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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希行     君九龄txt下载     君九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盛情难却

    宁大老爷神情有些悲愤。

    看着外边等着看热闹的人群。

    他的儿子和他其实都习惯了这种围观和喧闹,但见到这一幕而悲愤的心情还是第一次。

    宁大老爷觉得这很不公平。

    他的儿子喜欢一个姑娘,对于这个姑娘来说这应该是极其荣耀的事,对于民众来说,羡慕嫉妒恨这种情绪也是正常。

    但这种情绪不该是对他的儿子,而是对那个被儿子看上的姑娘。

    怎么现在大家都对儿子这般嘲弄,甚至还有配不上对方姑娘的话。

    就因为这姑娘是君小姐?

    就因为当初君小姐追着宁公子而被嫌弃,现在宁公子回头追着她跑就也该被嫌弃?

    这有点欺负人吧。

    宁大老爷看着顺德楼,然后看到一个穿的花团锦簇的老太太走出来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就知道是这个老太婆搞的鬼。

    宁大老爷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就知道今天自己应该过来,儿子这个谦谦君子怎么是这个六亲不认的老太婆的对手。

    她无非是借机羞辱儿子一通,然后再哄那君小姐将这门亲事作罢,让他们宁家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哼,休想。

    “既然方老太太来了,那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该见见。”他说道,将宁云钊按在车上,“你先等等。”

    说罢掀起帘子就下了车。

    宁云钊要拉住无果,只得任他向前而去。

    “宁大老爷来了!”

    宁大老爷的出现立刻引起人注意,伴着这一声喊,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果然是宁大老爷!”

    现场一片热闹,视线凝聚在宁大老爷身上,旋即又看向他身后。

    但他的身后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厮。

    “宁公子呢?”

    人群里响起杂乱的询问。

    宁大老爷已经面不改色的传过人群,站到了顺德楼前,冲方老太太绽开了笑容。

    “亲家老太太。”他热情的喊道,将手高高的拱起一拜,“您能如约前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方老太太的面色一怔,围观的民众亦是一怔。

    如约?

    原来是宁大老爷请方老太太吗?

    并不是宁十公子相约君小姐?

    看着酒楼前的两个长辈,民众们有些微微失望。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儿女婚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宁家方家这两个家长相见才是正常又合理的,只不过比起年轻人的情深意浓总是少些趣味罢了。

    方老太太则是冷冷一笑。

    就说了这宁家奸猾又无耻,又想得好处又想得面子,还好她坚持陪同来了,要不然君蓁蓁岂不是要被这宁家父子骗了。

    “不管怎么说,宁十公子亲自相约,我们怎么也得来见见。”她加重语气说道。

    宁十公子亲自相约?

    民众们听到了又有些迷惑,那到底是谁相约?相约的到底是谁?

    宁大老爷哈哈笑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说道,向顺德楼里迈步,“亲家老太太,我们进去坐下说。”

    读书人真是无耻,方老太太看着停在人群外的那辆安静的马车。

    为了单独见君小姐,竟然不惜让他的父亲来牵制自己。

    方老太太冷笑一声。

    “是啊,没想到宁大老爷您亲自来了,见您一面真是不容易。”她说道。

    当初君蓁蓁刚来阳城说亲事的时候,别说宁大老爷了,见宁大夫人一面都难。

    说旧事啊?宁大老爷呵呵笑了。

    “彼此彼此,以前也没见过方老太太您啊。”他说道。

    我们当初拒不认婚约是有错,那你们方家当初对君小姐的亲事也是不管不顾啊,讽刺我们前倨后恭,那你们也一样。

    大家大哥别说二哥,谁也别瞧不起谁,谁心里都知道谁打的什么主意。

    这气氛不对呀,围观的民众瞪眼踮脚看着,怎么好像两人都带着火气?

    气氛古怪中,围观的民众忽的如同被刀切一样,分开了一条路。

    一个男人摇摇晃晃的从人群中走过来,身后跟着四个男人。

    随着他们的走动,喧闹的人群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安静下来。

    “这么多人?”金十八爷故作惊讶的问道,“今天这德顺楼生意这么好?”

    锦衣卫又来了。

    上一次在落梅轩就出现了,这一次又出现了,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德顺楼前一片安静。

    “金大人。”宁大老爷笑了笑,对金十八拱拱手,“真是不巧,今日有事被我们家包了。”

    说罢看了眼方老太太。

    如果搁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对锦衣卫这么不客气的,但没办法,谁让锦衣卫现在跟君小姐有仇呢,跟君小姐有仇就是跟他们宁家有仇。

    他就是这么维护自己人。

    方老太太看也没看他。

    “今日这里有事,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吧。”她说道。

    读书人就是假客气。

    有什么客气的,在京城被锦衣卫欺负承那样,还用得着跟他们客气?敢来跟前,我就敢拿圣旨抽他们的脸。

    金十八挑眉,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个和气生财,一个和气做官的两家掌家人都突然对他这么不客气了啊。

    这都是因为那位君小姐吧。

    君小姐可是陆大人的人,你们两家这样亲家长亲家短的要坐下来谈亲事,真是做梦。

    金十八的视线看向内里。

    “莫非是君小姐在这里?”他笑呵呵的说道,并不在意这两人的不客气,“那真是巧了,我正好有些不舒服,请君小姐给瞧瞧。”

    说罢抬脚迈进去。

    “你…”方老太太和宁大老爷都要阻拦。

    但那四个男人已经站过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挤开进了顺德楼,直接就冲一个房间去了。

    可见他们早就窥探了,知道君小姐在哪个房间里。

    方老太太跺跺脚就要跟上,却见那几个进了房间的人又出来了。

    “君小姐呢?”金十八皱眉问道。

    方老太太闻言也愣了下,透过打开的房门看到其内空无一人。

    君小姐呢?刚才还坐在里面喝茶呢?

    而与此同时宁大老爷停在外边的马车也被锦衣卫掀开了。

    “宁公子也不在。”他说道。

    看着空荡荡的马车,宁大老爷的面色也怔了怔。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现在的年轻人呐。”金十八捏了捏手,摇头带着几分感叹,“真是世风日下,越来越不像话啦。”

    ………………………..

    “外祖母跟来不是我的本意。”

    此时一窄小的巷子口一处茶寮里,君小姐正对宁云钊说道。

    这间小茶寮垂下几幅竹席好遮挡阳光,却正好遮挡了内里客人的脸,形成很好的隔断。

    随着风吹过竹席,若隐若现的露出宁云钊的半边脸。

    “只是盛情难却。”他微微一笑说道,拂袖将一碗茶递过来,“我也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说不可说

    君小姐接过他递来的大碗茶。

    陶碗粗糙,茶水混涩。

    这街头专供路人解渴的茶寮里的茶自然算不上美味。

    只不过茶原本就是用来解渴的,或许这也才是茶的本味。

    君小姐端起饮了口。

    “我父亲觉得应该拿出诚意来,弥补以前的亏欠。”宁云钊说道,神情坦然。

    君小姐笑了笑。

    “我外祖母也是。”她说道。

    “虽然过去的亏欠永远不能弥补,但身为子女还是不忍让他们太过难堪。”宁云钊说道。

    这也就是表明他并不同意父亲的做法。

    君小姐看着他再次笑了。

    “我也是。”她说道,说着又眨了眨眼,“但我们现在做的好像让他们有些难堪了。”

    就在适才,宁大老爷走下马车,坐在车上思忖什么时候走下去合适的宁云钊忽的察觉有石子打在车窗上。

    他转头看去,透过竹帘看到街角一个女孩子正冲他招手。

    君小姐?

    宁云钊有些惊讶,他下了车,那女孩子冲他做个嘘声,又再次招手,转身向巷子里去了。

    这意思宁云钊自然明白,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想笑,看了眼前方顺德楼前正笑着打口仗的父亲和方老太太,再看四周踮着脚全神贯注盯着那边热闹的民众,便对车夫使个眼色,沿着墙角悄无声息的跟去了。

    想到这里宁云钊笑了。

    这种感觉就像读书时趁着先生不注意偷偷从学堂跑掉去玩。

    当然,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

    “那边是不能好好说话了,锦衣卫肯定盯着,就让外祖母和宁伯父陪他们吧。”君小姐说道,“这里虽然简陋,说话倒也能自在。”

    她们说着话,有几个货郎停在一旁。

    “老王来碗茶。”他们大声的喊道。

    烧茶的王老头应声是,将茶碗摆在木架子上,那几个货郎就站在外边依着木架子说笑一面喝茶。

    当然察觉茶寮里坐着人,他们也投来好奇的视线,垂下的竹席遮挡了内里两人的身形,只能看出是年轻的男女。

    这大热天的也只有年轻男女有这个在街上闲逛的兴致了。

    货郎们不再理会,喝着茶说笑着。

    “你是怎么想到这地方的?”宁云钊低声笑问道。

    “承宇给找的。”君小姐说道。

    那个小朋友啊,宁云钊笑了笑没说话。

    “哦对了北地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君小姐问道。

    北地?宁云钊肃重神情摇摇头。

    果然德盛昌的消息是最快的,君小姐想道,对宁云钊没有瞒留的将金人攻占河间府和河北西路痘苗事说了。

    宁云钊听了神情沉沉片刻。

    “这,只怕要不太平了。”他说道。

    “成国公在北地应该没事的。”君小姐说道。

    宁云钊摇摇头。

    “自古以来福祸相依,事情都没有绝对。”他说道,想了想最终笑了笑,“都说不定,不过我相信,北地英雄豪杰不会任凭金人肆虐的。”

    君小姐也笑着点点头。

    “那这么说,今日这茶是饯别了?”宁云钊又说道,指了指眼前的茶碗。

    方承宇聪明,宁云钊也不傻,当然也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君小姐笑着点点头。

    “那一路顺风。”宁云钊说道,端起茶碗。

    君小姐笑着举碗,二人各自一饮而尽。

    “你找我是什么事?”

    放下茶碗,君小姐忽的问道。

    她原以为宁云钊在才见了一面隔日就再次相约,也是听到了北地的事,特意来告诉她,但适才宁云钊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他找自己就是有别的事了。

    宁云钊抬袖子轻轻揉了下鼻头,似乎适才喝的太快,有些呛口。

    原本是想好了怎么说的,那些风花雪月,那些倾慕与相思,可如诗如画般描述出来。

    但事实上,坐在这女孩子的面前,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说这是第二次了,他应该熟练一些。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君小姐对他的笑有些不解。

    “怎么了?”她问道。

    眼前的女孩子神情淡然,眼神清明,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当初宁家有恶意,她便报之恶意,当自己报之善意,她便立刻回报善意。

    善恶分明,不吵不闹,条理分明,跟她说话是很轻松和享受的事。

    宁云钊抚了抚茶碗。

    “说来有些惭愧。”他说道,“我还是想问问上次问过你的问题。”

    上次问过的问题?哪次?君小姐不解的看着他。

    “就是你拒绝过的那个。”宁云钊含笑说道,“很抱歉,我还是不死心,且更难自禁。”

    君小姐看着他,神情一瞬间迷茫,旋即恍然,看着宁云钊一刻又笑了笑。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她说道。

    本来已经没有了婚约,却在面对陆云旗的时候开口承认,哪能真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么简单。

    “这话并不伤人。”宁云钊笑道,“比世上没有白白的帮忙让我松口气。”

    无缘无故的帮忙是自己的事是自愿的是不求回报的,而没有白白的帮忙则有些胁迫和交换了。

    君小姐笑了笑。

    “宁公子是个好人。”她说道。

    宁云钊笑了,摇摇头。

    “也算不上好人,正如大家说的那样,当初我们对你爱答不理,现在却缠着你不放,这是前倨后恭。”他说道。

    “前倨后恭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君小姐说道,又笑了,“我想了想,总比我这样了,你们还对我爱答不理处处刁难要好。”

    宁云钊哈哈笑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很有趣。

    “虽然看起来有些无耻,但我是真心的。”他又收了笑,看着她说道,“我是真心的喜欢君九龄这个人。”

    不是君蓁蓁,不是九龄堂,不是神医,而是君九龄这个人。

    “关心帮助喜欢的人,这是我应该也必须做的。”他又说道,“这不是胁迫交换,而是从心而行,要说感谢,该感谢的是我,是我该谢谢你,这世上能有机会帮到喜欢的人,为喜欢的人做些事,也是很难得的,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君小姐再次笑了。

    “我对这种事真没什么经验。”她说道。

    不管是喜欢她的还是不喜欢她的,作为一个郡主,一个公主,根本就无须在意。

    “而且我也不想了。”她接着说道,看向宁云钊。

    这种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说过。

    她说她不想,又说不合适。

    宁云钊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的神情淡然,眼神平静,没有丝毫面对异性说心悦的激动欢喜慌张或者厌弃。

    说难听一点,她此时的反应就像一潭死水。

    这不是一个豆蔻年华女孩子该有的反应。

    她说她不想,上一次他以为她说的是不想和他,和他们宁家谈论这件事,但现在他恍然明白,她说的不想,只是说她不想。

    不想成亲,不想谁心悦她她又心悦谁,不想与良人同心白首。

    她明明是豆蔻花将盛开,却似乎已经枯萎老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正如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心如死水。

    “九龄。”他坐正了身子,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君小姐看着他,微微的笑了笑。

    “有。”她说道,“但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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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念不可求

    女孩子们,尤其是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们总有很多不可说的事。

    或者是小烦恼,或者是小怨恨,或者小欢喜,那些小却能暴露一个人心境的事,没有人愿意告诉别人。

    但看着君小姐这一年做的事,宁云钊可不会认为她会有小烦恼和小怨恨。

    她做的都是大事,直奔大都城,大名,大利。

    她说的不可说的事,自然也是大事。

    极其大的事,说不得,以及很难做。

    “两个人做总比一个人要好吧。”宁云钊说道,“谁都有要做的事,但事要做,人生还是要过,我希望我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做。”

    你要和我一起杀了皇帝吗?你要和我一起做乱臣贼子吗?

    君小姐笑着摇摇头。

    “宁公子,我不适合你,我原本想说很抱歉先前对你以及你们做的那些表明心意的事,让你们误会了,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误会。”她说道。

    原先的事自然是指当初君蓁蓁一心只为当宁云钊妻子的热情,那是满满的都是喜欢。

    所以回应这样的喜欢本是理所应当以及皆大欢喜的事。

    “当然,如果是因为你曾经做的事我才这样做,那也不会等到今日了。”宁云钊笑道。

    那样他们已经成亲了,而不是像现在,他第二次的表达心意,结果依旧被拒绝。

    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

    但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宁云钊又有一个莫名的念头,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还是现在他喜欢的这个她吗?

    这念头莫名又古怪,他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君小姐看着他认真说道。

    宁云钊笑了笑。

    果然第二次被拒绝就熟练一些,好像没有那么尴尬和拘束。

    “很感激也很高兴你对我的帮助和关切,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了,只是很抱歉。”君小姐接着说道,一面低头施礼。

    宁云钊忙摆手。

    “不不,你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心意,那你真的不用抱歉。”他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很高兴你没有拒绝我的帮助和关切,谢谢。”

    他说着也低头施礼。

    这种表明心意被拒绝,本该是尴尬伤感的场合,两个人却互相真诚的道歉,气氛古怪又无比的融洽。

    当然融洽了,她就是这样的她啊。

    二人对视一眼,又都笑了。

    “我是不是该再说狠一些,不是说这种事要一刀两断的干脆利索,不让对方存一丝希望,才叫真正的对对方好。”君小姐说道。

    宁云钊哈哈笑了。

    “这个没必要。”他说道,“我又不是那种不见黄河不死心,更不是求而不得就自暴自弃的人。”

    君小姐一笑没有再说话。

    “更何况能在世上遇到喜欢的人和事物是上天的恩赐,这么是美好又美妙的享受,要好好的享受,而不是因此而痛苦,也没必要让自己面目全非。”宁云钊接着笑道,“君小姐放心。”

    这种解释倒是听到有趣。

    “你活得这么透彻轻松,真是让人羡慕。”君小姐笑道。

    “是啊,我这么好的人,你真不再考虑下?”宁云钊笑道。

    君小姐哈哈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悲伤。

    “是啊你这么好的人,我怎么就不喜欢呢。”她苦笑道,“这个真是没有道理。”

    宁云钊也哈哈笑了。

    “这种事本来就没有道理。”他说道,“这样说来,我比你要幸运的多。”

    君小姐拎起一旁的茶壶分别给二人都斟上。

    宁云钊也没有再说话,端起茶碗,二人再次一饮而尽。

    “那我就先告辞了。”他说道,“顺德楼那边的事要解决,正好趁着你外祖母和父亲见面有理由解除婚约。”

    君小姐对他点头施礼。

    “是,不能再耽搁你了。”她含笑说道。

    “没有人能够耽搁我。”宁云钊笑道,起身,拱手施礼,“告辞。”

    君小姐起身相送,看着宁云钊转身大步而去,走了没几步又回来了。

    “差点忘了,我请客。”他笑道,将几个钱放在桌子上。

    君小姐哈哈笑了,对他再次施礼。

    “告辞了。”她说道。

    “一路顺风,路上小心。”宁云钊含笑说道,“就算要做事,首先得要有人,人在才有事可做。”

    君小姐点点头。

    “是,我知道了。”她说道,“也祝你一路顺风。”

    解决了婚约的事,宁云钊回阳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也该回京城,开始他的官宦生涯。

    宁云钊笑了笑再次拱拱手,转身迈步,君小姐也没有再停留,掀起垂下的竹席子,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炎热的大街上行人不多,一时没有人注意这两个背向而行的年轻男女。

    柳儿从墙边的阴影下跳出来,将一把伞举在君小姐头上,遮挡炙热的日光。

    又有人从前方的巷子里走出来,看到这举着伞而行的君小姐就要上前。

    “算了。”金十八拦住他们,视线看向另一边走远了宁云钊,“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就把她带走,免得整天不安分。”一个男人不悦的说道。

    金十八笑了笑,对着街上抬了抬下巴。

    纵然纸伞遮挡,行走的君小姐还是被民众发现了,很多人都热情的围过来,并不敢阻挡君小姐行路,都高兴的拥簇着跟随着。

    “那也不是带不走。”一个男人不屑的说道。

    金十八笑了笑。

    “能有更好的机会,当然要选更好的机会。”他说道,“好机会马上就来了。”

    ………………………………………

    “夫人,夫人。”

    有仆妇急匆匆的走进来。

    “不好了。”

    宁大夫人躺在床上神情恹恹,正奇怪家里的妇人们今日怎么没来烦她。

    “什么不好了,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自己儿子要成亲更不好的事。”她恹恹说道。

    仆妇欲言又止。

    “公子和君小姐的婚约解除了。”她最终一咬牙说道。

    宁大夫人蹭的坐起来,神情惊讶。

    “什么?”她问道,“婚约又解除了?”

    这个又字用的真是好,仆妇心里想道。

    “是大老爷和方老太太在商议亲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然后不欢而散,就解除了。”她低声说道,“城里好多人都看到了。”

    商议亲事的时候吵起来,不欢而散,就解除了?

    宁大夫人怔怔。

    按理说听到这个消息她应该高兴,但怎么偏偏高兴不起来?

    这所谓的不欢而散吵起来,肯定不是宁大老爷的缘故,肯定是方家那个老太婆的缘故,不,是那个君小姐的缘故。

    竟然又被她解除婚约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的儿子成什么了!

    真是气死人了!

    “她们说算了就算了?”宁大夫人从床上跳下来,“把婚书当什么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仆妇啊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宁大夫人疾步向外走去。

    “来人来人,把婚书拿来,这事她们休想这么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合适不合适

    宁大夫人自然没有闹起来,已经被说服的宁大老爷喝止了她。

    “原本就是假的啊。”宁云钊含笑安抚她说道。

    同样的话,现在听起来怎么这么的别扭,宁大夫人看着他。

    “可是你的心意是真的啊。”她愁声说道。

    宁大老爷觉得这场面有些怪异,话还是那些话,怎么说话的人换了个位置?

    听到退婚宁大夫人不是应该欢呼雀跃吗?竟然还不服气了?

    这莫非就是得到的不珍惜,失去了又后悔?

    “当初要是早点同意,哪还有这么多事。”他没好气的说道。

    所谓的当初并不是指前几天,而是指君蓁蓁刚来阳城时候。

    “那时候你也没同意啊。”宁大夫人又委屈又气说道,“家里人都不同意啊,不是你们又是冷嘲又是热讽又是骂的吗?”

    宁云钊笑着制止父母的争执。

    “不,这跟当初曾经都无关。”他说道,“对于君小姐来说,当初就已经结束了,只是我自己又重新开始,这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事,她其实并不需要。”

    说这么多,不就是一句话,那君小姐没看上他呗。

    宁大老爷哼了声,宁大夫人则神情忧伤与焦虑。

    “她,她凭什么看不上?”她说道,“我们云钊哪里配不上她?”

    这句话出口,宁大夫人也觉得矛盾。

    先前认为君小姐喜欢云钊,她不高兴,现在说君小姐不喜欢云钊了,她还是不高兴。

    宁云钊笑了笑。

    “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他说道,“母亲,有些事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就不要问为什么了。”

    这又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再问下去徒增伤悲,宁大夫人看着儿子的笑,心中五味杂陈。

    这也算是如愿了吧?

    但好像并不是真的很开心啊。

    “没事,好姑娘多得是,母亲给你再好好的挑。”她说道。

    宁云钊笑了笑。

    “不急。”他说道,“我先回京入职,马上就要到多事之秋了。”

    宁大夫人忙点头。

    “是是不急。”她说道,“你先立业。”

    宁云钊退出去,屋子里陷入一阵压抑的沉默。

    宁大老爷坐在椅子上,不用在儿子面前掩饰,释放了所有的不高兴,拉着脸。

    “这件事没成,是因为我吗?”宁大夫人受不了这沉默,先开口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觉得你帮忙了?”宁大老爷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只要涉及到君小姐的事,宁大老爷就动不动就给她甩脸了。

    宁大夫人要反驳几句又无话可说,只得攥着手生闷气。

    相比于宁家这边气闷,阳城方家方老太太的屋子里笑声已经持续很久了。

    “出气!”

    方老太太拍着桌子说道。

    “太出气了!”

    方大太太还好,神情稳重的坐着,元氏已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真后悔没跟去。”她说道,“没看到那场面。”

    说着又叹气。

    “想当初咱们太太去他们宁家,那受的委屈真是大了。”

    方老太太哼了声。

    “真是风水轮流转,终于也有我们对着他们说一句话,这婚约我们不认,我们蓁蓁不嫁。”她说道。

    “早就说了。”元氏说道,“当初蓁蓁要了五千两银子退亲的时候,就已经对大家表明,是我们不要他们宁家了。”

    “这下好了。”方老太太吐口气,喝了一口茶,心满意足的坐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今一拍两散,不亏不欠。”

    更重要的是,君小姐不喜欢宁公子,那他们承宇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君小姐又要走了。

    “少爷,走之前会不会跟君小姐说点什么?”元氏忍不住问道。

    既然君小姐不喜欢宁公子,那会不会喜欢少爷?毕竟她对少爷这么好。

    “现在说,不合适吧?”方大太太说道。

    倒也不是不合适,宁十公子那样的人君小姐都看不上,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儿子,只是觉得君小姐的眼光有点高。

    对于宁家夫妻的气闷,方家婆媳的欢喜忐忑,方承宇和君小姐都没有揣测和讨论。

    今日发生的事似乎完全被遗忘了。

    君小姐看着柳儿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收拾的,如同前几次出门一样,几件衣裳而已。

    “你把我的那一套营帐带上吧。”方承宇说道,“特别方便。”

    君小姐点点头说了声好。

    “再带个厨子吧,其实路上吃好喝好,也并不影响行程的。”方承宇又说道。

    君小姐点点头说了声好。

    方承宇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再带上我吧。”他说道,“我会陪你说话。”

    君小姐瞪了他一眼。

    方承宇笑倒在罗汉床上。

    “我也会陪小姐说的。”柳儿说道。

    “你说的没有说的好听呀。”方承宇笑吟吟说道,“你也没有我好看呀。”

    柳儿瞪眼。

    “你没有宁公子好看。”她说道。

    君小姐笑着摆摆手。

    “去吧,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日我们走的早。”她说道。

    柳儿冲方承宇哼了声不再说话退了出去。

    方承宇坐起来。

    “九龄,你是怎么跟宁公子说的?”他忽的问道。

    这种事问出来……君小姐看他,见他脸上满是好奇。

    “这种事有什么可说的。”她笑了说道,“不喜欢咯。”

    方承宇伸手按住脸倒回床上。

    “这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他说道。

    君小姐哈哈笑了。

    “小孩子家的,别乱操心。”她说道。

    小孩子啊,方承宇搓了搓鼻头又坐起来。

    “九龄,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他整容说道。

    君小姐看他凝重的脸,笑了笑,也端正了神情。

    “你问啊。”她说道。

    “你。”方承宇看着她,“为什么对柳儿这么好?”

    啊?

    君小姐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方承宇倾身,神情肃重压低声音,“柳儿那么蠢,你不会看不出来的,为什么这么宠着她?”

    君小姐哈哈笑了。

    “小心柳儿和你拼命。”她说道。

    方承宇没有笑,只是认真的看着她。

    真的在等答案啊。

    君小姐收了笑。

    “因为我羡慕她啊。”她说道。

    羡慕?方承宇看着她。

    “能这样蠢且肆意的活着,真是令人羡慕。”君小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她过不了这样的生活,看着别人过也是一种快乐吗?

    她已经连快乐都只能旁观了吗?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快乐呢?她要做到什么才能快乐呢?

    方承宇看着她,也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他说道,又点点头,“的确是很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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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林真真打赏仙葩缘,谢谢。

    感谢南方的冰一、?最后一枪?打赏和氏璧。

    谢谢大家,(*^__^*)(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离别有目送

    夏日里天亮的早,一队车马在蒙蒙亮中驶出了城门,就如同从京城离开那样悄无声息。

    但与京城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民众相送。

    河北西路痘苗致死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君小姐离开阳城的消息自然不能大肆宣扬。

    不过虽然没有民众相送,这队车马人数也不少。

    除了方家的护卫,还有十几个青壮男人。

    “原来是请了雷大叔你们镖局护送。”君小姐看着车外骑马跟随的雷中莲笑道。

    这是方承宇的安排,虽然山西有很多更有名更厉害的镖局,但对于君小姐来说,可靠是排在第一位的。

    论其可靠,没有哪个镖局比得过雷中莲。

    将近一年没见,雷中莲瘦了一些,但精神奕奕。

    “多谢方少爷看得起。”他说道,“君小姐不要嫌我们添麻烦。”

    比起先前说话也风趣了。

    “好啊。”君小姐笑道,“但这次如果有需要我帮忙,雷大叔你得付钱。”

    付钱这个词有些熟悉,雷中莲有些恍惚。

    看什么看,再看给钱。

    耳边似乎有男声说道。

    雷中莲打个机灵,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古怪的人干什么。

    不过,君小姐竟然也把钱挂在嘴边了,是不是受了那个人的影响?

    雷中莲看着君小姐笑了。

    “君小姐现在也喜欢跟人要钱了啊。”他说道。

    这个也字….君小姐也立刻想到一个人,想起了这个人,也想起了他们汝南途中的事。

    雷中莲还不知道那个自称令九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吧。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了,雷大叔你镖局怎么样?”她笑道,看着已经排开阵势的十几个镖师。

    这十几个镖师的阵型君小姐也有些熟悉,就是当初朱瓒护送他们回阳城时摆出的阵型。

    她的嘴角再次弯了弯笑意浓浓。

    雷中莲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镖师们。

    “虽然相处时候短,但那位令公子教授的经验却是极其的管用。”他说道,“这一年来我们也按他的做法行事,还躲过了一次凶险。”

    说着又笑了。

    “要不然我这才拉起的镖师队伍就要散了。”

    他的经验当然管用,那都是杀人血战中得来的,君小姐笑了,又带着几分忧虑。

    可是如今这头猛虎却被关在京城,跟那群虽然没有牙齿却也能咬死人的人撕缠着。

    现在北地不稳,他在京城会很着急吧?归心似箭了吧?

    君小姐掩下心思,也再次笑了笑。

    “镖局怎么样?”她问道。

    “收了几个小徒弟,承蒙少爷照顾接了几单生意,又养了几个镖师,也算是起家了。”雷中莲说道。

    随着他们的说话闲谈,车队粼粼向前,在晨光里远去。

    城门楼上望着远去的车队,方承宇再次叹口气。

    一旁倚着城墙站着吃炒豆子的方玉绣扭头看了眼。

    “走远了,回去吧。”她说道。

    因为不想被人知道,方家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相送,方老太太等人只是送出了家门,只有方承宇和方玉绣来城门相送。

    “不想回去。”方承宇扶着垛口向外张望,“真是羡慕柳儿啊。”

    方玉绣哼哼两声。

    “谁不羡慕她,吃喝玩乐尽兴,嬉笑怒骂随意性,只有她欺负别人,没人能欺负她,再蠢再傻有人爱,捅破了天有人撑着。”她说道,“人的最大追求不就是像废物一样快乐的活着吗?”

    方承宇哈哈笑了。

    “二姐,你吃你的豆子吧。”他说道。

    方玉绣伸手到他面前。

    “你吃吗?”她问道。

    方承宇笑着也靠在了城墙上,再次长长的叹口气。

    “你没有跟她说你喜欢她呀?”方玉绣问道。

    “这还用说吗?不说她也知道。”方承宇瞪眼说道。

    方玉绣哼哼两声。

    “那你没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她问道。

    方承宇冲她扁嘴。

    “怎么可以问这种话。”他说道,伸手抠墙。

    “哦?”方玉绣说道,歪头看着方承宇,“因为宁公子被拒绝了,你觉得自己不如宁公子,就不敢开口了?”

    “这种事不是这样比的。”方承宇立刻反驳道。

    “那这种事怎么比啊?”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看着她,再次转头看早已经看不到车队。

    “这种事其实很简单。”他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喜欢我。”

    “哦,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她不喜欢你喽。”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再次捶墙。

    “二姐,你说话何必这么直接啊。”他哀嚎。

    方玉绣将炒豆子仰头倒进嘴里,嚼的嘎嘣响。

    “你连问都不敢问啊。”她说道,“真是没出息。”

    方承宇将脸贴在墙上。

    “不用问啊,我还不知道九龄吗?”他幽幽说道,“她要护着谁就护着谁,她要反击谁就反击谁,那她喜欢谁,就会去喜欢。”

    所以她不想不喜欢,说白了只是还没有遇到喜欢人而已。”

    方玉绣哦了声。

    “真相总是很残酷。”她说道,“所以说你真可怜。”

    方承宇又笑了站直身子。

    “才不是。”他说道,“能遇到喜欢的人,还能跟她这么要好,她也喜欢我,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我随时能跟她说话,也可以一辈子守在她身边,这已经是很幸运很幸福的事了。”

    方玉绣再次哦了声。

    “那你要惜福哦。”她说道,拍拍手迈步,“回家喽。”

    方承宇看了眼君小姐离去的方向,当然惜福了,他能有今天的福气都是九龄带来的,他笑了笑跟上方玉绣。

    而与此同也有一队人马驶出了阳城。

    金十八骑在马上用手扇风。

    “今天又会很热。”他说道。

    “大人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吗?”在他身旁的男人们又齐声问道。

    金十八摇摇头。

    “还不行,还没到时候。”他说道。

    还不到时候?

    “这些护卫,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一个骑在马上还在剪指甲的男人说道。

    “除了这些明面的护卫,方家德盛昌还安排很多暗地的护卫。”另一个男人慢慢说道,将手里的书卷收起来,“那些暗地的护卫都是依托票号,我们只需要在两个票号断接的时候动手就可以了。”

    金十八笑了摆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陆大人的意思是,等她处理完痘苗的事再动手。”他说道。

    处理完痘苗?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

    “那我们…”他们迟疑说道。

    “我们跟她去啊。”金十八说道,一摆手,催马疾驰而去。

    跟她去,等处理完痘苗再动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要抓人,有点像是,护送啊。

    四个男人再次对视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的愤怒

    炎夏炙热,烤的大地都似乎冒了烟,但在皇宫的大殿上,上朝的官员们却如同置身冰窖。

    这并不是因为殿内摆放着冰块,而是因为皇帝铁青的脸,以及扔在地上的几本奏章。

    “朕将江山交给你们,朕这样信任你们,你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朕都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一向和气的皇帝正在破口大骂。

    “天天跟朕说,国泰民安国泰民安,事实上呢?南水患民众钱粮损失惨重,北金人长驱直入,连河间府都抢走了,这叫国泰民安?这叫满目焦土,这叫生灵涂炭!你们当朕是死了还是瞎了?”

    他拍打着几案,其上的奏章香炉再次跌落,发出杂乱的声音。

    而随着喝骂,皇帝的眼泪也流下来。

    “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吗?这是朕不配做一个皇帝吗?”

    这句话喊出来,在场的官员们心里都是一凛。

    配不配做一个皇帝,大概是皇帝心里最大的隐忧,也是最大的忌讳。

    此时当众喊出来可见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满殿的官员们都跪下来,流泪喊臣有罪万岁息怒。

    站在最前列的黄诚哭的最厉害,他摘下了梁冠,以头抢地花白的头发散乱飞舞。

    “陛下,一切都是臣等过失,都是臣的罪责。”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嘶声喊着。

    大殿的朝堂上乱成一团,不管真哭还是假哭的,都垂着头并不敢特立独行,就连御史都忘记了朝堂礼仪跪下来陪哭。

    只有一个人还站立着。

    穿着一身朱红衣袍的陆云旗神情木然,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不会因为生灵涂炭而悲愤。

    跪下的朝官们也并不觉得陆云旗大逆不道,只会让自己的悲愤表达的更加真诚,免得被陆云旗盯上事后构陷攻击他们。

    皇帝骂也骂了,哭也哭了,砸也砸了,在臣子们的哭劝中渐渐的平静下来。

    “朕心痛啊。”他拭泪说道。

    朝臣们也都松口气停下哭再次认罪,但黄诚的哭声还未停,在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格外的刺耳。

    谁知道他是哭北地百姓还是又想起自己儿子。

    在场的很多官员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当然这话没人会说。

    皇帝看着这位老臣,眼泪再次留下来,让太监扶他赐坐。

    “现在怎么办吧?”皇帝问道。

    一个大臣犹豫片刻。

    “其实只是攻破了一个府城….”他说道。

    这话让刚平静下来的皇帝顿时又急了。

    “难道狗咬了一口不算咬吗?朕还要伸出腿让它咬掉才能喊痛吗?”他喝骂道,“那是朕的子民,别说一个府城,就是一个百姓,也是心痛啊。”

    那臣子早已经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认罪。

    皇帝犹自不解气喊人将这官员免职拖下去问罪。

    看到这场面,宁炎等几个大臣的面色微微沉,被太监搀扶着坐下的黄诚则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陛下。”宁炎站出来说道,“陛下息怒,这是刚收到的急报。”

    他说着躬身拿出封信。

    “成国公已经收复了河间府。”

    听到这个消息大殿里的气氛显然轻松一些,不过皇帝没有什么惊喜,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亡羊补牢!死掉的百姓们还能活过来吗?”皇帝拍案喝道。

    “陛下。”黄诚颤声说道,“金人骑兵尚未离开边境,依旧驻扎,可见其贼心未退。”

    “陛下,成国公已经率部迎战,势击退金贼。”宁炎立刻接过话说道,带着几分郑重,“陛下,成国公这么多年征战,请陛下放心。”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到这话皇帝再次恼怒。

    “成国公征战多年,朕信任他,将北地交给他,如今却出了这种事,这就是他说的为朕守门夜不寐,让朕安睡吗?”他说道,将几案一拍,“朱瓒呢?把朱瓒从大牢里拎出来,朕要问问他,他们父子是不是在北地天天睡大觉呢?”

    此言一出,本是被呵斥的宁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是。”宁炎低下头掩去喜色,声音沉重的说道。

    自有太监和禁卫领命前去,朝堂里也响起低低的议论。

    “必须问罚!”

    “怎么会出如此纰漏。”

    “去年冬才损了真定,这才多久,就又失了河间。”

    “这北地到底是成国公说的固若金汤,还是满地纰漏啊?”

    满殿都是质问声,但坐在椅子上的黄诚面色却是很难看。

    ………………….

    陆云旗站在殿外,看着随着禁卫太监晃晃悠悠走过来的朱瓒。

    朱瓒还穿着囚服,胡子拉渣做出一副凄惨模样,但无奈他的眼神明亮精神奕奕,实在违和。

    “看来刑部大牢的伙食不错啊。”陆云旗看着他说道,“世子爷好像又胖了些。”

    朱瓒看着他,忽的抬手就冲他脸上打来。

    太监禁卫都吓了一跳,谁想到在勤政殿外还穿着囚服的朱瓒一言不合就打人。

    陆云旗抬手挡住,没有让朱瓒的手落在他的脸上。

    朱瓒对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

    “看看,我是不是力气还大了?”他说道。

    似乎自己这动作只是回应陆云旗说的那句你胖了。

    陆云旗看着贴近的他神情木然无波。

    “世子爷运气真好。”他说道,“老天爷都帮你。”

    朱瓒呸了声,啐了他一脸。

    这动作太监禁卫,甚至陆云旗都没有办法阻挡住。

    谁想他会想小孩子一样吐口水啊,真是……

    “果然只有畜生听到边民遭难生灵涂炭,还只想到是别人运气。”朱瓒看着陆云旗冷冷说道。

    禁卫和太监紧张的看着他们。

    “世子爷,陛下可…”太监尖声说道。

    话音未落,朱瓒已经甩开了陆云旗,大步向殿内走去。

    “陛下。”

    人还没有进内,就已经先扬声喊起来。

    “冤枉啊!”

    “陛下再不见臣,臣就要死在大牢里了。”

    这话喊的似乎人都要哭出来,无比的凄凉。

    但可惜这声音中气十足,几乎掀翻了勤政殿,实在是不像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原本气氛沉郁的殿内随着朱瓒的走进去,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陆云旗犹自站在殿外,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锦帕,慢慢的擦着脸上被啐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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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翡翠康康、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o(n_n)o

    谢谢大家,周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臣请戴罪立功

    朝堂的争执一直持续,连午膳都顾不上用,这自然惊动了后宫里的太后。

    一个太监疾步走来,看到站在殿外的陆云旗忙上前施礼。

    “还没完吗?”他低声问道,“太后娘娘担心。”

    “还要再等一个时辰差不多。”陆云旗说道。

    他的话太监们是绝对奉为圣旨的,闻言应声是又道谢。

    “那奴婢一个时辰后准备好御膳。”他说道,转身要走,又想到什么,“还有,陆大人,听说江太医被您请去了?”

    虽然太医院江友树如今在外边不如以前受欢迎,但太后还是很信任他的。

    江友树去了北镇抚司几日不归,家人当然急了,因为涉及到陆云旗,不知道是否是皇帝的旨意,他们倒也不敢直接就告闹到太后面前,就先托太后身边的内侍打探一下。

    陆云旗嗯了声。

    “福州押来的监军武泰,不知道是不是原有旧疾,有点熬不住了。”他说道,“为了不耽搁审问查案,让江太医帮帮忙。”

    福州监军武泰军饷贪腐,据说还有成国公牵涉其中,事关重大,太监也是知道的,闻言立刻不敢再问。

    根本就不敢追问探究武泰是真有旧疾还是被打出了毛病,更不用说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奴婢知道了。”他笑盈盈的说道,“主要是几日不见他进宫,怕耽搁了太后娘娘的用药。”

    “太医院的李长海,师承先掌院孙经,一手的好脉息。”陆云旗说道。

    太监心领神会,又有些惊喜。

    这李长海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血本,竟然能让陆云旗为他举荐,能让陆云旗欠个人情可不容易。

    而且这个人情也可以说是白送,毕竟能进太医院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医术也都是有真本事的,很多时候就是差一个被举荐的机会。

    “奴婢知道了。”太监笑吟吟的说道。

    话说到这里,听得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什么被砸下来。

    皇帝这是又大怒了,太监缩缩头,对陆云旗做个手势忙悄无声息的颠颠跑开了。

    陆云旗看着他离开,神情木然的转身走进殿内。

    朱瓒跪在正中。

    “陛下,臣冤枉…”他委屈的说道。

    话音未落,皇帝就从面前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奏章砸向他。

    “这是参朱山延误军机的。”他怒声说道。

    又拿起一本砸向朱瓒。

    “这是参朱山欺诞不忠的。”

    “这是参你们父子截留军费扩建府邸的。”

    一本又一本,不断的砸向朱瓒。

    朱瓒跪着一动不动任凭这奏章杂乱的打在他的头上肩上脸上。

    皇帝砸了一通似乎也累了,喘气指着两个箱子。

    “看到没,这些都是弹劾你们的。”他说道,“朕信任你们,压下这些,结果呢?结果你们是怎么回报朕的?朕的脸都被你们抽肿了。”

    “陛下,是金贼…”朱瓒认真的要分辨。

    皇帝更是恼火。

    “是金贼抽朕的脸?不是你们父子抽的吗?”他喝道,“你们守北地守的让金贼来去自如,还很得意吗?”

    如果换做别的大臣,皇帝喝骂之下都只会说臣有罪,待事后再辩驳,但朱瓒自从进了这里面说他一句,他必然是要回一句。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冤枉。”朱瓒果然又说道。

    皇帝气的瞪眼,将一个木箱子一脚踹到,其内的奏章哗啦倒了一地。

    “你们冤枉?你们拥兵自重、侵占军资、避战、延误、谎报军情,你们冤枉?朕还冤枉呢。”他喝道,“怪不得北地都说南有皇帝,北有成国公,你们真是厉害啊。”

    这话可真的严重了,在场的大臣们不敢再装不存在,纷纷要跪地请息怒。

    “不是这个意思。”朱瓒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句话是北地的百姓感恩皇恩浩荡,说有陛下您在,才有我父亲在,才有北地安泰。”

    很好,这个解释很完美,不愧是朱瓒啊,在场的大臣们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神情复杂。

    皇帝被气笑了。

    “你个兔崽子,照你这么说,北地现在不安不泰都是朕的缘故了?”他骂道。

    “怎么会,陛下您又想歪了…”朱瓒喊道。

    皇帝抬脚将另一个木箱子也踹翻。

    “朕想没想歪,北地现在都是不安不泰,民众生灵涂炭,这就是你们父子给朕的回报..”他喝道。

    朱瓒猛地向前跪行一步,重重的叩头,声音盖过了皇帝的呵斥,然后再抬起头。

    “陛下,臣请立刻回北地,臣一定将折干答的脑袋给陛下您送来当球踢!”他肃容大声说道,“如果臣做不到,臣就将自己的头给陛下当球踢。”

    皇帝看着他一刻。

    “朕不爱踢球。”他喝道,“要你的头有什么用!”

    宁炎上前一步。

    “陛下,请让成国公戴罪立功,成国公至今未有自辩,亲率兵马追击金贼,还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他躬身说道。

    伴着他说话,另有七八个官员也都站出来纷纷劝请。

    皇帝余怒未消,看着这些官员最终长叹一声。

    “陆云旗呢?”他喝道。

    站在最后的陆云旗应声是上前。

    “拟旨。”皇帝说道,一旁的太监忙躬身。

    “拿不到折干答的头,就让锦衣卫拿你的头来见。”皇帝接着说道。

    太监飞笔写下,将圣旨高高举起。

    “钦赐!”他尖声说道。

    陆云旗上前接过。

    “臣领命。”他说道。

    说完这些皇帝面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也耗费了心神体力,他拂袖转身。

    “退朝。”

    大臣们纷纷躬身高呼万岁,朱瓒的声音又在其中夹杂。

    “陛下,那我呢?”他喊道,起身看着要迈步的皇帝。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

    “你?你就去京城司牧监养马吧,免得打不过金贼又说马惊了。”他说道,说罢拂袖而去。

    朱瓒不服气的要追上,被宁炎拦住。

    “世子爷,不可不可。”他肃容说道。

    朱瓒看他一眼,冲他一拱手转身大步向外而去。

    殿内的官员们也纷纷离开,宁炎也和同僚们低声说话向外走去。

    “宁大人。”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后唤道。

    宁炎停下脚回过头,看到坐在椅子的黄诚。

    他的官帽还放在膝头,白发散乱,看上去几分狼狈,但他的眼神却一片森寒。

    “河间府失守这么大事,在你眼里也能将功赎罪?”黄诚慢悠悠说道。

    宁炎对他施礼。

    “黄大人,临阵换帅也是大忌啊。”他诚恳说道。

    黄诚的嘴角扬起,脸上浮现笑容。

    “你还不如干脆说,金贼一日在,成国公就要一日在呢。”他说道。

    宁炎神情肃重。

    “黄大人,我可没有说这话。”他说道,“但成国公对于北地多么重要,也是人尽皆知,陛下也是圣明的。”

    是啊皇帝是圣明的,当初金贼劫掠都城带来的恐惧还没消散,所以吓到了,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敢动成国公。

    黄诚眼垂了垂似乎精神不济无力说话了。

    宁炎看了眼四周的太监。

    “好好送黄大人回去歇息。”他叮嘱道。

    内侍们应声是,看着宁炎等人走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黄诚一人,内侍们怀疑他睡着了或者昏过去了要叫太医的时候,黄诚抬起头站起身来。

    “休想。”他淡淡说道。

    内侍们听得糊涂。

    “黄大人您说什么?”他们问道。

    黄诚冲他们笑了笑。

    “没什么,我老了,让你们多费心了。”他和善的说道,将手搭向一个内侍的手上,同时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绿松石滑进了这内侍的手里。

    那内侍顿时笑颜逐开,将黄诚稳稳扶住。

    “黄阁老,您这可是折煞奴婢了。”他笑道,一面对其他内侍催促,“去,给大人抬腰舆来,这可是陛下应允的。”

    内侍们应声是。

    黄诚慢慢悠悠的被内侍搀扶着向外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事有不便

    接了圣旨的陆云旗当然不会亲自去北地,看着一队锦衣卫跟随传旨的太监以及握着尚方宝剑的监察使疾驰出了京城。

    城门里外的行人忙忙的避让。

    这队人马过去,还有人马从外疾驰而来。

    最近传递消息的驿马很多,毕竟北地出了事,避让在一旁的路人低声议论着。

    “不会像当年那样再打到京城来吧。”有年长的人忧心忡忡。

    但更多的人则是嗤之以鼻。

    “怎么会,现在的京城可不是在河南了。”

    “再说当年可是没有成国公。”

    “有成国公在绝对没问题。”

    “其实就被攻破了一天而已,成国公第二日就收复了。”

    “再说也不能怪成国公啊,他又没有驻守在河间府,要怪也该怪河间府的官员们。”

    听着街边路人的议论,江百户哼了声。

    “一日也是攻破啊。”他说道,“他是没有守着河间府,但整个北地不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出了事就不怪他了?”

    “这些人说话也不尽然是为了他。”陆云旗说道,“为了自己图个安慰。”

    是啊,难道要说成国公不行了,金贼要打过来了,大家都被吓破胆子惶惶不安吗?

    江百户笑了。

    “成国公世子果然乖乖的去司牧监了。”他说道。

    “乖乖?”陆云旗说道。

    朱瓒长这么大还没有跟乖乖二字有关系过,指望他乖乖怎么可能。

    指不定私下动了什么鬼心思。

    江百户轻咳一声。

    “下官会盯好他,决不让他跑了。”他肃容说道。

    “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事就是盯着他。”陆云旗说道,“成国公北地那边,反而不用我们操心。”

    成国公那边现在是满朝都盯着了,黑也好白也好,他们自有心思。

    反倒是朱瓒,这个时候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也回到北地,要不然对成国公真是一点制掌也没了。

    江百户眼神转了转,再次应声是。

    京城外的官路上又一快骑驶来,看到这一个,江百户眼一亮。

    “是山西老金的人。”他说道,人也从城门楼里走出来。

    城门附近的人这才看到锦衣卫在这里,再看到隐没在门内暗处的陆云旗,顿时噤声作鸟兽散。

    快骑已经下马疾步上前,对陆云旗单膝下跪举起一封信。

    因为仇人太多,陆云旗的行事很是小心,别人递来的东西都是轻易不接,以免被下毒暗伤。

    江百户如同往常一样要先接过信打开,陆云旗已经先接过了。

    金十八是最信任的人,这个没有问题。

    江百户将手收了回去。

    “他们还在阳城吗?”他问道。

    陆云旗已经一目扫过信纸。

    “现在已经快到了河北西路界了。”他说道。

    速度真够快的,江百户笑了笑。

    “希望君小姐马到功成。”他说道。

    这样金十八也能抓了人交差了,其实有点不太明白陆云旗的想法,何必要等到君小姐解决痘苗的事再动手呢?

    难道是担心君小姐因为痘苗出错而名声受损?

    人都要抓了从此销声匿迹,还在乎什么名声,再说了,陆云旗什么时候在乎这君小姐的名声了?

    他当初也问了,陆云旗的确没有说担心君小姐的名声,而是只说了三个字。

    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他想不明白。

    而九黎公主得知后,则有些明白。

    她是径直询问陆云旗要对君小姐做什么,而陆云旗也很痛快的回答了,抓她。

    “你也知道种痘的功绩这么大,抓她不方便,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被你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九黎公主说道。

    “并不是。”陆云旗说道,“跟功绩无关,只是她还有用,痘苗不解决,事关自身利益,很多人都不会罢休,等痘苗问题解决了,没人需要她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他说着微微笑了笑。

    “当然,我不怕麻烦,只是这种事还是少些麻烦多些平静更愉悦。”

    九黎公主看着他轻叹口气。

    “陆大人,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她说道,“她做过的这些事,不会就这样被人忘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你的。”

    陆云旗嗯了声。

    “是吗?”他木然说道,“那这世间还挺美好的。”

    ……………………………….

    “我就知道君小姐出马绝对没有问题。”

    一场大雨让炎夏的闷热消散的时候,陈七也带着母亲到了京城,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君小姐在河北西路的消息。

    冯老大夫在九龄堂激动的说道。

    方锦绣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眼睛熬的有些发红的冯老大夫笑了笑。

    “没看出来。”她说道。

    冯老大夫讪讪笑了,陈七则忍不住又想到了方承宇。

    “锦绣,你弟弟可会说话了,哄的人心花怒放。”他说道。

    “别自作多情,他并不是要哄你。”方锦绣撇了他一眼说道。

    陈七也讪讪。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痘苗的问题吗?”他想起重要的事忙问道。

    冯老大夫点点头。

    “的确是痘苗的问题。”他说道。

    陈七的面色都微微紧张,如果真是痘苗的缘故,那……

    “但是这痘苗是假的。”冯老大夫接着说道。

    陈七一口气提起瞪眼看着他。

    “相州有几个大夫,看重种痘的大利,又因为知道了痘苗的原理,就私自从种痘人的身上提取了痘苗,假充官府的种痘大夫,蒙蔽了一些民众,结果那些痘苗提取的不够严谨,毒性过大,导致出了问题。”方锦绣说道。

    和冯老大夫一样,方锦绣也已经知道了具体的事,甚至比冯老大夫还要早两日。

    听到这里陈七才拍拍胸口松口气。

    “冯老大夫,你吓死我了。”他说道。

    冯老大夫哈哈笑了,又带着几分感叹。

    “其实我们的人也怀疑是假痘苗的缘故,但无奈百姓们不信。”他说道,“还是君小姐到了说了他们才信了。”

    陈七抚掌。

    “不管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就行。”他说道,又看向方锦绣,“那君小姐是要直接来京城吗?还是回阳城?”

    方锦绣微微皱了皱眉头。

    “谁知道她。”她说道,“也没个准信。”

    没准信?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去哪里吗?

    大雨过后,路上一片泥泞,行进的车队变得缓慢,人喊马嘶也显得有些忙乱嘈杂。

    雷中莲催马来到君小姐的车边。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相州,沿着河北西路向更深处而去,炎夏的气息更消退,雨后很是凉爽。

    车帘掀起,柳儿正倚着窗户抖着一把野花哼小曲,君小姐则神情淡然的看着外边的苍翠,显得舒适又自在。

    只可惜如今的情形并不是舒适又自在。

    “锦衣卫的人又跟上来了。”雷中莲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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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凌雪爱打赏仙葩缘,谢谢小爱。

    感谢婧三少、?最后一枪?、old-bird、凉茶o走人、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谢谢大家这样的厚爱。

    鞠躬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路向北

    锦衣卫的人其实一直跟着,君小姐也是知道的。

    这锦衣卫只有五人,不远不近甚至不躲不避的跟着。

    痘苗致死的事发生在相州境内,经过半个多月的处理事情已经安稳,然后君小姐突然离开相州向西而行,三天后又突然转向北,此时已经进入了磁州。

    这样突然的行进,就是为了甩开这五个锦衣卫。

    “他们看起来只是跟随监控,并没有对我不善。”君小姐说道,“但我跟他们真的不熟,他们这样跟着我也不是闲的,只是还没到动手的时候罢了。”

    “那现在到了动手的时候了?”雷中莲说道,又很是恼火,又有些不解,“那我们不是应该往回走?沿途熟路。”

    为什么往北边这些不熟的地方来?

    “熟路就没问题了吗?”君小姐说道,“我说过了,他们先前不动手,不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只是还没有他们打算的动手的时候。”

    雷中莲点点头,虽然这几个锦衣卫他并没有在近处见过,但远远的偶尔看过一两眼闪过的身形。

    这几个人功夫非一般。

    “至于我为什么向这边走看起绕远路。”君小姐笑了笑,看着雷中莲,“是跟令九公子学的。”

    令九公子。

    雷中莲愣了下,想起那个砍柴人。

    “他当初是从北地向京城去。”君小姐说道,“但是却绕路到山西,也是为了甩开这些锦衣卫。”

    原来那位令九公子是要去京城的。

    雷中莲想道,又看着君小姐。

    她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他们在京城又见了?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喜欢问为什么的人了。

    但他不问了有人问。

    “令九公子是谁啊?”柳儿在一旁问道。

    “成国公世子啊。”君小姐答道。

    雷中莲有一瞬间怔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国公世子啊!原来那位令九公子!成国公!

    雷中莲忽的觉得浑身火燎一般热起来。

    “……锦衣卫他们还跟着也别太紧张。”君小姐的声音接着说道,“让他们跟上也不一定是坏事,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失踪不可控了,就更警惕将我们逼迫更甚,反而不利于我们甩脱他们。”

    雷中莲觉得思绪有些恍惚。

    “这个也是令公子…不不,成国公世子的办法吗?”他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君小姐笑了说了声是,他就是靠着这个让锦衣卫一路未能限制他的自由,顺利的到达了京城,保证了足够的自由做自己要做的事,且还显得理直气壮。

    君小姐看向前方,现在到了磁州,距离成国公所在的保州….

    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但是,也许,可以试试往那边走走?

    君小姐有些出神,雷中莲也有些出神,也记不得自己说了句什么就催马恍恍惚惚的回到镖师队伍里。

    “雷爷怎么了?君小姐说什么了?”几个镖师看他神情不对忙关切的问道。

    雷中莲听到他们说话,似乎一个机灵醒过神,瞪眼看着他们。

    “你们知道我让你们学的队形是谁教的吗?”他说道。

    镖师们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他们用的队形跟别家镖局不同,都知道雷中莲是跟着方家君小姐去了汝南,而且还闯过官兵充作的山贼的杀阵。

    他们一直以为这是方家教授的。

    “是成国公世子。”雷中莲哑声说道,神情激动,“那可是成国公世子,是成国公的阵法。”

    竟然是成国公。

    在场的镖师们也都激动起来。

    “怪不得这么厉害呢。”

    “我们这算是得到成国公的真传了。”

    “原来雷爷你认得成国公世子啊。”

    成国公世子啊,雷中莲想着那个聒噪的动不动就要钱的年轻人,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跟成国公世子一起闯过杀场。

    “反正君小姐肯定认识。”

    “对呀据说在京城成国公世子为了君小姐跟陆千户打起来。”

    有关君小姐在京城被人相争的事,自然在阳城也流传着,只不过这种传言对君小姐不敬,人前说的话会被唾骂,所以只是在私下闲谈。

    果然听到这话雷中莲立刻清醒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他呵斥道。

    镖师们立刻噤声讪讪笑了。

    雷中莲当然也知道那些传言,那些传言说成国公世子倾慕君小姐的美色,所以出手相争,以前他也觉得会是如此,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现在得知令九就是成国公世子,雷中莲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怎么回事?”镖师们好奇的问道。

    “因为君小姐付了钱。”雷中莲整容说道。

    …………………………

    “阿嚏。”

    一根马尾扫过来,穿着一身杂役服的朱瓒打个喷嚏,他有些恼怒的踹了马儿一脚。

    “滚滚滚,一边吃去。”

    马儿摇着尾巴向饲料槽去了,朱瓒伸手挖了挖耳朵,在拴马桩前蹲下,神情沉沉。

    “二哥。”

    有人在外喊道,同时二人探头向内张望。

    四凤还用手帕掩着鼻子。

    蹲在木桩前的朱瓒头也没抬,扬了扬手。

    四凤和张宝塘走进来。

    “这里臭死了,你还真来喂马啊?”四凤说道。

    朱瓒没理会他,专心致志的沉思。

    四凤挑了挑眉。

    “君小姐出事了。”他又说道。

    朱瓒抬起头,皱眉。

    “她又怎么了?”他带着几分嫌弃几分不耐烦,“痘苗出事被人打了?”

    四凤嘻嘻一笑,刚要调侃两句,张宝塘已经等不及。

    “不是,痘苗没事,解决了。”他说道,“但是君小姐不见了。”

    朱瓒哼哼两声。

    “那女人鬼头的很。”他说道,“谁知道她又兴起跑哪里去了。”

    “陆云旗的人也在抓她。”四凤说道。

    朱瓒再次哼哼两声。

    “抓就抓呗,抓住了再说。”他说道,“大不了,再打死一个了事。”

    再打死一个?

    这个再字可是包含很多意思的。

    张宝塘和四凤立刻警惕的看四周。

    “不用紧张,这里除了畜生没有别人。”朱瓒说道,又想了想补充一句,“除了马这种畜生,没有别的畜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所向何处

    别的畜生指的谁四凤和张宝塘都知道,二人笑了,但这个话题不是此时要说的。

    他们在朱瓒身边也蹲了下来。

    “伯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局面已经控制了。”四凤说道。

    “对,这次真是意外,都是永兴军章斗生那兔崽子急功好战,被金人抄了后路钻了空子。”张宝塘说道。

    朱瓒从鼻子里哼了声。

    “这叫什么意外?这就叫事实。”他说道,“谁管你是谁的错,败了就是败了,一个人败了就是整个北地都败了。”

    四凤和张宝塘沉默不语。

    “章斗生保不住了。”朱瓒说道,“永兴军也保不住了,肯定要被人替换接手了。”

    这被人替换自然不会是成国公的人。

    “他娘的。”张宝塘骂道,“一个个的不是来帮忙的,都是来啃肉,外人还没啃,先让自己人把自己咬死了。”

    “这种事就是这样。”四凤苦笑一下说道,“哪有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朱瓒将嘴里叼着的牧草呸的吐出来。

    “我想回去了。”他说道。

    张宝塘和四凤再次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

    “陛下不会同意的。”张宝塘低声说道,“我老子他们都试过了,不能提,才透露一点意思就被赶出去了。”

    “谁让他们同意了?”朱瓒挑眉说道,“跟怎么来那样,我再怎么回去呗。”

    张宝塘哦了声嘿嘿笑了。

    “我忘了。”他说道。

    四凤没有笑皱皱眉。

    “不好办,没有你来的时候那样轻松。”他说道,“而且这次途中肯定会要你的命。”

    毕竟来的时候皇帝的命令是抓人来问事,并没打算要朱瓒的命,如果朱瓒这次离京的话,还背负着嫌犯的身份,可就能被定义为逃犯了。

    对于逃犯,就可以杀无赦了。

    “不如等你父亲来接。”四凤接着说道,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真不用担心,伯父肯定没事。”

    朱瓒没有说话,马厩外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这是提前约好的信号,张宝塘和四凤闻声便站起来。

    “还有。”朱瓒抬起头说道,微微皱眉,“那个女人你们照看着点。”

    那个女人…自然就是指君小姐。

    张宝塘立刻拍胸口。

    “二哥放心,我会照顾好的。”他说道。

    “她很厉害,一般情况能对付,就是被那几个锦衣卫抓住也没事,你们要做的就是避免她落在陆云旗手里。”朱瓒说道。

    陆云旗那个畜生什么事做不出来。

    张宝塘立刻拍胸口。

    “我一定看好陆云旗。”他说道。

    朱瓒却皱眉。

    “看陆云旗干什么,看住她才最要紧。”他说道,“她要是把陆云旗杀了,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谁把谁杀了?四凤和张宝塘都愣住了。

    合着你担心的不是陆云旗对君小姐不利,而是君小姐会对陆云旗不利?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呢?

    “奇怪什么呀奇怪,她要是杀了陆云旗,对她屁好处都没,当然是对她不利了。”朱瓒没好气的说道。

    四凤轻咳一声。

    “她,能杀了陆云旗?”他说道。

    那个纤弱的安静的女孩子?

    当然,纤弱的安静的女孩子也能杀了黄小大人,不过陆云旗可不是黄小大人那种废物。

    虽然看起来陆云旗是沉迷这女孩子的美色,但是陆云旗毕竟是陆云旗。

    朱瓒哼了声。

    “那女人也是个疯子。”他嘀咕道。

    你们是没见过她手上身上睡觉时身边遍布的那些东西,件件都能要人命。

    一个暗器毒器绞杀阵不离身的女人,杀个人算什么大事。

    只不过她还没有到想要杀人的地步,如果她想的话…

    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

    外边的咳嗽声接连响起,张宝塘和四凤也不敢再停留。

    “我们会记着的,你放心在这里养马吧。”他们说道,急匆匆的离开了。

    马厩里恢复了安静,朱瓒依旧蹲在马槽前顺手从一旁的草垛子上抽出一根牧草。

    “我担心的当然不是我父亲。”他自言自语,将牧草一点一点的嚼烂,“我担心的是土地,一点一寸得来不易,失去的时候却那么的容易,不甘心啊。”

    ………………………………………

    而与此同时,从草丛里站起来的金十八将一根嚼烂的草吐出来。

    前方的山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里已经到了河北西路庆源府境内,相比于先前走过来的地方,这里人烟要稀少一些。

    尤其此时还处于太行山境。

    他们在这里蹲守快要一天了,别说马队了,连个鬼影都看没看到。

    “这小娘子还真挺厉害的。”他说道,“抚宁是属于北地,难道在抚宁当个文官都能教出哨探一般厉害的女儿了?”

    那些护卫镖师金十八都是查过的,没什么厉害的,那就只能这样猜测了。

    “明明冲这个方向来的,竟然不见了。”身旁的一个男人也皱眉说道,眼中还有几分羞恼。

    被一个小女子甩掉是让人很不愉悦的事。

    当然被男人比如当初的朱瓒甩掉,也不是让人愉悦的事。

    “看来她们要进了庆源府了。”另一个书卷气沉稳的男人低声说道。

    “这君小姐到底想干什么?她难道不是要回阳城?”相比于这两人的沉稳,另外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是要回阳城所以才绕路。”金十八说道。

    “那这绕的也太远了吧,都要到真定府了。”男人说道。

    “为了甩掉咱们,这君小姐可真是有耐心和魄力啊。”金十八笑了说道,“怪不得千户大人如此喜欢。”

    说罢摆摆手,带着几分肃然和阴冷。

    “恰好我们也没别的本事,就是有点耐心,这一次,你就是插翅也难逃。”

    ……………………………..

    “我们甩掉他们了。”雷中莲有些激动的说道。

    “没有。”君小姐说道,“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会追来的,这不算甩掉。”

    雷中莲有些丧气。

    “这群孙子。”他嘀咕一声,抬头看向前方,“我们这就到庆源府了?”

    前方虽然还看不到城池,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车马步行肩挑手拎来来往往,透露出烟火繁盛。

    “庆源府也是河北西路,既然是河北西路,我们都来的。”君小姐说道。

    柳儿在一旁将一张告身冲雷中莲摆了摆。

    奉命协查河北西路痘苗事宜。

    雷中莲笑了笑,伸手接过。

    “庆源府民众势必欢喜不已。”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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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em真武、婧三少、妮诺亚方舟、max石头、?最后一枪?、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__^*)嘻嘻……

    周末愉快诸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已久盼喜相迎

    庆源府城并不大,也曾经被金人的铁骑蹂躏过,但一来因为是商路要道,二来北地平安多年,元气已经恢复,此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当然这种热闹不能跟南边比,来往的人穿着打扮要穷困很多,街边路上也很多流民乞丐。

    但此时原本应该有气无力躺在路边或者对着进出的人伸手讨要钱粮的乞丐流民,都向城门口涌去。

    因为真定和河间府接连出事,纵然位于河北西路中部,庆源府的戒备也比先前森严了十分。

    城门口更是兵马众多盘查严苛。

    但此时这些兵丁并没有在盘查人员,而是围在城门左边,将那里围出一片空地,阻止人群的贴近。

    他们围起来的地方贴着大红告示,上面写的字也如斗大,似乎这样人人都能看到认得。

    但对于围在城门前的大多数民众来说,字的大小跟认不认得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官府也知道这一点,配备了书吏来宣读。

    “宣告京城九龄堂君小姐亲来庆源府种痘事宜,凡家中有年满周岁,十三岁以下小儿……”

    当九龄堂君小姐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围观的民众顿时轰然,那书吏余下的声音就被盖住了。

    京城里有个九龄堂的君小姐能种痘让孩童们免去痘疮之灾,已经随着军务商户来往传遍了河北西路。

    痘疮之害,是所有人的心头大患,种痘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大事。

    河北西路这边自然也都激动不已,因为京城能种痘的大夫少,迟迟轮不到他们这里,等了大半年了,相州才请来一个,那还是因为相州知府跟京中翰林司有亲戚的缘故。

    相州距离庆源府还有些距离,不过好歹也是能有盼头了,但没多久就传来河北东路那边已经提前预定了这个大夫,庆源府这边顿时骂成一片。

    很多人都已经开始筹划带着孩童跟着那种痘大夫跑,这当然是花费巨大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寥寥无几,对于大多数民众来说,几百个钱的痘苗费砸锅卖铁能凑齐来,但奔波异地就比登天还难了。

    “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是北地,曾经被金贼占领过的地方。”有人悲愤的说道。

    “我们没被占领过,金贼是经过过而已。”有人低声反驳。

    “哪有怎么样?如果不是成国公带人收复,我们现在都不算是大周的子民。”有人大声的喊道。

    “是啊,听说南边的人称呼我们是北狗呢,就说我们是金人的狗。”

    “才不会记得我们。”

    这情绪一直跟随着种痘的消息弥散着,这种情绪对于很多年长的人来说就好似当年金贼大举进犯,官兵败退,皇帝舍都逃亡,他们成了弃民的感觉差不多。

    悲愤委屈,却又绝望。

    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听到九龄堂的君小姐来了。

    别的地方只是翰林痘司安排的大夫来种痘,他们这里竟然是君小姐。

    君小姐是谁?君小姐是做出痘苗的人!

    “君小姐可是从来不亲自种痘的,连龙子龙孙都没有。”

    “没错,皇帝请了君小姐,君小姐都不去。”

    这样的一个人,神仙般的人竟然来庆源府给他们的子孙种痘了。

    那些其他地方请的大夫跟君小姐一比什么都不算了。

    整个庆源府炸了锅一般沸腾了,民众们奔走相告如同过年。

    城门前来围观告示的民众也持续不断,哪怕看过的民众也重复的过来看。

    在没有见到君小姐之前,这告示也似乎成了法宝,多看一眼就能驱灾避厄,如果不是官兵们把手,很多人都恨不得上前摸告示以沾沾福气。

    “让让,让让。”

    围着告示的民众身后忽的一阵推搡,伴着粗声粗气的呵斥。

    这呵斥声以及这推搡的力度身为北地的民众很是熟悉,这是官兵才有的特征。

    在其他的地方官府差役让人敬畏,但在北地却是官兵们让人敬畏,毕竟这里的平安一半多是因为他们。

    民众们立刻下意识的让开,让开之后才看过去,却见根本就没有官兵,只有两个穿着破衣烂衫背着筐的中年男人。

    筐里装着的鸡和兔子,还有一个筐里竟然背着一只小猪,随着他们的走过来鸡兔猪乱叫以及臭味散开。

    这哪里是官兵,这分明就是乡民。

    民众们顿时急了。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愤怒的呵斥声响起,同时人也重新聚拢。

    那两个乡民却已经走进来了,加上身形还有身上背着的筐乱晃,不但没有被挤出去,反而将挤过来的民众磕碰,还有人被蹭了一身鸡屎。

    城门前一阵骚动叫骂,城门前守着的官兵肃容带着警告看过来,这骚动才减缓。

    那两个乡民也站到了最前方,如果不是官兵用刀枪兑着,就要贴到墙上去了。

    两个人认真的看着告示,神情专注,还带着若有所思,这让周围的人很是惊讶。

    这山民竟然识字啊?

    念头闪过,其中一乡民从告示上收回视线。

    “这上面写啥。”他问身旁的人。

    旁边的人差点呛到。

    他娘的,不识字看那么认真干什么!

    虽然很没好气,但到底是民众淳朴,种痘这么惠及子孙大功德的事不愿意让人错过。

    民众瓮声瓮气的将告示的内容讲给他听,之所以用讲,是因为他也不识字,但前几天书吏宣读的时候他认认真真的背下来熟记于心,每天诵读一遍,别自己老娘念经还要虔诚。

    他讲完等着看这两个乡民的欣喜激动若狂,却见这两个乡民只是呆呆站着,过了片刻才哦了声。

    “种痘啊。”其中一个说道,“那太好了,家里的孩儿们都可以种痘了。”

    太好了?可是你们的反应不想太好了啊?至少激动一点。

    或许是乡民闭塞不明白种痘是怎么回事吧。

    “要种痘现在就可以去县衙排号了。”旁人提醒道。

    两个乡民再次哦了声,猛地转身,箩筐顿时又是一阵碰撞,伴着叫骂声鸡鸣猪叫混乱两人挤了出去。

    “这两个土鳖。”很多人没好气的骂道,“有本事去排号那里挤去,看不给他们一顿烧火棍吃。”

    但让大家意外的是那两个乡民并没有进城,而是径直向城外离开了。

    “或许是回去商量筹钱了吧。”大家猜测道。

    君小姐菩萨一般将种痘的价格降低到百文钱,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百文钱也不是小数目。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大家抛到脑后,因为第二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门口贴着的告示被人偷了。

    哪个天杀的偷了告示?

    围在城门外的民众群情激奋。

    一大早很多人如同以前一样,闲来无事溜达到城门看看告示,还有一些听到消息从远处赶来的人,准备来确认真假。

    没想到城门里外竟然戒严了,比前几天多出更多的官兵,一个个神情肃重如临大敌,而将官的骂声震的城门楼都要塌了。

    “这是哪里又被金贼侵袭了吗?”不知道状况的民众紧张的问道。

    “不是,是告示被偷了。”自有消息灵通的民众说道。

    这个消息顿时就传开了。

    真是稀奇,还是第一次听说偷官府的告示的,更稀奇的是没有人觉得这很滑稽。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几乎都是愤怒。

    看过告示的愤怒,因为他们只是心里想摸一摸告示就满意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贪婪的将告示给偷走了。

    这岂不是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而更愤怒的是那些没有看到告示的,没有了告示,那这君小姐来种痘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君小姐也跟这告示一样飞了不见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君小姐并没有飞了不见了,而是已经坐在了庆源府的官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随口送人情

    看着坐在堂内的女子,庆源知府周墉笑了眼睛都要没有了。

    跟百姓们不同,他知道君小姐早就来到了河北西路,他也不是没有动心思去请君小姐来这里走一趟。

    但听到大名府开德府那边都发出邀请,周知府便也歇了心思。

    庆源府虽然在河北西路中部偏北,但附近不远的真定府都能被金贼侵袭,庆源府也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别的大夫来也就算了,君小姐那般的人怎么会冒这个风险过来。

    而且从相州到庆源府要路很远,比起其他地方的邀请,他们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没想到君小姐竟然真的过来了,当看到人送来的告身时,周知府以为自己做梦呢,但德盛昌票号的掌柜再三声明,他也只能将信将疑。

    直到此时看到坐在面前的女子,周知府才确信自己真的接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没想到君小姐竟然到我们这里来,知道消息太晚了,没能迎接。”他忍不住说道。

    迎接这个词原本不该用在这个女子身上,总是奉命前来,级别上来说周知府也要高。

    但在人命政绩民望面前,谁还在意这个,今年有君小姐来这里走一趟,他将来的官职大概可以升一升了。

    “我是没打算来。”君小姐说道。

    这话让周知府愣了下,雷中莲也微微侧目。

    这就尴尬了。

    怎么接?

    “在相州结束之后我是打算回京城的,但我接到了成国公的信。”君小姐接着说道。

    这话让周知府再次愣住,而雷中莲则眉头抽了抽。

    信?成国公?

    “成国公邀请我来为庆源府的民众种痘。”君小姐神情平静又坦诚,“他说北地民众疾苦不容易,受过劫掠,又常常在被侵扰中心惊胆战,如果能解决一些病痛之苦,保住一些孩童,一是百姓之幸,二也是北地之幸,毕竟人才是国之根本,有人绵延不绝,也才能对抗金贼。”

    周知府听得张大嘴,神情变得郑重又激动。

    雷中莲神情呆滞,眼神难掩敬佩。

    先前没说过这事啊,这是临时编的的吗?

    佩服。

    这假话随口就来且面不改色,真没看出来君小姐这么文静的女孩子的还有这种本事。

    而且,这是白送了成国公一个声名啊。

    这是因为那位令九公子吗?

    难道光给他钱还不够?还要给他爹钱?

    那边周知府倒是立刻恢复了冷静。

    “真没想到,原来是成国公。”他神情保持着激动,眼神清明,“成国公为了我北地百姓真是思虑周全,我等惭愧啊。”

    说惭愧是有点夸张,但也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他动了心思却没有付诸行动,而成国公不声不响的就请人了。

    说起来他们这些文官对于武将一向瞧不起,来到北地却被成国公压制,心里难免不满,如今北地两府接连出事,虽然惊慌以及痛惜,但私心里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让你成国公跋扈,让你嚣张,看看你拽什么拽,这次丢人了吧。

    听说朝廷派来的锦衣卫监察使,到时候肯定要调查,大家都憋着一口气,不说成国公不好,但也绝对不想说他好。

    有时候文官的沉默也是杀人的刀。

    现在听到君小姐竟然是成国公请来的,还特意点出了庆源府,周知府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成国公心里竟然这么记挂着他啊。

    “成国公希望我保密,不要提他邀请的事。”君小姐又扔出一句话,“或许是怕我拒绝面子不好看吧。”

    这可不是面子的事,这是送了一个人情啊,不提成国公,那就是他周墉邀请君小姐来的。

    周知府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出一些感激的话,顺便表明自己对种痘事的关切和焦急,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相信君小姐就是他请来的,他相信君小姐也被说服这样认为。

    果然对于他说的话,君小姐都点头赞同。

    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她的父亲他也知道,一个文弱老实的县官,她的外祖家豪商,这小姑娘手里有家传的手艺毋庸置疑,但其他的事都是由德盛昌票号一手操办的吧。

    这一个只做事不懂人情往来人心算计的小姑娘,周知府很有信心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真是辛苦周知府。”君小姐柔声说道。

    周知府叹口气。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的一方父母官,这是职分所在,为了请君小姐来本官辛苦也是值得的。”他说道。

    君小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君小姐旁边的男人看他一眼。

    周知府也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是个随从吧,不过为什么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周知府要说什么,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伴着粗大的嗓门。

    “他娘的,这简直是耻辱。”

    周知府面色顿时沉下来。

    “彭大将,你说什么呢。”他喝道,看着走进来的将官,“君小姐在这里呢。”

    刚夸完君小姐,你就来一句耻辱,小姑娘们最多心,你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听到君小姐三字,进门的将官忙收起怒气满满的脸,堆起笑郑重施礼。

    君小姐起身还礼。

    “我是骂那些兔崽子们呢,连个城门的告示都守不住,城门被人偷走了是不是也不知道。”将官忍不住愤怒的说道。

    周知府显然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个事。

    “这怎么能不是个事呢?那可是贴在城门的告示,城门白日晚上那么多兵守着,竟然谁都没发现,让人无声无息的从眼皮底下把东西拿走,这不是说明人能来去自如吗?这要是金贼,那昨晚我们整个庆源府就被人端了。”将官喊道。

    周知府再次脸色一变,心里骂了句脏话。

    当着人一个小姑娘说金贼把庆源府端了,人还不立刻吓跑了,那庆源府的民众还不把他撕了。

    “这是小事,一个告示而已。”他忙说道,“说不定是被风刮走了,被人捡了,怎么就是被人偷了,没查清楚不要乱讲,你这扰乱民心。”

    将官一个机灵也回过神了,看着这个十几岁的一阵风能吹到的小姑娘忙连连点头。

    “是是,我再找找。”他说道,“昨天风挺大的。”

    君小姐一直文静的听着,没有害怕也没有询问,适时还微笑点头。

    “君小姐,你快去歇息吧,等明日就要开始种痘。”周知府含笑说道,一面对屋子里的书吏婢女使个眼色。

    婢女书吏忙上前引路,君小姐道谢跟着去了。

    周知府一直含笑目送君小姐看不见才捻了捻胡须。

    “君小姐真亲自去我们营堡种痘啊?这多不好意思,我们也来排队好了。”大将搓着手嘿嘿笑。

    德盛昌来传达君小姐到来的消息之外,还将种痘的具体操作规矩安排了,固定场所排号交钱,但还说了一个例外,就是官兵的子女可以不用来府衙排号,集中到最大的镇堡统一排号就行,君小姐会亲自去那里给官兵子女种痘。

    这可是大大的福利,他们不用来跟大家一起挤,真是让人嫉妒不已。

    周知府原本也不明白,现在已经明白了。

    既然是成国公请君小姐来的,官兵们当然要受到照顾。

    周知府并不会去抢这个福利。

    “君小姐的安排,听从就是了。”他说道,又警告的看了这将官一眼,“说话注意点,别什么都说。”

    将官忙应声是,看着周知府负手乐滋滋的离开了。

    “但是,真的是被人偷走了。”他自言自语说道,神情郁闷又不解,“这庆源府还有这样厉害的小贼?”

    第二日天不亮,府衙大门紧闭,但两边的侧门都打开了,一队队的官兵将排成长龙的队伍维持着秩序。

    虽然有官兵监察着,队伍还是不时的乱,而说话声吵闹声说笑声更是嘈杂。

    将大清早的府衙大街上搅的如同过庙会。

    街道的远处,几个人勒住马。

    “金爷,这女人还真是闲啊。”几个男人说道。

    金十八捻了捻短须,似乎恼火又似乎好笑。

    “没关系,我们等得起。”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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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蝶舞紫馨、?最后一枪?、凌小七、南方的冰一打赏和氏璧(*^__^*)

    谢谢大家。

    周末继续愉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眨眼不见

    七月的庆源府城依旧炎热,府衙前排队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了,而且君小姐也不再种痘,她从庆源府挑选了五个大夫。

    这五个大夫差点欢喜的疯了。

    种痘获得的名利且不说,这算不算是君小姐的关门弟子?

    君小姐哈哈笑了。

    “不算。”她柔声说道,“这个真不算什么秘籍,我已经跟你们讲过了这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做,很简单的。”

    五个大夫只得作罢。

    他们也打听了这君小姐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她的确对很多大夫指点医术,并不以师父自居。

    “君小姐,学会之后是很简单,但这么简单的事,只有你做出来了。”他们说道,也不再强求拜师,齐齐的对君小姐施礼,“一字之师也是师。”

    看到他们客气的差不多了,周知府笑吟吟的上前。

    “君小姐接下来要去哪里?”他问道。

    君小姐当然不会真的留在这里种痘,周知府也并不指望君小姐亲力亲为,只要君小姐出现在这里就足够了。

    “真定府。”君小姐说道。

    看来这是要把河北西路几个府城都走一遍了。

    周知府心里想到。

    “这真是百姓之福啊。”他激动的说道,“我这就让官兵护送君小姐去往真定府。”

    消息递出去,不止官兵护送,真定府那边肯定也要来接,这样的路途就安全轻松多了。

    雷中莲神情放松一刻。

    他这几日当然发现了金十八等人的踪迹,好吧,金十八似乎就是让他们发现,摆出一副我就是无赖的样子。

    这些人真是难甩掉啊,雷中莲心里叹口气,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他也不怕,偏偏这些人就是要躲在后边,一副伺机扑上来咬你一口的做派。

    “别担心,他们近不了我的身。”君小姐说道。

    这一点雷中莲早就知道了,从阳城去汝南,当初可是只有他们三人,而敌人比金十八等人更可怕,金十八好歹让他们发现行踪,那时候方家的敌人可还藏的严严实实。

    君小姐在野外经验丰富布置得当,最常叮嘱的一句话是,晚上千万别靠近。

    雷中莲知道这是因为君小姐身边布置的机关暗器极其的凶猛。

    “就是这样总是被他们追着,实在是烦人。”他低声说道。

    君小姐笑了笑。

    “又不是只有我们烦。”她说道,冲雷中莲眨眨眼。

    跟了这么久,金十八这些人也不好过,雷中莲笑了。

    “君小姐!”

    路边忽的响起喊声。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庆源府,离开庆源府的时候周知府是想全城欢送的,但被君小姐制止了。

    “还是别让大家知道我走了好,再过一段更稳妥。”她说道。

    君小姐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这五个大夫能顺利的被民众们接受,就是因为君小姐在后保驾护航。

    如果让大家知道君小姐走了,心里难免发慌,还是再适应一段再说吧。

    周知府做贼一样把君小姐等人送出了城,就连官兵们也在指定的地方等候。

    饶是如此,君小姐这一行人还是很醒目的被路人认出来,少不得一番激动,君小姐解释自己是要去乡下看看,免得有些不知道消息的孩童错过种痘。

    “是要去赞皇吗?”围过来的路人好奇的问道。

    君小姐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那可千万别走这条路。”那路人神情紧张的说道。

    那边?

    “那边怎么了?”柳儿不解的问道。

    “那边有一座山,山上有土匪。”路人压低声说道。

    土匪?

    君小姐等人怔了怔。

    “胡说。”人群里又响起一个声音。

    众人看去,见是一个老汉蹲在路边,身边摆着一个竹筐,似乎怕被拥挤的人群挤到筐,一直小心的护着。

    “那边山里才没有土匪呢。”他接着说道,“那边安全,有官兵驻守呢。”

    君小姐看着这个老汉,他面容黝黑,手指粗大,还有他蹲在地上的姿势,一看就是长年劳作的。

    当然她一个金枝玉叶原本是不知道劳作的人什么样,这都是师父带着她穿山混林察言观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目的为了偷吃拐喝

    君小姐移开了视线,没有询问,因为路人们已经开始议论了。

    “没有土匪吗?我怎么听说是有…”

    “那是你记错了,土匪当然有,但在赞皇山。”老汉说道。

    “赞皇山好像真的有土匪。”有人想起来说道。

    “不过那边….”有人在怀疑自己的记忆,“驻军…有吗?”

    北地好几路军队,除了大名鼎鼎的永兴广信永宁顺安军外,还有一些散兵驻扎,甚至很多暗哨。

    一片山地中有没有驻军还真说不准。

    这边路人议论纷纷,那边马蹄急响,一队官兵出现。

    “让开让开,别耽搁君小姐行程。”他们喝道。

    路人忙让开,那老汉也拎着筐退后。

    因为单独给官兵子女种痘,君小姐在官兵中间神明一般存在,见到君小姐他们纷纷下马,堆起笑容。

    “有我们护送,君小姐尽管放心。”他们说道。

    “有你们护送,我真的很放心。”君小姐笑道。

    一众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沿路向前,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路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那老汉抬脚将竹筐一踢拎起来,背负在手在身后慢慢悠悠也走开了。

    ………………………………………..

    七月的山间凉风习习,营地的热闹随着篝火的渐渐熄灭而沉寂下来,除了来回巡逻的兵丁,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两队兵丁交叉越过,就在这一个空隙里,几个身影似乎从夜里剥落出来,三下两下滚入了营地中间,又很快的交错穿过几个营帐,停在了正中的营帐前。

    “跟着官兵护送也不是没好处。”金十八低低说道,“至少不用担心这小姑娘设置的那些暗器。”

    毕竟官兵们太多,又会夜间巡逻,以免误伤。

    在他身后的男人们已经分别勘察了营帐四周,重新聚拢在金十八身边,对他点点头。

    “没有问题。”他们低声说道。

    金十八再对他们做个手势,四人瞬时散开,而金十八则直接在身侧的营张上划过,手里握着的不知道是什么,营帐瞬时被割开一道口子,且一点声息也没发出。

    金十八伸手将营帐一拉,不远处的火把光亮投进去,照出其内的情形,金十八拉着营帐的手顿时僵住了,人并没有如逾期般的跳进去。

    站在一旁戒备的几个男人不解的看过来。

    “娘的。”金十八喃喃说道,“君小姐又不见了。”

    天色渐亮,雷中莲猛地睁开眼,首先看到是正在前方说笑着走过的镖师和护卫,他这才坐直了身子看着四周安静的营帐吐口气,伸手搓把脸站起身来。

    “雷爷,你说锦衣卫那些人追上了没?”有护卫看到他笑问道。

    “应该追上了,锦衣卫那么厉害。”雷中莲说道。

    这话以前说大家会认真的点头,但现在说却让几人笑起来。

    “不知道他们见了营帐里躺着的几个光腚兵丁什么表情。”一个镖师笑道。

    雷中莲轻咳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再说粗话,因为此时已经走到了君小姐的营帐前。

    护卫镖师们忙收正神情向前走去,听得雷中莲在后唤了声君小姐。

    君小姐很是机敏,作息也极其规律,这个时候应该醒了,按照以前的规矩,听到雷中莲的声音,她会应声可以了,进来吧,或者直接说准备吃饭。

    今早吃什么呢?昨天抓的几只兔子还没吃完,大锅里加上菌菇滚一滚肯定美味…

    护卫们乱想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停下脚回头看去。

    怎么没听到君小姐说话?

    莫非还睡着?

    小姑娘贪睡一些也正常。

    念头闪过就见雷中莲已经冲向营帐,伸手抓住了营帐帘子。

    这不好吧,护卫镖师们吓了一跳,但雷中莲已经毫不犹豫的扯开了帘子,同时整个人僵住了。

    “君小姐…”他的声音变调,划破了安静的清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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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加油!↖(^w^)↗(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做戏

    君小姐不见了。

    营地里一片安静,旋即乱了。

    所有的护卫镖师都涌过来,透过被扯下的帘子看向营帐内。

    营帐里只有柳儿还躺在地垫上一动不动,并无君小姐的身影。

    “是不是出去走走了?”一个护卫说道。

    他这话说的也没什么底气。

    “君小姐哪一次自己单独行动过?就是要走走也肯定跟我们打招呼。”有人立刻反驳道。

    是的,君小姐从来不是任性的人,每一步都是考虑完善的,不会让大家陷入被动。

    “柳儿!”雷中莲喊道。

    营帐里柳儿还是一动不动。

    是不是已经被害了?

    有护卫想要冲进去,被雷中莲拦住。

    雷中莲解下腰里的刀沿着地向营帐里一推滑去,只听噌的一声,地面上弹起一道道细丝将刀缠住。

    不仅被缠住,白刺刺的刀身上似乎是割破了地上的青草,瞬时染上几道绿汁。

    站在营帐外的雷中莲等人都打个机灵。

    那当然不可能是草汁,如果此时缠住的是人,只怕已经倒下死掉了。

    他们看得心底发寒,这寒意一是因为君小姐的机关果然厉害,二是君小姐都不见了,这机关竟然还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君小姐自己走出去的,那岂不是说这机关对带走君小姐的人来说无效?

    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样?

    “柳儿!”雷中莲再次喊道。

    护卫们也都学着他的样子,将刀沿着地划过去,并没有机关再次弹起。

    君小姐的机关并不是要对付源源不绝的敌人,而只是为了示警。

    雷中莲再无顾忌冲进营帐,躺在地垫上的柳儿也在这时伸个懒腰翻过身,睁开眼看到冲过来的男人们。

    柳儿尖叫一声坐起来。

    “你们干什么!”她喊道。

    她这陡然的动作让雷中莲等人也吓了一跳。

    没死吗?

    “你们干什么吵我睡觉?”柳儿瞪眼喊道,又看向一旁,“我家小姐被吵….咿?小姐呢?”

    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雷中莲等人心里更是一片冰凉,连一点胁迫都没有受到,而是睡得香甜。

    这是什么人做的?

    此时此刻的感觉比当初护送方承宇父亲时陷入四面埋伏还要惊骇。

    那时候至少看到了敌人,但现在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这简直不是人力所为。

    一直跟着他们的锦衣卫竟然如此的厉害吗?

    雷中莲一只手从背后再次拔出一把刀。

    “找!”他咬牙喝道。

    ………………………………………………..

    马在山路上疾驰,因为马蹄上包裹了皮革,声音并不是很响亮。

    拐过一道山梁,为首的男人勒马跳下四面查看一刻。

    “这边。”他说道,冲一个方向指了指。

    金十八看着那条明显不是官路又不知道将要拐到哪里的小路摇摇头。

    “真是鸡贼。”他说道,“小小一个女孩子,从哪里学的这些手段。”

    说罢摆摆手。

    一行人催马沿路而去,才绕过一个山头,就听得前方很是热闹。

    金十八抬手勒住马。

    “是君小姐那些人的声音。”一个男人说道。

    这又是搞什么?

    他摆摆手,五人下马钻入草丛中向前而去。

    雷中莲站在山路中间神情惨白。

    已经找了半天了,一无所获。

    不止是找不到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四周干干净净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简直不可思议,就好像君小姐是凭空蒸发了。

    “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呢?”

    柳儿的哭声在四周回荡。

    “雷爷,通知官府和票号吧。”一个护卫同样面色惨白的说道。

    光凭他们是没办法了,而且不能拖太久。

    雷中莲点点头。

    “只能这样了,幸好官兵们还没走远。”他说道,一面向前迈步。

    “我们这就去…”护卫说道,话音未落就见雷中莲猛地扑向一旁的草丛。

    呛的一声,兵器碰撞。

    护卫镖师们顿时围过来,看着从草丛里跳出五个男人。

    雷中莲的刀和其中一个的刀架在一起,二人四目相对。

    那男人要继续动手,雷中莲却不动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说道,神情似乎惊讶。

    这是什么把戏?

    他们一直都跟着他们啊,他们不是早知道吗?

    金十八笑了笑。

    “真是巧,我们恰好路过。”他说道,神情坦然又轻松。

    反正自从出了阳城以来他们还没有正面接触过,谁能证明他们是要抓人的?

    眼前围过来的镖师护卫神情戒备又愤怒。

    雷中莲更是没因为这个话露出半点冷嘲。

    “放人。”他只是眼神凶狠的咬牙说出两个字。

    金十八皱眉。

    “放什么人?”他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柳儿的哭声也在此时传到几人的耳内。

    金十八面色微变,其他的几个男人也对视一眼。

    “什么意思?”他问道,“君小姐怎么了?”

    雷中莲等人继续戒备的围着他们。

    “少装蒜。”他说道,将手里的刀一翻。

    那锦衣卫也再次挥刀。

    呛的一声,二人再次兵器相撞。

    而在另一边金十八忽的跃过草丛,直向坐在营帐前哭的柳儿扑去,场面顿时混战,但还是被他三下两下奔到了柳儿身前。

    “君小姐呢?”他喝问道。

    柳儿陡然被抓住发出尖叫,也没有畏惧挥动着手脚就是一阵扑腾乱抓。

    “你们把君小姐带哪里去了?”雷中莲等人也紧跟着围过来。

    四个男人已经护在金十八身前。

    因为怕伤到柳儿,雷中莲等人并没有敢上前攻击。

    金十八没有再逼问柳儿,看着雷中莲等人再听这几句话,他已经猜到什么事了。

    连自己人都找不到,别人更找不到吗?

    这君小姐甩开官兵还不够,还要甩开自己的镖师护卫,真要孤行回阳城吗?

    “你们的把戏花样还真多!”他嗤笑说道,“这样玩有意思吗?”

    这是不承认装糊涂了?

    没想到,这锦衣卫除了追踪构陷,还会演戏。

    “别耍这种把戏,我知道是你们做的。”雷中莲握紧兵器喝道,“把人交出来。”

    金十八上下打量他。

    没看出来,这废了一只手的镖师戏演的还挺真啊。

    双方陷入诡异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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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南方的冰一打赏嘿嘿冰一天天见(*^__^*)

    感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绑架了

    如果此时有人从这边的山路经过,一定会被这场面吓一跳。

    但这边太偏僻了,所以只有这对峙的双方。

    你冲我冷笑喝骂。

    我冲你冷笑嘲讽。

    总之一方绝不放这一方,这一方也绝不放过另一方。

    柳儿已经被金十八扔一边去了,坐在地上已经没力气哭喊了,只是垂泪。

    “都怪我睡的太死,都怪我睡的太死。”她重复着喃喃。

    说罢抬起头,看着还在对峙的双方,哭了这半日她的脑子也清醒了,看着这不清醒的双方火气蹭蹭的冒出来。

    “你们到底要不要找君小姐?”她喊道,人也跳起来,“都快去找人!在这里瞎吵吵什么!”

    找人?

    让我去找人?

    这丫头是不是傻?

    人不就是被他们抓了(藏了)?

    双方都看向柳儿。

    “都耽搁这么久了,小姐被狼叼走这时候也要被啃完了!”柳儿尖声喊道,抓起地上不知道谁扔的刀鞘,就冲雷中莲和金十八劈头盖脸的打过来,“你们这些废物,你们这些废物,小姐白养着你们了!小姐要是有事,你们谁都别想活!”

    金十八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雷中莲虽然手残了,但这段日子也没有放弃,左手功夫练的越发厉害,更何况自从汝南一战归来,就再没有人能和敢打他。

    但此时此刻柳儿这小丫头举着刀鞘毫无章法的打过来,二人谁都没有还手下意识的躲避。

    其他的护卫镖师更不敢违抗柳儿,而金十八这边的锦衣卫则因为金十八没有示意也不敢出手相助。

    或许这是个阴谋。

    他们更加戒备的盯紧其他人。

    雷中莲和金十八被一顿打的失了对战的架势,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快去找!”柳儿再次尖声喝道。

    尖利的声音几乎划破了在场人的耳膜。

    “找找。”雷中莲和金十八下意识的喊道,同时摆手。

    在场的护卫镖师以及锦衣卫都忙散开,等沿着草丛山路找了一刻才渐渐回过神。

    “真找啊?”几个护卫镖师低声问道。

    同时看了眼那边也在路上认真查看的锦衣卫们,以及跟金十八站在一起,几乎肩贴肩并立在一处草丛里扒拉的雷中莲。

    “雷爷说了,找,且盯着他们,就不信他们真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一个护卫低声传达雷中莲的命令,也看向那边的锦衣卫,“说不定他们趁机要毁了痕迹。”

    护卫镖师们心领神会,不仅继续找,且向那几个锦衣卫靠拢。

    而另一边的四个锦衣卫显然也得到了吩咐,看着靠近的护卫镖师冷笑。

    “金爷说了,他们要演戏就陪他们演戏,他们不就是要拖着咱们,不怕,凡事只要做了就一定有痕迹。”其中一个低声说道,“找。”

    其余几人点点头,停下说话,看着靠近的护卫镖师。

    场面再一次形成凝固的对峙。

    “都快点找!”柳儿的尖叫声响起,她站在路边,挥舞着手里的刀鞘,“不许偷懒!”

    凝滞被打破,山路上的人们再次快速的行动起来。

    不久之后急促的马蹄声也传来,一队队的官兵神情紧张奔来。

    “君小姐出事了!”为首的将官喊道。

    就在跟锦衣卫遇上之前,雷中莲已经同意派人去通知官兵们。

    毕竟这片地方对于他们来说人生地不熟,行事不如这些官兵们方便。

    雷中莲看了身边的金十八一眼。

    “有人居心不良,尾行千里了。”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此时动手也是意料之中。”

    金十八嗤声一笑。

    “有人自以为聪明要独行千里,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话怎么听不懂?

    将官们看着他们,还有,这男人是谁?他多看了金十八两眼。

    不过不管了,君小姐的护卫镖师那么多他也记不清。

    “你们在说什么?”他说道,又摆手,“我是说君小姐出事了,这真是让人恼火,这些贼也太胆大包天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将君小姐平安解救回来。”

    这话怎么听不懂?

    雷中莲和金十八看着这将官。

    “妈了个鸡的,还竟然写了勒索信。”将官接着骂道,“真是失心疯了,连君小姐都敢绑。”

    勒索信?绑?

    “你说什么呢?你们知道君小姐怎么了?”雷中莲问道。

    他这时才想起,这将官第一句话喊得君小姐出事了,不是疑问而是惊叹口气。

    按理说,前去的护卫按照嘱咐不会讲述这里详细的事,只说让来一趟,但这将官直接就说君小姐出事了,猜测也的确能猜到君小姐出事,但因为不知道详情,第一句问出来怎么也得是疑问吧。

    原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我们接到一封勒索信,一群贼写的是他们绑了君小姐,要我们筹钱来换。”将官说道,拿出一封信一抖。

    他这话说出口,又拿出信抖了抖,原本惊讶的雷中莲和金十八反而恢复了平静。

    栽赃陷害啊,锦衣卫就会这个,雷中莲看了金十八一眼。

    金蝉脱壳啊,玩了一路了,这次果然玩个大的,金十八看了雷中莲一眼。

    二人视线相对,都冷笑一下。

    “干什么呢!”

    柳儿的喊声从后传来。

    雷中莲和金十八同时向一旁矮身一晃,柳儿的刀鞘扑空。

    “柳儿姑娘。”将官已经忙喊道,下马将信递过来。

    柳儿对于没有打中这两个废物没有太在意,将刀鞘扔下就抓过信。

    “是绑架!是勒索!”她快速的扫过信,尖声喊道,转身看向护卫们,“快去拿钱换人!”

    ……………………………………….

    摇摇晃晃的车停下来,身上盖着的草被掀开,君小姐不由闭了闭眼,再睁开就看到三张脸看着她。

    昨天晚上没有机会看清他们的样子,现在看清了,原来是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没有机会,这四个字闪过,君小姐的心再次沉下去。

    她重生以来这么久,第一次出现没有机会四个字。

    就连面对陆云旗的疯癫,也只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和没有机会完全不同,没有办法是没有两全的能够得利解决的问题的,事实上她杀死陆云旗并不是做不到。

    而没有机会,则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从夜色里冒出来,如同火金姑一般轻盈的跳跃到她的面前。

    她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掉以轻心的绞杀阵就如同摆设,而她睁开眼的时候,冰凉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同时她的手以及嘴都被制住。

    她的嘴里手上都藏有一击致命的暗器,但她却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

    被人抱起来,轻盈的跃过屋子里布置的阵法,摘下门帘上的暗箭,越过熟睡的马匹,擦过巡逻的护卫镖师,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她的神智也随着摇晃散去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躺在平板车上,身上木柴杂乱又有章法的搭出一个空隙,其上覆盖着青草。

    遮盖了明亮的日光,也不会让人觉得气闷,反而青草的气息萦绕,随着车子的摇晃让人很是惬意。

    面前的这三张面孔并不美,粗糙淳朴憨厚稚气,但此时此刻并不会让人感觉愉悦。

    “你们是什么人?”君小姐问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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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介绍:
太康三年冬,阳城北留镇宁家来了一个上门认亲的女孩子 被拒婚之后,女孩子决定吊死在宁氏家门前以明志 当死了的女孩子再次睁开眼 很多人的命运就此翻天覆地君九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九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九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