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欢是独占
外边的事君小姐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宁云钊被方承宇送出去,君小姐就继续坐下来准备看师父的手札。
“姑爷知道我们回来就立刻来了呢。”柳儿犹自高兴的重复说道。
“很正常啊。”君小姐说道。
当初他请她一起回来,她拒绝了并表达了留在京城的决心,结果没多久她就自己回来了,他当然要惊讶的来询问。
柳儿点点头。
是啊,很正常,有句诗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宁公子这跟小姐都隔了几个秋不见了,当然探心似箭。
君小姐抬头看到她的笑,便知道她想歪了。
“还有,柳儿,以后不要对宁公子喊姑爷。”她想了想说道,“对他不好。”
柳儿愣了下。
“哦。”她哦了声,虽然满脸疑惑不解,对姑爷怎么不好了?没看出姑爷不高兴啊。
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总归是有小姐的道理。
她才要说话,方承宇从外边探进头来。
“九龄。”他笑嘻嘻的喊道。
柳儿冲他翻个白眼,小姐应该也告诉方承宇,别再提着她的名字喊,真是没礼貌的很。
但君小姐并没有在意方承宇的没礼貌,对他笑了笑。
“宁公子走了?”她问道。
方承宇点头。
“我亲自把宁哥哥送到大门口。”他说道。
宁,哥哥?
君小姐看着他噗嗤笑了。
想起初见朱瓒的时候,这孩子可是毫不客气的称呼大叔。
这次是客气多了,毕竟是因为宁云钊帮了忙吧。
看着君小姐笑,方承宇迈进来,嘻嘻笑着将手从背后拿出来。
“九龄,还要吃馒头吗?”他说道。
才收住笑的君小姐再次笑了,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刚好买了两个?
方承宇在她面前坐下,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只用手捏着纸包。
“我是为你买的嘛。”他小声说道,就如同明知自己犯了错,但又很委屈。
君小姐依旧笑而不语,看着他。
“是啊,我是不喜欢他。”方承宇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梗起头干脆又委屈的说道,“就不想给他吃。”
君小姐哈哈笑了,柳儿在一旁撅嘴瞪眼。
竟然不喜欢我家姑爷?
他当然不喜欢宁云钊。
君小姐又怎么看不出来,像个孩子似的在这里撕扭着故作大方,不过承认的倒是干脆坦然。
她的大笑又变得柔和。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当初他们家对你多不好。”
或者是看到她没生气,或者是一句坏话说出来就有更多的涌出来。
他干脆将腿盘起来,凑近君小姐哼哼说道。
“现在说帮忙,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君小姐哈哈笑了,伸手拍了拍他额头。
“不要胡说了。”她说道,伸手拿过桌子的纸包,“买了几个啊?”
话题就岔开,方承宇也没有再坚持。
“四个,这里还剩两个。”他挤挤眼说道,“我们一人一个,我让厨房一直热着呢,还没凉。”
君小姐看着他抿嘴笑。
“不错,还很大方,没有只拿一个进来。”她说道。
方承宇骄傲且坦然的接受了夸赞。
“那是,我倒是不在乎他觉得我有没有礼貌,不管怎么说,也是九龄你的客人,不想他觉得你的人没礼貌。”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又小心虚的看了眼君小姐。
君小姐已经掰开了馒头吃了口,并没有注意他的话有什么小心思,嗯了声点点头。
“也不算没礼貌。”她说道,又一笑,“宁公子又不是看不出想不通。”
那个读书人,奸猾。
方承宇哼了声。
“他大人不计我这小人过咯。”他说道,自己也掰开了馒头塞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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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钊主仆已经行驶在阳城外,阳城里围观的民众早已经被甩开,大路上虽然人来人往,但都对宁云钊惊鸿一瞥。
“公子,你说那个方少爷不喜欢你?”小丁跟着后边问道,“我还真没看出来。”
“不用看啊,想就知道。”宁云钊笑道,“他没有喜欢我的道理啊。”
小丁耸耸肩。
那才是没有道理,像他们公子这般的人被喜欢就是道理。
“其实我也看出来,方家的人对咱们都戒备着呢。”小丁赶上来几步撇嘴说道,“都过去多久,还记仇呢,要说记仇,该咱们记仇才对,谁日子过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闹着要嫁的女子都会吓一跳的嘛,更不同提一直咱们吃亏,公子你被她卖了五千两…”
说到这里小丁忙停下,吐吐舌头。
这过去不提也罢。
宁云钊笑了,对他摇摇头。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笑道。
小丁咦了声。
“那是因为什么?”他问道。
有些话有些事本不能对人言,但这时候宁云钊却特别想说说话,他看了眼小丁。
“因为他们喜欢她。”他微微一笑说道。
或者说,那个小孩子喜欢她。
没错,方少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虽然这个小孩子已经主持着德盛昌的生意,被很多年长的大小掌柜们都恭敬的称呼一声东家。
小丁听得更不解了。
他们喜欢她,跟戒备公子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又是谁,为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喜欢她?
这世上但凡见了她知道她与她结交熟悉的人,还有能不喜欢她的吗?
没有理由,因为她就是让人喜欢啊。
至于他们喜欢她,为什么戒备。
“因为有的喜欢是独占。”宁云钊说道。
小丁挠了挠头,公子每次见了君小姐之后,说的话总是云山雾罩的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也可以理解,京城那些小厮们说了,喜欢上一个姑娘之后,再聪明的人也都会变的有些傻。
他勒住马,看着已经走近的大门。
“公子,到家了。”他提醒道,免得傻乎乎的公子骑马不觉走过了自己的家门。
宁云钊已经翻身下马,才要说话有人从门内跑出来。
“哥,你去哪里了?”宁云燕尖声喊道,神情满是戒备,“你进城了吗?你进城做什么去了?”
宁云钊看着她抿了抿嘴。
嗯,这就是一种因为喜欢而独占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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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公子不高兴
宁云钊将马扔给小厮,阔步向内走去。
“你是去城里了吗?”宁云燕跟紧了宁云钊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去见君蓁蓁了?”
“是。”宁云钊脚步未停,含笑答道。
他承认的这么爽快,还带着笑!
宁云燕咬住了下唇,攥在手心里的指甲几乎折断。
“哥,母亲都这样了,你还去见她。”她跺脚喊道,“你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管母亲死活了?”
说着掩面干哭起来。
前后的丫头仆妇见到这一幕忙躲开。
虽然宁大夫人这边瞒着,但家再大也就这么点人,再加上宁云燕整日拉着脸走来走去,宁大夫人为什么病了私下已经传遍了。
宁大夫人反对宁云钊和君小姐的亲事,并以绝食威胁。
其实对于突然传来宁云钊和君蓁蓁婚约作数的事,宁家上下也是很惊讶,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对大家的解释跟对外的解释一样。
当初说的退婚,只是配合方家演戏,好抓住方家潜藏的仇人。
家里人听得将信将疑,如果说是演戏,那这戏演的也太真了,毕竟宁大夫人流露出的对君蓁蓁的态度,大家都是亲眼见过的。
不过既然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这样说了,一个父亲一个叔父,足够父母之命了,他们就没必要对宁云钊的亲事指手画脚了,再说,亲事的对象是君小姐呢。
是君小姐,不是君蓁蓁。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称呼不同,地位也就不同了。
如今的君小姐可不是当初被他们所鄙夷嘲笑的君蓁蓁。
九龄堂君小姐,被奉为痘娘,有名,有钱,有神医之技。
这一尊神如果请在家里,岂不是家宅人畜平安!
大家对这件事乐见其成,甚至欢喜不已,连不管事在庄子上养老的宁老夫人都很高兴,当然这也是因为宁二老爷委婉的告诉她,宁云钊说的亲事是一个杏林世家,在京城神医之名赫赫。
宁老夫人很喜欢赫赫有名,对于杏林世家也很满意,对二儿子的选择更是放心,便不再理会只等着喝孙媳妇酒。
所有人都欢欢喜喜,除了宁大夫人和宁云燕。
这让很多人不理解。
“以前不喜欢君小姐,倒也罢了,但现在君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君小姐了。”
“是啊,搞不懂怎么想的。”
“这么厉害的儿媳妇多少人家抢着要呢。”
“是不是小姑子挑拨的?说起来云燕都成亲嫁人了,天天在这里…”
这话传到宁云燕耳内,把她气个半死。
这管她什么事!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些人竟然因为那个君蓁蓁就诽谤嘲弄她!
她姓宁好不好,那君蓁蓁还是个外人呢!
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啊。
还有哥哥。
这边母亲还躺着不吃不喝,那边听到君蓁蓁回来,他竟然立刻就跑去见她了。
完了完了,连母亲他都不顾了,这君蓁蓁还没进门就已经爬到母亲头上了。
宁云燕越想越悲痛,干脆放声大哭。
“不要哭了。”宁云钊说道,“母亲还病着,你就这样在家哭哭啼啼的,让母亲烦忧。”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没有笑意,带着几分冷肃。
宁云燕的哭声一顿,带着几分畏惧看了眼宁云钊,但旋即悲愤。
是谁让母亲的烦忧的?难道是她哭几声的缘故吗?
明明是因为他辜负母亲。
宁云燕哇的一声掩面越过他向宁大夫人的屋子跑去。
宁云钊神情不急不恼,继续阔步,路边的丫头仆妇这才敢低着头经过。
宁云钊却忽的停下脚唤住一个仆妇。
“你去一趟石家。”他说道,“给姑爷捎句话,就说我说的,让他来接云燕回去。”
仆妇吓了一跳。
从来只听过丈夫让娘家来接人,这娘家让夫家来接人的还是第一次。
夫家让娘家来接人是因为不高兴了,那娘家让夫家来接人也是不高兴了吧?
夫家不高兴了,娘家是女儿的依靠和归宿,这娘家不高兴了赶出去,夫家还能高看一眼?
小姐是惹到公子不高兴了!公子不高兴了!
这怒气可真是动的不小!
怎么办?
仆妇面色忐忑不安,这种内宅的事一向是有宁大夫人做主的,这,这要不要告诉宁大夫人?
念头闪过,宁云钊视线落在她身上。
“怎么?没听明白?”他问道,声音温和,面容和气,“需要我再说一遍?还是我再去找个人吩咐?”
公子一向温润如玉,对人和蔼有礼,但这声音这话落在耳内,在内宅浸润了几十年的仆妇忍不住打个寒战。
这话里有话,话里有警告有威胁,有言出必行。
你听不懂,你不听话,那你就可以滚了。
惹恼了宁大夫人,她不好过,惹恼了宁十公子,她也不好过,还有将来的君小姐….
这个家是宁大夫人的,但说到底是宁十公子以及宁少夫人的。
仆妇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奴婢听明白了,这就备车去。”她恭敬的说道。
宁云钊对她颔首。
“姑爷来了让他来见我。”他说道。
仆妇再次应声是,看着宁云钊大步而去,她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的丫头仆妇这才涌过来。
“怎么了?”
“公子吩咐了什么?”
大家纷纷低声询问。
仆妇对着众人摆摆手。
“以后大家都放明白点。”她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内院,“这家里啊可不跟以前了。”
说罢不再多说转身急忙忙的去了,留下一群不解议论猜测的人。
宁云钊走进了宁大夫人的屋子,宁云燕趴在宁大夫人床上哭,宁大老爷正不耐烦的揉耳朵。
看到宁云钊进来,宁大夫人直接伸手。
“你滚出去。”她哑声喊道。
宁云钊当然没有滚,宁大老爷皱眉。
“有话好好说嘛。”他打圆场说道。
“好好说?你说你干什么去了?”宁大夫人看着宁云钊喝道。
“母亲,君小姐回来了,我去见她。”宁云钊坦然说道。
宁云燕的哭声更大。
宁大夫人也伸手按着心口,似乎喘不过气。
“你见她,就别再见我。”她哑声说道。
“母亲,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宁云钊柔声说道,“这样哭哭闹闹的,总归不是办法,我去见君小姐,是问她为什么回来,当初说好了她暂时不回来,她这样突然回来,京城里肯定有事不妙,我担心我们家….”
听到他说到这里,一旁的宁大老爷眉头一挑,待要接着听,宁大夫人已经开口打断了宁云钊。
“你少来给我扯这些大道理,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那贱婢回来不回来还能天塌了,急巴巴的去问不过是想见…”她冷脸说道。
“够了!”
宁大老爷一声怒喝打断了宁大夫人。
屋子里陷入一片凝滞,宁大夫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宁云燕也吓的噎住停下哭,眼神带着几分惊恐看着宁大老爷。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样,或许是在家打理庶务的缘故,宁大老爷一直是个笑眯眯和气的人,大声说话都很少,更别提动怒。
怎么好好的就发火了?
母亲也没说什么啊……
宁云燕按住了心口,哭声半点不敢发出来,眼神有惊惧更多的是绝望。
这个家里,唯一能决定母亲抉择权利的父亲终于也要出手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老爷不高兴了
作为长子,宁大老爷在家里其实并没有多威严,他打理庶务,管理族众,对外人情往来,内宅的事婚丧嫁娶丫头仆妇什么的,一开始由宁老夫人做主,后来由宁大夫人做主,对于宁老夫人以及宁大夫人的决定,他一向赞同从不反对。
宁云燕知道父亲对哥哥和君蓁蓁的婚事不反对,不过她也并不认为父亲是支持,毕竟在父亲看来这只是假的,他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为一个假的事这样闹。
虽然无法理解,父亲也如同以往那样,对于母亲的行为决定并没有说什么。
横竖不过这一片家宅天地,他乐意让她们自在高兴。
但此时此刻,他很明显不打算如此了。
这是怎么了?哪句话惹到父亲了?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宁云燕攥住了手看着宁大老爷。
宁大夫人显然也很意外,旋即面色铁青,眼里含泪。
“你是在说我吗?”她颤声说道,“你是说我够了吗?”
宁大老爷面色沉沉。
“当然是说你。”他干脆利索的说道。
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但宁大夫人还是觉得像被当众抽了一耳光,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像着了火。
“你,你…”她看着宁大老爷,眼泪滚滚而下,要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着俯身床上大哭起来。
宁云燕这一次倒没有跟着母亲抱头哭,而是神情惊惧不定的跪坐在一旁,似乎还没醒过神。
宁大老爷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耐烦的走出去,也没有去安慰,而是沉着脸看向宁云钊。
“你方才说京城有什么事不妙?”他问道,“你们当初在京城怎么说好的?”
宁云钊已经坐到宁大夫人身边安抚,听到父亲问,便站起身子。
“当初我和叔父离开京城的时候,曾问君小姐一同回来。”他说道。
当初很快离开京城,是叔父的决定,这一点他并没有撒谎,至于谁问的君小姐要不要一起走,他就不明确的说了,总归婚约即成,谁去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宁大老爷点点头。
“你叔父的顾虑对,这样也可暂避风头。”他说道。
“但君小姐觉得这件事已经足够被压制揭过,不用回来。”宁云钊说道,“毕竟皇帝当时已经下令斥责了陆云旗。”
在宁云钊说与君小姐有婚约之后,皇帝立刻下令斥责陆云旗,这是给宁家的脸面和尊重。
宁大老爷神情更加肃重。
“那她为什么回来了?难道一切并没有就此平息。”他问道。
那就严重了。
那干系的就不仅仅是君小姐了,还有他们宁家,现在他们宁家跟君小姐可是绑在一起的,所以当听到宁云钊适才说出一句,突然回来,京城里事情不妙,担心我们家,他立刻警醒。
现在这事情可不仅仅是一纸婚约,至于小儿女情长更不值一提,作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他关心的是家族的前程。
本要听宁云钊继续说,偏偏宁大夫人打断了,还吵闹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个女人而已,喜欢了,就喜欢了,就娶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闹起来还没完了,家宅这片天地你做主随意折腾,外边由他看着撑着不受干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但关系到家族前程的事,你个女人轻重不分犯糊涂,他就不能不管了。
别的例子不说,就说林家。
那林家先是女儿被君小姐害的身败名裂,接着又被方家少爷夜半砸门搜家闹的灰头土脸,但结果呢,林家就跟方家成仇了吗?
根本就没有,反而跟方家来往更密切,结果京城来的种痘事宜就被林主簿拿到了手里,狠狠的捞一把政绩和民心,这要是没有方家的背后的支持,才不信轮到他姓林的。
毕竟种痘是君小姐掌控的事。
这世上的确有不共戴天的仇,但也有今天敌人明天就成朋友,端看利害干系。
比起林家,他们宁家跟方家和君小姐更算不上有仇了,一些儿女之事算什么大不了的。
这女人目光短浅易怒冲动,他作为掌家人可不能昏了头。
听到父亲的询问,宁云钊再次点点头。
“自我和叔父走后,京城又发生了很多事。”他说道,又轻叹一口气,“黄小大人的死,其实也多少跟君小姐有关。”
黄小大人之死这么大的,足能引发官场大震动的事,宁大老爷自然知道了,宁二老爷也是因此急匆匆的返京的。
这件事不是跟成国公世子有关吗?怎么还有君小姐?
这么大的事!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不快说,磨磨唧唧的还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什么。”宁大老爷生气的说道,一面拂袖向外,“跟我来。”
宁云钊看向宁大夫人。
“母亲,你别这样,我去去就来跟你说。”他温声说道。
不待宁大夫人说话,那边走到门口的宁大老爷已经再次回头。
“让你快点没听到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简直有辱斯文。”他没好气的喝道。
宁云钊应声是,这才疾步跟去。
父子二人离开,屋子里变的安静下来,宁大夫人的哭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大概是在宁大老爷和宁云钊一问一答的时候。
没有人理会她,他们说着自己的话,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宁大夫人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泪,面色一如先前孱白,但眼神却比先前变得无神。
鸡毛蒜皮的小事?
婆婆妈妈?
她儿子的婚事就被宁大老爷这样定义了吗?她这样在意的儿子的婚事,在他眼里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不是儿子的婚事,是她的意见和看法,在宁大老爷眼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在他们眼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她在这个宁家活了二十几年,原来竟然什么都不是吗?
不,原来不是的,原来没有人这样对她的,这一切是因为现在遇到了……
君蓁蓁。
在那个君蓁蓁面前,连相伴这么多年的丈夫都拜服,舍弃她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宁大夫人再次发出一声尖利的哭声,伏在了床上。
宁云燕被这一声哭惊回了神,但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扑过去陪哭或者安抚,而是依旧呆呆的跪坐着。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父亲就斥责了母亲了?
父亲先前不发一言,也算是默许了母亲的意见,那现在他开口斥责了母亲,是表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父亲轻易不过问这些事,但一旦过问,就不可违抗吧。
毕竟他才是家主。
怎么会这样呢?为了君蓁蓁?
君蓁蓁凭什么啊!
先是害的自己被赶出了家门早早的嫁人,现在又要将母亲赶下内宅的地位。
她还什么都不是呢,她还没过门呢,她还没叫宁君氏呢。
她是怎么做到的啊?就因为哥哥喜欢她?
宁云燕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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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林念真、?最后一枪?、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o(n_n)o
我知道这种剧情挺没劲的,但埋下的坑总得填吧,事情总得解决吧,受累受累,包涵包涵。(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意再定
宁大老爷的决定,宁大夫人和宁云燕的悲愤,阳城方家宅院里的君小姐皆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不过送走了宁云钊,吃过了馒头,她也没能得闲。
先是德盛昌的高管事来送账册,因为许久不见少不得座谈一刻,待送走了高管事,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过来了。
“京城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方老太太直接问道。
毕竟经营生意这么多年,方老太太还是生了疑心。
京城柳掌柜给她们的信上说是陈七回来探望母亲,君小姐也想家了回来看看。
方老太太总觉得信上说的话有些奇怪,这次宁云钊过来,她想了半日才突然明白奇怪的是什么了。
她想家。
她想家吗?
当然,她不是说君小姐不把这里当家,而是君小姐并不是会想家的人。
要是想家想回来,跟着宁云钊一起回来不是更合情合理?
尤其是今日见了宁云钊之后,看看这小子自从进门眼里的没停过亮光,方老太太毫不怀疑宁云钊这样邀请过她,。
婚约是假的她不怀疑,但这个宁公子有没有其他的心思,她有些怀疑了。
君小姐肯定拒绝了和他一起回来,甚至说了不回来,所以得知君小姐回来,他就立刻上门询问了。
还挺聪明的避开她们,绝对有问题。
“京城是发生了很多事。”君小姐笑了笑说道。
果然,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了然,神情又沉下来。
“不过,这些事并不是我离开京城的原因。”不待她们询问,君小姐接着说道,“我只是对京城的收获不太满意。”
收获?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怔了怔。
“京城那边能得到的我已经得到了,再待下去也不过如此。”君小姐说道,对她们微微一笑,“所以我回来想想看看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怎么做?
你还要做什么啊?
“光一个种痘,九龄堂就已经名满天下了。”方大太太柔声说道,“蓁蓁啊,你祖父父母泉下可以瞑目了。”
方老太太亦是这般神情。
君小姐笑了笑。
她们这样想也好,毕竟有些事不能说。
“学海无涯,活到老学到老。”她顺着她们的话说道,“有些事没有止境。”
其实还是在京城的行医之路有涯了受阻了吧。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心里想到,看着君小姐也笑了笑。
她能这样想也好,毕竟有些事说破了不好看。
“那就在家慢慢想。”方老太太站起来说道,“反正你的医术谁也不能否定抹杀。”
君小姐应声是起身相送。
方老太太示意她留步。
“承宇呢?”她又看了眼四周似是随口问道。
君小姐指了指另一边的书房。
“看账册呢。”她说道,又看了看外边站着的丫头,“要叫他吗?”
方老太太摇头。
“不用,让他看吧。”她说道,带着方大太太走出去了。
到此时暮色已经拉开,君小姐站在院门口目送方老太太婆媳离开。
走了一段后方大太太回头看了眼,暮色中那女孩子已经转身进去了,院子里的灯也点起来,初夏的夜色里明亮又静谧。
“母亲,你怎么没说让承宇搬出去的事?”她扶着方老太太的胳膊低声说道。
这是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怎么到了这里方老太太偏又不说了?
方老太太哼了声。
“在一个院子住着怎么了?他们又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他们两个。”她说道。
这什么啊,方大太太哭笑不得。
正因为他们不是小孩子了,才要避嫌啊。
“避什么嫌,在自己家里避什么嫌。”方老太太再次哼声说道,“家里人也不会乱说什么,倒是外边的人才该避嫌,别有事没事的跑到别人家里来,外边的人不知道婚约是假的,他自己不知道啊,还不知道避嫌。”
这是对宁云钊不满了。
方大太太抿嘴笑了。
“是啊。”她也点点头,“这状元公行事也的确太肆意了。”
行事肆意的人很多,但状元公宁云钊更让人瞩目,因为他本身就是那么一个瞩目的人。
方大太太想到今日见到的宁云钊,虽然世上都是自己的儿子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宁云钊的风姿真是令人折服。
她第一次觉得,如果这宁状元真要有心的话,承宇只怕要失望了。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说出来。
这话方老太太不爱听了。
“失望什么失望,我们承宇怎么了?不就没有状元的名号吗?”她说道,”那是因为我们承宇没去考,我们承宇要考,也考得上。”
方大太太掩嘴笑了。
“要说失望,这姓宁的跟我们承宇比才要失望。”方老太太又说道,“别忘了他家做的那些事,当初他们可是把蓁蓁当狗嫌的。”
这个嘛,方大太太轻咳一声。
当初她们其实也把蓁蓁当狗嫌,而且方承宇对君蓁蓁做的事更过分。
要比这个,她们并不占上风。
方老太太啧了声。
“我们承宇道歉了嘛。”她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总之我们承宇是最好的。
而与此同时北留的宁宅里,宁云钊也和宁大老爷说完了君小姐讲述的京城的事。
宁大老爷捻须久久不语,神情变幻不定,很显然脑子里正冒出无数的念头。
“我看黄阁老这次要完。”他忽的冒出一句,眼睛也亮起来,“那你叔父就有机会…”
宁云钊笑了笑。
“一切都未定。”他说道,“看看叔父回京后怎么说吧。”
宁大老爷点点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乎这样才能让心境少许平静,忽的他停下脚。
“暂且不说京城的事,眼前有要紧的事要办。”他说道,看向宁云钊,“你和君小姐马上立刻成亲。”
成亲。
听到这句话宁云钊倒是愣了下。
虽然觉得不合时宜,但听到父亲这样说,他还是笑意散开。
虽然顺心意就是最大的喜悦,但自己的选择能获得别人的赞同,还是很让人欢喜的事。
只是这婚约是假的。
现在立刻马上成亲更是不可能。
“父亲,这不可能。”宁云钊笑道,“我们现在是假的,她一直认为是假的…”
“那你就去告诉她你是真的啊。”宁大老爷瞪眼说道,“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去了趟方家见君小姐,不说正经事,说什么暂不解除婚约,你这不是傻嘛。”
这就是傻吗?
宁云钊有些想笑。
“你又不是不喜欢她,你喜欢她干吗不让她知道,想娶她就去让她知道啊。”
“现在外边都不知道是假的,你们就赶快把假的办成真的,然后成亲,进京,这样名正言顺,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宁大老爷的声音耳边继续。
“一日不成亲,这件事就会被人拿来说。”
“成亲了,一切就过去了。”
“而且君小姐名声赫赫,在民间有威名,与我宁家珠帘合璧,你和你叔父在朝中也能如虎添翼。”
“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还磨磨唧唧什么真假做什么。”
不,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想娶她就让她知道,让她知道。
虽然她已经知道一次了,但那只是喜欢。
现在不仅是喜欢,而是想与她共度余生。
她以前说过不想不合适,那时候的确有些不合适,自己的心意,以及家里的态度都没有说开。
那现在要不要再问问她,可能想,以及合适不合适?
“好。”他抬起头说道。
宁大老爷正说话被陡然打断愣了下。
“我去跟她说说。”宁云钊说道,说着又笑了笑,“但不一定能行。”
宁大老爷哈哈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这么没信心,我们云钊怎么会不行。”他说道,“你可是我们阳城的第一公子。”
但两情相悦这种事,可不论这个。
宁云钊笑了。
就跟读书一样,勤奋不一定都有回报。
唯有尽心尽意,如此不负自己。
宁云钊走出宁大老爷的书房,看着夏夜空中的点点星辰,神情一如往日,只是一双眼更明亮的几分。
夜色笼罩了天地,万物静籁,虫鸣渐起,君小姐几案前的灯也被挑亮。
“九龄你还不睡吗?”方承宇在门外探头说道。
君小姐对他笑了笑。
“我看会儿书。”她说道。
方承宇并没有进来,而是笑着点点头。
“那你慢慢看,我先睡了。”他说道,摆摆手便离开了。
君小姐笑了笑低下头掀开了手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细究慢想不放过
兵阵的图没有舆图多,十张也就翻完了。
君小姐看的比舆图仔细一些,当然也不指望现在就看懂学会,跟舆图一样,她会重新翻看很多遍,直到记得清清楚楚。
先记住再说学,这是师父扔来一堆堆的医书时给她说的道理,这让她练就了强悍的记忆力,也成了她的习惯。
她看兵阵图看的仔细并不是现在就要记住学会,而是这兵阵图上画的人很有意思。
兵阵图基本是由点点线线构成的,但在其中也画了几个兵将。
前几张看的时候不在意,但接着看去君小姐发现这几个兵将的面容没有变过。
他们活灵活现,表情丰富贯穿了十张兵阵图,就好像是真实的人。
应该就是真实的人,而且肯定是师父熟悉的人。
这些人年纪不等,有三十多岁的,也有满脸稚气的少年,每一张阵图里表情都不同,或者笑或者沉静或者奋勇,栩栩如生。
这些人就是师父的过去吗?
明亮的灯下,君小姐再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些人的面容一页页的掀过,十张兵阵图后,终于出现本该出现的内容了。
一个被称为神医的人该写的内容。
这是一个医案。
君小姐松口气,又有些好笑,端起茶喝了口,继续看这个医案,与前边的图和字令人惊艳不同,这医案的字迹潦草,而且好多错字,看起来很是古怪,更不要提描述也混乱,似乎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君小姐却看得脸上笑意浮现,这才是师父嘛。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医案没有提到具体的地方和时间,得不到师父过去的信息。
掀过了一页又一页,接连几页都是医案,也不能算医案,应该说是师父的自言自语,字迹潦草也没有条理,前一句还在说这个病应该怎么治,下一句就跑到另外一个病上,就像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啊。
其实那时候自己一个人下棋一个人玩,师父何尝不也是,除了调侃打趣自己,他也没有人玩。
君小姐似乎看到他翘着腿坐在桌子前,一面将腌豆子扔进嘴里,一面在纸上疾书,嘴里还嘀嘀咕咕,时而摇头,时而又拍案笑。
他其实也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自己跟自己玩。
君小姐停顿一刻,再次掀过一页,然后视线微凝坐直了身子。
这是一页更加潦草如同胡乱图画,这些胡乱涂画的是同一句话。
紫英仙株,不够,不够,不够。
这一句话写满了这一页。
原来那时候师父不仅仅说,还写下来了,当时听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看这一页的潦草涂写,她能感受到师父当时的烦躁焦虑甚至,绝望。
绝望啊。
君小姐的手放在这一页上。
当初当时的她是不懂什么叫绝望,直到她死的那一刻,绝望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仇人活着,她却无能为力。
那师父他又是为了什么无能为力而绝望?
他这样的人也会无能为力吗?
紫英仙株能够解了他的绝望吗?一个紫英仙株不够吗?其实算起来她已经见过两个了。
只可惜一个被朱瓒抢了,又浪费在那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处的一朵花上。
想到这里她不由咬了咬牙。
这个朱瓒。
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如同春蚕进食。
君小姐放下手札走到窗前,细雨随风扑在脸上,带着几分清爽。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伤肯定是没事,她有信心,而朱瓒卷入的麻烦他可有信心解决?
所以说,就跟浪费了紫英仙株一样,他亲手杀死卷入黄小大人事件中,真是浪费。
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冲动幼稚,还是胆小奸猾。
至于另外一个紫英仙株。
君小姐的焦躁凝起的眉眼如同这夏夜的雨丝一般柔和下来。
还埋在怀王府的树下。
怀王府啊。
不知道九褣现在是不是睡了,还有没有伤心生气,对于九褣她多少有些放心,毕竟还有顾先生在,能陪着他。
念头闪过,君小姐又苦笑一下,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顾先生视为可以信赖的人了。
不过姐姐呢?
姐姐知不知道她离开京城了呢?她会难过还是开心还是没什么感觉?或者早已经记不起她了。
毕竟她们只见了那么一次,短短相处那么几天,而自己又顶着另一张脸,对于九黎公主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为本分的大夫。
君小姐伸手抚了抚脸,擦去薄薄的一层雨水。
相比于九褣,九黎才是没有人陪,孤单的一个人。
而此时的京城夜空明朗,无雨也无风,夏日的闷热已经初现。
陆府的宅院里灯火明亮,虽然夜深但人还不静。
几个丫头仆妇将新的冰块摆在室内四角,替换了尚未融化但对于陆云旗来说已经不好了的冰块撤了出去。
屋子里清凉如秋。
丫头仆妇都退出去了,卸了妆换了家常衣衫的九黎公主也不是一个人守着孤灯。
“九褣写的字果然进益多了。”灯下她含笑说道,眼底一片柔光看着手里的卷轴,又抬起头对对面坐着的陆云旗点头,“你请的这个先生真的很不错。”
陆云旗神情木然。
“不是我请的。”他说道,“他是自己要来的。”
“可如果只是他要来,也不一定就能来啊。”九黎公主含笑说道。
怀王府又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但是他要再这样用这种办法传递消息给你,就真的太蠢了。”陆云旗说道,看着九黎公主手上的卷轴,“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不代表我不识字,看不出什么叫藏头诗。”
九黎公主笑了,将卷轴放回桌子上。
“他也没想瞒着你。”她说道,“要不然也就不会写了。”
陆云旗没有再说话,九黎公主也没有再说话,从一旁拿起针线,开始灯下绣花,她的眉眼平和,嘴角还带着笑意。
如果她没有从小被教导的端正守礼的话,此时此刻如果再哼唱一首小曲,屋子里的气氛就更温馨了。
“为什么得知她平安回到阳城这么高兴?”陆云旗忽的问道。
九黎公主针线不停。
“因为看一个人能好好的自在的活着,总是让人开心的事。”她含笑说道。
好好的自在的活着,是让人开心的事吗?
陆云旗木然无波。
而且别人开心不开心,从来都不是他在意的事。
“我的意思是阳城也好,京城也好,又有什么区别?”他说道。
九黎公主针线停下,抬起头看他,神情有些无奈。
“你还是不放过?”她说道。
“我为什么要放过?”陆云旗也看向她说道。
屋子里明亮的灯没有照亮他的脸,反而让他的脸藏在阴影下。
没有了那张俊美苍白诡异的脸,只木然的神情和声音让他看起来认真又淳朴。
“我做到今日今时的地位,我得到今日今时的一切,就是为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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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南方的冰一、?最后一枪?、一寸沉香、婧三少打赏和氏璧。
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处可逃
为了她。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解析。
为了让她过得好,是为了她,为了让她过的不好,也是为了她。
而这个她,对于九黎公主和陆云旗来说,也可以有很多解析。
“陆大人。”九黎公主默然一刻,“你为了她,照顾我和九褣,在不可能之中给我们最大的可能,我没资格也不能指责你,只是她已经不在了,她不是她,你就放过她,也放过你吧。”
这一句话两个她,指的是谁,九黎公主知道,陆云旗自然也知道。
但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是不是她,对他来说,没有考虑的意义。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是他如今存在的唯一意义。
“放过很多时候是因为不得不放过。”他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能够不放过,就没有道理要放过。”
他说着站起来。
“这大江南北,天上地下,锦衣如卫,天罗地网,在京城也好,在阳城也好,在天涯海角也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九黎公主看着他。
这个人已经疯了,道理是讲不通了。
“那又如何,你又能奈何她?”她柔声说道,“你难道没觉得她很厉害?”
她来到京城短短时日就名声大噪,而且这并不会虚名,她能让大夫们信服,让民众们敬畏,成国公世子为她出头,宁状元为她挺身而出。
质疑没有拦住她,太医们的刁难没有阻止她,陆云旗你的欺扰也并没有让她困顿。
如今她虽然离开了京城,但九龄堂依旧存在,而且回到了阳城,有方家宁家相护。
这样的一个小女子,你真的觉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陆云旗迈了一步,人也站到了灯下,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也瞬时黯然。
“我的爹没有本事,除了吃酒,打我,这辈子没有别的成就。”他说道。
然而吃酒和打孩子也并不是什么成就。
九黎公主看着陆云旗,对于陆云旗的身家来历,她很清楚,因为他的身家来历太简单了。
京城郊外人氏,人丁单薄,父亲从军,后来机缘巧合混入锦衣卫当差,爹娘媳妇早死,只有陆云旗一个儿子。
仅此而已,简单到有些凄凉。
陆云旗并没有觉得凄凉,他的脸上甚至浮现笑容。
“不过,他留给我一个吃饭的差事,还留给我一个好名字。”他接着说道,“云旗,运气,我的运气一直还不错。”
他说着转过身,慢慢向外走去。
要不然我怎么会遇到她,还能娶到她。
陆云旗站到了门外,院子里灯火通明,夜色退避,廊下的仆妇丫头齐齐的施礼。
“大人,夜深了,该歇息了。”一个仆妇大着胆子上前说道。
这些日子陆云旗没有再去外宅,而九黎公主也看上去很高兴,跟大人有说有笑。
那个君小姐已经是他人妻且离开了京城,这件事终于可以结束了吧。
听到仆妇的话,陆云旗嗯了声。
夜深了,该歇息了,可是这个家这么大,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歇息。
他抬脚迈下台阶。
听到嗯了声正欢喜不已的仆妇抬头愣在原地,一脸不解的看着陆云旗走入夜色中。
天光渐亮的时候,阳城的锦衣卫所变的热闹起来。
几个锦衣卫说笑着走进院子,交流着最新得到的某个官员或者某个乡绅富豪的趣闻,但往日惯常的一切却被站在院子里的两个锦衣卫制止了。
“金爷来了。”他们指了指屋子里说道。
山西锦衣卫千户所的金十八,是掌管山西锦衣卫的重要人物之一,是陆云旗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几个锦衣卫立刻噤声肃容,看着站在屋门口的四个男人。
这四人是金十八的心腹,探查刑讯逼供好手。
金十八游走不定,突然来阳城不知道有什么事?
屋子里阳城锦衣卫的统领神情亦是肃重。
“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虽然这方家和宁家势大,阳城的上下官吏也对他们敬畏三分,但是,监控一个人也不是做不到。”他说道,“这件事我们来办就行了,不用劳动金爷您出手。”
金十八笑了笑摆摆手。
“高总旗,不不,不是监控,而是要抓人。”他说道,“这件事是我亲自来办。”
高总旗闻言却更紧张了。
“金爷,你应该也知道这君小姐是什么人。”他说道,“这听起来已经很厉害,真切的感受到就更厉害了,她还没回来的时候,阳城上下都把她奉为神仙了,她回来的当天那场面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她在阳城的一举一动,无数人都盯着,她现在就跟念智和尚,不,比念智和尚还要厉害,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如果招手一呼说要造反去,阳城这百姓一多半都会跟着去。”
金十八哈哈笑了。
“这个君小姐嘛,我还真不是只听说。”他说道,摸了摸短须,眼睛眯了眯,“我是亲眼见过两次。”
那时候君小姐还不是神医,厮混在一群小姑娘中间,金楼里玩转言辞让挖坑人自己跳坑,再然后就是缙云楼,虽然还是一群小姑娘们厮混争闹,但这次的争闹却不仅仅是赔几个钱。
这一次她长袖善舞,借力打力,将几方势力掌控在手里,毁掉了一个小姑娘的一生,且让一个当地的乡绅官宦之家吃亏不敢言。
他那时候就知道,这个君小姐厉害啊。
不过因为当初她还帮忙宣传了陆大人和公主的亲事,他对这个小姑娘很满意,所以在缙云楼事件中没有插手。
没想到这一放手,就把这小姑娘放到京城去了,还跟陆千户成了对手。
既然是他当初放手,那这次还要他来出手吧。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陆千户想要,管她神仙还是鬼怪呢。
“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备受关注,暗地里要下手机会很难。”高总旗再次低声说道。
金十八嗯了声,拍了拍桌子站起来。
“那就明着下手好了。”他说道。
明着?
高总旗也忙站起来,神情惊讶。
暗着还不行,明着怎么来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约再见
清晨一过,天就闷热起来。
柳儿将扇子挥的哗啦啦响,看着白芍和麦冬往屋里摆冰块。
“这些冰块是不是不行啊?捡着好的送来啊。”她一面抱怨说道,对着君小姐摇扇子,“比起抚宁差远了。”
君小姐斜躺在美人椅上看书札,闻言笑了。
“抚宁就是没有冰块也凉快啊。”她说道。
虽然她还没去过,但听师父说过。
念头闪过,她忍不住又翻去看燕云十六州的舆图,这边很多地方现在都凉快吧。
这时候回想觉得那时师父说起时似乎带着追忆和向往。
燕云十六州那边就是师父的过去吗?
君小姐仔细的看着舆图,试图发现如同阵图上那几个描画精细的兵将一般的特征。
只可惜舆图就是舆图,严整不带一丝感情。
“九龄。”
方承宇的声音传来。
君小姐抬头看到他站在了窗前。
他应该是刚从外边回来,脸上有细细的汗发亮。
“我都不敢出去了。”方承宇走进来,一面接过麦冬捧来的手巾擦脸,一面顺势歪坐在君小姐一旁。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君小姐看着他笑。
“怎么不敢了?”她问道。
“我一出去大家都问你啊。”方承宇说道。
君小姐哈哈笑了,将手札扣在身上。
“所以你觉得我的风头盖过了你,害怕了吗?”她打趣说道。
方承宇也哈哈笑了。
“九龄你真逗。”他说道。
她这么无趣的人真逗吗?君小姐抿嘴笑。
方承宇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她翻过扣在一旁的手札。
“在阳城也开个九龄堂吧。”他想了想说道。
九龄堂这么有名,如果在阳城也开了,整个山西还不都跑来看病,柳儿在一旁得意的想到,那可是有名有利。
君小姐笑了笑摇摇头。
“我在家不觉得无聊,你不用担心。”她说道。
柳儿愣了下,无聊?
难道方少爷建议开九龄堂只是怕小姐无聊?他的心里除了无聊和有趣就没别的想法了吗?这么大的事只是有趣和好玩吗?
真是孩子气,她撇撇嘴,懒得再听,忽的见一个小丫头对她招手。
柳儿皱起眉头,看了眼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自己笑的前仰后合的方承宇,便走了出去。
“柳儿姐姐,外边有人找你。”小丫头讨好的低声说道。
又有人找她?
真是,小姐太有名了,自己这个做丫头的也不堪其扰了。
“不见,不见,瞎找什么啊。”她摆摆手说道。
小丫头忙递过来一张纸条。
“他让柳儿姐姐你看这个。”她说道。
柳儿皱眉接过,展开一看眉眼顿时扬起。
“是姑……”她说道。
话出口随着视线扫过字条,她的声音又停下来。
小丁受公子吩咐前来,柳儿姐姐你不要喊出来,免得对君小姐不好。
对小姐不好啊,那就不说了。
柳儿将余下的话咽下,对小丫头摆摆手,一溜小跑的向门外而去。
从自己家门上让人递纸条,方老太太当然立刻就知道了。
“这个读书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她大怒说道,“这不是私相授受吗?”
“其实也算不上,宁公子跟君小姐有婚约在身,未婚夫妻见个面捎句话也不算什么,不会影响君小姐的声……”元氏说道。
话没说就被方老太太瞪了一眼呸了声。
“有婚约怎么了?一日不成就不是夫妻。”她没好气的说道,“要是论这个,我们承宇还拜过堂呢。”
大意了,元氏哦了声,原来不是担心君小姐的声誉,而是担心少爷。
“这种事门上就应该拦住。”她立刻义愤填膺说道,“成何体统。”
“说找她的,门上也不敢拦着。”方大太太柔声说道。
以前是怕君蓁蓁胡搅蛮缠,现在则是担心耽搁君小姐的事。
方老太太哼了声。
“那姓宁的要干什么?”她问道。
元氏和方大太太对视一眼。
“宁十公子的小厮拉着柳儿嘀嘀咕咕几句,没人敢靠近,所以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元氏说道,“而且柳儿这个丫头这次竟然没有到处嚷,连句姑爷都没提。”
柳儿这丫头可不是这样的人,有点事都恨不得喊的天下都知道。
方老太太再次哼了声。
“肯定是宁家那个读书人教的。”她说道,“论起偷鸡摸狗,自古以来没有人能比得过读书人。”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元氏和方大太太忍不住笑。
“我们承宇这么老实,哪里是这个读书人的对手。”方老太太又叹口气。
这个嘛…少爷多么老实还真看不出来,元氏忍着笑。
“我去想办法打听一下?”她低声说道。
方老太太摇摇头。
“别去她哪里问东问西,这样不好。”她说道,“对她不尊重。”
老太太还是很老实,元氏点点头心里想道。
“…盯着她就好。”方老太太又接着说道,抚着桌角眼神闪闪。
好吧,元氏忍着笑应声是。
而在另一边,柳儿也忍着话一直等到方承宇离开才上前。
这也是小丁千叮万嘱的,不要告诉别人。
这世上除了小姐,所有人在柳儿眼里都是别人,方承宇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对于小丁的要求柳儿原本是不乐意的。
“为什么要避着人?姑爷…不是,宁公子对小姐好,这是人人都应该知道的。”她不满的说道,“当初我家小姐就是这样对你家公子的。”
当初君蓁蓁的确喊的满城人都知道她喜欢宁十公子,但除了她真没有人觉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难道她现在要宁公子也这样做,好算是对等回报?
这真个想法清奇的孩子啊,小丁擦了擦额头的汗。
“主要是君小姐名气太大了。”他低声说道,“大家看到君小姐那还不都围上来了?那君小姐还怎么和我家公子说话?你想象一下他们坐在一起,身边无数人围观这样很好看吗?”
柳儿想象了一下,眼睛亮亮的点点头。
这场面很好看啊。
小丁几乎要吐血。
“可是宁公子和君小姐不是要让大家看的,他们还有重要的事要说。”他咬牙说道。
柳儿哦了声点点头。
“早说啊。”她说道,“啰嗦这么多。”
什么早说,什么啰嗦啊,难道我家公子找你家小姐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热闹啊?你这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啊。
小丁挤出一丝笑对柳儿施礼。
“辛苦姐姐了。”他咬牙说道。
宁公子让柳儿传达的并没有方老太太揣测的小条子,只有一句话。
“请我去城外落梅轩?”君小姐听了说道,看着柳儿,“有什么事?”
柳儿摇摇头。
“宁公子没说啊,只说请你去。”她说道,一面又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别告诉别人。”
君小姐失笑。
这个别人指的是方承宇吗?
是不是要说婚约的事怎么解决?涉及到宁家的顾虑,他大概不想方承宇在跟前吧。
“好。”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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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周四了,一周过得真快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吃饱饭,讲道理
宁大老爷轻书房里父子相对说笑正开心,门外有仆妇战战兢兢的探头。
“老爷,夫人不太好..”她低声说道。
宁大老爷的脸立刻沉下来。
“父亲,这件事对于母亲来说,的确是难以接受。”宁云钊说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让母亲知晓我的心意,就不会如此了。”
虽然对于妻子的做法不满,但这不代表如果儿子也随之符合他,他就会开心。
就算有自己出面表明了态度,宁云钊对于宁大夫人还是一般的维护,宁大老爷很满意。
“这本不是心意不心意的事,婚姻大事是你的事,也是家族前程的事。”他说道,“这世上哪能事事遂心意,要讲道理嘛。”
宁云钊应声是。
“父亲说的是。”他说道,“我会和母亲好好的讲,道理是要讲才能让人接受的,如果不说不问是不行的。”
宁大老爷点点头,神情更加满意的看着宁云钊跟着仆妇疾步去探宁大夫人,他的儿子就是这般的完美无缺,才不会像那些人说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知进退明事理忠孝两全。
正感叹着,有女声哭着跑近。
“父亲。”宁云燕一头闯进来跪下抓住宁大老爷的衣袖,泪流满面,“哥哥要把我赶回婆家去。”
宁大老爷吓了一跳,皱眉看着跟进来的两个仆妇。
“老爷,是姑爷来接小姐了。”两个仆妇忙说道,“说亲家夫人身子也不舒服,家里实在周转不开,想让小姐回去安排一下,再来侍奉我们夫人。”
“不是!”宁云燕尖声喊道,摇着宁大老爷的衣袖,“是哥哥把他叫来的,是哥哥要赶我走。”
这样吗?
宁大老爷若有所思。
这家里如今最反对和君小姐亲事的除了宁大夫人,就是宁云燕了,这些日子也是宁云燕守在宁大夫人身边,帮着哭帮着闹帮着煽风点火。
她说的没错,姑爷肯定是被叫来的,要不然不会自己上门。
什么亲家夫人病了,家里照顾不开,要云燕回去主持中馈,怎么可能,且不说宁云燕还没轮到主持石家的中馈,就算是宁云燕主持,宁大夫人病了她回来侍奉别说一个月,就是半年石家也不敢闹着要她回去。
除非是宁家赶她回去。
这个家里能赶宁云燕走的只有他们夫妻以及宁云钊,他没有这样做,宁大夫人不会这样做,那就只有宁云钊。
宁云钊啊。
我会和母亲好好的讲,道理是要讲才能让人接受的,如果不说不问是不行的。
道理是好好讲,但讲道理之前,要把可能影响讲道理的人和事解决掉,这样才能好好的讲道理。
这就跟朝堂政见不同相争一样,先除去对方的拥簇,待其孤立,然后再论高低。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家治国其实一个道理。
虽然读了十几年的书,但自己这个儿子并不是个不谙世事的迂书生。
宁大老爷捻须笑了,他对儿子即将步入的官场再无忐忑疑虑。
“这话怎么说。”他看着宁云燕,“你回你家,怎么能叫赶呢?”
什么?
宁云燕停下干哭,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
“燕燕,那是你婆家,也是你的家,不要再耍孩子脾气了。”宁大老爷说道,“快点跟你女婿回去吧,好好的过你的日子。”
那这里就不是我的家了吗?
宁云燕再次咧嘴哭起来。
“父亲,母亲还病着,你们就赶我走,你们不要我了。”她哭道,“你们不要我了。”
宁大老爷沉下脸。
“燕燕,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他说道,“你母亲是不是病,你心里清楚的很,我为什么赶你走,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宁云燕咯噔一下,想到了宁大老爷先前对宁大夫人发火的样子,停下了哭。
“父亲,我没有…”她神情不安咬着下唇攥紧了手颤声说道。
宁大老爷再次打断她。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装疯卖傻了,别人也不会再哄着你。”他说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清楚,别人也清楚,你不喜欢所以竭力的阻扰,可以理解,但是,燕燕,你耍脾气闹小性子,闹吃喝玩乐都没问题,但是你不能乱了家里的安宁和前程。”
前程。
那个君蓁蓁成了宁家的前程了?
宁云燕看着父亲,神情绝望又茫然。
而她则成了被扫地出门的别人家的人,决不允许侵扰到君蓁蓁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才是宁家被捧在手心的宝贝,君蓁蓁才是被嫌弃的烂泥,怎么突然就反过来了?
………………………………………
晨光未亮的时候,宁大夫人就醒过来了。
其实她一直没怎么睡踏实,因为饿的。
昨天一天没见到宁云燕,仆妇说石家来人接走了,说石夫人身子不太好。
石家也真是胆子不小,这时候来接人,难道石夫人要死了?
宁大夫人没好气的撑起身子,饿死了,宁云燕不在,连吃的都没人给她拿,宁云钊还一直守在这里,好在晚上退到外间去,只是她不知道宁云燕把吃的藏哪里了,又不好起来翻找,只得忍着。
宁大夫人看着外间,门被带上了,外间悄然无声,想来宁云钊还睡着,她起身下床拉开了床边的多宝柜。
一格又一格,怎么都没有?
宁大夫人只得去桌子前,打开几个匣子,从床边走过来手脚发软有些踉跄,扶住桌子用力过猛发出咣当一声。
这声音吓了宁大夫人一跳,外间也响起了脚步声。
“母亲?”宁云钊疾步进来,“你没事吧?”
宁大夫人顺势坐在椅子上,板着脸。
“我没事,还死不了,不能如你愿。”她哑声说道。
话音落,门外又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大嫂。”
伴着宁三夫人四夫人的声音,她们人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仆妇。
先前宁云燕说宁大夫人要静养,阻止了家里这些人来探望。
眼前陡然出现这么多人,宁大夫人只觉得眼晕,一时间看不清,但她却闻到了香气。
荞面凉粉、炸糕、酥饼、香酥鸡、鱼羊包…..
宁大夫人视线模糊,脑子里却冒出一溜吃食,这些吃食在她眼前晃动,越来越近。
“大嫂,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宁三夫人痛声说道。
“是啊,吃的什么药啊?怎么就不见好呢?”宁四夫人也喊道,“难道这药要忌口吗?”
“婶娘,不忌口的。”宁云钊的声音也在其中。
“不忌口就快吃饭,吃了饭才好吃药。”
“大嫂,你有什么事,有什么不痛快跟我说。”
宁三夫人宁四夫人将宁大夫人左右围起来,仆妇们也将手里的美食佳肴摆在桌子上。
宁大夫人只觉得满耳乱乱,吵的听不清她们说什么,视线如同着了魔一般黏在桌子上。
好饿啊。
要不先吃了东西再说?
不行,这肯定是宁云钊的鬼主意…
还是先吃吧,吃了再饿就是了……
屋子里的夫人仆妇丫头们挤满了,宁云钊慢慢的退后到一边,看着宁三夫人亲手递到嘴边的炸糕被神情有些茫然的宁大夫人咬了口,他的脸色缓和,浮现了一丝笑意。
事可以慢慢说,饭是要吃的,吃饱了有力气,才能好好讲道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并不能如愿
日光明亮,院子里的蝉鸣一片。
方云绣和方玉绣走进方承宇的院子。
“真是稀奇,我听说她出门了,去哪里?”方玉绣进门就问道。
方承宇哦了声。
“不知道呀。”他说道。
方玉绣咿了声啧啧两声看着方承宇。
方承宇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视线,认真的将账册递给方云绣,方云绣更不会多想,坐下来开始翻看。
“你怎么不知道呢?你一天天恨不得变成她影子。”方玉绣问道。
“二姐,等我们看完了账册再说这个。”方承宇说道。
方玉绣伸手啪的按住账册,方云绣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方玉绣。
“看什么账册啊,都什么时候了。”方玉绣眼睛亮亮说道,“快告诉我,她出门,你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瞒着你?”
还有这种事?方云绣也看向方承宇。
“她为什么瞒着你?”她问道。
“怎么会,不是这样的。”方承宇认真的说道,“九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能说她瞒着谁,自己家人哪来的什么瞒着不瞒着?难道我出门做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们吗?我如果不说,姐姐们就觉得我是故意瞒着你们吗?”
也是这个道理,方云绣点点头。
方玉绣抿嘴一笑。
“说人话。”她说道。
什么话,方云绣嗔怪的看她,还没说话,就见方承宇起身扑在一旁的软榻上。
“我不管我不管她为什么不带我去。”他拍打着引枕,将头埋在引枕上,清亮的声音变得有些闷闷,“不带我去不带我去我什么都不想做我不要看账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方云绣目瞪口呆。
方玉绣笑的弯下腰。
“肯定是那个读书人哄的她。”她一面说道,“你还在这里装乖巧贴心好弟弟,再装下去,就只能一直是弟弟了。”
方承宇将埋在引枕上的头抬起侧了侧,一双眼看着窗边摆着的盛开的夏花,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如果不装弟弟,只怕连弟弟也没得做。
………………………………………………….
这边君小姐出门,方老太太也立刻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肯定私相约了。”她拍了拍桌子说道。
“承宇竟然没跟着?”方大太太有些惊讶问道,“难道他不知道她要去见谁?”
“君小姐一直没说。”元氏笑道。
“没说谁猜不出来,除了那个卑鄙无耻的书生还有谁有着胆子和脸。”方老太太呸声。
“平日有关她的事跑得比谁都快都上心,怎么这时候怂了?”方大太太皱眉说道,一面抬脚迈步,“让他跟着去。”
方老太太喊住她。
“我们承宇才不会做这种事。”她说道,“我们承宇才不是死缠烂打的,蓁蓁她不说不让跟着,我们承宇就尊重她不问不跟。”
方大太太和元氏都看向方老太太。
她说得对,这样的确有些太没脸面。
“我跟着去。”方老太太又接着说道。
方大太太和元氏瞪眼。
这,这…….
“我的外孙女还这么小独自出门,我当外祖母的不放心,跟着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吗?”方老太太哼声说道。
这听起来的确没什么不对,但关键是你的这个外孙女虽然这么小,但已经独自走过很远的路,对抗过刁难的乡绅,闯过官匪的杀阵,冲过痘疮的疾患,这般很多大人成年人都经不住的事她都过来了,独自去外边见个男人,还真不觉得让人不放心。
方老太太扬眉。
“男人,别小瞧了这男女之事。”她说道,“那是世间极其凶险的事,一步错便千古恨。”
说罢不待她们再说话,抬手示意。
“备车。”
…………………………………………..
城外的落梅轩,顾名思义必定种了很多梅树,才有梅花开,也才有梅花落。
落梅轩便物尽其用,酿了梅子酒,做了梅子饼,梅子糕,算不上多么美味,但也是阳城一特色,且落梅再多也是有限,所以限量供应,并不是随时来都能吃到。
宁云钊站在窗边视线里出现一辆马车,与先前驶来的马车不同,这一辆带着方家的标记,宁云钊认得。
她来了。
宁云钊深吸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马车停在了门前,宁云钊准备挥挥手打个招呼,但却看到后边还有一辆马车驶来。
马车也停下来,看着从上下来的人,宁云钊摇摇头笑了。
看来今日是又不能安静相谈了。
宁云钊收回视线向外走去。
等他下楼的时候,君小姐和方老太太已经进了大厅。
“怎么这么巧,你也来了?”方老太太正认真的询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着落梅轩了?怎么一个人来?也不叫上承宇云绣玉绣她们?”
听到这里宁云钊笑了笑,迈步向前。
“这么巧。”他说道。
看到是宁云钊,方家的丫头们再次发出惊讶的低呼,方老太太则挑眉。
这句话亏他说得出口。
当然她完全不认为自己说出口有什么问题。
“真够巧的。”她说道,“宁公子你也在这里啊。”
宁云钊含笑要说话,君小姐已经先开口了。
“我是与宁公子相约这里的。”她说道,“真巧外祖母你也来了。”
还是我们蓁蓁坦诚,没有被这读书人引诱继续撒谎欺瞒。
方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啊,那宁公子也随我们一起来吧。”她说道。
这下完了。
小丁看着方老太太身后的那些丫头们,想到这一顿饭的场面将会多么的热闹。
公子别说跟君小姐相谈甚欢了,能不能有机会说话还不一定呢。
宁云钊看了眼君小姐,君小姐对他笑着点点头。
看到她的笑,宁云钊脸上的笑意便也更浓了几分,他不自欺欺人,先前看到方老太太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确有些小小的心塞。
至于是不是真是巧合,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愉悦轻松的独处不能如愿了。
此时忽的看到君小姐一笑,笑的坦然又愉悦,他的那点小心塞就烟消云散了。
先是能相见,再者能愉悦而谈,是不是独处,又有什么关系?
宁云钊才要伸手做请,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真是不巧,今天这里人不少啊。”
厅内的方老太太宁云钊等人都闻声下意识的看去,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又来了几个客人。
他们背对着光,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站在门口,似乎一堵墙遮住了日光,让原本明朗的落梅轩瞬时变的阴暗。
看到他们的面容,伙计们面色一白,方老太太宁云钊都渐渐散去了笑,唯有君小姐神情依旧。
这几个人她还记得,虽然只在很久以前的缙云楼三月三见了一面。
锦衣卫嘛,也的确该出现了。
大厅里雅雀无声,但这安静却引得很多包厢的门打开,落梅轩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呼声。
“君小姐!”
这是欢喜的。
“宁公子!”
这是惊喜的。
“……”
这是无声的。
声音起又伏,伏又起,似乎喧闹,又似乎凝滞。
看来今天并不能愉悦而谈了。
宁云钊心里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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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啦!大家都去约会吧!
就解决这边的事了,还请再忍耐一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多嘴杂话未尽
宁大夫人这边的院子一天都很热闹。
“大嫂,你不能这样想啊。”宁三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怎么能不这样想?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宁大夫人看了眼屋子里的妇人们,拿起手帕掩住脸一声哭叹,“她到底还是不放过我们。”
原先宁大夫人是瞒着并不说自己为什么病了的。
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太丢脸的事,丢他儿子的脸,也丢她自己的脸。
冷傲的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也不需要对别人解释,但今天这些女人们都挤在这里,关切她询问她。
对于女人们来说,只要她们愿意,再冷场也能自顾自的将话说下去。
而对于一个憋了很久,郁郁其心的女人来说,实在是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就好像饿了很久的人,面对递到嘴边的美食咬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口气将桌子上摆着的美食佳肴逐一尝了一遍。
反正现在也瞒不住了,反正儿子已经铁了心了,他不要脸面,自己何必替他留脸面。
宁大夫人便将心中的郁结全部倒了出来。
这一下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点燃了,陪着宁大夫人哭笑骂。
“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当然清楚。”宁四夫人说道,虽然语气同宁大夫人那般恨恨,但却在加上了曾经二字。
这曾经两个字就意味深长了,说曾经自然是因为现在作对比。
“只不过人总是要长大的,谁小时候还没个荒唐。”宁三夫人紧接着说道,“她娘死的早,被小妾养大,爹又管不周到,能养出什么性情,以后有你呢,你好好的教导她。”
宁大夫人听得怔怔,脸上还带着眼泪。
“我为什么要教导她?”她哑声喊道,带着几分恼怒,“我不要和你们说了,你们都是看到了她的好处。”
但这一次并没有人因为她的不悦起身离开。
“好处,她有什么好处,大夫人你可是冤枉我们了。”
“咱们就来说说她的好处。”
“不就是治病嘛,说到这治病,前几天董家夫人去见老夫人了。”
“董家夫人不是不跟咱们家说话吗?还说什么一辈子不见。”
“她倒是想一辈子不见咱们,但她那宝贝孙子也就要一辈子不见了,得了病了,大夫说治不好。”
“这是要求咱们九龄小姐了?”
屋子里叽叽喳喳嘈杂热闹,宁大夫人脸上还挂着泪,已经忘记或者说顾不得哭了,呆呆的听着这些话,想要反驳想要吵闹,但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这些女人一句接一句,不带这句话说完就又说道另一句。
站在窗外的宁大老爷捻须摇摇头。
可怕。
女人太可怕了。
所以还得女人来对付女人。
他走出院子,刚要乐滋滋的哼小曲就见宁云钊缓步而来。
宁大老爷愣了愣。
回来了?
他又抬头看看天,这时候不对啊。
“父亲。”宁云钊已经看到宁大老爷,含笑上前,将手里的纸包举起来,“我给你带了一瓶梅子酒,已经让人送书房去了,这是给母亲带的梅子糕,新鲜刚做的。”
哦,宁大老爷想道,不错,出门和女孩子吃饭还记得给爹娘带回来。
不过,现在谁在意这个。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他皱眉问道,“她没见你?”
“怎么会,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宁云钊笑道,停顿一刻,“见了是见了,就是见得不止她一个。”
不止她一个?
宁大老爷更不解了。
“来来,快说说怎么回事?”他说道。
宁云钊还是先将糕点递给丫头让送进去屋子里去,这才跟着宁大老爷离开。
身后的屋子里因为宁云钊送进去的糕点爆发出更大的热闹。
“大嫂,你看看云钊多记挂你。”
“大夫人,最重要的不是儿媳妇,是儿子啊。”
“是啊,只要儿子孝顺,儿媳妇都无所谓。”
“大嫂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把儿子推开啊,而是要把儿子拉住,要不然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
宁大夫人的屋子里妇人们说的道理语重心长,宁大老爷的书房里描述的事情却很简单。
因为事情就是很简单,相约的相谈先是被方老太太加入,紧接着又出现了锦衣卫,这当然不是巧合。
“所以在梅林里简单的喝了一壶酒,大家就散了。”宁云钊说道,“锦衣卫也在梅林喝酒,所以也并没有说什么。”
甚至完全谈不上愉悦。
宁大老爷似乎也想象到当时的场景,脸上的神情很不愉悦。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陆千户自然不会就这样罢休。”宁云钊再次说道,“但这里毕竟是阳城,落梅轩里很多客人看到君小姐,而且还有更多的闻讯而来的人,方老太太虽然来的随兴,但她的身边护卫却并不随兴,所以不用担心锦衣卫会对君小姐做出什么威胁的事,我也亲自送君小姐和方老太太回家,看着她们进了家门才回来…”
“就这样?”宁大老爷打断他,皱眉问道。
宁云钊点点头。
“就这样,不用担心..”他说道。
“谁担心这个!”宁大老爷再次打断他,“就是说这样的机会你也没有给她说成亲的事?”
这样的机会?宁云钊稍许愣了下,什么样的机会?
“锦衣卫都已经到了家门口,说明陆云旗要下手了,你们必须成亲,将这一切来个了结的机会啊。”宁大老爷瞪眼说道,“你怎么这么傻?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原本比先前更能说的郑重。”
宁云钊怔了怔旋即笑了,听起来的确是,但…
他想到那个坐在一旁,热情而又认真的向他请教殿试的每一个细节的老太太。
“我要问清楚一些啊,我们承宇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虽然他要是去考的话应该也能中状元,不过我们承宇的儿子肯定是要去考的,我要替他打听清楚一些。”她认真的说道。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来问我。”宁云钊也含笑认真的答道。
“那都过去那么久了,谁知道你还记得记不得。”宁老太太哈哈笑道。
这个,不是他不敬老人,过去那么久,他应该比她要记得清楚一些吧。
宁大老爷笑了。
“你看出来了没?”他说道,“这方家老太太是故意的。”
他应该不算傻,宁云钊默然笑了。
“所以,你更不能再耽搁了。”宁大老爷一拍桌子,神情肃重,“方家的人又不傻。”
这样一尊神,傻子才会放走呢。
“果然不愧是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方老太。”宁大老爷又带着几分愤怒,“已经从君小姐身上捞了这么多好处了,还霸占着不放,真是无耻。”
他说着上前一步。
“既然她为老不尊,为难你一个年轻人,那我也就不客气,我要亲自去方家商议你和君小姐的亲事。”
………………………
“我当然知道宁云钊不傻。”
而与此同时阳城方家大宅里,方老太太也神情变得激动。
她的面前坐着方承宇,但并不是想宁大老爷询问宁云钊这样,而是方承宇来询问她。
说询问是客气,方承宇应该是质问。
“我当然知道宁家不傻,他们很清楚我为什么今日这么巧的也去了落梅轩。”方老太太神情满是冷笑,“他们不傻,难道我们就傻吗?别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待君蓁蓁的,当初不闻不问对婚事避之如毒蝎,现在君蓁蓁今非昔比,能够带来这么多好处了,就大咧咧的要说亲事,真是无耻。”
她说着也站起身来上前一步。
“既然他们不要脸,我为什么要对他们客气。”
当初的事。
当初君蓁蓁来阳城,径直奔赴宁家说有婚约,却被宁家拒之门外,以为耻,被全阳城的人看笑话。
那时候他也是在看笑话,不止是他….
方承宇看着方老太太。
“祖母,当初不闻不问的,其实不止是宁家。”他说道。
方家,其实也是。
方老太太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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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曾经的要补偿
当初啊。
方老太太苦笑一下。
“你说得对。”她说道,“当初那个傻得君蓁蓁我的确不喜欢,的确不闻不问。”
宁家觉得她丢人,方家何尝不是。
宁家恨不得她去死,方家则想着打发她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一无是处,都是因为觉得她只会带来耻辱。
“说起来人真是无耻的。”方老太太坐下来自嘲的一笑,“我又有什么资格对现在的她指手画脚。”
方承宇摇摇头。
“并不是这样的。”他说道,脸上露出笑容,“祖母,正因为以前亏欠,所以现在我们要补偿给她,一定要对她的事指手画脚,对她的事兴师动众。”
这样?
方老太太不解的看向他。
“虽然这样有些不耻,有些可笑,但如果这样能补偿当初的亏欠,就算不耻就算可笑有什么关系。”方承宇说道,又一笑,“虽然过去的永远不能补偿,但做些事总比不做要好。”
补偿吗?
方老太太看着他有些怅然。
那个被整个阳城嘲笑,傻子一样追着宁家公子跑,白痴一样宣告者自己的倾心的君蓁蓁,她都要忘了。
怎么补偿?
“很简单啊,就是她曾经对别人做过的事,别人再对她来做。”方承宇笑道,“以前她追着别人跑,现在别人追着她跑,曾经她被人多嫌弃,现在就被人多喜欢。”
这样?方老太太皱眉,有些太孩子气了吧?
“孩子气?孩子才最好啊。”方承宇笑道,“孩子才最能最坦诚的表达自己的欢喜和喜欢,赤子之心,最珍贵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宁家闹得越高调越好,不用理会他们吗?”方老太太说道,看着方承宇神情有些古怪。
“当然不能。”方承宇认真的说道,“那我们岂不是还是跟以前那样不闻不问了。”
方老太太皱眉。
那我今天去捣乱,你还来质问我?
“那要怎么样?不闻不问也不行,出面干涉也不行?”她说道。
“不闻不问和出面干涉都行。”方承宇说道,“只要问过她的意见,一切都随她的心意。”
随她的心意,问她的意见。
方老太太挑眉。
“比如?”她说道。
“比如今日她要去见宁公子,我们就要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送她去。”方承宇眼睛亮亮的说道。
方老太太看着他笑了。
“我懂了。”她点点头,看着方承宇神情几分怜惜,“那如果她说要嫁给宁公子呢?”
方承宇脸上的笑依旧。
“那更要高高兴兴的送她出嫁咯。”他说道,又带着几分认真,“在我问过她真的想嫁之后。”
………………………………
宁大老爷的书房里也一阵凝滞,在他喊出那句我要去方家议亲之后。
面前的儿子没有那种即将心愿达成的欢喜,甚至一丝激动都没有。
这让激动的宁大老爷有些不自在。
“父亲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宁云钊说道。
他的脸上带着笑,但宁大老爷并没有觉得多么开心。
“只是在需要父亲这样做之前,我想先跟她谈一谈,问问她的想法。”他接着说道。
哦,说白了还是怕被拒绝,心里不好意思了。
宁大老爷了然的笑了。
真是少年情怯,被拒绝这种事从来都是别人面对他才会有的担心,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会这种不安忐忑。
这恰恰也是年轻啊,年轻真好啊,会心动会害怕会不安会转转反侧。
“好,那你就再去一次。”他说道,“只是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耽搁了。”
………………………….
因为这一次落梅轩的会面两家人引发的激动愤怒以及商讨,君小姐都并没有想到。
她甚至并不觉得这是一次不成功的相见。
喝了半杯梅子酒,吃了两块梅子糕,还听宁云钊讲了一下落梅轩曾经的故事,方老太太因为多吃了一杯酒跟丫头们争执闹出了笑话。
这对她来说都是愉悦的事,至于不远处坐着的四个锦衣卫,她连陆云旗都能无视,他们又算什么。
她现在神情平和的在继续看师傅的手札。
手札的后半部,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写的越发的混乱潦草,也更多的胡言乱语,她要努力的辨认和思考话的意思,但很多时候到最后发现都是没有意义的。
后来那一两年,师父的确是沉默了很多,原来外边沉默,是内心情绪不好。
她都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
相处了六年,其实他们还像个陌生人。
这是她的错。
君小姐看着面前的手札。
她没有看到师父的对她的好,没有认识到师父教给她的东西有多珍贵,也没有认识到师父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无忧无虑的神仙。
所以上天让她重生来弥补这些错。
只是已经犯过的错,已经不在了的人,还能弥补吗?
君小姐轻叹一口气,按住书签翻开手札。
看完四五种药材名混杂的一页,君小姐放弃了思考,师父肯定不是无意的胡乱写这几种药材,但她实在想不出当初师父的意思了。
多读不求甚解,就按照他说的道理掀过吧。
揭过这一页,君小姐微微怔了下。
事实上师父的手札就如同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震惊惊喜愕然在这将要翻完的厚厚的手札中,已经无数次了。
从最初舆图兵器阵图的震惊的读一读要歇一歇的时候,到现在君小姐都习惯的麻木了,但这一次她还是怔了怔。
这一页没有凌乱的字,只有一张图。
不是舆图,不是兵器,也不是阵图,是一张画。
画的是一座山,郁郁葱葱,似远似近,夏日里看起来不由几分清亮。
君小姐笑了笑,虽然说不上来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但至少他画技不错。
山水画的不错,不知道还会画什么。
她翻过这一页,再次怔了怔。
还真是画师啊。
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还是一张画,人像画,与阵图的全身人像不同,这是一张头像。
一女孩子的画像,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甜甜的笑,如同集市上的阿福娃娃一般可爱。
这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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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昔月在、凉茶o走人、?最后一枪?、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o(n_n)o
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怅然有新事
从开头看到现在剩下的不多的几页,这是手札里第一次出现女人。
师父的手札甚至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一句,连句抱怨都没有,就好像身边从来没有她这个徒弟。
这个不能说是女人,只是女孩子。
君小姐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楚九龄长什么样呢?她都要记不清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明显这个画像不是她。
这个画像女孩子只有四五岁。
她跟着师父的时候,已经十岁了。
君小姐仔细看着这画像,如果说像….
她的手抚上画像的双眼。
这双眼像师父。
这是,师父的孩子?
师父竟然成亲还有孩子?可是如果有家有孩子,怎么会流落在外,从来没有提过,更没有回去?
这天下还有人不愿意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的吗?
君小姐眉头皱起,再次看了眼这画像,掀过一页。
下一页还是画像,还是这个女孩子的画像,只是年岁大了几岁,大约七八岁。
君小姐有些明白了,紧接着再次向后翻去。
一张又一张。
十岁左右。
十一二岁左右。
十三四岁左右。
再翻戛然而止,纸上一片空白。
没了?君小姐怔了怔,不相信的再向后翻,直到手札的最后一页,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看完了啊。
君小姐抚着手札有些怅然。
看起来厚厚的手札,怎么这么快就看完了呢。
她低下头看着手札上的白纸。
没了,这次是真的没了……
莫名的鼻头一酸,有眼泪滴落在白纸上,瞬时晕开。
“小姐。”
柳儿的声音从外传来,君小姐吐出一口气眨了眨眼抬起头。
柳儿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手里的一封信。
“小姐,是京城冯老大夫的信。”她说道,看了其上的名字,才抬头递过来。
冯老大夫?
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出什么事了?
君小姐眼神微凝伸手接过信。
…………………………………………..
“师父!千真万确!”
太医院的空荡荡的掌院室内,耿大夫的声音回荡着。
他的声音虽然大,却并没有让这屋子变的热闹,反而更显得寂寥。
江友树皱眉看着他。
“真的出事了?”他说道,眼底闪过几分激动,但神情还是保持着平静。
他不得不保持平静,在经历了有多少次希望就有多少次失望之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九龄堂。
从最初等待九龄堂在京城被大夫们敌视,到期待九龄堂被民众们所不齿,到期望九龄堂牵涉到皇族遗祸被皇帝迁怒,到干脆死在痘疮灾疫中,到在陆云旗手里身败名裂,每一次的期待最终都是失望。
不管是天灾还是**,九龄堂都没有如他所愿那样倒下。
前一段好容易这君九龄灰溜溜的滚出京城了,没了神医坐镇的九龄堂,还算什么医馆药堂,这一次九龄堂终于要完了吧?
江友树精神振奋准备重新收回自己的地盘,结果没想到的是请他看病的王公贵族还是不多,依旧指明那些被九龄堂指点过的太医们。
而且很多太医,以及其他的大夫,开药的时候甚至会开出九龄堂的药。
九龄堂里依旧每日都有生意,虽然君小姐以及那个男掌柜都不在京城,但坐镇的还有另外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会去见每一个拿着药方要拿药的人,虽然她不是大夫,但她会见见病人,见见开药的大夫,聆听大夫对于病情的解释,亲自听过看过,她就会将药送来。
九龄堂里君小姐没在,药还在源源不断的炮制着,就是出自这个姑娘之手。
这姑娘不是君小姐,也不是君小姐的徒弟,只自称是账房。
一个账房做出的药是真的假的?
“吃了会不会死啊?”有人尖刻的质疑着。
面对质疑,这个姑娘直接将这人要买的药仰头吃了,吓了众人一跳。
“我一日不死,九龄堂的药就一日不卖你。”她干脆利索的说道。
这简直比当初的君小姐还猛。
这哪里有半点济世救民的气度,开个医馆药堂还上天了,有骨气的人还不啐她一脸。
但江友树高估了京城民众的骨气,大概是被君小姐磨的没了骨气,又对这种羞辱上了瘾,纵然眼前的女孩子不是神医,被这一句骂骂的都屁颠颠的上赶着去了。
简直不可理喻。
吃死你们算了。
江友树想到这里有些烦躁的站起来。
“但这一次可不是别的药。”耿大夫说道,“是痘苗。”
“千真万确吗?”江友树皱眉说道。
耿大夫有些委屈。
“师父,难道你不信我,还信九龄堂吗?”他说道。
江友树呸了声,谁愿意信它。
“消息还压着,但是我已经打听出来了,因为这痘苗那边死了不下七八个孩童了。”耿大夫再次压低声说道,“那边如果不是官府压着,都要乱套了。”
竟然死了这么多?
早说过这什么痘苗根本就不可靠。
江友树眼睛闪闪亮。
“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压着吗?”他沉声说道。
耿大夫点点头。
“那姓冯的压着呢,非一口咬定这是个例。”他低声说道,“还说痘苗本就是毒,孩童们身体状况不同,可能会出事,这出事可能是痘苗的缘故,也可能是本身有别的病,不能因为种过痘就说是痘苗的缘故,一定要经过核查之后才能定论。”
江友树冷笑。
“他当然要压着,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这个得来的,人总是不甘心要失去,不服嘛。”他说道,“不过他不服,我们还不服呢,那些死了孩童的人家也不服,我要去替这些可怜人抱打不平。”
耿大夫眼睛闪闪亮。
“师父我们要怎么做?”他问道。
“去告诉陆云旗,我要为民请愿。”江友树说道。
为民请愿为什么要告诉陆云旗?耿大夫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天下没有瞒住锦衣卫的事,耿大夫去皇帝面前请愿,自然需要陆云旗来作证。
“就凭陆云旗和君小姐的仇,他一定很乐意的。”江友树捻须冷笑说道。
正如他所料,当报上自己的名号,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立刻恭敬的将他请进去。
“师父能这样被锦衣卫相待的可没几个。”耿大夫受宠若惊的压低声说道。
这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医术高超陆云旗心生敬畏,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有看同一个人不顺眼罢了。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江友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陆大人知道我的来意吗?”
所以当他看这那个坐在几案后阴冷的男人时,便开门见山说道。
陆云旗点点头。
“我知道。”他说道,“痘苗出事了。”
江友树满意的点点头。
“为君分忧,为民谋福是我等的职责。”他说道,“不能因为某个人造出的声势大,就任凭这等荼毒生灵的事发生。”
陆云旗再次点点头。
“是。”他说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江友树说道。
虽然陆云旗对他很客气,但面对这个男人以及在这北镇抚司里,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那就告辞了,我明日就回去上奏。”他说道,对陆云旗拱拱手,转身要走。
“江大人稍等一下。”陆云旗唤住他,神情和声音一般的木然,“有件事正好要你帮忙。”
帮什么忙?
江友树狐疑的看着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请你帮个忙
盛夏炎炎,但走进北镇抚司的牢房,就如同进了冰窟,让人一阵阵发寒。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软软的,耿大夫不由发出一声尖叫,将身边江友树的胳膊一把抱紧。
原本神情淡然的江友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也跟着叫出来。
前方领路的锦衣卫回头,阴冷的脸上毫不掩饰嘲笑。
“别怕,这里耗子比较多。”他说道,“没想到你们当大夫的怕耗子,我还以为见惯了生死什么都不怕呢。”
江友树自觉的丢脸,狠狠瞪了耿大夫一眼。
耿大夫讪讪的站直身子,将药箱拎好。
此时他们已经走进来牢房深处,两边黑乎乎的都是牢房,其内发出呻吟声,但偏偏看不到人。
怎么还没到啊?
他当然不是怕见这些犯人,他只是不喜欢这个环境。
而且陆云旗这种人疯子一般,总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江友树才要出声说句话,前方的锦衣卫停下来,打开了一间牢门。
“江大夫,就是这里了。”他说道。
江友树嗯了声,站在牢房门口向内看了看,光线昏暗也看不清,只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耿大夫忍不住再次抓住他的胳膊。
“师父慢点。”他又怕江友树呵斥,忙补充一句。
江友树没有理会他,走了进去。
“麻烦点起灯。”他说道。
锦衣卫应声是,果然将墙上的一个火把点燃。
光亮是驱散恐惧的利器,江友树和耿大夫顿时心里轻松了很多,也看清了地上躺着人。
也不知道这人关了多久了,毛发杂乱,散发着腐臭。
江友树抬手掩了掩鼻息,这才走上前,粗略的看了一遍。
北镇抚司的犯人能有什么病,除了刑讯的伤,就是被各种酷刑折磨的心理要发疯,这两样都能要了人的命。
“这能治好吗?”耿大夫小声的问道。
“给他上点药,暂时死不了就行了。”江友树皱眉漫不经心说道,“进了这里面还想活着出去吗?”
耿大夫应声是,转身去拿搁在一旁的药箱,忽的叫了一声。
捏着鼻子江友树没好气的回头瞪他一眼。
“干什么。”他低声喝道。
耿大夫这次没有立刻噤声,反而喊声更大了。
“师父师父,门,门关了。”他喊道。
门?
江友树猛地站起来看向牢房门口。
原本陪同而来的锦衣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牢房门也被关上了,拴着门的铁链子在火把映衬下闪着冰冷的光。
“怎么回事?”江友树也喊道,同时扑过去,抓住牢房的门狠狠的摇晃,“来人,人呢?”
他的喊声在黝黑的牢房里回荡,回应他的只有若有若无的呻吟,令人毛骨悚然。
怪不得心里不安呢。
这该死的陆云旗难道是故意要把他关起来?
但是,为什么呢?
江友树面色青白,耿大夫已经跪坐地上发出变调的喊声。
“陆云旗,你什么意思?”江友树再次喊道,“你竟然敢私自将我下牢狱?你就不怕太后怪罪吗?”
没有任何人回答。
江友树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怕,狠狠的踢向牢房门,铁链子发出哗啦的响声。
陆云旗这个疯子,他疯了啊,难道为了跟自己抢功?妈的,脑子有病吧?
“你是大夫?”
一个干涩刮人耳膜的声音陡然响起。
同时一张枯皱如树皮的老脸出现在眼前,如同鬼魅。
江友树猝不及防吓了叫了声,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来者是个老头,身形佝偻,并没有穿锦衣卫的衣裳,且火把照耀下又影子摇晃。
是人,不是鬼。
江友树顿时又愤怒上前。
“快把门打开,我要见陆云旗。”他喊道。
枯皱的老头摇摇头。
“我可不管这个。”他说道,盯着江友树,眼睛亮亮,“你是大夫吗?你是太医吗?你医术很厉害吗?”
江友树一脸嫌恶的看他。
“没错,我是大夫,我是太医院掌院,我是太后娘娘的御医。”他喝道,“你什么人?”
老头脸上绽开笑容,如同菊花盛开。
“真巧。”他说道,“我也是大夫。”
…………………………………..
“宫里那边怎么说?”
江百户低声问道,将官帽给陆云旗恭敬小心的戴上。
“有个犯人病了,很棘手,要江太医费心。”陆云旗说道,“江太医这个人,大家是知道的,一向尽职尽责,所以干脆住进了牢房,不看好病人不罢休。”
江百户笑了,又忙收了笑。
“是。”他肃重说道,又哼了声,“这老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揍了他一顿还没记性,竟然又打君小姐的主意,君小姐岂是他能觊觎的。”
陆云旗嗯了声,整了整原本就严正的衣襟,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如同弯刀。
“是的。”他说道。
是的,江友树不知好歹,虽然人人都知道陆云旗刁难君小姐,但是,他们都忘了一点,这刁难只能陆云旗刁难。
他陆云旗要的人,别人敢碰,那就剁手。
“那河北西路痘苗死人的事…”江百户迟疑下又问道。
“她的痘苗她解决。”陆云旗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她,别人不许插手这件事,也就是这件事不许传开。
江百户再次躬身应声是。
陆云旗迈步向外走去。
“大人要进宫?”江百户跟上问道,“成国公世子的事还没定论?”
陆云旗嗯了声。
“没想到宁炎竟然会站在成国公这边。”江百户又感叹道。
“为了他自己而已。”陆云旗说道。
他的话简单,江百户想了想也明白了,黄诚死了儿子,又年老,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也许可以空出来一个了,从资历上来说,宁炎是最有希望的。
“但是黄诚的人脉不小。”他低声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皇帝对成国公本身要……”
他的话没说完,有个锦衣卫疾步从外奔来,看到这个人,江百户忙停下说话。
“大人。”锦衣卫近前将一个小小的纸卷递给陆云旗。
陆云旗揭开看了眼,薄薄的嘴唇忽的弯了弯。
“宁炎好运气。”他说道,“朱瓒也好运气。”
说罢将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朱瓒好运对陆云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百户神情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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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南方的冰一、说谎的爱人2打赏和氏璧(*^__^*)嘻嘻……
谢谢大家,我去上班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备行出门
方承宇站在屋门口,就看到君小姐面色微沉。
柳儿看到他了,要张口喊,方承宇忙冲她摆手。
当然这是没用的。
“小姐,少爷来了。”柳儿翻个白眼,更大声说道。
君小姐抬起头,方承宇笑嘻嘻的走进来。
“九龄,冯老大夫来信了?”他问道,“京城还好吧?”
君小姐摇摇头,将信递给他。
“京城没事,河北西路有事。”她说道。
方承宇已经快速的将手里的信扫了一遍,看明白了大概。
“也是北边啊。”他说道,“最近北边真是事不少啊。”
也?
君小姐看向他。
方承宇收了笑,神情几分肃重。
“金人攻破了河间府。”他说道。
河间府。
君小姐神情有些惊讶。
现在是夏天,金人竟然攻破了河间府?这个河北东路最大的城府。
金人进攻城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自从成国公镇守北地以来,金人都是小打小闹,而且都是冬天的时候。
冬天对于金人来说有些难熬,所以会来侵扰抢掠。
但这样大夏天的明目张胆的攻破一个府城……
“兵马严整,是金人铁骑。”方承宇说道。
兵马严整,金人铁骑。
君小姐的神情也变的肃重。
也就是说这不是散兵****侵扰,而是兵马征战,国之律令,也就是战争。
“又要打仗了啊。”她感叹一声说道。
算起来北地安稳了还不到十年呢。
“如今国泰民安,成国公也还没老,正值壮年。”方承宇笑道,“金人选的这时候不对呀。”
君小姐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有时候国泰民安才正是外敌入侵的好时候。
谁能说得准呢。
“不过不用担心,成国公在北地,已经遏制住金人了。”方承宇笑道。
君小姐这次笑着点点头。
“是的,有成国公在,我放心。”她说道。
“不过这个痘苗的事,就不能靠成国公了。”方承宇说道,一脸不安担心的看着她,“九龄,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君小姐看了看他拿在手里的信。
“痘苗会死人也不是不可能。”她说道,“它毕竟是毒,虽然毒性减弱了很多,但凡事都没有一定。”
方承宇点点头。
“我相信痘苗是好事。”他说道。
“我也相信,所以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痘苗的推行。”君小姐说道,“我要去一趟河北西路。”
方承宇立刻点头。
“好,我这就准备。”他说道,说到这里又捏了捏手指,“不过,这次九龄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君小姐看着他笑了。
“说来听听。”她笑道。
“北地有些不安稳,所以我希望这次你出门,不要再一个人了。”方承宇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多带些人手护卫吧。”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第一时间来说金人攻破了河间府,其实要说的是北地不安稳。
河间府刚出事,方承宇就知道了,算着这时间皇帝也不过刚刚得到消息吧。
德盛昌在他手里果然被发挥的作用更大了。
这种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河北西路那边痘苗出事他肯定也知道了。
他也知道自己肯定要去,劝是肯定不会劝,只希望她能多带些人手。
君小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啊。”她说道,“那就有劳你除了给我准备钱,还要准备人了。”
方承宇绽开了笑容,伸手拍着胸口。
“交给我办。”他说道,又想到什么,“不过,九龄你以后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是大人了。”
君小姐哈哈大笑。
“是,我们承宇是大人了。”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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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小姐向来是个说走就走的人,第二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方家诸人。
方老太太等人当然不会阻止,只是感叹。
“做件事真难啊。”她们说道。
“应该问题不大。”君小姐笑道。
“是呀,主要是安抚,蓁蓁只要去哪里走一走,她说的话比那些大夫官员们解释更让民众们信服。”方玉绣说道。
“那就早去早回。”方老太太说道。
正说笑着有丫头跑进来。
“君小姐。”她没有对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说,而是看着君小姐,“宁公子给你的信。”
这小子,竟然又来了,方老太太一挑眉,要说什么,又看到方承宇看着她,不停的眨着大眼睛。
“哎呦,宁状元的信啊。”她拔高声音喊道,“真是稀罕。”
这陡然的一声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方承宇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方玉绣则拍了拍心口。
“祖母,你比蓁蓁还激动呢。”她说道,“要是祖父还在,肯定不高兴了。”
大家转了一个弯,才明白她的打趣,顿时都哄声笑了。
“你这丫头,连我和你祖父都敢编排了。”方老太太笑骂道。
这边君小姐已经含笑接过信,其实是张叠起来的便筏。
“约我明日顺德楼一见。”她说道。
屋子里的人对视一眼,雅雀无声。
“那,你见还是不见?”方老太太问道。
怎么问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君小姐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见啊。”她说道,“可能他也知道……”
她的话没说完,方老太太就一拍手。
“见。”她大声说道,“当然要见,以前我们蓁蓁想见宁公子都见不到,现在他主动来见了,我们当然要见。”
说着对方大太太摆手。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把顺德楼包下来。”
包下来?
君小姐有些愕然。
“这,不用吧…”她说道。
但屋子里已经热闹起来。
方大太太应声是,元氏则喊着丫头们准备车马出门。
“宁公子送信来的是谁?请进来喝茶了没?”元氏还大声的问道,“包个红包给他。”
要不要再留下了吃顿饭?
君小姐想道,看着屋子里的热闹,有些无奈的摇头笑。
前日还阻止自己见宁云钊呢,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恨不得喊得满城都知道宁云钊要和自己见面?
不过,她们高兴就好。
或者,君蓁蓁也会很高兴。
这是她一直期盼而未能看到的事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公子可委屈
夏日的日光炙热,官路两旁的大树都变的有些无精打采,路上行人就更少。
宁云钊看着马车里已经融化的冰桶,又看了看正在擦汗的宁大老爷。
“父亲,天这么热,你真不如在家里歇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宁大老爷将扇子摇了摇,驱散几分闷热。
“我还是跟着来吧。”他说道,“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这次一定会说明白的。”宁云钊笑道。
宁大老爷哼了声。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方家那个老太婆。”他说道,带着几分凝重,“这老太婆为了逐利可是无情无义,当年连自己爹娘都能挥棒相向。”
宁云钊笑了笑。
“我想这种事总不会是一个人的错。”他说道。
宁大老爷再次哼了声。
“还没成亲呢,你就这么护着那老太婆。”他说道。
宁云钊哈哈笑了。
“我只是护着道理。”他说道,又炸了眨眼,“当然,我还不是圣人,道理也有亲疏远近。”
纵然夏日炎热,马车里闷热,父子二人相谈甚欢,阳城的城池很快就到了眼前。
宁大老爷透过竹帘向外看了眼,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多人?”他说道,“这大热天的,今日也不是庙会的日子啊。”
宁云钊闻声看去,果然见城门附近站了乌泱泱的很多人,一面说笑着一面向这边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马车越来越近,城门前人群的说笑也渐渐的传入耳内。
“……我觉得不可信,那可是宁十公子…”
“那还是君小姐呢,怎么不可信,君小姐刚回来的第二天,宁十公子就上门来探望了。”
“这个没看到..”
“何止探望,紧接着宁十公子还约君小姐在落梅轩喝酒呢,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才过了两天不到,宁十公子又来见君小姐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竟然…等的是他吗?
宁大老爷和宁云钊对视一眼。
“送信又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宁大老爷问道。
宁云钊摇摇头。
这次送信特意让面生的小厮来,而小厮回来说方家也安安稳稳的接过的信,没有引起上一次那般热闹。
“说起来为啥不信呢,主要是想起当初啊。”
“是啊,当初君小姐从抚宁来到阳城,嚷着有婚书要与宁十公子成亲,简直震瞎了咱们的眼,那时候可没见宁十公子与君小姐这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仅不见,宁十公子还避到了京城去。”
“当初宁家根本不承认这桩婚事,要不然君小姐这么闹什么,还去北留上吊了,万幸没死成,要不然哪还有今日。”
“那当初君小姐无声无名,他们宁家避之如毒蝎,现在君小姐名扬天下,宁公子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话出口不仅让车里的宁大老爷一怔,外边热闹的民众也瞬时安静下来。
宁十公子从小到现在都是阳城人视若珍宝的骄傲,他的一言一行都没有让大家失望过,提到宁十公子,所用的都是世间最美好的词汇。
从来没有人想过不要脸这三个字会用来称呼宁十公子。
听到的人惊呆了,说话的人也吓了一跳。
“但事实的确如此。”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叹息一声。
“宁公子也未能从一而终实在是憾事,坚守本心这种事,看来真是圣人才能做到的,宁公子也不过是一俗人罢了。”
俗人。
公子无双,神仙降世的宁公子,今时今日得到了一个这样的评价。
就像一个白瓷,陡然裂开一条缝隙,露出胎泥。
这让民众们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怒。
“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君小姐。”有人忍不住喊道,“这样前倨后恭的人,君小姐就不该理会。”
安静的人群再次变的嘈杂,只不过相比先前的期盼,还多了几分怒气。
“不是说那都是假的吗?十公子和君小姐是商议好的,原先的不喜回避都是做戏。”
“他们一直都是两情相悦的,十公子更是没有放弃。”
在这嘈杂中当然也有这样的声音,试图挽回宁十公子的形象,但无奈声小力单很快被淹没。
马车安安静静甚至有些小心谨慎的穿过人群,直到驶过城门,宁大老爷才一口气吐出来,用手帕擦着满是汗水的脸,一面挥舞着扇子。
“亏的是我跟你来了。”他说道,带着满满的后怕和庆幸。
若不是他临时起意来,宁云钊就不会陪他坐马车,而是骑马入城。
而且他为了不让方老太太发现,换了普通的马车和只有一个车夫小厮跟随。
这适才才被那些人忽略没有发现,要不然想想宁云钊骑马入城的场面吧。
那场面充斥着嘲笑哄笑以及质问,简直太可怕了。
“也没什么啊。”宁云钊笑了笑,神情平静,“也都是事实。”
宁大老爷呸了声。
“什么事实,狗屁的事实。”他说道,又恨恨的摇着扇子,“我敢肯定,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的是方家那老太婆,就是故意羞辱我们。”
宁云钊沉默一刻。
“让父亲蒙羞是我的不是。”他说道。
宁大老爷轻咳一声。
“这怎么能怪你。”他说道,又将扇子挥了挥,“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什么前倨后恭,管他们呢,这是羡慕嫉妒恨,等君小姐到了咱们家,对咱们前倨后恭的就是他们,你虽然是圣人弟子,但是毕竟在这俗世间,可不能真过的不食人间烟火,你要是为了形象掉头就走放弃君小姐,那才是中了方家人的诡计,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宁云钊哈哈笑了。
“父亲,我始终从心而终,哪里在乎他人说什么。”他说道。
外边的小厮掀起竹帘。
“老爷公子,顺德楼到了。”他怯怯说道,“我们要不要过去?”
什么叫要不要过去?
宁大老爷皱眉要斥骂这小厮,却从掀起的竹帘看到外边。
德胜楼近在咫尺,但这咫尺之间却有很多人站立着,就如同城门口一般。
怎么这里也…
“宁十公子要见君小姐包了顺德楼。”
“真是大手笔啊。”
“真是情深意切一掷千金。”
原来如此,这方家真是不要脸,明明是年轻人私下见一面,竟然被她们嚷的满城皆知。
宁大老爷心里骂道,这叫什么事。
而这边的宁云钊已经笑着掀起帘子。
“车就停在这里吧,我走过去。”他说道。
宁大老爷伸手拦住他。
“慢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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