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明迎接
听到这句话张宝塘的脸色更不安。
“那他又想什么办法?”他说道,“这君小姐岂不是还是很危险,我们不能不护送啊。”
四凤笑了。
“能护一路又不能护一辈子。”他说道,“你放心,君小姐也很厉害的,我们只要在京城这边帮她挡住一些时候,等她回到阳城到了她的地盘,又有方家在,锦衣卫想伸手也没那么容易。”
张宝塘脸色稍换缓。
“那咱们走吧。”他高兴的说道,“天黑就能赶上君小姐了。”
四凤沿着斜坡向下滑去。
“赶上她干什么?回京。”他头也没回的说道。
张宝瑭神情惊讶。
“不去送别吗?不见君小姐一面吗?”他问道。
“二哥叮嘱咱们不要去见的,你忘了吗?”四凤说道,人已经滑到了山坡下,打个呼哨,一匹马得得的从密林中跑来。
张宝塘跟着滑下来,
“我就是觉得二哥对君小姐做这些事,君小姐不知道,二哥怪可怜的,而且你干嘛不让我说是君小姐求了陆云旗,咱们才能进去见他的。”他叹气说道,“不知道君小姐答应了陆云旗什么条件,君小姐可是要走了,说不定回去就成亲…”
那朱瓒可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四凤哈哈笑了。
“有句话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他说道,“虽然二哥不去不说,但君小姐不一定不知道。”
说着拍了拍张宝瑭的肩头。
“你还小不懂的。”
他还真是不懂,要是他喜欢的姑娘走了,他无论如何也要见一面送别的。
张宝瑭摇摇头,但既然是朱瓒的吩咐他也不好违背,叫过自己的马,一众人消失在山路上。
而此时的另一座山涧里,陈七对来回禀的护卫点点头。
“继续小心。”他说道。
护卫应声是退开。
陈七疾步走到君小姐的马车前。
君小姐站在车外,看着柳儿蹲在地上采野花。
“君小姐,真是奇怪,这已经几天了,并没有锦衣卫的人出现。”陈七低声说道。
君小姐看了看四周。
“我也看出来了。”她说道,“既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应该是有人替我们拦住了。”
能拦住锦衣卫,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陈七眼睛一亮。
“贤王?”他问道。
君小姐失笑。
“他怎么能。”她说道,“应该是朱瓒。”
陈七哦了声,点点头。
也对,敢肆无忌惮又有能力的对抗陆云旗的的确只有成国公世子了。
虽然被关在牢房里,外边还是有人手的,也还想到这一点特意来护送。
这成国公世子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陈七心里想着。
真是难以抉择啊,宁公子也挺好的,到底该选谁呢?
宁十公子是个文人,又是状元,宁氏诗书之家底蕴深厚,成国公世子公侯之家,地位显赫,这两个人都是难得的良婿。
论身份地位,朱瓒要高一些,听说皇帝好几次要想让他尚公主。
不过位高权重也过的不一定好,多少人盯着,总是位于风头浪尖。
这样一比还是宁云钊这个文臣好一些,至少日子安稳。
做个女子真是辛苦。
陈七感叹,要是能两个都嫁就好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不是古时候有个女子就有这样的希望吗?
不过宁云钊和朱瓒都相貌堂堂,君小姐不用为这个发愁。
陈七嘿嘿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
柳儿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同时还有鼻子被清香拢住。
陈七回过神打了几个喷嚏。
“去去。”他将柳儿塞到自己鼻子上的花挥开说道,“我是在想事情。”
君小姐笑了笑,并没有在意陈七想的这么热闹,她想的很简单,就是朱瓒真是说到做到。
救活了怀王,我保你性命。
这是他的承诺,践诺也只为这个。
她笑了笑,示意柳儿上车。
“继续赶路吧。”她说道,“接下来大家就可以轻松些了。”
陈七应声是,对着坐着站着歇息的护卫招呼。
山涧里的人马很快向前驶去。
而此时的阳城有一队人马也疾驰在街上。
为首的人骑着一匹通体朱红的高头大马,穿着一身素白暗花锦袍,腰里悬挂着金玉镶嵌宝石为点缀的挂饰,带着白玉冠,插着一支金灿灿的簪子。
这样令人一眼看去炫目的装扮本是会让人觉得浮夸的华丽,但待看到此人的面容后,所有人都只觉得这是再合适不过的装扮了。
再华丽的衣着配饰,穿在这少年人身上也契合无比。
“方少爷!”
“方少爷!”
看到这个少年人,街上顿时响起女子们的喊声,大姑娘小媳妇甚至一些老婆婆都站出来,胆子大的对着方承宇挥着手帕,胆子小的则羞涩的半遮半掩的看。
对于街边的招呼,方承宇笑着摆手回应。
“我要出城一趟。”他还说道,声音清脆,神情乖巧,就好像对着自己家的长辈姐妹们一般可亲。
这让街上的女子们更开心了。
“路上小心点啊。”
“别吹了风。”
她们纷纷关切的说道,还有两个老婆婆拿出几个瓜果要给方承宇路上吃。
在这一片热闹中方承宇过去了,路边男人们嫉妒的眼发红。
“不就是长得好看吗?你们至于吗?”他们哼声说道。
“我们愿意,我们高兴。”路边的女人们毫不客气的回道。
“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们难道已经不喜欢宁十公子了吗?”男人们没好气的说道。
说到宁十公子,街上的女子们顿时又是一阵热闹。
“宁十公子中状元了。”
“十公子要回来了吧?”
“应该快到了。”
看着激动不已的女子们,男人再次愤愤不平,真是讨厌,阳城怎么出了这种美男子,还是两个。
方承宇纵马疾驰,很快就离开了阳城城界,身边的护卫们紧紧的跟随,一直跑了半天多才放慢了速度。
四周已经看不到城池,只有零星的村庄点缀。
“少爷,累了就休息会儿。”他们说道。
“不会啊。”方承宇用手帕擦汗,笑道,“我已经会骑马了,你们别担心。”
说着又看向前方,笑容从眼底溢出。
“九龄看到我会骑马了一定很高兴。”
说着又拍了拍马上挂着的弓箭。
“我还会射箭。”
他该不会等见了君小姐还要射箭给她看吧?
就好像一个孩子,迫不及待的要给喜欢的人展示自己学到的技艺。
这也太幼稚了。
护卫们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少爷掌管家里的生意,做的毫无纰漏,比一个经年的老人还要厉害,但有时候却还是这样的孩子气。
比如一接到信说君小姐要回阳城了,他立刻就骑马带着人从家里出来要迎接。
明明这个时候君小姐还没走多远,算着最快也要再走十天才能到阳城呢,。
也罢就当出来散散心了,如今四月天不冷不热花红柳绿赏心悦目。
“我们要在哪里等君小姐?”一个护卫问道,并提出建议,“碧山湖那边的宅子最合适,正好在君小姐要走的路上。”
方承宇摇摇头。
“不等啊。”他含笑说道,看着前方,“一直接去,一直迎去,知道见到她呀。”
护卫们神情惊讶。
一直接去?
****************************************
周一好,努力工作学习,加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开卷有不识
他们以为是在路上等着,没想到少爷竟然是要一直接过去。
这要走多远啊,这也太…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有点太孩子气了吧?家里人知道吗?
护卫们对视一眼要劝,却见方承宇猛地勒住马,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快快掉头。”他说道,带着几分急促,有几分慌张,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怎么了?护卫们愣了下旋即听到前方嘈杂,再看大路上出现一队人马,人似乎很多,还有高牌彩旗。
“是宁状元回来了。”方承宇说道,“我们快避一避。”
中了状元的宁十公子啊,护卫恍然,看着渐渐走近的人马,认出其中被拥簇的年轻人。
不过,大家乡里乡亲的,遇上了不该道贺一声吗?怎么要避开?
是因为宁家和方家的旧怨吗?
护卫们不解,方承宇已经向小路上驶去,直奔不远处的一个村庄。
“论情论理,我都该对他道贺。”方承宇说道。
他帮助了君小姐,解了她的困局,他应该感激。
他也的确感激,很感谢,但是……
“但是我就是不想见他。”他说道,带着几分委屈。
护卫们听不清他的自言自语,但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紧紧跟随着离开了大路,听得身后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
…………………………………………….
宁云钊抵达了阳城附近,方承宇离开阳城来迎接,而君小姐此时还在路上不急不缓的行驶。
这一段走的是官路,平整稳稳,马车的摇晃也缓和了很多。
柳儿在车内的小书架上翻了一遍。
“小姐要看哪本书?”她问道。
君小姐看着小书架。
“今天是第几天了?”她忽的问道。
“十三天了。”柳儿说道,“七掌柜说还有五天就能到阳城了。”
君小姐哦了声点点头。
“走了这么久了。”她说道。
走了这么久是说这书架上的书都看过了吗?柳儿想到,见君小姐伸手拿过药箱打开了,从其中拿出一本书。
是要看医书吗?柳儿便不再问了,靠着引枕玩从路上买来的泥人。
走的够久了,锦衣卫始终没有再出现,已经够安全了,可以拿出这本书了。
君小姐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将这本厚厚的有些粗糙的自制的本子放在几案上。
自从拿到之后,遇到那么多事,她都没有机会看这本书,唯恐被人发现。
如果这本子里有张神医的标记,她的身份就更让陆云旗生疑了。
现在好了,离开京城了,接近阳城了,没有窥探了,可以再次见到师父了。
师父啊。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掀开了书面。
第一页上一行字闯入视线,她的神情不由一僵,看着这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这字写的很好,字的内容也很独特。
“我是一个傻瓜”
我是一个傻瓜。
君小姐做梦也想不到书的扉页会写这么一句话。
当初翻师父这本手札的时候,她是直接划拉看到中间,内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也没看清写的什么。
她一直认为是医书,师父自己的行医心得。
记录着师父真正的本事,没有教给她的本事。
师父肯定没有真正的教她啊,要不然不是下棋就是投壶的,要不然就是背别人写的医书。
而她也并没有真正的想要学师父的医术啊,她只是想要学到救父亲的办法。
父亲死了,她也将这一切都封存。
没想到重来一次才发现原本认为这些没用的东西,竟然对她这么大的帮助。
父亲虽然死了,但她还可以用师父交给的技艺救助自己,救助弟弟,以及拿回父亲失去的江山。
这对于父亲来说,应该也是一种救助。
师父随随便便教的这些就能让她做到如此,那珍藏着的不让看的手札里又有什么奇珍秘技?
没想到神仙般的师父竟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称号。
她以为扉页上要么不写字,要么写称号盖着印章,比如清风居士脱俗先生之类的。
当然她从未听过师父有号。
但不管怎么样,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
我是一个傻瓜。
在世人眼中神仙一般的张青山,原来给自己的是这样一个评价定义?
君小姐看着扉页呆呆一刻,噗嗤笑了,旋即又眼眶发红。
就算是个傻瓜,傻瓜也不在了。
那就看看这个傻瓜写了些什么吧。
君小姐伸出手再次翻开一页。
她再次愣了下。
这一次不是扉页大小的一页,而是折叠起来的一张大纸。
君小姐将这张纸抽出展开。
而且纸上依旧不是字,而是…舆图。
不过舆图的话也不惊讶。
师父会画舆图,这个她倒是见过几次。
不过这个舆图……
君小姐的手抚上。
上面山川河流城镇乡村详细标识,密密麻麻的地名很多都不认得,最顶端标注州府名字。
涿州。
这个名字她认得,她在史书中见过,在皇祖父的书房里的舆图上见过。
君小姐呼吸不由急促,她伸手再次翻过一页。
依旧是折起来的大张纸,依旧是舆图。
这次是幽州。
再翻。
儒州、檀州、蓟州、应州、寰州…….
直到云州,一共翻了十六页。
十六页,十六个州府。
这就是燕云十六州。
这就是曾经属于大周,但在百年前夺去,后被成国公夺回六州,至今驻守阻挡着金人的侵袭。
因为始终处于兵家相争之地,又多次被金人占据,所以对于燕云十六州,就连皇宫大内珍藏的舆图上都只有寥寥几笔。
当成国公夺回六州后,花费了人力财力勉强绘制了六州的舆图献给了皇帝。
成国公献图的时候她看过,虽然记不清,但可以肯定完全没有师父手札中画的这么详细,至于精准不精准,她没去过,不知道。
师父,去过吗?
要不然师父怎么画出来的?
舆图多么耗费功夫难画她知道,而且这其中好几个州府都还在金人手中呢。
师父的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吧。
这可是十六个州府的地域。
难道师父真是神仙啊?
这当然不可能。
又或者这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孤本,师父独有的?
可是看这纸张,这墨迹,还有这字里行间的行文习惯,这分明就是师父亲手画的。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这是怎么回事?
************************************************
感谢珍哥520打赏灵宠蛋。
感谢木某2004打赏仙葩缘。
感谢裴裴的书、冰心黑咖啡、北极星hxl、南方的冰一、三顾三明、寻梦伊少女、凉茶o走人、凉茶o走人、envolis、?最后一枪?、夕~颜、max石头打赏和氏璧。
感谢大家,谢谢,谢谢。
七月辛苦大家了,八月开始,还要继续拜托。
新月初始,求保底月票。
谢谢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揭开等解惑
一杯热茶被放到手边,打断了君小姐的出神。
君小姐吐口气抬起头,对上柳儿瞪圆的眼。
二人视线相对,都吓了一跳。
君小姐眨眨眼。
“怎么了?”她问道。
柳儿拍拍胸口。
“小姐你发呆好久又自言自语,吓我一跳。”她说道。
君小姐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没事,我想事情入神了。”她说道。
柳儿自然不会问想什么事情,也不认为小姐是强颜欢笑,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便又高高兴兴的继续摆弄手里的玩偶。
君小姐透过纱窗看了眼外边,凉风习习,旁边有护卫们的说笑传来。
心绪平复一刻,君小姐再次低下头向后翻看。
还好第十七页不是舆图了,但却依旧让君小姐愣了下。
这页画着一副铠甲,并十八般兵器。
铠甲锈迹斑斑,似乎废弃许久,兵器散落在其后形如凤翅,让着颓败中又添了几分莫名的杀气。
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是个文人,嗯,他自称的……
不过他的举止做派很多时候也粗鄙,功夫是否精通不知道,但一路跟随他几次跑逃抢掠,还是能看出有些底子的。
而且他还会做暗器,虽然都被他用来装毒药,但做工极其精巧,不是一般匠人能做到的。
比如她这个药箱,在阳城高管事找了好几家好几个工匠一起才做出来,但比起当初师父用的那个还是差很多。
师父那个在落下山崖时摔裂但并没有坏,她将它和师父葬在一起。
君小姐抚了抚铠甲画,揭过去。
这一张没有图也没有画,只有几个字。
还好,不是扉页那般莫名其妙的字。
敢则生,不敢则死。
君小姐手指抚过。
听起来气势冲天,胆气雄壮,不过师父这种怕麻烦躲闲事的人也会说出这种话啊。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这是师父的话,君小姐心中默念几遍。
现在的她就是如此,敢则生,不敢则死。
这一瞬间她似乎又在聆听师父的教诲了。
君小姐默默。
能再聆听师父的教诲真是很高兴。
她出神一刻,揭过这一页,下一刻她的眼再次瞪大,神情惊愕。
这又是一张图画。
不是舆图也不是铠甲,而是阵图。
兵阵方圆,线点为人,如同乾坤八卦布列,一眼看去如同真人兵将浮现,刀枪挥动。
杀!
杀气扑面。
君小姐只觉得浑身发麻,啪的一下将手札拍合上。
这是兵阵,是兵书?
先是舆图,接着是铠甲,然后是血气的宣言,再是排兵布阵。
这是一个大夫,一个神医的手札?
半点跟医术无关。
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起顾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他是一位大才之人,当的一声先生之称。
大才不大才暂且不论,顾先生提及师父,从来没用过大夫神医的称呼,而是先生。
她的眼前浮现那男人的回头一笑。
“我本不是大夫。”
他本不是大夫。
原来他真的不是大夫。
君小姐看着这本泛黄的厚厚的手札,似乎面对一个陌生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张青山真的是他的姓名吗?
暮色渐起,马车停在了一间驿站前。
君小姐将几案上的手札放进药箱夹层里。
自看到兵阵合上之后她就没有再打开,一来进入了一段难走的官道路颠簸摇晃厉害,二来她也想让心绪平复一刻。
“君小姐!”
看到陈七递来的驿券,驿丞脱口喊道,神情惊讶声音变调。
这种反应陈七一路走来已经习惯了。
“啊对,你可以喊了……”他懒洋洋的说道。
话没说完果然那驿丞已经看向后边。
“快来啊,是君小姐,是种痘的神医君小姐来了。”他激动的喊道。
听到这喊声驿站里的人都涌了出来,看到下车的君小姐,人们惊喜的围过来,有道谢的又询问种痘事宜的,驿站门前掀起一阵热闹。
陈七和护卫们已经司空见惯,留下几个护着君小姐,陈七则带着人自己安置车马,自己选了房间自己去厨房选了饭菜,等君小姐从驿站的人群中走出来,夜色已经铺下,饭菜也摆上了桌。
而此时的阳城北留宁家大宅里,恭贺的亲朋好友都散去,宁大老爷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仆妇丫头们笑容满面的将饭菜送进厅内。
但厅内却没有宁大老爷一家人。
宁大夫人坐在屋子里,手中捻着佛珠,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还是在亲朋好友的拥簇下,但两边站着的丫头仆妇却都低着头,神情战战兢兢。
“母亲。”宁云燕在一旁迟疑一下,“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叔父和父亲他们说话肯定要说些时候。”
“我不吃。”宁大夫人干脆的说道,脸上还带着笑意,眼底却是冰寒一片,“我现在吃了,怕一会儿吐出来。”
宁云燕没敢再劝,自从得知宁云钊中状元又随之而来与君蓁蓁宣布婚约之后,宁大夫人晕倒躺了两天,在大家惶惶不安以为宁大夫人会一直躺到宁云钊回来时,宁大夫人却第三天就起来了,不仅恢复如常,还继续接见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
这个时候,宁云钊跟君小姐当众宣布婚约的事已经传遍了,前来道贺的人关注点也全都不在宁云钊的状元身份上,而是和君小姐的亲事上。
但凡前来的人都会说道这件事。
更让人气愤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知道宁大夫人的脾气,不想也不敢流露表达对这门亲事的可惜不满,全部都是夸赞艳羡。
什么这真是太好了,什么金童玉女下凡配。
什么君小姐有钱又有才。
什么家里有这个神医坐镇,邪祟不敢侵扰。
什么以后就拜托君小姐多多关照了。
宁云燕听得都几次要晕过去,宁大夫人却还能保持着微笑。
当然待离开人前,她会气的一口饭都吃不下,连连干呕。
“母亲,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咱们谁都不见了。”宁云燕又是气又是急的劝。
宁大夫人却摇头拒绝。
“我儿子中状元的大喜事,清清白白的声名,我绝不会让别人看他的笑话。”她说道,“我也相信我的儿子这样做一定有苦衷,有不得已,再没有见到云钊之前,我不会坏他的脸面,我绝不会给他添麻烦,我不护着他,谁护着他。”
宁大夫人就这样一直撑到了现在,整个人瘦了一圈,但精神一直很好。
这精神好也不过是一口气撑着罢了,宁云燕心里明白,如果宁云钊回来说了这婚事是误会还好,如果不是的话……
宁云燕攥紧了手。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
哥怎么可能看上君蓁蓁那贱婢呢?
君蓁蓁那贱婢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点。
哥哥又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也不是见了美人就昏头的人。
肯定是君蓁蓁勾引哥哥。
就知道君蓁蓁去京城是有目的的,果然攀上哥哥了。
也不对,哥哥也不是那种能被女人勾引的人。
君蓁蓁肯定是拿着圣旨逼迫的,以前什么都没有,靠着一个官宦之后一纸婚书就敢嚣张,现在仗着圣旨仗着种痘还不上天啊。
她正胡思乱想,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爷公子来了。”仆妇的禀告声随之响起。
宁云燕身子绷紧,有些欢喜更多的是紧张看向门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你的问我的答
门帘掀起,宁大老爷先迈进来,紧跟着是宁云钊。
看到宁云钊,宁大夫人和宁云燕的眼睛都一亮。
适才已经见过了,但那是被众人围簇,宁云钊更是被宁老夫人拉在身边,母子兄妹都没有说几句话。
此时只有他们在,感觉很是不同,又激动又紧张还有欢喜。。
“母亲。”宁云钊含笑施礼,“燕燕。”
哥哥还叫她燕燕,一点也没生分。
一年没见了,宁云燕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喊着哥哥就要扑过来。
宁大夫人伸出手拦住她。
“云钊啊,我有话要问你。”她说道。
“母亲还没吃饭,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吧。”宁云钊说道,上前来扶她。
还是跟以前一样细心,知道她没有吃饭。
宁大夫人看着他神情柔和几分。
“不急,就一句话,说完了就去吃。”她说道。
不带她接着问,宁大老爷已经先笑了。
“不用问,我告诉你,这婚事是假的。”他笑道,“你可放心吧。”
假的!
宁云燕雀跃几乎喊出声。
就知道是假的,就知道哥哥不可能看上那个贱婢。
宁大夫人也重重的吐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件事也是他二叔的意思。”宁大老爷接着说道,“当时的情况危急,这样做是最合适的。”
“好了母亲你可以去吃饭了吧?”宁云钊笑道,再次伸手来搀扶。
宁大夫人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却没有起身,而是看着他。
“那什么时候宣布是假的?”她忽的又问道。
宁云燕跟着点头。
“对对对这才是最关键的,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整个阳城都传遍了,再不说大家可都当真了。”她忙说道。
宁大老爷捻须轻咳一声。
“这个嘛,是这样的…”他开口。
宁云钊接过了他的话。
“父亲,我来跟母亲说吧。”他含笑说道,握住宁大夫人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诚恳而坦然,“暂时还不能说,要等些时候。”
宁云燕神情一怔,急切的看着他。
宁大夫人也含笑看着他,只是这笑看上去有些僵硬。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说道,“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宁云钊看着她。
“这个我和君小姐商议过后才能定。”他说道。
话音落宁大夫人的手抓紧了他的胳膊。
“跟她商议?”她的声音变得尖利,“要是她这辈子都不肯说呢?你也要这辈子这样了吗?”
屋子里气氛有些凝滞。
宁大老爷被宁大夫人这突然的发脾气吓了一跳。
“你喊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嘛。”他轻咳一声说道。
“我好好说话,他能好好说话吗?”宁大夫人喝道,看着宁云钊,又深吸一口,让神情柔和几分,“云钊,你不用报喜不报忧,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她威胁你了?”
“真没有威胁….”宁大老爷插话说道。
“我要云钊跟我说。”宁大夫人打断他,再次看向宁云钊。
宁云钊笑了,拍了拍宁大夫人的手。
“母亲,真没有。”他说道,“我们去吃饭,事情的原委我会从头到尾好好的讲给你听的。”
“不,我是妇道人家,不用跟我说太复杂,就三言两语的告诉我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宁大夫人坐下来说道,一面将桌子上的一碟点心推过来,“云钊,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一口垫垫。”
“哥,你就现在说吧,你饿就忍一忍,你知道母亲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吗?”宁云燕说道。
宁云钊笑着应声是,依言在宁大夫人身边坐下。
“那就按母亲说的,我简单说。”他说道,“这件事很简单,也是没办法。”
果然是没办法吧?
宁大夫人看着他。
“想必母亲已经知道君小姐和陆千户的事。”宁云钊说道。
“知道知道。”宁云燕忙点头,“她勾引了陆千户,还有那个成国公世子。”
宁大夫人也点点头。
宁云钊看宁云燕一眼。
“言传千里果然就变了。”他含笑说道,看向宁大夫人,“其实是因为九龄堂与陆千户有嫌隙,陆千户一心要赶走君小姐,你们也知道,君小姐在京城声名鹊起,济世救人,民众敬佩爱戴,陆千户在别的地方没法做手脚,这才使出男女之事的手段。”
宁云燕看着他,神情几分复杂。
说得这么多,话里其实是在维护君蓁蓁呢。
宁大夫人显然也并不想听这个。
“他们的事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怎么又牵扯上你了?”她说道,“是不是她为了摆脱困局,又拿出当初的婚约说事?意图得到咱们家的庇护?”
宁云钊笑着摇头。
“不是。”他说道,不待宁大夫人再说话,接着说道,“我方才说了君小姐在京城盛名,民众拥戴,所以这件事闹起来之后,陆千户受到了斥责,为民众所不齿。”
说着看向宁云燕。
“这也是为什么成国公世子会出面,他是为君小姐不平。”
宁云燕忍不住翻个白眼。
才不信无缘无故的成国公世子吃饱了撑的抱打不平,这种话也只有男人们会信。
宁大夫人再次皱眉。
“这些事都无所谓。”她说道,“还是不知道怎么就又扯上你了?”
“君小姐的事闹大了,又牵涉到男女之事,民众少不得要探问她的私事,这样,我与她有婚约的过往就必然也要被拿出来说。”宁云钊干脆利索的说道,“她声名赫赫,我又新中状元,婚约的旧事肯定要被拿来议论,这最终必然要把我牵扯其中,所以……”
“所以我们就化被动为主动,将这件事直接揽过来,堵住悠悠天下之口,而且还能得美名。”宁大老爷再也忍不住接过话说道,“所以就这么简单。”
怎么就这么简单了?
宁大夫人和宁云燕神情愕然,看看宁大老爷又看看宁云钊。
“这不对啊,这怎么就化被动为主动了?”宁大夫人问道。
“君小姐如今的盛名,被议论婚事,云钊又中了状元,肯定要提到当初的事,到时候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给云钊按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那这仕途可就麻烦了。”宁大老爷说道,一面摇头,“你们妇人不明白这个官场的凶险。”
“所以母亲你问是不是她威胁我以得到庇护,其实不是的,事实上我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得到庇佑。”宁云钊说道。
宁大夫人看着他,神情依旧茫茫。
“我是不太明白。”她说道,“已经有人质问了吗?”
“还没有啊,所以先主动啊。”宁大老爷说道,“难道要等到被质问,议论纷纷的时候吗?”
宁大夫人看着他点点头。
“对啊,到那时候怎么了?别人质问,咱们就不能答了吗?”她说道,“这件事我们又不理亏,是她跑来要了五千两银子退婚的,整个阳城都知道,这有什么不能答的?”
“那算什么光彩事吗?”宁大老爷皱眉说道,“拿出来说,吵吵闹闹的,云钊是状元呢,官职也授予了,到时候还没先做出成效来,就顶着五千两银子的身价被人笑吗?你们这些女人,到底懂不懂?”
“母亲,这件事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我能得了一个好名声,君小姐她也能解了困局,可谓一举两得。”宁云钊含笑说道。
这样吗?
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宁大夫人神情一阵茫然,听起来好像是啊。
“不对。”宁云燕的声音在后忽的响起,带着几分尖利,人也站到了宁云钊面前,“哥,你是不是喜欢君蓁蓁?”
这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下。
“好好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说正事呢。”宁大老爷说道,“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我觉得有关系。”宁云燕说道,咬着下唇看着宁云钊,“我不懂父亲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但我有女人的直觉。”
什么女人的直觉?
宁大老爷皱眉。
“哥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难道会怕别人拿你的婚事做文章吗?”宁云燕接着说道,看着宁云钊,“我的哥哥才不是那种人,除非是你自己要拿婚事做文章。”
宁大夫人看向宁云钊,迷茫的神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神情凝重。
是的,没错,这些什么防患于未然关系仕途的道理她不懂,她也不在乎,但作为女人她却懂一件事。
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跟一个女人牵扯上关系,他就有很多办法。
同样一个男人如果想要跟一个女人牵扯上关系,他也有很多办法。
“云钊,你是不是喜欢君蓁蓁?”她问道。
“哎呀你们真是,想多了..”宁大老爷拍着腿说道。
“我要云钊跟我说。”宁大夫人再次尖声打断他,站起来看着宁云钊,“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宁云钊神情依旧柔和,没有不安没有惶恐,眼神清亮坦然。
是不是喜欢她?
是不是就想与她缔结婚约?
是不是纵然说是假的,也期待着有成真的那一天?
“是。”他说道,看着宁大夫人,“是的,母亲,我是喜欢她。”
***********************************************
感谢空中的飞鱼、天空已微蓝、宁云钊打赏灵宠蛋,谢谢豆豆。
感谢书友160722174622466、婧三少、?最后一枪?、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
感谢大家,继续求保底月票,打扰了打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个惊喜
是,我是喜欢她。
在这安静的夜色,久别载荣耀归来相聚的亲人,本该是欢悦的一家人,在听到宁云钊这一句话后,气氛陡然如同宁大夫人手里的茶杯一般落在地上碎裂了。
宁云燕伸手掩住嘴发出一声尖叫。
宁大老爷有些茫然,似乎没听懂。
宁大夫人则看着宁云钊,嘴唇抖了抖。
等了那么久,一口气撑了这么久,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听到一句否定。
现在听到了婚约是假的,却还没来得及欢喜一口气落地,就听到他喜欢她。
婚约是假的,但他喜欢她是真的。
相比于这样,她宁愿听到婚约是真的,他喜欢她是假的。
他喜欢她?
她的儿子,珍宝一般的儿子,光耀门楣的儿子,竟然喜欢那个贱婢?
宁大夫人眼一黑向前栽去。
死了算了。
宁云燕的尖叫声再次扬起,划破了宁宅入夜的宁静。
………………………………….
喧嚣半日的驿站也归于夜色的宁静。
送走了最后一位来拜访的官员,柳儿打个哈欠。
“小姐你快休息吧。”她说道。
君小姐却没有休息。
“我再看会儿书。”她说道,“你先去睡吧。”
柳儿哦了声应声是离开了。
放在药箱里的手札再次被拿出来,君小姐将几案上的灯挑亮几分,看着手札轻叹一口气,打开了第一页。
我是一个傻瓜。
那就看看是怎么样的傻瓜,能画出如此精细的舆图。
君小姐的手翻过,一张一张的舆图仔细的看。
那就看看是怎么样的傻瓜,能写出如此视死如生的话。
君小姐的手翻过,破铠甲残兵器依旧难掩杀气。
那就看看是怎么样的傻瓜,能排出这千般变化的兵阵。
君小姐看着上次看到的第一个兵阵,纵然在夜色灯光下,气息也依旧犀利。
她并不懂兵法兵阵,也从未听师父提过。
但这也没什么,就好像以前她也不懂什么下棋投壶,师父照样扔给她让她自己看自己学。
别人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而在师父这里,则是自己先进门,他再带你修行。
夜色沉沉,灯花结了又结,投影在窗上的人影端坐如松。
一如既往,天不亮的时候陈七就开始准备启程。
因为驿站的人来来往往一夜不停,为了避免再一次被围观阻拦了行路,所以他们都赶早。
三辆车都认真的检查,驿站还将最好的驿马送来拉车。
“君小姐在我们这里一住,那可就是灾厄退避了。”驿丞对陈七笑着恭维道。
“瞎说什么呢。”陈七摇头。
驿丞立刻点头连声应是。
“是我瞎说呢。”他说道。
以前自己说的话谁会当回事,陈七下意识的伸手捻须,模仿柳掌柜的动作,但可惜的还没有蓄须,神态举止多了几分滑稽,没有柳掌柜那般泰然儒雅。
护卫们牵着马向外走去,驿丞陪着陈七也向外走去。
“回京的时候,陈掌柜您可一定要再来。”他说道。
“你这,跟客栈拉客似的。”陈七也跟他开玩笑。
二人说笑着走到门外,蒙蒙的晨光里四周一片安静,但驿站外却停着一队人马。
陈七愣了下。
还支着三个帐篷,此时路边只有马儿在晃着尾巴,似乎人都在帐篷里歇息。
“昨晚驿站住满了吗?”陈七问道。
驿丞摇头。
“咱们这是山西河南交界的大驿站。”他说道,“那能轻易就住满了。”
那是没有资格住驿站的商人?
陈七看着这些人。
“不知道,半夜来的,根本就没有上前来询问,就在路边歇了。”一个驿卒上前说道。
遇到驿站不住,自己搭帐篷,而且这帐篷极其华丽,谁帐篷上还坠着一颗夜明珠啊,简直……
有钱人的脾气是稀奇古怪一些。
“去跟他们说说,让一让,让我们的车马过去。”陈七对护卫吩咐道。
护卫应声是上前。
“老乡。”他站在帐篷前几步外喊道,“能不能让个路。”
帐篷里没有人回答,只有路边的马儿闻声好奇的看他。
还睡着?
护卫回头看了眼陈七。
陈七对他摆手。
“怎么了?”君小姐和柳儿也收拾好走出来了,看到都站在门外问道。
“有人在驿站外歇脚,挡住了路。”陈七说道。
驿丞再等不得,忙招呼驿卒们。
“快快去去,把人赶了。”他叉腰说道,“别挡了君小姐的车驾。”
驿卒们忙从内跑出来要冲过去,原本的安静的帐篷里却猛地跳出来一个人。
“九龄。”他大声喊道。
驿卒们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看着这个十五六左右的少年人,这相貌这穿着这配饰,简直跟天仙下凡似的。
陈七也下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九龄这个名字熟悉,这个人?
柳儿在身后已经啊了声。
“这个人好面熟啊。”她说道。
好面熟吗?
方承宇看着眼前的女子,激动又有些紧张委屈。
她是去年六月走的,现在已经四月了,快要一年没见了。
一年啊,好长好长的。
是不是都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样子了?
祖母和母亲都说自己长得快,长高了,她更认不出来了吧?
方承宇捏住了手指,或许该长慢一点。
“什么面熟。”
君小姐的声音传来,如同以前一样,清脆明亮又柔甜。
“是承宇啊。”
是承宇啊。
她说是承宇啊。
方承宇看着君小姐,绽开笑容向她疾步奔去。
原来这有钱人是方家少爷啊。
这打扮的简直认不出来了都。
“你半夜就来了怎么不进来?”君小姐听驿丞说了,看着方承宇。
“你睡了啊那么晚。”方承宇笑道,“把你吵醒不好。”
陈七心里啧啧两声,原来方家少爷是这样一个少爷啊,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嘴甜如蜜,跟谁学的啊?是姐弟吗?锦绣怎么刀子嘴?
君小姐笑着摇头。
“而且,这样,不更惊喜吗?”方承宇接着说道,眉飞色舞,“你一走出来,就看到我跳出来,想不到吧?”
这还真….惊喜。
陈七在后翻个白眼,看着此时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其他护卫。
这些二十多岁的精壮护卫们神情有些不自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大家。
明明听到人来询问,却装不在不出来,玩这种躲猫猫的惊喜游戏,他们从十岁后就没有再做过吧?
是怪丢脸的。
陈七带着几分同情看着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有伴得意马蹄轻
驿站门前的骚动散去,天光渐亮,内里的人也苏醒起来,而外边大路上也有人赶来。
“驿丞竟然这么客气在门前迎客吗?”
看到站在门外看着大路的驿丞驿卒们,新来的人惊讶的问道。
这里的驿站也太客气了。
“是在送君小姐呢,你臭美什么啊。”立刻有人答。
“君小姐走了?”
这话让内里很多人跑出来询问。
得到确认后都捶胸顿足。
“我还想再请教君小姐。”
“君小姐还没有看看我又没有凶兆呢?”
这热闹让新来的人很是不解。
“君小姐是谁?”他问道。
这话让嘈杂停下,所有人都看向他翻个白眼。
“天下还有哪个君小姐。”他们说道,“当然是君九龄君小姐。”
这话让新来的人顿时明白了,又想到君小姐已经走了,不由也跟着捶胸顿足。
“就差一步啊就差一步就能见到君小姐了。”
驿站门外再次喧闹,而已经行驶在清晨的大路上的君小姐的车马也比往日喧闹的多。
急促的马蹄声一直到君小姐的车前才停下。
“九龄,你看。”方承宇说道。
君小姐的车帘一直掀着,早就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一串黄杏。
“杏子已经熟了吗?”她说道。
“我路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尝过了能吃了。”方承宇笑道,将杏子递过来。
君小姐接过。
方承宇又骑马围着车绕了一圈。
“好不好吃?”他问道。
君小姐咬了一口笑着点点头。
“好吃。”她说道。
方承宇高兴的笑了,催马又绕过另一边。
“少爷,你上车坐会儿吧。”
坐在后边马车上的陈七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说道。
快马疾奔,慢马绕行,这孩子是身上长虱子了一刻也停不住?
“我不累。”方承宇说道,看着君小姐,“九龄,我这一路都是骑马过来的,一点都不累。”
“你学了多久?”君小姐笑问道。
“学会半年了。”方承宇带着几分小得意。
“那技术真不错。”君小姐笑道。
“是吧!”方承宇顿时笑颜逐开,催马又绕着车走了一圈,“我还学了很多呢,我能在马上射箭。”
说着就解下马背上的弓箭。
“九龄,我做给你看。”
“我学的也很好,我去给你打只兔子来。”
快够了吧!你还要不要来个马上捞月?再耍一套大刀?
陈七忍不住按住额头,方锦绣那么话少刻板,她的弟弟怎么是个孩子气的话唠。
君小姐看着方承宇笑着招手。
“过来坐。”她说道。
“好,骑马也累了想坐马车了。”方承宇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累的也太快了吧?陈七在后瞪眼,我请你坐的时候你说什么了?
真是想不到,方家的少爷,那么老实的方锦绣的弟弟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方承宇坐在了车夫一旁,接过君小姐递来的茶,仰起头咕咚咕咚喝完。
“长高了。”君小姐含笑说道,“也胖了。”
方承宇忙握住胳膊给她看。
“还结实了。”他说道,“你走后,我每天都坚持打拳射箭。”
君小姐笑着点头。
“看得出。”她说道,拿出手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方承宇笑嘻嘻的任她擦汗,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怎么跑这么远来接?家里可放心?”君小姐说道。
“总比去京城接近吧。”方承宇说道,“放心,我做事,家里都放心。”
比起一年前病初愈接触人的青涩,现在的方承宇更加的轻松自在。
相比起来他比弟弟九褣幸运多了。
他因病困居十年,九褣虽然没有病,却也被困居着,自从进了怀王府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只看到怀王府的一片天地,不知道还将关多久。
要快些让九褣脱困啊,要不然整个人也可能就废了。
“很辛苦吧?”方承宇看着她的神情,忽的问道。
做到这个当然会很辛苦。
君小姐微微怔了下,回神看着方承宇关切的眼神。
“还可以。”她笑道,“做事本来就不容易,能有机会做就不错了,不怕辛苦。”
方承宇点点头。
“是,九龄说得对。”他说道,“而且做的都特别好,很厉害。”
“家里都好吗?”君小姐说道。
虽然来往的书信上都会提到,但她还是问了。
而方承宇也立刻坐正身子。
“好。”他兴致勃勃的说道,“祖母迷上了听戏,在家里养了一个戏班子,母亲忙着给大姐二姐说亲事。”
“..大姐接手了一个分号….刚去就被老掌柜给了个下马威….”
大路上十几人的车队中方承宇的声音说说笑笑不断,煞是热闹。
………………………………………………
远远的一座城池可见。
“阳城到了。”有人喊道。
后边车上的方承宇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可算是到家了
陈七激动的从车上坐起来,看着面前的城池,可算是不用再受方少爷的热闹了,能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了。
“九龄,我想到一件事。”
方承宇的声音从后边的马车上又传来。
陈七打个机灵。
他又想到什么了?他这一路上都想到多少事了,从院子里的树到君小姐案头摆着的花屋檐下的鸟窝。
君小姐看向他。
“你回来我高兴,家里高兴,阳城的百姓也肯定高兴,所以我就让人告诉大家了。”方承宇说道。
告诉大家了?
陈七怔了怔,也就是说…….
他的念头未闪过,就听得前方喧声如雷。
“君小姐回来了!”
“是君小姐的车马!”
城池前也出现如云的人群,向着这边涌来。
好嘛,这安排的可真是得当,出京有人相送,归家有人迎接,完美。
陈七看着后边坐在君小姐身边的方承宇,现在的少年人讨人欢心真是厉害,佩服佩服,也许他该向这位少爷学学。
…………………………………………….
宁家宅院里上上下下一片安静,这安静不似先前的闲适,而是紧张,进出的丫头仆妇都小心翼翼。
宁大夫人在宁云钊回来的那天就病倒了,请了大夫看也说不出什么。
宁云钊衣不解带的守着,谢绝了一切宴请来访。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宁大夫人并不见好转,反而屋子里的哭声总是断断续续传来。
“老爷,公子,好消息好消息。”
一个仆妇欢天喜地的跑进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宁大夫人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在廊下屏气噤声的丫头仆妇不解的看着这仆妇。
宁云钊掀起帘子出来了。
“什么事?”他问道。
“公子,君小姐回来了。”仆妇高兴的说道。
君小姐?
宁云钊一怔,神情有些惊讶,她…
他还没来及问,就听得宁云燕的声音在后响起。
“她回来了算什么好消息?”宁云燕人也站过来,竖眉盯着那仆妇。
仆妇被宁云燕的神情吓了一跳。
“君小姐,是神医啊,夫人的病….”她结结巴巴说道。
话没说完,宁云燕就火冒三丈。
“滚。”她尖声喊道。
*******************************
感谢腾讯书友敏打赏和氏璧。
感谢_momo_lina、_momo_lina、?最后一枪?、凉茶o走人、婧三少、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
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谁在说服谁
仆妇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宁大夫人的宅院恢复安静。
宁云燕还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宁云钊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向屋内走去。
宁大夫人面向里睡在床上,对于外边的事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
宁云钊在床边坐下来,端起一碗汤羹。
“母亲,吃点东西吧。”他说道。
宁大夫人睡熟一般毫不理会。
“哥!”宁云燕从门外进来,咬着牙喊道,“你真要关心母亲,想要母亲好起来,就快去解决这件事。”
“婚约的事,当然是要解决的。”宁云钊说道。
“你是要解婚约还是跟那贱……”宁云燕尖声说道。
贱字刚出口,宁云钊将汤碗放在桌子上,似乎是不经意,磕碰在一旁的茶壶上,发出清脆又有些刺耳的声响。
就像婆婆不高兴的时候重重放茶杯一样,宁云燕一个哆嗦停下了话,旋即又红了眼眶。
她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这种动作不会是不经意的,就是故意的。
婆婆看起来和蔼,其实总把她当外人,夸赞的敷衍,而不满了偏不说只是甩脸,这甩脸她看得出来,丈夫下人们也都看得出来,然后就跟着一起这样对她。
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对婆婆察言观色小心伺候。
当女儿家时的肆意畅快她都要忘光了,只是这些日子总听她们提起君蓁蓁,才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都是人人看她的脸色,根本不用半点小心,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母亲哥哥都会哄着她。
但现在就因为自己要骂那君蓁蓁一声贱婢,哥哥竟然给她脸色看,竟然还是跟婆婆一般的动作。
宁云燕的眼泪唰的就流出来了。
哥哥已经把她当外人了。
她想过哥哥成亲后会把她当外人,没想到还没成亲就这样了。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君蓁蓁。
为了君蓁蓁这个贱婢,哥哥这样对她。
“有话好好说,不要哭哭闹闹。”
宁云钊声音随之传来,依旧温和可亲,但宁云燕却再没有以前那种哥哥的骄纵的感觉。
这就是呵斥不满。
宁云燕哭声更大。
“你说谁呢?”宁大夫人从床上猛的坐起来竖眉喝道,伸手一指,“你滚出去,我这里不用你伺候,摔摔打打的,你做脸子给谁看?”
说着浑身发抖。
“我就当没有生养你这个儿子。”
旋即又躺下伏在枕头上大哭。
“我那时候身子弱怀了你,差点死过去,大夫都劝不要留,我哪里舍得,拼了命生下来,结果现在还是要被你要了命。”
看到母亲哭,宁云燕哭声更大,刚走到院门外的宁大老爷揉了揉耳朵。
“我还是待会儿再来吧。”他说道,又看着院内带这几分佩服和同情,“云钊真是不容易。”
屋子里的宁云钊在两个女人的哭声中端坐如松,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母亲,这些我都知道,你不要哭,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他温声说道,“你适才也听到了,她回来了。”
先前他总是说这件事要等君小姐回来再解决。
但是,这件事的根由根本就不是君小姐回来不回来。
男人是不懂还是装糊涂?
宁大夫人停下哭看向他。
“你要跟她怎么解决?”她说道。
“问过她才知道。”宁云钊认真说道。
“我现在不要问她,我要问的是你。”宁大夫人喝道,“不管她说怎么解决,你都还是喜欢她是不是?就算她说解除婚约,你也要非她不娶是不是?”
宁云钊笑了。
“非她不娶这个承诺太大了。”他说道,“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事,这个话我也不敢说。”
说他疯了吧,他突然说喜欢君蓁蓁真的是太发疯了。
就像隔壁那个好容易得了秀才的年轻人,一家子还没来及欢喜,这秀才儿子就发疯要娶一个小寡妇。
但宁云钊又不像那个秀才发疯的喊着非她不娶要死要活。
儿子一向是个理智的人。
“云钊。”宁大夫人带着几分哀求几分棋盘拉住他的手,“是不是那个贱婢勾引了你?”
宁云钊笑了。
“母亲,你还不知道你儿子我啊。”他说道,“我是那种能被人引诱的人吗?”
宁大夫人被说的一怔,顿时又满嘴的苦涩。
她宁愿不知道!
她愤怒的甩开宁云钊的手。
“总之,你绝不能喜欢她,就算喜欢,现在以后都不许喜欢了。”她喝道,“我再给你找一个好姑娘,你也说了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事。”
“母亲,喜欢不喜欢这种事哪有这么容易。”宁云钊笑了,揽着宁大夫人的肩头。
所以说了半天,等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不是什么都没说,他一直在说服自己。
宁大夫人心凉如冰。
自己都病倒躺下绝食了,他看似孝顺的伺候着,却始终还在说服自己,没有半点的要顺着自己。
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如那个贱婢!
“滚出去!”她哑声喊道,推开宁云钊,“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宁云钊依旧不急不恼,轻叹一口气。
“母亲息怒。”他说道,“我听你的话,你别生气,我先出去了。”
说罢退了出去。
这时候就又听她的话了?
看着走出去的宁云钊,宁大夫人将桌上的汤碗一巴掌扫落在地上。
“娘,怎么办啊?”宁云燕哭道,“哥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宁大夫人攥紧了手面色灰白。
“除非我死了。”她咬牙说道,“我就不信他真敢为了那贱婢不要我这个娘。”
只要母亲还坚持就好。
宁云燕稍微松口气,父亲是靠不住了,宁家其他人更是可恨,这几****走出去,竟然还有人欢喜的问她君小姐什么时候过门。
真是不要脸,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竟然跟捡了宝似的。
“母亲。”她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几块点心,“你快吃点,别真饿坏了,那就让那贱婢如意了。”
绝食当然是假的。
宁大夫人沉着脸伸手接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今已非昔比
“云钊云钊。”
院子外看到宁云钊走出来,坐在凉亭里喝茶的宁大老爷对他招手。
宁云钊走过去喊了声父亲。
“也是为难你了。”宁大老爷说道,带着几分同情,一面示意宁云钊喝茶,“你母亲一向脾气挺好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这样的执拗。”
相比于宁大夫人,宁大老爷以及宁家的其他人对这件婚约的事态度都好很多,没有宁大夫人这般反应激烈。
“这件事是我做的太突然,没有跟母亲说,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宁云钊说道,端起茶喝了口。
而且关键是宁大夫人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喜欢君小姐。
宁大老爷摇摇头。
“不是说了那时候情况危急嘛,你怎么跟家里人说。”他说道,“这种鸡皮蒜毛的事女人就爱计较。”
宁云钊当然不会跟着父亲说母亲的不是,闻言再次重申是自己不对。
宁大老爷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掩饰一下。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不是什么坏事。”他又整容说道。
宁云钊的脸上散开笑意。
“是啊,父亲明智。”他说道,“这门亲事对我们宁家来说,真的是好事,至少阻绝了有人说我们背信弃义,反而博得了好名。”
宁大老爷早知道自己明智,对于这个事实被称赞并没有多欢喜,闻言只是笑了笑。
“这个人人都知道。”他浑不在意的说道,“我说的是君小姐这个人。”
宁云钊的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睛也明亮了几分。
“父亲也说好啊。”他说道。
宁大老爷捻须。
“当然是好,种痘这般神技,是要留名青史的。”他眼睛亮亮的说道,“你想,宁君氏,这多荣光。”
宁云钊哈哈笑了。
“不过,父亲,应该写九龄堂吧。”他又认真的说道。
宁大老爷啧了声。
“那也是九龄堂宁君氏。”他说道。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多谢父亲。”宁云钊收了笑,神情诚恳的说道,“没有让儿子觉得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宁大老爷轻咳一声。
“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他说道。
宁云钊自小聪慧,宁大老爷是经营家里庶务,对于读书并不在行,所以宁云钊一直跟着宁炎,他这个当父亲跟儿子相处并不多。
不知道是因为从小相处少,还是儿子太聪慧,他心里多少有些莫名的疏离。
但这一刻看着儿子的笑脸,他觉得跟儿子之间的疏离一下都没了。
宁云钊再次笑了。
“多谢父亲。”他说道。
“谢什么,也是这君小姐有出息,做出如此成就。”宁大老爷说道,带着几分感叹,“没想到君家是小门小户,却做得都是大恩大义之事,君老太爷济世救民在汝南有名,君老爷为国尽忠捐躯,君小姐又做出种痘,解救万民之苦,真是令人敬佩。”
是啊,宁云钊眼里笑意散开,她真是令人敬佩。
所以叔父会不得不考虑斟酌怎么应对,所以父亲会态度急转,对于她与宁家的亲事没有了不满和反对,反而很高兴的接受,而宁氏一族中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哪里还有先前的鄙视瞧不起,一个个为家里将要有一个神医而激动不已。
这并不是他做到的,而是君小姐自己做到的,是她自己让大家不得不折服敬佩。
“怪不得父亲当年会写下婚书。”宁大老爷感叹道。
估计也是被君老太爷的气度折服。
至于后来为什么后悔绝口不提这个就不考虑了。
“父亲,过去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这门亲事说到底还是假的。”宁云钊含笑说道,“母亲当真生气,父亲也不要当真将来也生气。”
宁大老爷捻须笑了。
“亲事是假的。”他说道,“你的心意,总是真的吧?”
他的心意从来都是真的,也不惧对人承认。
宁云钊笑着点点头。
“现在她回来了,假的也说不定能变成真的嘛。”宁大老爷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又是一笑。
“儿子你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君小姐以前不是很喜欢你的。”
那是以前。
宁云钊笑了笑,事实上他很怀疑这个以前。
自从接触君小姐以来,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喜欢他这一点,最多是不讨厌,以及后来的相识相熟,朋友相待。
喜欢,是什么样的表现?
时时刻刻想见,时时刻刻想念,见到了眼里会亮光,不见了心里总是缺一角,就像他这般。
然而很明显,她并没有像他这般。
至于试试,他已经试过一次了。
要再试一次吗?
宁云钊站了起来。
“对了,她怎么从京城突然回来了。”他说道,“明明之前说不回来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此时的方家大宅里站满了人,与外界的喧闹不同,这些人很安静。
虽然神情都很激动,但却没有人开口说话,更没有神医君小姐等等此起彼伏的喊声。
自己家人,当然不用那么见外。
只是自己家人,感觉有些陌生。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看着眼前站着的女孩子,神情有些恍惚。
将近一年没见了吧,这女孩子长高了许多,眉眼也长开了,先前的少女的娇憨褪去了,含苞初放的光彩渐生,只是眼底神情沉静让这份光彩变的柔和,不那么的咄咄逼人。
跟那个从抚宁来的女孩子,真的觉得没有一点相似了。
“怎么,这么久不见,大家对我生疏了?”
君小姐笑道,将披风解下。
一旁的方承宇立刻伸手接过。
柳儿瞪了瞪眼,对于自己该做的事被抢很不高兴,毫不客气的从方承宇手里将披风拿走。
方老太太还没说话,方玉绣先笑了。
“怎么会。”她站在方老太太身边,看着君小姐神情认真,“我们可是天天听你的事,跟在家一样,天天吓的一惊一乍的。”
这一句话让大家想到了,从抚宁接来这个女孩子进门的那一天起,家里就真的没有再安稳过,时不时的鸡飞狗跳。
从阳城闹婚约开始,到京城闹婚约为止,兜兜转转的她还是她。
随着这一句话,先前的陌生疏离顿消,眼前的女孩子又成了她们熟悉的那个人。
看着似嗔怪又关切的一张张脸,君小姐笑了。
“我还以为都习惯了呢。”她笑道,向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走去,一面屈膝施礼,“外祖母,大舅母。”
**********************************
感谢?最后一枪?、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w^<)喵
感谢大家。
继续求保底月票~\(≧▽≦)/~啦啦啦,打扰大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是心安之处
因为长途归来疲惫,方老太太并没有大办宴席,甚至没有留君小姐吃饭。
“简单的吃一口就快休息吧。”方老太太说道。
“祖母,不让大家叙叙旧吗?”方玉绣笑道,“表妹做出这么多事,大家可都想要知道呢。”
方老太太哼了声。
“想知道什么,又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些事她做了就是她做了。”她说道,“她做了就是该做的,做的就对。”
不管什么事,她做了就是对的,就是应该的,不用询问不用猜测更不用指责。
这话护短护的理直气壮不讲道理。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君小姐也笑了。
“好了快去休息吧。”方大太太含笑说道,“到家了,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
一面看着仆妇。
“君小姐的屋子…”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方承宇接过。
“都收拾好了。”他说道,“饭菜也准备好了。”
方大太太看着他,笑了笑。
“那你们去吧。”她说道。
“祖母母亲姐姐你们也快歇息吧。”方承宇笑道,“行路的累,等候的也累。”
方老太太笑了笑,摆手催促。
君小姐再次施礼,跟着方承宇离开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方大太太对屋子里的人说道。
方云绣和方玉绣施礼告退。
热闹的屋子转眼安静下来,只剩下方老太太婆媳二人。
“平安回来就好。”方大太太扶着方老太太坐下,“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有事也不怕。”
方老太太嗯了声,很明显的也松口气。
这口气也是提的时间不短了,从君小姐传来回阳城的消息,从方承宇离家前去迎接。
元氏从外疾步进来。
“你怎么来了?虽然她不喜欢人伺候,但至少等她吃完饭。”方大太太看着她皱眉说道。
元氏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太太,君小姐在少爷那边歇下了。”她说道,“少爷好像在那边也给君小姐收拾了屋子。”
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这个小子!自己收拾院子的时候不言不语,竟然偷偷摸摸的也准备了屋子。
方大太太握了握手。
“这样不好吧。”她说道,“与宁家有婚约呢。”
方老太太哼了声。
“那是假的嘛。”她说道,“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方少奶奶也是假的呀,还去方少爷那边同寝共宿,岂不是更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承宇的心意可是真的。”方老太太说道。
承宇的心意何止是真的,简直都不管不顾了。
方大太太想到儿子的种种,叹口气,她也说不上什么心情,觉得生气又觉得不安。
生气儿子对一个女子这般的痴心,不安儿子这痴心落空。
“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她说道。
方老太太和元氏有些不解。
“什么事?”方老太太问道。
方大太太松开握紧的手。
“她到底嫁给谁。”她神情坚定的说道。
君小姐并不知道方大太太又开始考虑她的亲事,对于她来说,目前最需呀解决的事是吃一碗饭就结束,还是再多吃半碗。
“我觉得可以吃。”方承宇也一脸认真的说道,“我问过厨娘,一次多吃些不会长胖。”
君小姐哈哈笑了。
“这不是长胖还是不长胖的事。”她说道,“这是理性与贪欲的事,我明明已经饱了,却还要贪嘴多吃半碗,怕晚上睡不好。”
“那的确是个问题。”方承宇也再次认真的皱眉思考,然后一拍手,“那干脆这样。”
他说着伸手将君小姐的饭碗了添了半碗饭,然后又分出了一半。
“这样应该比都吃了强一些。”
君小姐再次笑了,没有再犹豫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柳儿也松口气,对这件事这样解决很满意。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只怕会无聊的要傻掉,也只有这三个人能把这么无趣的事当正经事对待。
饭菜吃完,君小姐掩嘴打个哈欠。
“快去睡快去睡。”方承宇立刻催促道。
“我家小姐就睡这里啊?”柳儿看着隔扇后的罗汉床,不满的说道。
这里是先前君小姐的书房,虽然布置的亦是豪华舒适,但相比于方大太太收拾出来的原先君小姐住处要逼仄的多。
他自作主张的将她带到这里来,是不太好吧。
毕竟他们也不是夫妻了,而他也不是用照看的病人了。
方承宇低头捏住了手指。
“..怎么也得睡正屋啊。”柳儿的声音继续。
这话传入耳内,方承宇眼睛一亮抬起头。
“好啊好啊。”他忙不迭的点头,“都收拾好了,都是换的新的,快去快去吧。”
这还差不多,柳儿满意的哼了声,转头对君小姐笑颜如花的做请。
“小姐你快去休息。”她说道。
君小姐笑而不语的依言迈步。
“小姐,虽然现在不是少奶奶,但是你在这里地位比少奶奶还高。”柳儿低声说道,“可千万不要自在,咱们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君小姐哈哈笑了。
“怎么会不自在,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自在的。”她说道。
听着走出去的主仆二人的话,方承宇掩不住笑意四溢,但笑意也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欢喜,他干脆一头扑在罗汉床上滚了几个滚。
将头发衣服滚的乱糟糟的,似乎这样才能熨平心中欢喜。
晨光穿透薄雾照在方家大宅的时候,校场上已经很热闹了。
伴着嗡嗡声,一只只羽箭在靶子上摇曳着,如同盛开的花。
轻轻的击掌声也随之响起。
方承宇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虽然已经空弦,弓却还舍不得放下,鼻头上闪着汗珠转过头来。
“还可以吗?”他迫切的问道。
君小姐笑着点头,手继续拍着发出脆响。
“何止可以啊。”她说道,“是厉害啊。”
方承宇脸上的笑如晨光般亮起。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厉害。”他说道。
君小姐伸手接过他的弓箭,摩挲着有一刻出神。
是很厉害,比她厉害。
她还没来得及学射箭,师父就不在了。
师父箭术也一定很厉害,因为在手札上单独画了箭阵。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就目前看到的内容,并没有半点提及。
“在家里无聊的话,我们去打猎怎么样?”
方承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君小姐的出神,她抬头看到少年人关切又不安的眼神。
“在自己家里怎么会无聊。”她笑道,将弓在手里挽个花,“别把我当客人。”
方承宇嘿嘿笑了。
就知道她最好,说话好做事好心境好,总之都好。
他的心情也跟着无比的好,但这好心情很快被一声喊击碎了。
“灵芝!你这个小蹄子怎么还没死?”
柳儿的尖声从一旁传来。
方承宇心里咯噔一下,君小姐已经闻声看过去。
柳儿正从花墙下的揪出一人,身材瘦弱俏俏,被柳儿揪住了头发,不知道是疼还是吓的,嘤嘤的哭起来,见君小姐看过来,噗通就跪下来。
“少奶奶,饶命啊。”她俯身咚咚叩头哭道。
**************************************
周五咯!开森,虽然我明天要上班~~~~(>_<)~~~~(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人在意对事才在意
少奶奶,饶命。
这句话真是有些久远了。
君小姐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当然还认得她是谁。
她也算是那件事的功臣了。
君小姐的嘴边浮现笑意。
“好好的饶什么命。”她说道。
听到这句话,哭着的灵芝身子一颤,大着胆子抬起头。
少奶奶,不生气?
这将近一年她虽然还在少爷的院子里,但从来不被允许到少爷面前,没有人苛待她,但也没有人理她。
这种不死不活的境遇简直让人发疯。
她也不敢去少爷跟前闹,不死不活的总好过死了。
昨日听到君小姐回来了,她突然觉得这是机会。
这些日子她虽然没人理会,但也听到大家都在说少爷喜欢君小姐。
既然少爷喜欢君小姐,依照君小姐那古怪的脾气,肯定会计较当初的事。
当初少爷对自己做的事,只有自己和少爷知道,少爷肯定需要自己向君小姐解释。
这大概是为什么少爷一直不处置自己的原因吧。
要不然像别的人家对付自己这种所谓的爬床丫头那样打发卖掉就行了。
如果打发卖掉自己,岂不是证明了当初的事是真的。
现在只要自己替少爷辩解,让少奶奶相信当初的事是假的,那少爷一定会重新看重她。
这个念头生出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悄悄的摸过来躲在这里等待着,原本想等少爷和君小姐走过来时,再装作偶遇,没想到这个柳儿眼尖竟然发现了她。
发现就发现吧,看起来君小姐似乎没有很生气。
灵芝眼神惊疑不定。
方承宇则握住了手,神情难掩不安忐忑还有一丝失落。
不安忐忑自然是因为灵芝这突然的出现。
灵芝肯定是要出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留着她这么久,还任她在院子里乱转。
只是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想好怎么跟君小姐说这件事。
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说,是不好意思说。
而失落则是,君小姐看到灵芝似乎没有很生气。
当初那件事刚闹出来事,君小姐的反应也不生气,她不生气他就很生气恼火,因为那代表着她不在意。
现在她依旧不生气,自然也是表示并不在意,这一次他不生气,只是失落。
听到君小姐的话,柳儿并没有灵芝和方承宇这样的复杂心情,她只是哼了声。
“好好的饶什么命。”她跟着喊了句话,再次给了灵芝头上一巴掌,“说的我家小姐要你的命似的,你这贱命我家小姐要来干什么。”
灵芝被打的再次俯身在地嘤嘤的哭。
“好了,哭什么。”君小姐说道,“你是找我吗?”
灵芝哭着叩头。
“别叩头了,问你话了,快点说。”柳儿没好气的喊道,“哭哭啼啼的给谁看呢,再哭卖了你。”
说这话不忘剜了眼方承宇。
这丫头在家里说话可是很管用的。
灵芝当下不敢再耽搁。
“少奶奶,那件事还请少奶奶不要怪罪少爷,是我…”她哭着抬起头说道。
话没说完,方承宇就打断了她。
“九龄,那件事是我的主意。”他说道,“我那时候是针对你,也是真的要和这丫头做这件事,没有别的理由,也不是作假,就是,真的。”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三人都愣了。
君小姐还好,旋即恢复了平静,柳儿也还好,哼了声。
“早就知道是真的。”她说道。
只有灵芝楞过之后有些不知所措。
少爷怎么说这话?是以退为进吗?
“不,不是的。”她结结巴巴的再次开口,向君小姐跪行,“是我勾引…”
“灵芝,不要说这种话了,这种话说出来多寒碜。”方承宇再次打断她,“跟九龄不用玩这种把戏,太无聊了。”
寒碜?无聊?
灵芝被说的更加不知所措。
而且一直是少爷在说,君小姐只是神情平静的看着,不急不恼也没有不耐烦。
“我留着你就是为了证明当时的事不是你的问题,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方承宇说道,“至于你后来做了怎么样的选择,入了这局中,那是你的事,跟我做的事也是两回事。”
他说着看向君小姐。
“九龄我和灵芝的事,是我自己要做的,而且也是真的,我错了,对不起。”
隔了这么久,这句我错了终于说出来了,比想象中要容易些。
君小姐笑了。
“对不起倒是不用,那时候我们也不熟。”她说道,“再加上故意瞒着你,引导你,这对不起真的不用说。”
方承宇看着她,捏住了手指。
“真的吗?”他说道,“可是真的很丢人。”
柳儿哼了声。
“你丢人就丢人呗,管我家小姐什么事。”她说道。
这一次方承宇没有不理会她,而是看向她。
“因为我是在九龄面前丢人的。”他说道,“我很在意的。”
柳儿冲他翻个白眼。
“我家小姐又不在意。”她哼声说道。
她不在意。
有时候不在意真是让人伤心的三个字。
方承宇看向君小姐。
君小姐看着他脸上的委屈忐忑不安忍不住笑了。
“我说了啊,以前我们也不熟,我又是为了给你治病,那时候与其说我是你表姐,还不如说我是一个大夫。”她说道,冲方承宇伸出手。
方承宇握住了她的手,但神情依旧满是歉意。
“什么叫大夫呢,华夷愚智,普同一等,我怎么会因为病人做出的事生气在意呢。”君小姐说道。
方承宇眨了眨眼。
“那现在呢?”他问道。
“我家小姐不是说了嘛,现在不生气。”柳儿忍不住插话说道,实在是受不了这么笨的人了。
这次方承宇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君小姐。
君小姐笑了,拍了拍他的手,又收了笑。
“现在你要是再做出这种事,我当然会生气,而且绝不原谅你。”她肃容说道。
方承宇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如同冰雪融化,云散日出,本来一脸不屑的柳儿都忍不住看的呆了呆。
这家伙,笑起来真是好看,比姑爷还要好看。
这种念头真是罪过,姑爷一定要是世上最好看的才对。
“九龄那现在你要做什么?”方承宇的声音响起,轻快欢悦,就好像先前他们说笑的那般。
“我要看书了,你不要吵我。”君小姐说道,松开方承宇的手,向前走去。
方承宇笑着跟上。
“那我去看账册了。”他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吃的可好?街头新开了一家馒头店,特别好吃。”
君小姐笑而不语,二人一前一后前行,柳儿也在后踢踢打打的跟着。
转眼前眼前就没了人,灵芝有些呆呆。
就,这样走了?
那她呢?
她的话还没说呢。
*****************************************
感谢婧三少、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__^*)
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今高可攀
灵芝啊。
这边发生的事很快就传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耳内。
她们都几乎忘了这个人了,当初也不太明白承宇为什么要留这丫头在家,觉得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吧。
少年人对自己的第一次都比较难忘一些。
但后来方承宇也没有对这个丫头怎么在意,又对君小姐情根深种,这个丫头就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她们也便懒得理会了。
原来方承宇留着她是为了解释当初的事。
而且这解释不是辩解,而是承认。
在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曾经的不堪,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我们承宇啊。”方老太太一脸骄傲的说道。
“我们承宇就是这么实诚。”方大太太亦是欣慰自傲的说道。
我们承宇能配得上君蓁蓁。
这个念头闪过,方大太太又觉得恍惚,曾经那个被嫌弃的恨不得立刻扫地出门的女孩子,已经在心里高不可攀了。
虽然并不是很愿意这个君小姐做儿媳妇,因为太可怕了,跟着她总觉得心惊肉跳,但相比于自己的心惊肉跳,她更不愿意看到儿子的失落。
罢了罢了,儿子这辈子受苦太多了,千金难买高兴,只要他高兴就好。
“灵芝怎么处置?”她说道。
元氏从外边走进来,闻言笑了。
“太太不用担心,少爷刚才已经处置了。”她说道。
已经处置了?果然是他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啊。
“少爷问灵芝愿意嫁人还是继续留在家里。”元氏说道,“当初的事已经对外说是做戏,所以她和少爷的事自然也是做戏,这场戏为方家报仇起了重要作用,方家不会亏待她。”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都点点头。
虽然灵芝闹到今日是贪心作祟,但也不可否认她们借用以及鼓动了她的贪心。
现在能这样解决这件事很不错,对承宇的声名也好。
“灵芝选了嫁人。”元氏说道,说着掩嘴笑,“她倒也不傻。”
事已至此,留在方家也不可能再得到少爷的青睐,还不如就此嫁人,主动离开少爷眼前,省的大家心烦添堵,让少爷高兴,也能成全了她的荣光,至少嫁妆不会少给。
钱的事方老太太从来不在意,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
“他的丫头他做主。”她说道,这件事终于解决了,“少爷和君小姐做什么呢?”
君小姐果然歇在方承宇那边,丫头们说住的还是方承宇的屋子,而方承宇则睡在书房,今日也没有说再换住所的事。
毕竟已经不是夫妻了,这样住在一起影响多不好。
方老太太皱眉,这孩子一向很明智,怎么就要在这里装糊涂。
“少爷出门了。”元氏说道,“君小姐在看书。”
也好。
方老太太眉头又舒展开来,真是安稳的日子。
承宇出门主持家业,她就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看书,真是岁月静好。
方老太太带着几分欣慰,只可惜这欣慰并没有维持多久,有丫头神情不安的走进来。
“老太太,大太太,有人要找柳儿姑娘。”她施礼说道。
找柳儿姑娘?
谁闲的会找柳儿?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对视一眼。
柳儿也觉得不耐烦,她正忙着收拾屋子,将方承宇的摆设都换成小姐喜欢的,虽然也没多少东西可换。
但作为小姐的大丫头她是很忙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找她的。
“谁啊?”柳儿走到门前,带着几分不耐烦看去。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笑嘻嘻的施礼。
“柳儿姐姐。”他讨好的喊道。
柳儿看他一眼。
“不认识。”她说道,转身就往回走。
小厮忙上前连连作揖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
“柳儿姐姐,我是受人所托。”他低声说道,“是你的老熟人。”
老熟人?
柳儿皱了皱眉。
那小厮左右看了看,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柳儿顺着她所指看去。
“…请你过去说句话…..”小厮接着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柳儿啊的叫了声,眼睛顿时亮起来。
“小丁。”她喊道,又想到什么,声音更是拔高,“是姑爷来了?是姑爷来了吗?”
姑爷?
方家门房的人被吓了一跳,街上经过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姑爷?
能被君小姐丫头称为姑爷的人,莫非是……
所有的人的视线顿时都看向那个方向。
站在墙角探头的小丁被这话以及陡然凝聚而来的视线吓的缩回去。
这个死丫头,喊什么喊。
他就是怕她喊,所以才让不认识的小厮去叫她,然后来着避人的地方告诉她。
没想到这丫头一向笨的要死,偏偏这时候反应这么快。
这下好了,喊的大家都看到了。
小丁有些不安的转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年轻人。
“公子,这…”他神情不安的说道。
宁云钊还没说话,那边柳儿已经三步两步的跑过来了。
“姑爷,姑爷你来了。”她大声喊着,“你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
小丁伸手扶额,同时又有些恍惚,其实这一幕也不是没见过,记得这主仆二人刚来这里,在花灯节上遇到公子,这丫头就这样当众的喊着姑爷。
那时候四周的视线愕然而又鄙夷嘲笑,但现在则不同了。
小丁看着随着柳儿的奔来而聚过来的民众,他们的神情有惊讶。
“状元公。”
“十公子。”
“十公子是来看君小姐的吗?”
“君小姐刚回来,十公子就来探望了啊。”
同时说笑询问声也随之传来,虽然宁十公子每一次露面都会引起追捧和围观,但已经习惯了小丁还是忍不住脸发热,或许是因为这说笑热切嬉笑,视线又那样的让人很不好意思。
“姑爷姑爷。”柳儿站到了面前,再次大声的问道,“你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吧?”
民众的视线也都凝聚在宁云钊身上,这视线闪闪亮亮发光。
是吗?是吗?
十公子,你是来找君小姐的吗?
姑爷,你是来见你的未婚妻的吗?
********************************************
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由我来当众言
先前宁十公子中状元的消息传回来举县欢庆,不过对于阳城的民众来说,宁十公子中状元是理所应当的事,到底是少了几分惊喜。
不过随之而来还有一个消息慢慢的散开。
宁十公子与君小姐在京城定亲了。
“什么叫定亲,他们原本就有婚约好不好。”有人说道。
这个倒也是。
当初抚宁的孤女来阳城,直接嚷着有婚约扑上了宁十公子。
宁十公子啊,那可是整个阳城的珍宝,多少女子心向往之却又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这个浅薄的行事乖张的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竟然要成为宁十公子的妻子,简直是不可忍。
宁家不可忍,宁十公子也不可忍,闹来闹去的终于退亲了,从此两不相干再无牵涉。
怎么突然又说定亲了?
“还是因为方家的事啊。”
“君小姐跟方少爷成亲是假的,所以跟十公子的婚约解除也是假的喽。”
“要不然二人一前一后去了京城。”
“君小姐就是在京城陪宁公子考状元的。”
“考上状元了二人就可以成亲了。”
这听起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但也有人表示反对。
“说的你好像亲眼看到似的。”
“君小姐明明是去京城开医馆呢,为了扬名家里的九龄堂,只不过恰好也在京城罢了。”
“就是,十公子在国子监哪用君小姐陪。”
总之吵吵闹闹的谁也说不清,宁家哪里也问不出个一二三,虽然宁十公子回来了,但宁大夫人病了,宁十公子闭门侍疾不见客,也没人能真对他打听询问。
现在君小姐回来了,君小姐刚回来,昨天才回来,闭门不出的宁十公子今天就出现在方家的门前。
这是什么?
这是恰好路过吗?
小丫头一声姑爷,一声询问是否为君小姐而来,宁十公子会怎么回答?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盯着宁十公子。
许久以来的迷就要解开了!就要揭开了!
这如火一般的视线,小丁被看的忍不住缩脖子,他身后的宁云钊则笑了,上前一步。
“是啊。”他说道,看着柳儿,“君小姐在吗?”
不待柳儿答话,四周的民众嗷的一声喧闹起来。
找君小姐的呢!
宁十公子来找君小姐呢!
宁状元来找他的未婚妻君小姐呢!
小丁被这喧闹吓的差点坐地上。
他就知道公子所到之处必然引起热闹,所以才出主意让公子避一避,有什么话将君小姐请出来避开人悄悄说,免得被人围观。
只可惜千防万防……
“姑爷,我家小姐在呢。”柳儿在这一片喧闹中声音依旧响亮,“小姐正等着你呢。”
这话再次让四周的民众发出喧闹。
矜持点吧,姑娘,小丁忍不住扶额。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邀请君小姐出来悄悄的见面了,这要是邀请出来,也悄悄不了,看看这些人,估计整个人阳城的人都要来围观了。
宁云钊在柳儿的热情引路,民众们激动的注视下走进了方家大门。
方家的门房也被这场面吓到了,呆呆的看着柳儿将人领进来。
“这个,通报一声吧。”宁云钊说道。
柳儿嗨了声。
“通报什么呀,姑爷你来通报什么呀。”她说道,“快进来吧。”
说着又看向前边咦了声。
“看,她们也来迎接了。”
正走过来的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脸一黑。
迎接个鬼啊!
你这死丫头真是胡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又要把自己和方家的脸面丢尽。
宁云钊上前施礼。
“方老太太,大太太,初次见面,打扰了。”他说道,神情端正,态度恭敬,又带着风度翩翩没有拘谨。
初次见面。
的确是初次见面,虽然是乡里乡亲的,作为票号,方家和宁家也自然有来往打交道,跟宁大老爷倒是见过,但到底是官商身份不同,宁云钊又一直读书,并没有其他的往来。
后来便是君蓁蓁婚约的事,倒是见到了宁大夫人,只是这见面并不愉快,宁云钊也没有出来拜见一下长辈什么的。
再后来,宁家跟德盛昌连生意往来也没有了,两家很明显决不再有交集。
没想到没有交集之后,会有宁云钊上门行晚辈礼。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如果搁在一年前她或许为此而高兴,但现在嘛……
“姑爷,姑爷,去见小姐吧。”柳儿在一旁催促道。
姑爷,姑爷,不是假的吗?喊的这样亲做什么。
要这样说,她孙子也是姑爷。
方老太太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拉着脸看着他。
方大太太还是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含笑还礼。
“宁公子。”她说道。
“可以去见…”柳儿又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方老太太不悦的打断了。
“你还呆这里干什么?还不去请你家小姐。”她说道,又看向宁云钊,“哦忘了问了,宁公子是来找谁的?”
宁云钊似乎看不到方老太太的脸色,神情依旧温和,也没有丝毫的拘束,闻言含笑。
“晚辈是来找君小姐的。”他坦然说道。
“哦,那里面请。”方老太太说道,再次瞪了一眼柳儿,“还不去请你家小姐。”
柳儿不客气的瞪她一眼。
凶什么凶啊。
她哼了声甩手向内疾步走去。
“宁公子,这边请。”方大太太含笑柔声说道。
宁云钊再次施礼,这才随之迈步。
………………………………………………………
德盛昌里,已经升任二掌柜的高管事接过管事递来的账册,再转过身递给方承宇。
坐在几案前的方承宇手拄着下颌,并没有看账册,而是在出神。
这种姿势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
少爷怎么心不在焉?这是很少见的。
屋子里的管事掌柜们互相看了眼,高掌柜却带着几分了然。
“少爷,今天的账册我都看过了。”他说道,“还有一些没送来,不如您先回去,我过了午就送去家里。”
方承宇哦了声坐直身子。
“也好。”他说道,眼睛亮亮,说罢起身。
两个小厮忙跟上。
“去买了吗?”方承宇问道。
两个小厮连连点头。
“已经让人去了。”他们说道。
“买到了就马上送来,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方承宇说道。
一面说一面疾步如风的走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少爷要买什么?”有人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有人摇头,“不过少爷看起来心里有事都没精神。”
说到这里又几分担忧。
“不会身子又不舒服了吧?”
方承宇的病虽然好了,但毕竟病了那么多年,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听到这话高掌柜笑了。
“怎么会,君小姐已经回来了。”他说道,又带着几分饱有深意的笑,“有君小姐在,少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句话在座的人似乎听懂,似乎又没听懂。
是君小姐回来了,少爷的身子不用担心,还是说君小姐回来了,少爷不用担心了?
方承宇站在街口,看着两个小厮满头汗的跑近,将手里的纸包递上来。
“少爷,还烫着呢。”他们说道,“按你说的买了四个。”
方承宇接过,吸着凉气在手里倒着。
“少爷少爷我们拿着吧。”两个小厮忙要接过。
方承宇却没有递给他们,已经转过身疾步单手上马。
“快些回去给她尝尝。”他说道,催马前行,走了没多远,就见街上的人突然增多,和他向一个方向涌去,带着几分喧闹嘈杂。
出什么事了?
方承宇不得不放慢马的速度,他并不是想要知道出什么事,只是在意放慢速度耽误回家。
“快点快点去看。”
“宁十公子真的去见君小姐了。”
“亲自登门呢。”
“这么说二人的亲事是真的了!”
什么啊!
方承宇勒住了马,一脸委屈。
这个宁云钊干嘛这样登门来找九龄,影响多不好!
*************************************
感谢max石头、?最后一枪?、木某2004、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o(n_n)o
谢谢大家,还有保底月票的朋友投一下,打扰了叨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年轻人的事
方家的厅堂里气氛倒是很愉悦。
“这么说那些考题也不难?”方大太太好奇的问道。
“也不能说不难。”宁云钊笑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没有过分的谦虚也没有夸张的炫耀,言语风趣平和,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方大太太脸上的笑已经真心实意了,方老太太虽然还绷着脸,但也没有说出打断的话。
“姑爷!”
但还是有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打破了厅内愉悦的气氛。
方老太太拉着脸看过去,见君小姐迈进来。
宁云钊已经站起来了,看着走进来的女孩子露出笑。
“你来了。”君小姐含笑说道。
宁云钊笑着点点头施礼。
“姑爷一大早就过来了。”柳儿在后高兴的说道。
方老太太咳了一声,瞪了君小姐一眼。
既然是假的,快点告诉这个丫头,别让她这么丢人现眼的。
君小姐抿嘴一笑,对柳儿轻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柳儿立刻乖巧的听话的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昨日才到家。”君小姐接着说道,一面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来。
“君小姐归来举城欢庆,大家都很高兴。”宁云钊笑道,也坐下来。
意思就是说他是听到这欢庆才知道她回来了。
君小姐再次笑了。
“状元公回来大家也很高兴。”她说道。
他回来的时候么?倒也是满城相迎,宁云钊笑了。
“但不能跟你比。”他摇头说道,“我考中状元载誉归来,大家是为我捧场,你医术高超载誉归来则是关系大家。”
“我医术高超关系大家生老病死,宁公子你状元之身为官,从此就是民之父母,难道就不关系大家生老病死?”君小姐笑道。
也对,宁云钊哈哈笑了。
你们这样互相吹捧真是够了!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神情古怪的看着他们。
“宁公子来是有什么事?”方老太太懒得再敷衍,直接问道。
宁云钊收了笑。
“我想问问君小姐一件事。”他说道。
这话听起来亦是直接坦然,但仔细想又没有说什么。
不是没有说什么,而是不打算当着她们的面说吧?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都不是小孩子,这种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个滑头的书生。
“哦,问吧。”方老太太装傻说道,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但君小姐已经站起来了。
“好啊,那请跟我来。”她说道。
方老太太的脸再次沉了几分,柳儿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
“姑爷,姑爷快请。”她高兴的说道,一面乐颠颠的引路。
宁云钊对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施礼,这才跟着君小姐向外走去。
适才装傻听不出来不回避已经够可以了,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实在做不出硬要跟着去的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二人走了出去。
“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方老太太拉着脸不高兴的说道,“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
“或许是说怎么解决假婚约的事吧。”方大太太倒是有些高兴。
听说宁大夫人自从宁云钊回来就病倒了,虽然都说是操劳疲倦牵挂儿子之类的,但女人的直觉让方大太太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肯定是因为宁云钊和君蓁蓁婚约宣告的事。
宁云钊被宁大夫人逼的也很狼狈吧。
要不然君小姐一回来,就立刻跑来了。
肯定是要说尽快解决婚事,免得拖累新科状元的前程。
方老太太也想到这一点。
“那更要在这里说。”她哼声说道,“我们蓁蓁也委屈呢,对我们蓁蓁的名声也有损呢,这小子这么滑头,别被他欺负了。”
在君蓁蓁和宁家的亲事上,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宁家委屈了,就算作为君蓁蓁的亲人也不得不实事求是的这样想。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她们的君蓁蓁又聪明又能干有名有钱,走到哪里都是被当菩萨一般供起来的。
方大太太抿嘴笑了。
“母亲,别担心,说不定谁被谁欺负呢。”她说道,“万一再挣个五千两呢。”
当初闻讯君蓁蓁闹自杀,本抱着绝望的心情赶去,却没想到君蓁蓁不仅退了亲还讹了宁家五千两银子。
方老太太想到这里忍不住噗嗤笑了,笑着又带着几分感叹。
从此以后,宁家也好林家也好,其他人也好在这女孩子手里都没有占到便宜,她一路披荆斩棘。
“我老了,不管了。”方老太太说道,“随他们年轻人去吧。”
她的话音落,元氏一面回头看一面迈进来,神情有些惊讶。
“你看什么呢?”方大太太皱眉问道。
“我看到少爷呢。”元氏说道,一面再次向后张望,“奇怪,我进门的时候少爷也回来了,怎么走到半路不见了?”
方承宇每次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来见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
“承宇回来了?”方大太太问道,“不是刚出去?”
刚出去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当然要立刻赶回来。
方老太太笑了,带着几分得意。
“就说嘛,我们承宇。”她说道。
干得好。
她们长辈不好去硬听年轻人说话,那就让年轻人去听喽。
………………………………………………
“坐。”
君小姐说道,自己先在窗边坐下。
宁云钊收回打量的视线,含笑在她对面坐下。
“你的书房?”他问道。
“是啊,本来是我家小姐的。”柳儿接过白芍递来的茶,又撇撇嘴,“虽然现在被方少爷占着,不过过几天就让他腾出来了。”
说罢又冲白芍瞪眼摆手。
去去去,下去。
白芍战战兢兢的看了宁云钊一眼,那是宁十公子啊,她竟然在家里见到宁十公子呢。
搁在以前一定会欢喜不已,但现在看,好像还不如少爷好看呢。
还有,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少爷的屋子里,跟少奶奶…不是,跟君小姐说话吗?
自己作为少爷的丫头,是不是应该守在这里。
但是…
“看什么看,我家姑爷你看起来没完了?”柳儿凶巴巴的低声喝道。
白芍低下头退了出去。
方少爷啊。
而这边听了柳儿的话,宁云钊再次打量一下室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很明显这里就是当初她和方少爷成亲后的住所了。
假成亲。
宁云钊停顿一下,在心里加上这个字。
现在她回来了,是一时来不及收拾住所,所以还住进来吧。
听这丫头的意思,这里是方少爷一直在居住的。
嗯。
宁云钊心里嗯了声。
既然已经宣布是假成亲,还让她住在这里,影响不太好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坐有三人
“姑爷用茶。”
柳儿将茶放在宁云钊面前,打断了他的出神。
宁云钊含笑点点头。
“上次没机会,这次能请你尝尝我家的茶了。”君小姐说道,伸手做请。
上次没机会。
这话乍一听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对于柳儿来说,但宁云钊立刻就笑了。
上次啊,三月三缙云楼一场盛宴,有惊有喜有悲有伤,可以说那一日经历了他一辈子的感情冲击。
他安抚妹妹,周旋林主簿,马不停蹄披星戴月阳城北留奔波,凭着一时冲动夜半进了方家的门,与这位曾经的未婚妻当时的他人妻相见。
这种场景戏文里常见,还常常伴着两句诗词,私定终生后花园,落难秀才中状元。
虽然他不是落难的秀才,但现在也中了状元,而且现在他们也算是私定终身,虽然不是在后花园。
想想还真有意思,这就是人生的乐趣吧,你永远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那时候因为夜深人静,君小姐说不便请他喝一杯茶,递给他一颗梨子权作饮茶。
虽然在京城他与她饮过很多次茶,但在这方家的宅院里还真是第一次。
宁云钊笑着端起茶一饮而尽。
“好茶。”他笑道。
君小姐也含笑饮了半杯茶。
“你要问我什么事?”她问道。
“你怎么突然……”宁云钊问道。
话没说完,有脚步声传来,同时响起轻快的声音。
“九龄,我回来了。”
随着声响,有人站到了门口。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少年人满眼笑的将手里的纸包举起,但下一刻就愣住了,似乎才发现屋子里多一个人。
“这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分不安,“你有客人啊。”
宁云钊看着这个穿着华丽,却因为俊美的面容而丝毫不显浮夸的少年人,站起身来。
“方少爷。”他含笑说道,“在下宁常。”
方承宇的眼睛亮起来。
“哦哦。”他神情惊喜,“原来您就是宁十公子。”
说着上前几步,似乎想要握住宁十公子的手,又有些羞涩的停下。
“久仰大名,只是我一直在家里无缘得见。”
宁云钊含笑施礼。
方承宇想到什么又整容,对着宁云钊长揖。
“多谢宁公子仗义相助。”他说道。
他知道啊,宁云钊忍不住看了眼君小姐,贴身丫头都不知道,这个小表弟知道。
“方少爷多礼了。”他含笑说道,“已经谢过了。”
他相助的是君小姐,君小姐已经谢过了,所以用不着他谢吗?
方承宇起身一脸真诚。
“九龄谢是她的,我也要谢的。”他说道。
宁云钊笑而不语,没有再推辞,就如同不和一个孩子打口仗一般。
“你买了什么?”君小姐问道。
方承宇忙将手里的纸包递过来。
“早上我不是和你说了,有家做的馒头特别好吃。”他说道,一面将纸包打开,“你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到这里又看向宁云钊。
“宁公子,也尝尝。”
他说着羞涩一笑。
“我刚好买了两个。”
两个啊,但现在屋子里可是有三个人。
宁云钊含笑点头。
“是吗?是新开的一家吗?我很久没回来了。”他说道,带着几分好奇,一面拂袖伸手,“原先帽儿胡同老杨家的馒头很好吃,我尝尝比之如何。”
还真吃啊!
这可是只有两个啊。
只有两个啊。
方承宇看着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委屈。
读书人就这种风度吗?
柳儿斜刺里将一个琉璃盏递来,另一只手捧着一盒子澡豆末。
“姑爷,洗手。”她说道。
方承宇被挤得后退一步。
姑爷。
当初我也是姑爷,都不见她这样叫。
方承宇低头捏住了手指。
这边君小姐将纸包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净了手。
宁云钊已经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尝了口。
“嗯。”他点点头,眼中满是惊喜,“不错不错。”
君小姐闻言也拿起一个掰开,想到什么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方承宇。
“来。”她说道,将手中一半递过来。
宁云钊闻言神情有些歉意。
“看我,还以为方少爷吃过了。”他说道,忙将手里的另一半也递过来。
啊呀,读书人啊,读书人。
方承宇看着宁云钊扬起笑脸。
“我吃过一个了。”他说道,伸手接过君小姐手里的半个,顺势在君小姐身边坐下,“我再吃半个就可以了。”
宁云钊笑而不语,斯斯文文又洒脱的吃了起来。
柳儿高高兴兴的给他们添茶。
“不如再让厨房上些点心。”她又说道,要喊白芍,又一拍手,“干脆摆席吧。”
说罢看着宁云钊。
“姑爷吃了饭再走吧。”
“是啊。”方承宇嚼着馒头,嘴里鼓鼓囊囊,瞪圆眼看着宁云钊,“宁公子特意来了,怎么也要吃顿饭。”
说着又几分探问。
“应该不耽误宁公子吧?”
宁云钊笑了笑摇摇头。
“不了,我是特意来问件事。”他说道,“今日还要赶回去。”
君小姐哦了声。
“你方才要问什么?”她说道。
看到君小姐说话,方承宇便不再开口了,坐在君小姐身后,乖巧又认真的继续吃手里的半块馒头。
“我要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宁云钊说道,神情几分担忧,“不是一开始说不回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突然二字用得好,对于他来说,君小姐这归来太突然了。
因为并不知道方家的人是不是知道,不想也不能让君小姐为难,所以适才要避开了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
不过,方承宇嘛。
宁云钊看了眼温顺的如同一头小鹿般坐在君小姐身后方承宇。
这个病了将近十年,一朝痊愈便能如此光彩夺目惊艳的少年人,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容貌出众。
这个家里的事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可能不知道,但肯定没有他不知道的。
果然他的话音落,君小姐还没开口,方承宇就再次抬起头。
“宁公子真是有心了。”他说道,神情感激又叹息,“的确是发生了不少事。”
宁云钊看着他。
方承宇却又不说了,伸手推了推君小姐的胳膊。
“九龄,你来说你来说。”他说道,“你说的清楚。”
她说得清楚,你还开口做什么。
是要告诉我你知道吗?
真是个小孩子。
宁云钊笑而不语。
**********************************************
感谢keppra、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
感谢大家,周末继续愉快,我也愉快的上班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谈欢
“事情就是这样。”
君小姐将宁云钊走后京城发生的事逐一讲了。
随着她的讲述,宁云钊时而沉静时而皱眉,待听她讲完,神情沉寂下来不语。
他就不说些什么吗?
柳儿眨着眼期盼的看着宁云钊。
小姐可是受欺负了,就是街上的路人也都要喊一声可恨可恼呢。
街上的闲汉听到自己老婆被人欺负,还要挽着袖子红着脸去骂半条街找人拼命呢。
作为小姐的姑爷,难道不该拍桌子怒骂而起?
状元公总不会连个闲汉都不如吧。
宁云钊却依旧稳稳的坐着,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愤怒,只是沉默不语。
屋子里的气氛也突然变得有些沉闷。
怎么不说话啊?怂了吗?听到陆云旗这么可怕,他也害怕了吗?
柳儿不由撅嘴。
“不过你也不用生气。”君小姐接着说道,笑了笑,“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如果他能因为我们有婚约就收手,那也不是陆阎王了。”
生气?
姑爷在生气吗?
柳儿瞪眼看着宁云钊,她怎么看不出来?
不过,无所谓了,小姐说是就肯定是。
姑爷生气就好,说明在意小姐嘛,柳儿的脸上重新绽开笑容。
“的确是。”宁云钊说道,“他这种人不被打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我离开京城也没什么坏处。”君小姐含笑说道。
“嗯,我们不是怕他。”方承宇插话说道,神情认真又坚定,“我们还会回去的,一定会去京城的。”
君小姐回头对他笑了笑。
宁云钊也笑了笑。
“是。”他说道,一面站起身来,“那我们过几日一起回京吧。”
君小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旋即又笑了。
他还是要出这口气。
她独自离开京城,他就要带着她立刻回去。
什么的确是陆云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又如何,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就要带着她回去,就要在京城,就要出现在陆云旗的眼前。
到底也是年轻气盛。
“宁公子,你过几日就能回京?”方承宇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讶,“你母亲不是还病着吗?这样不好吧?会不会被御史弹劾说你不孝?我听说当初有个官就是因为没有侍母疾被弹劾的贬了。”
说到这里又几分不安的捏住了手指。
“那个我也不懂,就是瞎说。”他说道。
不不,你懂的很,宁云钊含笑看着他。
你提醒我先别来君小姐这里表心意,还是先解决你母亲的事吧。
他母亲为什么病,这位小朋友心里肯定也清楚的很。
“是啊,承宇说的对,按理说朝廷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呢,你也不要急着回去。”君小姐点点头说道,“别的时候提前回去是好事,但现在宁大夫人病着,如果就这样走了,肯定会成为他人攻击你的把柄。”
她说着也笑了笑。
“你别以为你比我轻松,我们现在绑在一起,你也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了。”
我们么?
宁云钊嘴边笑意浓浓。
“是啊,我们现在看似退让,其实并不是怕了,而且如今一切都还好。”方承宇接话说道,站在君小姐身边,“宁公子不用太担心。”
说罢摇了摇君小姐的衣袖。
“九龄是不是?”他问道。
宁云钊再次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
君小姐则对方承宇点点头,似乎被他的话提醒了。
“是啊,我现在不担心。”她说道,看着宁云钊,“所以宁公子,我们婚约的事可以解决了,这样你也好……”
“这样我也不太好。”宁云钊摇头打断她。
哼哼,读书人。
方承宇站在君小姐身旁眨了眨眼。
“毕竟时候尚短。”宁云钊接着说道,带着几分思索和郑重,眉头微微皱起,“况且又赶上我母亲病了,这时候如果解除了婚约,只怕反而会被有心人说我不孝忤逆,由此再揣测当初我们宁家背信弃义。”
听到这句话,方承宇挑了挑眉。
竟然敢这样自黑自认当初的事了?
读书人,果然拿得起放的下,非一般人。
宁云钊没有理会方承宇的神情,对着君小姐拱拱手。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我们宁家承君小姐你的情,要你帮忙了。”他苦笑一下说道。
君小姐笑了。
“这时候也别分这么清了。”她说道,“大家都互相帮忙。”
方承宇则轻叹一口气低下头,捏了捏君小姐的衣袖。
“我们九龄也是怪倒霉的。”他说道。
不知道说的是君小姐被陆云旗缠上倒霉,还是被宁家缠上倒霉。
不管说的是哪一个,童言无忌。
宁云钊笑了笑对君小姐施礼。
“那我先告辞了。”他说道。
君小姐和方承宇齐齐对他还礼。
“我送宁公子。”方承宇上前一步,先说道。
君小姐停下脚,对宁云钊点头相送,看着宁云钊和方承宇走了出去。
作为主人相送的方承宇很是热情,好奇的询问着宁云钊中状元的事。
“宁公子真是太厉害了。”他满脸敬佩,“真是我们阳城人的骄傲。”
宁云钊笑着说不敢。
“而且我也没想到我能认识宁公子你呢。”方承宇依旧一脸激动的说道,“还能这样跟你走在一起说话。”
所以这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吗?
曾经你们宁家对我们方家和君小姐嫌弃厌弃,如今的我们你们高攀不起?
宁云钊笑而不语神情依旧。
方承宇的激动也依旧持续。
“宁公子。”他接着说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宁云钊,“我可以冒昧的叫你哥哥吗?”
哥哥。
宁云钊这次没忍住,被呛了下,干咳一声。
“好啊。”他立刻又恢复了笑容,温和的点点头。
“太好了,能有这样优秀的厉害的哥哥真是我们的福气。”方承宇高兴的说道,抓住了宁云钊的衣袖。
“我也很高兴。”宁云钊笑容温润,拍了拍方承宇的手,“能有个方少爷这般聪敏可爱的弟弟。”
话长路短,说完这句话已经到了门口。
小丁正和门房的人扒着门向外看。
“公子,外边的人还是没有散,来的更多了。”他转过头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可怎么办?”
宁云钊笑了。
“什么怎么办?堵着路不让我们走了?”他说道。
那倒没有。
“那就走吧。”宁云钊笑道。
方家的大门徐徐推开,门外的民众顿时一阵骚动,看到宁云钊走出来开心的围过来,一面往宁云钊身后看。
宁云钊的身后并没有君小姐。
没有君小姐?君小姐没来?没送?还是没见?
民众们闪过无数猜测,视线里有人站过来,锦衣华服对众人绽开笑颜。
“方少爷!”
门外响起不少女子们的喊声,有关君小姐的那些念头便被暂时抛开。
宁云钊翻身上马,看着站在门外的方承宇。
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对着一个老妪不知道说什么的方承宇立刻看向他,对他扬手。
“哥哥慢走。”他含笑说道。
哥哥吗?
不是喊姐夫啊,或许还没到这个地步。
围观的民众视线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不过不管了,光看着二人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如今的孩子,比起他小时候可是厉害多了,他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宁云钊对方承宇笑了笑,催马疾驰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