样就是让天下人知道,成国公这请辞不是正常的请辞,而是负罪。”柳掌柜凝眉说道。

    陈七点点头。

    “已经议论开了,说成国公贪图战功,贪恋兵权,意图再次挑起两国交战。”他说道,“陛下这才不得不罢免了他。”

    “那民众对成国公只怕会有不满。”柳掌柜说道。

    对于百姓来说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只知道打仗是很可怕的事,只想过太平日子,那些意图毁掉太平日子的都是坏人。

    陈七苦笑一下。

    “哪里是只怕啊。”他摊手说道,“是真的不满,如今街头巷尾,对成国公的非议很多了。”

    他说着看了眼一旁的君小姐。

    “都说成国公其实没有那么厉害,抗击金人都是君小姐的功劳,还有德盛昌出钱出力,他其实没做什么。”

    事情变化的真快,这才刚请辞,形势就陡转急下了。

    君小姐站起身来。

    “我去国公府看看。”她说道,“看看国公爷有什么打算。”

    君小姐来到国公府时,成国公夫妇正在收拾行礼,他们要离开京城回成国公的老家,朱瓒已经告诉她了,但看到这一幕,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

    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算了?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吗?”成国公对于君小姐带来的外界的议论温和一笑,“在我决定将你的功劳公之于众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天了。”

    分去功劳,必然会成为质疑功劳的把柄。

    只不过他就什么也不做了?任凭这样吗?

    “不,你想错了,质疑的只是我这个人,而功劳还在。”成国公含笑说道,伸手指了指她,“且还会更盛。”

    君小姐也看了看自己。

    “这些功劳将会全部加注到我的身上。”她说道

    “是啊,这依旧是好事。”成国公说道

    这还算好事?

    君小姐苦笑一下。

    这是为了削弱成国公的声望,转移民众们的注意,且让民众们更加相信成国公的诈功。

    “这对于君小姐你来说,是好事,你需要这些名望。”成国公说道,“越多越好。”

    是的,她是需要名望,能够一呼百应的名望。

    但这名望却是彼消此长....

    “总比我们两个人都消要好吧。”成国公笑道。

    那倒也是,君小姐苦笑。

    “然而陛下也不会让我长的多久的。”她说道。

    成国公笑了笑。

    “对你要做的事,应该是够的。”他说道。

    君小姐微微一惊。

    她要做的事?成国公知道什么?

    朱瓒说了不会把她是楚九龄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

    那成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卸任披甲离去

    她要做的事有很多,但又可以说只有一件。

    自己活着,让姐姐弟弟活着,为父亲报仇,这些都是她要做的事,然而要做到这些事却只需要做到一件事。

    这件事她深深藏在心底,只偶尔午夜梦回惊醒时趁着夜色的掩盖闪过一个念头,就当还在梦中。

    这件事她自己都不敢认真的想,因为太遥不可及,唯恐想多入障,乱了心智毁了好容易重来的机会了。

    不知道成国公所谓的她要做的事,指的是什么?

    不管指的什么,都必然猜到些什么。

    她的意图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济世救民啊。”

    成国公的声音传来。

    “让家族得以扬名传承久远。”

    君小姐松口气,又有些好笑,她到底不是君蓁蓁,而且越来越忘记这一点,以至于别人还没怀疑自己就先怀疑自己了。

    对于君蓁蓁来说,自然是要家族扬名。

    她笑了笑。

    “已经很好了。”她说道。

    成国公似乎并没有察觉她异样。

    “用声望就能得到更大的声望。”他温和的继续说道,“有了更大的声望就能做更多的事,做更多的事就能得到更大的声望,以此不绝,更何况你是大夫,做的是治病救人,就算因为我皇帝不喜你,也终将难敌民意。”

    说来说去,成国公还是担心自己受他牵连,所以才明知山有虎迎难而上,迎着这风头浪尖而下,也借机为她更添声望。

    “也不专门为了你。”成国公含笑说道,“这件事是不可避免的,既然不可避免,就选择最有利的做法罢了。”

    选择最有利的做法吗?

    “那国公爷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君小姐问道。

    “回家啊,我几十年没回去了。”成国公笑道,带着向往,“终于有时间能回去看看了。”

    他们正说这话,朱瓒进来了。

    “宫里来人去九龄堂了。”他说道,看着君小姐,“是太后召你进宫。”

    太后?

    君小姐微微皱眉,成国公笑了。

    “说来就来了。”他说道,“放心吧,不会为难你的,这时候太后召见彰显对你的看重,也是赐予你的荣耀。”

    既然宫里来人了,君小姐也不好在成国公府再停留,辞别了成国公夫妇,朱瓒将她一直送回九龄堂。

    “我的荣耀还要靠他们来赐予。”君小姐说道,一面迈进门。

    “其实并不是,只是他们这样认为而已。”朱瓒说道,又拉住君小姐的胳膊,“我要送父亲回老家,有件事我...”

    “有事你就说啊,动手动脚的。”君小姐皱眉说道。

    朱瓒没有松开手。

    “说正经事呢,别总在意这些小事。”他整容说道。

    君小姐失笑。

    “说啊。”她说道,没有再挣开胳膊。

    “你进了宫别再做以前的傻事。”朱瓒说道。

    以前的傻事,君小姐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

    “我那怎么叫傻事。”君小姐说道。

    她的神情带着倔强和不满,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显得俏皮。

    朱瓒忍不住笑,又想到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忙绷住脸。

    “自不量力,还不叫傻啊。”他沉声说道,“你自己也说了,有勇无谋是悍不是勇。”

    这短短的两句对话如果外人听起来一头雾水,却饱含着只有他们知道的事,包含了前世今生。

    朱瓒忍不住几分欢喜,但旋即又恼火。

    这有什么可欢喜的,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样死一次。

    他正要说些什么,有人在一旁咳嗽一声。

    朱瓒和君小姐都回过神看去,见陈七站在面前看着他们。

    朱瓒也轻咳一声松开了手。

    “你们,没事吧?”陈七神情古怪的问道。

    “没事啊。”君小姐和朱瓒齐声答道,“有什么事?”

    陈七干笑两声。

    “没事就好。”他说道,“没事的话,去看看赵小姐,他们要走了。”

    青山军还驻扎在京西大营,但随着成国公卸职,原本没有人理会的青山军也被要求立刻离京回北地复命。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能反对,君小姐也并不反对。

    “成国公走了倒也罢,这青山军走了,怪可惜的。”陈七说道。

    青山军如此强悍,又对君小姐言听计从,其实如果作为护卫是更好的,但却得了军号入了军伍,成了大周官军,那就不是某个人的官兵了,就连成国公一旦卸了官职,也不能再调动其左右。

    相当于把这么强悍的官兵白白送给了清河伯。

    “这怎么能说可惜。”君小姐摇头,“当一个人的护卫能有多大的天地,当一国的护卫,才是大天地。”

    自身难保的时候,谁还管大天地,大天地又有什么用。

    陈七翻个白眼,算了反正一直搞不懂这女人怎么想的,不过好在每次她做的都对。

    君小姐对于青山军的离开没有不舍,而她没有不舍,青山军这些人也没有不舍,赵汗青夏勇干净利索的听命走了。

    青山军和成国公是同一天走的,走的很是安静,京城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成国公被免职,朱瓒并没有,但他要护送父母回故土,所以也跟着离开了。

    “感觉一下子冷冷清清了。”陈七感叹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到柳儿在内蹬蹬的脚步声伴着喊声。

    “小姐的斗篷呢?”

    “昨晚放好的,你们谁拿走了?”

    好吧,其实没什么变化,陈七想到,揣着手走到前堂,看着空荡荡的前堂又叹口气。

    有变化,他的锦绣还没回来,交接个票号这么慢啊。

    陈七走到了门外,看着伙计们备好的车马,忽的见一人从街上走来。

    清晨时分街上人还不多,骑马而来的人很是显眼。

    “哎,宁小官人。”陈七忙喊道。

    宁云钊含笑催马近前。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君小姐一回来就立刻又见到他了,陈七笑了。

    “宁小官人,您是路过?”他想到以前方锦绣对宁云钊的打趣,便笑着问道。

    宁云钊笑了笑。

    “不是啊。”他说道,“今日君小姐要进宫,我是特意来与君小姐同行的,毕竟咱们阳城乡亲嘛。”

    佩服。

    进宫还能以老乡论,这理由也就宁小官人能想得说得出来了。

    陈七一脸敬佩的看着他。(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言出惊人

    马车慢慢的行驶在清晨的街上,马蹄声得得回响。

    “我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宁云钊说道,“如果能急流勇退对于目前的成国公来说是好事,但就怕步步退反而把自己逼上绝路。”

    见面之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客气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就是这一句话。

    君小姐从掀起帘子的车窗看向他。

    “可是如果不退的话,也是绝路。”她说道。

    总不能跟皇帝硬抗吧,只怕皇帝也正等着他这样,那就更有理由问罪。

    他知道她担心的什么,她也不会跟他隐瞒什么,他们之间的交谈就是这样的轻松随意,不需要多言。

    宁云钊笑了。

    “也是。”他说道,又微微的倾身靠近,“陛下最近越来越坦然果毅了。”

    坦然。

    这个词用的真好。

    这么虚伪的皇帝终于要坦然了,是皇位越坐越稳,异己的大臣都被清除,他再无顾忌也不需要伪装和善仁慈了。

    君小姐讥讽一笑。

    “不过我倒不担心成国公。”宁云钊接着说道,“他既然做出这种事,必然好的坏的他都有思量。”

    君小姐点点头。

    虽然成国公什么也没说,看起来真的是要回乡下养老享清闲一样,但他肯定也知道现如今并不是真的可以享清闲的时候。

    至于他有什么安排,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他不说也没有什么。

    “觐见的规矩是什么?”宁云钊忽的说道。

    “多听少说话。”君小姐抿嘴一笑说道。

    宁云钊亦是一笑,坐正身子抬眼看向前,一路不再多言到了宫门前,看着君小姐下车跟随来迎接的太监向后宫而去,他才走向陆陆续续到来的朝官中。

    宫门前出现一女子早就引人注意,而君小姐也是大家都认识的,君小姐与宁云钊的关系大家更知道。

    “宁大人与这君小姐看来还一如既往啊。”黄诚忽的说道。

    既往宁云钊与这君小姐可是要做夫妻的。

    宁云钊笑了笑。

    “那是自然。”他说道,“要知道我与君小姐婚约是来自君家对宁家的救命大恩,婚约不在,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反正都是难忘,为什么难忘还不是他随口说。

    黄诚笑了笑,总之你只要替着君小姐说话,就出自私情而非公正。

    这次皇帝并没有晚来,与朝官们一起来到勤政殿,皇帝看上去精神比先前更好,双眸熠熠,一扫往日平和甚至有些怯弱的样子。

    成国公卸去兵权看来真是解皇帝的心病。

    宁云钊心里说道,才站好,就见黄诚一步跨出来。

    “陛下。”他躬身说道,“臣请治成国公朱山避战殆误之罪。”

    嗯,果然是步步退换来步步逼紧,宁云钊揣着笏板神情平静。

    “黄大人啊,成国公都已经卸职了,以往的罪过就罢了。”皇帝温和说道,“看在他为国守边十年的份上,以功抵过吧。”

    黄诚抬起头。

    “陛下仁慈,然而要看是什么过。”他说道,“有些过可以抵,有些则不能。”

    皇帝哦了声。

    “比如?”他问道。

    “谋逆。”黄诚说道。

    此言一出,就连早有预料的宁云钊也吓了一跳。

    谋逆?这罪名可真狠。

    皇帝的眼都亮了。

    “黄大人。”他喝道,“话可不能乱说!”

    黄诚上前一步。

    “臣不敢胡言。”他声音沉稳的说道,“自成国公离开北地,官兵们不再受起威压,不少人纷纷上告其恶行恶事。”

    “朕知道这些,对于成国公的弹劾一向很多。”皇帝摆摆手说道。

    “不,陛下,以往的弹劾是御史台或者北地的州府的文官们。”黄诚说道,“但这一次上告揭发的都是北地的官兵们。”

    他步履平稳的上前一步。

    “先前老臣未曾上言,一是不信成国公狂妄至此,二是陛下大功犒赏成国公,所以臣一直暗地查验,没想到越查越多,而成国公行径也越发的嚣张,几乎挑起两国事端,老臣再不敢隐瞒。”

    大殿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成国公行径嚣张,朕明白这一点,他狂妄居功打压官兵,朕也能明白。”皇帝叹气说道,“只是这谋逆....”

    他摇摇头。

    “成国公乃是先帝倚重的武将,德高望重,这种事朕不信。”

    黄诚不急不躁神情如同声音一般平稳。

    “臣知道口说无凭。”他说道,“臣有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

    皇帝坐直了身子。

    “传。”他说道。

    太监们领命宣召,众朝官回头看去,见大殿外有两人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武将官袍,身材魁梧,但如同所有第一次进宫面圣的官员一样战战兢兢低着头,不待走到近前就跪下来高万岁。

    “抬起头来。”皇帝说道。

    两个武将抬起头,在场的官员们都神情惊讶,宁云钊的面色也沉下来。

    “想必大家都认得。”黄诚说道,“这二位是成国公最倚重的两位副将,王充,张贵,你们说你们跟了成国公多少年了?”

    两个武将俯身。

    “末将跟了成国公已经二十三年了。”他们齐声答道。

    不用黄诚询问,在场的官员们也都知道,知道成国公自然也知道成国公有两员亲将,是尚未发迹时就跟随在身边的,这次成国公进京,也是因为留了这二人在北地驻守才安心。

    别的将官的证言不可信,这二人的话可是非同一般。

    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真有谋逆?否则谁能说动这二人举告成国公?

    宁云钊的视线扫过黄诚,心里摇摇头。

    现在不是问这个时候,看来这次不仅仅是要夺了成国公的兵权,而是要他的命。

    真是逼上绝路了。

    这太快了,还以为怎么也要缓一段。、

    念头闪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那宫里的君小姐...可还好?

    ........

    ........

    君小姐现在在秋景宫。

    她还不知道朝堂发生的事,也没有受什么刁难。

    她正停下脚看着四周。

    这里距离太后宫并不远,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太后让她来给一个妃嫔看病。

    妃嫔的病没有大碍,她也没有受到刁难,只是在妃嫔的宫女送她时走到一半突然说有事。

    “君小姐你自己出宫吧。”她说了一句,就把她扔在半路上就走了。

    自己出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件事有些古怪。

    是这宫女受人指使故意刁难她?

    意图呢?

    她不认识宫里的路乱走,然后指责陷害她冲撞了什么贵人?

    如果是这个打算的话,那她们就要失望了。

    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就算没有宫女内侍引路,她闭着眼也能走出去。

    她心里念头兜转,脚下不停的穿行过夹道绕过一间间宫殿,很快宫门遥遥可见,只要走出这条夹道。

    她加快脚步走近垂花门,熟练的抬脚,并没有一迈而过,而是轻轻落下,踏过一个台阶,才再次落下脚。

    “楚九龄。”

    一个声音就在这时响起。

    君小姐下意识的应了声,旋即头皮发麻冒出一身汗。

    她知道这意图是什么了!

    有脚步从身后一步一步沉沉的传来,伴着男子低沉的声音。

    “你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你难逃

    楚九龄。

    这个名字她想让一些人知道一些人喊,比如姐姐弟弟。

    也有意外的不曾预料的人知道和喊出来,比如朱瓒。

    但有个人她绝对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来。

    君小姐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身后的脚步也停下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天地间一瞬间凝滞。

    身后的视线如同一条蛇盘踞在她的背上,没有蠕动,只有不断浸透的阴寒冰冷。

    怎么办?

    她曾经为了掩饰埋下的师父的手札不被陆云旗发现而装作楚九龄。

    那现在她为了不让他认为她是楚九龄,她应该装作什么?

    她听错了,没有听到楚这个姓,只听到九龄,这是她熟悉的名字,所以误答应了。

    这皇宫她来过一两次,她记性好,所以就算没有人引领,她也能如履平地。

    如履平地。

    念头闪过,君小姐拔脚向前飞奔。

    跑出去,跑出这里去,只要到了人前就能有千万种说法解释,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

    身后并没有脚步追来,前方也没有人阻拦,宫门就在眼前,已经能看到禁卫们走动,隐隐能听到宫门外官员们的随侍们说话。

    但下一刻身后破空声传来,她的后颈一麻。

    这次真是大意了。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君小姐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她并没有栽倒在地上,斜刺里奔出一个锦衣卫,单膝跪地一手稳稳的接住她,一手将猩红斗篷一甩将人罩住抱起退开。

    宫门前恢复了安静,路过的内侍无意识的看过来,见夹道内陆云旗负手而立,整个人隐没在高墙投下的阴影里,只有猩红斗篷随风翻动,内侍们打个寒战忙移开视线缩头疾步走过。

    ........

    .......

    宁云钊莫名的打个寒战,耳边随之响起啪的一声。

    皇帝将手里的奏章摔在了几案上,堆着的奏章被大力打到顿时倒下,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朕不信!”皇帝喝道,神情悲愤,指着跪地的两个将官,“朕不信你们说的话。”

    “陛下,臣等句句属实。”两个将官叩头,“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陛下,臣知道这件事太令人震惊,先帝和陛下都如此信任成国公,实在是难以相信,但是人证物证俱在,这不是臣的私仇构陷啊。”黄诚说道,神情亦是悲愤跪下来,“请陛下明查啊。”

    皇帝站起来来回的踱步,惊恐又愤怒又不安。

    “朕不信。”他只是重复,“朕不信你们这些人证,不信你们这些物证。”

    他猛地停下脚步。

    “朕要听成国公说。”

    说罢抬手。

    “陆云旗,叫陆云旗来。”

    要听成国公说,且让陆云旗去问,那自然就是要押解进京了。

    黄诚俯身就要喊陛下圣明,但有人再次抢先。

    “陛下。”宁云钊转身躬身,“臣认为不妥。”

    竟然说的不是圣明二字?

    黄诚愣了下,旋即冷笑。

    果然,靠着谄媚站到这里,绝不会满意只说圣明二字,看吧开始要说自己想说的话了。

    不过小子,就等着你开这个口呢,你以为你能劝阻皇帝对付成国公吗?只不过是让陛下知道你们姓宁的叔侄果然是跟成国公蛇鼠一窝罢了。

    皇帝很显然也有些意外,视线居高临下的看向宁云钊。

    “陛下,臣认为让陆大人去不妥。”宁云钊不待皇帝询问就主动说道,神情认真坦然,“应该让大理寺出面。”

    竟然不是劝吗?黄诚没有微皱。

    皇帝的神情则稍缓。

    “大理寺,那岂不是要问罪。”他说道,摇摇头,“朕只是要先问问他,朕不信他有罪。”

    “不,陛下,如果陛下不想问他罪,就只有让大理寺来办。”宁云钊说道,“让陆大人锦衣卫出面,反而会让百姓们议论纷纷,更会被人谣传为构陷。”

    锦衣卫的名声是不好听,但却也是皇帝最信任的。

    皇帝神情犹豫。

    “成国公被告谋逆事关重大,必将天下喧哗,臣不想陛下明明是对成国公的信任之心,爱护之情,却被人猜忌。”宁云钊说道,再次上前一步,“陛下对成国公问心无愧,就看成国公是否敢于大理寺对峙问心有愧与否。”

    是啊,这件事一旦宣告必然天下哗然,在天下人面前,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出面的好。

    皇帝点点头。

    “宁大人所言极是。”他说道,深吸一口气,“朕信他,既然如此就更要不遮不掩,这才是真正的信他。”

    他视线看向殿内的一位官员。

    “着大理寺接王充,张贵告成国公朱山谋逆案。”

    官员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很显然不想接下这倒霉的差事,但也无可奈何的俯身应声是。

    原来是要让大理寺来审案,这又有什么用呢?

    让锦衣卫缉拿,还是让大理寺缉拿,对于结果来说没什么不同。

    黄诚看了眼宁云钊,停下了迈出要阻止的脚步。

    难道以为大理寺比锦衣卫的诏狱能更公道吗?真是年轻人。

    安排这一切皇帝似乎疲惫不堪,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在大理寺审查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他坐下来扶着额头,“朕谁的话都不信。”

    说罢摆手。

    众官们俯身施礼鱼贯退出,一个个心神不宁神情复杂恍惚,并没有看到皇帝在他们身后抬起头,视线也落在正低着头退出的将官张贵身上。

    张贵似乎察觉微微的回头,看到皇帝的视线,神情却并没有先前的战战兢兢,只是越发的恭敬的立刻身子佝矮几分,似乎在施礼又似乎在应答什么。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内侍们也小心翼翼的掩上殿门,直到这一刻皇帝松开了抚着额头的手,满脸的疲惫悲愤一扫而光,人靠回龙椅上,将脚抬起三下两下将几案上散落的奏章踹下去。

    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外边的内侍们听到了只认为皇帝还在发脾气,神情紧张的忙垂头噤声。

    皇帝靠在龙椅上,神情却是无比的舒畅。

    “十年。”他自言自语,“他成国公经营北地十几年,难道朕就不能吗?”

    他翘在几案上的腿轻轻的抖动着,似乎面前有娇滴滴的美人在抚琴吟唱。

    “朕挣了那么多钱,你们以为朕为什么还这么穷?钱,放在那里没用,钱就是用来生钱的,有钱,事情才好办。”

    他说着又带着几分恼恨,将几案狠狠的一踹,发出咣当的声音。

    “我在外边做了多少事,笼络的多少人,营造了多少年的关系,说我是废物,真以为我是废物,真以为这江山是你一个在后宫玩弄手段的妇人给我挣来的。”

    “没有钱没有人,我怎么知道那死鬼什么时候犯病,那死鬼每天做了什么。“

    “我怎么能寥寥可数进京却能在很多地方进出自如?”

    “成国公将北地经营的铁桶一般,我怎么能圣旨一下北地的官兵说退就能退了?”

    “说我是废物,这天下是我这个废物争来的,你们才是废物,你们才是。”

    咣当一声,几案翻滚倒下,响声盖过来皇帝的自言自语。

    而走出勤政殿的宁云钊已经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并没有和其他官员们议论这件事,而是疾步走向宫门。

    “君小姐可出来了?”他问一个禁卫。

    禁卫点点头。

    “半个时辰前已经走了。”他神情木然的说道。

    走了啊,宁云钊看向不远处,九龄堂的车马和随从果然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再停留骑马向九龄堂而去,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去不合适,但已经顾不得挑选合适的时候了。

    但看到他寻来,陈七吓了一跳。

    “君小姐还没回来啊。”他说道。

    没回来了?宁云钊的脸顿时就变了,心猛地坠下。

    糟了。

    ..........

    ..........

    糟了。

    君小姐悠悠的醒来,虽然意识还有些混乱,但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依旧是糟了。

    然后她打个激灵彻底的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触目一片黑暗,而身子手脚都被绑住。

    还没等她适应黑暗,一簇火光亮起,照出陆云旗瓷白的脸,近在咫尺。

    她躺在床板上,他蹲在一旁俯视着,一只手里举着火捻子,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匕首。

    “九龄。”他声音低沉又带着沙哑,眼里跳跃着火光,“你怎么藏到这个人身体里的?我把你放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你懂的

    放出来?他什么意思?

    君小姐视线落在陆云旗手里的匕首上。

    “你怎么回来的?”他看着她的脸,“你是因为变成这个样子,才不敢来见我,不敢认我的?”

    他的手落下,匕首贴上了她的脸。

    “不用怕,我放你出来。”他神情木然的说道。

    匕首锋利的刀尖似乎已经戳破了她的皮肤,君小姐觉得有血滴渗出。

    这个疯子!

    “陆云旗!”君小姐愤怒的喊道,“你发什么疯!”

    火捻子跳跃,让陆云旗的脸也变得恍惚。

    “我发什么疯?我发疯的是,你回来了为什么瞒着我。”他说道,匕首慢慢的在君小姐的脸上划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君小姐说道。

    陆云旗看着她,嘴角微微翘了翘,似乎在笑。

    “你不懂?你跑什么?”他说道,“你不懂,你为什么要对我唱那首歌?”

    他握着匕首的手一翻,手背贴在君小姐的脸上,摩挲着。

    “我跑是因为你是我仇人,陆云旗,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君小姐木然说道,“至于什么歌,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陆云旗看着她,手背紧紧的贴在她的脸上。

    “是吗。”他木然说道,然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木然的神情直直的眼神,似乎要看透她的骨头。

    火捻子跳跃几下燃尽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但君小姐可以感觉到陆云旗依旧蹲在自己面前,视线直直的看着她。

    他不说话,只是这样沉默着看着。

    沉默,黑暗,窒息,如同深渊,又渐渐的有别样的安静。

    “说这些话,的确没有什么意思。”君小姐忽的说道。

    贴在脸上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动,似乎无法控制的用力。

    “把手拿开。”君小姐说道。

    贴在脸上的手瞬时便收回去。

    “这是哪里?”君小姐问道。

    “咱们家的地牢。”陆云旗的声音响起。

    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木讷的声音。

    君小姐哦了声。

    “我养花的拂云宅下面的那个?”她说道。

    黑暗里的气息有些凝滞,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息间。

    “是。”陆云旗的声音说道,黑暗里有气息流动,似乎他在用力的点头,“花还养着,养的跟你养的一样好。”

    君小姐笑了声。

    “我养的好什么。”她说道,“我哪里会养花,我只会吃它们。”

    黑暗里再次陷入沉默,面前蹲着的近在咫尺的人似乎没有的呼吸,似乎存在又似乎已经消失,但君小姐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未曾移开的穿透黑暗的紧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先前我死是我自己的死,九黎和九褣都无关。”君小姐说道,“我活也是我自己的活,也与她们无关,我可以死,希望不要牵连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陆云旗的手背按住了她的嘴。

    “你不要这样说,你明明懂的。”他声音依旧木讷。

    懂什么?

    君小姐咬紧了牙。

    “九龄,我们是夫妻。”陆云旗说道,“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他娶她是为了禁锢她,知道他明知她父母是怎么死的还欺瞒着她,知道他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之一,知道他是皇帝的人。

    君小姐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背,狠狠的咬下去,如同小兽一样撕咬。

    腥甜的铁锈味瞬时充斥口鼻。

    陆云旗似乎无知无觉任凭她咬着,另一只手抚上君小姐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九龄,不要怕。”他声音低沉,“我们回家了,我们在家里,别怕。”

    在家里,这不是她的家,这是牢笼。

    就算那个家里有姐姐,她也绝对不会进去的,她要做的是将姐姐救出来,而不是自己再进去。

    君小姐猛地甩头,松开了口,挣扎着。

    “那你放开我。”她咬着牙喊道,“你把我放开。”

    陆云旗在黑暗里依旧安静如泥塑。

    “九龄,外边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他说道。

    君小姐呸了声笑起来。

    “外边太危险?你说错了吧,明明是这里最危险。”她笑道。

    “九龄,不管你说什么,我这次不会再让你出去。”陆云旗说道,“我不会再让你出事。”

    君小姐挣扎着要跳起来然而无果。

    “陆云旗,我被困在这里才是会出事。”她喊道,“我以前不知道我困死在这里也是开心的,但我现在知道了。”

    她嘶声喊道,眼泪滑落。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宁愿看着我困死在这里吗?”

    陆云旗的手抚上她的脸擦去眼泪。

    “我只是想你活着。”他说道。

    君小姐用力的抬头狠狠向他的脸撞去。

    陆云旗手抚着她的脸稳稳的挡住没有让她靠近。

    “会碰疼你的。”他说道。

    视线适应了黑暗,贴近的能感受到对方温热气息的距离,君小姐咬牙看他。

    “你只想我活着,我怎么活着?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活不了。”她一字一顿说道。

    只要一日不死,她就活不了,这话听起来古怪又矛盾,但陆云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日不死,报仇之心不死,一日未能报仇,她就无法安心的活着。

    “九龄,你这是送死。”他说道,“你以为出去就能报仇吗?”

    他摇摇头。

    “你忘了你出去之后是怎么死的吗?”

    他再次摇摇头。

    “我没有忘。”

    君小姐对着他的脸啐了口。

    “那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她冷冷说道。

    陆云旗没有擦脸上的唾液,只是将扶着君小姐头将她慢慢的按回门板上。

    “现在跟以前一样,就算是有了成国公,他也成不了你的助力。”他木然说道,“他反而会累害你,你们都不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懦弱无能。”

    他说着话又抽出一条宽布。

    “成国公已经被告谋逆大罪,此时禁卫军已经将他追上围住,要把他押解回京,然后就是死。”

    宽布缠住了君小姐的肩头,她更加动弹不得,而她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一时忘记了动弹。

    谋逆?

    这么荒唐可笑的罪名何以服众?

    “九龄,没有什么服不服的,只要人死了,服不服的无关紧要。”陆云旗说道,在门板上躺下来。

    “你要干什么?”君小姐惊道,感觉到他的贴近以及双手抱住了自己,她再次挣扎。

    身上的手有力的将她箍住,人也贴在她的身侧,头枕上了她的肩头。

    但也仅此没有再有动作。

    “我困了,我想睡觉。”陆云旗说道,或许因为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木讷的声音有些低闷,似乎满满的疲惫,但又跳跃着一丝欢喜,“我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疯子!

    君小姐要挣扎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愤怒的咒骂。

    但陆云旗充耳不闻,又或者把她的咒骂当做催眠曲,不多时竟然真的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不是假装的,因为他贴的很近,君小姐能感受到他的身子放松,那是人睡着之后完全没有防备的轻松,耳边还有轻轻的鼾声,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这二字闪过,君小姐再次愤怒,不想以前,要想现在,现在,成国公他们怎么样了?

    ........

    ........

    踏踏的马蹄齐动,近百兵马如同折扇展开,马上的兵丁们手中的刀枪也齐刷刷的对准成国公一行人。

    朱瓒催马在原地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怎么着?这是要就地正法我们了?”他说道。

    “成国公,请随我们回京。”为首的兵将没有理会朱瓒的调笑,冷冷说道,看着这辆简朴的马车。

    马车青色的布帘被掀开,穿着一身家常衣袍的更像是一个书生文士的成国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谁的命令?”他温声问道。

    “这是陛下的命令。”将官拱手向京城方向,肃容说道,“成国公,你可要抗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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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介绍:
太康三年冬,阳城北留镇宁家来了一个上门认亲的女孩子 被拒婚之后,女孩子决定吊死在宁氏家门前以明志 当死了的女孩子再次睁开眼 很多人的命运就此翻天覆地君九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九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九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